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夷摸了摸脸,说道,“你见过这么美的逃犯吗?”
陈容鸢听了,眼中尽是无语。
秦知夷说道,“还是说你想去官府揭发我,他们找我有赏钱么?”
陈容鸢说道,“呵呵,毛都没有。”
陈容鸢满脸可惜地继续说道,“那些人找你,又不大张旗鼓,又不设悬赏,看来你也不是那么重要。”
秦知夷看出她神色之中有淡淡的遗憾,言道,“不是吧,若是有悬赏,你真要去揭发我?”
陈容鸢白了秦知夷一眼,说道,“本姑娘才不赚这种偏财!”
秦知夷有些汗颜,敢情这陈大夫是不喜欢积口德,喜欢积财德。她倒有些喜欢陈容鸢风风火火、坦然直爽的性子。
陈容鸢摸出几副药,继续说道,“去煎药吧。”
秦知夷看着药包犯了难,说道,“我不会……”
陈容鸢再次无语地看向了秦知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日近傍晚,陈容鸢才离开了溪水村,蔺九均也终于醒了。
屋里点着灯,他仍然看不清,身子还是十分不舒坦,喉咙如有刀片般,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突然有门开的声音,蔺九均听见秦知夷的声音。
“哎,你醒了!你等等!”
秦知夷又跑出去了。
蔺九均才知道,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她还在他身边。
秦知夷端着一碗温热的药进了屋里,在蔺九均身边坐下了,“喏,书生,起来喝药!你起得来么?”
蔺九均艰难地坐起身来,额头上已经滚烫的巾帕滑落,他伸手拿起。
秦知夷见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陈大夫说这个降温用的,要勤换,但你实在是太烫了,跟火烧似的……”
秦知夷从前都是被服侍的人,不会做这些事,有些手忙脚乱的。煎药都是陈容鸢骂骂咧咧地煎了再走的,她只需要看着火就好了。
蔺九均摸索着接过药碗,沙哑地说道,“多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昏迷之前的事,蔺九均还记得,他明明让她拿了钱走的。
他忍不住问道,“姑娘怎么没走?”
“走哪?我不是走了吗,还给你请了大夫回来。”秦知夷不解地说道,“你怎么清醒了说话也这么不清不楚的?”
蔺九均嘴唇微动,他没有解释,而是寥落地说道,“姑娘不必管在下的。”
秦知夷听出了些不对,说道,“高热而已,你怎么要死要活的?那可不行,要赶紧好起来,你还得给我做饭吃。”
蔺九均以为那么说了以后,她肯定会走的。他与她没有血缘、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她完全可以抛下他。
但是她没有。
蔺九均突然低低地说起,“十二岁那年,在下刚来到溪水村也发过一次这样的高热,连在下自己也没想到能熬过那场病。”
秦知夷听他这么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呃,那、那你命还蛮大的。”
蔺九均嗓音沉闷,低落地说道,“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下却觉得,福报不是在下这样的人能拥有的。”
他这一生都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苦难一次一次找上门,好像不将他打垮就不会罢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母俱亡,年幼被弃,科考无门,他放弃了、妥协了,觉得这辈子如果能在溪水村平安活到老,写写书、讲讲课,也算不枉费念书十几载。
可天不遂人愿,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他摔伤了眼睛,眼前是揭不开的纱,如同他灰色暗沉的生命一般。
秦知夷听不懂他的怅然所言,有些疑惑,“眼下高热不是快好了么?就如同你十二岁那年一样,都能熬过来的。”
蔺九均听着她清亮的声音,思绪泛空。
都能熬过来的。
她说,都能熬过来的。
真的都能熬过来么?
他曾祈求过一次神明,是十二岁高热的时候,他难受痛苦地快要死掉,他想,要么带走他,要么让他活下去。
神明好像听见了,遂了他的愿,却将苦难一点不落地送还给他。
秦知夷见他思绪不宁的模样,说道,“先不说你运气是真的好,遇着了我,从来都是别人伺候我,这是我第一次伺候别人。就说高热两次都没能把你弄死,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命硬,那些道士佛子都怎么说来着,经此一遭,你也算是历完了劫,日后定都是平安顺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闻言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低下了头,握着勺子慢慢搅弄着药碗里黏稠的汤汁。
她的歪理向来一套一套的,他从来不是个运气好的人,劫难恐怕也不会放过他。
可默默无言之时,他的心间却因她的话,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生根发芽。
好似一些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闯进了他的世界,渐渐地如火光般灿烂。
蔺九均忽而抬头看向她,似蒙了一层迷雾的眼眸突然浮现几缕隐约的情绪,不再是先前那样的了无生意。
秦知夷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说道,“你突然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还以为你能看见了。”
蔺九均轻笑了一声,低头继续喝药,带着病弱的气息说道,“在下一定好起来给姑娘做饭吃。”
秦知夷闻言,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说道,“没有下午那么烫了,想必很快就能好起来!”
好起来给她做饭吃。
蔺九均感觉到那一触即离的手掌,眼睫上下快速眨了好几下,他喝药的速度也更快了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的手心有薄茧,那日骑马去春宵院,上马时,他握过。
秦知夷看他喝药跟喝粥似的,不解地问道,“不苦吗?喝这么快?”
蔺九均却说,“……甜。”
秦知夷:“?”
她狐疑地扫了一眼黑黢黢的药碗,显然不相信。
这几天,蔺九均在屋里休养着,病已好了大半。
那日喝了药,半夜发了些汗,第二天人就舒坦了许多,也能下地了。
既能下地了,蔺九均也就坚持拖着病体做这几日的三餐食饭,好像先前答应了给她做饭就一定得马上做到似的。
让一个病人给她做饭,秦知夷还是有些心有难安。
于是,这日过了傍晚后,秦知夷拿着翻出的红花油到了蔺九均房里。
蔺九均刚沐浴过,正坐靠在床上,虽不发热了,仍在咳嗽着。
秦知夷见了,问道,“好多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哑着嗓子,话语带了一丝不察的温柔,说道,“好多了,还是多亏了姑娘才好起来的。”
“这么些天,你已经提了不知道多少个谢字了。”秦知夷摆摆手,摸出那瓶红花油,又说道,“那天陈大夫说,你这高热只是诱因,归根结底还是你身子骨不壮实。做活伤了身子,就该好好涂抹红花油才是,你上次还不要我帮忙,这下一身病都堆到今天了,我来给你揉搓揉搓。”
蔺九均细细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猛然咳嗽起来,半晌才言,“这不妥,在下改日让范叔帮忙就好。”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和我计较什么?”秦知夷打开红花油,打算直接上手涂抹了,“我是真怕你死掉!”
