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有什么事吗?”
“哦,是件喜事儿!说是那迟迟从国子监里出来了,今日吏部拟的折子,在阁内批了红,说是叫她去户部当差呢!”
“户部?”
“是啊,首辅领着他在衙门等着你了!”
“瞧我,只顾着查案了,好事,好事。”隋瑛连忙说:“走罢。”
可刚走了几步,就问:“吏部的折子?”
倪允瞻开心道:“那林见善还能做几件好事呢!说是他亲自拟的折子。”
“亲手写的?”
“是,也不知这迟迟是怎么讨了这个奸佞的好,若不是跟在程大人身边,迟迟还不得被口水淹死,如今谁不指望那林见善早日归西?”
隋瑛脚步一滞,猛地大口喘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倪允瞻连忙搀扶了他,难过地说:“你如今这般,也是叫那歹人所害,好在——”
“不要再说了!”隋瑛粗鲁地打断倪允瞻的话,说:“不要再说了。”
倪允瞻诧异地长大嘴巴,隋瑛回来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了要倒林党,那一刻,即使对隋瑛在那场造反中有所怀疑的也打消了疑虑。他以为,隋瑛早就对林清没有任何感情了。
难道现在,他还在为这件事而痛苦么?
倪允瞻抿了抿唇,扶着隋瑛登上马车,一路上,两人皆是无言。
到了户部,隋瑛挤出笑容来招呼迟迟和程菽,安排好迟迟后,程菽就叫迟迟和倪允瞻先下去,他要跟隋瑛单独说几句话。
两人走后,程菽关上了签押房的大门。
“我预备明日递交辞呈,辞去首辅之位。”程菽开门见山地说。
隋瑛抬了抬眼,并没有很惊讶。
“你知道这个位置是你的。”程菽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隋瑛点头,说:“陨霜兄的信任,我必不辜负。”
程菽沉默片刻,说:“你似乎快要承受不住了。”
隋瑛连忙挤出一道笑容,说:“哪里的话,我就是这两天忙着查案,太累了……”
“是吗?在山,我这个作兄长的,还算是了解你。”
隋瑛诧异抬头,张了张嘴,什么都还没说出口,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程菽叹息一声。
“你对他用情至深,他亦不负你。”
“陨霜……”
“别人看不清,当我也看不明白了?”
隋瑛哆嗦了两下嘴唇,跌坐在椅中,抚住头,他失声痛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菽难过地走向他,犹豫在三,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
“也许,我们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使命的。”
隋瑛双肩起伏,已是说不出话来。
“他要完成他的使命,你也是……在山,坚持住,坚持住……他把这一切都交给你,是他欠你的,亦是他信你,你不要辜负他。”
不堪回答,隋瑛紧紧咬住牙关,只有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红木案上。
——
庭院里,见倪允瞻面色有异,兴致正高的宋步苒歪着头,打趣道:“怎么,本宋大官人发展比你快比你好,羡慕了?”
倪允瞻扯了扯嘴角,不服输地说:“你有人罩,我没人罩。”
“哼,我要是能参加科举,还需要人罩?你到底怎么了,怎么情绪这么低落,喂,你不会是被哪位姑娘拒绝了吧……”
“闭嘴吧你!我烦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烦什么?!”
“我烦……不能是这样的,不能……”倪允瞻跌坐在栏杆下,摇头道:“为什么那人害惨了他,他还那样,要真是如此,他该多伤心……”
“你是说林大人么?”
