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夷欲言又止,说道,“晚间的时候发现来癸水了,才弄脏了衣裤……”
蔺九均一愣,也不自在起来。
原来洗的是贴身衣服。
他倒忘了这一点,他思索一番,说道,“明日在下拜托葛大娘清洗一番便好。”
秦知夷点点头,才说起正事来,“春宵院被查抄了你知道么?”
蔺九均一顿,默默应道,“嗯。”
秦知夷疑惑道,“半个月前不还是好好的么,发生什么事了?”
蔺九均说道,“过年节的时候,县里来了些京城的军卫来找人,听说春宵院有他们要找的人,便上下查抄了个干净。”
秦知夷一惊,忙问道,“那些人怎么会知道春宵院有他们要找的人?”
蔺九均说道,“赵妈妈在附近几个村子里逼良为娼,早就招惹了许多人的怨气,每年都有人去官府状告她,但赵妈妈稍加打点,嘉平县府衙就轻轻放过了。”
“谷梁村的一位农户的妻子深受其害,那农户趁着那些京城的军卫还在县里,将春宵院牵扯进来,一网打尽了。”
秦知夷了然,又觉出不对来,京城军卫要找人的事,一个农户怎么会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日,蔺九均先是说赵妈妈暂时不会再找上门来。后来,她细问了他,他又道不会再找上门了。
而蔺九均又这样清楚春宵院查抄的内情。
秦知夷思虑片刻,问道,“春宵院查抄的事,你是不是参与其中了?”
“没有。”蔺九均顿了顿,回道,“在下只是略微提点了那个农户。”
秦知夷追问道,“所以是你将那些军卫来寻人的消息告诉农户的?你怎么知晓的?”
蔺九均愣了一瞬,点了点头,回道,“那日带姑娘去寄信,在下去专卖女子衣裳的成衣铺子,撞见那些军卫在内间堵着店老板问话。”
又是医馆、驿站、女子成衣铺,那些军卫找起人来倒是细心明确。
这也说明那些人没有大张旗鼓地找她,那么她的画像还没有被大肆宣扬开来。
秦知夷放下心来,又说道,“竟没想到赵妈妈不仅拐孩子,还逼良为娼。”
蔺九均说道,“那农户也是凑巧赶上了,在下今日去镇上时,听说县里的那些军卫已经去南边的永平县寻人了。”
秦知夷闻言心下一阵雀跃,那些寻她的人竟就这样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子里,还散着淡淡的红花油味道。
秦知夷心情松快下来,也调笑起来,“你这个书生就应该去帐下做师爷,而不是在这里挑豆腐卖,好好地整一身伤。”
蔺九均见她把话又扯了回去,耳尖微红,就要赶人,“宋姑娘可还有别的事情?”
秦知夷想了想,说道,“自然有啊,要不要我帮帮你?”
她见他身上那红肿一片,红花油却抹得不到位,只怕到时落下什么病来。
虽然他偶有牙尖嘴利,但心是好的,做饭又好吃。她自小磕磕碰碰的,抹红花油已是惯手,她不介意帮他这个个小忙。
蔺九均眸中露出淡淡的疑惑,“帮什么?”
秦知夷说道,“我从前学骑马也经常摔,跌打损伤什么的我也能治治。”
“怎么治?”
秦知夷走近了几步,说道,“就按摩揉搓,祛瘀消肿啊。”
蔺九均闻言慌忙打断,说道,“宋姑娘!天色不早了,你回屋休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看着他这着急模样,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他好像极在意男女大防之事。
不过这别扭的劲儿,她一时觉得有趣,继续问道,“真不要?”
蔺九均转过了身去,闷声回道,“真不要。”
“哦……”秦知夷耸了耸肩应着,又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建议道,“我觉得你这身板实在不适合做力气活,不若还是寻些别的事做?”
蔺九均见她提起自己体弱这事,面色有些僵。
他语气略显生硬,带了一丝较劲说道,“在下只是不习惯,并不是不适合。”
秦知夷见他嘴硬至此,奇怪道,“讲课不是只需要嘴皮子,不需要眼睛么?为何你不能再去书塾讲课赚钱呢?”
蔺九均默然回道,“讲课需提前看书备课、批改学生的课业,在下并非神人,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秦知夷又被呛住,仗着他看不见,白了他一眼。
第12章打伞
已到仲春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寅时四刻,天光不再暗沉如黑夜。
蔺九均早起后,差不多都在这个时候出门,然后提着一盏灯笼小心翼翼地照着路,走去范大叔家。
这段日子,秦知夷不怎么外出,只在村子里住着。蔺九均去镇上卖豆腐时,倒是会替她留意探听些青州的战况。
平日就是三餐茶饭清淡素净了点,见不得什么荤腥,虽然有些苦巴巴的,倒平安得很。
这天,薄暮时分,落了一场雨,淅淅沥沥。
乡道上,雨水冲刷着路上的尘土。
驴车走过的路上,泥土在滚动的车轱辘间跳跃,灰黑色的、泥泞的,散着淡淡的土腥味。
蔺九均和范大叔从镇上卖完豆腐回来,在临近到家的半道上,雨突然下起来了。
二人赶着驴车匆匆先回了范大叔家,趁着雨不大先从驴车上将卖豆腐的一应东西先卸下来。
卸完东西,雨还在下着,天光还算亮,但在蔺九均眼里已是暮色苍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若是等到天再黑些,蔺九均就要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刚想同范大叔告辞,回家去。
木门外,一个面色蜡黄干瘪、身材矮瘦的男子拦住了蔺九均。
这男子是韦村长的小儿子韦绍林,身材瘦小,透着一股病态,颇有些纵欲过度之相。
韦家住在村头,一进村就能瞧见他们家那间宽敞亮堂的瓦屋。
蔺九均两人冒着雨进村时,给韦绍林瞧见了,人这会就到了范大叔家门口堵蔺九均。
韦绍林之前与蔺九均在县里一起上过学塾,韦绍林只是个童生,原是上不了县里的学塾,是韦村长砸了不少银钱让他入了学。
蔺九均同他也没什么交情,只是偶尔会一起搭车回村里。
后来,韦村长给韦绍林在县里置了个院子,韦绍林不怎么再回村里,二人也就少了交集。
屋檐下,韦绍林不耐烦地再次说道,“行了,让你替我抄书是看得上你!”
韦绍林早年考到了童生,算是有天资。
后来他沉迷狎妓、赌钱之事,念书一事也渐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十年来一直没考出什么名堂。
韦绍林其实不想再上什么学塾了,但是不上学塾,他老子就不给钱,他只能这边瞒着,那边骗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学塾的小考被教书先生逮了个现行,被罚了十遍抄书,他才想到蔺九均这么个人来。
蔺九均淡淡地回道,“没钱不抄。”
“你!”
韦绍林甩出十个铜板,气急败坏地说道,“够了没!?”
天色暗沉,蔺九均已经不能视物了,但他仍然淡定地望着韦绍林的方向,说道,“一贯钱。”
韦绍林听了,颇有些咬牙切齿,凑上前说道,“你好大的胃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被蔺家赶出来的,小心我让你在这村里待不下去!”
屋外挂着一盏灯迎风晃了晃,凑到跟前的韦绍林就着光亮,突然看到蔺九均身后缓缓走近来一个撑着油纸伞的曼妙女子。
女子虽一身荆钗布裙,仍不掩她眉眼如画、星眸皓齿。
韦绍林有些看呆了,他不过几日没回村里,怎么多了这样一位大美人?
韦绍林指着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谁?”
秦知夷早已听了他们说了半晌,她的眼神越过了韦绍林,并未搭理他,而是对着蔺九均问道,“夫君,这么夜了,怎么还不回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早前就见识过她装模作样起来十分得心应手,听见她方才言语,宛若一位焦心等待夫君回家的妻子,他还是愣怔原地。
韦绍林却很是震惊,声音都要变形,“夫君!?”
