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楼上走下来一个略带病容的郎君。
秦知夷第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再仔细瞧了两眼。
这不是承平侯府的那个身患怪病、瘫痪在床的宋闻渡吗!?
秦知夷有些难以消化眼前所见之事,她看了看宋闻渡,又看了看陈容鸢。
宋闻渡怎么能出门走路了?
这两人又是怎么认识的?
宋闻渡看见秦知夷时有些意外,但还是行了礼问了安,又借口身体不适,需早些回家中。
秦知夷与宋闻渡没什么交情,点了点就让人离开了。
宋闻渡走后,秦知夷托着腮,认真地问道,“陈大夫,你们什么关系啊?”
“病人和郎中的关系。”
“少来。”
秦知夷又道,“我自然不会插手你喜欢谁、谁喜欢你,只是宋家主母为人刻板、手段高明,估计会多方阻挠你们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所以不会有什么以后。”
“嗯?”
秦知夷看着陈容鸢坦荡的目光,这才悟到她的意思,不愧是她秦知夷称赞不加的人。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
“我就说,今日来找你喝酒找对了!”
陈容鸢这才掀起眼帘看向秦知夷,说道,“你受情伤了?”
“什么情伤,我看起来是会为情所困之人吗?”
“像。”
……
医馆庭院中,酒过三巡。
秦知夷捏着酒杯,实有伤感道,“他还那么年轻,又治好了眼睛,本有一片大好的将来。”
陈容鸢又猛喝一杯,说道,“逝者已矣,他说不定此刻已重新投胎做人了,你这般惦念也无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喃喃道,“或许我也曾有过一点半点的真心吧,所以才放不下他。”
陈容鸢喝的有些上头,醉得东倒西歪,说道,“人生在世几十年,男子娶妻多可几十个,死的伤的冷落的能有十几个,他们都不会如你这般期期艾艾。你可是公主,我要是你,就养他百八十个的面首,一个时辰换一个,哪会在这悲春伤秋的,只会关心哪个更讨我的心。”
秦知夷听着陈容鸢胡拉乱扯,打了个酒嗝,脑中突然豁然开朗。
她近日要找陈翀,一来是因为毫无头绪,二来是不能大张旗鼓,找的碍手碍脚。
不若就以她收纳面首之由,专找那些擅舞剑之人。
人与人都是相通的,擅剑之人肯定相互认识,久而久之,这人不就找到了吗!
建安城内,长仪公主收面首的事一夜之间就传开了。
其中,有秦知夷故意放出去的消息,也有好事者的功劳。
为了做的逼真些,秦知夷还特意买了花云楼的几个清倌放在后院里。
秦知夷自然知道外头会怎么说她,但她不在乎。
谢太后定然是会恼怒的,但为了稳住萧家,谢太后顶多责罚、斥骂一通,秦知夷也无畏于再同谢太后大吵一架。
至于皇帝,他恐怕没那个心力来管她,她越荒淫无度,他越放心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秦知夷千算万算,没算到萧羿。
正是晌午,越平侯府,秦知夷住的院子里。
刚猛然推门进来的萧羿,此刻坐在桌边,面色暗沉地说道,“我已经把那几个人都赶出去了。”
秦知夷正窝在贵妃椅里正要打个盹,看着冲进来的萧羿说了这番话。
她只觉莫名其妙,“萧羿,你发什么疯?”
萧羿阴翳的双眼锁着她,每个字都仿佛透着戾气,“我说,那几个你收的面首,我赶出去了。”
秦知夷这才坐直身子,有些无语,“你平白动我的人做什么?”
萧羿起了身,一步步走向秦知夷,而后他双手紧攥椅柄,将秦知夷整个人困在椅子里。
他声音中尽是怒气,“他们算什么东西,我才是你的人。”
这样被困的姿态让秦知夷极不舒服,她恼怒起来,“滚开!你若是再这么越界插手我的事,明日便和离!”
秦知夷的话正触萧羿的雷区,他额头青筋跳动,险些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暴躁脾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羿双手攀上秦知夷的下颌,迫使她看着他,“我们可以没有夫妻之实,但我们有夫妻之名,你绝不能有别人!”
秦知夷感受着萧羿手上的力气,只觉下巴痛得很,此刻若是同萧羿硬碰硬,只能吃亏。
她冷声说道,“我只是借面首便宜,寻一个人,他与当年之事有牵连。”
萧羿闻言,勉强平静下来,半晌后,他问道,“当真?”
秦知夷冷笑着反问道,“大仇未报,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萧羿听到大仇未报,手一颤抖。
待看清她眼中的认真之色,他垂下头,卸了几分力,声音中满是落寞,“阿妁,对不起。”
他知道萧家对先太子做的事,但他不敢在她面前承认,若是承认,他们之间就绝无可能,虽然眼下也是一段半死不活的关系。
萧羿人冷静下来,也慢慢松开了手,正要退开身子。
而脱离了钳制的秦知夷,挥手就是一个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的目光冷到极致,“下次你再这么冒犯本宫,本宫要的就是你的命。”
萧羿被打偏了头,舌头在口腔中顶了顶打得肿痛的右脸。
他本来一副没有生气的面孔,突然明媚了一瞬,他轻笑道,“这样便好,因为我生气、厌恶都好,只是因为我。”
“命算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要离开我。”
萧羿知道他们之间已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她就像他抓不住的风筝。
小的时候,萧羿翻墙要溜出府,越平侯府和王府一墙之隔,他一头撞上同样在翻墙的秦知夷。
他们撞在一起,倒在地上,摔得脏兮兮的。
四目交汇之时,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很喜欢,想把那样明媚的她,藏起来,藏在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
此后十年,这样的喜欢深至他的呼吸、骨髓。
虽然他一直知道她对他并无半分爱意,但是他们有婚约,她只会嫁给他,友情照样可以变成男女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从姜国回来后,秦知夷越发不对劲起来,会莫名买些青竹纹样的男子服饰回来。
他曾自作多情过,但那些都不是他可以穿得下的尺寸,也不是他会喜欢的款式。
他可以容忍她恨他,因为那是应该的,但是她的心里不可以有别人。
看着这样的萧羿,秦知夷只觉得不能再待在越平侯府了,萧羿这个疯子尽会坏她的事。
当天,秦知夷就收拾了东西,搬回了王府,如今已是被御赐给她作公主府了。
这回萧羿没有反对,还将自己的几样东西一同搬来,在公主府寻了个小院,偶尔过来住。
萧羿还说,侯府人多眼杂,几房关系混沌,她搬去清净的公主府也好。
萧羿冷静的态度让秦知夷有些恍惚,仿佛中午发疯的人不是他。
第34章要人
许是夏热人燥,京城里的事不少,刨去政务不说,最新奇的事是,成婚不满两年的宋春画要同萧从历闹和离。
秦知夷只知宋春画气性高,知道萧从历同亲妹妹厮混在一起,必然会大闹一场,只是没有想到她这样果决,直接要和离,也不知是不是嘴上说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日,秦知夷先去了医馆见陈容鸢,这回倒是没瞧见宋闻渡。
陈容鸢见秦知夷四处张望探寻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道,“断干净了,他不会再来的。”
秦知夷又笑,说道,“不断干净也没事,他母亲若为难你,你便来寻我,我如今也是能为你撑撑腰的。”
宋家有爵位,他家公子的婚事,秦知夷自是不好插手的,吵个架闹腾几次还是做的到的。
正是这时,碧落酒楼遣了人来递话,说是楼里来了个擅舞剑的伶人,知道长仪公主就喜欢这样的,特地来问她的示下,要不要直接送去府上。
找了陈翀这样久还是毫无头绪,公主府里可养不起这样多的闲人,秦知夷这次也没抱多少希望,决定先去酒楼里看看。
酒楼厢间里,那伶人腰肢纤细,舞姿轻盈。
秦知夷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此人不是陈翀。
陈翀是常年习武之人,四肢壮阔,虽也会舞剑,不过是顺带的玩意。
伶人一舞毕,垂着头就跪下了,气息还不匀,一副好不爱怜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看着伶人故意而着的薄纱轻衣底下,是若隐若现的腰身,兀的就想起了蔺九均半褪衣衫擦药的模样。
但蔺九均虽看着瘦弱,却不瘦弱,眼前伶人倒是更弱不禁风一些。
她惊自己又想起了蔺九均,忙闭了眼,散去脑中思绪。
姝花揣度着秦知夷的面色,对那伶人说道,“下去吧。”
伶人有些不甘心,却也不敢言语,一步□□的,眼巴巴地看着秦知夷。
待那伶人出去后,酒楼掌柜就进来了,他擦着汗,似乎很不安,“殿下,是不满意么?”
秦知夷有些疑惑,同这店家打交道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她也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怎么这样怕?
“你紧张什么?这个不行,你
再多寻几个不就是了?”
掌柜闻言,忙道,“让殿下见笑了,是宋春画宋姑娘正巧也在楼里,喝醉了酒正在摔东西呢,我这怕伤了贵人,不知如何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的,秦知夷挑了挑眉,“她在哪?”
酒楼另一厢间里,已是一片狼藉。
宋春画吃醉了酒,将屋子里摆件、桌椅都踢翻了,人正搂着一个圆椅,提着酒壶继续喝着。
房门突然就打开了,宋春画抬了醉眼去看,发现门口站着的人是秦知夷,掌柜正在她身后点头哈腰的。
宋春画轻哼一声,“来看我笑话的?那你可要失望了。”
秦知夷进了屋子,踢了踢脚边的碎瓷片,姝花忙搬了个椅子来让她坐下。
秦知夷道,“你还是从前那副老样子,不会识人便罢,这看男人的眼光,更差。”
宋春画目光狠毒起来,“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我现在可是吃醉了酒。”
秦知夷笑得轻蔑,“你打得过我么?我原以为小时候打过那一架,咱们就两清了,可没想到你惦记这么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春画撇了脸,不言语。
“说起来,你是要感谢我的。”秦知夷站起身来,说道,“从前要不是遇着我,你们宋家恐怕都要栽你手里,如今更是要感谢我帮你认清了一个糟烂男人。”
宋春画一怔,语气不好,“什么意思?你知道他俩搞一起去了,故意让我去捉奸的?”