蔺九均听了秦知夷后头那句话,面容一怔,久久未言。
秦知夷很早就沐浴过了,她坐下来时,蔺九均明明鼻塞难受,却能感觉自己再次被她身上淡淡的澡豆香味缠绕住。
她这样坦荡,倒显得他扭扭捏捏的,等回过神来,蔺九均已经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秦知夷揉搓的是肩部,所以在她柔软的双手触及他肿痛的肩膀时,她没有看见蔺九均因咳嗽而泛红的面容似乎更红了,如醉酒一般。
秦知夷心无旁骛,一边用了些力道抹着,一边说道,“抹红花油,还要揉搓才有效。”
按至一处时,大抵是太痛了,蔺九均微不可闻地闷哼了一声,而后身子有些紧绷。
秦知夷安抚道,“别紧张,以前学骑马的时候,我总摔,抹红花油我可是老手。”
秦知夷手法很有巧劲,蔺九均到底是个文弱书生,不曾习武干重活,而且高热退了不久,这会还病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渐渐有些承受不住,额头有些冷汗,声音低弱,“宋姑娘力道可否轻些。”
“就是得这个力道才能见效,比你壮硕的男子我都抹过,还是你太瘦弱了,你可要多锻炼……”
秦知夷话还没说完,蔺九均忍着疼痛,欻地拢起了衣衫。
蔺九均平缓了一会不知是疼痛还是什么,再次开口声音时,他的声音已经平静至极,似乎还带着一丝微弱的情绪,他说道,“多谢姑娘了,这会还在病中,剩下的,明日再说吧。”
第17章蜂蜜罐子里的毒药
夜里,溪水村只有几家人户还没睡。
行在夜路上,能看到油灯的光亮从屋窗透出来。
今日为了给秦知夷找大夫的事,曲千芮上心不少。
她洗漱过后便打算睡了,突然听到屋门口传来敲门声。
曲千芮到院子里仔细一听,
原来是卫骁在叩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在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从前只是白日里来,现在夜半三更还上她一个寡妇院子里来!
“曲娘子!”
“曲娘子,开开门,是我。”
卫骁这么闹下去,全村人都会看她笑话,曲千芮没法装聋作哑。
曲千芮怒气冲天地开了门,顶着一副‘最好有什么大事’的脸盯着卫骁。
门口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却突然没有了敲门的猛劲,整个人瞬间蔫得像个小鹌鹑。
他好半天憋出一句,“有水么?”
见卫骁又是喊又是敲门地就为了要水喝,曲千芮没好气地说,“你若是想喝水,跳进松江里喝才痛快,上门找我做什么?”
说着,曲千芮就要关上门。
卫骁眼疾手快扒住了门,央求道,“就再喝这一口,我以后再也不会上门来了。”
曲千芮上下看了他两眼,惊疑道,“当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灶房里,卫骁对着水缸,一勺接着一勺地喝,似乎喝不够。
曲千芮抱着胳膊站在灶台边,等得有些不耐烦,说道,“够了没?”
卫骁才慢慢放下了瓢,好像终于平复了心情,说道,“我想问问你,你不愿意嫁给我,是因为不喜欢我这个人吗?”
曲千芮冷着脸回道,“对。”
好一会,卫骁才讷讷地问道,“不是因为娘子你忘不了亡夫吗?”
薛红菱说的话,卫骁一个字也不信,但是薛红菱的话给了他启发。
他觉得曲娘子不答应嫁给他,肯定是因为曲娘子那个早死的丈夫。
曲千芮狐疑地扫视了他两眼,“你突然提那么晦气的人做什么?”
卫骁闻言,心里一阵高兴,觉得曲千芮并不在乎她的亡夫。
他突然举起手立誓,语气坚定,“我决心娶娘子,并非都是因为娘子长得好看,更是因为这些日子与娘子的相处,清楚了娘子的为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曲千芮将脸转过去,平淡地说道,“我不答应。”
卫骁目光灼灼,说道,“那娘子说出个我能接受的缘由来!”
曲千芮想彻底劝退眼前这个男人,她嘴唇动了动。
良久,她幽幽说道,“你说你清楚我的为人?这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刘埔义是我杀的。”
卫骁矢口否定道,“不可能!”
曲千芮看了一眼他,冷静地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敢言之凿凿地说不可能?”
在刘家住下的第一个晚上,曲千芮就想过,比起很多个男人,一个男人也许并没有那么可怕。
那时的她太单纯,还不知道如果一个肮脏下流的男人有了一个专属他的奴隶时,会变得多么阴毒狠辣。
或许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阴狠毒辣,只是无处施展。
从曲千芮踏进这间草屋开始,刘埔义就像是一条毒蛇,总在她不知道的暗处窥伺她。
在那事上,刘埔义其实根本不行。
于是,他会不停地狠狠抽打、用尽力气拧掐曲千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好像听到曲千芮的惨叫声,他就会行一样。
刘埔义活着的时候,曲千芮身上没一块好肉。
而所有的事,刘大娘都知道。
也正是因此,她才买了曲千芮来给她儿子‘治病’,刘大娘甚至会怪曲千芮没用,不能治好她儿子的病。
曲千芮继续对卫骁说道,“那是我和那个男人成后的第一个月,山庄里闷了好些天,夜里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雨,第二天下午我和红菱去后山采菌菇。”
县里、镇上的贵人爱吃菌子,菌菇采得多的拿去卖,能趁此机会赚上一笔。
所以薛红菱来找曲千芮一起上山采菌菇时,刘大娘欣然同意她出门了。
曲千芮和薛红菱此前素不相识,只因村里其他稍微同年岁一点的姑娘都去庄上了,薛红菱找不着伴,才想到了她。
曲千芮也没有那么爱采菌菇,但比起出去,她更不想待在家里。
平日里都是刘大娘外出干活,刘埔义游手好闲地整日待在家,便会想尽办法折磨她。
曲千芮觉得那是最快乐的一个下午,她和薛红菱聊着村里的普通闲话,采着菌菇,她好像真的有了一个朋友似的。
直到曲千芮去草丛方便的当口,她看见了刘埔义那张令人作呕的面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埔义在家里还不够,竟然要在荒郊野外同她行苟且之事。
曲千芮当然不从,薛红菱还在不远处等着她,她不想让自己刚刚结交的朋友看到自己这么肮脏。
曲千芮从前不是没有挣扎反抗过,只是每次都被打得更狠,渐渐的,她就如同一滩死水了。
但这次她挣扎得尤其激烈,而且这次没有刘大娘帮着刘埔义把她捆起来,瘦弱虚亏的刘埔义根本压不住她。
昨日山里刚下过大雨,他们所在的这处小陡坡竟因为二人的扭打突然坍塌了。
一息之间,曲千芮失手将刘埔义推了下去。
曲千芮脑中一片空白,慌张极了。
她坐在原地,紧挨着崩塌的缺口。
半晌后,她伸了头去探看,此处已成悬崖,崖底什么也看不见。
曲千芮说道,“我在后山遇见了刘埔义,我是他们家买来的童养媳,挨打挨骂从没少过,恨他们家恨了好多年,于是,我趁机会将他推下了山。”
刘埔义摔下山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村里都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但刘大娘知道。
一定是曲千芮克死了她儿子,于是她对曲千芮打骂也越来越狠。
曲千芮说话时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她甚至平静地继续说道,“后来刘大娘也死了,我最恨的两个人都死在了我前头。我为人就是这样,恨谁,就希望谁死,还会害死人。”
卫骁他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巴,有些闷闷地说,“我不信。”
卫骁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绪些什么,他突然转身抄起灶台上的一把刀。
曲千芮见他拿起刀走向自己,惊慌了一瞬,“你做什么?”
“来这里之前我找人写了一份遗书,言明我死了,是自我了结。”卫骁一把攥住了曲千芮的手腕,然后慢慢把刀递到了她手里,“如果你也这么厌恶我、恨我,你现在杀了我,官府也不会找上门来。”
曲千芮听了,瞪大了眼睛,心里只觉得卫骁是不是也是个疯子!
他一定是个疯子!
曲千芮拧着手不接,卫骁不敢使力怕伤了她,两人都没握住刀,刀哐的一声掉在地上。
曲千芮也顺势挣脱了卫骁攥住她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放开后,曲千芮连连后退几步,猛喘着气,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害怕。
卫骁看着掉在地上的刀,正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灶房里,一时之间,两人相对,默默无言。
卫骁目光一直在曲千芮身上,他开口说道,“让你杀人,你连刀都握不稳,怎么可能真的杀过人呢?”
