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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我大哥周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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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起个人战力。

亲卫营比起骁骑营这帮西陇卫出身的老兵,其实是略逊一筹的。

毕竟西陇卫常年在北境与鞑子厮杀,能活下来的个个是从血海尸山里爬出来的狠角色。

刀劈斧砍的战场上,他们的杀伐本能早已刻进骨子里,寻常队伍根本不是对手。

可铁林谷这座炼钢炉,自有不一样的锤炼法子。

亲卫营的小伙子们或许没那么多生死搏杀的经验,但他们心底都种了一颗“保家卫谷”的种子。身后是赖以生存的家园,是要守护的亲人,这份执念催发的血性,早已远超肉体本能的强悍。

大地骤然轰鸣起来。

当两百铁蹄踏击地面的频率趋于一致,汇聚成撼动人心的磅礴力量,无论对于己方还是敌方来说,都意味着某种信号的到来。

有人开始欢呼,有人脸色苍白。

两百铁蹄马组成锋矢阵型,林川骑着风雷一马当先,蛰伏数日之后,这支静静等待羯族大军露出破绽的铁林谷精锐终于亮出獠牙,朝着旷野上的数千羯兵,悍然冲锋而去。

“犯青州者——”

“杀无赦——!!”

喊杀声如狂涛拍岸,马蹄轰鸣翻卷着尘土。

怒吼、惨叫与金铁交击的脆响在旷野上炸开。

亲卫营两百骑如同死亡暗影,直直撞向混乱的羯兵阵列,黑色的烟尘裹着血腥气弥漫。

羯兵中尚有悍卒举枪拦阻。

长枪与战马的角力,在陡然炸起的冲势中,顿时落了下风。

长刀横扫而过,劈开羯兵的头颅。

重锤挥舞间,轰然砸在试图顽抗者的胸口。

骨裂声混着哀嚎,在阵中此起彼伏。

林川骑着风雷马冲在最前,手中长刀劈砍间,连人带甲将一名羯族百户劈成两半。

亲卫营铁骑如入无人之境,在羯兵阵中横冲直撞。

原本密集的羯兵被冲得七零八落,有的转身奔逃,却被后续的亲卫追上砍倒;有的跪地投降,却依旧难逃刀下。那些弃了战马的羯兵失去了机动性,只能在马群中徒劳地挥舞兵器,很快就被铁蹄踏成肉泥。

羯族千户达石赤眼看局势失控,挥舞着弯刀想要聚拢残兵,迎面遇上两名铁骑夹击。他刚劈倒一人,另一人的长枪便从侧面刺入他的小腹,达石赤惨叫着倒下,尸体瞬间被乱马踏过。失去指挥的羯兵彻底崩溃,被亲卫营与外围的骁骑营形成合围。

大地在马蹄下震颤。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在这个时代,还从未有过哪一支队伍,能在三成战损之后仍能奋勇作战。

通常情况下,战损一两成就会直接崩溃。而羯族大军在连番爆炸下,战损早已超过两成,剩下的虽然人数依旧众多,但绝大部分已经陷入茫然和恐慌。

即便还没有完全绝望,可战斗力大幅下降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在这个过程中,即使是骁骑营的许多战马也在爆炸声中被惊吓到,或者因为冲撞奔突的过程中被尸体绊倒、因为速度突然遇阻而被砍到马腿失去战力的状况也在不断发生,几番冲杀下来,绝大部分的骑兵奔袭作战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失去速度的战马和平地之上人与人之间的近距离厮杀。

更多铁林谷战兵从城关内蜂拥而出,如洪水般扑向残敌。

而在远方,循着烽烟而来的另一支骁骑营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

西梁城。天色将晚。

残阳的余晖洒在斑驳的城墙上,镀了一层暗红。

鹰扬卫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周虎斜倚在城垛上,目光望着远处模糊的天际线。

那里是铁林谷的方向。

他大哥周瘸子就在那边。

风声里隐约传来城下百姓归家的喧闹,可这热闹却跟他没半点关系。

“总旗,吃点东西吧,垫垫肚子。”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周虎回头,见是同队的兄弟二柱,手里拿着半块干硬的麦饼,递到他面前。

周虎接过麦饼,心里也是一凉。

他咬了一口,粗糙的饼渣剌得喉咙发疼:“以后别叫总旗了,我早不是了。”

王二柱嘿嘿笑着:“可弟兄们都认你啊……当初要不是你带着咱们守住城头,咱们哪还有命在?一个破名头算什么。”

周虎没说话,只是用力嚼着麦饼。

他想起前些日子,西陇卫的陈将军派人悄悄来找他。

问他愿不愿意去铁林谷投奔大哥。

他当时心里多热乎啊,连夜就托人写了请调文书。

可没想到递上去没多久,就被百户给拦了下来。

百户捏着他的文书,眯着绿豆眼说:“周虎啊,不是不帮你,这调令得上面批,你总得表示表示,我才好替你说话不是?”

他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可他手里那点饷银,刚够给家里的老娘买药,哪有闲钱去塞给这贪得无厌的家伙?

他当场就跟百户吵了起来,说对方是公报私仇,克扣军饷还不够,连弟兄们的活路都要堵。

结果第二天,一道贬令就下来了。

说他“目无上官,扰乱军纪”,撤了他的总旗头衔,贬成了最底层的城卒,天天在城头站岗巡逻,干些杂活。

“妈的!”周虎忍不住低骂一声。

哪里是什么目无上官?

分明是因为他不肯掏银子行贿!

这鹰扬卫早就烂透了。

从上到下,除了搜刮民脂民膏,就是欺压底下的弟兄。

哪还有半点军队的样子?

风又大了些。

周虎望着铁林谷的方向,心里又酸又涩。

他不是怨自己丢了名头,是怨这世道不公。

凭本事吃饭的人被踩在脚下,钻营拍马的人却步步高升。

明明都是镇北军,这边烂得像一滩泥,那边却能把鞑子打得屁滚尿流。

二柱见他脸色难看,也不敢多劝,只是递过一个水囊:“喝点水吧,别噎着。天黑了,城头风硬,咱们也该换岗了。”

周虎接过水囊,灌了一大口凉水,才算压下了心里的火气。

他将剩下的麦饼塞回给二柱:“你吃吧,我没胃口。”

说着便直起身,拍了拍城垛上的尘土,朝远处走去。

“干嘛去啊总旗?”二柱追了上去。

“巡逻啊!”

“哎呀不巡逻也没事儿……”

“干的就是城卒的营生,不巡逻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军饷?”

“……总旗你说得对,我跟你一起……”

两人朝远处走了没多久,便听见后面一声痛呼。

“啊——!!”

“什么人?”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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