倪允瞻抬头,诧异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迟迟脸上掠过一抹难过,坐到了倪允瞻身边:“你这个笨蛋都看出来了,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家老师,心里还挂念着林大人呢,可是怎么办,今生,今生都是无缘了。那些大臣,已经把你老师架起来了……”
“他不能和他有任何纠葛,不然他们还会觉得他们是一伙的!要是如此,我老师的名声又得毁了,又得毁了……”
倪允瞻直锤脑袋,迟迟悲伤地看了他一眼。
“傻瓜一个。”她心里很明白,他们不会再有任何纠葛了。的确,可这不是隋大人为了名声,而是那林大人最后的弥补罢了。
两小官还在这廊亭下神伤,就见长随韩枫急匆匆地打长廊下跑来,一脸着急。
“出什么事了?”宋步苒连忙迎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好了,不好了!武库司着火了!”韩枫一边说一边推开门:“主子,武库司着火了!岑大人被困在了里面!”
隋瑛抬头,迅速收敛悲伤神色:“什么?!武库司着火了?”
“就在刚刚,水车已经拉过去了,可火势甚大,存放的火药炸个不停!”韩枫直打哆嗦,就见隋瑛险些站立不住,堪堪站稳,就冲出了签押房,策马而去。
程菽也连忙领了两名小官赶往兵部,韩枫也在马车上,他捂住脸,哭个不停。
“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对我家主子,为什么……”
隋瑛驰骋马上,没过多久,冲天的烟雾就在眼前。他翻身下马,踉跄地冲上前去,却被周围士兵死死拦住。
“不可,隋大人,不可……”
“长青兄!”隋瑛目眦欲裂,嘶吼道:“长青兄!”
他泪如雨下,张成泽死前的面容历历在目,如今,岑长青也要代他而去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他崩溃地大喊。
这时,火中起了一阵哄闹,说是救出来了,岑长青在着火时刻分明可以往外跑,可他为了那些证据、那些账册又折返回去,等他再想逃的时候,却被倒下的卷宗架拦住了去路。他拼命地在地上爬,喊人来接他手里的东西,他火焰灼烧着他,浓烟叫他失了呼吸,就在看见光明的一瞬,他昏了过去。
当他被抬出来时,尚存一丝呼吸,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些账册。
隋瑛跪在他身边,痛苦地抱住他。
“不,不……”隋瑛泣不成声,“不能,不能啊……”
浑身焦黑的岑长青在临死之前,想起了那一日在玉峦殿前的广场上,自后出现的那一把伞。
他为此一直感恩,他亦视他为标杆。
够了。
他朝隋瑛笑了笑,转动眼珠,示意他怀中的那些证据。
隋瑛拼命点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留下这么一句,岑长青闭上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隋瑛沉默跪地许久,看着死去的友人。
他面无表情,却兀地笑了起来,他轻轻放下岑长青,又颤巍巍地站起来。
“哈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笑得满眼都是泪,他冲向一名士兵,拔出他腰间长剑,直直朝兵部衙门而去。
他知道他会见到谁,这是他们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对峙。
隋瑛一脚踢开签押房大门,面对齐桓,持剑而立。
齐桓沉默地看着他,并无任何动作。
“是你!”隋瑛痛苦地嘶吼道:“要冲就冲我来!伤及无辜,算什么英雄好汉!”
齐桓冷笑一声,岿然不动,“这一回,我就是冲他去的。”
“为什么……”隋瑛绝望地摇头,“你恨的是我,你恨的是我……”
“是啊,我恨你,你终于知道了。”齐桓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你终于知道了。”
“我并不在乎。”隋瑛定了定神,“你恨谁,你爱谁,你要做什么,你为了什么,我根本就不在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齐桓从案后走出,好似一个胜利者,“你来了,找到我,因为愤怒想要复仇,可我告诉你,我一开始就没打算逃,谁都看见了,是我纵的火,且是等你走了后,我亲自点燃的火油。”
“所以,隋瑛,你能找到我,是我给你留了一条命,是我让你找到我的,就是我革送鞠谳,也是我自己愿意降服的!”
齐桓仰头大笑,指着隋瑛说:“所以,算不得你赢!我不是输在你的手里!我,齐梁甫,是向自己认输,不是向你隋在山认输!”
“我绝不向你认输!”