曲千芮闻言,蹙起了眉。
卫骁继续说道,“薛红菱她那日都看到了?”
“她没看见。”
“但是她竟然同我说那些谣言!”
曲千芮一愣,眼底涌上一丝失望,重复道,“她不知道。”
卫骁已经有了自己猜测,他一脸严肃地说道,“薛红菱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四处散播谣言,怎么算你的朋友!这村里都不是什么好人,处处欺负你。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里好好生活,这里带给你的痛苦这么多,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曲千芮不满地说道,“那是因为你的出现,让村里的人都议论纷纷。”
卫骁认真地看着她,“真的么?”
对上他炽热的双眸,曲千芮心颤了颤,扭了头,没说话。
当然不全是真的。
这个村子里,当着面指着鼻子骂她的,找上门骂的,认识或不认识的,谁家不知道刘家的糟烂事呢?
卫骁的出现只是为他们谈论她黑色的过往平添了一笔墨罢了。
卫骁认真地说道,“我知道,那肯定是一场意外!但若不是他们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怎么招得娘子的恨意。”
曲千芮再次愣住,别人恨不得将罪责都往她身上揽,他只听了些零星的话,就这样为她说话。
卫骁没有了从前的笨嘴拙舌,说的话似乎掺上了蜜糖。
“我现在不想娶你了,也不是不想……就是我只想带你离开这里,这里没有人向着你,还平白诬陷你。”
“你和我一起搬走,去哪里都好,你想去哪里,我就和你去哪里。我没有说你一定要和我成亲,我虽然喜欢你,但是你不答应,我绝对不逾矩,我只把你当妹妹一样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份遗书,我把它一直留着。他日我若是有一句食言,你就砍死我!”卫骁似乎是想到她不敢拿刀砍人,又着急地说道,“那你就下毒,下在饭里。我吃饭快,肯定注意不到,死得也会快。”
听到这,曲千芮突然无奈地轻笑了一下。
卫骁见她笑了,紧张的表情也松懈了一下。
曲千芮忽而又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卫骁立时大气不敢喘。
不一会,曲千芮又突然抬了头看向卫骁。
然后她的目光从下往上,先是他的脚,再是他的身子,然后是他的脸。
卫骁顿时觉得浑身像是被蚂蚁爬过,痒痒的,很刺挠。
曲千芮心里想的是,卫骁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泡在蜂蜜罐子里的毒药。
第18章桂花油
夏季,溪水村的清晨,溪边响起甩洗、槌捣衣物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少交谈八卦声夹杂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瞧见蔺九均娶的那个新妇没有?我前日瞧见了,那可真是长得水灵,一看就不是咱们这种乡下人!”
“切,就算不是乡下人,不也嫁了个乡下人!”
“你别说,他们小夫妻还挺恩爱,我前些天还看见那新妇拉着刘家那个寡妇跑了一中午,说是给蔺九均找大夫呢!”
“和那刘家寡妇厮混到一起去,能是什么好人?”
三五个农家妇女正聊着。
突然,丁家大娘看见碎石小径上走来一个熟悉的矮瘦身影,她冲那人喊道,“哎哟,郑婆子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瞧这春光满面的!”
原是郑大娘也来溪边浣衣了。
“看着自然是精神好的,家里有井,还特地到溪边洗衣服。”说话的是高家媳妇,最是瞧不上郑大娘,她话里满是挖苦。
“家里哪有溪边洗衣服方便。”郑大娘春风满面的,也没有与高家媳妇起争执,放了一筐子衣服就准备开始清洗。
丁大娘心宽体胖,笑呵呵地说道,“你女儿可是咱们村里头一个嫁去镇里的,还是郑婆子会养女儿,能得贵人的青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大娘就是想等着旁人来问的,立时也笑得不见眼睛,“不过是镇上做生意的李家罢了,也没出个做官的,不值得说,不值得说。”
不知道谁问了一句,“算着日子,你女儿快要回门了吧?”
郑大娘刚想开口,却被高家媳妇冷嘲热讽地抢了话,“做妾的还有什么回不回门的,人都是一顶小破轿子从后门抬进去的。”
郑大娘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但她又想开了些,做妾怎么了,那也是给李府老爷做妾。
郑秋锦年轻貌美的,到时候生个儿子,再使点手段,李老爷早晚能把那人老珠黄的李夫人踹了。
郑秋锦嫌这嫌那的,说李老爷七十多岁了,一万个不愿意,又哭又闹又上吊的,郑大娘劝不动就用了些方法让郑秋锦乖乖就范了。
郑大娘一向知道自家女儿鬼心思多,还出了韦绍林那件事,她要是再不趁着自己还能拿拿主意,郑秋锦就要翻了天了!
入了夜后,笼罩在溪水村里的暑热渐渐褪去,秦知夷在院子里打了桶凉井水洗头。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人伺候,就能熟练地洗头洗澡了,这也多亏了往日姜妩和穆箐的不骄纵。
这些日子,天气已经燥热起来了,白日的太阳毒辣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自从病好以后,就不再去做豆腐了。
嘉平县里突然来了消息,蔺老爷去世了。
蔺九均到底是蔺家族谱上的子孙,理应是要去一趟的,加上蔺家也派了人来接,逝者为大,蔺九均就去了。
蔺九均要去好几天,秦知夷这几天都是在范大叔家用饭。
秦知夷洗完头,便坐在瓜藤底下的竹椅上纳凉,晚风习习吹着湿发,吃上两口甜西瓜,好不惬意。
外头突然响起车马的轱辘声,秦知夷竖了耳去听,屋外,是蔺九均的声音,他下了马车,在与蔺家的下人辞行。
不一会,蔺九均就进了院里来,他摸着门将院门落上栓。
秦知夷倚靠在竹椅上,问道,“你怎么趁夜回来,一切可还顺利?”
蔺九均循着她的声音走去,回道,“还算顺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后他在瓜藤下摸了一把竹椅,坐了下来。
秦知夷好奇地问道,“好歹是你亲祖父,可给你留了什么遗产物件没有?”
“不曾。”蔺九均低了眉,从衣袖中掏出一张文书,继续说道,“但拿到了这个。”
秦知夷接过,借着藤架上灯笼里的烛光看清了上面的字,“哪里来的地契?”
是嘉平县里的一间商铺。
秦知夷多少知道些蔺九均的身世,想到他前头刚说蔺老爷没有给他留遗产,这会又掏出张地契来。
她登时将这张纸甩回蔺九均手里,捂着嘴,有些惊恐地说道,“这、这不会是陪葬品吧,你你你……”
“一纸文书罢了,姑娘可见过拿地契做陪葬的?”蔺九均无奈地回道,“这是幼时家父给的,当时随手夹在书本里了,今日才去找了出来。”
当年,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被蔺家扣下了,蔺九均几乎是只带了几件衣物,身无分文地来到了溪水村。
蔺九均从前没想过再与蔺家有牵扯,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再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这份地契没有过蔺家的账目,是完完全全蔺九均私人的名头。
秦知夷眼眸亮了起来,一连三问,“那你是想开间铺子么?开铺子应当比走街串巷地卖豆腐赚得多吧?以后有酒有肉吃了?”
蔺九均轻笑一声,回道,“应当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经过上次病得一塌糊涂,他发觉卖苦力也许并不是个好出路。
开铺子不一定能赚,总归不会太劳累,而且他有盘算,体力不行,脑力总得行。
秦知夷从前没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钱的,她看着地契说道,“开间什么铺子呢,这间铺子的地段似乎不怎么好?”
