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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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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萧慎从宿醉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岐王府,迷迷糊糊地移动视线,发现身边坐着林清,再往前看,门口影影绰绰地现着一道身影,他眯了眯眼睛,发现是隋瑛。

“你昨日喝了太多。”林清叫金瓜端来一碗解酒汤,“今日怕是很难再读书了,可是叫你隋师白跑了一趟。”

林清语气并无怪罪,却叫萧慎心中生出了愧疚与担忧。

“抱歉,两位老师。”

站在门口的隋瑛却爽朗地笑道:“少年人喝点酒,实乃常事,见善莫不是太过严厉了些。”

说罢,他就朝林清伸出手,道:“今日就让殿下好生休息,你我二人还是先走罢。”

“学生就不送了。”

萧慎看到林清起身,朝隋瑛走去,他浑身软得很,想留,却没有力气也没有由去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消失在门口。金瓜还在他面前捧着醒酒汤,一边劝他喝着,一边解释说,昨夜萧慎喝得太醉,意识神志混乱,被林清知晓了,亲自去忠王府接的他,把他送回岐王府后,自己就和衣睡在外厅的太师椅上。今日一早,隋瑛就来了。

“等了您约莫一个多时辰。”金瓜说。

“嗯……”

萧慎心里生出许多复杂情感,喝了醒酒汤,在金瓜的搀扶下起了身。如今已经立夏,阳光盛烈,屋外边的地上落银一片,全乎看不见青砖的纹色来。萧慎披了件提花绢轻衫,便朝王府东边的落云苑走去。

这落云苑,是他新挂上去的牌子,就是沅儿所在的那处荒僻院落。可如今,这院子已经焕然一新,因为他对沅儿的宠爱,这里早是应有尽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进院落,进入屋内,窗户前摇着几根翠绿竹子,而窗前,沅儿伏案,黑发挽起,配了萧慎送的黄玉流云冠,那瘦泠泠的脊背在朱红绸衣下若隐若现。萧慎看着这道瘦小身影,心想这沅儿不过十五六岁,加冠并不合规矩,可是因为自己,他才打扮成这副模样,全然是为了讨自己喜欢。

沅儿此时专注得很,连萧慎来了身后都不知晓。

“在做什么?”萧慎一问,沅儿吓了一跳,连忙藏起手中的书来。

“在看书?”萧慎来了兴趣,“你还识字?”

沅儿红了脸,支吾着说:“认,认得几个……”

“怎么想着要读书了?”萧慎想,因为隋瑛自己近段日子读得都快头大了,这沅儿放着舒服日子不过,却看起书来。真是自讨苦吃。

“我……我……”沅儿怯生生地抬头看了萧慎一眼,红着脸道:“殿下博古通今,什么都知道,沅儿却只认得几个字,沅儿……沅儿不配得殿下喜欢。”

萧慎笑了,这一刻,也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别的,他竟握了沅儿的手,道:“我可不是因为你会不会读书写字而喜欢你,怕是你这几月在院子里待得久了,胡思乱想,今日我带你出去走走罢,逛一逛我的府邸。”

“真的吗?”沅儿睁大了眼睛,既好奇,又害怕。他害怕见到别下人,害怕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真的。”萧慎一手摘了沅儿头上的流云冠,就牵着他手,走出了落云苑。方一出院,沅儿便好似觉得周围气息都不同一般了。湿润、甜腻,微风扶疏,远处可见湖泊粼粼一片。

被心爱之人牵着手,走在众人的目光里,沅儿只觉得这世间最大的幸福也莫过于此。

两人走了不到半柱香时间,便见王府花园里有几名侍女借着风在放风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夏天了,她们还在放风筝哩。”沅儿像个孩子般笑着,眼里光芒闪烁。萧慎一见他那眉眼,心底便软得不行。

“只要有风,什么时候都可以放风筝!不在乎是不是春天。”萧慎捏了捏沅儿的手,问:“你可是也想放风筝了?”

“我?”沅儿垂头,懊丧道:“我已经很久不放风筝了,戏园子忙,偷玩就会挨打。”

“如今没人敢打你了,我最喜欢放风筝,小时候在皇宫里,我放的风筝最远,最高!”萧慎踏上了草地,那几名侍女行礼后就将风筝递给了他,“过来,沅儿,我教你放风筝!”

一片厚云应时地遮挡了刺眼阳光,空地上风势渐起,仿佛为了这风筝而来,萧慎扬起手中的燕儿风筝,逆风跑了几步,一手就松了线轴,随着风筝越来越高,线轴哗啦啦地转着,萧慎一手放线,一手捏着线不断抖动风筝,没过多久,这风筝就飘出了王府,飘进了云端!

“来,沅儿,你拿着!”

沅儿兴奋地跑过去,萧慎将他环抱在怀中,手把手教他让这风筝越飞越高。微风之下,两人黑发缠绕,好似注定纠缠的命运般无法分开。沅儿仰着头,阳光和风筝一起落尽他漆黑的眸中,这是希求不来的极乐,是纯粹的幸福。是以今后的漫长人生中,沅儿总会想起今日这风筝,很多时刻也许是假的,但这一次放风筝,却一定是真的。

因为那人是从来都不放风筝的。

不知不觉,日影西斜,晚上萧慎便在落云苑和沅儿用了晚膳,夜里就着灯,教他认了几个字,读了几篇文,沐浴后,沅儿自己穿上了那套朱红色的三品官服。虽不知晓为什么,但是他猜测,这是萧慎的某种癖好,只要萧慎喜欢,他什么都愿意。

萧慎的确喜欢,握住他的双肩就吻了上来,吻得动容。掀开这官服下摆,漫漫长夜,都未曾让沅儿全乎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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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隋瑛当了这个吏部尚书之后,府上就没有清净过。

今日不是这人登门送礼,后日就是那人登门喊冤,大后日就是各方来人诉苦连连。除却后两者,这隋府大门还让他们进去一二,前者更是连门槛都跨不进,就被韩枫几扫把打发走了。

“嘿嘿!”后院里韩枫遇了王朗,傻笑地掰着指头,“最高的是四品!我可是用扫帚赶过四品!”

王朗撅嘴,不服气地道:“我还同王爷一起吃过茶哩!”

“照你这么说,我跟着主子在太子府上,也算是吃茶啦?”韩枫骄傲地从厢房哩那出一个梨花木盒子,递给王朗。

“前几日端午,定国公府上送来的粽子和果子,给你。”

“给我?”

“嗯!”韩枫点头,眨着眼睛道:“奚小姐亲手做的,差人给主子送来的,可主子吃不了那么多,全留给我们这些下人了。”

王朗稀奇地接了过来,“奚小姐不生气啦?”

“她是个顶好的人,怎么会生气?倒是你家主子爱生气,前几日夜里,我看他还对我家主子动手了哩!嘿,若不是门关着,我高低要进去帮衬帮衬我家主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朗咬着果子,满嘴的艾叶清香,皱眉问:“胡说,我家主子怎么会向你家主子动手?”

“就是动手了,我在门外都听见了,你家主子拿拳头锤我家主子呢!嘴里说什么坏呀坏的,不过我家主子就是厉害,一把就把你家那弱不禁风的主子给抱了起来,扛在了肩上!嘿嘿!我家主子打架就是厉害!”

王朗一听,顿时羞红了脸,“这叫打架么?这叫……这叫,哎呀我看你是个榆木脑袋!”

“不是打架还是什么?过一会儿就听你家主子在喊了哩。喊得那叫一个惨,真不知他们在做什么,怎么白日那么要好,晚上要打架。”

见韩枫皱眉摇头,不像是在开玩笑,王朗撇了撇嘴,心道,这小子不愧是乡下来的,这么没见过世面。还是他王朗厉害什么都懂。

就在两名长随躲在绿荫下闲聊时,屋内的两位主子,却在一些奏疏上犯了难。

“这已经是第三次被打回来了。”隋瑛沉重道,“官员冗余,尸位素餐,我有心整顿,给岐王一个多一些话语权,却没想到这折子打回来的真快,别说递到圣上那里批红,我估摸着是我递进去的,他们连看都不想看。”

“你是如此,我亦然。”林清拿了一柄纸扇,轻轻摇着风,“好在这些时日弹劾我的折子少了。陆师走后,内阁就是张邈的一片天,所以说,哥哥,早些入阁罢。”

隋瑛抬眼,笑道:“这哪里是我想进就能进的,前些日子面见圣上,为陆师说了些话,叫圣上的脸色是黑了又黑。不过,晚儿,那一回,我向圣上举荐了你,升任兵部尚书,圣上倒是说可以思量一二。”

“哦?”林清看向隋瑛,问:“哥哥想给我升官了?”

“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杜尚宣早已没了做实事的心思,一门心思去做学问了,拿着朝廷的俸禄,过自己的圣贤日子,我认为不甚妥当;二则是,杜尚宣卸任之后,你就是最好人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笑得两眼弯弯,“哥哥倒是没有私心,这可如何是好,在旁人眼底,没私心也是有私心了。”

“他人目光,何须在意,但求坦荡光明,无愧于心。”隋瑛洒脱地笑了,搂了林清就接过扇子给他扇风。说什么他先把吏部内部整顿好,绝了那陆渊病后又再度升起的买官授爵的风气,再整顿整个朝廷,行考核制度,尽自己最大努力给岐王一个清廉高效的朝堂。

届时,该反的冤案要反,该伸张的正义要伸。

虽困难重重,但疾风知劲草,他只会前进,绝无半点退缩。

听他讲着,林清知晓,这绝非是口中之言。隋瑛从来都是说到做到,而自己最喜欢的就是他这副模样。

君子文人风骨,不乏剑气箫心。

他想,自己爱的就是他这份正直与坦荡。

直到翌日清晨林清才出了隋府,去兵部衙门前,他回了趟自己的府邸,就听王朗说,前些日子派出的探子回来了。

“好,叫他来见我。”

这探子名为来周,是徐无眠为林清从东州的军队里挑选而来的一名侍卫,二十来岁,身手矫健,功夫了得。林清就给了他一个林府护卫的身份,养在了身边,做一些不方便的事。那一日在熏风阁听倪允斟提了那紫莲居,就暗地差来周去打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半月过去,来周终是带了消息回来。

只是这一切,林清半分都未曾对隋瑛提及。

第36章第三十五章“宋大官人?你是哪个宋大……

“说是个穿着讲究的绸衣男人将黄金送去紫莲居的,特意嘱咐要把金子镶嵌在盒子内壁。”来周说,“他们可机灵来着,不愿告诉我那人是谁,还是花了点银子打点了一个账房先生,找出了名字。”

“叫什么?”