齐桓癫狂地大笑,隋瑛只觉得他疯了。他的确疯了,他笑得满眼是泪,他将这些年的块垒倾泻而出。他说他这一生都活在隋瑛的阴翳的之下,他说他这一生都毁在仇恨当中。
“可是,可是你居然现在才知道,隋在山,你居然才知道……”
“我宁愿做你的敌人,做你堂堂正正的敌人……”
“可你,你的眼里居然从来没有我……”
“我齐梁甫,就是这个世上最大的笑话,最大的笑话!到头来,我都不认识我自己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桓仰天长恨,猛地抓了隋瑛手中的长剑,刺向自己的胸膛,隋瑛瞬时抽剑,剑尖堪堪刺入他胸膛一寸。
“你?!”齐桓瞪大了眼睛。
“你说的对,你输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是那一颗仅存的良心。”隋瑛收回长剑,几乎冷漠地说:“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的,死在我的剑下,你我就有了纠葛。而我,不愿与你有任何关系。”
“宫里已经查明你和那位姓石的公公是如何勾连,贿赂侍卫,谋害忠臣的。如今,我也已快查明你与广西山贼勾结,私运军火,此为叛国之罪。”
“你不会死在我的剑下,你要死在大宁的律法之下。”
齐桓张了张嘴,轰然跪下,隋瑛最后朝他投向冷漠的一瞥,说:“我和你,从未有半分交集。”
说罢,隋瑛走出签押房。
在他身后,齐桓跪地,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低吼。
第180章第一百七十九章在临死时刻,他居然动……
“岑长青……”林清得知消息后,方才喝下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不住地咳嗽,直直呕出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为什么?”林清揪住倪允斟的飞鱼服,“为什么没有护好他们……”
倪允斟歉疚地说:“当时人手都在隋瑛身上,没想到,齐桓等他走了对岑长青下手。”
一边说倪允斟一边帮他擦血,“是我错了,你别着急,你别着急好吗?是我错了……”
“不。”林清摇头,他不敢想象隋瑛的痛苦,只要稍稍一想,他的心便是钻心的痛。
“他该怎么办,他该多伤心,在广西,张成泽已经叫他内疚多时,如今岑长青又因他而死……我的遇安,我的遇安……”
他揪着倪允斟的衣服,放声哭着,他恨不能在隋瑛身边,他恨自己没有做好这一切,让他再次受伤。
“择之,你去看一看他罢,看看他如何了,你去帮我看一看他罢……”
倪允斟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倪允斟冲出屋门,他跟不忍心再看林清的眼泪,他好似意识不到死亡正在逼近的是他,而不是隋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走出红楼,径直来到隋府。隋府大门紧闭,他在门口站了片刻,还是收回了敲门的手。
不愿和隋瑛正面相对,他选择翻墙而进,预备偷偷看一眼就走。可当他翻墙而入尚未落地时,就见隋瑛站在院中,好似等着他一般,定定地看他。
倪允斟下意识地握住绣春刀,却在看到隋瑛悲戚面容后,朝后退了一步。
“我受托而来。”倪允斟淡道。
“我知道。”好似哽咽了一下,隋瑛喉结上下滑动,说:“我很好。他呢?”