秦知夷只去过一次县里,她记得陈大夫的医馆所在的四里街最是人多,也很繁华,但地契上的这间铺子并不在四里街。
“地段一般,好在离码头近些。”蔺九均想了想,说道,“先开一间食肆吧。”
当年,这间铺子还是极金贵的要价,只是十来年了,县里天翻地覆,铺子的身价也不似从前了,但总比没有要好。
秦知夷点了点头,突然好奇地问道,“我一直好奇你之前为什么总说无法走仕途之路?只是因为眼疾么?”
蔺九均闻言,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道,“家父早年受舞弊案牵连,求告无门,入狱两年,出来后官府不仅不让他再参加科考,其子孙后代皆不能。”
秦知夷一惊,问道,“是咸元八年的舞弊案?”
蔺九均面色微微动容,说道,“宋姑娘也知晓。”
秦知夷叹了一声,说道,“此事当年沸沸扬扬。”
秦知夷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当年舞弊案牵连众多,甚至涉及从朝廷到地方的官员贪腐,先帝委派当朝太子秦扶徴主理审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扶徴那几个月几乎都没回家,回来后就撞见秦知夷闯了祸,罚了一个月的抄书和禁足,秦知夷很难不记忆犹深。
秦知夷又问道,“当年京里对此案的态度不是有罪当罚即可么,为何会牵连至无辜的子孙后代?”
舞弊案快结案时,有大臣上门来找秦扶徴议事,主张严惩,有罪之家需彻查宗族内外。但秦扶徴宅心仁厚,认为惩罚一己之过即可,勿要广泛牵连无辜之人。
姑且不说蔺父是不是被冤枉的,这样不许后人参加科考的惩处就过于荒谬了。
蔺九均平淡地回道,“个中缘由不甚清楚。”
秦知夷听他的话语中未有沉重之意,好似并不在意了。
她转念又想,怎么可能释怀?
她住在这里的几个月里,翻出他从前写的课业和文章,她于诗书文字上不大通,却也知道什么是好文章。
如果他能科考,今日肯定是一方官员了,若是领着俸禄过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困苦。
秦知夷问道,“那你祖父是因为这件事把你赶出来的么?”
蔺九均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应道,“嗯。”
秦知夷问道,“那你父亲是被冤枉的么,可还有翻案的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秦扶徴还在,秦知夷在他跟前说上几句,蔺父要真是被冤枉,舞弊案就能翻案再审了。
但现在的秦知夷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蔺九均回道,“家父写过一封述明冤屈的自白书,当年蔺家上下也动用了不少银钱关系,还是得了这样的结果。如今以在下一己之力,实在难有翻案的可能。”
秦知夷安慰道,“好在最介怀科考一事的蔺老爷已经去世,如今你大伯当家,参加丧礼都送了车马仆人来接送,看起来不像是会为难人的。”
蔺九均想起这几日的丧礼上听到的那些冷嘲热讽之言,他收敛心绪,低低应道,“嗯。”
空气中飘散着微微湿气掺着发粉的香味,蔺九均猜测她刚洗过发。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方盒,几经犹豫,还是递了出去,说道,“听闻女子都爱用桂花油养发,姑娘刚洗了发,现在用正好。”
秦知夷有些惊讶,接了过来,启开嗅了嗅,说道,“还挺香的,怎么突然想到给我这个?”
蔺九均转脸轻咳了一声,“回来的路上正巧听到杂货铺在吆喝。”
秦知夷抬眼看着他,眯了眯眼,疑惑道,“对啊,听见杂货铺的吆喝怎么就想到要给我买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之前叫他做几道好吃的菜他都不乐意,如今没什么银钱了,买起东西来倒是随性得很。
蔺九均眼睫忽闪,回道,“多谢姑娘为在下请来了大夫,这点小东西不算什么,待日后赚了钱,再给姑娘更好的。”
秦知夷闻言又打量起桂花油来,说道,“可惜我不大会用这东西,从前都是侍女替我抹这个。”
她如今能够顺顺当当地洗发洗澡就十分不容易了。
蔺九均斟酌了片刻,开口道,“若是姑娘不介意,在下可、可替姑娘抹。”
秦知夷讶然,伸手将小方盒递回,言道,“你会抹?”
蔺九均接过桂花油,说道,“从前见柳姨洗完发后,抹过这样的东西,应当不难。”
夏风温凉,吹起藤架下几条藤蔓叶子簌簌地响。
院子里,草叶香气和着桂花油的味道缠惹着发丝,散散离离。
第19章食肆
很快,开铺子的事情就操办起来了。
先前墙角的那笔银钱拿出去一半付了诊金,蔺九均就将手中能凑的所有余钱都用来置办食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间商铺,有地有楼,楼有两层。原先一直荒置,只需打扫清理一番,再添些开食肆用的一应桌凳、锅碗瓢盆。
食肆一楼的后院里,有一间厨房和一间放置杂物的屋子,蔺九均将放杂物的屋子改成了住人的屋,请了一个厨子、一个打杂小二,都是找了需要包吃住的,也可省些工钱。
食肆一楼用来待客,二楼有几间多余的房间,倒是可以用来外住,只是已没有了多余银钱招人手,店里就暂时只做饭食生意,不做住店生意。
这么置办下来,也忙了有大半个月。铺子在嘉平县,住在溪水村不好照顾生意,秦知夷和蔺九均就搬去县里食肆二楼住了。
大暑将至,炊记食肆就这么朴素简陋地开张了。
因着地段一般,又是个新店,刚开头的生意并不好。
嘉平县是一座临江之城,开食肆、酒楼的都想离码头近,因而离码头近的,不止炊记食肆一家,都是一些做老了做久了的大店。
本地的脚夫、船夫们都是就近寻熟悉的店用饭,也不会特意跑远了找一家新店去吃。
这日晌午,店里松松散散地坐着几个食客。
蔺九均眼疾不便,新店不忙,秦知夷偶尔会代劳收银钱的事。
她此刻正坐在柜台后,托着腮,百无聊赖地听着食客们的西拉东扯。
这几位食客聊得多是哪个老爷又娶小妾,哪个公子又招猫逗狗,哪家妇人的辛秘私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来不真,添油加醋的,倒有八九分假。
食客甲忽而谈及溪水村边上那个镇子的事,“你们说这春宵院的赵妈妈同衙门里是不是有什么亲?京里的军爷刚走,她就被放出来了。”
食客丙说道,“有没有亲要什么紧,她也没那个福分消受,刚出来没多久就被发现死在院里了。”
食客甲饮了一口酒叹道,“所言极是,不过这春宵院嘛,倒是又开张了,听说管事的是个新面孔,诸位可去瞧过没有?”
食客乙调笑道,“怎么?县里的天香楼不够你逛的,跑那远就为了逛个青楼?”
食客甲未言语,食客丙先说起了食客乙,“你这被家里那位哄得耳根子软的家伙,好意思说人家的风流快活。”
食客乙赧然一笑,举杯自罚了杯酒。
炊记食肆的酒是沽酒,味道不算差,几人酒过三巡,喝得尽兴。
正逢颍州处于多事之秋,食客甲又说起青州战事来。
厅堂里,食客甲突然低了声音,说起一件别的事来,“你们听说那个萧将军的事没有?”
食客乙问道,“哪个萧将军?不是才来了个谢将军吗?”