“姓麦,别的就不知晓了。”

“都察院里可有姓麦的官员?”林清问道,王朗赶紧在一旁答道:“没有的。”

林清笑了,“那就是个假名号了,也是,谁做这等事还留个真名。既然穿着绸服,就说明是官员,看来行事还不知晓低调,也不是个有脑子的人。”

林清捻了一粒葡萄喂进嘴中,思索片刻,便道:“看样子只能用笨法子了。来周,拿着都察院的那几个御史的画像,找那迎宾的小厮挨个儿问罢。小厮要钱,便给了他去。记得要小厮写个证据,好生看管着,来日许是个证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周答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王朗凑了上来,说是有来自东州的信件,林清接过信看了看,落款是徐无眠。看完信,他笑着将信烧了个干净。

就在林清出了林府,前往兵部衙门的时候,城东的一家唱昆曲的戏楼里,一名身着红衣的清隽少年摇着一柄山水画纸扇,一脚踩在木凳上,一手搂着一名娇香温软的戏女,面对一众艺伎和来找乐子的浪荡少爷们侃侃而谈。

“嘿,你们说,这知行合一,是先有知,还是先有行?”

“当然得先有知咯!”一名华服公子抢先答道。

“错!你看你就是没去忠王府上听过程圣人讲学,所谓知行合一,就不论先后,知在行中,行也在知中,正所谓‘为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只是未知。”少年得意地扬起下巴,手中纸扇直摇,扬起鬓间一缕黑发,眉眼间顾盼神飞,颇有神韵。

殊不知,这场辩论被一处幽静包厢内的品茶之人听到了耳里。

“不对,古人说知行做两个,亦是要人见个分晓,一行做知的功夫,一行做行的功夫,即功夫始有下落!”一人叫道。

“你这是搞学搞颟顸了!”少年扬起声音,却莫名有些女子般的娇音,他道:“阳明先生有曰‘此却失了古人宗旨也。某尝说,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若会得时,只说一个知,已自有行在;只说一个行,已自有知在。古人所以既说一个知,又说一个行者,只世间有一种人,懵懵懂懂的任意去做,全不解思惟省察,也只是个冥行妄作,所以必说个知,方才行得是。又有一种人,茫茫荡荡悬空去思索,全不肯着实躬行,也只是个揣摸影响,所以必说一个行,方才知得真。’”

“你倒是背得熟!可怎么证明此为正确,若如此,学中我能背出很多来哩!”华服公子不满道。

“哼!谁说我只会背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宋大官人一生都践行知行合一!”

“宋大官人?你是哪个宋大官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下户部郎中,宋知止是也!”

品茶之人手一颤,无奈地摇头微笑,片时他就放了茶盏,掀开珠帘,走到众人身后,仰望那站在阶梯上侃侃而谈的红衣少年。

“这么说,宋大人是常去忠王府上听程陨霜讲学咯?”身着布衣,神情淡雅的程菽嘴角衔着笑,迎来红衣少年疑惑却略带心虚的目光。

“正……正是!你是谁?”红衣少年问道。

程菽微微一笑,“宋大官人许是近些日子太清闲了,竟放着税务上的活儿不干,来此处听曲儿了。”

“怎的,你听的,我听不得?”红衣少年佯装镇定,但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这人面前有七八分露馅了,于是朝身后一面容幼态的小厮挤眉弄眼。

这一幕,倒是让程菽忍不住笑了。

“听得,自然是听得,只是听曲是应该,妄论圣人之言却是不应该,冒他人之名行风流之事更是不应该。”

“我行什么风流之事了?”话虽如此说,却讪讪地松开了搂抱戏女的手,面色红得一塌糊涂,须臾间,少年马上反应过来,扇子一指,对程菽怒目而视:“你到底是何人?竟敢惹小爷,看你穿着也不是个什么有官职的,怎敢议论朝廷命官?”

程菽微笑不变,淡道:“那也得是朝廷命官。”

“嘿!怎的,你是个假货?”方才的华服公子看向红衣少年,“我就说嘛,户部的人怎会要你这个弱不禁风的,你多大了?还郎中,瞧着不过十六七岁而已,你中举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旁边也有人起哄起来,“是呀,假冒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你们就是说不过我,你们这个搞学的,什么存天,灭人欲,在这儿听曲呢,还灭什么人欲,你们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红衣少年恨恨骂道,底下的人不干了,纷纷辱回怼起来,有的甚至扬起了拳头,要给这红衣少年好看。这红衣少年从楼梯上一跃而下,朝程菽扑来,恨恨撞了他肩后拉着小厮的手夺路而逃,戏园子的老板连忙跑了出来,拍着大腿直喊:“哎哟,钱还没给呢!”

程菽揉着肩,看着红衣少年远去,无奈摇头,“记在我账下罢。”

熙攘街市中,红衣少年拉着小厮一口气跑了几条街才停下,两人纷纷喘着粗气,脸色通红。

“小姐,咱以后别去那种男人去的地方了!别说让少爷知道了要挨骂,今儿个咱俩差点在那里就挨了打!咱们入京不久,这里,这里可比不了咱们的益州……”小厮摘了帽巾,揩拭脸上的汗水,拉着自家小姐就坐到了河边的一片树荫下。

那红衣少年此刻红唇半张,杏眼里全是不甘,娇眉一拧,恨道:“都怪那个人,拆我老底,哼!”

“许是认识少爷的,穿着布衣,说不准是这京中的商人。”

“哼!本小姐迟早要让他好看!”宋知止胞妹,宋步苒狠狠扬起拳头。不同于她哥哥那宋绵绵的软懦性子,这宋步苒自小胆识过人,常以男子自居,若非女儿身,高低也要参加个科举考试来京上混上一两个官职。如今不过十六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听闻哥哥受了伤,便得此机会,央求父母,以照顾哥哥为名,来到了京中。

而宋知止根本招架不住这无法无天的妹妹,别找照顾自己,能不给他惹麻烦他都得烧高香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宋府里,宋知止虽然当家,但自从宋步苒入了京,家中下人们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小祖宗”。奈何宋知止对胞妹又宠爱至极,两人虽然时常打闹,但情深至切。下人们虽苦不堪言,但看着这道春天般的靓丽身影穿梭于原本些许冷清的府内,心中便也宽慰些许。

宋步苒回了宋府,发现庭院下,宋知止独坐,手里似乎拿着什么,嘴角含笑,两腮绯红。

她朝周围下人做了个噤声手势,便蹑手蹑脚地绕到宋知止身后,抓了他手中那物便跑。

“哇!是封信诶!”宋步苒笑得狂浪,毫无女子形象,跑得发髻都散开半边,“还是封情书!”

“你还给我!”宋知止一惊,羞红了脸,连忙去追。

“哈哈,就不还你,让我瞧瞧落款是谁?奚离忧?怎的是个男子名字……”宋步苒嘟嘟囔囔地停下脚步,皱眉念道:“待我回京,定要娶绵绵为妻,绵绵可千万别恋上他人……”

“宋步苒!你太无法无天了!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大哥!”宋知止已是夺了那信,又气又羞。

宋步苒则满不在乎地歪了歪头,“都说我胆子大,我看你胆子也不小,好嘞,这下咱们宋家要绝后了!”

“宋步苒!”宋知止气得扬起了手。

“怎的?你想动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宋步苒挽起了袖子。

宋知止的手凝滞在半空中,最终悻悻落下,表情变得哭丧,拉住妹妹的衣袖,委屈道:“别让他人知晓了,特别是,爹爹和娘亲。”

宋步苒小手朝前一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意思?”

“封口费呀大哥。”

宋知止蹙眉,不悦道:“你来京中花太多钱了,我的俸禄不高。”

“骗谁呢,你可是在户部,肥差。”

“肥差我就要贪么?这样,有违天,有违良心,也有违程师对我的教导。”话虽如此,宋知止还是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小锭银子,“这个月最后一回了。”

“那好!我替你保密,也不再找你要钱,但你得带我去忠王府上听程菽讲课!”

“你怎么直呼程师大名?”宋知止好似自己被冒犯了一般,焦急道:“你要学会尊重,尊重,懂吗?”

宋步苒扬起眉毛,“是,你们男人就只知道教导女人三从四德,我可不吃那一套,是你老师,又不是我老师,除非收我当学生,我就尊敬他一回咯。”

“哪有收女子当学生的……”

“怎的没有了?”

“程师可和我们乡下的私塾先生不一样,他是个圣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收女子,算得个什么圣贤!总之你要带我去,你不带我去,我就顶你的名去!我知道你最近忙得很,那个程菽就叫你做事了,自己却三天两头地讲课,我看啊,也是个尸位素餐的主儿!”

“宋步苒!你说我可以,不准说我老师!”

“哼,你们两个我都要说!”宋步苒扬起下巴,向天把银子一抛再紧紧抓住,“看好了老哥,我宋步苒,一定会在京里闯出个名头来,叫你们看看,这天下可不只属于男人!不让我考科举,行,你们就等着以后也叫我一声宋大人罢!”

宋步苒昂着头走了,留下宋知止一个人站在远处,心道,叫你大人可以,只看你受不受得了这做“大人”的苦了。

摇头叹气,宋知止看向手中的信笺,心中又涌上阵阵柔情。

“娶什么娶,还真当我是女子了。”

说完,他笑靥如风,夏日阳光落在他白皙面庞上。

第37章第三十六章“你留一下。”

吏部衙门签押房内,隋瑛默然不语,站在案后,手指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案上。两名侍郎分立左右,文选、验封、稽勋、考功四清吏司郎中站立下方。

“这份名单。”隋瑛的声音不怒自威,“说说罢,怎么回事。”

两侍郎垂首不语,四名清吏司也是面面相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这些都是我革了的人,怎么又用起来了,用起来了不说,怎么没人知会我一声?怎么,还真当我隋在山是个摆设了?”

见众人不说话,左侍郎朝前一步,转身向隋瑛拱手:“这些人的任用都是内阁拟了票,到圣上那边批了红的。尚书大人,这都是圣上和元辅的意思。”

“哦?这么说,举荐这些人的折子,是无端地入了内阁的?”

左侍郎颤动嘴角,解释道:“元辅要人,叫下官们写了折子,未曾让尚书大人过目,实在是下官们的失责,还请尚书大人责罚。”

“还请尚书大人责罚!”