“他……很好。”
“有你陪着他,我放心。”
倪允斟惊诧抬头,迎上隋瑛泫然欲泣的目光,昔日剑拔弩张的二人,如今却在这样柔和悲伤的气氛里面面相对。
“照顾好他。”
留下这么一句,隋瑛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长廊下。
“隋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倪允斟叫住了他,顿了顿,他说:“你我都再坚持坚持罢,了了他这桩心愿,我们的路还很长,万不可伤心坏了身体。”
隋瑛没有回头,脚步停滞,瘦削的肩膀颤动几分,便又再迈开步子,走入长廊的阴影下。
冷风卷过院子,槐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倪允斟站了片刻,预备转身,就在这时,他对上了墙角阴影下,郦椿含泪的目光。
少年躲在墙角,紧紧扣着墙,咬着牙,泪眼汪汪。
倪允斟朝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郦椿注视倪允斟离去,再也忍耐不住,蹲下身号啕大哭。
三日后,于太和殿,隋瑛升任为首辅。
群臣争相祝贺,纷纷过来道喜,隋瑛却以岑长青的去世为由,拒绝贺喜了。他很平静,没什么喜悦,群臣叹惋岑长青没能见到这一时刻,各自招呼着叹气摇头,又彼此鼓励,说齐桓一倒,林党也就快了。届时,大宁朝官场海晏河清,不再有党争,群臣一条心,变法改制,畅通无阻。
隋瑛将这些事抛之脑后,踱步去了文渊阁,在那里他见了高子运,高子运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见隋瑛拟写了关于对齐桓的处置的票拟,送到了司礼监。
几个时辰后,金瓜将折子递到了萧慎面前,萧慎面对这二字沉思良久。
他回忆起有一回,他问林清,为何要已身入局,不惜付出自己也要取下齐桓的命,他作为皇帝,有生杀大权。
可林清说,若是想杀就杀,便更失了人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为何一定要让他死呢?可以贬黜他。”
那时烛光映照在林清深井一般漆黑的眼眸里,他的神色很温柔,气息也很稳定,他说:“并非仅仅是为了他曾多次要取在山的命,因为有他的存在,变法的不稳定因素就太多,只要留他一命,整个大宁朝官场必不得安生。”
“不要小看了仇恨和不甘的力量。”顿了顿,林清补充道:“纵使他罪不至死,我也要带走他。大不了,再多担一份罪,我林见善担得,不怕。”
那时萧慎连忙安慰:“就是与土匪勾结、联合宫人戕害大臣就已足够死罪,哪里能说这罪还要担在你身上?”
林清垂目没有说话,萧慎犹记得他似笑非笑的面容。
如今,他手里是隋瑛亲手拟写的票,他走的大宁律的程序,预备将齐桓交与刑部,审清楚了再问斩。
可萧慎不想再等待了,他害怕林清看不到那一刻,如若这是林清的心愿的话。更何况,倪允斟将齐桓对林清那一日的所作所为悉数告诉了他。
不再犹豫,萧慎起笔,在折子上批了三个字——“斩立决。”
——
从昏暗的牢房走到囚车的这一段距离,齐桓的脚步很稳。即使粗重的铁链让他的步伐沉重,移动都很困难,可是他一步一步走向囚车,奔赴刑场的身形,没有半分怯懦。
意识好似已经翩飞而去,当锦衣卫将他捉拿下在诏狱里的时候,那时隋瑛的身影消失不见,倪允斟站在他面前,对他说:“这一回,有名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他怎么和石公公联合,收买行刑侍卫谋害宋知止,怎么和广西土匪勾结,欲图谋害隋瑛,还有他和宗室藩王们之间的交易往来,在变法里的擅权谋私,最后还火烧军械库,谋杀言官……这些罪状,倪允斟一条一条念了出来,齐桓听着,没什么感觉,反倒在了失去所有的时候,他很平静。
只是在审问他的期间,自始至终都没有隋瑛的身影。
隋瑛说到做到,没有和他沾染上任何关系。这是对他来说,比死还要残忍的惩罚。
在囚车驶向熙攘的菜市口时,他目视前方,周围百姓朝他扔着各种秽物,口里骂着他“贪官”“奸佞”,这些他都如若未闻,却在有人骂他是“林党”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见他笑了,众人骂得更狠,他们好似觉得,倒齐桓就是倒林党的第一步,齐桓死了,下一个就是林清了。
当齐桓跪在刑场中央时,面前是熙攘的人群,乌央乌央的一大片,都昂着面黄肌瘦的脑袋,仇恨地注视他。
这些目光过于相似,相似到他无所谓。于是他抬起头,在初夏的日光中朝远方看。人群后面是一排客栈,有些达官贵人包了临街的雅间,专门来看行刑,齐桓很想知道,他有没有来。
到了最后这个时候,他竟然心中在意的是他。
这是第一次,隋瑛从他脑海里远去,代之以林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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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抬头看,环顾四周,终于,在和一间客栈二楼窗前的林清对上目光时,他露出了笑容。
这时这么多年来,他笑得最纯情、最真挚的一回。
尽管距离很远,他依旧可以看见,林清被倪允斟扶着靠在栏边,形销骨立,苍白如纸,已经到了气息奄奄的地步。
可是他的双眸,却在阳光下闪烁着,好似缀满了星。
他在哭么?
