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试图安抚,也没有半句宽慰,
他只是定定坐在那里,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语气道:
“你知道了。”
这样轻飘飘的话,却足以将知笙从内到外彻底撕碎。
沈晏辞看着她的失态,眉心重重地皱起,
“地动天灾非人力可以阻挡。你兄长为国捐躯,朕亦给足了他身后体面,追封他为超品公爵,恩荫其族。
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朕。在这件事上,朕没有对不起南宫家,更没有对不起你。朕不告诉你,是怕你伤心,怕你承受不住。”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件被遗弃的朝服,语气越发严厉:
“你与朕别扭了这么久,闭宫不出,将六宫事务尽数丢给瑾妃一人打理,如今连这关乎皇家体面的除夕夜宴你也要推脱不去,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如今宫中流言四起,民间更有议论纷纷,皆道你病重不起,又或揣测你与朕有所龃龉。你若再不出席明晚宫宴,便更要坐实了所有流言蜚语,让天下人揣测宫闱动荡。”
他站起身,迎着知笙灰败黯淡的眼神,毫无半分收敛,
“朕已被前朝繁杂政务搞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你还要让朕再为着后宫这些无端生出的揣测,徒增烦恼,为人诟病吗?!”
知笙愣在原地,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她的臆症梦境。
沈晏辞的话明明已经说完,可余音却绕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像无数根细锐的针,一下又一下刺破她的耳膜和心壁。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和沈晏辞见面了。
三个月?四个月?或者更久。
只是她从未想过,再见面时,他的话语里,已是全然剩下指责了。
知笙定定看着眼前人,
沈晏辞的面容,从未有一刻在她眼中像今日这般模糊过。
模糊到她几乎要认不清。
她想,
面目全非,大抵便是如此吧。
又或许......沈晏辞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向来都是如此。
在他心中,江山社稷高于一切,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成为妨碍。
胸中翻腾的翳闷与苦楚淤积得太久太深,人反倒是不会哭了,只是失声笑道:
“所以呢?所以你瞒着我兄长的死讯,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到头来,我竟还该对你感恩戴德?”
沈晏辞冷漠地看着她失控的笑,眸色也彻底沉了下去,
“那么,你还要怨多久?还要恨多久?你沉溺在自己的苦海中日日怨怼,如今看着朕的眼神里,除了恨,还剩下什么?
知笙,你是该改改你的性情了。朕是你的夫君,朕可以包容你的娇嗔任性。
但你别忘了,你更是大懿的国母!你不能一直这样任性妄为下去!”
包容?
呵呵......
她竟不知道,原来竟是沈晏辞一直在包容她?
殿内静得人发寒。
寒过数九凛冬,只欲将一颗心冻得裂开,冻得碎掉。
良久。
知笙脸上的悲愤与凄凉一点点褪去,
她缓缓俯下身,捡起了地上那件被她亲手掀落的明黄朝服,语气漠然道:
“臣妾多谢皇上的包容,臣妾也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
明日除夕夜宴臣妾会去,臣妾会守好一个皇后的本分,绝不会让您为难。”
说完,她再不看沈晏辞一眼,
只是紧紧捧着朝服,决然转身回了内寝,重重地摔上了房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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