('早晨的餐桌挺安静,周从嘉搅弄着碗里的燕麦粥,看向对面无精打采的女人,“你没什么想说的?”
“说啥?”
“说说你最近的兴趣爱好呗。”
陈佳辰觉得周从嘉有毛病,天都没亮硬拉她又手写又填空,吹拉弹唱忙活一通,喉咙一点都不舒服,吃顿饭也不消停,还要她当收音机给他听个响。
“好吧,”她无意识地叹口气,强打起精神,“我跟你说哦,我古筝课学到汉宫秋月和渔舟唱晚了,一开始感觉比钢琴简单多了,后来左手的部分多了,发现滑音想按准其实很难,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哦你不是挺喜欢《流水》吗,我给你录一个《高山流水》当手机铃怎么样?”
“可以啊。”周从嘉想了想,“定风波,晚晴,赤壁怀古我也挺喜欢的,你给我录一套吧,我没事就可以听一听。”
“嗯嗯好呀!”
想到周从嘉坐在他办公室用她的琴声放松身心,陈佳辰有点兴奋,好浪漫,他俩成为周子期和陈伯牙指日可待,又有动力练琴咯!
“乐器都是入门容易精进难,要不先专注这个兴趣呢?最近省里来了位音协的专家,可以请他指点指点你,不过他是临时过来做指导,也就呆一两个月。你别的事可以暂时停一停,比如那个软笔啊,文学沙龙啊。你说呢?”
“啊?”
“你不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佳辰头都大了,她又不艺考。
“你那样弄我就没兴趣了,压力好大,我才学到四级曲目,让专家辅导我,太浪费资源了吧。再说了,软笔和文学沙龙我都很喜欢,不想停。”
周从嘉瞥她一眼,“你那沙龙的高教授也是专家,你怎么不说浪费资源了?”
陈佳辰挠挠头,“古筝我是小白,文学上我多少懂点呀,能聊的来。”
“没事,那随你。”周从嘉不再坚持。
上午,周从嘉在办公室拨了通电话。“喂,海鹏吗?没打扰你工作吧?哈哈!你给我发的市民文娱建设活动报告我看了,不错,搞得很红火嘛。我听说文旅局指导下那个……高教授牵头办的那什么文化沙龙,反响不错?”
“是是书记,我们一直在积极推进基层文化品牌建设。高教授这个沙龙,算是民间自发组织、官方引导支持的典型,主要是面向市民解读一些文学经典,提升审美情趣,简报上也提过几次……”
周从嘉哼一声,往后一靠,在空白的笔记本上随手划拉一些线条。
“我爱人你也知道,社会经验不多,心思单纯,她倒难得挺爱去的。这本来是好事,不过,探讨的主题是不是有点太‘贴近生活’了?好像都是《简爱》《呼啸山庄》《红楼梦》什么的。咱们这沙龙既然是我市文娱建设的‘典范’,又有高教授这样的大拿主讲,把情情爱爱当成主菜,有点?哈哈,你们读书人的事情我不太懂。有点大材小用了。再说,这种过于聚焦个人情感的主题,我也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解,毕竟是半公开场合嘛,不好把握住度。”
“……书记您提醒得非常及时,这方面确实是我们工作不够细致。”
电话那头的语气严肃起来,“我们没有完全把握好内容导向的尺度和可能产生的社会影响……请您放心,我立刻去了解情况,妥善处理,务必保证活动的性质和导向性不出偏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机上缘弹出两条消息,说夫人出门了。周从嘉点进去看,有张大院门口的监控截图,陈佳辰打着伞穿一身防晒服,没带帽子,头发好像卷过。
他随口应付海鹏,“嗯,具体怎么把握你看着办。主要是活动本身的方向和可能存在的风向需要控制一下,高教授毕竟是学者,也是为我们文化建设出过力的,要尊重。好,你去忙吧,辛苦。”
昨晚睡前,陈佳辰确实跟他报备今天要出去和朋友吃饭,在一家他去过的餐厅,中不中洋不洋的。当时正巧有电话拨进来,他就没细问是哪位朋友。周从嘉把手机递在下颌,思考了一会儿。
海鹏给下面打了好几通电话,大概了解情况后,压着怒气给老高打过去。
“喂?局长您好!您好您好,正想跟您汇报一下沙龙的计划呢,下一期我们打算深入探讨一下霍乱时期的爱情……”
情情爱爱,海鹏现在半个字听不了‘爱情’,冷冰冰打断他,“高老师啊,你可真是,唉!说你什么好?长话短说吧,局里刚开完会,认为你那沙龙的主题内容过于倾向私人感情领域,尽是男男女女那点事!和我们倡导的主旋律存在一定的偏差啊。”