不对,林清是不会为自己而流泪的。
林清是赢家,赢家只会有胜利的喜悦。
该哭的应该是他齐桓,可他不会哭,即使到了如今时刻,他也不肯做出任何弱者的行为。
可为什么……齐桓讶异地张了张嘴,再次看了过去,为何林清抬手掩面,揩拭着面庞呢……
他当真在流泪么?
齐桓不明白了,他想他这一生的确没有爱过任何人,也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私以为,对林清只是一种出于嫉恨而占有的心态。可是现在,为什么这颗心,在见到林清那似是而非的泪水时,而鲜活地跳动起来了呢?
“真的是……”
齐桓垂首,自嘲一笑。他绝望而又清晰地意识到,在临死时刻,他居然动了心。
这时,随着一道咤喝,一道银光高高扬起,又呼啸落下。
所有的思绪停滞,所有的心动消失。
人群爆发一声呼声,远处客栈上,林清迅速转脸,被倪允斟捂住了眼睛。
“好了,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倪允斟轻声安抚着怀中人,林清的眼泪不停,在他怀里轻轻地发着抖。
“见善,为什么哭呢?”
林清摇头,低声说:“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当他得知齐桓要在今日午时问斩时,他央求倪允斟带他过来。此时林清早已不能下地,倪允斟一路抱着他。
“当真要看么?”
那时,林清靠在倪允斟身上,透过人群,望向齐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到齐桓抬起头,环顾四周,好似在寻找什么。人群的谩骂、刽子手的动作,似乎都没有吸引他的注意。他专心而细致地寻找着,最终,他们对上目光。
在这一刻,林清很难说对他恨与不恨。
在政治中,从来都没有绝对的是非黑白,尽管无意,他与隋瑛的确伤害过齐桓,齐桓所在意的人,他们一个一个将他夺去。而齐桓,也在反击中深深地伤害了他们。
如今,他的生命也将终于此刻。
林清鼻尖发酸,他流出了眼泪,也就是在他淌泪的那一瞬,他和齐桓对上了目光。
他看到了齐桓脸上的笑容,与过去很多时刻不一样。林清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无语凝噎,只剩热泪两行。
“罢了,罢了……你走过的路,我林见善也不会害怕,命数如此罢了……”
林清抹泪,只见刽子手扬起银白长刀,挥下的那一瞬,林清打了个哆嗦,闭上了眼睛。
第181章第一百八十章今日在此,我代他与你做……
安静了,一切都安静了。
这个夏,过于寂静了。
廊檐下,林清一身素白轻衫,躺在一张罗汉榻上,注视满池随风摇曳的荷花,有的粉红花苞微微翘起,有的则是热烈绽放,翕动鹅黄花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只彩色的蜻蜓振翅其中,忽停忽飞。
林清苍白的脸上掠过一抹血色,嘴角上扬,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林安晚生于盛夏,如今,似乎时节已经快到了。
“择之……陛下那边还没有消息么?”他靠在倪允斟肩上,时常,他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只是他清醒时刻已然不多。
“陛下还在思量,见善,多给他一些时间罢。”倪允斟手里端着一杯清茶,正小心地喂林清喝着,润着嗓子。
“我等不住了啊……”林清喃喃,委屈而无奈。
倪允斟咬着牙,不露任何情绪,只是与他一同注视前方。
凭什么,这些花儿有如此盎然的生机。
齐桓死后,倒林党的势头到了最高峰,自从抄了齐桓在城外的宅院,面对那些金银珠宝,众人愤怒之余,盯上了林清在顺天城内那座更为奢华鲜艳的红楼宅院。
他和齐桓的勾结,已经众人皆知。对他昔日造反之举,如今终于有了合的由头。
每天,数不清的折子飞向内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君侧!除奸佞!”