食客丙手肘推了推食客乙,悄声说道,“自然是萧太后母家越平侯府的大房长孙,当今皇帝的表外甥,大将军萧羿!谢将军是先前来的,这不还是让淮南王拿下了半个颍州么?天子震怒,才派了萧将军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正听得困顿,听到萧羿这个名字,人也坐直了些,脖颈上的玉兔坠子也晃了两晃。
她认识萧羿很多年了,两家交好,他俩自小定了亲,还交换了玉兔信物。
食客甲继续说道,“要说这萧将军,那真是年少有为、意气风发,虽是个带兵打仗的,却是果敢刚毅。他年少便战功赫赫,曾在北部灭了好几个不归顺我朝的蛮夷。”
食客丙接着说道,“可不呢!萧将军前阵子刚到颍州,便带着三千人马偷袭了淮南王驻扎在宛中县的六千部下。”
食客乙却疑惑地说道,“可我听说淮南王现在不是转头往东去攻打凉州了吗?”
食客丙没好气地说道,“那是因为萧将军把人打跑了,淮南王才退守颍州南部,他畏惧萧将军的英姿,不敢与之周旋,落荒而逃罢了!”
食客甲突然一声叹,“只是不知为何萧将军不再对淮南王穷追猛打,竟领兵回京去了!”
秦知夷听着食客们的话,估量着青州战事恐怕难平,她的思绪也难免有些飘忽。
她与萧羿相识早在先帝赐婚之前,那时两人虽时常会一处玩,但她对萧羿没生出什么情愫来。
后来婚约在身,秦知夷对婚嫁一事无感,只觉那人若是个她不讨厌的,嫁了也无妨。
以她的身份,将来又不是不能和离,即使是休夫也是使得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是公主,父亲是将来的皇帝,底下的侍女说她就算骄纵上了天,也不会有人拿她怎么样。
秦知夷是有些赞同这话的,直到这侍女的话传到了姜妩耳朵里,素来娴静温柔的姜妩竟打骂了那侍女,又将人赶出了府去。
事后,秦知夷还被罚了两日的抄经。
后来,年岁渐长,想来是男儿家要建功立业、带兵打仗的。
萧羿渐渐地也就不和那些簪缨世家的混账子弟一处了,连带着秦知夷也甚少见他了。
萧羿此时在颍州,若是放在两人以前的交情,她还会思虑要不要去寻他帮忙。
但如今她与皇帝不对付,刺杀一事的真凶也不明朗,皇帝与萧家又有着亲缘,她与萧羿虽有个久远的婚约,倒更有些疏途陌路。
食肆里,食客酒足饭饱,临桌剔牙。
这时,蔺九均从后头拿了个牌匾出来,放在了门口。
牌匾上面贴着张秦知夷早前写了几个字的纸,写着今日小食:栗糕、水粉汤圆。
秦知夷见了一身布衣布鞋的蔺九均,她的思绪才将将拉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照理说,蔺九均做的饭比请来的厨子做的还要好吃。
但到底是做生意,不像从前只是一日三顿饭,他身患眼疾,就不好在忙碌的后厨操劳了。
不过,食肆生意不好,后厨不忙,蔺九均就会偶尔做个糕点、小吃,然后挂个牌匾在门口招揽生意。
食客乙见了牌匾动静,问道,“早秋的栗子似乎不大甜,做的栗糕能甜吗?”
蔺九均言道,“甜而不腻,客官可尝一块。”
不多时,就端来了一碟,食客乙尝过后,连声说道,“掌柜的,给我包两包!”
食客甲不解说道,“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竟好这样的甜食,都不如黄口小儿。“
食客丙闷笑着出声,“他哪是买给自己吃的,给他那枕头风吃的!”
食客乙挠了挠后颈,不好意思地说道,“她就爱吃这个,不甜不爱吃。”
秦知夷听着食客乙这话,有些愣神,忽而脑中灵光一现,她抬了眼去看蔺九均,一时许多细节涌上心头。
与此同时,嘉平县城外,萧羿带着自己的兵马从颍州南部一路北上,风尘仆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途径嘉平县郊外的一处高山,萧羿突然让部下在此作休整,明日再赶路。
部下看着还大亮的天光,虽有疑惑,但仍然领了命令,吩咐下去。
一众兵马熙熙攘攘地在原地扎起了帐篷。
这座高山,可以俯瞰整个嘉平县。
萧羿从马背上翻身而下,透过厚重的树枝,看着山下。
他确实占据先机,打了淮南王一个措手不及。
但淮南王与他周旋了几次,及时止损,没有继续攻打颍州,转头往东去攻打与儋州北部接壤的凉州了。
淮南王的军队退守至颍州南部,颍州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官府、百姓上下都对他是一片歌功颂德。
而他得知淮南王往东打去了,气得在马背上大骂。
从颍州去凉州需经过并州,淮南王转头攻打凉州,他若要前去,就得带着他的人马,越过并州。
他接的旨是镇守颍州,怎能擅离职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随即请旨去凉州,但京里的消息迟迟不来,他的兵马只能在颍州宛中县待命。
等了好几日,他等到的却是谢太后的懿旨,要求召他即刻领兵回京,凉州已派了谢耿行前去应战。
他气得在临时驻扎的帐篷里摔了懿旨,但谢太后如今垂帘听政,他不能不从。
嘉平县郊外的山崖上,萧羿褪了厚重的披甲,亲信副官何炳识眼色,小踱两步,匆匆接过。
萧羿话中寂寥,问道,“何炳,阿妁她是不是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
萧羿的手中摩挲着一枚玉佩,隐约可见是个镂空的兔子形状,似是有另一对与之相配的。
何炳闻言,低低地叹了声气。
自家公子说的是谁,他如何不知,他是家生奴才,从小跟着萧羿,后又跟着萧羿打仗,领了些军功,才得了副官当。
青梅竹马的两人,本是今年春天就该成婚了,谢太后却突然让秦知夷去青州,于是再无音讯。
何炳思虑再三,还是劝道,“公子,陛下也派了人来寻,殿下她可能……”
何炳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羿一个狠厉的眼光扫过来,何炳立时住了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羿再次看向山下,言语中尽是烦躁和不满,“找这么久连个影都不见,一帮没用的废物。”
何炳小心地揣摩着萧羿的心思,说道,“那公子这是打算亲自去找么?”
萧羿静了半晌,继而冷声道,“现在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越平侯府,就指着抓萧家的错处,如今谢太后急召回京,如何能在此处多待?”
何炳干笑两声,应道,“公子说得是,朝堂上的事公子也不必忧心,好歹萧太后还在呢,她又是您的姑姑,陛下还是相信咱们侯府的。”
萧羿闻言未语,面色不虞地看着山下。
快至日暮,嘉平县城门口的那条道,三五成群地走着出城的人,赶车的、走路的都有。
城里,天将夜,夜里炊记食肆的生意不比白天,连零星食客都没有。
待食客散绝,食肆也预备着打烊了。
蔺九均看不见,食肆没有请账房,秦知夷便代劳了算账的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外间已落了门,秦知夷与蔺九均在桌边对完账,她实在有些不大看好食肆的生意。
虽然说这铺子没有租金,但请人做事发的工钱都是一笔支出,店里生意不好,仍是有亏损的。
蔺九均却不着急,继续每日照常开店做生意,还匀出大量时间酿酒。
秦知夷是真纳闷,蔺九均这瘦弱的身板,除了不能干重活,好像没有什么是他不会做的。
秦知夷虽然不会做饭酿酒,但是她这舌头什么琼浆玉露、山珍海味没尝过?