老高腾地从躺椅站起来,“啊?这……我们只是解读经典文学,而且主题涉及到方方面面,绝不只是,呃,私人感情领域。大家反响也很热烈……”
电话那头又打断他,“某些特定听众的反响,能代表活动的正确导向吗?高老师,你是聪明人,我不想把话点得太透。领导家属参与的活动,更要注意社会影响和舆论观感!瓜田李下,要懂得避嫌,这对你,对活动,对相关人士都是好事。”
老高冷汗唰地下来了。
坏了,坏了,坏了。他想起夫人分享稿上娟秀文雅的字迹,想起夫人和自己讨论时崇拜的语气,想起夫人看向他时那亮晶晶、脉脉含情的美丽眼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魅力大是他的问题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局、局长,您千万别误会!我和……我和所有参与者都只是纯粹的文学交流和学术讨论,绝对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夫人她只是……”
“——哎?高教授!我可没说你有任何意思,更没说夫人有任何意思。意思这东西不需要真有,只要别人觉得有意思那就没意思了。你能理解吧?”
“我明白我明白,我是绝对没有那个意思!请您和领导一定要相信我的人品!我……哎呀,我今天还想给您报告呢,我之前申请的一个加州伯克利的访问学者项目,对对,项目前两天批下来了,那边催得比较急,我下周就得走……那这个沙龙恐怕只能交给别人了,唉是的,真是抱歉,是我考虑不周,给各位领导添麻烦了。”
“哦?”
局长的语气缓和不少,流露一丝轻快,“出国深造,这是好事呀,沉淀沉淀您的学术成果。嗯,当然要以您的事业为主!既然这么急,这边的收尾工作就交给我们来办,您专心忙您的事。哈哈理解理解,浔潭需要您这样的人才……您行程确定下来报送我们一份,好好那就这样,不打扰您了,祝您一路顺风!”
陈佳辰在服务员引领下跨过小桥流水,来到幽篁间一个半开放的小包厢。
她一眼看到桌子上有一大丛粉紫色系的花束,张牙舞爪,好几朵认不出品种。插得挺讲究,形态圆润饱满,包扎的缎带点缀着小小的珍珠。浔潭有这么高端的花店?
高小景坐在那摆弄餐具。他今天没那么花孔雀,偏长的头发垂顺地别在耳后,浅色系温柔风迭穿,锁骨间有条银色短项链微微闪动。
高小景一偏头看到她,起身迎她,“佳佳姐你到好早!到了跟我说一声啊,我出去接你。”
“早吗?再晚就该迟到了。你没久等吧?”
“我也是刚到。”
陈佳辰脱下防晒服,被高小景顺手接过去和他的外套一起挂起来,半推半扶着她入座。
桌子上摆了两套餐具,“咦,你那个学妹还没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她刚告诉我,她有事不来了。”
高小景小心看了陈佳辰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恼怒和惭愧,“真抱歉佳佳姐……我也很生气很不理解,刚和她吵了一架。这是学习取经的态度吗?真是丢咱们学校的脸!我跟她确定好几次时间地点,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忘了。她那事情重要,难道佳佳姐的时间就不是时间?”
“没事没事,”陈佳辰有点尴尬,心想反正她也是在家呆着。她柔声软语安慰他,“她也不是故意的,你们是同学,别指责她了。事已至此……”
“先吃饭吧。佳佳姐喜欢吃什么?”
俩人推来让去终于点完菜,高小景起身端起那捧怒放吐艳的花草,走到陈佳辰跟前,微笑道,“鲜花配美人,希望你喜欢。”
陈佳辰被看得不好意思,忙站起身接过来,“送我的?谢谢,好漂亮啊。”
陈佳辰心里挺感动,她经常往家里买花插花瓶,估计周从嘉和小和根本没注意过。上次收到别人的花更难以追溯是何年何月了。
“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奇花异草间有一朵其貌不扬的小白花,陈佳辰拨弄一下橘黄色的花蕊,“这是什么品种?”