秦知夷迎上目光,应得坦荡,“对啊。”
宋春画气笑了,“说什么两清,你这不也记恨着我?知道我最骄傲的是夫妻情谊,就来百般破坏。”
秦知夷闻言眯了眼,不爽道,“我破坏你们的夫妻情谊?怎么,是我将女人送到萧从历床上去的?想来你们也是臭味相投,早知如此,就该让你俩锁死。”
宋春画听了这话却没有反驳,垂丧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也不再摔东西打闹了。
今日出这趟门,没什么收获,回了公主府,时莲便告诉秦知夷,茉香年岁到了,就要放出府成亲去了。
虽主仆情分不深,但茉香也是一直从王府侍奉到公主府的,也必得赏赐她些什么。
院子里,茉香被时莲领着进了正屋。
姝花见了人来,站在秦知夷身边调笑道,“快和殿下说说,怎么悄没声的就说上亲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也笑着问道,“那户人家可好?是京里的,还是老家的?”
茉香红着脸说道,“是奴婢老家的同村,他家里原是有几亩田,后来他又读出了个秀才,就来求娶了。”
秦知夷一愣,说道,“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好,念书识礼的,想来也不会亏待了你去。”
茉香道,“多谢殿下,奴婢就是看重他这个人稳重有成算,日后就算止步秀才,家里也不至于太过困苦。”
秦知夷思绪飘散,应道,“过日子舒心顺意最要紧。”
随后秦知夷又吩咐时莲赏赐了茉香好些东西,又派了车马,送茉香回老家成亲。
秦知夷从前觉得嫁人这事没什么意思,直到自己经历过一遭,再见此刻茉香眼里的欢喜都快溢出来了,她突然觉得如果那人是心悦之人,应当是不一样的。
即使落下遗憾和愧疚,她曾或许享受过,这便就好了。
如今,台阁已经建立完备,吸纳了不少天下贤能替皇帝处理第一道政务。
不过短短几月,丞相不再总领百官朝议和奏事,御史大夫也不再辅佐丞相、总理国政,只考课、监察、弹劾百官,倒是太尉府还无伤风波。
同时,台阁各位官员地位渐高,台阁首辅处理筛选政务,再将重要奏章上呈皇帝,有着极高的权力和自由,也彰显着他的地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台阁官员皆没有实权,皇帝并不忌惮,反而喜闻乐见。
这也导致谢太后失去了大部分参政权。
秦知夷耳边飘过重华宫私底下的几缕风声,说是谢太后打算立秦氏宗族里一个刚出生的男婴为帝。
谢太后说,那个孩子是她的侄子。
什么狗屁侄子,秦知夷连他爹娘都不认识。
陈翀仍然找不到,但谢太后的动作却不能等了。
这日,天气热,蝉鸣嘶叫,秦知夷一早就让时莲递了帖子去李家,叫了崔宛禾来公主府说话。
崔宛禾今日穿的轻便,一水的蓝粉色衣裙,进了秦知夷的院子。
时莲端了两碗酥山进来,加了蜜饯、山楂,天热吃,酸爽开胃。
见人坐下了,秦知夷也不客套,直接问道,“崔十娘可抬了做李轲的姨娘?”
崔宛禾刚端起酥山正要吃,闻言一顿,似乎不愿谈起这个话题,说道,“没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有些惊讶,“怎么?”
崔宛禾道,“那日看她与谢耿行拉扯,我回府便传她来问了,到底是抬做姨娘,不要有什么牵扯才好。一问才知,谢耿行那时不是被派去并州打淮南王了么,两人机缘巧合遇上了,回京后,那日春宴谢耿行把她认出来了,才有了我们看到的那一幕。”
秦知夷思绪着,“她倒不像是将实情全和你说了。”
崔宛禾点了点头,“我有心细问,她只说人微言轻,不欲攀扯权贵,但我也就此缓了抬她做姨娘的心思,谁知这事叫李轲知道了,他……他莫名发了阵疯,同我冷战起来,这几日才好。”
秦知夷吃了口山楂,问道,“是因为选的人不合他心意?”
崔宛禾放了碗,叹了口气,“谁知道呢,如今陛下又设台阁,御史府和丞相府都处在风口浪尖,李轲想升任御史府属官一事也是一拖再拖,日子倒是难熬起来。”
秦知夷说道,“既如此,你把十娘给了我,放在我身边做个公主府的长史女官如何?”
崔宛禾偏了头去看秦知夷,虽有疑惑却未多问,只说道,“十娘若能得殿下这个好去处,也是她的造化。”
这边,二人继续在屋子里歇了会暑热,秦知夷突然提议去园子里看戏,她收了好些伶人,这会倒不算白养。
崔宛禾是极守礼的姑娘,知道秦知夷收面首的事,虽没多言,却在她说去看面首唱戏时,红了脸说,“你真真是胡闹的性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时莲再度进来,说伶人们已经在园子里候着了,冰鉴一类解热物件也已摆好。
二人正要动身往园子里去,崔宛禾刚起身,秦知夷就瞧见她纱袖里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手腕上明晃晃地亮着几道红痕。
秦知夷忙细了眼去瞧,捉住崔宛禾的手,震惊问道,“你这怎么受伤了?你在李家挨罚了,还是李轲因为崔十娘的事,打你了!?”
崔宛禾看了眼屋子里还候着的丫鬟侍女们,忙将手抽回,“不、不是的,他怎么可能打我……”
秦知夷看着崔宛禾并不生气恼恨,而是瞬间就红到脖颈,一副羞怯不愿多说的模样。
她突然意味到了什么,耐人寻味地说道,“哦……你们玩这么厉害的么?”
崔宛禾有些羞愤,低了声音想让她快住口,“阿妁!”
秦知夷手里拿着团扇,摇着头,笑着说,“哎,我倒真看不明白你俩之间的事了。”
瞧着崔宛禾说二人只是崔李两家联姻的结果,这做恨的频次倒是比寻常恩爱夫妻还要深切。
崔宛禾跺了跺脚,“迟早也得有个人把你治住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听了这话,脸上笑意突然淡了下来,面色有些惘若有失。
她轻言道,“也许吧,但以后再不会有了。”
第35章重逢
今年夏天,京城里甚是暑热,眼见也没些时日就要立秋了,还没见变天的。
这日,公主府过了午间,更是燥热难忍。
好在屋里早早放上了冰鉴,几个婢子轮番作弄着手摇式木扇,秦知夷整个人才舒爽起来,靠在榻上思索假寐。
身侧摇着蒲扇的婢子提醒她,前几日收的那个军卫,名叫兆煦的,想拜见她。
秦知夷闭着眼并未搭理,刚进来的姝花冲那婢子使了使眼色,婢子点头退下。
姝花方接过婢子手中蒲扇,一边轻巧地扇起风来,一边低了身子,轻声道,“殿下,看天色闷沉了这么些天,今日恐有场暴雨,不如现下把人见了,免得夜里受了风雨湿气。”
秦知夷闻言半眯着眼,瞧见外头热辣的阳光,眉低眼慢地说道,“行,那本宫就在院里的凉亭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兆煦好不容易等到秦知夷的传召,一刻不停地就往院里赶,奈何天气实在燥热,到的时候他已是薄汗贴身。
院里的凉亭不比屋内,冰鉴里的冰也化的快,三不五时地就需要新添。
当兆煦带着一股热气和汗味进了凉亭,秦知夷立时皱了皱眉,拿起桌案上的团扇,轻扇了起来。
时莲颇识眼色,随即对外间吩咐道,“亭内加只冰鉴,再抬一架薄荷熏笼进来。”
兆煦看起来颇有些羞窘,在婢子们进出搬挪物件的当口,匆匆行了个礼,“奴……属下拜见公主殿下。”
这句称呼,惹得秦知夷笑出了声。
公主府里的面首才自称奴,兆煦是有官职的军卫,他这看似笨拙的称呼,实则是有些心思的。
秦知夷觉得有趣,靠趴在软枕上,“听说,你想做本宫的贴身侍卫?”
姝花心下猜想八成又是个来自荐枕席的货色,只觉可笑,扬声问道,“那你可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兆煦迟疑了一瞬,回答道,“属下,擅舞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面上不显神色,只淡淡开口道,“取本宫那把剑来,给他舞。”
不一会,那把剑便被递了上来。
秦知夷拿过剑,抚摸剑柄的镶嵌的宝石和悬挂的流苏,慢悠悠地说道,“舞得好,这把剑便赏给你了。”
随即,秦知夷将剑刃从剑鞘中抽出,她的指尖轻巧地滑过锃亮的剑身。
她握住剑柄,直指兆煦的胸口,锋利的剑刃缓缓地划破了他已被汗浸湿的领口,“此刻天热,不若褪了外衫一舞,可好?”
明明是命令的语气,表现得却像是在征询兆煦的意见。
兆煦思索着秦知夷话里的意思,又想到外间传闻所说长仪公主好男色,犹爱身材壮硕的习武之人。
他咬了咬牙,直接干净利落地褪了上衫,只着一件裤装,露出了一副精壮的麦色肌肤,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胸口有一道星形伤疤。
秦知夷看到那道疤时,眼睛微眯,再看了看兆煦年轻的面容。
可惜年岁对不上,不然真有可能是陈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身材确实好,不然也不敢这般大胆的来她跟前邀宠了。
秦知夷轻摇着团扇,缓缓开口,“本宫让你脱光了么?”