是不是好酒,她闻也能闻出来了。
蔺九均酿的那酒真的奇了,秦知夷尝过后,料想这大抵又是他预备着的一个卖头。
再过半个月就是中秋,南下来了好多条停靠的船,码头周边的食肆、饭庄都有些供应不起。
有零星脚夫、船夫寻到了炊记食肆。
蔺九均借着这个机会,将先前酿的酒拿出来卖。
做苦力的人,不要求食物精致可口,只要求吃饱,做的菜都需重油、重盐。
味道只要不差,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一口肉,就有一口酒,常年在外跑生活的汉子,总要来上那么一两口酒。
是以,酒的好坏,对他们来说,从初闻便可品出来。
蔺九均酿的酒,颜色澄净、香味扑鼻。
入口不刮喉,爽滑不粘口,饮后有余甜。
虽只是刚酿出不久的酒,却能喝出陈年香酒之感。
等来吃饭的人多了些,蔺九均便让小二放出话,炊记食肆的酒,六人同行来吃饭,便可免一壶水酒的钱。
这消息在爱喝酒吃肉的小工之间传了个遍,许多本地人见着店里生意好,也上门来尝鲜。
偶尔过往的船夫听了旁人的荐言,也会前来。
再至月末算银钱的时候,秦知夷看着不再赤字的账目,觉得蔺九均果然是出身商贾之家,做起生意来极具头脑。
第20章听戏
炊记食肆生意好,蔺九均就又请了个账房先生和后厨帮闲。
月末再算账时,他都会将余下银两系数交给秦知夷保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看着那些数目的银子,有些发笑,说道,“你给我保管?就这几吊子钱,我可是不出半刻就能花销干净。”
蔺九均颇有些郑重其事的意味,言道,“这点银钱不算什么,在下既给了姑娘,便是给姑娘用的。”
得了蔺九均这话,秦知夷便不再在食肆里待着,拎着个荷包就街头巷尾地逛吃去了。
县里的茶楼要属煮雨阁最妙。
这几日还专请了几个戏伶,唱得极好,有些比得上京里的御云居,秦知夷每日午后都来这听戏。
煮雨阁的一楼搭着好大一个戏台子,厅里摆放着几张桌子、条凳以作茶客们歇脚看戏。
二楼雅间可凭窗观戏,视野开阔,台上伶人做戏尽纳眼中。
煮雨阁的小二见了秦知夷来,忙引进了,就带往二楼雅间去。
他已招待秦知夷好几日了,这位姑娘出手阔绰不说,通身的贵气作派,不知是哪家大人家的小姐。
秦知夷入了一贯坐的厢间,熟捻地听起了戏。
楼下先唱了一出优孟衣冠记,唱得虽好,词改得却不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后换了几个武生上来,翻跳扑打、吞刀吐火的,场子也就热了起来。
蔺从坤也来煮雨阁看了好几天的戏,伶人貌美倒也倦怠。
西窗雅间却有一妙人,他注意多时了,这会多饮了几杯,捏着折扇就前去搭话了。
他是蔺家三郎,从小风流韵事不断,最是喜欢美人。
蔺从坤摇着折扇,靠在秦知夷雅间的窗子边。
他本想摆出一副君子作态,却因言语间的放诞无礼,显得油腻猥琐,“小娘子孤身一人,好不寂寞,何不与本少爷一同赏戏,倒也是野趣。”
秦知夷充耳不闻,未搭理半分,目光直直落在那戏台子上。
大锣一响,又上来个有拿手好活的武生。
蔺从坤往前站了站,又喊了声,“这位小娘子……”
秦知夷绝佳的观戏位置被一挡,冷然的目光抬起,轻吐一字,“滚。”
蔺从坤的小厮突然跑至他身边,贴耳说了几句私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从坤听了话,面色也从惊讶变成了不悦。
而后他收了折扇,在掌心轻敲,眼珠一转,作揖道,“不想蔺九均有这般好福气,能娶到小娘子这样貌丽姝色的人物,你我原是有亲的,弟妹有礼了。”
秦知夷听到熟悉的名字,这才分了一丝眼神给这登徒子,不过片刻,她便冷嗤一声,起身就要离开。
秦知夷走至二楼廊上的楼梯间,被蔺从坤拦住了去路。
蔺从坤拦了人,更显猖狂,“堂弟不过是开了间铺子罢了,吃穿用度怎么供得起小娘子这样的妙人,弟妹不若跟了我,本少爷最是怜香惜玉的。”
这言语冒犯无礼,丝毫没有礼义廉耻。
若是放在从前,这样的蠢材冒犯了她,拖下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现下,秦知夷只得斜睨两侧,思虑如何动手不至惊动几方来人才好。
蔺从坤见小娘子不说话,更大了胆子伸手去拽,秦知夷眼神立时凌厉起来,迅疾出手,将他不安分的手肘狠狠外折。
蔺从坤被拧着身子,背对着秦知夷就跪下了,疼得怪叫起来,“哎,疼!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时从楼梯上来一个人,一副斯文儒雅的作派,正是蔺从坤的同窗李向旻。
他忙出言道,“从坤兄,伶人爱怜,怎好在这同姑娘拉拉扯扯的?”
秦知夷闻声皱了皱眉,放了手,将蔺从坤往前猛推了一把。
蔺从坤甩着酸疼的胳膊,面色并不好,他想发作,却迫于李向旻这会在。
他转了脸,对李向旻冷笑道,“伶人都唱完了戏在雅间里,你倒是清高地四处躲去。”
李向旻不恼,笑着迎道,“人有三急嘛,从坤兄请。”
蔺从坤也不好当众发作,心底自涌上主意,只待日后算账。
他甩袖而去,那斯文儒雅的李向旻却未立即跟上。
李向旻忽而对秦知夷一作揖,“姑娘有礼了,在下李向旻,替从坤兄道个不是,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可去松山庄的镇上寻到李府。”
秦知夷轻嗤了一声,似笑非笑道,“我能有什么难?觊觎弟媳,是他有难。”
李向旻虽有替她解围之意,但她犯不上领他的情,蛇鼠一窝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向旻再晚来一点,蔺从坤只有不能人道的份。
李向旻闻言一顿,他不知前因后果,只能讪笑道,“姑娘言重了。”
此时,从隔壁雅间忽然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秦知夷不认识那男子,却认识那女子,正是村里说的,嫁去镇上李家的郑秋锦。
李成宣站在郑秋锦身旁,见到是自家兄长,神态中闪过一丝慌张,上前两步解释道,“大哥,姨娘说没吃过茶楼的点心果子,我就带她来县里略逛逛。”
李向旻的目光扫过郑秋锦,意味不明地说道,“二弟倒是孝顺,但也不该成日在女人堆里扎着,有这心思,倒不如多花些在读书上。”
李成宣看似做小伏低,说出来的话却不软和,“愚弟不过是尽尽孝心才来上这么一趟,更何况大哥不也在此处松快么?”