“lovelight,国内叫爱神,山茶花。”
高小景颇为复杂地看她一眼,把这枝花单独抽出来放到陈佳辰餐盘边,大花束摆在一旁架子上。
餐厅装修色调偏深,灯光偏暗。桌面不大,一枝纤长的山茶横亘大半桌面,从陈佳辰这边直伸到高小景手边。象牙白的顶灯光照得那花瓣有种奇异的坚实的纯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几年我在国外念书,心情糟糕透了。”
菜还没上,高小景往两个人杯子里都倒了一点红酒。
“……身边人都不理解我,说我故作呻吟,吃饱了撑的,为赋新词强说愁。有钱有貌有朋友有爹妈,到底要怎样?别的留子怎么玩你就怎么玩,别的富二代怎么混你就怎么混呗。好吧,不能再思考了,我跟着别人的脚步走,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过。我想的是,做排除法呗,总有一天我会遇到那个正确的东西。”
“结果就是,我不想要这个,也不想要那个,可我就是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到后来简直要绝望了,可能是这个世界不想要我,那我永远也找不到我的容身之处。越是置身繁华,越感到内心的黑洞在吞噬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陈佳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孩,仿佛是看着二十年前在荒原孤独徘徊的自己,她点点头,漆黑的眸子有丝温柔的怜悯,“嗯,我理解。”
高小景垂下眼帘,轻轻抚摸山茶柔嫩的花瓣,“有一年春天我一个人跑去巴黎,随便买了本书蹲在路边看,小仲马的茶花女。一口气读到傍晚,实在看不清字了。我一抬头,身边就是一大丛lovelight,当时我还不知道它的名字呢。”
“我当时满世界乱窜,总是在想,如果死在异国他乡的街头,多久会有人来认尸?一个月?谁来?父母,还是某个富有良心的酒肉朋友?我又想要谁来认尸?那个傍晚,我身边来来回回走过很多路人,他们说我听不懂的语言,体会与我无关的喜怒哀乐,但我没有感觉孤独,居然有点快乐……真的很神奇对吧?”
“可能是青春期终于结束了,后来我就安定一点了。我走到哪个城市,都会刻意找一找有没有lovelight。”高小景笑了一下,“浔潭好像还真没见过?我是从外地邮寄来的。所以这座城市现在也有了,在你手边。”
餐厅一直奏着丝竹管弦,先是《高山》又是《流水》,渺渺茫茫,仿佛离他们很远,下一刻又好像很近。
高小景看向陈佳辰,“据说山茶凋零时不是一片一片落花瓣,是开得最灿烂的时候,整朵花直接从枝头脱落,很刚烈。你回去可以观察一下是不是真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终于结束第二场冗长的通话会议,周从嘉扔掉手机,后知后觉感到强烈的头疼。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案头大大小小的表格,按下传唤铃。秘书端进来午餐,添茶倒水,播放音乐,整理桌面。
《流水》轻缓的旋律从音响流出,周从嘉这时才想起来看私人微信。现在是下午两点,一个小时前他问陈佳辰吃完饭没有,到现在还没回复。周从嘉皱眉,拨去电话,响铃到一半没接,他就挂了。
他叫住秘书,“再联系一下餐厅,问问人走了没有。”
秘书出去给餐厅拨电话。
“还没走,十几分钟前汤先生加了两客甜品,哦,焦糖烤布蕾和蒙布朗。”
“……什么先生?”
早在几小时前,秘书顺着订位留电很快查到同行人是高教授的儿子了,资料不多,这人活了二十四岁可以说是一事无成,在他爹一通运作下强塞进波士囤。大概是学术界里有亲爹,高小景虽没干过正事但也没干过恶事,参加过几次环保动保的公益志愿,去几家ngo组织实习又光速离职,频繁旅游,目前短期休学中。
再回到办公室时,周从嘉已经吃完饭了,站在窗前看下午开会要用的文件。
“汤显祖?”