众人异口同声,明知隋瑛对其责罚也不过是扣些俸禄。他们倒是打了个好算盘,想必此时腰包已经鼓鼓囊囊,不在乎那些钱罢了。

隋瑛冷笑一声,“我责罚?怕是我隋在山这个摆设没能力责罚,不过各位大人们,今日这事,隋在山是记下了。来日方长,有些事,我们且行,且看。”

说罢,隋瑛拂袖转身,众人纷纷离去。自从陆渊病重这些人便悉数倒在了张党旗下。此次举荐的人可谓是囊括了各部门的各种重要官职,特别是都察院,御史都有三名。本来都察院针对林清的弹劾就没停过,如今怕是要变本加厉了。

隋瑛目前虽然进不了内阁,但好在庆元帝对他似乎青睐有加,常私底下招他去皇宫议事。只是有些事情,隋瑛想不明白。

某一日庆元帝来了兴致,说是要和隋瑛下棋。于是在御花园里,两人对弈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黑子落下,庆元帝忽然道:“朕知道你想问,朕为什么总是召见你,却又在那些人的任用上批了红。”

隋瑛向来是个直言直语的人,回道:“不错,微臣心中有惑。”

“好,今日朕便给你解了这惑。”庆元帝落下一子,道:“因为朕要你坐在这个位置上。”

顿了顿,庆元帝看了隋瑛,继续说:“这些人坐不上这些位置,郦径遥他们不会放过你,参你的折子朕已经看不过来了,也不想再看了,所以多与少无异。只是你这个吏部尚书的位子,还没坐稳,可别叫人掀了桌。”

隋瑛连忙拱手,感激道:“多谢圣上,一语点醒梦中人。是隋瑛过于急切了,险些辜负圣上的一片苦心。”

庆元帝笑了,看向隋瑛的眼神里意味不明:“那么朕问你,你对朕有惑,也对朕有谢,那么你是否对朕也有怨?”

“陆师一事?”隋瑛笑道,“陛下心中早已明晰,不是吗?”

“可朕不愿意给陆渊正个名声。”

“恕臣愚钝。”

“因为给他正了名,就是承认朕错了,一个皇帝,是不能错的。”

“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也是可以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庆元帝微抬眼眸,笑道:“陆渊死后,也只有你敢同朕如此说话。说到底,你才是他的学生,那个林清,只能算半个。”

“陛下是想念陆师了。”

“想念无用,无用也想念啊。本想敲打敲打他,别忘了自己是臣的身份,三天两头用列祖列宗、江山社稷那一套来压朕,逼朕对付张邈,可他又懂朕的苦衷么?哼,终究是是心气太高,怪不得了别人。”

庆元帝眼中露出寂寥的怅惘,多年的君臣情谊,也非朝夕可以忘记。他的确思念陆渊,年少是自己的侍读,而后又是那个敢在朝上和他对着干几十年的忠臣。

他的确是个忠臣,可庆元帝知道,他爱君,但更爱民。他忠的不是他们萧家,是这个天下。

就如眼前这名年轻人,他喜爱这样的臣子,却不敢靠近这样的臣子,可越越不敢靠近,却越想靠近。

身为帝王,他怕的东西不多,唯独有些臣子眼中那隐隐流淌的无声斥责,是他招架不住的。

是以他常叫来隋瑛,也不论朝政,就是下一下棋,叫隋瑛讲一讲朔西的风土人情、战况等。偶尔,他们会聊到陆渊,又聊起张邈等人。

说到张邈,庆元帝的神情总是很复杂。

“我大宁朝没有奸臣。”庆元帝时常挂在嘴上,叫隋瑛满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张邈弄权,郦径遥贪腐,冯延年涉冤……要说庆元帝半分不知道,那是不可能。但对于皇帝来说,无论是清流,还是奸党,亦或是中立,都是必须的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忠奸向来势不两立,两方都希望对方可以死绝。

“既然都是忠臣,陛下还是多瞧一瞧林见善罢。”隋瑛说,“杜尚宣虽好,心思却已乱了。程大人虽兴学问,但从不耽误正事。如今兵部,看似杜尚宣做主,却是林见善担了全部担子。还请圣上明鉴。”

“此话你已说了很多遍,朕今日就吩咐姚然传朕口谕到内阁,你回去之后,安心出你的板檄。只是,隋卿,朕告诉你,林清不清,见善也未必善,倘若你真的跟他交往甚切,从此以后你与‘清’这个字,恐怕也相去甚远了。”

“微臣只行实际,不谈外在名声。”

庆元帝笑了,“青出于蓝胜于蓝,你们这些人啊,让张邈头疼,也让朕头疼啊……”

说罢,庆元帝便说自己累了,要去怜妃那边歇息。隋瑛出了宫后,迫不及待地去找了林清,说是今日圣上已经同意给他升官。林清喜笑颜开,抱了隋瑛,说若不是隋瑛在前方开路,他和岐王还真会步履维艰。

“哪里的话,这是你该得的。只是圣上其中意味也很明显了。”

“无非是想用你我二人来压制张党,岐王那边,陛下是半分都不愿提提及?”见隋瑛点头,林清脱了他的怀抱,摇着折扇,冷笑道:“想让岐王当磨刀石,只怕这把刀不够硬!”

——

七日后,林清升任兵部尚书,接替官印时,杜尚宣望向他的目光很复杂。他很想知道是什么让隋瑛对这个林清死心塌地了,可他看了又看,最终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离开衙门时,只有武选司的一名名叫齐桓的郎中过来和他道别。当时齐桓手里活儿多,听到消息后便寻了杜尚宣来。他当初能从地方进京少不了杜尚宣的帮扶。

“梁甫,好好干,林大人也是个慧眼识人的。”杜尚宣拍着齐桓的肩道。

“大人……”齐桓显然内心百般不舍。

“该提你为侍郎的,你有能力。”杜尚宣叹气,只怨自己过往心思已经不在衙门内,大事小事都给人拢了去,到被调任的这一刻,才猛然惊醒,自己手上已经没什么权了。

“只想为大人多分忧啊。”齐桓道。

杜尚宣摇了摇头,“此去益州,日后定是不得再常见面了,你性子淡漠,不喜结群,要保护好自己。来日,来日若有机会来益州,定是要来见我。”

“一定。”齐桓似乎有些哽咽了。杜尚宣再度对其鼓励叮嘱了一番,就离开了兵部,回府上收拾细软了。

几天后,这降职调任时刻,前来送他的却只有程菽一人。

“杜兄倒也不必伤感,立德立功都已过去,立言便在前方,心学还要靠你我发扬光大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杜尚宣叹气,无奈道:“真不知为何,明明早也是不想做官了,可真到了这个时刻,却还是忍不住感叹啊。郧霜,你说,隋瑛这个人,怎么就对林见善死心塌地了。要我看,过去陆渊也没把林见善当个真心人,这老师不在了,怎么,他要做师兄来了,还要为岐王去争那皇位?郧霜,我怕是越来越看不懂人心了。”

程菽摇头,无奈笑道:“且不论人各有志,这世间向来最难看透的,便是一个人心啊。”

杜尚宣不住叹气,最终登上了去往益州的马车。送走杜尚宣后,程菽心里说不上伤感,也谈不上高兴。他知晓隋瑛此行的确是出于良知,不同于自己两方皆抓,这杜尚宣的确是在朝政上懈怠了,若是如此,隋瑛所行也并无不当。

只是在外人看来,他是为林清谋了私心,为岐王铺了路了。

将这些抛诸脑后,程菽赶往忠王府,今日午后他还有讲学。一早便听了宋知止在江南地区的收税适宜,又在午时送走了旧友,此时他是连午膳都来不及用。

匆忙间喝了点茶,吃了些果子,他便来到别院,此时,庭院下的蒲团上都坐满了学生。程菽清了清嗓子,便就着阳明文集的《象山文集序》开始讲论起来。

“论心学之源,尧、舜、禹之相授受,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阙中。’此乃心学之源也。圣人之学,心学也……”

程菽方才讲论了几句,就听一阵喧嚷从别院竹林中传来。

“别跑!别跑!好大的胆子,是哪方人物,竟敢擅闯忠王府!”

“我不是哪方人物,我是来听程大人讲学的!”

声音急切却娇俏,叫程菽莫名熟悉。众学生都循声望了过去,只见一青白色身影从竹林中跃出,若灵动小兔,一边拨开密密竹枝,一边朝众人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脸的慌张,急促的脚步,却在对上讲台上程菽的目光后,霎时全部僵住。

宋步苒哑然,怔怔愣愣地吐出一句,“怎么会?!”

话音刚落,她就被身后追来的一众护卫扑倒。

“啊!好痛!”她的双膝磕在青石板砖上,她疼得嘶嘶几声,绕是她这种天不怕的地不怕的,被四五名虎背熊腰的护卫摁在地上,砰砰给了几拳,也是红了眼睛。

咬了咬牙,她在地上一面挣扎,情急之下,居然喊道:“我是来听程大人讲学的!程大人,救救我!救救我!”

程菽蹙眉,对护卫说:“放了她,何必下如此重手。”

“程大人!”一名护卫道,“这小子可贼了,跑得忒快,小的怕他伤到各位大人们!”

程菽放下手中书本,道:“我再说一句,放了她。”

“程大人……”

“既然是听讲学的,就让她过来听罢。”

众护卫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终只能松开手。宋步苒咬着唇从地上爬起来,白皙精致的面容上站满了尘土和竹叶,她胡乱抹了脸,揩拭掉眼泪,吸了吸鼻子就找了个就近的蒲团坐下,仿佛方才的挨打从未发生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菽眼底露出不忍,走到她近前,递给她一方手帕,道:“擦一擦脸。”

“谢谢程大人。”宋步苒接过手帕,擦掉脸上的污秽,好神情和仪态,端坐如钟,还真是比男子都有几分骨气。

众学生虽然瞧着这张脸莫名熟悉,却又想不出来是谁,只当这人是程大人相熟识的,于是也没多想,专心听课。一个半时辰匆匆而过,转眼已是日暮时分散学时刻。就当众人跪拜起身后预备离开时,程菽放下手中书籍,望着心虚到不行准备悄然溜走的宋步苒,道:“你留一下。”

“我?”宋步苒指着自己。

“没错,宋步苒,你留一下。”

听到程菽喊出自己的名字,宋步苒彻底僵在原地。

第38章第三十七章“九霄环佩,冷然希太古;……

见程菽朝自己走来,宋步苒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眼睛是半分都不敢抬。

“怎么,怕了?”程菽似笑非笑。

“我……我怕什么……”宋步苒支支吾吾,心想那日在戏园子里把他撞得不轻,难不成被记恨上了?可方才这人又为自己解围,还让自己听了课。既然他知道我叫宋步苒,定是知道我是宋知止的妹妹,那便是知道我是女儿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步苒一声惊呼,环抱双臂,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程菽蹙眉,“我做什么了吗?”

宋步苒讪讪地笑,同时端详对方表情,“程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小人一般见识……”

“你不是小人,我和你也没什么见识,只是你现在这副狼狈模样,从忠王府出去,有损忠王颜面,回到你宋府,也有损你哥哥,也就是我学生宋知止的颜面。”

宋步苒拧起两道柳叶眉,不满道:“我什么模样,丢的是我自己的颜面,关他人什么事?”

