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好折回大院去取自行车。
等急赶慢赶赶到医院时,手术室的灯早已熄灭,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混着血腥气的味道,刺得人鼻腔发疼。
孩子没了。
是个未完全成型的男婴。
常美被护士推出来时已经醒了,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睁着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得吓人,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林飞鱼心头一颤,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触手的冰凉让她浑身一激灵,那双手冷得像冰,她红着眼眶,轻声喊了声“常美姐”,常美的眼珠木然地定在某个虚空处,连睫毛都不曾颤动。
林飞鱼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
苏志谦同样眼眶通红,他沉默地办完住院手续,特意选了最安静的单人病房,跟当年不一样,现在的他完全有能力承担起这样的病房。
从食堂打来的红糖小米粥在保温壶里冒着热气,他却只是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病床半步。
刺目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照得他的脸惨白无人色,不比躺在病床上的常美好多少。
两人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他看着她,她看着天花板。
两人之间不过三四步的距离,却仿佛横亘着永远无法跨越的星河。
林飞鱼站在一旁,胸口闷得发慌。
突然,走廊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吵嚷声。
林飞鱼冲出去时,正看见严母拽着个年轻护士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喊着:“我儿媳妇人在哪里?我大孙子怎样了?保住了没有?!”
护士被她晃得站立不稳,病历本散落一地。
林飞鱼顾不上同情那年轻的护士,转身跑回病房,对苏志谦道:“你赶紧走!”
苏志谦怔了一瞬,低头看向林飞鱼,眼里带着不解的神色。
林飞鱼林飞鱼急得直跺脚,手上用力将他往外扯:“常美姐的婆婆来了!要是让她看见你在这儿,肯定又要没完没了!你赶紧走!”
孩子没了,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若是被严母看到苏志谦在病房里,肯定又要误会他们两人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苏志谦才如梦初醒,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时间或许不能让一个人死心,但绝对能让一个人变得成熟,四年前的苏志谦舍不得走,四年后的苏志谦依旧舍不得走,但他深知自己在这里会给常美惹来多大的麻烦。
他最后深深望了病床上的常美一眼,那目光里含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然后毅然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谁知就在这时候,严母尖锐的嗓音再次传来,而且近在咫尺。
“完了!”
林飞鱼心头一跳,飞快地扫视病房。
这里是四楼,自然不能像四年前那样从窗口跳出去,林飞鱼急得冷汗都下来了,赶在严母进来之前,她把苏志谦推进病房内的小卫生间,“砰”地关上门。
就在门锁扣上的瞬间,严母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她头发凌乱,双眼通红,活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
林飞鱼后背紧贴着卫生间的门,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
“常美你说,我孙子还好好的对不对?那护士一定是在胡说八道!”严母到病床前,形似癫狂,“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常美终于动了,她的视线从天花板移动到严母脸上,干裂的唇瓣张了张说:“护士没胡说八道,孩子……的确没了。”
说完她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网?址?f?a?布?y?e?ī?????ω???n?2??????????.??????
严母浑身剧烈颤抖着,眼睛瞪得老大,病房内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声。
她猛地揪住常美的衣领,歇斯底里地摇晃:“不过摔了一跤就保不住孩子,你怎么这么没用?!是你,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的大孙子怎么会没了?!”
常美被她晃得脸色更加惨白,却始终紧闭着眼睛,任由泪水浸湿枕头。
李兰之急忙上前阻拦:“亲家母,常美刚做完手术,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严母用力甩开李兰之,李兰之被推得差点跌坐在地上:“她经不起折腾,我这个老太婆就经得起丧孙之痛?要不是她在外面勾三搭……”
“够了!”林飞鱼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将严母推开。
她张开双臂护在病床前,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明明是你亲手把常美姐推下楼梯,是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孙子,若是要论对错的话,那错的人只能是你!”
严母踉跄着后退两步,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你、你血口喷人!”
林飞鱼挺直腰杆,目光如炬地直视严母:“俗话说得好,捉贼需提赃,捉奸须捉双!常美姐不过是跟邻居说了两句话,怎么到你眼里就成了勾三搭四?要我说,心里肮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严母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林飞鱼:“你、你……”
“我什么我?”林飞鱼寸步不让,怒目瞪着严母道,“你要是再敢污蔑常美姐半句,我就把你推儿媳下楼、害死亲孙子的事印成传单,然后贴满你家周围,贴到你老公儿子的公司门口!让大家评评到底是谁对谁错,到底是谁不要脸!”
严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女孩。
在她记忆里,林飞鱼一直是个温顺乖巧的姑娘,对着谁都是笑得甜甜的,此刻却像只护崽的母狼,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好、好得很……”
严母嘴唇哆嗦着,声音突然弱了下去。
倒不是她怕了林飞鱼,只是林飞鱼要真那样做,他们严家就要成为大家的笑话。
严母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常美,又看向虎视眈眈的林飞鱼,最后目光落在紧闭的卫生间门上……
林飞鱼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尤其在看到严母朝卫生间走过去时,她紧张得脸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眼看着严母把手搭在门把上,正要准备扭开卫生间的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方才被严母纠缠的小护士带着护士长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就是她!”小护士红着眼眶,指着严母控诉道:“刚才在走廊大吵大闹,现在又来骚扰病人!”
林飞鱼眼睛一亮,赶紧道:“护士长,你们来得正好,病人要休息,麻烦你们把她弄出去!”
护士长已经雷厉风行地走上前,“啪”的一声拍开严母握着门把的手:“医院不是您撒野的地方!病人需要静养,请您立即离开!”
严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我是她婆婆!是正儿八经的家属!凭什么赶我走?”
护士长义正言辞道:“既然是家属,就更该知道病人现在最需要什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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