时莲闻言,上前厉声呵斥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殿下面前行如此不雅之举!”
兆煦猛然跪下请罪,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分辩,眼里透着害怕和些许迷茫。
秦知夷好像确实只是要他宽去外衫再舞,是他心急了,只以为她好男色,要看他的身材。
秦知夷轻咳了一声,时莲会了意,退下身去,她才说道,“本宫喜欢你的胆量,但若是舞的不好,罪加一等。”
兆煦点点头,拿起剑,于院中的烈日之下,舞了起来。
越看兆煦的剑舞,秦知夷越觉得熟悉。
姜妩酷爱看剑舞,偶然去军营探望秦扶徴时,正巧看见陈翀舞剑,觉得同那些寻常舞剑之人一样,大口称赞后,还央了秦扶徴请人到府上特地一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秦知夷那时年纪小,虽不大记得,但陈翀的剑舞有独特之处,她只消见过便能认出。
人人都知长仪公主爱剑舞,若是有想要邀宠的人刻意去学。
陈翀就算藏的再深,以他爱剑之深、练舞之勤,旁人若能有幸看到他的剑舞,就算陈翀不教,也会偷学几分去。
庭院里,一舞毕,兆煦已是满身湿热、大汗淋漓。
见秦知夷一直未出声,兆煦心下暗叹不妙,慌忙下跪请罪。
秦知夷沉声问道,“很特别的剑舞,谁教你的?”
兆煦心中惊讶秦知夷一眼便识出他并非这剑舞所创之人,但公主之威,他不敢有丝毫诓骗,言道,“属下在东郊大营供职,一位同僚,他擅此舞,我、我学来的。”
自然是他偷学来的,但他不能明说。
秦知夷闻言,心下一定,原来陈翀在京城,好巧不巧还就在太尉手底下的军营里。
确定找到了人,秦知夷也就笑得灿烂起来,说道,“这么怕做什么,本宫难道会吃了你?”
她随即摆出诱人的条件,说道,“你若是能让你那位同僚和你一起在公主府比试比试,本宫就收了你,不做面首,做夫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兆煦听着话头,觉出不对来,比试的意思是指要争输赢么,他怎么可能争得过那人!
兆煦面露难色地问道,“若、若属下输了怎么办?”
秦知夷眼神扫在兆煦身上,声音里透着不真实的蛊惑意味,说道,“本宫就是要看你同那人差多少,因为本宫喜欢手把手地调教人。”
兆煦心下了然,觉得公主果然如外界所传,就爱玩些与众不同的。
他连连点头称好,说道,“明日,明日属下就能将他带至府上!”
秦知夷起身,走至兆煦跟前,她的手里捏着帕子,轻轻拭去了他额间将要滑落的一滴汗。
兆煦正被秦知夷这般小意温柔弄得晕头转向,却听得她话锋一转,带了一丝冷酷之意,“若是明日你带不了人来本宫府上,这儿,就会再添一道疤。”
秦知夷的手正要隔着帕子点到他没有疤的胸口之时,突然一声有别于这炎炎烈日,反而带着缕缕寒气的声音从廊上传来。
“殿下。”
这声殿下,喊的冰冷异常,一下将凉亭内灼热的氛围刺破,秦知夷循声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廊边上,那道青翠绿竹衣衫的身影,多少次入她梦里,此刻却好端端站在她的公主府里。
是蔺九均。
秦知夷有些不可置信,又闭了眼再睁眼去瞧。
竟真是蔺九均。
他没有死!
蔺九均面庞如玉、乌发如缎,俊俏更甚从前。
他那双眼睛极好看,犹如寂夜长河般的深邃,此刻看着她的目光更是仿佛含着些哀愁和痴怨,要望进她心里去。
秦知夷茫然懵住,他没有死,那是又去了哪里,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见他衣冠绶带不似寻常,倒像是身入官场之人。
蔺九均作了个揖,说道,“臣见过殿下,初来府中,一时走失,失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人都是恍惚的,只喃喃道,“你……”
蔺九均噙了一抹勾人的笑,柔声解释道,“臣是日前新晋的台阁首辅蔺九均,来找萧将军商议一些政务要事。”
此时,廊上一个小厮跑向蔺九均,“大人叫我好找,将军的院子不在这,大人随我来。”
小厮一语毕,抬头看见院子里的秦知夷,顿时心惊下跪,“见过殿下,奴才有罪,刚一时走脱,才让蔺大人迷路至此,恐冲撞了殿下,殿下恕罪。”
小厮的话将秦知夷稍稍拉回神,他没有见过她的模样,他认不出她的。
于是,秦知夷敛了神色,有些僵硬地开口道,“没有冲撞本宫,既是找萧羿的,你速速带去就是。”
小厮连忙应好,蔺九均这边一脸平静地说道,“殿下,臣告退。”
蔺九均从容不迫地行过礼后,便随小厮离开了。
只有秦知夷还愣神地看着人的背影,心绪久久难平,他的身形不似从前瘦长,反而有些健壮结实了。
公主府,萧羿的茶室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羿与蔺九均相对而坐,蔺九均看着茶桌,出言道,“在下略懂些茶艺,不若容在下为将军出一杯茶。”
按礼说,蔺九均是客,萧羿是主,也该是萧羿沏茶才对。
但萧羿知道这位新晋台阁首辅替秦郜来说项的,他不耐地说道,“请便。”
一旁小炉上的壶水已烧开,冒着白气,。
蔺九均一边拿起茶碗,一边说道,“陛下前日同将军提过的事,将军可考虑过了?”
萧羿闻言,面色便冷了下来,“萧家经历前朝,匡扶秦氏,萧氏已有一女入宫为先帝妃嫔,陛下也当是忍心,如今又要自己的外甥女入宫为妾室。”
皇帝年逾不惑,皇后稳坐宫中,膝下一子一女,秦衡为太子,秦朝英为成宜公主。
皇帝想笼络萧宋两家,让秦衡娶了宋钊的女儿,本打算让秦朝英和萧羿定亲,却没想秦知夷活着回来了。
皇帝如今已设台阁,朝政大权逐渐收拢,只剩军权迟迟未拿住,他欲想与萧家联姻,便打算让萧羿的妹妹萧婼入宫为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家有爵位,又有军权,萧婼就是入宫做皇后也是使得的,萧家怎么可能容忍女儿进宫为妃。
“将军慎言。”蔺九均将一杯清茶斟好,放在萧羿面前,三言两语挑开大不敬之言,“萧小姐当是表外甥女才是。”
萧羿皱了眉,不屑地继续说道,“大人尽管将此话回于陛下,萧某不是那等畏首畏尾的鼠辈。”
蔺九均似笑非笑的目光对上萧羿极其不悦的神色,一时房中无人说话,气氛焦灼,如有一场无形之战。
良久,蔺九均知道萧羿的决心,只说道,“将军还是亲自呈言于陛下,如此谗言,臣实不敢进。”
蔺九均撂下此话后,便要告辞离开。
萧羿盯着蔺九均翠竹青衫,只觉十分碍眼,目光发冷地说道,“大人爱着翠竹衣衫,是爱好一贯如此么?”
蔺九均未回头,说道,“始终如一。”
而此刻,花间阁里。
一个小婢女进来叩头传话,“殿下,听前院的人说,蔺大人见过将军后,刚刚离开。”
秦知夷挥了挥手,对小婢女说道,“下去吧。”
秦知夷望着窗台上栽种的君子兰,郁郁葱葱,神色却是暗沉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虽无意于朝政,也听过一些朝政上的事,只是她没想到新晋的台阁首辅是蔺九均。
怎么会是他?
却是他也没什么不妥,他没有功名,以他的才智正是适合入选台阁。
但建安城很快就要风起云涌了,如今只是表面的万里晴空。
第36章暖情酒
蔺九均的户籍在颍州蔺家,入夏朝的细作里,他的身份是最挑不出错的。
蔺九均前半生从未到过建安。
只是先看过了安乐康泰的武陵,繁华的建安在他眼里有些过于浮华,喧嚣底下透着一股空洞的死气。
秦郜有心不在台阁中任用有功名之人,他无疑是最合适的,这几个月里,他在台阁摸爬滚打。
多少个日夜,他在沉寂肃穆的宫殿中,忍耐着、等待着。
这华而不实的建安,快让他窒息了,再不快点见到她,他可能就要疯了。
初任命的台阁首辅破绽太多,蔺九均甚至无需耗费多少心力,便能将他从高台上拽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帝的诏书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传旨太监尖锐的嗓门中冒出,精良工细的官服穿上身,虚假的道贺声中蔺九均搬出了宫。
有了独属自己的府邸,台阁首辅蔺府。
秦郜以为,他是萧贵妃所出,萧家再怎么势大,也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但是他忽视了,君君臣臣,臣子怎会不怕兔死狗烹,也会有自己的私心和谋划。
秦郜与谢太后的对弈太过漫长疲惫,萧羿又势大性烈,他卧不安席、困心横虑。
蔺九均便建议秦郜选择与萧家亲上加亲的方式,将萧羿放在火上慢炖细炆,方能勘破萧家。
秦郜于政务暗昧不清,受谢萧两家势力胁迫,他十分仰赖独属自己的台阁,蔺九均就是他最好的谋士。
秦郜和萧羿提了这件事,萧羿当场回绝了,秦郜心生怒火,又叫蔺九均去与萧羿说项。
去公主府前,蔺九均在清冷单调的寝室里,认真地挑拣着衣裳。
他并不衷爱这些华而不实的外物,只是今日会见到她,他要挑一件她会喜欢的。
在公主府的庭院里,那个小厮临时被叫走。
他笑着说,认得路,让他放心先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他认得去她院子里的路。
那名男子手段粗糙、无羞无耻,他笃定她不会被这拙劣的演技迷惑。
眼见她愈来愈信手拈来地调戏着赤裸半身的男子,心中之火被点燃,险些烧毁了他的理智。
他忍不住出言唤住了她。
但是看见她的回眸,他片刻便冷静下来,他需得徐徐图之才行。
庭院里那个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罢了,哪怕是萧羿,他也能将之从她身边赶走。
萧家不欲与皇帝联姻的事刚过,萧羿的西郊大营便出了事。
朝中有一颍州调来的任上官员,在朝堂上参奏萧羿。
那位官员说三年前,萧羿带部下前去颍州平乱之时,其部下拿下姜家攻略的城池后,进城烧杀抢掠。
此事一出,震荡朝野,如此没有纪律和规制的军卫,怎么保护大夏山河!
