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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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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之……陛下那边还没有消息么?”他靠在倪允斟肩上,时常,他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只是他清醒时刻已然不多。

“陛下还在思量,见善,多给他一些时间罢。”倪允斟手里端着一杯清茶,正小心地喂林清喝着,润着嗓子。

“我等不住了啊……”林清喃喃,委屈而无奈。

倪允斟咬着牙,不露任何情绪,只是与他一同注视前方。

凭什么,这些花儿有如此盎然的生机。

齐桓死后,倒林党的势头到了最高峰,自从抄了齐桓在城外的宅院,面对那些金银珠宝,众人愤怒之余,盯上了林清在顺天城内那座更为奢华鲜艳的红楼宅院。

他和齐桓的勾结,已经众人皆知。对他昔日造反之举,如今终于有了合的由头。

每天,数不清的折子飞向内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君侧!除奸佞!”

“清君侧!除奸佞!”

“清君侧!除奸佞!”

隋瑛面无表情地那些折子,他迫使自己忘记“隋瑛”二字,只记得自己是大宁朝的首辅。

那些折子如飞雪般飘向内阁,再飘向萧慎的手中。

好多次,萧慎在盛夏里打着冷噤,这些折子就像烙铁一般灼烧着他,他不堪去碰。可每天,在深夜时刻,倪允斟总会前来,带来林清的催促。

“陛下,早日做决定罢!”

“陛下,他等不久了!”

萧慎打着哆嗦,苍白着唇,问:”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朕……”

倪允斟咬紧了牙关,道:“陛下,难道您还不明白吗?这是他给陛下最后的机会啊,陛下,曾经的那些罪,他要为您带走,为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萧慎绝望地摇头,“不……”

“陛下,求您,不要辜负他的一片苦心,他等不久了!”

萧慎躲避着,逃避着,他不堪下令,他怎么能下令处死他最爱的人!

“不!”

他转身进入内殿,逃离这逼迫。

倪允斟双目通红,恨恨锤地,最后黯然地回到林清那边。翌日他会在自己怀中醒来,哑着嗓子问:“陛下还没有下定决心么?”

“快了,快了……”

倪允斟挤出笑容,说:“如此着急做什么,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不,择之……”

“带你去看一看花儿罢,昨日下了一夜的雨,许是又开了一片……”倪允斟抱着林清来到廊亭下,让他靠在自己的见肩上。林清靠着,望着在风中鲜嫩欲滴的花儿,让思绪又飘向那个夏日,隋瑛捧着荷花朝他走来。

“那时,他给我弹了……广陵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想听广陵散么?我这就差人把熏风阁的琴师请来,你过去最爱听了。”

“不了,何必,何必连累人家……”

“哪里连累,我叫人家偷偷来……”

林清微弱无力地笑,低声说:“你在这里,就,很好。”

倪允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悲伤再也无法隐藏,林清难过地看了他一眼,歉疚地叹了一口气。

“择之?”

“嗯?”

“我这一生,有过功,有过错,我对不起太多人,如今也都慢慢还了,我还了慎儿一个国,还了遇安一个名,可我唯独还不了你什么……择之,过去你常说我不肯委身于你,这具身体,你若是不嫌弃,你便拿去罢……”

林清朝倪允斟抬头,闭上了眼睛。倪允斟知道这是索吻的表现。望着这石灰般的唇,他哆嗦了两下,他知道,自己不该去吻他,可是,他怕自己日后再也吻不到他。

他捧起林清的脸,深深吻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依旧没有回应,可他做好了委身的准备,他软在倪允斟怀里,任凭他将手落在自己胸口,后背……尽管这吻满含情欲,倪允斟却是搂住了他的腰,将吻游移到了他的脖颈时,便停下了。

“够了,”念念不舍地分开,倪允斟哽咽地说:“你不欠我什么,够了。”

恍惚一阵风吹过,千百朵荷花摇曳,林清在倪允斟怀里微弱地呼吸着。

“够了吗?”

“够了。”

“那择之,最后再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嗯?你说,我什么都答应。”

“我想回广陵,回去我曾经的地方。”

“哪里?”

“那里啊……”林清无力地仰头在倪允斟的臂弯,眼泪淌进了太阳穴,怔怔望着天空,他说:“那方墓冢,我要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文渊阁中,隋瑛从万千烛光中起身,在他面前,不知何时站着倪允瞻。

“老师……”倪允瞻皱着眉。

“嗯?”