这一声喊,把蔺九均的心神唤回来了。
蔺九均太清楚韦绍林的为人,料想韦绍林此刻落在秦知夷身上的目光,是多么肆无忌惮的冒昧。
他随即转身,想探得秦知夷的方位,挡住韦绍林那来者不善的目光。
正巧秦知夷见他没反应,抬了手想去拽他。
他不能视物,扬手之间,两人就这么莫名地牵上了。
空气突然凝滞,蔺九均一下僵住了。
秦知夷反应却极快,反手握紧了他的手,说道,“外头下着雨,我听见你们赶着车回来了,见你迟迟未归,担心是雨太大误了你。”
其实是秦知夷太饿了,听见他们赶车回来的动静,却迟迟等不到蔺九均回来做饭,怕他是在范大叔家躲雨,这才打了伞来寻人。
蔺九均了然,不再多留,淡声同韦绍林告辞后,轻声对秦知夷应道,“回家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人都不再搭理韦绍林,一同走进了雨幕之中,只留了韦绍林一个人在屋檐下目瞪口呆。
雨声滴滴答答的,一把油纸伞似乎有些撑不下两个人。
蔺九均在走出几步后,就立刻放开了秦知夷的手。
秦知夷本没甚在意的,见他这样匆匆避嫌,没好气地说道,“你我是假成亲,我怕在那村户面前露馅才顺势而为。”
蔺九均有些急促地回道,“姑娘伶俐,在下知、知道。”
秦知夷觉得他这会怪得很,转头瞥见他微红的耳尖,心下一顿,他这是在害羞?
她突然玩味地说道,“下了雨,这路不好走,不牵着我,你跟得上吗?”
“跟得上。”蔺九均试探着伸手,要去攥住秦知夷撑着的伞柄。
因着无法视物,他还是难免碰触到了她的手,他似是碰到了什么烫人的东西,迅速向伞柄上端挪了几分。
秦知夷无声地弯弯了唇,同他一起撑着伞,走着夜路,往亮着灯的草屋走去。
嘀嘀哒哒的雨声跳跃在油纸伞上,蔺九均的思绪也在一方小小的伞下翻山越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几间草屋,也曾亮着灯,有人这样等他回家。
柳阙因为恩情,带着柳乔照顾过他三四年。
但他性子浅淡,不愿亏欠人,能够自己养活自己时,就劝柳阙回并州了。
那几间草屋也不再热闹,就他一个人住着,但他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孤独。
本该也是如此的。
父母俱亡,无法科考、前途无望,被蔺家赶出来,他早该是孑然一身之人。
那日雪地里,她的出现这样突然。
她很聪明,会讨价还价争取自己想要的。
她处事果断,面对赵妈妈那样的人丝毫不心慈手软。
她性格坚韧,身份尊贵却能忍耐这样一户穷苦的农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过相处几月,他就能探得她的灵魂是这样温暖,如果他能看见,她的笑容定然同他想的一样明媚。
三月,正是莺飞草长、桃蹊柳陌之时。
近日,蔺九均缩衣节食的,饭桌上长久吃不到什么肉。
虽然当初威胁他成亲的时候,秦知夷说吃苦也无妨,但是这苦也太苦了!
这阵儿她嘴巴里快淡出个鸟来了,实在想吃些肉来打打牙祭。
这时节了,溪里都是些刺多肉少的小鱼,且溪边人多,溪里的鱼也不能常捕,若是被庄里的人看见,打了多少鱼就要收多少税钱。
秦知夷望着郁郁葱葱的后山,寻思着山里应当人不多,都春暖花开了,野鸡野兔什么的也该出来蹦跶了,也许可去山里打些荤腥来吃。
秦知夷在满屋子里找了个遍,翻出一把弓箭来。
弓箭有些简陋粗糙,许久没用,弦都紧绷了,秦知夷略略修整一番,弓箭已是勉强能用。
沿着一条前人踩出来的光秃小径,走进密林深处。
一棵棵杂乱无章的树木生长得枝繁叶茂,枝叶交错着、层叠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星星点点落在秦知夷身上。
她背着弓箭,顺着山泉叮咚声,拨开丛丛灌木林叶。
不管是什么动物,总要喝水,来水源处准能捉到点野味。
果然,一只野鸡咕咕地叫着,踩着慢悠悠的步伐在溪边踱步。
它的脖子一前一后地抖着,时不时喝一口山泉水。
秦知夷一时间屏住呼吸,脚步轻轻,悄悄拉起了弓。
在箭就要射出去的那一瞬间,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将野鸡吓得跳窜了一下,扑扇了几下翅膀,秦知夷也因此射歪了。
究竟是谁坏她好事!
秦知夷恼怒地转头去寻,发现灌木丛的另一侧,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是郑秋锦。
另一个人是韦绍林,先头在范大叔家门口,见过这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蔺九均还叮嘱她,这人是个爱喝酒赌钱的浪荡子,让她切记小心。
“韦绍林,你是不是耍我!”郑秋锦十分不悦,忿然道,“你不是说要替我给那位李家大公子说项么!”
韦绍林话中满是讥讽之意,“人家可是李家大少爷,纵然家中只是做生意的,哪能看得上你个普通农妇?”
被韦绍林的话刺中,郑秋锦面色一下刷白。
她知道不大配得上李向旻,但只要搭上了线,她就有机会使手段。
蔺九均已然娶妻了,她不能让自己沦为村子里的笑柄。别到最后,她这美名在外的郑秋锦随便嫁了个乡野村夫。
郑秋锦下定决心,一定要嫁个有前途的读书人,所以这才找到在县里上学塾的韦绍林,想让他帮忙替自己说项,好相看几位读书人。
韦绍林前几日收她东西时,还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转头就翻脸不认,还专往她的痛处戳。
郑秋锦气极了,当即就要甩脸走人。
韦绍林见人要走,忙拉住郑秋锦,咧着嘴巴笑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来。
他的笑声十分刺耳下流,“但我和他关系好,你若是给我点的好处,也不是不能给你们牵个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秋锦被韦绍林这么大力一拽,有些惊慌,想甩开他的手,“你做什么!”
郑秋锦望进韦绍林那双冒着精光的眼睛,背后惊出一片冷汗。
她实在太冒失了,一心只想着那李府公子的事,全然忘了提防韦绍林,竟这样就来山上赴他的约!
韦绍林被甩开了也不生气。
他死盯着郑秋锦,就像盯着一头猎物。
随后他猛扑了上去,狠狠地制住郑秋锦的双手,继而暴力地撕扯她的衣服。
郑秋锦奋力挣扎着,却挨了韦绍林一巴掌,两人滚到了地上。
郑秋锦摔在地上,被韦绍林压着,她满脸是泪,完全挣脱不开这个禽兽。
郑秋锦闭着眼睛,近乎绝望。
突然她身上一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秋锦慌忙睁了眼去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秦知夷一把将韦绍林踹一边去了。
郑秋锦得了救,坐了起来。
她一身狼狈地看着秦知夷,也没说话,乱着发丝哭哭啼啼的。
韦绍林没有设防,才被踹开了,他复又爬起,气急败坏地想看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却没想到,竟是蔺九均那貌美的小娘子!
郑秋锦看见韦绍林又起了身,哭声都止住了,吓得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乱着衣衫往山下跑。
灌木丛林里,只剩秦知夷和韦绍林两人。
韦绍林站在原地,打量着秦知夷。
他色迷如豆的眼,笑成一条缝,引舌舔唇地说道,“小娘子,既然你帮了她,就拿自己来替吧。”
韦绍林丑恶嘴脸笑起来时显得狰狞无比,就要向秦知夷扑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荒郊野岭,他强要了她,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到时候这小娘子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岂不美哉!
秦知夷盯着韦绍林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语气中透着十分的不耐烦,“啧——”
她原不想做这么绝的,但本来没打到野鸡就烦。
“断——子!
绝——孙!脚——”
秦知夷铆劲儿踹了上去,正中靶心,韦绍林瞬间疼晕过去了,滚进了草丛。
秦知夷看着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男人,呸了声晦气,拨开草丛,继续找那只野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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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的郑秋锦,哭眼抹泪地到了家里。
眼见日近傍晚,郑秋锦有心留意秦知夷有没有下山来,在蔺九均家屋外望了好几眼也没见她回来。
郑秋锦知道蔺九均最近都跟着范大叔卖豆腐,她又去了范大叔家。
范月珠说他们二人都还没回来,郑秋锦出门的当口,正撞上他俩刚赶着驴车回来。
范大叔先瞧见了郑秋锦,说道,“也是奇了,郑家姑娘你怎么在我家?是寻月珠有事么?”
“蔺九均,我今日在山上……”郑秋锦有些心焦,刚打算开口,就看见蔺九均正从驴车上下来。
她看着男人的身影,突然顿住,刚到嘴边的话再没说出口。
蔺九均闻声皱了皱眉,问道,“有什么事么?”