正是风口,皇帝眼见是个良机,即刻下令彻查西郊大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朝堂上,萧羿据理力争,言道,“全是妄言,萧家部下进城清缴,只针对姜家,断没有伤害大夏子民之事。”
廷尉李轲出列,话中犀利,“将军若是律下甚严,应是不怕陛下查的。”
朝会过后,萧羿被宣进文德殿。
西郊大营还没开始查,皇帝就已经忍不住,他言语皆是敲打之意,借此番过错逼迫萧羿交出萧家半边兵符。
萧羿果然回绝,坦荡言道,若是彻查出他的部下有什么错处,所有惩处,他萧羿敬谢不敏。
兵符是不可能交的,他也交不出这仅有的半边兵符。
皇帝当即震怒,下令严查,一个也不许放过。
于是,西郊大营的结果一日不出,萧羿就得赋闲在家。
宫中的谢太后闻此朝堂之事,心有不安,她怕萧家这个得力盟友因此倾倒皇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多时,秦知夷便被传召入宫,觐见太后。
宫门口,宫门尉例行查探,知晓是公主的马车,急忙出言收歉,挥手放行。
马车只能行至西华门,后宫禁廷需下车步行。
姝花扶着秦知夷下了马车,有些担忧地说道,“太后娘娘每回唤殿下进宫,准没好事,不知道这次又是有什么事。”
若是时莲在,定是要训一训姝花这般口无遮拦。
秦知夷看了眼远处的天,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行至重华宫外,远远见着已有一人在殿外等候太后传召。
那个身影,秦知夷再熟悉不过。
台阁首辅,蔺九均。
竟又遇见了他。
虽然秦知夷真的很想绕着蔺九均走,但眼下避无可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已经看见了她,他行礼开口道,“臣见过殿下。”
秦知夷默默点了点头,回道,“蔺大人有礼了。”
然后,二人一同站在殿外等候,空气中一时之间透着诡异的安静。
殿外的沉寂没有持续多久,殿门大开,冯嬷嬷从殿内出来。
冯嬷嬷对着殿外等候的二人行了礼后,先对蔺九均说道,“蔺大人,太后娘娘有请。”
蔺九均颔首,对冯嬷嬷行了个礼,“有劳嬷嬷了。”随即,他又对秦知夷作了个揖,“殿下,臣告辞。”
蔺九均礼节有加,全然一副不认识她,敬重她公主身份的模样,叫人挑不出错来。
待蔺九均刚进殿,秦知夷看向冯嬷嬷。
冯嬷嬷才犹豫地说道,“殿下,娘娘她要您先去东偏殿的佛堂里,静心思过。”
秦知夷面无表情地应下,抬脚便往东偏殿里去,不见丝毫迟疑。
不是抄经,就是罚跪,家常便饭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佛堂安静,熏着檀香。
佛身金光,灿然若朝阳。
谢太后是将门虎女,带兵打仗不输先帝,杀孽过重,想以静心礼佛来修过,殿中常年供着香。
沉静的佛堂里。
谢太后姗姗来迟,她一言不发地点上香,下跪叩拜。
谢太后双手合十,闭着眼说道,“萧羿这段时间很难熬,你身为他的妻子,应当好好关怀。”
秦知夷神情恬淡,回道,“祖母的话说太早了,西郊大营的结果还没出,萧羿现在还没那么难熬。”
谢太后扭头看过来,声音隐隐不悦,“秦知夷。”
秦知夷忽略谢太后的不悦,仍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回道,“祖母。”
“你要任性,得有任性的资本。你现在任性,是仰仗我,如若大计不成,你只会被皇帝和萧家剥皮拆骨地吞个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曲意奉承地应着,“祖母说的是。”
佛堂里,静了好一会,谢太后突然说道,“你和萧羿,该有个孩子了。”
秦知夷怎么也没想到,谢太后会催生,还赐了一壶房中暖情酒。
但谢太后也不能抓着她同萧羿圆房,自有她阳奉阴违的。
出了重华宫,走在宫道上,姝花端着装了暖情酒的匣子,看着秦知夷黑沉沉的面色,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这酒……”
这酒自然不能带回府,秦知夷咬牙切齿地说道,“出了宫,随意找个地扔了。”
行至西华门,停着几辆马车。
秦知夷再次看到蔺九均。
二人曾经做过夫妻,虽然是假的,但也真的做过那档子事。
她此前以为他亡故,还念了他许久,现下知道他还活着,虽意外惊喜,还是惊比较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下蔺九均是不认识她的,她却认识他。
秦知夷说不清自己心里对蔺九均是什么感觉,但以两人如今的身份,还是继续当陌路人,不要再有交集,能不见就不见。
可是她怎么进宫能见着他,出宫还能见着他?
蔺九均抬步走至秦知夷跟前,又是欠身一拜,“殿下。”
秦知夷已经皮笑肉不笑了,她客套应和道,“蔺大人,真是好巧。”
“殿下,确实很巧。”
忽然,蔺九均声音有些沉,问道,“太后娘娘给殿下赐酒了?”
秦知夷一惊,看了看姝花抱着的匣子,疑心是不是这匣子太过显眼华丽才让蔺九均一眼就看到。
但他怎么知道里头装的是酒?
秦知夷回道,“蔺大人眼神敏锐,装在木匣子里都瞧出是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供职于台阁,未升任首辅之时,居住在宫中。宫中的暖情酒都是以这样的木匣装点,所以臣识得。”
秦知夷了然,但她此刻不想谈论这酒,尤其是和蔺九均谈论。
她匆匆告辞,就要踩上马车边的杌凳。
蔺九均好像不识眼色般,疑惑地问道,“殿下与萧将军还需要这样的酒吗?”
秦知夷险些踏错步,幸而被姝花扶了一把,她僵硬的扭头,干笑两声,胡扯了几句,“蔺大人还没有成亲吧,自然不知道房中情趣。”
秦知夷找了个最烂的解释。
话一出,她就好想逃,只盼着蔺九均别再说了。
她却听见蔺九均轻声说道,“臣已经成亲了。”
听到他的认真回答,秦知夷愕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一时无措,心中后知后觉涌上一股酸涩之意。
随后,她又觉得自己的情绪过于莫名其妙,她都成亲了,他当然也会成亲。
蔺九均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有些炽热,低语道,“臣在一年前就已经成过亲,算来比殿下成亲还早,臣应是比殿下还略懂些房中情趣。”
哪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宫门口谈论什么房中情趣啊!
虽然是她挑的头,但是他也不应该一本正经地接她的话啊!
等等。
一年前?
他说的成亲,不会是和她吧?
可是,那封和离书……
秦知夷顿时觉得百感交集,他的眼神太过奇怪,就好像,他知道她是宋妁。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吗?哈哈,那你们夫妻还挺恩爱,蔺大人,那个,天色不早了,告辞告辞。”
“我们确实很恩爱,她教会了我很多。”蔺九均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漾然笑开,而后他退后几步,行了个礼,“恭送殿下。”
第37章中秋夜宴
这个月十五,便是中秋,正巧秦朝英与谢家的谢耿行刚定了亲,皇后在宫中大摆宴席。
中秋夜宴,天家恩赐,王侯公卿都会到场。
席间,皇帝微醺,先至后间小憩。
有贵女向秦朝英举杯祝贺,“成宜殿下与谢将军当真是般配,又有陛下钦赐的上好红玉宝珠做定情之物,真是天赐良缘、佳偶天成的一对儿。”
秦朝英笑着喝下了这杯酒,眼睛中却不带笑意地说道,“本宫这算什么呀,要说还是长仪姐姐有福气。”
秦朝英说着,便望向不远处的秦知夷继续说道。
“当年外朝进献一块宝玉,先帝特意雕琢成两块镶嵌玉佩,一块给了萧将军,一块给了长仪姐姐,两家自此定下婚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将军日日将那物什佩戴在身边,姐姐也是玉佩不离身。就算是婚后,萧将军也是腰间仍不忘悬挂玉佩,只是不知姐姐还是不是颈间一玉兔呢?”
一语毕,几位与秦朝英相熟的贵女都向秦知夷看来。
秦知夷成婚后不满一年便收面首的事,京城谁人不在背后说一句他们夫妻二人貌合神离。
眼下秦朝英挑开了这个话头,大家都有些等着看秦知夷好戏的意思。
秦知夷拣起一颗紫玉葡萄,刚咬了半颗,她无视其他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同旁边的崔宛禾说起闲话,声量却不输方才挑事的秦朝英。
“原不知成宜是和谢家哪个公子定了亲,一问才知是我那谢家表侄。我正寻思呢,年前谢家不是给谢耿行说了沈家那位青梅竹马么,怎得这样的好姻缘突然落在了成宜身上?”
秦朝英没想到秦知夷敢在中秋大宴上,当着皇后和太后的面点破这些阴私密事,顿时急赤白脸地站起来,“你胡说什么,没有的事!”