秦知夷懒得听别人的家长里短,不再多待,转身就走。
所以她未瞧见郑秋锦的目光一直牢牢锁着她,带着忿念和不甘。
镇上李府的李老爷只有二子,大少爷李向旻是李老爷原配张夫人所出,二少爷李成宣是文姨娘所出。
两位少爷年纪相仿,都在县里书塾念书,且都未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秋锦没有给李老爷做妾时,本想通过韦绍林的门路认识李向旻的。
郑秋锦是个乡下人,不大配得上李向旻这样的出身,但郑家是蔺家的佃户,郑老汉有手艺,家中有点薄产,并不是那等破落户。
况且郑老汉还打算去镇上租间铺子,做杀猪卖肉的活计,也算是和李家一样都是开铺子的。
李向旻是个读书人,郑秋锦自认年轻貌美、贤惠能干,只要拿下了他,李府就不会有这些计较。
直到她不得已做了李老爷的妾,才歇干净了对李向旻的心思。
可这会就遇上了秦知夷和李向旻在一处,她没来得及慌张李向旻发现她与李成宣独处,就恼恨上秦知夷怎得又搭上了李向旻。
进李府做妾那晚,郑秋锦是被下了药,抬进府里的。
夜里,郑秋锦在李府房里醒来时,看到厢房里除了披红挂彩,还贴了大大小小的黄色符纸,床边的地上是画的歪七扭八的图。
郑秋锦心中发怵,不明所以地起身探看。
越看越觉得像是个卦阵,透着歪门邪道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烛火香气间,她还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突然,房外涌进来一股邪风,丁零当啷的吟唱低语声不知从哪响起,郑秋锦刚醒就吓晕过去了。
翌日,郑秋锦才知道自己已经嫁了进来,做了李老爷的妾。
李家并不亏待郑秋锦,李老爷也好像很喜欢她,日日来她房里。
但每隔半月,郑秋锦房里就要摆一次那夜的场面,且那天李老爷定不会来。
郑秋锦心中疑云密布,却无从探听。
身边伺候的人都如同没有灵魂的人偶一般,只会做事,从不搭理人。
不对,应当是整个李府里都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氛围。
直到那一日,李老爷去外地采买不在家中,郑秋锦逛着园子,在假山处听见自己的侍女翠如和文姨娘的侍女彩枝交闲话。
翠如不似在她房中那般沉默寡言,对彩枝酸道,“还是彩枝姐姐有福气,跟着文姨娘,哪日指不定就许给宣哥儿做姨娘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彩枝回道,“就你鬼心思多,我只想好好伺候姨娘罢了,你好生伺候秋姨娘,待她生个一男半女,也是一样的道理。”
翠如撇了撇嘴,说道,“姐姐这是同我装糊涂呢,少不得这府里还要再进第四位姨娘呢,哪轮得到我伺候不伺候的……”
彩枝四下看了看,忙打住了她,“说什么呢,也不怕忌讳,要老爷听去了,仔细你的皮!”
“这事府里上下谁人不知道,前两位姨娘怎么没的,你我还不清楚么?”翠如却不怕,继续说道,“瞧着吧,这位新来的姨娘也待不久。”
郑秋锦此刻伏在假山后头,听得心里发怵,后背直冒冷汗。
原来自己是李老爷娶的第三个小妾,而前两个已经没了!
想到房里的那个不知什么鲜血画就的诡异阵图,郑秋锦越想越心惊。
总该不是拿她一个活人来祭奠什么东西……
郑秋锦心慌得厉害,踉跄地出了花园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听了翠如的话,她不敢回那个诡异的房里,只得失魂落魄地走在廊上,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是李家二少爷李成宣。
虽然郑秋锦是李家的姨娘,但是比李家两位少爷年岁都要小,又是农户出身。
是以,李向旻从来都是不搭理她的,但李成宣对她却十分的和颜悦色。
廊间,李成宣一脸关切地问道,“秋姨娘,你怎么了?”
他说话间,郑秋锦似乎闻到一股异香,她只道,“没、没事。”
李成宣似乎并不打算放过郑秋锦,继续追问道,“姨娘神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二少爷快去学堂吧。”郑秋锦心乱如麻,转身就要走,她现在一个姓李的都不想看见。
“姨娘。”李向旻幽幽喊住她。
他突然上前两步,贴得极近,而后一只宽掌探上了郑秋锦的额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李向旻满脸担忧地说道,“姨娘还逞强,脸色这样红、这样烫,定是发热了,得喊个郎中来瞧瞧。”
郑秋锦只觉得李成宣贴上来的那一刻,头晕目眩,腿软得几乎要站不住。
她想要站稳些,慌乱中扒住了李成宣的衣服。
不待她避嫌的跳开,李成宣嘴角却勾起一丝不明意味的弧度,揽住了她的腰。
这一夜荒唐春色,偌大的李府里竟谁都没发现郑秋锦与李成宣勾缠到了一起。
第21章品酒
炊记食肆生意忙,小二忙得人仰马翻,蔺九均也不知去哪了。
秦知夷从煮雨阁回来后,直接绕进了食肆后院的门,上了二楼,回了自己房里窝着。
前几日买回来的话本子堆了一桌子,都还没来得及看。
现下,秦知夷拣了一本来看,刚看了几页纸,顿觉有些无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是讲才子佳人的那个套子,看了开头就能知结局。
秦知夷将书一抛,不再看一个字。
褪了外衫,她便往床上一滚,出神地看着床帐顶。
这小半年来,她经历的事,做的决定,都是很疯狂,也不知是不是在重华宫被压抑坏了。
她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一个穷书生成亲,虽然是假的。
但穷书生不仅将她好好养着,还十分关切她。
这样的日子苦虽苦了点,也分毫比不上重华宫的奢靡,但唯独胜在一个自由自在。
她从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和穆箐一道做个四处游玩的闲云野鹤。
她也真的跟着穆箐去过几处地方,但还是明里暗里跟着好些照看她的人,引得穆箐浑身不舒坦。
公主身份何尝不是枷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就喜欢如今这种安稳舒心的自由日子,再疯狂一点也无所谓。
楼下熙熙攘攘的食客交谈声,有些嘈杂,隔了楼层声音不算大,秦知夷思虑恍惚间,迷糊地睡了过去。
晚间再醒时,四下已一片寂静,只有房门外的敲门声,是蔺九均。
蔺九均端着餐食,立于门外,“姑娘可醒了?”
自从住进了炊记食肆,秦知夷的一日三餐都是小二送上来的。
今日小二敲门无人应,便端了回去。后又告诉蔺九均,今日瞧见她回来了,这会儿大抵是在屋里又睡下了。
这是常有的事,蔺九均过了些时候,将饭菜热了热,又端了上来。
房内,秦知夷悠然转醒,一摸肚腹,确实有些饿,言道,“进来吧。”
门被应声推开,蔺九均进了来。
屋里黑漆漆的,秦知夷也下了地,去找火折子点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欻地一声,火光冒尖而出。
秦知夷点了两处的灯,屋里一下光亮起来,她也得以将蔺九均更看清楚了些。
若说身姿,他定是书生堆里最瘦弱高挑、不起眼的那个。
但他却是貌若良玉,纵使布衣韦带,举手投足之间也不掩出尘气质。
蔺九均今日穿了一件深蓝布衣,袖口洗得泛白。
他放了晚食,又道,“还有一壶换了方子的新酿酒,姑娘可尝尝,也好给个建议。”
秦知夷落座,回道,“正巧我今日回来时,买了好些新奇口味的酒,一道尝尝?”
炊记食肆生意好起来以后,蔺九均忙他的,秦知夷玩她的,两人也是有些日子没有在一块说话聊天了。
蔺九均思忖一番,应声坐下了。
秦知夷浅饮了一杯,怪道,“新酒怎么这样辣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回道,“快要入冬,烈酒暖身,新酒就酿得辛了些。”
秦知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继续吃菜,两三刻钟下来几个酒壶已经空了大半。
摇曳的烛光在秦知夷的眼中变得越发朦胧起来,她忽而想起白日里的事,觉得还是有必要同蔺九均说一声。
她说道,“今日在茶楼,遇见一个人,我被他搅了兴致就早早回来了,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估计不日会寻上门来。”
蔺九均此刻也浅尝了几杯,略有些微醺。
他闻言眉头紧蹙,忙问道,“姑娘可有事?”
秦知夷幽幽扫了他两眼,“我人不是好端端在你面前,你怎么总问我有没有事?”