郑秋锦仍是一言不发,凝着蔺九均清隽的面容,她手中的帕子被绞得紧紧的。
最终,她咬了咬唇,有些怯弱地说道,“我今天在山上,看见你那表妹和韦绍林在、在一处,天见黑了也没见她回家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手中的东西,‘咚’地一声落了地。
他声色极冷,却又礼貌而理智地说道,“劳烦范叔,天色将晚,可否同我一道去寻人。”
而几刻前,秦知夷再没见到先头那只肥美的野鸡,气得在林子里追着野兔打。
但丛林深深,狡兔三窟,她灰头草面地只打到了几只鸟。
这边,蔺九均和范大叔提着灯正要上山去,山坡上,正遇着秦知夷手里提着几只野鸽子正走下来。
范大叔眼睛尖,老远看见了秦知夷,扬着手大喊道,“九均媳妇!”
秦知夷闻声望去,有些讶异,这两人怎么知道她上山打猎了,还在山下接她?
秦知夷提着野鸽子,朝着他们小跑了几步。
蔺九均听着声,也往前快走了几步。
他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团黄色灯光,周遭的漆黑让他无比焦躁。
他第一次想要看见她,看她此时是否安然无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跑至蔺九均跟前,左右两只手举起用长叶绑好的野鸽子。
她刚想问蔺九均会不会炖野鸽子,还未来得及开口,倏地,她就被蔺九均抱了个满怀。
她有些懵,头顶传来他有些气息不稳的担忧,“你,有没有事?”
蔺九均个子很高,她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他衣服的皂角气味萦绕在她鼻尖。
秦知夷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满是不解,她问道,“怎么了?”
提着灯的范大叔说道,“郑秋锦说你同韦绍林都在山上,这可把你家蔺九均吓坏了,赶忙就来寻你了。”
秦知夷一怔,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解释道,“我就是撞见韦绍林想强迫郑秋锦,将人踹晕了罢了。”
蔺九均立时问道,“那你呢,有没有事?”
“当然没事了,我怎么可能吃亏?”秦知夷感受着蔺九均紧紧地环抱,贴着他的耳朵,话里笑意深深,“只是你再这么抱下去,我可能就要有事了。”
蔺九均如响而应,迅速放开了秦知夷,而后猛退了几步。
他的面红耳赤隐在了暗沉沉的天色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站定,眼里笑意不减,幸灾乐祸地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说道,“书生,这么担心我?”
蔺九均才觉方才太过鲁莽,范大叔还在,他一时说不出解释的话来。
范大叔在一旁提醒道,“夫妻之间哪能不担心的,快些下山吧,韦绍林也不知回没回家,韦村长肯定要来寻的,撞上了就不好了。”
两人应下,三人一道下了山。
翌日晌午,秦知夷刚从范月珠家吃完午食出来,正巧遇见隔壁曲千芮在院门口骂卫骁。
卫骁自打被曲千芮赶出去后,就开始三不五时地上曲千芮屋里来。
秦知夷自打那天之后,午食都会在范月珠家吃,也常常能见到那男人。
他倒是殷勤得很,又是帮曲千芮修屋顶、铺瓦片的,又是挑水、砍柴的,好不殷勤。
曲千芮这边好不容易将卫骁赶走了,看见秦知夷,她下意识躲开了眼神。
待秦知夷走过她院门口时,她还是没忍住喊住了秦知夷,“蔺家媳妇,要不要进屋吃碗茶?”
秦知夷有些诧异,寻思曲千芮这是有话要同她说,应道,“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曲千芮这间屋子很简陋,秦知夷进屋在桌边板凳坐下了,曲千芮端了碗白水进来,“蔺家媳妇……”
“不必这么生分,我姓宋,单字一个妁。”
曲千芮也讷讷的回道,“我叫曲千芮。”
秦知夷问道,“曲娘子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讲?”
曲千芮也不绕弯子,说道,“昨日下午我见着郑秋锦和韦绍林一前一后上山去了,后来你也上山了。韦绍林不知是伤了哪里,起不来床,今日韦村长正在四处问人,宋姑娘还是不要说昨日也在山上的好,以免招惹上什么麻烦。”
秦知夷心里也有数,但韦绍林若是醒了,一定会告诉韦村长,找上门来是迟早的事。
秦知夷说道,“多谢曲娘子,我明白了。”
曲千芮不知道前因后果,还特地来提醒,一时之间,秦知夷对曲千芮生出些好感来。
她喝了一口碗里的水,问道,“那个男子日日这样叨扰娘子,娘子可是厌烦得很?”
曲千芮默了默,语气中有些狠意,“宋姑娘,你嫁了蔺郎君这样品行端正的人,自然不知道世上多的是那杀千刀的男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秦知夷斟酌道,“他这样扰人,娘子可去报官,这样也能得个清静。”
曲千芮却是一愣,说道,“卫骁也不是那般坏的人,他到底帮过我,这些日子虽扰人得很,却只是低头做事,就是惹得村里闲言碎语的。”
曲千芮也不避讳,继续说道,“他是赚工钱的泥瓦匠,我就是个寡妇,本就不是一路人,他这样的人可以一时图趣,我却不能,况且,我不会再嫁人。”
秦知夷说道,“都是人,怎分个男女就不能图趣了。”
曲千芮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有些愣住。
她是刘家的童养媳,没有念过书、不识字,被打骂着长大,眼下至多不过只图能在溪水村好好住下去。
傍晚,蔺九均归家时,韦村长就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
韦村长刚进屋,就嚷着要找人。
他一肚子的怒气,说起话来也不顾平日装出来的温厚,“蔺九均,赶紧把你那新妇给我喊出来!”
蔺九均上了一碗清茶,淡声问道,“村长可是有什么事?”
韦村长无言地哼了一声,“什么事?还敢问我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这时听见动静进了屋来,蔺九均转头对她解释道,“这是韦村长,来问你些事,许是有什么误会在里头。”
秦知夷点了点,不露声色地看向韦村长,等着他继续说。
韦村长以为这女子应当有些廉耻,昨日做了那种事,今日被找上门来,合该磕头认错才是,眼下竟全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韦村长将茶碗用力往桌上一掷,发出啪铛一声,“我那儿子现在都下不来床呢!”
秦知夷走了两步,在一小竹椅上坐了下来,悠悠地说道,“你的什么儿子,关我什么事?”
秦知夷的反应完全出乎韦村长所料。
他火上心头,也不装了,“昨日可是你在山上,踹了我儿子那……我韦家的后都要给你绝了!”
没承想,秦知夷继续装着傻,还拣了桌上两个果子来吃,“什么山上,我昨日为何会在山上?”
韦村长立时跳了起来,指着秦知夷的鼻子,就是一顿骂,“你个小贼妇人!别以为不承认就没事了,可有人看着你上山了!”
蔺九均冷声出言道,“村长,事还没问明白,勿要出口伤人。”
秦知夷被骂到头上,也不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甩了甩手,装出一副笑脸,说道,“呀,这空口无凭的,我好端端的不在家里待着,为何会去山上,又为何会平白无故踹了一个与我素不相识的男子?”
“而且,我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怎可能轻易伤得了令尊之子呐!”
蔺九均本冷了脸,听她这么说,面色一松,嘴角边有一丝笑意若隐若现。
韦村长气得吹胡子瞪眼,连说了好几个‘你’,也没说出后边的话来。
秦知夷觉得这韦村长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老家伙,就要起身离开。
但韦村长自然是有备而来的。
韦村长好歹是做了十几年的村长,连声质问起其他事情来,“你一外地人,嫁给我溪水村村民,身份符牌、家中籍贯、户籍所在?”
突然被韦村长这么一问,秦知夷心里一咯噔,她抬眼看了看蔺九均。
蔺九均冷静地接过韦村长的话,回道,“宋妁是在下的妻子,户籍文书已在县里过了官府,挂在蔺家门户上,村长若是要想查问,可去一趟县里蔺家。”
韦村长闻言,有些懊恼,差点忘了这蔺九均还没被蔺家族谱除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就是个小村村长,哪有那么大的脸面去县里蔺家问这事,要是女子身份有异还好说。
若是没有,那就是他这身老骨头要出事。
眼见着纠缠好一番也没有下文,韦村长气得摔门而去。
第14章春宵院
韦村长刚从蔺九均家出来,马上找上了郑家。
韦村长在郑家的屋没有聊多久,郑老汉就陪着笑脸在门口将人送走了。
屋里头,郑大娘见韦村长走后,掐着郑秋锦的胳膊,语气粗狠,“你这小贱蹄子,别是和韦家那烂根子的东西搅和到一块去了!”