程菽神色淡漠,并不与她多话,不一会儿忠王府上的几名侍女就围了上来,好言道:“宋小姐,还请跟我们来罢,您衣衫上全是泥泞,瞧,您的发髻也散乱了,让小的们给您换身干净衣裳,梳个云髻。”

宋步苒站在原地不动,凝视程菽,她头上偷偷戴着的宋知止的青玉发冠,正如少女的满腹心思,一点一点往下坠着。

“还不快去。”程菽望了她一眼,音色渐冷。

“你管教我做什么?”宋步苒扬起下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才听了我的课,我还不能管教你了?”

“想要管教我,除非让我一直听你的课,做你的学生!”宋步苒抓住机会,得寸进尺。

程菽无奈地望了她一眼,拂袖道:“随你。”

“那我就要叫你老师了!”宋步苒大喜过望,跪下身就抱着程菽的大腿,大声喊道:“你以后就是我的老师了!嘿嘿,你说的随我,现在我就给你磕头!”

程菽哪里被女子这样亲近地搂抱过,顿时脸色煞白,就想后退,奈何被宋步冉抱得死紧,这一幕,叫侍女们都惊呼一声,纷纷转过去了脸。在程菽还没反应过来时,宋步苒兀地松开他,砰砰地磕了几个头,白皙额头瞬间通红。

这头一磕,不当老师也得当老师了。

磕完头,宋步苒就拉着侍女们跑了,生怕程菽反悔。程菽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少女,摇头叹息,“这孩子,以后可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直到在侍女的带领下洗漱时,宋步苒才感觉到身上的疼。原来是程菽瞧见她挨了打,特意要侍女们给她好生地涂抹些散瘀活血的药。侍女们一边给她抹药,一边说,这忠王府呀,还从来没来过小姐哩。

这回好,以后终于有个小姐来了。那些学生们虽然个个自诩清高,不纵情声色,但偶尔眼底还是会流露出些许恋慕的欲色来,叫那些在别院里服侍的侍女们百般不自在。

“那个程大人……哎不,我老师也会色眯眯地看你们么?”宋步苒张开双手,一件轻薄的内衫便套上了身。

“从来没有,程大人是真正的君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他是圣人!”

“是呀,程大人眼里只有学问。”

“……”

宋步苒一边听着,一边穿着衣服,好似看到了自己从竹林跑出来时,程菽从讲台上抬头看向自己的那一瞬。

她的心口兀地猛跳两下。

——

自从萧慎告诉林清有关倪允斟老师夏炎的事迹后,林清一直很期待再次见到这位镇抚使。只是锦衣卫行踪鬼魅,除非他主动来见自己。可这人仿佛就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未有出现过。

来周的打探有了消息,当他拿着陈泽画像递给林清时,林清却也只是冷笑一声,心中猜想得到印证罢了。沉默少顷,他问:“指认的证书都画押了?”

“画了,花了好些银子。”来周道。

“好生护着那小厮,以后有的用。”林清安排好,便去兵部衙门。自从上任兵部尚书以来,公务繁多,他不得不每日看表章看到夜半,这下他也总算是体会到隋瑛的难处。

仲夏时刻,京城内热浪蒸腾。兵部衙门内密不透风,纵使叫人在签押房里端了些许去热的冰块也不甚有用。林清时常是湿透了衣衫,忙到夜里,又被冷风一吹,幼时的孱弱好似找上门来,叫他屡次害起热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日林清在家休憩,隋瑛则是去程菽那里商量事宜,见程菽府邸后一方池塘中,满池翠绿莲叶迎风招摇,水红荷花次第开放,当真是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话方聊完,隋瑛好似想起什么来,便笑得犹若少年,拉了程菽,问他自己是否可以采摘这莲叶菡萏一二。

程菽笑称他可是要去哪里献殷了,隋瑛摇头叹道,有一件事,太多年没做,如今有了机会,却是忘了大半。仰望天色,已是夕阳四合,叫他险些错过。

环顾四周,除却这出尘荷花,当真没什么是配得上那人的。

程菽也不问那人是谁,只是微笑,近日来他听到些许传闻,再结合隋瑛举动,也能猜到一二。他做了个请便手势,便瞧见隋瑛踏上轻舟,摇进荷池中央,采摘了莲花三五朵,莲叶两三片。

出了程府,隋瑛直奔林府。当他捧着一大束莲叶荷花走进林府时,叫一众下人都看呆了眼。

“你主子他好些了么?”见到王朗,隋瑛问。

“好些了,好多了,在问竹亭下喝茶呢,今儿不知道您要来。”

“今日当然要来!”隋瑛爽朗笑着,便绕过几道长廊,熟门熟路地来到问竹亭,远远地就见林清一袭青衫,半躺摇椅上,手边是茶水,一柄纸扇轻摇在绛紫的夜幕下。

听到脚步声,他怔怔回头。

那红菡萏和翠莲叶,竟将身后人挡了大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哥?”林清笑得眉眼如月,“你这是做什么?”

“可莫要生哥哥的气,近日被公务忙昏了头,差些忘记了今日是晚儿的生辰,没来得及准备礼品,只能采摘这夏日风荷,聊作慰藉。”隋瑛从莲叶荷花后探出头来,眨了眨眼,“以后定会补上。”

林清却哑然,少顷才缓过神来。

“生辰,今日是我的生辰?”他不自觉地抚住自己胸口的那枚烟紫玉,怅然若失道:“原来,我也是有个生辰的。”

隋瑛心疼道:“这是什么话,谁没有生辰?晚儿只是太久没过了,以后每年哥哥都为你过!”

搂了荷花,林清低头嗅闻,“难为你还记得今日这日子,我都忘了。”

“忘了,再记起便是!”

林清抿了抿嘴,只觉得喉头哽咽,道:“只是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如今身体虚乏,病弱无力,倒真像林安晚了。”

隋瑛语塞,抬手夺了这莲叶荷花去,“是哥哥不对,怎的送你这物。晚儿莫要伤感,这病都怪我,让你挑了兵部的胆子,累着了你。等这暑热过去,叫上郎中好生给你看看,养一段世间,定是恢复如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顿了顿,隋瑛抚摸林清手背,道:哥哥口拙,不会说好听的话,无论是林安晚还是林清,哥哥都是爱着,护着……”

“不,”林清忙把那花叶又搂进怀里,“我喜欢这些花儿,喜欢的很,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哥哥的风骨。是晚儿自己不对,平日食欲不佳,也不喜喝药,自己作践坏了身子……只是花儿虽好,只是……”

“只是什么?”

“你还未曾为我弹过曲子哩。”林清狡黠一笑,好似只狐狸。

“我这就差人回去取我那琴!”隋瑛转身就走。

“哥哥,”林清拉了隋瑛,“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为何……”

林清朝亭外的王朗使了个眼色,王朗便快步离去,少顷便和几名下人抬着一方布裹而来。

“这是?”

看那形状,隋瑛猜了个七八分,诧异望向林清。

“九霄环佩,冷然希太古;意切情深,聊以慰君心。”林清笑着,一手便掀开了布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琴在夜色下泛起温润光泽,琴体以梧桐作面,杉木为底,通体髹紫漆,遍布小蛇腹断纹,纯鹿角灰胎显现于磨平之断纹处,鹿角灰胎下用葛布为底。琴背池上方刻篆书“九霄环佩”,池下方刻篆文“包含”大印一方,池右刻“超迹苍霄,逍遥太极。庭坚”行书,左刻“泠然希太古”,其余各处皆有刻诗。

林清指着琴足上的诗句说:“我倒最喜东坡这一首,霭霭春风细,琅琅环佩音。垂帘新燕语,沧海虎龙吟。”

念完诗,林清才发觉身边人无半分反应,抬起头,便见隋瑛凝望古琴,已是目光痴痴,呆愣出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日你为我舍独幽,今日我便赠你九霄环佩,哥哥可还满意?”

隋瑛艰难地移动目光,落在了林清身上,良久,他干涩地吐出声音,“真,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以手抚琴,林清笑着后退一步,“那便什么都不要说,便纵有千言万语,一首琴曲尽可代。”

说罢,林清坐回倒躺椅上。隋瑛抚摸古琴,放置于一方几上。

他望了一眼林清,手指方落,温劲松透的琴声便幽幽而起。

夜落,庭院掌了灯。灯明月皎,清风扶疏。

荷花莲叶簇拥那人。

一曲广陵散,携千百日月,穿梭竹林中,回溯岁月里。指尖飞舞,琴音绕梁,起伏虚灵,如醉如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玄起处风停云滞,万籁俱寂,唯工尺跳跃于琴盘,思绪滑动于指尖,情感流淌于五玄,天籁回荡于苍天,仙乐袅袅如行云流水,琴声铮铮有铁戈之声,惊天地,泣鬼神,开指小序俱止息,五序落罢,正声十八段,取韩、呼幽、亡身……而后又是乱声十段,于峻迹、守质、归政、仇毕中痴醉,继终思、同志、用事、辞卿、气衔、微行后了然。却在后序八段骤起时,隋瑛双手猛地一按,顿时阒然,归于岑寂。

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骤然间,世间再无声音,也再无任何形体。

风起,灯摇,幽篁婆娑,深松月落,昔不复往,今朝如歌。

发丝垂落,隋瑛抬起头来,如夜明眸,定定看向林清。

一双泪眼,也于莲中看他。

此际,只有一道声音,也只有一副形体。是他,亦是他。

归于一。

第39章第三十八章“你好男色吗?”……

皇城,凤熙宫。

一枚玲珑甜瓜在井水里冰镇了打捞而起,切成小块摆成扇型,端进了宫内的主殿。主殿内宫女太监点起香炉,杜衡、苏合香气弥散开来,隐约可听见里屋传来些女子的笑声。

端妃不过三十有六,华贵雍容,端雅娴淑,是奚家上一辈最小的女儿,入宫已有二十年,育有一女,封号为司南公主。庆元帝登基前王后殁,登基后便再无立后,后来一直是端妃掌管后宫事务,明面上是个“妃”的封号,实则与皇后无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她的对面,坐着奚今,她今日前来拜访端妃,带来了几封奚越从朔西寄回来的信,端妃刚夸赞了几句方,就听一名宫女急匆匆地跑进宫来,通报道:“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看着宫女一脸慌张,她轻轻放了茶盏,问:“出什么事儿了,如此慌张?”

“是怜妃,怜妃她流产了……”

端妃颦眉,面露忧色,问道:“是何原因?”