“清君侧!除奸佞!”
“清君侧!除奸佞!”
隋瑛面无表情地那些折子,他迫使自己忘记“隋瑛”二字,只记得自己是大宁朝的首辅。
那些折子如飞雪般飘向内阁,再飘向萧慎的手中。
好多次,萧慎在盛夏里打着冷噤,这些折子就像烙铁一般灼烧着他,他不堪去碰。可每天,在深夜时刻,倪允斟总会前来,带来林清的催促。
“陛下,早日做决定罢!”
“陛下,他等不久了!”
萧慎打着哆嗦,苍白着唇,问:”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朕……”
倪允斟咬紧了牙关,道:“陛下,难道您还不明白吗?这是他给陛下最后的机会啊,陛下,曾经的那些罪,他要为您带走,为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萧慎绝望地摇头,“不……”
“陛下,求您,不要辜负他的一片苦心,他等不久了!”
萧慎躲避着,逃避着,他不堪下令,他怎么能下令处死他最爱的人!
“不!”
他转身进入内殿,逃离这逼迫。
倪允斟双目通红,恨恨锤地,最后黯然地回到林清那边。翌日他会在自己怀中醒来,哑着嗓子问:“陛下还没有下定决心么?”
“快了,快了……”
倪允斟挤出笑容,说:“如此着急做什么,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不,择之……”
“带你去看一看花儿罢,昨日下了一夜的雨,许是又开了一片……”倪允斟抱着林清来到廊亭下,让他靠在自己的见肩上。林清靠着,望着在风中鲜嫩欲滴的花儿,让思绪又飘向那个夏日,隋瑛捧着荷花朝他走来。
“那时,他给我弹了……广陵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想听广陵散么?我这就差人把熏风阁的琴师请来,你过去最爱听了。”
“不了,何必,何必连累人家……”
“哪里连累,我叫人家偷偷来……”
林清微弱无力地笑,低声说:“你在这里,就,很好。”
倪允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悲伤再也无法隐藏,林清难过地看了他一眼,歉疚地叹了一口气。
“择之?”
“嗯?”
“我这一生,有过功,有过错,我对不起太多人,如今也都慢慢还了,我还了慎儿一个国,还了遇安一个名,可我唯独还不了你什么……择之,过去你常说我不肯委身于你,这具身体,你若是不嫌弃,你便拿去罢……”
林清朝倪允斟抬头,闭上了眼睛。倪允斟知道这是索吻的表现。望着这石灰般的唇,他哆嗦了两下,他知道,自己不该去吻他,可是,他怕自己日后再也吻不到他。
他捧起林清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依旧没有回应,可他做好了委身的准备,他软在倪允斟怀里,任凭他将手落在自己胸口,后背……尽管这吻满含情欲,倪允斟却是搂住了他的腰,将吻游移到了他的脖颈时,便停下了。
“够了,”念念不舍地分开,倪允斟哽咽地说:“你不欠我什么,够了。”
恍惚一阵风吹过,千百朵荷花摇曳,林清在倪允斟怀里微弱地呼吸着。
“够了吗?”
“够了。”
“那择之,最后再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嗯?你说,我什么都答应。”
“我想回广陵,回去我曾经的地方。”
“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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