昨日,郑老汉去庄上替人杀猪去了,并不在家。
郑大娘却在家里看见女儿哭哭啼啼、衣冠不整地跑回了家。
郑大娘从昨日就一直在追问郑秋锦,碰巧还遇上韦村长今日来了这么一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来二去,郑大娘也猜出了个大概,忙拉着郑老汉搪塞了韦村长几句。
郑大娘平日里在外夸耀郑秋锦多么貌美如花、贤惠婉顺,就是为了博个好名声来让媒婆说亲。
郑秋锦早早攀上个高枝,他们一家人才能一块跟着享福,她那没出息的小儿子也能得个扶持,考个秀才状元。
这妮子现在竟然和韦绍林这么个不三不四的东西搞一起去了,还让韦村长找上门来了,这有什么好人家上门说亲?
这韦家说的好听是村长,那韦村长是个老秀才,娶了两任媳妇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家里全指着韦绍林他娘的嫁妆过活,穷户一个罢了!
韦绍林也是个钻烟花柳巷的二流子,虽说十岁出头就考上了童生,但现在二十好几了也没个响动。
郑大娘气得头晕眼花。
她盘算了这么久,这个没出息、小头小脑的蠢货!
郑秋锦泪水涟涟,苦不能言,“娘!我真没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大娘见问不出个实话来,想起前个儿听媒婆说过的话,心里也有了主意,“你最好是没有,先好好收着你那蠢念头,自有你的好去处!”
前脚送走韦村长,一道用晚食的时候,秦知夷向蔺九均问起了曲千芮。
蔺九均沉默半晌说道,“柳姨在溪水村住的时候,同曲娘子关系还算不错,她会提醒你是情理之中。”
秦知夷想起郑秋锦那日对曲千芮毫不客气的刻薄,问道,“那她和春宵院为什么会扯上关系?”
“她是儋州人,七八岁的时候,被人牙子拐到了嘉平县,被赵妈妈买进了春宵院,后来刘大娘又把她买了过来,做刘埔义的童养媳,但是刘家人对她并不好。”
秦知夷有些愤然,“又是这个赵妈妈!”
蔺九均不置可否,就要起身收拾碗筷。
他突然身形一晃,有些站不稳。
秦知夷知晓他看不见,下意识去扶住他。
蔺九均堪堪扶住桌子,秦知夷只抓住了他的胳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被抓疼了,来不及避嫌,痛嘶了一声。
秦知夷有些疑惑,“胳膊受伤了?”
蔺九均淡声回道,“无碍。”
秦知夷松了手,说道,“你若是病倒了,我可是要饿死了,你可得小心些才是。”
蔺九均点了点头,说道,“在下知道。”
曲千芮已经不大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在她记忆里母亲很温柔,经常给她做好吃的。
曲千芮刚被拐来春宵院那会长得还算白胖,娟秀的一张小脸,水灵灵的,看着就有福气。
也因此,她刚被拐进春宵院没多久,就被刘大娘花了三两银子从赵妈妈手里买下来给刘埔义做童养媳。
曲千芮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了家了,她只能努力干活做事,伺候刘埔义和刘大娘,但他们从来没有满意过。
她不像是买来的媳妇,更像是买来的奴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候,刘大娘打算过个四五年,再让刘埔义娶了她。
可还没挨到成亲,曲千芮就被刘埔义要了身子。
她记得是个湿热腥臭的夏夜,她第一次葵水刚走没多久,正在屋子里洗澡。
那是她午夜梦回都会让胃翻腾的、令人作呕的恶心回忆。
与刘埔义成亲的一个月后,他就死了,在山上摔死的。
刘大娘一直觉得是曲千芮克死了她儿子,打骂了曲千芮两年多。
曲千芮觉得这几年被侮辱也好,被打骂也好,都没什么的。
她早就在七八岁那年死过一次了。
刘大娘下葬的那天,曲千芮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喘上来一口气。
像是一□□人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终于可以是一个人了,一个能够安稳住在这院子里的人。
直到赵妈妈在得知曲千芮死了婆婆和丈夫以后,来村里找她,想让她回春宵院。
那日,赵妈妈声势浩大的来了溪水村,她下了马车,擦了擦鞋面上沾的尘土。
赵妈妈又一脸嫌弃地打量着这间不大的院子,“千芮啊,你说你一个人怎么活,不如跟着妈妈回院里。”
曲千芮脸都青了,她不敢想村子里会怎么在背后议论她。
曲千芮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赵妈妈,她小的时候在春宵院住过半个月,她知道那是个多么污涂腌臜的地方。
曲千芮以为这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赵妈妈趁着她去镇里卖帕子,将她请进了春宵院里。
说是请,实则是几个大汉架着曲千芮进了院子里。
曲千芮被下了药,丢进了一个红暗暗的房间里。
她掐着大腿,咬着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里还没来人,曲千芮撞开了房门,跌跌撞撞地在廊上摔进了一个男人怀里。
这个男人的脸她见过,是先前上楼时,在二楼补瓦片的泥瓦匠。
曲千芮心想,最起码他不是为着那事来这个院子里的。
她抱着一丝希望,颤抖着声音,说道,“救、救我,我是村里的农妇,我是被抓来这里的。”
男人听了曲千芮的话,却一把将她拽回原来的房间,还将房门锁上了。
曲千芮在床上痛苦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门外,突然有人来叩门,是赵妈妈派来看着曲千芮的姑娘。
房里的男人问了句是谁,门外的姑娘停顿了一会,就走了。
男人听外边人走了,才说道,“外面人走了,没事了。”
卫骁来这春宵院修了三天的屋瓦了,也摸清了些春宵院里的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在春宵院里,只有付了钱的男人,才能带着姑娘上二楼来。所以房里只要有个男人,其他姑娘就不会进来。
他看着床上的女子,问道,“你好像看起来不太对,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曲千芮发现男人好像并没有恶意,但她还是害怕地颤抖着,“我是良民,有户籍的,我姓曲,家住谷梁村。我是被下药了才会在这里,你可以先带我出去吗?”
卫骁挠了挠头,“好像出不去,前后门都有打手看着呢!”
曲千芮听了,颤抖着身子,浑身滚烫,整个人透着深深的绝望。
而此时,楼下突然一阵骚乱,是一帮军汉。
他们趁着夜色,将春宵院查抄了。
赵妈妈已经被先行押了出去,而后曲千芮和其他姑娘都被带到了楼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军汉们一一清点着人数,要带几个回去问话。
曲千芮无力地跪在地上,已经说不出来一个字,凌乱的发丝就着汗水贴在她红透的面颊上。
突然人群之中窜出一个人,是卫骁。
他和那军汉身边的官兵打扮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曲千芮就先被官兵带出了院子。
院外的官兵问了她几句话,发现她确实是附近村里的农妇,是良籍,便放她走了。
卫骁那日见到曲千芮,突然就心跳很快,回到家里也没平复下来,他想了几天原因,曲千芮也在他脑子里待了好几天。
铁匠铺的王二说,他这是心里有人了。
卫骁一下就想明白了,那不就是喜欢人家么!
他一拍大腿,就提着东西上门来求亲了。但是他很快就被曲千芮赶出去了。
卫骁的师傅是个老泥瓦匠,卫骁没有父母,算他半个儿子,就成了小泥瓦匠。
师傅带着他千里迢迢来到了嘉平县,一住就是十几年,师傅也被埋在了嘉平县,一生再没有回故土。
卫骁没什么大本事,就是力气大,干活利索,所以他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师傅走前就想给他说媳妇,一直没能说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卫骁有些愁眉苦脸,他从来就不会讨姑娘家欢心,只会埋头干活和傻呵呵的笑。
铁匠铺的王二又说了,那你就去她家给她干活,再看着她傻呵呵的笑。
卫骁觉得,这王二不愧是有媳妇的,脑子就是比他灵光!
于是,卫骁没活计的时候就三天两头地往曲千芮家跑,她不让进门,他就先给她修篱笆、修门。
后来,卫骁就开始修屋顶、铺瓦片,帮曲千芮挑水、砍柴。
那天,曲千芮和同村的薛红菱从镇上卖完帕子回来,看见卫骁在屋门口和黄家的媳妇吵嘴。
曲千芮知道卫骁嘴巴笨,她骂他,他从来不还嘴,就木讷地低着头。
她见卫骁急得面红耳赤,把毕生知道的骂人词儿用来说黄家媳妇。
曲千芮一听就知道黄家的在编排她什么,她没给黄家的那位好脸,只将卫骁扯进屋里去。
院子里,卫骁急得团团转,还在骂,“这长舌妇,怎么能这么说你!”
