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坤宁宫的端庄大气，乾清宫的威严肃穆都不同，翊坤宫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混合着墨香与花香，让人一踏入，心神便不自觉地安宁下来。

朱由检到的时候，陈圆圆正在月下抚琴。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宫装，未施粉黛，三千青丝仅用一根简单的碧玉簪子挽住。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她的侧脸，线条柔美得像是一幅水墨画，那双专注而宁静的眼眸，正落在面前的古琴上。

纤纤玉指，轻拢慢捻。流淌出的琴音，不似《十面埋伏》那般金戈铁马，也非《高山流水》那般意境高远，而是一曲温婉缠绵，带着淡淡忧思的小调，如同山涧的清泉，叮叮咚咚，洗涤着人内心的烦躁与疲惫。

朱由检没有让太监通报，只是静静地站在殿外，听着。这琴声，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慢慢地松弛了下来。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陛下万安。”陈圆圆起身，盈盈一拜。她早就察觉到了皇帝的到来，只是没有打断曲子。她知道，皇帝此刻需要的，不是繁文缛节，而是一份宁静。

“起来吧。”朱由检缓步走入殿内，在琴案旁的软榻上坐下，“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回陛下，是江南新出的曲牌，名曰《诉衷情》。”陈圆圆的声音，也如她的琴声一般，温婉动听，“臣妾随意弹奏，扰了陛下清听，还请陛下恕罪。”

“不，弹得很好。”朱由检闭上眼睛，靠在软枕上，“朕今天，杀了很多人的头，也抄了很多人的家。朕的耳朵里，白天听的是朝臣的咒骂和哭喊，晚上听的，是那些逆贼的阴谋。现在，能听到你这琴声，很好。”

陈圆圆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皇帝话语中的疲惫。她没有多问一句关于朝政的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一旁，点燃了安神的檀香，又亲自沏了一壶安神的莲子茶，端到朱由检面前。

“陛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朱由检睁开眼，看着眼前这张绝美而又恬静的脸庞。陈圆圆的美，不同于周皇后的端庄，也不同于张嫣的雍容，她就像一块温润的美玉，不耀眼，不张扬，却能让人在不经意间，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舒适与安宁。

他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你会跳舞吗？”朱由检忽然问道。

陈圆圆微微一怔，随即莞尔一笑，那笑容，仿佛能让整个宫殿都明亮起来。“臣妾会一些，只是怕技艺粗陋，污了陛下的圣眼。”

“跳一曲来看看。”

“遵旨。”

陈圆圆褪去外衫，露出了里面一身水绿色的舞衣。她没有叫乐师，只是自己轻启朱唇，哼唱起一支清幽的曲调。伴随着自己的歌声，她那柔软的身姿，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长袖善舞，罗衣飘飘。她的舞姿，时而如弱柳扶风，时而如流云追月，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媚与灵动。她不像是在跳舞，更像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吟诵一首无声的诗。

朱由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不知不觉间，心中的那股戾气与疲惫，竟被这温柔的歌声与舞姿，化解得无影无踪。

这一夜，朱由检留宿在了翊坤宫。

第二天，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坤宁宫里。

周皇后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那张略显憔悴的脸，一不发。旁边的小宫女，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着长发。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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