“早些歇息罢。”

“好。”

隋瑛落了笔,起身预备离开。这些时日,他那张憔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一丝生气。

倪允瞻再也忍耐不住,看着隋瑛寂寥的背影,张了张嘴,大声喊道:“你去罢!”

隋瑛的脚步一滞,转身问:“你说什么?”

“大哥这几日每日夜里都进宫,我从他神色中看出来了,那个人,那个人的时候要到了!”倪允瞻哭道:“就当去看最后一眼,没有人会责怪你的,没有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隋瑛依旧面无表情:“是吗?”

他转身,走出文渊阁,朝无光的夜色中走去。夏夜无月,浩瀚的苍穹中乌云堆积,热风刮个不停,好似在酝酿一场雷雨。这个时节,总是下雨的。

隋瑛走在深长的宫道中,还没走到五门,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他抬头,雨落在他的面庞上,叫人看不出他在流泪。

在雨中,他步履不停。

回到隋府,他站在槐树下,看那一圈一圈的剑痕,就像交错的命运,也似连续的轮回。隋瑛伫立树下许久,浑身早已湿透。

他自顾自地笑了一下。

雨下了整整一夜,好似下定决心似的,在黎明微光尚未出现的时刻,隋瑛走出了隋府。

他走得很慢,朝顺天城那坐最奢华、最精美的宅院走去。

不出所料,他被拦在门外。

“对不住了,林大人谁也不能见。”一名锦衣卫朝他伸出手,隋瑛不禁想,他连仆人都遣散了么?还好,还好有锦衣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倪允斟,这些人对他都是很好的。

隋瑛摇了摇头,说:“我是一定要进去的。”

锦衣卫愣了一愣,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隋瑛极平静极冷静的态度中,他怔怔地落下了手。

雨势稍停,隋瑛绕过那假山池水,来到了一处空旷宅院前。他站定,并不说话,这时,仿佛心有所感,林清在床上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同时他看到,倪允斟已经走到了门口。

“不……见。”林清艰难说。

“好,我赶他回去。”

扔下这么一句,倪允斟打开大门,走进庭院中。

庭院的另一头,隋瑛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长剑,他立定在雨中,雨水斑驳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雨滴淌落如注,他的剑锋,锐利而森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剑光一闪,他冷漠地注视倪允斟。

倪允斟上前一步,抽出腰间的绣春刀。

“如今他身边有我,你不该再来。”倪允斟说。

“我知道。”

“你若知道,你就不该冒着危险,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我明白。”

隋瑛缓缓举持剑于耳畔,说:“可是我,已经来了。”

“也许你我之间终将有一战,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那么,隋在山,今日在此,我代他与你做个了断。”倪允斟扬起长刀。

雨势忽地变大,狂风席卷而来,雨滴打在宽刀长剑上,噼啪作响。

两人皆是一声怒吼,直直奔向对方。长剑与绣春刀纠缠在一起,似愤怒,又似无助。隋瑛长剑一挑,却被倪允斟生生压下。倪允斟砍向隋瑛,却被隋瑛自后削去了衣袂。

刀光如银蛇掠过,剑影似流星闪烁,铿锵之间,火星四溅。倪允斟一声怒喝,刀势陡然大变,以义无反顾之昂扬气势劈头盖脸地朝隋瑛挥去。隋瑛后脚一腿,一步一划,身如柳絮般飘荡,剑锋四两拨千斤地抵挡又攻击,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刀光剑影,劈开雨幕,一时之间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已经说不清是为了了结对方,还是抒发心中悲愤。

不知不觉,两人都是浑身带伤,血流如注。

“不……”

不知何时,一声微弱的呼唤出现在身后。

两人动作皆停,闻声望去。

林清不知何时下了床,爬到了门口,扶着门梁站了起来。

“见善……”倪允斟就想过去。

林清却只是摇了摇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隔着雨幕,再次睁眼,他看向了隋瑛。

雨中庭院,朦朦胧胧,依稀一片,清冷的天光下,林清跨过门槛,一步一步艰难地朝隋瑛走去。

隋瑛持剑的手剧烈颤抖,可他不敢有任何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在雨中跌撞地走向他,最终,他朝他笑了笑,朝前倒去。

隋瑛连忙扔了剑,冲上前将他抱在怀里。他搂着这具身体,泣不成声。

“都说,不要见了……”林清抬手,笑着触碰隋瑛的泪眼。

“我,做不到……”

“别忘了,你在广西说过,你的选择……”

“我不会忘……”

“你知道,我只爱你的吧?”