“小的不知,今日一早就说见了红,传了太医……”

端妃站起身来,心想昨日夜里皇帝下榻在怜妃那处。许是皇帝没能把控好情意,又让怜妃侍寝。那怜妃出身贫寒,身体孱弱,怎经得起这样折腾。

“本宫现在就去瞧一瞧。”端妃起身,望向奚今说:“今儿,陪姑母走一走。”

“好。”奚今幼时便常来皇宫,对宫内也算是熟悉。不过片时,众人就出了凤熙宫,朝怜妃所在的顺宁轩走去。

奚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独占圣宠足足两年的女子。其原为教坊司一琴女,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生得娇俏可人,柔媚聘婷,走起路来好似弱柳扶风,叫人怜惜不已。据说圣上某日听曲,于众琴女中注意到了这样一位有着天人容貌的少女,便将其纳位嫔妃,赐封号为“怜”,后又不知这怜妃身怀何等绝技与手段,竟让年近花甲的庆元帝再度回春,欲罢不能,是以独占恩宠两年,最终在这十八九岁的年纪里怀上了第一胞龙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只是,没想到这才三月过去,喜事转悲。

进了顺宁轩,来到寝殿,掀开珠帘,便可瞧见榻上那身着白衣的娇弱身躯。看着那苍白面颊,淋淋冷汗,端妃眼现不忍,走了过去坐在榻边,轻轻抚住了怜妃那凉冰冰的手。

“妹妹莫要伤心,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怜妃慢慢地侧过头来,目光轻飘飘地从奚今脸上掠过,便落回了端妃身上。

“还请姐姐恕罪,妾身无力行礼了。”

虽是虚乏之音,却是喉清韵雅,泠泠清清。奚今这才看清了那张面庞,一双玲珑杏眼若睁未睁,黑发称得皮肤苍白如雪,好似吹弹可破,双唇发青,却隐透水粉。那身体仿若无骨,若一汪雪水,陷于床榻。

当真是风华绝代,惊为天人。

“哪里的话,妹妹可要好生养着身体,为圣山再添龙嗣。”

“怕是……难了。”说完这句,一滴眼泪划过面颊,怜妃那青白嘴唇便颤动起来。

难怪是一个“怜”字,奚今想,还真是人如其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端妃身为后宫之主,好生安慰了几句,就差人去御膳房里炖些滋补的药汤来,也嘱咐了顺宁轩的宫女太监们好生照管主子,可别叫圣上忧心。做完这一切,端妃就领着奚今预备离开。可不知为何,奚今总觉得怜妃那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回首看去,只见怜妃已在侍女的搀扶下半坐起身,咬着下唇,紧紧地盯住自己。

这是为何?

奚今蹙眉,十分想去问一问。只是见她有些魂不守舍,端妃牵了她手,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奚今收回目光:“她的确是美的。”

“很美,美得让人都难以妒羡了。只可惜,这美貌离了智慧,就是灾难了。她还如此年轻……”端妃叹息一声,“唉,哪里又年轻,在她这个年纪我也怀了司南了。走罢,今儿,今后你的婚事,姑母一定为你觅得良人。”

“才不要什么良人呢。”在姑母面前,奚今露出姑娘般的撒娇来。

端妃笑得眉眼开怀,打趣她:“你那个隋大人也不要了?”

奚今愣住,张了张嘴,想起那夜隋瑛的坦白,又想起林清这个人来。

他也是有一副令人妒羡不起来的样貌的,不,不光是样貌,他还有才情,有能力。而自己,受制于女子身份,书读了没品级,武练了无用处。只有一个莫须有的地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隋瑛,怕是最瞧不起这地位的。

奚今心里涌上阵阵酸楚,“不要,今儿谁都不要!”

“你呀,就是被我和你爹爹给宠坏了!”端妃怜爱地拍了拍奚今的手。

“宠坏了就宠坏了,作为女人还非得嫁人不是?给我一支兵马,我可比奚越强!”

“可自古以来哪里有女人带兵打仗的。”

奚今抿了抿嘴,辩白道:“这仗,也不一定要是在战场上打的。”

端妃没再说话,多年的宫廷生活已经让她不再有妄想。多年前,如出一辙的话,她也曾对哥哥说过。

可望向这深红的、绵延无尽的宫墙,身为女子,本就没有什么选择。

——

兵部衙门外,林清方走出,就见一辆马车静候在路边。林清正疑惑,就见马车后探出一人。方才看清这人是谁,就被拦腰一抱,塞进了马车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林清惊呼,却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朝外看去。

“放心,没人瞧见。兵部的头儿叫锦衣卫给拿住,传出去多不好听,所以我动作很快,是吗?”倪允斟笑得灿烂,挤在了林清身边。

林清往一边移了移,了一下仪容,没好气地问道:“有什么事?”

倪允斟朝外边的车夫喊了一声,马车便缓缓向前。面对林清冷下来的神色,倪允斟是看了又看,觉得好不可爱。

“听闻你病了好几场,如今可是好了?”倪允斟凑近端详林清面貌,叫林清不自觉地又往后躲了躲。

他一躲,倪允斟便又向前,直直把人给逼到了角落里。

“择之,你不要这样……”林清抬起胳膊,用衣袖挡住了脸。

“看来是好了。”倪允斟笑着坐回去,“气性很大呢。”

林清缓缓垂下手,好似思量什么。兀地他唇角一勾,抬起眼眸来看着他,却又暗暗地收敛笑容,垂了眼睫:“你明知我是那个样儿……”

“哪个样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清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竟说出了连倪允斟都未曾料到的话。

“你明知道我是个断袖。”

倪允斟一愣,竟呆望林清,不知说什么好了。思绪在他脑海里翩跹。这人突然说此话是何意味?这是在暗示自己,还是在拒绝自己?倪允斟拧起了眉毛,竟细细咀嚼起这含义来。

而林清则依旧缩在角落,眼眸深邃,隐含秋波,好似一朵梨花。

倪允斟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嗯。”倪允斟反倒不自在起来,清了清嗓子,他说:“我知道,你和隋在山嘛,两个人……”

倪允斟再度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也掩饰自己不受控制发红的脸颊。

“那你还……”林清坐起身,却不想马车一个摇晃,林清朝前一扑,倪允斟下意识地扶住了他。

好似时间静止,怀中林清幽幽抬头,对上目光,叫倪允斟再度心头鹿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瞧,择之这样对我,是不当的。”嘴上说不当,林清却抓着倪允斟飞鱼服下有力的臂膀,目光荡漾,好似要滴出水来。

倪允斟想说的话,霎时全都说不出了。

林清莞尔一笑,再度坐直身体,悉数收了那引诱的心思,挑眉道:“木头了?”

须臾间倪允斟反应过来,恨恨地就抓了林清手腕。

“戏弄我?”

“我成功了?”

“你!”

倪允斟冷笑一声,化开神色,讽刺道:“还在记仇呢?不就是唐突了你一回?”

“你现在也可以继续唐突我。”林清笑靥妖冶,眼角一勾,好似那妖精。

“我可是对付不了吏部的头儿。”

“啊……”林清恍然大悟般的“啊”了一声,软软地道:“原是可以对付的话,就不会这样畏手畏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

“你好男色吗?”

林清问得直白,直接找回了主场。倪允斟已是又羞又怒,冷笑道:“我还是真是惹到了不该惹到的人。见善,我可是来向你道喜的。”

“有何喜可道?”

“你看看窗外,我把你送哪里了?”

林清转头,一手轻轻拨开车帘,见街道逐渐落魄,四围皆是平房。转过几道弯,便是靠近隋府了。

“他今日要给你个好消息。”倪允斟依旧抓着林清手腕,将他带进自己怀里,“怎的,你要在我这里负他?”

见林清眼眸微荡,却笑容不变,倪允斟抓了他那下颌,凑近到鼻息都打在彼此脸庞。勾起一抹冷笑,倪允斟道:“是想负他,还是想探我究竟?”

“见善,政治和感情,不是这么玩的。”

“不。”林清抓着他的臂膀,顺势躺在他怀里,笑着凝望他:“就是这么玩的。”

第40章第三十九章“路还长,你我慢慢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手腕子是不能好了。”隋瑛瞧见林清来寻他,又惊又喜,却见林清总藏着手腕子,便抓了来看,却不料将将触碰,林清就痛得嘶了一声。

隋瑛无奈,刮了林清鼻梁,忍不住数落了他两句,又唉声叹气地给他上药了。

林清悉数将倪允斟抛到脑后,他知道自己目的达成了。已是在那人心中安置了自己的一方位置,若是有共同目标,不久的将来便是同路人。

锦衣卫,想都想不来的助益。真是天助我也。

“是不是嫌晚儿黏着哥哥了,才给我升了官,叫我忙得不可开交?”手被人抓着上药,林清却凑了前,咬着隋瑛的脖子道。

隋瑛笑着躲,“可别诱惑我,你这几日方才好些了。我舍不得折腾你,倒是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那长随呢?”

林清“嗯”了一声,轻飘飘地说:“没来得及回府,衙门内有人路过你这里,就顺便搭了马车过来了。”

“少走路,我时常担心你的脚。如今不是扭了手腕子,就是崴了脚。”隋瑛抄起林清膝弯,将他抱到榻上。

林清惦记着倪允斟说的“好消息”,可半天没听隋瑛提及,于是搂了人脖子,叫原本还打算去看几份表章的隋瑛缠绵在了榻上。

“今天是怎么了?”隋瑛既是欢喜也生疑惑。林清今日十分主动,往日里衣衫未掀都面露赧色,今日却是对他贴了又贴,恨不得要融进自己身体里去似的。

只是,隋瑛也不是个不解风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轻轻巧巧地将人压在身下,隋瑛拨开缭绕在林清眼前的黑发,欣赏身下人那迷离的眼。

“哥哥。”

“嗯?”

“他们都说……我是靠你……才坐上这个位置的……”微喘,林清断断续续地道。

“何必在意他人言语,人人都知林见善是个有经世之才的,兵部尚书算什么,以后晚儿还要入阁,做首辅……”

林清仰着头,话都说不出来,“我,我不做……你做……”

嗅闻林清的脖颈,隋瑛的声音也是颤抖的,“晚儿登高,哥哥高兴……”

“那晚儿……现在就要登高……”

“好,哥哥让你登高……”

若急风骤雨,共同攀登顶峰。一阵颤栗后,风雨骤歇,落下些许灵魂深处的黏腻。是云和云的相聚,相交,相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紧拥抱彼此,他们是这世间最熟悉对方身体的人。

夏夜,凉风阵阵,窗纱随风而摇,若倾盆月光。

欲意之后,是长久的沉默。隋瑛搂着林清,突然,他说:“明日朝会,我想向圣上提出,让岐王参与到户部的事宜上去。”

“程菽会答应?”林清失神的双眸突然绽放出光彩。

“他答应了,那宋知止在收税上阻碍重重,叫人欺负得紧。如今来了个王爷,也算是一道助益。若是成功把银子收了上来,不仅缓解国库空虚之忧,于岐王来说也是一场历练,叫他懂得如何同官员们打交道。”

林清高兴地撑起身子,眼底亮闪闪的,“哥哥此言当真?!”

“何曾骗过晚儿?”