曲千芮放了东西,淡淡地说道,“她说的是实话,我是个寡妇,还爱勾搭男人,水性杨花。”
她从前并不知道自己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从她成了寡妇,上山砍柴、采摘农桑,田里做活、行路搭车,村里的男人都会帮她。
她起初以为是好心,直到人家妻子追着骂到家里来。
骂她狐狸精,骂她贱人勾引人,骂她下三滥的玩意。
婆婆觉得丢面,便会跟着骂她,甚至会狠毒地扇她几个耳光。
卫骁顿住,听出她的语气不对劲,低着头如同犯错的孩子般说道,“我只是……我只是想帮帮你。”
曲千芮此时的烦躁达到了顶峰,话里带着怒气,“你以为你到我家做了几天活,就很了解我是么?你说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她自己一个人就能活得很好,不需要男人来充当大英雄拯救她于水火。
男人都是一个样。
见了姑娘的花容月貌,便会对姑娘家起歹心的糟烂东西。
第15章生病
转眼就要立夏,青州姜家的军队一路北上,攻打到颍州南部,战事不见消停的势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近蔺九均做活回家后,总是一副疲累不堪的模样,秦知夷多少会问两句,但他只道没事。
这日,秦知夷起了床,简单洗漱过后,去寻饭食时,发现灶上没有温早食,她一时有些纳闷。
往日蔺九均都会给她温好早饭的,难道卖豆腐不赚钱,家里已经穷的没饭吃了?
秦知夷出了灶房,瞧见西侧屋的门也紧闭着。
村里不同与富贵人家,不会时时大门紧闭,蔺九均平日出门卖豆腐,会将西侧屋的门开着透气通风。
秦知夷有些生疑,猜想会不会是蔺九均今日没出门。
她随即敲了敲西侧屋的门,但是久久没人应。
院子里的门会上锁,但屋内的门不上锁,秦知夷敲了几下没人应,便一把推开了。
秦知夷朝屋里喊了几句,“蔺九均,你在不在?”
西侧屋内一片安静,只有她的余音。
秦知夷作罢,肚子已是咕咕叫,心里盘算着出门找范月珠去,她刚转身就听见内间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立刻警觉起来,在屋里扫视一圈,走了两步,拿起了放在角落的草搂子,直接探到内间。
到了内间才发现,床上躺着的正是今日没有出门的蔺九均。
蔺九均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睡着了,只是脸上泛着有些病态的红。
秦知夷见内间的人是蔺九均,也不再警惕,唤了他两声,可是蔺九均不作任何反应,躺在床上像是死了一般。
秦知夷觉出不对来,立时丢开手里的草搂子,伸手过去,探了探蔺九均的额头。
滚烫不止,他发高烧了!
秦知夷一时有些慌张,高烧丢命的不在少数,现在青州战事难平,蔺九均若是丢命了,她可怎么办?
秦知夷推了推床上的蔺九均,想要确认他还能不能救,她大声喊道,“蔺九均,你醒醒!”
蔺九均在摇晃间,终于虚弱地半睁了眼。
秦知夷见他醒了,忙问道,“你发烧了知不知道?屋里有没有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蔺九均此刻不仅是内里的高烧带来的全身酸软无力,还有这段日子以来干活留下的皮肉骨头之痛。
他今早起来便觉浑身不适,步伐沉重如灌铅,他知会了范大叔今日不做豆腐了,要回去躺躺。
这一躺并没有见好,反而病气缠身。
此刻蔺九均浑身难受,只觉本就不康健的身子沉得支使不动。
火烧般的难受,喉咙、脑袋都钝痛不已。
这七八年里所有的苦难瞬间突破这病弱的身体,涌上他的脑海、心间。
他自小就是个亲缘浅淡的人,母亲在他刚记事的时候去世了,父亲沉迷科考念书,并不管教他,只后来他在读书上颇有天赋,父亲还会与他偶尔探讨。
父亲遇事没了,他被官府严令不得参加科考,后来蔺家将他赶出来,他将满腔的才华和追求都埋在了院子里那一畦菜地。
替私塾夫子代课批改课业,从书局接几份誊抄的活,他渐渐觉得日子好像也能过,不过是苦了点,累了点。
直到他摔坏了眼睛,他挣扎着寻找出路,如今他又频频因做苦力留下身体上的损伤,还生病发热了。
他想退而求其次的活着,命运却一次又一次地给了他重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病痛、是绝望,是无法动弹的残躯。
蔺九均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片枯黄的树叶,摇摇欲坠、挣扎无用,该落了。
意识模糊之间,蔺九均听见秦知夷问他屋里有没有药。
他气息低弱,心绪早就沉在谷底,说出来的话是,“你、走吧。”
秦知夷听到蔺九均的回话,有些莫名,“走哪?屋里没药?你等死?”
蔺九均的喉咙肿痛,他十分艰难地说道,“这屋里的墙角有个大箱子,箱子挪开,有块松动的砖,里头有个缝起来的布包,里面有一贯铜钱,你带上,走。”
高烧缠磨,他已经无力挣扎,心智的脆弱让他回忆起,他好似早早就想这样一了百了。
是柳姨的探望,秦知夷的出现和停留,让他不断地苟延残喘,以为这日子过下去还有活路。
她本就是个意外,不该出现在他身边,也该走了。
秦知夷听了这话,以为蔺九均让他去寻大夫,立即去翻出那个布包。
问题是这四处都是农村,上哪找大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次蔺九均带她去县里看的大夫,蔺九均现下看起来根本不像是能挪窝的样子,那她要怎么去县里请大夫来?
秦知夷蹲在箱子旁,扭头问道,“蔺九均,我怎么去给你找大夫?”
床上的蔺九均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昏过去了,没有一点反应。
秦知夷在这个村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每日晌午去寻范月珠吃饭,根本想不到什么门路。
她突然想起范大叔家的驴车,立时起了身拎着布包就去找人了。
秦知夷气喘吁吁地到了范大叔家,范大叔早就赶着驴车出门卖豆腐去了,家里只有范月珠在。
秦知夷咬了咬牙,只能另想别的法子,她出了范大叔家的屋子,叩响了曲千芮家的门。
曲千芮开了门,知晓了情况,也是一筹莫展,“
附近倒时常有一两个赤脚大夫,但都行踪不定,现在去找,恐怕耽误你家郎君的病情。”
秦知夷思忖着,说道,“只能去镇上寻大夫了,曲娘子认识哪家人可以借车架去镇上?”
曲千芮想了想,说道,“韦村长家过年时弄了辆牛车来,但估计是不会借给你,郑家也有牛车,你可去郑家问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说道,“郑家?郑秋锦么?”
曲千芮回道,“对的。”
秦知夷叹了一声,“恐怕也难借到。”
“怎么,你和她家结了仇怨?”曲千芮思及郑家的行事,说道,“不过她家确实也不好招惹。”
秦知夷匆匆告辞,说道,“无事,我去试试,蔺九均的病耽误不得。”
秦知夷刚转身走出两步,被曲千芮唤住。
只见曲千芮欲言又止地说道,“卫骁今日去薛红菱家铺瓦片,好似带了一辆牛车来,他人热心,宋姑娘或许可以去问问。”
曲千芮前段时间才啐了卫骁一顿,他也识趣,近些天都没再上门来,她本不想再提起卫骁这么个人,但现下还是救人要紧。
秦知夷闻言,点了点头,问道,“薛红菱家在哪里?可否劳烦曲娘子带个路?”
曲千芮顿时面露难色起来,但少顷她说道,“这边走,我带你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近些天,入了夏,日头大得很。
卫骁自从被曲千芮那么说了一顿后,再不敢去扰她,正巧薛红菱托他做些活计,想着她是曲千芮的同村好友,卫骁二话不说就帮忙了。
溪水村,卫骁趴在薛红菱家的屋顶上,手里利落地铺着瓦片。
快到正午,日头悬顶,一直在做活的卫骁汗流不止,他抬头望了眼天光,用挂在脖子上的巾帕擦了擦额角的汗。
薛红菱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切好的甜瓜,朝屋顶喊着,“卫大哥,下来吃口瓜,解解渴吧。”
“好嘞!”卫骁应得痛快,翻身顺着梯子下了地。
陶碗中切成块的绿色甜瓜,看着就清甜爽口。卫骁是个粗使汉子,吃起来颇有些狼吞虎咽。薛红菱在一旁看着,笑出了声。
薛红菱望向铺了一半瓦片的屋顶,感叹道,“实在是之前定下的泥瓦匠太忙了,一直都没来,才麻烦卫大哥辛苦这一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卫骁口中的瓜嚼得嘎吱响脆,乐呵一笑,“你是曲娘子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说这见外的话作甚!”