这桩婚事是皇帝和皇后一手促成,谢太后本就不满,如今只是隐忍只待动作,秦知夷更是没在怕的。
秦知夷将手搭在桌案上,托着下颚,悠然地迎上秦朝英的目光,继续说道,“只是按辈分,谢将军算是我的表侄,不知成宜嫁过去后,我是该称你为妹妹,还是表侄媳妇呢?”
末了,秦知夷又模棱两可地补了一句,“成宜到底是未嫁之女,不知道夫妻恩爱这种事,若是非要让外人瞧出来,那才是装恩爱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话算是回应前头秦朝英的挑事,又点了秦朝英和谢耿行有些端倪的婚事。
皇后坐在高位,笑得脸都快僵了,眼见秦朝英就要闹开,她适时对着谢太后调侃说道,“孩子们就是爱热闹。”
皇后随即抬了抬手,顺带瞪了一眼秦朝英,又说道,“该起歌舞了。”
秦朝英收了母亲的眼神,也不敢再造次,甩了甩袖子,又坐回去了。
咿咿呀呀的唱调和曲乐响了起来,被秦朝英这么一搅和,秦知夷虽占了些上风,却觉得烦闷。
皇帝重回席上,宴会也接近尾声,歌舞就快散去。
秦知夷悄声知会了侍宴的仆从,领着姝花先行离开宫宴。
主仆两个走在宫道上,就要往西华门走,被谢太后身边的一个小侍女叫住,“殿下留步,太后娘娘为殿下准备了些……补身子的药在重华宫,殿下收了再出宫吧。”
什么补身子的药还要夜半去取?
上次是暖情酒,这次的药别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立时脸就拉了下来,恹然说道,“姝花,你去取。”
姝花茫然问道,“殿下一个人留在此处吗?”
秦知夷没有说话,而是瞟了一眼姝花,姝花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不再磨蹭,应声下来。
此处正离御花园近,刚好去透透气,秦知夷又说道,“回来时,去御花园寻本宫即可。”
御花园里,都是些珍奇品种的花儿朵儿的,秦知夷不爱看这些,觉着都一个样。
况且,正是夜里,即使点了灯,也看不清几分艳丽的花色。
御花园的南边连着御湖,秦知夷行至湖心亭小憩。
亭中点了灯,正好看那颜色各异的锦鲤。
秦知夷还记得,她挨的第一顿打,就是拿箭射了这御湖里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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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影闯入湖心亭,将秦知夷抵在亭柱上。
秦知夷应时就要反擒这无耻狂妄之人,突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她听得一句,“阿妁。”
这样熟悉的清润语调唤着她的小名。
秦知夷一时呆住,忘了挣扎。
蔺九均便先噙住了她的软唇。
碾磨着、啃咬着,宣泄着他的痛苦和思念。
吻了半刻钟,秦知夷才将人推开,她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第一次见面。”
说完,蔺九均又探身想要低吻,急切地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她是喜欢自己的。
秦知夷心中正惊讶他这么早就认出了她,面对他的索吻顿时有些不自在,侧身躲开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察觉到秦知夷的闪躲,蔺九均眼底浮上一层暗色,他问道,“那个兔子挂坠,很重要吗?”
蔺九均突然这样说,让秦知夷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蔺九均见她沉默,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继续说道,“你从不离身。”
两人做最亲密之事时,他曾触到过那个玉坠,还问过她,她只含糊过去了。
秦知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宴席上提及了兔子挂坠是定亲之物,他都听见了。
秦知夷有些哭笑不得,说道,“那个兔子挂坠不是我不离身,是因为在颍州时,它是最后一件值钱的东西了,我总不能丢了吧?”
蔺九均听了此话,那抹烦躁之感才稍稍平缓,但是心中仍是不安。
他将脸埋靠在她的肩侧,汲取着她身上的暖意,久久未言。
亭子里一时宁静祥和,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好似这会才真的重逢。
秦知夷思绪着,轻声问起另一件事,“食肆怎么会突然着火,你怎么会来建安?”
蔺九均话里透着沉闷,回道,“来找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声音轻颤,问道,“为什么。”
此情此景,她好像知道答案,但是她还是问了。
蔺九均展开双臂,将秦知夷紧紧圈入怀中。
她闻到了独属他的气味,蕴含着层层执着和占有,慢慢地包裹住了她。
秦知夷回想起,她去山上打野鸽子那天,他担心她被韦绍林欺负,也是这么紧紧抱着她。
秦知夷觉得鼻尖有些酸涩,她问道,“我当初那样一走了之,你不怨我吗?”
“怨。”
“可是心说,它好惦记你。”
蔺九均说着,退开身来,温柔地牵起她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
隔着衣物,那颗炙热的心因她而跳动地快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刻,他不想细究她与萧羿之间曾经、现在存在着什么样的感情。
蔺九均握着她的手,贴向他的脸,温柔而缱绻地蹭着她的手,说道,“你曾说过的,不会离开我。”
尾音的轻颤透露出蔺九均的害怕,他其实根本没有表现的那么笃定。
他本想过许多计划和谋算,可见过她后却频频失控。
他仅凭着一腔偏执和念想回到大夏,他怕极了,怕她当初的谎言,怕她只当那几个月的相处是消遣。
“殿下。”
他又是一声轻喃。
秦知夷回握住了他的手。
她是说过那样的话,她也好像……
突然,湖心亭外,一道犹豫的声音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
是姝花回来了!
亭里灯灭了,姝花应当看不清里头什么状况。
秦知夷慌张示意蔺九均不要出声,她佯装镇定,回问道,“怎么了?”
姝花确认亭内是秦知夷后,放下心来,又说道,“殿下,太后娘娘为您准备的药好像是安胎药。”
蔺九均闻言,原本乖顺的模样,蓦地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他贴近秦知夷的耳畔,哑声低语,“暖情酒、安胎药,太后准备的好周全,殿下却是好狠的心,转身就另嫁他人。”
话毕,秦知夷又被吻住。
又是荒唐几息,秦知夷堪堪推开这如狼似虎的男人,匆匆留下一句,“此处不宜详谈,你等我的信,届时我们再商议。”
秦知夷马不停蹄地要踏出湖心亭,听见后头,蔺九均轻声低叹,“殿下,不要再让我等这么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了湖心亭,秦知夷步履飞快,双颊赤红。
姝花抱着东西,小跑着才跟上,她疑惑地问道,“殿下,亭内是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
姝花更加疑惑了,那为什么殿下一副后边有鬼在追的模样?
参加中秋宫宴时,秦知夷坐的是公主府的马车,萧羿是从越平府出发的,所以并不同她一道回。
公主府门口,何炳这会儿却在等着她,秦知夷心觉有什么事。
秦知夷下了马车,何炳匆忙上前叩拜,而后说道,“殿下,将军他、他喝多了。”
秦知夷不解地说道,“他喝多了就喝多了,好生照料就是了,何必来同本宫讲?”
“将军此刻在殿下的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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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酒疯发到她府里来了是吧?
秦知夷赶到自己屋里时,就看见萧羿半倒在她的床上,整张脸都埋进她的寝被。
秦知夷立时觉得这被子不能要了。
秦知夷站在房门口,冷声说道,“萧羿,回你屋里去。”
床上的萧羿一动未动,仿若醉得不省人事。
秦知夷支使几个仆从上前去将萧羿抬走,他们却瞬间被萧羿踹出几里远。
她冷笑一声,敢情是在这里装醉。
秦知夷让下人们都出了屋子,她走至桌边,坐下后,压着脾气说道,“说说,你今天闹得又是哪一出?”
萧羿细嗅着寝被间她残余的味道,觉得根本不够。
直到秦知夷开门见山的这样说完后,他起了身,双眼通红,脑海中是两人紧拥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羿瞧见姝花往御花园跑,心中有异,便跟上前去。
湖心亭没有灯,萧羿只匆匆瞥见亭内相拥的身影。
他等秦知夷走后,发现亭内出来的人竟是蔺九均。
可偏偏就是蔺九均爱穿那死竹子衣服。
沉静的夜,阁里灯火被风吹得乱晃。
萧羿一步步向秦知夷走近,一拳锤在紫檀木桌上,砸出来一个大坑。
秦知夷被他这举动吓得连忙起了身,她瞬间就恼了,“萧羿,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下你这脾气!”
萧羿冷笑道,“他脾气好,我不好。”
秦知夷面无表情地站着,不知道萧羿又提的哪一出。
萧羿神情激愤,声调也高亢起来,“你要这天下,我能替你反!他,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呵,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争?”
秦知夷冷眼看着,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西郊大营出事,萧羿是真不知道现在皇帝那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吗!?
萧羿却满不在乎,盯着秦知夷,似乎要把她整个人吞没,“没事,很快你就会知道,只有我才配和你携手并肩、白发相守,只有我。”
她喜欢什么样的他都不管了,唯独不能是这种敢和他争地位名分的。
第38章酒楼
秋风起,百花杀尽,公主府内,今日无仆下走动,花间阁屋门紧闭,院子里静悄悄。
秦知夷坐在正位上,打量着地上跪的人,“陈翀,你真是让本宫好找。”
跪着的人听着这久违名字,身子一抖,他看着面容只有三十岁的模样,实则已经四十了。
陈翀等这一天等太久了,他说道,“殿下大费周章,原来是在找卑职,想来殿下也知事有蹊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神色淡然,直问道,“当年北境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放着太尉之位不争,却要躲起来?”
陈翀突然问道,“殿下可还记得先太子整治官吏、变迁官制?”
秦知夷皱了眉,“自然记得,与这有何相干?”