蔺九均一顿,忆起上次他这么问时,还情急之下抱了她,一时面色泛上疑红。
秦知夷停了筷箸,回忆起李向旻称呼那人的名讳,又道,“说起来,他还是你的族兄,大抵叫什么从坤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蔺九均轻咳一声,思及是族中哪位兄长,说道,“应是二伯的三子蔺从坤,他可是为难姑娘了?”
秦知夷支着脑袋,神色厌倦道,“倒是谈不上为难,说了些登徒子的话罢了。”
蔺九均垂放在袖口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但他面色上冷静如常,“应是来者不善的,姑娘这几日还是不要再往茶楼去了。”
秦知夷也有此意,以她的性子再遇上那厮,只怕是会闹大,到时就不好收场了。
她点了点头,又添了一杯酒,正待要喝。
蔺九均听着酒壶落桌的清脆声响,劝住她,“夜深了,姑娘再喝恐要伤身。”
秦知夷闻言,抬眸看向蔺九均,见他微醺薄红的面容,唇也潋滟地似冰凉的玉被暖了几番。
他真是长了一幅谁人瞧见了都爱的好颜色,偏平时又爱端着清冷架子,此刻在灯下倒有些说不上来的禁欲意味。
秦知夷酒意上了脑,微眯的眼眸里,冒着放纵的光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忽而问道,“你给我买桂花油是这样的心思么?”
蔺九均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
秦知夷拖着长长的调子,语气一如那个给妻子包栗糕的食客乙,故意道,“自然是,她就爱吃这个,不甜不爱吃——”
蔺九均愣了一会儿,也不知是想起来,还是没想起来。
屋里静了好一会。
良久,他才敛着情绪,轻言道,“姑娘醉了,早些安睡吧,在下将碗筷送下楼去。”
秦知夷未动,也未出言,只是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蔺九均突然就木着张脸,有条不紊地收拾桌面碗筷。
就在他收拾停当,刚要半起了身,秦知夷突然伸手将他往自己面前一拽。
蔺九均被猛拽一把,险些没站稳,他撑着桌边,有些不解,“姑娘?”
秦知夷没有回应他,而是将另一只手抵住他的下颌,然后往上微微一提,她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温热柔软的唇,带着浓郁的酒香像是要钻进他的五脏六腑。
蔺九均瞳孔震惊,片刻如触电般弹开。
谁知,秦知夷却一把将他牢牢拽住。
蔺九均此刻还是离她那样近,他浑身僵硬地说道,“宋姑娘,你喝醉了。”
秦知夷玩味地看着他那双不能视物的好看眼眸,舔了舔唇瓣,答得极快,“对啊,我醉了。”
蔺九均不见素日的沉静,整个人瞬间染上了肉眼可见的慌乱。
秦知夷想,这才对,他这样一副洁白如玉、清冷自持的模样,就该这样惊起些波澜来才对。
蔺九均感觉到她拽着他的手,力度不减分毫,另一只手又攀上了他的面容。
他微妙地回忆起几息之前两唇相依的柔软触感,他声音微颤,“宋姑娘?”
他此刻沾了些醉意和意乱,那颗早就狂跳不止却又不得不硬压制的心,如擂鼓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嗯。”手上动作却没有停,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眉眼,而后是点过他的唇。
蔺九均在察觉温热的气息快要越靠越近时,他如梦初醒般地推开了她。
秦知夷没有设防,被蔺九均推得差点跌一脚。
她略略站定后,眼眸凝着他,仗着他看不见,然后故意跌坐在地上,佯似痛呼,“哎呀——”
蔺九均才觉竟忘了收力气,忙要去扶她起身。
他被椅凳绊了一下,跌跌撞撞来到她身边。
秦知夷坐在地上,看着他摸着黑,半弯着腰要去扶她,还语气关切说着,“是在下的不是,姑娘可伤着哪里了?”
秦知夷眸中略过狡黠的光亮,她的手在搭上蔺九均的手时,借力将他往回一拉,用了些巧劲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蔺九均只觉天旋地转。
他的脊骨贴上了冰凉的木地板,她的呼吸就在上方不过几寸之处,清清浅浅地吐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近了。
太近了……
蔺九均甚至能通过她的呼吸,判断出他们俩此刻的距离有多近。
尤其还是以这种女上男下的姿势,他整张脸都要烧红起来。
他有些手足无措,“宋姑娘你先起身……”
秦知夷只觉得好刺耳。
什么在下,什么宋姑娘,这样客气疏离,这人明明心里喜欢她,却总是做出这样生分的举动。
秦知夷的脑子是有些混沌的。
她望着蔺九均一张一合的双唇,想也不想地俯身含住了他的唇。
蔺九均被再次吻住的那一刻,双目都略微睁大了些,眸中再度溢满震惊神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似初时的双唇相贴,她半伸小舌轻舔了他一下,他身子一颤,
双目失神地似个木头一般。
秦知夷忽而离了他的唇,附在他耳边蛊惑道,“唇不要闭那么紧,若是不喜欢,就推开我。”
闻此言,蔺九均卸了力,只觉心底里那片萤火虫忽闪着,越来越亮。
他的头脑更愈不清醒起来,什么喜欢……
双唇再次紧贴,继而唇舌缠惹。
几息过后,克制的一方突然小心试探,从生涩到熟练,伴着心底的那深深渴求,慢慢占据主动权,越发焦灼起来。
一时之间,室内温度几经攀升。
秦知夷虽身位在上,吻到后边却是被他带着在吻,吻得这样久,她差点闷过气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少顷,秦知夷放开了他的唇,抬了头呼吸着。
难舍难分的唇瓣分离,她才微微得以喘息。
察觉秦知夷就要起身,地上的人闭着眼,眼角似有泪,扯住了她一片衣袖。
蔺九均声音沙哑而干涩,“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欢喜和失落都在这一刻,他知晓她没醉,他怕的是她借醉意推却这一切。
让他深埋心底的渴求刚刚翻涌,又要藏起来。
秦知夷仍是坐在他身上,疑惑他的反应,问道,“你不是喜欢我么?”
蔺九均拉着她衣袖的手有些颤抖。
她真的察觉到了。
他睁开眼眸,言语寥落却极其认真地说道,“那我们这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希望身边日日都有她。
他明白她本就是为了避难才屈就他处,日后若是离开,或有更好的去处,他都没有道理去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尝过这样的亲近之后,他贪恋地不想放手。
虽是她主动,他却感受不到她的认真,只觉她是兴头上的玩弄。
“都已经这样了,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秦知夷眨了眨眼,伸了手去探他的胸口,缓缓开口,“你心里有我,我心里自然也是有你的。”
蔺九均一愣,问道,“当真吗?”
“当真。”秦知夷轻笑道,“你若不信,我便立誓。”
蔺九均生的好看,秦知夷见到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但他的嘴巴实在呛人,只是不知何时也有些小意温柔了。
秦知夷一贯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不喜欢就不要,喜欢就要。
真不真的有什么要紧,如今姑且算是两情相悦,他日分离,也不过是情缘终浅,他也怨不到她身上来吧。
蔺九均明明看不见,却睁了眼这样静静看着她。
不过片刻,他骨节分明的右手试探着摸上了她的脸,然后食指压住了她的唇。
他眼神低垂,带着妥协和落寞,“不需要立誓,姑娘只答应在下,不会离开在下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样的甜言蜜语,他不愿分辨真假,只想沉溺于此。
或许以后二人身份天差地别,他此刻也甘愿飞蛾扑火。
秦知夷打趣道,“都快要吻死我了,还姑娘、在下的呢?”
蔺九均的耳尖红得滴血,半晌,他低唤了一声,“阿妁。”
又因没听到她前头的应话,他不安地说道,“阿妁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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