周从嘉心想这男的脑子驴踢了吧。他瞬间又联想到陈佳辰闲聊时曾提起她的名字取自皂罗袍,脸色更难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秘书有点尴尬,“是的,他订位时留的名字。抱歉书记,我上午没有留心。刚查了一下,他前年在ig在发过牡丹亭的门票,呃,应该是昆曲爱好者吧?”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我在学校听过一次,好多年前了,和你差不多大。”
陈佳辰很小心地切分蒙布朗,把带着糖渍栗子的一半推给高小景,好奇道,“为什么遇到我时想到牡丹亭?难道我像杜丽娘?她才十六岁,我孩子都……你真开玩笑。”
高小景笑道,”和年龄有什么关系?”
他和陈佳辰对视一瞬,先错开眼神。“先说好,你既然说我是小孩,那你就不能生气啊。”
高小景有点不好意思地微笑,“……我最开始挺自大的,很冒昧地观察你,然后又以己度人,把你定性为,怎么说?某种天然本能的人性需求被压制了。你刚去沙龙时很少说话,那些人在台上洋洋得意地卖弄,只有你真的在‘听’,别人绝对是在溜号,或者挑毛病、伺机攻击。我坐在后面就在想,你为那些狗屁不通又傲慢促狭的见解鼓掌时,心里和我想的一样吗?这个世界真不怎么样……你肯定不知道,每次你托着下巴做笔记,头微微偏向发言人方向的那个神态,哎,感觉很忧郁,又有点,好像他们说出再惊骇丑陋的东西,你都不会惊讶,最多是伤心和怜悯。有些事情我们明知道不对,但我们只能听下去。”
“啊……”
陈佳辰不知何时垂下眼帘,揾着自己发热的脸,不知作何感言,“你是有点自大。”
高小景低下头,戳弄盘中精致甜蜜的点心,“是啊,我也惊讶我怎么那么自以为是,我当时甚至没听你说过话。”
陈佳辰笑了,“没关系,”她追问道,“然后呢?这和牡丹亭有什么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以再去听听这曲子,那个花明柳绿、姹紫嫣红的后花园真的很动人。古今中外文学作品,有多少游园伤春的女人?都逊色丽娘。还记得《写真》吗?‘俺往日娇冶轻盈,奈何一瘦至此’。她的‘慕色生情’,在我眼里是种自恋自怜,一种对个体存在的思考,她的情欲需求是一种,她给自己的关于自我情感和价值实现的答案?”
“我心里的牡丹亭太美、太真了。你一定懂,你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
沉默很久很久,陈佳辰轻轻摇头。
“小景,我不是杜丽娘,也不是玛格丽特。如果你是杜丽娘和玛格丽特,那我更做不了柳梦梅和阿尔芒。”
高小景的眼神有一丝微弱但执着的希冀。他看向陈佳辰,轻声道,“你在我眼里是后花园和白山茶。”
“抱歉。”包厢门突兀地敲响了。
服务员边鞠躬边进来,门半敞开,《流水》的乐声更响了,但不悦耳,夹杂着外面散座上略显嘈杂的宴饮谈笑声。
服务员好奇而忐忑地看向陈佳辰,走到她身边小声道,“女士,请您关注一下手机。”
陈佳辰如梦初醒,连忙起身去包包里拿出手机,十五分钟前有个来自老公的未接来电。周从嘉很少给她打电话,尤其是工作日白天。陈佳辰顿时联想到很多不好的情况,赶紧回拨过去。
响铃很久,接通的瞬间,陈佳辰焦急道,“喂,老公吗?老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周从嘉有点疲惫的声音。
陈佳辰松了半口气,不自觉拧起细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你在哪?”
“我在‘一莳’啊,怎么了,你在哪?”
“你还没吃完?”
陈佳辰急了,“到底怎么了呀?”
“没怎么,”和她相比,周从嘉的声音和平常一样,听不出起伏,“和谁吃的?怎么没接电话。”
“你不认识,是我最近在沙龙上认识的一个小孩,也在波士顿念的书。”陈佳辰有点抱歉道,“手机放包包里一直忘拿出来了,没有听到,让你担心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时高小景站起身,“用不用我回避一下?”
陈佳辰稍微移开手机,有点歉色,“不用,我出去吧,你先吃。”
陈佳辰走出包厢,外面的光线明亮得有些刺眼,好像她身处什么角色,走在舞台的追光中。服务员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请她小心脚下石子路。她微笑道谢,请她去忙。
陈佳辰来到一片空地,边巡视周围环境边继续跟周从嘉说话,“现在没人了,怎么了老公?”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和他单独吃饭,”周从嘉的声音变冷了,“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外面多少人盯着咱家一举一动,多少人等着从你这里打开缺口?今天是教授儿子,明天是老板弟弟,后天就可能是个什么记者!叫你吃饭你就吃,叫你聊天你就聊?你做事不提前想想风险?”