陈翀缓缓说道,“沿用前朝官制是先帝之策,却造就了冗积的挂虚职吃空饷之流,贪污腐败更是数不胜数,是先太子殚精竭虑,坚持变革。”
秦知夷还记得萧怀的信中写到‘此后,大夏海晏河清皆因先太子,可叹垂没北境。’
陈翀继续说道,“卑职与宋钊疏途陌路,卑职尽忠先太子,宋钊倾倒陛下,乌丹围困,宋钊与陛下是传旨之人,却不是假传圣旨。到至北境,先太子与卑职兵分两路,上攻乌丹,下攻隶关山。卑职曾是先帝亲信,刚到隶关山就已先于陛下得知该旨意,等卑职赶到乌丹时,却是为时晚矣,只带出了先太子的尸首。”
“但因卑职硬闯乌丹城之举,宋钊向先帝述明卑职有二心,并非效忠先帝之人,卑职恐先太子之死会被加注在卑职身上,只得从军中逃离,四处躲藏。”
秦知夷面色沉如黑夜,她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污蔑先帝,他凭何要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陈翀抬了头,目光沉沉道,“殿下,先帝并非仁厚之君,造就秦氏皇族的底色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哪个开国帝君不想流芳千古,天子尚在位,怎容他人与之并肩相论,即便那人是他的儿子。”
她信军中出现了叛徒,她信萧家倾倒秦郜见死不救,她更信秦郜谋权篡位,她唯独不相信是祖父害死了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忽而觉得脸上落起了水,胸口也翻涌上一道酸气,一阵阵恶心绞着彻骨的痛意。
原来是冷血的父亲猜忌优秀的长子,庸碌的次子顺水推舟的戏码,真是可叹可笑,为了那么一个宝座,那么一个称谓,所有人都变得不像人。
屋里沉静半晌,秦知夷似乎是咬着牙根问道,“那你为何不躲去五湖四海,却要易了容留在东郊大营?”
陈翀回道,“殿下,卑职一直在等有人能够探寻先太子之死。”
秋日里起了风,是有些冷意的,距离见过陈翀之后已过去三四日了。
秦知夷堪堪收整心绪,坐了马车,要去碧落酒楼。
这层僻静人少的酒楼四楼,厢间独立,丝毫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谢耿行已先到了。
秦知夷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不想娶秦朝英,也不想娶沈家的,我虽不清楚你心底在谋划什么,但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耿行面色微动,只道,“殿下,臣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娘娘和殿下。”
秦知夷轻笑一声,并不遮掩,直道,“谢太后只有一个谢家,如今参政权也没了,与萧家结盟只能依靠我。谢耿行,你是个聪明人。你我之间的亲缘关系弯弯绕绕的,都不如上门攀关系的远亲,应当明白离权力越近的人,才更加需要笼络。”
话毕,秦知夷将那半边萧家兵符光明正大地摆放在桌案上。
谢耿行见此,神情顿时惊诧起来。
秦知夷继续说道,“当然了,你也知道对于谢萧这样手掌军权的人家来说,兵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不是在家主手中,我与萧羿是夫妻,如今他已深陷陛下猜忌,下一个便是谢家,谢太后尚且居安思危,谢大人在谢家当了十几年的养子,这点觉悟不会没有吧?”
秦知夷知道,谢太后在谢家那一脉,已不算亲厚,谢耿行手握重兵,早不会是当年寄人篱下的心态,他如今想要什么、做什么,都不会那般忌惮畏缩。
秦知夷又悠然说道,“十娘确实是个好姑娘,在府里做女官也是屈才,但这京里明里暗里的,只有我能护住她,谢大人如今仍受掣肘,还是不要时时暗中派人来打搅我公主府才好。”
崔十娘自从进了公主府,谢耿行的人就没有安分过,她知道他想要崔十娘,也以此为筹码,笼络人心。
谢耿行闻言便知崔十娘的事是秦知夷一早就算计好了的,但他早有脱离谢家之思,显然这位长仪殿下也有脱离谢太后之意。
良久,他倒了一杯酒,“臣不擅言辞,话都在酒里了。”
谢耿行看着沉默寡言,实则心思一点不比旁人少,秦知夷为了能让他彻底相信她,说话态度上都费神不少。
眼下就要下楼回府,她却在经一厢间生生止住了步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因这间厢房,厢门突然大开,从里头被人飞踹出来一个男子,被踹出来的男子当即倒在廊间地上不省人事。
厢门口站着一面容肃穆的属官,正是踹人之人。
再往里看,里间桌案上坐着一身翠绿青竹的男子,正悠然品茗。
秋风穿过窗棂,拂过他的发丝衣带,一派冷情态度,眼神睥睨便知是为尊上者的轻淡。
这人便是首辅蔺九均,踹人之人是首辅府的属官。
秦知夷亲眼看到蔺九均这副姿态时,才恍然忆起他如今已是身居高位的台阁首辅,早不是溪水村那个穷书生了。
蔺九均抬眼瞧见愣立在门口的秦知夷,眼神划过一丝慌乱,随即他起身轻唤道,“殿下。”
秦知夷回过神,言语闪躲,“好巧,我正是要走了。”
蔺九均却是在她转身之际,匆匆来至她身边,“上次一别,已是半月有余,殿下可否赏臣一杯茶?”
秦知夷有些不自在,瞥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咳,你这、这忙着呢,下次吧,下次吧。”
蔺九均温柔看着她,丝毫不见方才房里冷情神色,“是臣的下属太过鲁莽,惊着殿下了。隔壁厢间也被臣包下了,这里脏乱不堪,劳殿下挪动玉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说到这份上,秦知夷也不好一推再推,“也行。”
蔺九均伸手带出一条路,“殿下先行。”
秦知夷点了点头,抬了步子就走,蔺九均跟在后头,经过属官时,眼神冷而淡地睨了他一眼,属官立时垂首跪下。
待秦知夷与蔺九均都进了厢间后,属官才慌忙起身收拾残局来。
隔壁厢间窗门紧闭,焚了香,闻起来沁人心脾。
蔺九均进了屋便开始为秦知夷烹茶,将一小壶清水端上炉子烧,再用茶刀片出一块块茶团来,先倒进了茶壶里。
秦知夷坐进了屋里,她早前便想清楚了许多事。
他与她早已不是一年前的溪水村夫妻了,中秋夜宴,亭中热吻差点叫她忘了他的身份。
他供职台阁,台阁隶属皇帝,他应是秦郜的人。
但他那日还去见了太后,台阁首辅为什么要见一个没有实权的太后?
他和她此刻的立场和身份,不管他是皇帝的人,还是太后的人,都是对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近太多的事,她现如今没有思绪去想其他,他既然还好好活着,不再提二人之间的前尘往事,才能彼此相安无事。
只要将来他不要在朝政上参她一本……
等茶水烧开的间隙,蔺九均在与她对立而坐的方向,不错眼地痴望着她。
秦知夷有些禁不住他这样灼热的目光,偏蔺九均又不说话。
她只得低了头去看还未加汤注水的茶叶,说道,“宽叶长条的,倒不像是楼里的茶。”
蔺九均眼神不离她,回道,“这是臣带来的茶。”
秦知夷不爱喝茶,平日里都是吃喝甜物,茶只用来清肺解渴,自是不知茶叶门道,也不再继续问。
屋里一时又静下来,只有炉子内炭火声响、壶子的丝丝叫声,还有蔺九均那样不清不楚的目光。
就在秦知夷以为他真的不会再开口说话时,蔺九均突然问道,“殿下今日怎么会来碧落酒楼?”
秦知夷回道,“约了人在酒楼相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蔺九均问,“见谁?”
他问得顺口,丝毫不觉逾矩。
秦知夷不想说,只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眼见蔺九均又要开口问,秦知夷忙指了壶子说道,“水开了。”
蔺九均闻言,拿了麻布帕子去提水壶,他做茶手艺娴熟,不一会,一杯清香绿茶便被斟了出来。
秦知夷忙不迭喝完了,随后起身,辞道,“茶喝完了,下次得空再同蔺大人品茗。”
蔺九均听此愣了一瞬,面色有些受伤。
就在秦知夷转身那刻,他喊住了她,话里暗含委屈之意,“殿下这是又要走了么?”
姝花就在门外。
秦知夷要开门的手却顿住。
她叹了口气,盯着门上花纹,轻轻问道,“你是陛下的人,还是太后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忍不住,她真的太想知道了,他可以是太后的人,却不能是秦郜的人,可是台阁是秦郜一手建立,他没有理由不是。
蔺九均敛了神色,低头有些失落,“臣今日不想同殿下谈论朝政。”
那聊什么?他们之间也不能聊其他的。
秦知夷问道,“台阁自建立以来,便弹劾百官,尤其是萧家。如今西郊大营出事,台阁更是口诛笔伐,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么?”
蔺九均默了默,回答道,“台阁虽隶属陛下,但上谏君王,下劾百官,都是为了朝纲内纪。”
她便知道,他还是她认为的那样,会是一个清正廉洁、不合群的官。
秦知夷思至此,转身说道,“那你能不能……”
她刚出言,却又生生止住,她方才还想他的清正廉洁,这会倒央求起他来了。
那日亭子里的温情,秦知夷只当是两人都喝醉了酒,才做出那样的糊涂事,说出那样的糊涂话。
当初,她甜言蜜语地诓骗他,他心底肯定是怨她的,缘何要听她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静静地看着她,“殿下想说什么?”
秦知夷咬了咬唇,只道,“萧羿虽为人粗莽,但他十几岁就带兵打仗了,十分坚守军中纪律,严苛律下,颍州之事都是污蔑,还请台阁高抬贵手,不要捕风捉影。”
现在的萧家大有被墙倒众人推之势,但是现在她需要萧家的助力,萧家还不能倒。
蔺九均端坐着望向她,平静地说道,“台阁不会污蔑任何一个忠心家国之人。”
袖内紧握交叠的双手却彰显他内心的风暴。
“那就好。”秦知夷应道,告了辞,随即开门出去了。
秦知夷走后不久,厢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碗盏茶壶碎落一地的声音。
属官忙叩了门问道,“大人?”