“我知道。”

“那,最后再,吻我一次。”

隋瑛紧紧抱住林清,吻了下去,双唇相触,林清拼命地回应他,哭在他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如此,把你我的使命,走完。”林清泪眼朦胧,艰难地呼吸着,最后汲取着隋瑛的一丝温暖,最后,他毅然决然地推开隋瑛。

“如果为了我,来日,将你为我预备的那尊棺材,送来。”林清颤抖地说,“那是我最终的,归处……”

第182章第一百八十一章大结局……

“殿下,不要害怕……”崇宁殿中,沅儿走向萧慎,萧慎抬头,却见他穿了一身朱红官服。

胸前的补子,仙鹤翩飞。

“别害怕,殿下,别害怕……”

沅儿抱住萧慎的头,揩拭他的眼泪。他笑着,这些天他看够了萧慎的眼泪,于是他觉得,自己都算死,也是无所谓了。

这一夜,他们心照不宣地相拥,萧慎屈服于自己的怯懦,他将决定权交给了沅儿。

殊不知,沅儿这一生,从来都没有什么决定权。

翌日一早,林清终于在清冷的天色下等到了皇帝的诏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着令吏部尚书林清,即刻面圣。”

“太好了……”林清无力地笑着,望向倪允斟,“太好了,择之,你帮我,换衣服罢……”

此际,偌大的红楼宅院已经没人人影,就剩下等待的林清和对他不离不弃的倪允斟。倪允斟哆嗦着手帮林清穿衣,勉强挤出笑容。

“可都是,围满了?”林清有气无力地问。

“是啊,那些大臣们一早就围在崇宁殿前了。”倪允斟耐心地为林清衣襟。

“可真是为难慎儿了。”

“陛下还是下了决心,他是懂你的。”

“是啊,择之,他到底是我的学生嘛……”

倪允斟帮林清穿上一品官服,又帮他梳头,戴上了乌纱帽。

“约莫是最后一次穿了。”林清无力地笑,倪允斟把他从床上抱下,来到了镜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知道,我想看?”

“因为我想看,我的见善当真是世间罕见的美人。”倪允斟扶着林清在镜前站稳,林清看向镜中的自己,那曾经量身定做的官服,此时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连这喧赫的朱红,都衬不出他的气色了。

最后,他深深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够了。”他笑着对倪允斟说:“再喝一口茶,便进宫罢。”

倪允斟抑制着情绪,极力冷静道:“好。”

倪允斟为林清端来桌上那杯茶,林清接过,深深凝视了一眼这茶汤,随即一饮而尽。

马车从红楼宅院的大门出发,穿过围观的百姓,来到皇城门口,在那里,马车暂停,倪允斟掀开车帘,对林清说:“见善,朝外看一眼。”

林清艰难地睁开眼,看向窗外。

午门之下,徐无眠和来周并肩而站,朝他投来深深不舍的目光。其中,徐无眠早已泪流满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清扬起嘴角,对他们露出一个微笑,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含笑摇了摇头。

徐无眠再也忍耐不住,车帘放下,他转身扶墙痛哭。而来周,则是立定原地,目送马车远去。

“择之。”林清靠在倪允斟的肩上。

“嗯?”

“一会儿,我自己进去。”

“台阶太长,我扶你去。”

“不,你回北镇抚司……”林清抬头,不舍地说:这些日子,谢谢你……我这一生,遇见你,是我的幸运,夏炎没能陪林可言走到最后,你陪我,到最后了……只是,我的路已经尽了,你我就在此,永别罢……”

倪允斟抚摸林清的脸,早已泣不成声,他艰难地吐出一字:“好。”

马车在崇宁殿前停下,金瓜已经领着一班小太监在侯着了。在他们身周,群臣围绕,林清甫一露面,就听见群臣爆发出呼喊。

“清君侧!除奸佞!”

“清君侧!除奸佞!”