陈佳辰被劈头训一顿,瞠目结舌,好像这顿饭已经导致家庭破裂了似的。
她又自责又害怕,“我……我根本就没提过你,咱家的事我半个字都没提,更别说你工作的事了。吃顿饭而已,人家孩子都因为心理问题休学了,又叫我一声学姐,我作为过来人开导开导他不行吗?”
电话那头轻微嗤笑一声,“你先回家吧。”
“你也回家吗?”
“我怎么回家?你看看现在才几点,谁有时间像你似的整天外面乱跑。”
“你又不回家你让我回家干嘛?”
陈佳辰突然极度委屈,“我在外面逛逛你也不愿意,为什么我做什么事在你那里都不行?小景比和和没大几岁!我饭都没吃完就出来挨你训,你到底有事没事?”
她看不到周从嘉的脸,但仿佛能感受到对面的惊讶,“……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辩,晚上再和你细说,你先回家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底让我回家干嘛啊。”陈佳辰莫名感觉很伤心,“现在才两点半,我必须回家恭候你到晚上吗?你要没事你就挂了,我不想回家,我还没吃饱我还没逛够,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啊?”
她等了两秒没听到回应,一赌气切断了电话。
陈佳辰站在那里摆弄很久手机,她其实什么也没看,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处理内心涌起的巨大失落感。
再回到包厢,高小景站在窗前也在打电话,言辞挺激烈,他转过头,脸色很阴郁,冲陈佳辰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进来,然后背过身继续说。
“对不起爸必须打断你一下——能听懂我说话吗?为什么我和你讲话会这么费劲?如果你不能听我讲话你就没必要打电话……我办休学了我为什么要回去啊?我很累我很难受,回到校园只会状态更差,我真的没办法子承父业,你在那边不是还有个女儿吗?现在早男女平等了你去鸡她好不好?如果她也不听你控制,你再生一个,好吗?这次你肯定更有经验了!”
“……爸爸你都四十了……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你走你的让我跟着你干嘛啊!我二十四岁了我知道我更适合什么生活……”高小景突然平静下来,“我花的是我妈的钱,我也可以工作。如果你说这个咱们就没必要聊了,好吗?祝您一路顺风。”
高小景收起手机,在窗前站了会儿,也回到座位上。
两个人心情都很差,一时都没有开口。那朵lovelight纯白的花瓣在桌面莹莹生辉,美好得不属于这个世界。
陈佳辰先开口,“家里出事了吗?”
“没有,”高小景下意识回答,又苦笑一下,“也许一直都在出事。唉,刚才我爸给我打电话,说他下周要回米国,让我跟他回去。他从小就见不得我和我妈走得近,怕我们要害他。没人要害他,他倒把我妈害惨了。”
陈佳辰感觉内心有一股强烈的感情久久激荡。她共情他,怜爱他,想帮助他。可对他越了解越感到令人伤心的绝望。站在二十年后,陈佳辰救不了二十四岁的自己,也救不了二十四岁的高小景。
“我和太多人聊不来。”
高小景幽幽道,“我认为是主义的东西他们说是病……他们说是主义的东西我也觉得是病。尤其我爸,他对我的影响太重了,我和他只能聊点吃吃喝喝,不能再多,我会想一头撞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都没胃口再吃甜点,高小景可怜巴巴地看着陈佳辰,“你要回家了吗?”
陈佳辰叹口气,“你想去哪?”
高小景便拿出手机地图认真思考起来,然后抬起头,“附近有家二手书店,要不要去看看?”
“可以。”陈佳辰补充道,“先说好,逛完书店咱们就各回各家。”
“嗯嗯。”高小景给她递过去外套,俩人对着架子上那一大捧艳丽到杀气腾腾的花束沉默,体积过大,抱在怀里能把脸挡住。
陈佳辰提议,“可以寄存在这里,我明天请人来取。”
“算了,怪麻烦的。要不就给这家饭店吧,客人有喜欢的可以拿一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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