屋里没有回应,久久过后,属官都以为里面不会有动静了。
里头突然传来蔺九均一道冷到骨头里的声音,“叫那些盯着太子的人来见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9章秋狩
往年的秋狩,多是休闲放松。
但今年不同,需校猎、点兵,且围猎场设在西郊,大有震慑萧家的意思。
这次秋狩,秦郜着意让太子秦衡一手操办。
秋狩要持续三日,需在西郊小住几晚,西郊荒僻,只能住临时搭建的帐篷,不过吃食住行都由宫人准备,一切倒还妥当。
到了那日,正是秋高气爽、桂金飘香。
皇帝出行,百官自然随行。
此番秋狩,秦郜壮志凌云,但第一日的校场点兵就出了差池。
秦郜龙颜大怒,在百官面前痛斥秦衡办事不力。
本是热闹的秋狩,因着第一日的开场,变得沉闷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不容易挨到第三日。
白日里,只是寻常的狩猎。夜里的篝火宴席上,传杯换盏、载歌载舞。
夜宴篝火明亮,映照在席上每个人的面庞上,忽明忽暗。
秦知夷没敢饮酒,火光照耀中,她注意到,从席外进来几道人影,瞧着是宫侍模样,举止身形却全然不像。
此次设宴,男女分席,秦知夷并没和萧羿一道,她的身边此时正坐着崔宛禾。
秦知夷心有疑云,她向崔宛禾问道,“此次秋狩,李轲有替太子操办其中一二,你可知夜宴兵防是哪家布置的?”
崔宛禾回忆了一番,说道,“好像是萧家?”
西郊大营不是正在被查么,怎么还是萧家!
秦知夷心中顿时一凉。
突然,一声高亢的尖叫声划破黑云低压的长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刺客!护驾!”
场面立刻混乱起来,十几名宫侍、侍卫缠斗起来,分不清哪个是刺客。
尖叫声、血腥味顿时弥漫在方才还欢歌笑语的宴会。
人人自危,混乱不堪。
秦知夷逆着散乱的人流就要去找崔宛禾,却见她失魂落魄地坐倒在一具尸首面前。
秦知夷忙上前,一把拉起彷徨失措的崔宛禾,“快走!”
秦知夷拽着人,转身就要离开宴会,迎面被一不知是刺客还是惊慌失措的宫侍划了肩膀一刀,顿时鲜血漫涌。
忍耐着疼痛,秦知夷一脚将人猛踹开。
好不容易离开宴会,寻到她的帐子里,秦知夷才发现崔宛禾整个人正在泪如雨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秦知夷压着伤口,嘶了一声,觉得崔宛禾情绪不太对,“宛禾,你怎么了?”
崔宛禾好似才回过神来,看见秦知夷蓝色衣衫被血浸染,慌张喊道,“快!快找太医,找郎中!”
秦知夷却是摆了摆手,自顾简单处理了一番,外间还不知有没有拿下刺客,此刻上哪找什么太医。
两人在帐子待了不过一会,外头好像静了下来。
姝花从帐子外跑进来,“殿下,您没事!我的老天,怎么这样多的血!”
宴会上,侍从都不得随行,都在席外等候,宴席上出了事,他们自然也乱成一套。
眼下,姝花却径直寻到她的帐子里,那就是宴会上的刺客一事平息了。
秦知夷问道,“刺客抓到了?”
姝花有些惊恐地回道,“全死了,太子也……死了。”
秦知夷和崔宛禾一齐错愕地出言道,“什么?”
姝花抖声解释道,“太子被萧将军射杀,不知道是不是场面太混乱了,奴婢也只是听来的,并不清楚席上是什么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有这样巧的事?
宴会的布防是萧家,偏偏还是萧羿射杀了太子?
乱了,都乱了。
此时,帐子外,萧羿身边的何炳满身脏污,还混着不少鲜血的冲进来,哭喊道,“殿下,殿下!陛下要即刻处置将军,求您救救将军!”
秦知夷升腾起不好的预感,皱着眉头,“别急,慢慢说。”
何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宴席遇刺,萧家设的布防,将军自要前去救驾的,可不知为何,宴上突然传来太子身死的消息,不多时,将军又被扣住,卑职多番打探,听陛下身边的人说,陛下疑心刺客是将军的人,正要为了太子之死处置将军!”
秦知夷只觉此情此景甚是熟悉,一如陈翀当年!
以刺客之事责问萧家宴席布防倒说得过去。
但事情未查明,席上混乱,知晓内情的人甚少,秦郜这么着急在西郊处置萧羿,是想将一切都闷死在肚中。
秦知夷说不上多相信萧羿,但是萧羿绝不是那种兵行险招之人,若要谋逆,他也是领兵逼宫,而不是派什么刺客。
萧羿若是死了,萧家就乱了,京中势力不平,只会硝烟四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慌忙带着姝花、何炳,就要往秦郜的帐子里赶。
必须先保住萧羿!
围场已经逐渐恢复平静,秦知夷却在前去的路上看见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从宋家的帐子里出来。
“陈容鸢!?”秦知夷喊住那道身影,问道,“你怎么在这?”
陈容鸢也是一惊讶,回道,“宋闻渡病好之后,头次参加狩猎,侯府担心他的身体,就托我全程照看。”
秦知夷疑惑道,“不是说断干净了?”
陈容鸢摊了摊手,“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哦,不,金子。”
秦知夷扶了扶额,心中顿时有了个主意。
今夜这么乱,秦郜要处决萧羿的消息恐怕已经走漏,此刻他的帐子里肯定去了不少文武大臣游说。
不管他们站在哪一边,她只要把太子的死因说得越是不清不楚,就算不是真的,也能拖一阵子。
一定要让事情闹回京城,绝不能让秦郜将所有的事都闷死在西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立时扭头问何炳,“太子的尸首停放在何处?”
何炳回道,“还在宴席上放着呢,谁都不敢动……”
秦知夷再次向陈容鸢问道,“你能不能查探出尸体致死原因,或能依此再说出些什么有疑的地方?”
秦知夷想说编点什么,姝花和何炳还在,她也不好太直接。
陈容鸢眼睫轻眨了两下,似是会了意,说道,“这不难。”
秦知夷又道,“验过之后,还需要你随我去面见圣上,你敢不敢?”
陈容鸢一愣,不放心地说道,“捅了篓子,你能护着我的吧?”
秦知夷应下,“自然。”
宴席的帐子里,横尸十几,秦衡的尸首已临时抬放好了,盖了白布,暂且放置在帐中。
零散几位宫仆正收拾着帐内残局。
姝花机灵,往前一站,“殿下闻太子噩耗,要独自悼念一番,你们先下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夜发生太多事,宫仆们闻言也不敢多问,匆匆磕过头,就出去了。
帐子内不相干的人清空后,陈容鸢得了秦知夷眼色,上前就掀开了白布,细细查验起来。
秦衡身上的伤不少,陈容鸢摸索着,目光最后停在他的脖颈处。
她的面色逐渐疑惑起来,“脖颈处是致命伤,利器应该是短刃,许是匕首一类,但这个刀口的方向……”
秦知夷轻咳一声,“不必忌惮,随意说即可。”
陈容鸢回道,“他可能是自刎的。”
秦知夷愣了一瞬,很快又道,“这个说法不行,秦衡要是自刎,那就是畏罪自戕,不就说明刺客与他有关系了,我们现在得说是刺客杀的他。”
陈容鸢面容严肃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他是自刎的。”
秦知夷看着她眼里的认真,又看了一眼没有一丝温度的秦衡,彻底惊住了。
几番折腾,秦知夷一行人终于来到秦郜的帐子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偌大的帐子里,秦郜面前跪了一地的朝中官员,台阁官员跪在另一侧,蔺九均也在其中,萧羿却不见踪迹。
秦郜跟前,只有李轲立于一众官员之中,执着进言,“陛下,宴会遇刺,慌乱不堪,应回京细细查明,再行定夺。”
秦知夷自知李轲说的是要定夺谁,她扬声走来,行了个叩拜大礼,“长仪拜见陛下,太子之死实有蹊跷!”
收到秦知夷的眼神示意,陈容鸢上前两步,叩拜后,细细说来查验后的致命刀口是为匕首之伤,却未言明是自戕。
言毕,一个年纪颇大的官员仍是跪着,却抬了头疾言厉色道,“你一介庶人,怎敢查验太子之身!”
他又直指秦知夷,说道,“长仪殿下一介女流,更不应当站在此处参与朝廷中事!”
秦知夷面不改色,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长仪闻此宴席之事,便探听追寻,果真发现太子殿下的死因有蹊跷之处,布防兵都是用刀用箭之人,太子殿下怎会死于匕首之伤?曾经垂帘听政的谢太后是长仪的祖母,曾主理查探贪腐之事的是长仪的父亲,长仪虽是女流之辈,却也耳濡目染,并非耳聋眼盲之人。”
她知道这么说会引起皇帝不悦,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而后,秦知夷对皇帝叩拜道,“陛下,太子之死实为蹊跷,萧家为宴席布防是失职,刺杀一事还请陛下明察!若是在座哪位大臣不信此番查验结果,还请陛下再请太医仵作前去查验!”
秦知夷三言两语就将萧羿的过错归咎至宴会布防失职,句句不谈太子之死与萧羿有关,还提及谢太后和秦扶徴,秦郜心中顿时燥郁非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话里说哪位大臣不信就去查,这不明晃晃地说他不信么!
不管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女子验得对不对,秦知夷已挑起了疑,他若是不让人去查,正就说明秦衡的死因就是不清不楚。
帝王上座,看着帐子这么一出,他面容低沉,半刻后,出言道,“蔺卿,你怎么看?”