“清君侧!除奸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环顾这些人,在其中,他知道自己不会见到隋瑛,此时,他的双眼已经不甚清明。金瓜上前,将他扶了下来。

倪允斟坐在马车之上,目送林清在金瓜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向崇宁殿。

大门打开,若黑暗将他吸了进去。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

宝座之上,萧慎艰难地睁开眼,注视来人。林清抬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帝师近来可好?”皇帝音色铿锵。

“臣,很好。”

林清颤悠悠地跪在了殿中央。

萧慎痛苦地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朗声道:“帝师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官宦相护,鱼肉百姓!朕……朕……”

萧慎和林清听到殿外爆发的一阵欢呼,在林清鼓励的眼神下,萧慎再度提高了一分声音:“朕取百官之意,为我大宁朝之前途光明,绝你我师生之情,断你我君臣之交……”

林清露出笑容,就见金瓜捧着一杯酒放到了他的面前。

“但念昔日之情,赐尔完尸,饮下这杯毒酒,尔自行了断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英明,陛下英明……”殿外百官几乎弹冠相庆,爆发出阵阵呼喊。

林清向萧慎叩首,咽了咽嗓子,道:“臣……领旨……”

起身,林清端起那盏毒酒,最后朝萧慎笑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咣的一声,酒杯滚落在地。

林清跪在地上片刻,含笑无语,静待毒发,这个时候,在他早已模糊的视野里,他好似看到了隋瑛,是少年时期的隋瑛。他站在湖心亭下,站在温暖的炉火边,向他伸出手,对他说,晚儿,过来,哥哥教你读书。

读什么好呢?他亦是个孩童,歪着脑袋问。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看到隋瑛那样骄傲地念出这四句,林可言便从黑暗中走来,伸出手,欣慰地抚摸他们的头。

“瑛儿,晚儿,你们要好好读书,平平安安长大,将来以身许国,不负君心!”

“好,以身许国,不负君心!”隋瑛欢快地笑着,那样欢喜,又转过头亲他的脸蛋,自己傻乎乎地笑,只知道握住他的手,一刻也不想分开。

林清笑了,喉间涌出一团腥气,他咳嗽一声,鲜血便从嘴角淌了出来。

快了么?

可是,好舍不得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身许了国,这心不负君,可是,终究是负了你。

“负,负了你啊哥哥!”林清呛出声,鲜血从口中喷出,人便朝侧歪去。

“林师!”萧慎惊恐地从宝座上冲下来,将倒下的林清抱在怀里。

他慌张地揩拭他嘴角不住涌出的鲜血,绝望地哭道:“怎么回事,那杯酒没有毒,没有毒!”

林清扬起嘴角,露出血糊糊的牙齿,抓住他的手,安抚般地说:“我知道……”

“陛下,我知道……”

萧慎惶悚地瞪大眼睛,随即崩溃地哭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忍心……慎儿……是我自己……”

林清想起了那杯茶,他趁倪允斟不注意时,就在那茶里下了毒。他怕的就是萧慎的心软,果然,他料想得没错。

“不,见善,见善,怎么办,怎么办啊!”萧慎嚎啕大哭,张皇失措地四处求救,“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他,谁来……”

林清在他怀里呕血不停,却依旧微笑,可他却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艰难地抬手,抹去皇帝脸上的一滴泪。

随即,那手落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逐渐模糊的视野里,只剩下一人。那人朝他微笑,那么多次,这么多年,从来未曾更改。

“哥哥,晚儿,先走一步了……”

留下如此一句,林安晚的笑容就此定格。

够了。

——

垂帷之后,沅儿手中酒杯坠落,毒酒淌落一地。

见证这一幕后,他扯了扯嘴角,脱下官服,自顾自地走了。

金瓜等太监迎了上去,太监们痛哭着分开失神的皇帝和死去的帝师,其中金瓜擦干眼泪,冲出殿外,尖着嗓子,大声喊道:“帝师薨啦!帝师薨啦!帝师……薨啦!”