林清想,看来这就是倪允斟口中的好消息。隋瑛此举定是会让圣上对岐王刮目相看,也会让百官看到岐王真正的实力。林清一直想让萧慎介入到户部的事务上来,毕竟有关民生生计。无奈他和程菽间总是隔着一道若隐若现的鸿沟。简而言之,程菽虽不至于和他作对,但也并不喜与他交往。

看来有些事还真只有隋瑛做得成。就比如程菽这一关,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贴着隋瑛胸膛,林清此刻心中欢喜似要漫溢而出。

“何必说谢?这是你的事,亦是我的事。岐王还叫我一声老师呢。”

“哥哥……”

“再叫我,可是今晚就不让你睡了。”隋瑛闭着双眼,嘴角衔笑,“此外,你说得对,如今圣上要你我与张党互为掣肘,这内阁怎可是他张党一党的天下,单凭程郧霜一人也是无力抗衡。且郧霜两边不沾,他有自己的立场。说我贪权也好,急功近利也罢,明日我会主动提出,我要进内阁。”

“我也会提出谏言。”林清目光灼灼,“哥哥必须得入阁!”

隋瑛笑了,依旧闭着眼,翻过身把林清搂进怀里,“愿守初心,为国为民……”

林清知道他累了,自己也是困倦得很。缩在隋瑛怀里,他轻轻打了个哈欠,也跟着轻声道:“守我大宁朝,江山社稷……”

林清躺在隋瑛的臂弯里沉沉睡去。翌日一早,两人就乘坐马车,一同抵达了皇宫。方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工部尚书郦径遥一袭朱红二品官府,站在午门下的阴影处,意味不明地望着二人。

“郦大人。”两人一同行礼。

“两位尚书可是关系好得很呐,共乘一辆马车来朝会,几十年来我也算闻所末间。”这话说得

点到即止,引人遐思。远处,张邈的马车也在明晃晃的日光下行驶而来。

隋瑛不为所动,笑着道:“可不是,今儿您可见着了。”

“我就看不明白了,这吏部难道要和兵部成一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您这话我也不明白,在下和见善要好,可是两个人的事,什么时候成了朝政的事?且不论我和见善都是陆师的学生,过往在朔西,见善可是对我恩重如山。”

“呵呵,这话我越发听不懂了。”郦径遥眯起眼睛,“给你弄去的粮,弄去的银子,那都是咱们大宁朝的,怎么这恩就算在林大人头上了?”

隋瑛就欲作答,却只听林清冷笑一声,“郦大人,何必要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林见善所行的确算不得什么恩情不恩情,劳烦隋大人感念,但这粮和银子的来处,是又要把程大人提出来论道论道么?”

一听到程菽,郦径遥便是脸色一黑,“好一张利嘴,过往也没见你如此说话的。可别当了大官得意忘形。这位置啊,多少人眼巴巴地望着呢。林见善,朔西战乱不平,东洲若是爆发战争惹起牵制,你这个兵部尚书,可是要担全部责任呐!”

“在其位,谋其职,郦大人掌管这宫内殿宇的修缮,全国各地的土木水利、功作屯田,可不比见善身上的担子轻了。既然郦大人担得,我林见善为何担不得。”

“你最好是担得。”

冷哼一声,郦径遥拂袖而去。这时,张邈在侍从的搀扶上从马车上下来,林隋二人拱手行礼,张邈却只是微微颔首,便当作致意,无任何寒暄便走过了二人。

林清和隋瑛相视一眼。

“还是好几年前和见善一起上过朝呢。”隋瑛眨了眨眼。

“今时不同往日,没想到你我也能走到如今。”林清笑得灿烂。

“路还长,你我慢慢走。”

两人笑着,共同走进午门,朝玉峦殿走去。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朝会上太子站在殿下,望着隋瑛和林清一同走来,神色甚是难看。比起林清这等向来他看不上也与他毫无交集的,拒绝过他的隋瑛已是在他心中留了无法抹去的伤痕。

是以当程菽又提起国库空虚,文武百官的俸禄都难以为继发下去,隋瑛站出来提议让岐王帮助户部去江宁、禹杭各地收税时,太子横眉冷对,斥道萧慎年纪尚小,根本不懂得如何跟那些老奸巨猾的地方官员以及商贾打交道。

他幽幽看了隋瑛一眼,道:“若是隋大人真找不出人了,本宫倒是可以推荐几个。”

隋瑛却毫不相让,表明近些日子以来岐王已是在学问上日渐精进,如今只缺乏实践经验。叫他多多历练,来日也更好为国策献力。

听闻此言,程菽表达认可。林清和向来清闲自在的礼部尚书储匀在一旁没说话,张邈则依旧不显山不露水,只有郦径遥和冯延年,抿嘴摇头。

掌印太监姚然看了众人,又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庆元帝,只见庆元帝冷冷地笑了,说:“好,既然郧霜无异议,太子又何必多虑?”

“父皇,是儿臣的不对,儿子只是心忧民生。”太子连忙道。

“心忧民生,就要多去百姓间看看。”庆元帝今日里因为怜妃流产一事,心情十分不悦。太子只好唯唯诺诺地应了,强颜欢笑。

接着,林清又说了朔西战况一事,如今粮草勉强跟上,只是战马缺少,需购买一万匹精装战马。然则益州建昌马、贵州马身形小,耐力差,仅适合驮运,即使价格便宜,却不宜用于军队战争使用。最为合适的还是伊犁马等北方马。只是购买这些马匹,需和西域进行交涉,然朔西战况虽有推进,但与西域经商之路依旧危险重重。

说到这里,林清便提议道,如今我朝与东夷相处和平,可从东夷处购买北方马。具体方案可由驻守东州的主帅赵瑞以及东州巡抚魏勤来进行洽谈。

“只怕东夷见着我朝与北狄有战争,落井下石,漫天要价。”程菽忧虑道。

“是会存在此种可能,但赵瑞赵将军素来与东夷商贾交好,也并非不可将合作落到实处。且自从北狄十二部改头换面后,常在通山焉河东岸与东夷部落起冲突,如此看来,我朝与东夷是在同一战线上。东夷那些养马的也不是颟顸的,若是知晓我朝军队可以再度于朔西突进,定是会牵制大部分北狄军力,如此一来,焉河的草场就自然而然是他们东夷的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清解释完,程菽和隋瑛皆是认可地点头,其余众人也是交头接耳一阵,就听郦径遥慢悠悠地道:“如今盛夏时刻,雨水频多,各方水利都需修缮,若是拿钱去买了战马,闹起水灾该如何是好?”

林清面沉如水,道:“且不说平外患才能解内忧,郦大人,这水坝年年都在修缮,也年年都需要修缮,见善实在是不太明白了。”

“哼,你当然不明白,水坝难道是建成了就太平了?瞧今年的雨下得,势猛量多,这可都关系到黎民百姓的安危啊!”郦径遥面对庆元帝,激动地胡须直颤。

庆元帝微微一笑,看向张邈:“张阁老,你来做个定夺罢。”

“臣以为,林尚书所言在,朔西好不容易抢回了几个县,往前突进了百余里,如今可不能再丢了。如今盛夏快要过去,熬到秋天就好了。”张邈垂眸道。

“程卿,你说呢?”

“无论是购买战马,还是贴补银子去修缮水坝,如今国库里的钱都是不够的。”

“不是叫岐王和你手底下的人一起去收税了吗?给你两个月时间。此外,林卿你去告知赵瑞和魏勤一声,叫他们做好安排,把价格压低些。”

“臣遵命。”林清和程菽异口同声。

此事商谈完后,又议了几项事宜。隋瑛说如今都察院十三监察御史的人选需作改动,遭到了郦径遥和冯延年的一致反对,隋瑛争了几句,张邈却说此事容许内阁商讨后再议。说起内阁,隋瑛便抓了机会,说郦、冯二人就占了内阁一半,若是真想论事,还请圣上准允他隋瑛也入内阁。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俱是面面相觑,却不言语。

“隋大人,您可知道您在说什么?”这时,还是侍立在一旁的掌印太监姚然发了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当然知道。隋瑛不才,却一心为圣上分忧。这吏部自古以来为六部之首,我师陆渊也是文渊阁大学士,臣也想更加设身处地地为圣上多做些事。”

隋瑛说罢,就连时常急躁跳脚的郦径遥、冯延年二人都是噤若寒蝉,站在一旁的太子却按捺不住气性,冷笑道:“还真以为老师给了个吏部的担子,就连大学士也想兼了去?就怕那好的没学到,坏的倒是融会贯通了。”

隋瑛不卑不亢,问:“敢问太子殿下,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谁不知陆渊受贿卖官,被人检举,气急而死?”

听闻此言,众人都是蹙眉,就连张邈都暗暗地看了一眼太子,不禁叹气。

太子此话已是触碰隋瑛逆鳞,但隋瑛依旧面不改色,望向庆元帝,拱手道:“公道自在人心,陛下,还请恩准隋瑛入阁!”

林清也上前一步,跪拜道:“还请圣上恩准隋大人入阁!”

“臣附议。”程菽也站了出来。

此时,不动声色的庆元帝终于是发了话。

“要我恩准不难,可是这内阁,是张阁老的。”

张邈闻言,连忙跪拜:“陛下,内阁是您的!”

见庆元帝没做声,张邈连忙道:“隋尚书年纪虽轻,但在政务上鞠躬尽瘁,且成绩斐然,内阁有他,是我等阁揆的幸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好,既然张阁老同意,诸位,可还有别的异议?”

郦径遥和冯延年皆是拱手,“臣等无异议。”

事就这样敲定了。

第41章第四十章“这里的鱼儿,总是不知饱足……

出了玉峦殿,面色最不好看的当属太子。

见张邈就要登上马车,他不悦道:“阁老当真不知道,那隋瑛入阁意味什么?”

张邈回首,无奈地望着太子。

“可是殿下,您可知,这隋瑛要入阁,又何止是他一个人的意思?”

“当然还有别人,那林见善巴不得呢!”太子忿忿道。

“错了,不是林清,也不是程菽。”张邈摇头。

“那是……”太子皱起了眉,突然,他面色泫然,苦笑道:“是父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邈叹息一声,道:“您不该提起陆渊来。”

“你这何意?”太子一惊,后退两步,这事是他瞒着张邈等人做的,除却他自己谁都不知道。

张邈定定地看了他片时,终是什么都没说,登上马车走了。太子站在太阳底下,直觉得浑身发寒。

难道这一切,父皇都知道了?