薛红菱听到他提起曲千芮,笑意盈盈的面容有些僵住,她有些欲言又止,“卫大哥,你人很好,但是……”
卫骁手中又拿起一块甜瓜,听出薛红菱话中有些奇怪,爽朗道,“妹子,有话直说,和我有恁忌讳!”
薛红菱看着男人虽然黝黑,但是算得上英俊的面庞,把话说了出来,“卫大哥你又能干又热心,有手艺能养活家里,是个好男人。千芮她就是个寡妇,卫大哥你又没娶过亲,怎么就……”
卫骁听了有些不大高兴,“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曲娘子是不是寡妇,和我想娶她有什么干系!只要她没嫁人,我就会一直守着她!”
“卫大哥,你、你怎么听不出意思来!”薛红菱有些恼,又说道,“我是说你俩不般配,你适合更好的!”
卫骁语气顿时冲了起来,“什么意思?是曲娘子让你和我这么说的?”
薛红菱红着脸大声说道,“当然不是!”
卫骁也懵了,说道,“那你这样劝我究竟啥意思,我守着曲娘子也不碍着你什么事啊!”
薛红菱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碗中的甜瓜也快被卫骁吃完了,见薛红菱不说话,他也就不打算继续多问了,转身又要上屋顶去做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红菱在他转身那一刻,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说了出来,“曲千芮她、她杀了自己的丈夫!”
话音一落,薛红菱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略带慌张地看了看四周。
卫骁没有回头看薛红菱,但是他扶着梯子的手像是被黏住,不过片刻,他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爬上了屋顶,继续贴瓦片。
这时,曲千芮带着秦知夷来到薛红菱家。
第16章“不苦吗?喝这么快?”
薛红菱家的院子里。
秦知夷说明了来意,卫骁也即刻从房顶上下来,说道,“走,现在我就赶车带姑娘去镇上找大夫!”
只是卫骁全然不敢看曲千芮,躲闪着,去牵来牛车。
卫骁赶牛车很生猛,颠簸不说,却很快。
快到镇上了,卫骁说,“镇上只有一间医馆,咱们得去找刘大夫,上门看诊收的银钱也会多些。”
“好。”秦知夷掂了掂布袋中的铜板,思虑着应该够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牛车经过商户李府那间大院子时,门里头走出来一个有些眼熟的面孔,秦知夷赶忙叫卫骁停车,冲那人喊道,“陈大夫!”
从李府走出来的人,正是此前嘉平县医馆看刀伤的陈容鸢。
秦知夷下了车,快步走至她跟前,问道,“陈大夫不是在县里的医馆的么,怎么这会在镇上?”
陈容鸢好半天才认出秦知夷来,简言意赅地回道,“我来李府看诊。”
秦知夷觉得正是巧,开口问道,“陈大夫可以上门看诊的话,可能跟我去一趟附近的溪水村?家里病人高热不止,需要大夫去瞧一瞧。”
陈容鸢没有推脱,扶着药箱说道,“自然可以,但是我的诊金可不便宜。”
溪水村,草屋里。
秦知夷跑了一中午请大夫,此刻又累又饿,啃着曲千芮给的一块干巴饼子。
陈容鸢给蔺九均把了脉,说道,“高热,我先给他扎两针,你过会给他降降温,再喝几贴药。”
秦知夷问道,“只是高热么?可我感觉他怎么要死了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容鸢掀起蔺九均胳膊上的衣服,说道,“高热是诱因,带了些并发症,你看这一身的伤,是不是太久没干活了,突然干点活,身上的伤也没好好处理,扛着伤硬干?这种跌打损伤,得好好处理一番才行。”
秦知夷点了点,十分赞同。
眼见陈容鸢扎完针,又从药箱里配了几副药,秦知夷才问道,“陈大夫你今日是去李府看诊么?诊金多少?”
陈容鸢回道,“李府给了一两银子。”
……
秦知夷捏紧了布袋,问道,“那我给多少?
陈容鸢问道,“你有多少?”
秦知夷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给了她那袋钱,“就这么多。”
再多也没有了,反正人和药箱都在屋里,实在不行,她就上手抢了,来日再还!
陈容鸢拿了布袋,数了一下,还了半袋子铜板给秦知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知夷有些纳闷,她多少会使银子,一两银子怎么说也要比这几个铜板多吧?怎么反而还给她找回了几个铜板?
秦知夷问道,“陈大夫收的诊金不一样么?”
陈容鸢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说道,“病不一样,收的自然不一样,况且,那李老爷……”
陈容鸢顿了顿,觉得不提也罢,一个听信神棍的老家伙罢了。
陈容鸢忽而盯着秦知夷的脸看了许久,突然说道,“我没认错,你就是那画像上的人,那些人就是找你,你怎么不跑远点?”
秦知夷愣住,想了想,又放松下来。
陈容鸢应该是那次看刀伤就认出她了,还言语中让她小心那些人,陈容鸢这次还二话不说就上门应诊了,悬壶济世的人应是没有旁的心思。
秦知夷说道,“我可不是逃犯,怕他们做什么?”
陈容鸢反问道,“不是逃犯,他们找你做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秦知夷摸了摸脸,说道,“你见过这么美的逃犯吗?”
陈容鸢听了,眼中尽是无语。
秦知夷说道,“还是说你想去官府揭发我,他们找我有赏钱么?”
陈容鸢说道,“呵呵,毛都没有。”
陈容鸢满脸可惜地继续说道,“那些人找你,又不大张旗鼓,又不设悬赏,看来你也不是那么重要。”
秦知夷看出她神色之中有淡淡的遗憾,言道,“不是吧,若是有悬赏,你真要去揭发我?”
陈容鸢白了秦知夷一眼,说道,“本姑娘才不赚这种偏财!”
秦知夷有些汗颜,敢情这陈大夫是不喜欢积口德,喜欢积财德。她倒有些喜欢陈容鸢风风火火、坦然直爽的性子。
陈容鸢摸出几副药,继续说道,“去煎药吧。”
秦知夷看着药包犯了难,说道,“我不会……”
陈容鸢再次无语地看向了秦知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日近傍晚,陈容鸢才离开了溪水村,蔺九均也终于醒了。
屋里点着灯,他仍然看不清,身子还是十分不舒坦,喉咙如有刀片般,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突然有门开的声音,蔺九均听见秦知夷的声音。
“哎,你醒了!你等等!”
秦知夷又跑出去了。
蔺九均才知道,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她还在他身边。
秦知夷端着一碗温热的药进了屋里,在蔺九均身边坐下了,“喏,书生,起来喝药!你起得来么?”
蔺九均艰难地坐起身来,额头上已经滚烫的巾帕滑落,他伸手拿起。
秦知夷见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陈大夫说这个降温用的,要勤换,但你实在是太烫了,跟火烧似的……”
秦知夷从前都是被服侍的人,不会做这些事,有些手忙脚乱的。煎药都是陈容鸢骂骂咧咧地煎了再走的,她只需要看着火就好了。
蔺九均摸索着接过药碗,沙哑地说道,“多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昏迷之前的事,蔺九均还记得,他明明让她拿了钱走的。
他忍不住问道,“姑娘怎么没走?”
“走哪?我不是走了吗,还给你请了大夫回来。”秦知夷不解地说道,“你怎么清醒了说话也这么不清不楚的?”
蔺九均嘴唇微动,他没有解释,而是寥落地说道,“姑娘不必管在下的。”
秦知夷听出了些不对,说道,“高热而已,你怎么要死要活的?那可不行,要赶紧好起来,你还得给我做饭吃。”
蔺九均以为那么说了以后,她肯定会走的。他与她没有血缘、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她完全可以抛下他。
但是她没有。
蔺九均突然低低地说起,“十二岁那年,在下刚来到溪水村也发过一次这样的高热,连在下自己也没想到能熬过那场病。”
秦知夷听他这么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呃,那、那你命还蛮大的。”
蔺九均嗓音沉闷,低落地说道,“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下却觉得,福报不是在下这样的人能拥有的。”
他这一生都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苦难一次一次找上门,好像不将他打垮就不会罢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母俱亡,年幼被弃,科考无门,他放弃了、妥协了,觉得这辈子如果能在溪水村平安活到老,写写书、讲讲课,也算不枉费念书十几载。
可天不遂人愿,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他摔伤了眼睛,眼前是揭不开的纱,如同他灰色暗沉的生命一般。
秦知夷听不懂他的怅然所言,有些疑惑,“眼下高热不是快好了么?就如同你十二岁那年一样,都能熬过来的。”
蔺九均听着她清亮的声音,思绪泛空。
都能熬过来的。
她说,都能熬过来的。
真的都能熬过来么?