群臣感激涕零,纷纷下跪,朗声齐呼,陛下英明。

林清尸首被太监们抬出,穿过群臣,每个人都看清了他死去的面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夜,文渊阁紧闭阁门,当朝首辅于阁内独坐,一夜白头。

北镇抚司前院,一人于雨中舞剑,直至天明。

——

其后十五年,宁朝慕清变法,在首辅隋瑛的带领之下快速推进,再无阻碍。

丈量全国土地、改革税制、削减宗室开支、行贸易、铸新币……首辅隋瑛与一众肱骨之臣,鞠躬尽瘁十五年,其中多少艰难险阻,都携手并进,一一克服,最终,大宁朝繁荣富庶,国泰民安。

期间,程菽于京中教学,培养济济人才;高子运担任工部尚书多年,入阁后兢兢业业,牺牲于岗位之上;方徊接管工部,在变法有条不紊的情况下,兴修水利,筑坝稳堤,造福一方;宋步苒成长为一代女官,升任户部尚书,直至入阁;倪允瞻后执掌吏部,深得师长信任……

倪允斟担任北镇抚司指挥使多年,全心全意守护皇宫,守护皇帝。

首辅隋瑛,日日忙碌,十五年来,未曾有一日休息。

时常,他那已步入中年的学生倪允瞻会来劝一劝他,告假几日,回广陵看一看。但隋瑛都含笑拒绝,说什么使命不达,不敢有片刻停息。

他仍旧居住在过去的隋府,未曾更易过居所。那棵槐树,生长得愈发茂盛,亭亭如盖。下人们经常看到,偶尔夜间,首辅会独自站在树下,沉默垂首,一言不发,直至天亮。

帝师逝去的那一年,红楼宅院被抄,搜出大量贿款,当时,靠这笔巨量污款,解决了当年的官员俸禄问题。

人们啧啧不停之时,有人却问,这帝师虽贪,为何却一分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人说他无福消受,有人又说是他良心有愧,有人又说,只是时机未到。

渐渐地,没人再去探其究竟。

只是有人说,帝师死后的第二天,首辅差人送了一樽棺材去,此举在众人看来颇有讽刺之意,想必是首辅最后的还击。后来,在锦衣卫的护送下,帝师离开了顺天城,向南而去。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具体埋葬何处,亦无人知晓。

有好事者在帝师故土岭南惠州四处探看了,却没见到写有“林清”之墓碑,此事也便不了了之。

随着全国上下改革变法声势浩大地进行,官员百姓们也都卯足了劲儿,带着整个国家朝更好的方向而去。

终于,国泰民安时刻,百姓们满街巷地称赞,有明君如此,夫复何求?

萧慎稳坐帝位多年,期间,他命皇子拜隋瑛为师,在公务之余,隋瑛教皇子读书,直至其成长为少年,后在皇子十三岁时,立为太子。隋瑛很喜欢皇子,在他脸上,他看到了故人的一抹神韵。

那一日,没有喝下毒酒的沅儿在宫中别院里挂上一根白绫,预备自戕了结,却被好友金瓜救下。后来多年,沅儿隐居深宫,萧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怯懦,登门道歉多次,最终再一次醉酒吐出真言,对他长久以来所忽视、所伤害的人诉说了爱。

沅儿命令皇帝看着自己,问他,你爱谁?

萧慎紧紧抓着沅儿的衣袂不放开,说,我爱你。

我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沅儿。

你爱谁?

我爱沅儿。

自此,柔软的一颗心再度向皇帝敞开,孤单的皇帝抓住了他唯一的爱,萧慎再无立妃立后,两人于宫中厮守多年。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慕清十九年,一日隋瑛在文渊阁与众臣开会,突然头脑发晕,体力不支地倒在阁中。后其意识道国本已安,自己的使命已然完成,便对这顺天城再无留念。

那日一早,他来到崇宁殿,请安后地上了辞呈。

萧慎看过辞呈后,震惊之余苦苦挽留,却只听隋瑛说,他已经奉献了大半个自己于宁朝,于百姓,如今他年事已高,宁朝也后继有人,他应该将剩下的时日,交托给那个人。

萧慎张了张嘴,至今,隋瑛再也未曾提及那人姓名。

只是隋瑛辞官回乡的那一日,众下属、好友皆来相送。慕清帝也从深宫出来,送他至城门外。

那一日,为盛夏,天色正好,满京城的菡萏都开放在夏风中,清香摇晃。

萧慎和隋瑛并肩而行。

“卿回了广陵,可要重新置办宅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需置办,臣的义子郦椿已在广陵安家立业,他为我盘了一处养老之处。”隋瑛抚须,眉眼含笑。

“他生意做得极好,在国外都有响亮的名头了。”萧慎称赞道。

“是啊,椿儿有经商的智慧。”

两人朝前走着,不远处,一架马车在静静等待着隋瑛。在马车之后,是简陋的行李,和一樽被草席包裹着的棺材。

萧慎沉默地定睛许久,蓦地停下脚步,看向隋瑛:“隋师。”

隋瑛很久没听到萧慎如此唤自己,他略微惊讶地转过身,“陛下?”