立时,帐中稀稀疏疏向蔺九均投去几道目光,其中就有秦知夷。
蔺九均缓缓抬头,目光与她对上,片刻又移开,他抬手作揖,泠然道,“夜已深,今日兵荒马乱,陛下该歇息了。”
蔺九均未直言是非对错,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秦郜瞬间紧皱眉头,他并不想听到这句话,但此刻被台阁和朝臣架住,只得无奈说道,“明日再议。”
西郊的围猎场,一时的兵荒马乱消弭于夜深人静。
回到帐子里时,宫侍说,崔宛禾已经被李轲带走了。
秦知夷肩侧的伤被重新处理了一番,帐子里只点了一盏灯,姝花在寝间外守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不说围猎场上的各家眼线宫仆,最迟明日,西郊的事就瞒不住了。
萧羿一旦被定罪,谢太后忍耐这么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局势乱起来。
倏地,寝间唯一一盏亮着的灯,猛然摇曳了一下。
秦知夷立时坐起身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神色姿态都警觉起来。
可那从帐篷窗口而入的人,竟是一身黑衣的蔺九均。
秦知夷刚疑惑他什么时候身手这样好,就见蔺九均身姿轻巧,行至她床前,自顾坐下了。
秦知夷思绪顿住,看着眼前男子。
姝花还在外间,她压着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蔺九均声音低沉,有些颓靡,“殿下受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秦郜的帐子之前,虽随意处理了伤口,但沾染了血迹的衣裳已经换下来了,蔺九均怎么知道的?
秦知夷疑惑地问道,“你怎知我受伤了?”
蔺九均看着她的肩头,随意地解释着,“见殿下的帐子里进出宫侍反复、慌乱,稍作询问,便知殿下千金之躯有损。”
今天这么乱,他还有空留心她帐子里的人乱不乱!
秦知夷心间觉得古怪,有些情绪说不上来,她微撇了头,想将人赶走,“你快走吧,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蔺九均巍然不动,撩起秦知夷胸前一缕长发。
这样冒犯,这样亲近,完全不似那天在碧落酒楼烹茶的他。
蔺九均目光深沉,是不甘、嫉妒和恼意,他问道,“殿下今夜为了萧将军,当真是奋不顾身,竟这样相信萧将军不会谋逆么?”
秦知夷一怔,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回他,“萧羿他……”
蔺九均将指尖轻轻搭在她的软唇上,他没有勇气听她接下来的话,“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张嘴、这抹唇,不能再说出什么相信萧羿的话来了。
秦知夷感受到唇上那点温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正要退开身。
蔺九均却将她一把拥住,容不得她半点逃离。
禁锢的相拥,他贪婪地收紧双臂,似乎妄图从她的体温里,汲取一丝一毫她对他的在意。
今夜这么乱,他的回话又触怒了秦郜,他本不该出现在她的帐子里。
但若是再不来看她一眼,他就快要被妒火烧灭了。
他真的快要疯了。
萧羿那样的莽夫有什么值得她这样拼命护着的?
可是他一点也不敢问,生怕听到的回答会让他跌入无尽黑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秦知夷僵得身子一动不敢动,她细嗅着他身上还未散去的酒味,问道,“你今日宴席上饮酒了?”
怪不得言语举止一如那夜中秋的怪异。
蔺九均沉闷回道,“我没醉。”
这一句话将二人都带入嘉平县那个醉意沉沉的夜。
突然,寝间外,姝花轻声问道,“殿下?您还没睡吗?”
姝花听着帐子里似有说话响动,不太确定,才问了一声。
秦知夷没应,姝花又说道,“殿下可是伤口扯疼了,奴婢进来给殿下看看?”
秦知夷这才推了推蔺九均,轻声说道,“快走吧。”
今夜这样乱,他与她不应当再这么纠缠下去了。
第40章定罪
秋狩回京,萧羿就被关进了廷尉寺的大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桩案子牵扯太子之死,廷尉寺虽主理查探刺杀一事,但多位旁府别寺的官员并同审理,这桩案子倒是纠缠了多日。
夜宴遇刺,参与夜宴布防的萧家自是难辞其咎,而宴席上刀枪箭影,前去救驾的,只有萧羿和太子。
布防兵是萧羿的人,供词不能采信;刺客与太子俱亡,无从追查。
多日查探竟走成了死棋。
李轲在廷尉寺翻看卷宗,时有些坐立不安。
不多时,他叫来马车,去了一趟公主府,见秦知夷。
公主府的书房里。
李轲问道,“殿下,廷尉寺的三个仵作,虽都验出太子致死之伤是匕首造成,可都不无支支吾吾,微臣疑惑,希望殿下再请出那日在西郊查验太子之伤的女子,也好和仵作们商榷一二。”
秦知夷把玩着手中折扇,“廷尉寺仵作都不敢说的话,李大人为什么会认为她会说呢?”
李轲听此,便知道秦知夷也知道太子死因是自戕。
秦郜秋狩回京,定下疑凶萧羿为杀害太子之人,又有谁敢说太子死于自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说又要扯出一桩案子来,更别说这可是往太子身上安谋逆的罪名。
李轲心中明了,他道,“陛下避讳谈论太子之事,其他证据也无法佐证,萧将军的冤屈恐无法辩白。此案已告一段落,明日上朝微臣便会将此案的结果阐言于陛下。”
秦知夷垂了眼睫,李轲这是提前告诉她,如果秦郜一意孤行,那么萧羿就脱不了身了。
秦知夷喊了一声时莲,又看向李轲,话中透着某种决心,“李大人,我有一人需要你见见。”
不过初冬,建安城暗涌着一场风雪,要同这宫宇砖瓦殊死一搏。
朝堂上,朝臣肃穆,今日便是要结了太子之死一案。
秦郜睥睨朝臣,幽幽说道,“早前廷尉李卿将太子一案报呈台阁,朕已细细读过,虽不能证明萧羿谋害太子,但他也脱不了干系……”
正待这时,李轲出列,叩首后,说道,“陛下,萧家西郊大营一案还未结,微臣找到了一位关键人物。正在殿外候着要同陛下诉说冤情,还请陛下传召此人。”
秦郜昏沉的眼珠一转,他不介意将萧家踩得更死一点,“哦?那便传吧。”
一布衣男子垂着头,欠着身,双头举于额前,从殿外走过列卿,在如意踏跺前跪下了。
他声音洪亮,“草民陈翀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郜闻言,看着这并不熟悉的身影,心底泛起一丝疑心,“哪个陈冲?抬起来头,你是要诉说什么冤情?”
陈翀抬头,是一张历经沧桑的熟人面孔,惊得秦郜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
陈翀双手交叠,目不斜视地看着秦郜,他又面朝诸臣拜了拜,朝臣们也将将看清楚他的容貌。
宋钊一眼就认出了陈翀,他眉宇阴晦,面露杀意。
也有不少人陆续认出,窃窃私语。
“这不是先帝的副将陈翀吗!”
“他不是随先太子战死北境了么?”
“他为什么还活着?”
陈翀说道,“陛下,萧家军营律下不严之事尚不是最要紧的,草民躲藏多年,就是要将先太子冤死在北境之事呈告陛下!”
秦郜身子凉了半截,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同朕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翀一字一顿说道,“当年的右将军宋钊,勾结萧家,致使先太子在乌丹遭受十日围困。”
朝中顿时一阵哗然,宋钊更是拳头紧攥,正要出言辩解。
御史大夫崔中理直言,“尔等何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你可有什么证据!?”
陈翀只死死盯着秦郜,说道,“草民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据。”
秦郜瞥了一眼宋钊,深觉不能再在朝堂上纠缠,得赶紧退朝,将陈翀解决了才行。
“此案不宜再议,稍后丞相李卿,御史大夫崔卿,太尉宋卿,台阁首辅蔺卿来文德殿详议即可!”
李轲却上前几步,就要再进言,丞相李隽海见状忙喝道,“竖子!快住口!”
李轲充耳不闻,说道,“陛下!先太子当年战死北境,副将军陈翀却销声匿迹,此事先帝在时便是一桩疑案。只因先帝龙驭宾天,此案才不了了之,如今陈翀已在,言语中直指太尉宋钊,宋钊怎能再参与此案详议!”
秦郜面色不耐烦起来,“那你想怎么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轲回道,“即刻拿下宋钊,押入大牢,审过才知清白与否!”
宋钊冷笑道,“凭个不知哪冒出来自称陈翀的狗东西,疯言疯语的,就想定我的罪?”
宋钊立时跪下,对秦郜说道,“陛下,千万不要捕风捉影,遂了小人心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仅凭疑心便可定罪,廷尉寺就无需设立了!”
这话虽是宋钊的辩白,却戳中了秦郜,此前议太子一案,他就是要以疑案踩死萧羿。
秦郜不悦地皱起眉头来,环顾殿内,他半晌出言,“宋钊即可上交兵符,撤换郎中令宋宣。”
不管是谁要借陈翀来护住萧羿,他正好借力打力,收下宋家兵符!
宋钊面色一凛,“陛下!陛下!当年北境您……”
秦郜突然拔高了音调,死盯着宋钊,他说道,“还不快将宋钊带下去!”
这夜,落了一场大雪。
公主府暗卫来报,谢家趁着秦郜撤换郎中令,撤换了卫尉底下的宫尉,已经就着夜色拿下禁廷。
秦知夷拢了拢厚重的狐裘大氅,看着漫天飞舞的雪片,她轻言,“时莲,你是我的亲信。秋狩时,萧家几位副将军都见过你了,你拿着兵符去西郊大营。你只说,萧羿如今已和宋钊一同关进了宫里,本宫作为越平侯萧羿之妻,要闯宫救人,便可调动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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