他曾祈求过一次神明,是十二岁高热的时候,他难受痛苦地快要死掉,他想,要么带走他,要么让他活下去。
神明好像听见了,遂了他的愿,却将苦难一点不落地送还给他。
秦知夷见他思绪不宁的模样,说道,“先不说你运气是真的好,遇着了我,从来都是别人伺候我,这是我第一次伺候别人。就说高热两次都没能把你弄死,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命硬,那些道士佛子都怎么说来着,经此一遭,你也算是历完了劫,日后定都是平安顺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闻言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低下了头,握着勺子慢慢搅弄着药碗里黏稠的汤汁。
她的歪理向来一套一套的,他从来不是个运气好的人,劫难恐怕也不会放过他。
可默默无言之时,他的心间却因她的话,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生根发芽。
好似一些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闯进了他的世界,渐渐地如火光般灿烂。
蔺九均忽而抬头看向她,似蒙了一层迷雾的眼眸突然浮现几缕隐约的情绪,不再是先前那样的了无生意。
秦知夷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说道,“你突然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还以为你能看见了。”
蔺九均轻笑了一声,低头继续喝药,带着病弱的气息说道,“在下一定好起来给姑娘做饭吃。”
秦知夷闻言,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说道,“没有下午那么烫了,想必很快就能好起来!”
好起来给她做饭吃。
蔺九均感觉到那一触即离的手掌,眼睫上下快速眨了好几下,他喝药的速度也更快了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的手心有薄茧,那日骑马去春宵院,上马时,他握过。
秦知夷看他喝药跟喝粥似的,不解地问道,“不苦吗?喝这么快?”
蔺九均却说,“……甜。”
秦知夷:“?”
她狐疑地扫了一眼黑黢黢的药碗,显然不相信。
这几天,蔺九均在屋里休养着,病已好了大半。
那日喝了药,半夜发了些汗,第二天人就舒坦了许多,也能下地了。
既能下地了,蔺九均也就坚持拖着病体做这几日的三餐食饭,好像先前答应了给她做饭就一定得马上做到似的。
让一个病人给她做饭,秦知夷还是有些心有难安。
于是,这日过了傍晚后,秦知夷拿着翻出的红花油到了蔺九均房里。
蔺九均刚沐浴过,正坐靠在床上,虽不发热了,仍在咳嗽着。
秦知夷见了,问道,“好多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蔺九均哑着嗓子,话语带了一丝不察的温柔,说道,“好多了,还是多亏了姑娘才好起来的。”
“这么些天,你已经提了不知道多少个谢字了。”秦知夷摆摆手,摸出那瓶红花油,又说道,“那天陈大夫说,你这高热只是诱因,归根结底还是你身子骨不壮实。做活伤了身子,就该好好涂抹红花油才是,你上次还不要我帮忙,这下一身病都堆到今天了,我来给你揉搓揉搓。”
蔺九均细细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猛然咳嗽起来,半晌才言,“这不妥,在下改日让范叔帮忙就好。”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和我计较什么?”秦知夷打开红花油,打算直接上手涂抹了,“我是真怕你死掉!”
蔺九均听了秦知夷后头那句话,面容一怔,久久未言。
秦知夷很早就沐浴过了,她坐下来时,蔺九均明明鼻塞难受,却能感觉自己再次被她身上淡淡的澡豆香味缠绕住。
她这样坦荡,倒显得他扭扭捏捏的,等回过神来,蔺九均已经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秦知夷揉搓的是肩部,所以在她柔软的双手触及他肿痛的肩膀时,她没有看见蔺九均因咳嗽而泛红的面容似乎更红了,如醉酒一般。
秦知夷心无旁骛,一边用了些力道抹着,一边说道,“抹红花油,还要揉搓才有效。”
按至一处时,大抵是太痛了,蔺九均微不可闻地闷哼了一声,而后身子有些紧绷。
秦知夷安抚道,“别紧张,以前学骑马的时候,我总摔,抹红花油我可是老手。”
秦知夷手法很有巧劲,蔺九均到底是个文弱书生,不曾习武干重活,而且高热退了不久,这会还病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渐渐有些承受不住,额头有些冷汗,声音低弱,“宋姑娘力道可否轻些。”
“就是得这个力道才能见效,比你壮硕的男子我都抹过,还是你太瘦弱了,你可要多锻炼……”
秦知夷话还没说完,蔺九均忍着疼痛,欻地拢起了衣衫。
蔺九均平缓了一会不知是疼痛还是什么,再次开口声音时,他的声音已经平静至极,似乎还带着一丝微弱的情绪,他说道,“多谢姑娘了,这会还在病中,剩下的,明日再说吧。”
第17章蜂蜜罐子里的毒药
夜里,溪水村只有几家人户还没睡。
行在夜路上,能看到油灯的光亮从屋窗透出来。
今日为了给秦知夷找大夫的事,曲千芮上心不少。
她洗漱过后便打算睡了,突然听到屋门口传来敲门声。
曲千芮到院子里仔细一听,
原来是卫骁在叩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在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从前只是白日里来,现在夜半三更还上她一个寡妇院子里来!
“曲娘子!”
“曲娘子,开开门,是我。”
卫骁这么闹下去,全村人都会看她笑话,曲千芮没法装聋作哑。
曲千芮怒气冲天地开了门,顶着一副‘最好有什么大事’的脸盯着卫骁。
门口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却突然没有了敲门的猛劲,整个人瞬间蔫得像个小鹌鹑。
他好半天憋出一句,“有水么?”
见卫骁又是喊又是敲门地就为了要水喝,曲千芮没好气地说,“你若是想喝水,跳进松江里喝才痛快,上门找我做什么?”
说着,曲千芮就要关上门。
卫骁眼疾手快扒住了门,央求道,“就再喝这一口,我以后再也不会上门来了。”
曲千芮上下看了他两眼,惊疑道,“当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灶房里,卫骁对着水缸,一勺接着一勺地喝,似乎喝不够。
曲千芮抱着胳膊站在灶台边,等得有些不耐烦,说道,“够了没?”
卫骁才慢慢放下了瓢,好像终于平复了心情,说道,“我想问问你,你不愿意嫁给我,是因为不喜欢我这个人吗?”
曲千芮冷着脸回道,“对。”
好一会,卫骁才讷讷地问道,“不是因为娘子你忘不了亡夫吗?”
薛红菱说的话,卫骁一个字也不信,但是薛红菱的话给了他启发。
他觉得曲娘子不答应嫁给他,肯定是因为曲娘子那个早死的丈夫。
曲千芮狐疑地扫视了他两眼,“你突然提那么晦气的人做什么?”
卫骁闻言,心里一阵高兴,觉得曲千芮并不在乎她的亡夫。
他突然举起手立誓,语气坚定,“我决心娶娘子,并非都是因为娘子长得好看,更是因为这些日子与娘子的相处,清楚了娘子的为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曲千芮将脸转过去,平淡地说道,“我不答应。”
卫骁目光灼灼,说道,“那娘子说出个我能接受的缘由来!”
曲千芮想彻底劝退眼前这个男人,她嘴唇动了动。
良久,她幽幽说道,“你说你清楚我的为人?这村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吧,刘埔义是我杀的。”
卫骁矢口否定道,“不可能!”
曲千芮看了一眼他,冷静地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敢言之凿凿地说不可能?”
