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封紫缨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凤眼,楚墨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吹了口气。
“大姐,你一大早堵在这儿,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
“封行良!”
封紫缨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那身火红色的劲装被撑得更加紧绷,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线。
“你管那叫废话?!”
“哦?”
楚墨挑了挑眉,嗤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属于封行良的,那种无知者无畏的狂妄,“就算不是废话,那又怎么样?”
“你!”
封紫缨被他这番混账话气得差点拔剑。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她知道跟这个混蛋弟弟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把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立刻给我送走!我们封家,不许这种来历不明的烟花女子进门!”
这才是她今天堵在这里的真正目的。
然而,楚墨的回答,却再次点燃了她的怒火。
“送走?”
楚墨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大姐,你脑子没问题吧?”
“那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战利品!”
“现在你让我送走?”
“那我封行良的脸,往哪儿搁?”
他一步步逼近封紫缨,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阴沉扭曲:
“而且我为什么要去百花楼惹事?我为什么要去跟人争风吃醋?”
“大姐,你心里没点数吗?”
“我辛辛苦苦从下界带回来轮回古殿的情报,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结果呢?”
“那个老东西,他是怎么对我的?”
“就赏了我几个叮当响的破灵石,就把我像打发要饭的一样打发了!”
“然后扭头就把所有的功劳,都记在了我那个好大哥的头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我还能怎么样?”
“我不出去花天酒地,彰显一下我镇北侯府二少主的威风,难道要留在家里,看他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吗?”
“你不觉得恶心,我都替你恶心!”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精准地戳进了封紫缨心中最柔软,也最无奈的地方。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封行良说的,是事实。
她比谁都清楚,父亲对大哥的偏爱,到了何种地步。
也比谁都清楚,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在家族中是何等的被无视。
他所有的胡作非为,暴虐乖张,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一个可以被“理解”的理由。
那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宣泄。
是一种得不到认可后,扭曲的自我证明。
他唯一能够自傲的身份,只有侯府少主。
“你”
封紫缨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简直不可理喻!”
她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苍白的话。
楚墨冷笑一声,与她错身而过,那嚣张的背影,仿佛在嘲笑着她的无能为力。
“大姐,你只是欠我娘一条命,又答应过她会照顾我。”
“但她可没让你这般管教束缚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封紫缨的身体,猛地僵住。
她站在原地,看着楚墨的背影消失在院墙之后,那双总是带着凌厉的凤眸中,流露出无比复杂的神色。
有愤怒,有无奈,有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许久,她才发出一声长长的,疲惫的叹息。
楚墨回到自己那座奢华的院落。
一道灰色的身影,便如同影子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是于伯。
“少主。”
于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楚墨转过身,脸上那副纨绔的表情早已褪去,换上了一种恰到好处的得意。
“于伯,有什么事吗?”
于伯那双半开半阖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能看透人心。
“老奴有一事不明。”
“百花楼情烟姑娘所出之谜,极为生僻。”
“少主是如何解出的?”
这个问题,终于还是来了。
楚墨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了一副“说来话长”的神秘表情。
他鬼鬼祟祟地凑到于伯耳边,压低了声音。
“于伯,这事儿本少主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于伯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审慎。
楚墨一脸神秘地说道:“本少主怀疑是我在下界得到的那个宝贝的缘故!”
他指的,自然是那件皇朝气运之物。
“那件东西?”于伯的眼神,微微一凝。
“对!”楚墨说得煞有介事,“自从得了它,本少主就感觉自己脑子好像开了光一样!时不时就会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
“昨晚在百花楼,本少主本来也是瞎起哄,压根就没想过能答上来。可就在那个小白脸要说出答案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嗡’的一下,‘绝妙好辞’这四个字,自己就蹦出来了!”
“本少主自己都吓了一跳!就好像是那件宝贝在冥冥之中指引我一样!”
“而且本少主感觉,它似乎与我融合了一般,甚至能感受到彼此。”
这番说辞,半真半假,虚虚实实。
将一切都推给了玄之又玄的“气运”和“机缘”,完美符合了封行良这种渴望一步登天的废物心态。
于伯闻,陷入了沉默。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动着思索的光。
气运加身,福至心灵?
这种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对于那传说中的皇朝气运之物而,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毕竟,那是能镇压一整个皇朝气运的无上至宝。
只是
“少主,”于伯的语气依旧谨慎,“那件宝物,事关重大,绝不可有半点闪失。可否让老奴为您探查一番,以确认宝物安然无恙?”
来了。
楚墨心中暗道。
他脸上露出几分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好吧,那你快点。”
于伯不再多,伸出那只枯瘦的手,搭在了楚墨的手腕上。
一股温和而又磅礴的神识,瞬间涌入楚墨的体内,仔仔细细,一寸寸地探查起来。
从丹田气海,到四肢百骸,再到识海深处。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那件应该散发着浩瀚皇道龙气的宝物,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伯缓缓收回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楚墨立刻装出一副比他还惊讶的样子。
“咦?怎么了于伯?难道那宝贝出问题了?”
他一边说,一边也装模作样地用神识探查储物戒,和自己的身体,随即脸上露出更加震惊的表情。
“不不见了!”
“难道难道它它真的跟我融为一体了?!”
他这番表演,天衣无缝。
事实上皇朝气运之物无法与人融合,只能在返虚期以后通过伟力炼制进丹田。
但于伯并不知道这个情报,为了遮掩秘密他也不会向其他人请教。
于伯看着楚墨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悄然散去。
这件来自前朝的无上至宝,其神异之处,远远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或许,它真的能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与宿主融合,赐予其无上气运。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少主为何能在那等情况下,如有神助般地解开那道必死之谜。
想到这里,于伯那张古板的脸上,竟是难得地露出了一抹欣慰与惊叹。
“不愧是皇朝气运之物,果然神异莫测。”
他对着楚墨,恭敬地一躬身。
“看来,是老奴多虑了。”
“少主得此天大机缘,实乃天命所归,是我封家之幸!”
“如此看来倒是比将之交去与皇族之人投诚,要好得极多!”
楚墨心中,一片戏谑。
成了。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封行良”的身份,已经固若金汤。
于伯这个最难缠的监视者,已经被他彻底糊弄了过去。
以后,他所有“超常”的表现,都会被归结于“气运加身”。
而那件真正的皇朝气运之物,此刻正在元初子母佩的另一端,被远在下界的洛芷音,妥善保管着。
此后再不会暴露或被人夺走。
只有需要的时候,他才会从洛芷音那里拿过来,成为最有力的底牌。
一石数鸟。
他看着于伯那副深信不疑的模样,嘴角在无人察觉的角度,微微勾起。
帝都这潭水,是时候该搅得更浑一些了。
而他新得的“战利品”,那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女人能成为他落下的一枚,最有趣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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