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原送她到楼上,本没有打算要他进屋，但有些事情也许需要说清楚。

两人进了屋，还未坐下,温佳妮开门见山：“赵嘉原，我们不可以这样子了。”sm.Ъiqiku.Πet

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此刻渐消,因为了解她,赵嘉原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说的话。

“我想了想，我们这样算什么呢？暧昧吗？还是什么？这很不正常。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被家里任何一个人看到了,我们会怎么样？”

赵嘉原转身去厨房,拎了拎水壶,是空的。

烧水，再去开冰箱，拿出冷饮来。

他不想理会这会儿的温佳妮，恼得很，开易拉罐拉断了拉环，手上用了力气,捏爆了易拉罐，手背、手腕、地板均是水淋淋的。

“温佳妮，现在我不想听你说话,更不想跟你发火。你别惹我。”

“我是认真的。”温佳妮说。

“我也很认真！”赵嘉原将易拉罐丢进垃圾桶,抓住玻璃矮几上的餐巾纸擦手,“我不想听你说这个事情,抱歉,我先回去了。”

那天晚上,温佳妮躺在床上过了很久都没有睡着,爬起来去客厅倒一杯温水，窝进沙发里，抱住枕头。

一坐下便发着呆，目光放空，心里却做不到。

客厅壁灯亮着，窗帘拉着，角角落落的却是黑漆漆的，这屋子好像又变得跟初进来时一样，冰冰冷冷的。

温佳妮握着玻璃杯，慢慢喝着温水，不知道流进唇间的是温水还是眼泪。

翌日，除却上班时间，其余时间用来陪佳淇。

但只陪了一天，佳淇就不要她陪了，说：“姐，你太无趣了，虽然说三岁一个代沟，可我真没想到这个沟会这么大……”

温佳妮好似没有听见，也就不在意妹妹说的“无趣”。明明最怕有人说她性格“无趣”。

“姐，你不开心啊？”

“没有啊。”

“你不开心。”佳淇肯定地说，“为什么不开心？”

“工作有点累。”

“我不明白你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工作呢？家里也不缺你用的，你喜欢念书，家里有条件支持，大可以一直念书，国内，出国，怎样都好，根本无需你辛苦工作。”

这话刚说话，佳淇就想起另一件事情来了，“哦，我忘记了，姐，你想离开这个家。也是，你嘛，不屑要家里的钱，我估计爷爷给你的卡，你都没动过一分。”

温佳妮皱眉，“佳淇。”

“好，我不说啦，我只是替你觉得不值当，家里有条件，旁人想要这条件都没有呢，何须你为这么点点薪资辛苦？也就你这么傻，想着要脱离这个家。”

温佳妮不置可否，“好了，还要继续玩吗？不玩我送你回去。”

送佳淇到赵家，她不打算进门。不想，一转身就撞上从后面走过来的赵勖哲。

赵勖哲双手挨过她的腰，佳淇看到，过来用力推开赵勖哲，“你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赵勖哲微微笑着，一张微胖的脸，笑起来就显得憨，要是真憨也就罢了，偏偏一双眼睛，笑看着人，就教人不舒服。

他看着温佳妮，搓了搓手指头，往前凑了凑，“好心扶表姐一把而已。”

温佳妮往后退了退，不想搭理这个人，从敏之那里听过，知道他不好惹，最好无视，跟佳淇说：“我先走了，朋友还在路口等着我。”

说完，她掉头就走。

赵勖哲望着温佳妮离开的方向，丝毫不在意佳淇的指桑骂槐。可到了屋里头，佳淇指桑骂槐的意思叫某些人听明白了。

温佳妮回到住的地方没有多久，赵嘉原打来电话，着急地问她在什么地方。

她微愣着，“我刚到家……”

“佳淇说你受欺负了，没怎么样吧？”

“我没事。”

赵嘉原没有挂断电话，但也没有再说话，于是，一直这样沉默着，谁也不说话，好像打这一通电话的目的，是为了听对方那边的环境音、呼吸声。

他那边有些吵，她这儿很安静，安静的只有她时轻时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在厨房里活动的声音，开柜子、开茶盒、倒热水、喝水、吃薯片……

声音细细碎碎的，仿佛他也身临其中，与她一起。

终于，他开口了，“你晚上吃的什么？”

“薯片。”

“光吃薯片？”听得出来，赵嘉原不满意，“钟点工阿姨没给你做吃的？”

温佳妮打开电视，按下静音，开机是什么频道，就看什么频道，节目无聊也无所谓。

闷闷的心情，正在莫名其妙地好转起来。

她知道，是因为这通谁都不肯挂断的电话。sm.Ъiqiku.Πet

“赵嘉原。”

“嗯？”

她抱住抱枕，按着电视遥控，无聊节目变成电影，又是先前看的那部香港爱情电影，从头开始播放。不开心的时候，看看无厘头爱情喜剧，心情就会好起来。可是，不够的……

“赵嘉原，我很害怕。”

当夜，淡白色的弯月溺在乌暗的云海中，时隐时现。

夜深人静，保持沉默的通话，突然听到门铃声，温佳妮吓了一跳，警惕地过去看时，门已经被推开。

她握紧手机，吓得直叫电话那头人的名字。

“别怕，是我。”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是赵嘉原。

温佳妮惊魂未定，声音作抖，“你吓死我了，你有钥匙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以为……”

赵嘉原将她抱入怀中。

“对不起，没有事先告诉你。”

没有关系——

温佳妮把脸贴住他的胸膛，不再害怕，却又生出另一种害怕，怕跟他太亲近，太暧昧，一面害怕着，一面又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

她想要承认，在他这儿，她是快乐的。却有“可是”的后果……

想了一天一夜，也恼了一天一夜。

两人坐到沙发上，赵嘉原说：“以后在家里，在别人面前，我会跟你保持距离，不会被别人发现到。”

温佳妮一时理解无能，“什么？”

“你放心，到时候真要是被家里人知道了，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一直以来，都是我说我喜欢你，你没有表过任何态，我就说是我逼着你，是我缠着你，是我自己要这么喜欢你的。”ъiqiku.

他说得认真，神情却是冷冷的，还有一丝埋怨的意思。

“……表姐，你什么都不用做。”心里却是十分渴望她可以做些什么，哪怕一个拥抱都够了。

温佳妮很安静，安静到赵嘉原以为她什么都不打算说的时候，她声音轻轻地，“可是，我怕。”

赵嘉原抬起头来，盯住她，“我不怕，我说了，你可以依赖我，我知道我现在还没什么本事，但我会有的。温家，赵家，我要什么有什么，有这个优势条件在，为了你，我会努力有本事的，会让你可以安心地依赖我。”

他的声音慢慢地轻了下去，带着不自信的温柔，“表姐，我会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不要怕，好不好？”

温佳妮看着他，真羡慕他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地表达，无所畏惧。

“那万一呢，如果……”

“没有万一！”赵嘉原看着她，“没有万一，没有如果，没有可是，温佳妮，我不求你为我，但是你做人，为你自己，可不可以自私一点？跟我在一起，你快乐，你享受，就够了，不可以吗？”

“你跟我吼什么！”她推了他一下，也想吼他，可惜没有那个本事，声音再大，也还是娇娇气气的。

“我还不够自私吗？我总觉得我已经很自私了。”若不自私，她就不会住在这儿了。

“不够。”

赵嘉原倾身靠近她，捞过她的腰，将人抱起坐至他腿上，“不够，还不够，你要更自私一点，自私到要喜欢我才可以。”

他微微仰着脸，凝视着她，“……远远不够。”.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