在刘家住下的第一个晚上,曲千芮就想过,比起很多个男人,一个男人也许并没有那么可怕。
那时的她太单纯,还不知道如果一个肮脏下流的男人有了一个专属他的奴隶时,会变得多么阴毒狠辣。
或许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阴狠毒辣,只是无处施展。
从曲千芮踏进这间草屋开始,刘埔义就像是一条毒蛇,总在她不知道的暗处窥伺她。
在那事上,刘埔义其实根本不行。
于是,他会不停地狠狠抽打、用尽力气拧掐曲千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好像听到曲千芮的惨叫声,他就会行一样。
刘埔义活着的时候,曲千芮身上没一块好肉。
而所有的事,刘大娘都知道。
也正是因此,她才买了曲千芮来给她儿子‘治病’,刘大娘甚至会怪曲千芮没用,不能治好她儿子的病。
曲千芮继续对卫骁说道,“那是我和那个男人成后的第一个月,山庄里闷了好些天,夜里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雨,第二天下午我和红菱去后山采菌菇。”
县里、镇上的贵人爱吃菌子,菌菇采得多的拿去卖,能趁此机会赚上一笔。
所以薛红菱来找曲千芮一起上山采菌菇时,刘大娘欣然同意她出门了。
曲千芮和薛红菱此前素不相识,只因村里其他稍微同年岁一点的姑娘都去庄上了,薛红菱找不着伴,才想到了她。
曲千芮也没有那么爱采菌菇,但比起出去,她更不想待在家里。
平日里都是刘大娘外出干活,刘埔义游手好闲地整日待在家,便会想尽办法折磨她。
曲千芮觉得那是最快乐的一个下午,她和薛红菱聊着村里的普通闲话,采着菌菇,她好像真的有了一个朋友似的。
直到曲千芮去草丛方便的当口,她看见了刘埔义那张令人作呕的面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埔义在家里还不够,竟然要在荒郊野外同她行苟且之事。
曲千芮当然不从,薛红菱还在不远处等着她,她不想让自己刚刚结交的朋友看到自己这么肮脏。
曲千芮从前不是没有挣扎反抗过,只是每次都被打得更狠,渐渐的,她就如同一滩死水了。
但这次她挣扎得尤其激烈,而且这次没有刘大娘帮着刘埔义把她捆起来,瘦弱虚亏的刘埔义根本压不住她。
昨日山里刚下过大雨,他们所在的这处小陡坡竟因为二人的扭打突然坍塌了。
一息之间,曲千芮失手将刘埔义推了下去。
曲千芮脑中一片空白,慌张极了。
她坐在原地,紧挨着崩塌的缺口。
半晌后,她伸了头去探看,此处已成悬崖,崖底什么也看不见。
曲千芮说道,“我在后山遇见了刘埔义,我是他们家买来的童养媳,挨打挨骂从没少过,恨他们家恨了好多年,于是,我趁机会将他推下了山。”
刘埔义摔下山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村里都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但刘大娘知道。
一定是曲千芮克死了她儿子,于是她对曲千芮打骂也越来越狠。
曲千芮说话时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她甚至平静地继续说道,“后来刘大娘也死了,我最恨的两个人都死在了我前头。我为人就是这样,恨谁,就希望谁死,还会害死人。”
卫骁他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巴,有些闷闷地说,“我不信。”
卫骁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绪些什么,他突然转身抄起灶台上的一把刀。
曲千芮见他拿起刀走向自己,惊慌了一瞬,“你做什么?”
“来这里之前我找人写了一份遗书,言明我死了,是自我了结。”卫骁一把攥住了曲千芮的手腕,然后慢慢把刀递到了她手里,“如果你也这么厌恶我、恨我,你现在杀了我,官府也不会找上门来。”
曲千芮听了,瞪大了眼睛,心里只觉得卫骁是不是也是个疯子!
他一定是个疯子!
曲千芮拧着手不接,卫骁不敢使力怕伤了她,两人都没握住刀,刀哐的一声掉在地上。
曲千芮也顺势挣脱了卫骁攥住她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放开后,曲千芮连连后退几步,猛喘着气,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害怕。
卫骁看着掉在地上的刀,正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灶房里,一时之间,两人相对,默默无言。
卫骁目光一直在曲千芮身上,他开口说道,“让你杀人,你连刀都握不稳,怎么可能真的杀过人呢?”
曲千芮闻言,蹙起了眉。
卫骁继续说道,“薛红菱她那日都看到了?”
“她没看见。”
“但是她竟然同我说那些谣言!”
曲千芮一愣,眼底涌上一丝失望,重复道,“她不知道。”
卫骁已经有了自己猜测,他一脸严肃地说道,“薛红菱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四处散播谣言,怎么算你的朋友!这村里都不是什么好人,处处欺负你。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里好好生活,这里带给你的痛苦这么多,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曲千芮不满地说道,“那是因为你的出现,让村里的人都议论纷纷。”
卫骁认真地看着她,“真的么?”
对上他炽热的双眸,曲千芮心颤了颤,扭了头,没说话。
当然不全是真的。
这个村子里,当着面指着鼻子骂她的,找上门骂的,认识或不认识的,谁家不知道刘家的糟烂事呢?
卫骁的出现只是为他们谈论她黑色的过往平添了一笔墨罢了。
卫骁认真地说道,“我知道,那肯定是一场意外!但若不是他们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怎么招得娘子的恨意。”
曲千芮再次愣住,别人恨不得将罪责都往她身上揽,他只听了些零星的话,就这样为她说话。
卫骁没有了从前的笨嘴拙舌,说的话似乎掺上了蜜糖。
“我现在不想娶你了,也不是不想……就是我只想带你离开这里,这里没有人向着你,还平白诬陷你。”
“你和我一起搬走,去哪里都好,你想去哪里,我就和你去哪里。我没有说你一定要和我成亲,我虽然喜欢你,但是你不答应,我绝对不逾矩,我只把你当妹妹一样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份遗书,我把它一直留着。他日我若是有一句食言,你就砍死我!”卫骁似乎是想到她不敢拿刀砍人,又着急地说道,“那你就下毒,下在饭里。我吃饭快,肯定注意不到,死得也会快。”
听到这,曲千芮突然无奈地轻笑了一下。
卫骁见她笑了,紧张的表情也松懈了一下。
曲千芮忽而又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卫骁立时大气不敢喘。
不一会,曲千芮又突然抬了头看向卫骁。
然后她的目光从下往上,先是他的脚,再是他的身子,然后是他的脸。
卫骁顿时觉得浑身像是被蚂蚁爬过,痒痒的,很刺挠。
曲千芮心里想的是,卫骁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泡在蜂蜜罐子里的毒药。
第18章桂花油
夏季,溪水村的清晨,溪边响起甩洗、槌捣衣物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少交谈八卦声夹杂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瞧见蔺九均娶的那个新妇没有?我前日瞧见了,那可真是长得水灵,一看就不是咱们这种乡下人!”
“切,就算不是乡下人,不也嫁了个乡下人!”
“你别说,他们小夫妻还挺恩爱,我前些天还看见那新妇拉着刘家那个寡妇跑了一中午,说是给蔺九均找大夫呢!”
“和那刘家寡妇厮混到一起去,能是什么好人?”
三五个农家妇女正聊着。
突然,丁家大娘看见碎石小径上走来一个熟悉的矮瘦身影,她冲那人喊道,“哎哟,郑婆子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瞧这春光满面的!”
原是郑大娘也来溪边浣衣了。
“看着自然是精神好的,家里有井,还特地到溪边洗衣服。”说话的是高家媳妇,最是瞧不上郑大娘,她话里满是挖苦。
“家里哪有溪边洗衣服方便。”郑大娘春风满面的,也没有与高家媳妇起争执,放了一筐子衣服就准备开始清洗。
丁大娘心宽体胖,笑呵呵地说道,“你女儿可是咱们村里头一个嫁去镇里的,还是郑婆子会养女儿,能得贵人的青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大娘就是想等着旁人来问的,立时也笑得不见眼睛,“不过是镇上做生意的李家罢了,也没出个做官的,不值得说,不值得说。”
不知道谁问了一句,“算着日子,你女儿快要回门了吧?”
郑大娘刚想开口,却被高家媳妇冷嘲热讽地抢了话,“做妾的还有什么回不回门的,人都是一顶小破轿子从后门抬进去的。”
郑大娘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但她又想开了些,做妾怎么了,那也是给李府老爷做妾。
郑秋锦年轻貌美的,到时候生个儿子,再使点手段,李老爷早晚能把那人老珠黄的李夫人踹了。
郑秋锦嫌这嫌那的,说李老爷七十多岁了,一万个不愿意,又哭又闹又上吊的,郑大娘劝不动就用了些方法让郑秋锦乖乖就范了。
郑大娘一向知道自家女儿鬼心思多,还出了韦绍林那件事,她要是再不趁着自己还能拿拿主意,郑秋锦就要翻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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