遣散了随从,他独行在长长的宫道中,陷在深深的思虑当中,以至于神情浑噩,不知都走到哪处去了。冥冥中他念及幼时嬉戏的御花园,便踱步朝循着花香走去。

花木葳蕤,夏日里草叶蔓蔓日茂。方走几步,一丛翠绿柳枝挡了路,险些戳到他的脸上。太子从神思中恍过神来,才便听到不远的花丛后传来女子银铃般的嬉笑声。

拨开柳枝,便见湖边一方青石上,坐着一抹清瘦身影。素色衣衫也未能遮掩其美丽一二,尤其是当发现有人过来时那一蓦然回首,氤氲在夏日光环中,叫太子的心都顿了两拍。

浅而含情的笑,亮而忧伤的眸,怜妃在侍女搀扶下起身,柔柔地向太子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回礼。怜妃他过往是见过的,却总隔着屏风,又或是纱帘,叫他从未看真切过。如今在这重重绿荫下、花团锦簇中,点点斑驳阳光落于佳人肩头,不同于宫人们华贵异常,仅是一素白衣裙,便衬得此人玉骨冰肌,超凡出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一刻,太子心中苦涩却是涌到了极处。垂首,他没能注意到怜妃已是朝他走来。

“如此好的天色,为何如此神伤?”怜妃含笑道,声音好似天上音。

太子想说,皇位与我甚远,尚属于父亲。如今目睹你绝世容颜,便更加如鲠在喉,因为你也与我甚远,属于父亲。

可是太子却只是苦笑两声,道:“是啊,如此好的天色,为何我心中却霾色一片?”

出乎意料的,怜妃轻轻搭住了他的手,引他走下了青石台阶,来到湖畔,绿水幽深,太子只能感受到之际手上怜妃那冰一般的温度。

“您瞧瞧,这些鱼儿,多可爱。”怜妃指着湖中群群团团的锦鲤,可太子哪里还有心思看鱼,他从未见过有妃子如此大胆,不知礼数,竟敢触碰他的手。

可是,他却全然没有不悦,反而却希望她能多碰碰。夏日如此燥热,他渴望冰的温度。

“来罢,您喂喂鱼,心情会好些。”一边说,怜妃便将一小把鱼饵放进太子手里,指尖轻触掌心,太子浑身上下都战栗不已。

怜妃柔柔地看向他,颔首道:“妾身先离开了。”

“不——”太子下意识地喊出这句,却顿觉不对,连忙道:“一把撒下去么?”

“一颗,或是一把,都随您的心意。”怜妃转过头来,一缕阳光落在她双眸里,好似餍足了情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子彻底呆住了,痴痴问道:“我还能再见娘娘么?”

“这里的鱼儿,总是不知饱足的。”留下这么一句,怜妃如风而去。独留太子伫立在这密密丛丛的柳林深处,呆望她离去的方向,好似一尊雕像。

——

林清给萧慎带去好消息时,萧慎正在落云苑里教沅儿写字,下人前来通报“林尚书”来了的时候,沅儿将将写好了一句诗,高兴地拿给萧慎看。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枝!”

然而萧慎却好似被勾走了心神,目光灼灼地问通报人:“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来的。”

“好,我这就去见!”萧慎双眼弯弯,露出少年人的欣喜笑容,沅儿举着宣纸,双手愣在半空,悻悻地落了下去。

萧慎走到门口,下人给他披上长衫时,他才想起方才沅儿写好的字,于是回头瞧了他一眼,不无敷衍道:“很好,沅儿,你写得很好,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罢,萧慎快步出了落云苑。沅儿拿着那副字,稚嫩的脸上浮现悲哀,微微叹息一声。

“可是,那个林尚书是什么人呢?怎能叫王爷如此高兴?”沅儿嘟囔了几句,“尚书,好大的官,真厉害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转身拿了笔,蘸上墨水,自顾自地写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林清这个人。

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萧慎带给他的朱红官服的补子早已不是孔雀,而是一只华贵无比的锦鸡。

这是二品的补子,也就是尚书的补子。可他沅儿又知道什么呢?他这一生,除却在戏园子里见过几个身着绸衣便服的官员,就算日后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也不过是豢养在后宫的小相公,是没有见识的,也是见不得人的。

可他依旧觉得,虽痛,但也是幸福的。

王府内绿柳高槐,夏花茂盛,绿荫下萧慎快步走着,他迫不及待想要见林清。

林清也是在栖云苑里来回踱步,等待学生的到来。

“林师!”萧慎甫入菊园,就见苑内楼阁下林清身着朱红朝服,朝自己笑着,湖水映衬下,明艳动人。

“真是天大的好事。”林清见了他便道:“隋大人入阁了!”

“当真?”萧慎又惊又喜。

“当真,且他为你铺了路,叫你和那宋知止去江宁、禹杭收税去,搭着这条线,你可把户部事务收归囊中!”

萧慎难以置信,问:“程大人会答应?还有父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亏了你隋师,都答应了!”

“那真是……太好了,学生一定要登门拜访隋师,他,他没来么?”

“他一下朝就去吏部衙门了,说是给你安排几个人,一同去江南,担忧你的安全呢。”

“我府上有护卫。”

“那不一样,那些人都是他从朔西带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在府后的院子里练了多时,如今正好护你!”

萧慎此刻心中既是欢喜,又复杂万分,这隋瑛虽然一心为他,但因为中间隔了个林清,他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尊敬是有的,感谢也是有的,可是到了最后,他很难想象自己和隋瑛会僵持到什么地步。

毕竟,望着眼前笑靥如花的老师,萧慎想,等自己继位,这人就是自己的。

“你得先去拜访宋知止。”林清帮他做着分析,“这回你跟他可得好好配合,程菽护他,你便也护他,程菽会对你刮目相看。虽然如今因为你隋师他隐隐有了态度,但到底还是忠王的人。你呀,笼络着点。就算他不成,宋知止也得拉过来。”

“学生知道了!”萧慎兴奋得如同少年,这是他第一次插手政务,这是一个质的跃迁,与此前带兵打仗绝然不同。

两人再说了几句,就听闻宋知止已经从户部衙门里出来,于是萧慎也不耽搁,安排了轿辇去往宋府。却不料刚下马车,就听府内一阵打闹,一道倩影便如风一般朝自己冲了过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萧慎护卫下意识地就挡在了他面前。

“何人!”护卫斥责道。

被挡住的粉衣女子悠悠抬头,额前碎发散落,娇憨的脸上却挂着疯狞的笑容,讥讽道:“在我宋府大门口,你说我是何人?”

护卫正欲发作,就被萧慎摁下,刚要说什么,就见府内大门现出宋知止慌张身影。

“宋步冉,把钱袋子还我!”

“就不还!”宋步冉转身做了个鬼脸,扬长而去。宋知止就欲追,却发现萧慎站在底下,连忙下跪行礼。

“参见王爷,让王爷见笑了。不知我胞妹是否冲撞了您……”

萧慎如春风般笑开,道:“胞妹活波可爱,颇有大人气韵,哪里来的冲撞一说……”

说罢,萧慎就招呼宋知止起身,两人一同进府讲事去了。而宋步冉则是叫了一辆马车,就着夕阳朝程府驶去。

“嘿嘿,程老师,程老师……”宋步冉一边抛着钱袋子,一边傻笑,嘴里不停念着程菽。

可当下人通报说是宋家小姐前来拜访时,正在独用晚膳的程菽不禁皱眉。

“这么晚了,她一个姑娘家来寻我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这……站在门外哩。”老管家挠挠头,这也还是他第一次见有女子前来程府拜访,真是稀奇事。

“叫她回去罢。”程菽放下茶盏。

“就叫她……回去么?”老管家追问。

“我说的不清楚吗?”

“清楚!清楚!小的这就叫她回去。”老管家转身就走。

“慢着。”

“嗯?”老管家回头。

“委婉些。”

“好嘞,大人。”

程府大门外,宋步冉坐在青石台阶上,撑着头望天。

残霞未散,黑夜却一点一点地点落下了。星辰遍布苍穹,新月爬上树梢,偶尔躲进云里,照映云边。远处的天色尚未黑透,蓝紫连绵,深邃幽静,好似良人眼眸。

怎么就这么想见他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步冉弄不清楚,只觉得心里闷得慌。她唉声叹气,懊丧地锤头,直到管家出来,说是程菽叫她早些回去,可别误了晚膳。

“老师不见我?”宋步冉站起身,不满地撅起了嘴。

“不是不见,天色已晚,这成何体统嘛……宋小姐,还请回罢。明儿去忠王府听学不就见着了?何必在这一时呢?”老管家好言相劝,笑得和煦。

“哼!不见就不见!”宋步冉顿感委屈,难过阵阵上涌,刚下了台阶过片时,她又回转身朝程府内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小气鬼,不见就不见!”

府内,程菽茶杯一颤。

第42章第四十一章“你不放开我,我叫人了。……

隋瑛进了内阁后,郦径遥虽苦不堪言,但却打起了十足的劲头。用他的话来说,既然这是圣上的敲打,就得让圣上的敲打落在实处。他不是个愚鲁之人,他明白这其中含义。于是入秋这几月,阁内他虽一如既往跳得欢,却处处退步忍让了,让隋瑛来做几回主。

此外,牵惹他心神的还有江南的那些事务,自从萧慎和宋知止过去后,他已经收到不少盐商来信,皆是叫苦不迭,让郦大人救他们一遭。

盐商也就算了,各地方的官员眼见自己捞不到油水还要往外交,满腹怨言,声称自己都是为朝廷办事,怎的还得落到个被人纠察的境地。

“哼,平日里考虑自己七八分,总还有两三分要考虑朝廷吧,如今真是吃习惯了,一点都不肯吐出来了!”

内阁所在之处的文渊阁,隋瑛程菽走后,就着一壶茶水,郦径遥把这些信件都递给张邈。张邈草草地扫了两眼,道:“这些还不是大头,若是查到州府,你那边安置的人,怕是又要像在陇州那一回,翻个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郦径遥叹息一声,“阁老,您说这事儿怎么就这么难办?我们在那边安排人手,不还是为朝廷考虑么?江南地区还有权王遗党,这二十多年来,可是圣上的一块心病啊。”

张邈也是一声叹息,要说这遗党,有没有还真不好说,毕竟内阁和文武百官也不是吃干饭的。但因为权王造反一事,实在是牵扯太多,没有遗党也得有遗党。

当年,若不是亲自镇压权王造反,打击太后势力,临时即位的庆元帝还真不一定能坐稳这把龙椅。想起当年一事,张邈思绪万千,张张面容历历在目,叫他好不叹息。

“说到这里,太子最近是怎么回事?年纪渐长,却愈发沉不住气了。”

“谁知道?东宫这把椅子,历朝历代都被人时刻觊觎着,如今太子这一坐就将近三十年,三十年啊,提心吊胆的,谁能过这种日子!”

“可圣上是绝不会动摇东宫地位的。”张邈放下茶盏,深邃目光落在郦径遥身上,“郦依,我问你,陆渊那件事,你有没有参与?”