萧慎凝望着他,林清走的那一晚隋瑛的头发就全白了,后在十几年的忙碌中越发沧桑,只剩他的双眼依旧明亮。有些话,萧慎知道,再不说,这一生就没机会了。

“这些年,你应该很辛苦罢?”

“辛苦?谈不上辛苦。”隋瑛微笑道。

萧慎哆嗦了一下嘴唇,突然泪如雨下,垂首道:“对不起……对不起……”

“陛下何出此言?”隋瑛惊讶,笑容却不变,“一切都过去了,该走的路,已经走了,该还的情,也都还了。如今,陛下与我,都可以问心无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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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今我便一刻也不再等待,要去他身边了。”隋瑛哽咽,却依旧微笑。

“在那里,他一直在等着我,我真是过分,叫他等了那么久。”

“隋师……”

隋瑛深深看了一眼萧慎,最后再朝他行了一礼,道:“陛下,原谅臣再也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你我今日,就君臣永别了。”

言罢,隋瑛转身,登上马车。

马车驶上顺天城外的官道,载着自由人,朝广陵方向驶去。

车中人目光如炬,凝望前方路,泪流满面。

——

广陵城外,有人总听到,在那离新修不久的林氏祠堂不远的地方,一座简朴的木屋里,总传来潺潺琴声。

其中一老者,每日都会去那木屋前的小山里散步,来到一座墓冢旁,清杂草,揩拭墓碑,然后坐一坐,有时候,也会携着琴,在树荫下,弹一弹曲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弹的曲儿谁都叫不上名字来。

人们知晓他是城中富商的亲戚,亦是京中退下来的官。这富商时常过来看他,那时,两人就会一起去那墓碑边坐一坐。但大多时刻,是他独自守护,风雨无阻。

当然,人们也不知道这老者守着一处几十年前的墓冢为何。人们只知道,这墓冢里埋葬着一位孩童,他死在先帝即位后的第八年。

那老者好似不知疲倦,每日都去。

一日,他坐在树荫下弹琴时,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了一只白鹤,伸展着优雅的翅膀,扬起尖锐的喙,清亮地叫着。落在他身侧后,便再也不曾离开。

一人一鹤,在这广陵城外山中多年。

只是有时候,也会有人撞见另一个人,他亦是两鬓斑白,伫立于这墓冢边,沉默地垂首。

没人知道他是谁,只记得他身着黑服,腰间挎着一柄华丽的刀,刀柄上,是一束束优美的春花。

他什么也不做,只是在每年特定的那几天出现,然后消失。

只有那位老者,日复一日地往来于墓冢边。

一天,城中几个调皮孩童实在好奇,在老者的木门的篱笆前探头探脑的,最终惊动了老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谁呀?”其中一个孩童壮着胆子问,他看到那木屋里边,竟横着一樽棺材,真可怕,这人和棺材睡一屋。

老者在树下擦着琴,院中,鹤在瓮边饮水。

“我啊,我是隋遇安。”

孩童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隋遇安是谁。

“你为什么守着那个墓呢?你认识那个孩子吗?”

隋瑛见他们一个二个吃得胖乎乎的,手里还拿着馒头和糖葫芦,心里欢喜,便说:“认识,当然认识。”

“他叫林安晚吗?墓碑上写着他的名字,我们都瞧见了!”

“是,他叫林安晚。”

“那他是你的什么人呀?”

“他……”

隋瑛抬头,又是一年盛夏,阳光艳艳地照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头,一旁的白鹤垂首,鸟喙与瓮中荷花温柔地相触,伸展翅膀,轻轻地扇动着。

“他是我的什么人?”

难道还有别的答案吗?白发苍苍的隋瑛含着笑,自言自语。

“他,是我的爱人啊。”

正文完

美岱

2024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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