郦径遥身形一顿,面露惊惧,“断是没有!阁老,我郦依与陆渊不对付是不假,可正因为谁都知道我们之间有矛盾,我何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张邈意味深长地道:“我想也是如此,只是这一回,是与不是,也得是了。”

郦径遥大手一挥,愤慨道:“过去的就过去了,该担的我们担,陆渊那事要说责任,圣上也得有责任。哼!眼下江南这一块过不去,我怕是真的要辞官还乡了!”

“辞官还乡还能落个好下场,就只怕,是天色要变,你我要落得尸骨无存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张邈此话一说,郦径遥脸色铁青,不禁问道:“这江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历朝历代,哪一位皇帝不是把江南看作掌心里的宝贝,当今圣上怎的就对那地儿避而远之呢?除却权王二十年前造了反,这江南安居乐业,人杰地灵,每年交的税银为全国之首,圣上怎么……“

张邈抬头,苦笑道:“圣上居然表现得这么明显么,叫你都看出来了。”

“阁老,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还是因为那林可言么?”

“郦依!”张邈起身,音调已是愤怒,隐透畏惧和威胁,“你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当年之事?你怕是不想要这条命了!那林可言,是你能提的么!”

“下官,下官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是你的福气!”张邈脸上堆满黑气,他挥袖道:“如今最要紧的是怎么斡旋此事,那些人是不肯吐半分的,程郧霜也不是个好惹的,此人高举良知大旗,行事颇为狠辣,真要硬刚起来,江南就是下一个陇州。别忘了岐王也在其中,那隋在山早就按捺不住要改革吏制,真给他一个机会,咱们的人还能剩多少?”

郦径遥连忙朝张邈拱手,道:“还请阁老定夺。”

窗外,惊雷一阵,闪电劈开顺天城上空,霎时黑云压城,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秋天……来了啊。”

张邈喃喃自语,寒光落于他一品仙鹤官府,若血上凝霜。

他的目光,落在很久远很久远的地方。

——

自萧慎和宋知止离开顺天城前往江南后,林清少了去岐王府跟他讲学一事,便得了些许空子去熏风阁喝茶,他常一人,偶尔隋瑛与他同行。可每当隋瑛来到熏风阁,一是吃惊于这物价竟如此昂贵,二是这里的古琴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堪入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哥做官几年,倒是弄得身无分文了。”林清笑道,“你这样,让我像个贪官。”

面对如此话语,隋瑛也只是笑笑。他知晓靠这当官的俸禄定是过不上奢华日子的,林清能养活林府那一群下人,闲时还来熏风阁吃茶,纯属沾了岐王老师的光。光是王府里支付的讲学费用,就足以让林清再在府里养上一个戏班子。

皇室之奢靡,可见一斑。

而隋瑛,一人自自在在,要钱没用,多余一份寄给广陵的姨娘,养一众侍卫,再有的话就接济些许穷人去了。他守着他的穷院子,日子过得也舒坦,但唯独把厢房装扮得颇具格调,舒适华丽,尤其是床榻,床纱薄而透明,通风透气,被褥采用江南产的极好蚕丝,绣着两只翩飞仙鹤。不为别的,就为偶尔在这里下榻的人。

自己受苦可以,可不能让晚儿跟着受苦。

只是对于林清来说,日子安稳也不安稳。

当他身边有隋瑛时,倪允斟是断不会现身,而当他独自一人时,这人不是从窗户里跳进来,就是兀地出现在他的马车里。

“又不是个千户,好歹也是镇抚使,择之总是独来独往的?”林清打趣他。

“不。”倪允斟摇头,“见你总归是要独自来的。”

只是每回倪允斟来,都要让他手腕子遭一回罪。林清不想让隋瑛担心,后来就捂了手腕,说什么都不给倪允斟碰。这倪允斟也不知晓能不能碰别的地方,便死心眼地要抓他手腕,有一回在熏风阁的雅间里,他抓他躲,不觉间就气喘吁吁,忿忿将人压了身下。

当倪允斟衣衫凌乱,匍匐在自己身上时,林清才觉得玩过火了,他把他推了出去,搂紧自己的衣衫,方才还笑得潋滟的脸色瞬间变得肃凛。

倪允斟见他这副神态,冷笑一声,讥讽道:“你分明心里只有一人,却甘心与我在这里打打闹闹,弄些说不清的情愫来。有所求,却不言语,只等着我来说。林清,你太高傲了。”

林清抬眼,也不服输:“既是如此,择之做自己的选择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你拿什么来交换?锦衣卫只效忠皇帝一人。”倪允斟冷眸斜睨,端了茶水一饮而下。

“你有心事,那是你自己的事,锦衣卫也是人,他们都忘了,但你没忘。”林清谛视着倪允斟,音色娓娓。却只见倪允斟冷冰冰地转过身,朝自己靠近来。

“好一招攻心计,私底下查过我了?呵呵,是,我没忘,但我也有自己的法子,为何要与你合作?”他轻轻将林清推倒,让其躺在熏风阁精美的刺绣软垫上,撑在上方,“你既给不了我权,也给不了我钱,更给不了我情……”

一边说,倪允斟抬起手,用手指骨节轻轻滑在林清脸上,“你知道自己美,也知道美是武器,你瞧见我对你有意,所以你引诱我,然则你心里全是他人不说,连身子自都不肯委……”

倪允斟恶劣地笑了笑,戳了戳林清胸口:“你让我睡一回。”

林清勉强压住颤栗,凝视倪允斟的黑眸,笑容不改:“没有意义,择之,你要的不是我的身子,你只是生气我戏弄你罢了。”

倪允斟剑眉一挑,“你倒是很懂我?”

“现在不懂,以后相处多了,不就懂了?”林清蹙眉,他感觉什么坚硬东西抵在自己胯|骨上,让他吃痛。

瞧见他神色不对,倪允斟坏笑:“怕了?”

说罢他又动作两下,那物撞得直响,叫林清痛得哼出声来。

“你……”

“呵呵。”倪允斟起身,“是绣春刀,见善,这刀柄由玄铁铸成,历经九九八十一道淬火,我的可没这么硬,那是让人舒服的,你试一回就知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清脸色绯红,却道:“择之,就算不考虑个人恩怨,这天下苍生,你难道看不出来谁更适合坐上那位置吗?”

“天下苍生?可没人教过锦衣卫‘天下苍生’是怎么回事!锦衣卫眼里、心里永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圣上!”

“好。”林清点头,“那你松开我。”

“不松。”

“你不放开我,我叫人了。”

“你且叫,我且等着,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便杀一双。”

见倪允斟眼透狠戾,不像是说笑,林清也不再伪装,现出森然哂笑,冷道:“那你最好就在这里办了我。”

说完,他拉着倪允斟往下一带,倪允斟不设防,整个人就摔在他身上,只听林清连连咳嗽,倪允斟慌乱起身。

“压到你了?”别的不知晓,自从林清入了他眼后他就知这人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地请郎中。自己一身腱子肉,还真怕把这副身子骨给压散架了。

林清喘气道:“既然你无意与我同行,不如就此作罢。我戏弄了你,是我不对,但倪大人芝兰玉树,翩翩公子,何愁没有男子女子相悦?若是对见善有怨,想要什么在这里取了便是,只是从今以后,你我陌路,再无任何交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你何必把话说这么绝……”倪允斟软下神色,“逗一逗你,不取你什么的……松了你便是……”

他把林清拉起来,还贴心地为他捋了捋头发,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也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我看不透你,也从不给人任何承诺。”

“我不要你的承诺。”

“那要什么?”

“行动。”林清望向他,“我只看行动。”

第43章第四十二章莫看今朝独专宠,他日圣恩……

秋雨连绵,落叶纷飞,皇宫里迎来大喜的日子。司南公主出嫁,忙坏了礼部上下官员。婚宴隆重,奢华非凡,端妃牵着女儿的手是哭了笑笑了哭,好在有奚今这位侄女在一旁细细安慰,司南公主则眸中噙泪,最终舍了母亲双手,与夫君同去。庆元帝则是看着人群中喜气洋洋的驸马,若有所思。

算不得良人,却是用臣。

对于驸马来说,这一点已经足够。比起公主出嫁,他更在意这多月未曾修葺好的观月阁。

宫中观月阁废弃已久,此前因为怜妃流产一事,庆元帝心中有愧,却难以言说,遂为博美人一笑,便说那顺宁轩位置偏僻,风水欠佳,而据钦天监的人观测,观月阁却是风水宝地,修缮翻新赠予怜妃,定能保她生养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几天工部来人说,说是观月阁已经可以住人了。庆元帝这几天便思量着,要让怜妃将寝殿搬到那边去。

怜妃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这是求之不得的圣宠。某一夜,秋风清,秋月明,皎皎光华落于美人肩头,叫庆元帝是看醉了,痴了,搂了那娇软身子,缠绵于榻。

服了太医特制的药后,他仿佛回到年轻时刻,觉得那身子孔武有力,满是激情。怜妃在他怀里如同一只怯怯的猫儿,嘤咛地喊叫着,嗓音泠泠,带着些许哭声,他喜欢听她这样的哭声。

粉融香汗流山枕,情正浓时,只听得咔嚓一声,异变突起,庆元帝便抱着怜妃从榻上整个儿地摔落于地,这一摔,他下意识地搂住了美人儿,却在地上狠狠磕了肩胛骨,顿时哎哟两声。

“陛下!”怜妃立刻起身,披上轻衫,回首便见那卧榻已是断了两腿,半边侧斜。

“来人呐!快来人呐!”

她心知皇帝这把老骨头可不经摔。

这一宫闱秘事令庆元帝暴怒。翌日一早,太医前脚刚走,郦径遥便跪在玉峦殿外。

“谁负责这观月阁的修葺的?”姚然一袭直襟对领长袍,拂尘搭在臂膀,幽幽站在站在外边,说庆元帝受伤,此刻谁也不见。

“岑长青。”郦径遥说,“是岑长青负责修缮观月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岑长青?”姚然声音尖而细,似在思索。

“郦大人,可别跪着了,圣上今日谁都不见。”

“臣有罪,还请圣上责罚。”郦径遥痛心疾首。

“有罪无罪,都轮不到您郦大人跪在此处呀。”姚然对待阁臣十分客气,走下台阶,扶起了郦径遥,“您掌管工部,却也不能事必躬亲,事无巨细,就叫那岑长青负荆请罪,让圣上消消气罢。”

“姚公公,下官真不知如何感谢您。”郦径遥感动地朝姚然拱手。

“哪里的话。都是为了圣上。”姚然笑得慈眉善目,面面团团,借着天光,郦径遥瞧见这太监脸上皮肤细嫩,皱纹不过三两,心里不禁感叹这些阉人还真是驻颜有术,分明年纪比自己都大。

郦径遥走了,岑长青闻言后从衙门里赶来,跪在了玉峦殿外边,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没有一人招呼他。

“臣……臣一定是遭人构陷,观月阁的木料,臣都亲自检视了,绝没有突然而然就断了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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