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迈了两步,却在恰到好处的距离停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小腹,那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弧度。
他的睫毛颤了颤,眼底翻涌起晦暗的情绪,但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常美显然没料到他会直白地说出来:“你……找我有事?”
苏志谦点头,目光扫过她疲惫的脸:“听奶奶说了你家的事,你……们还好吗?”
常美扯了扯嘴角说:“如果我说很好,那肯定是骗人的,但事情都发生了,抱怨也没用,只能且行且看。”
夜风拂过,苏志谦突然上前半步,目光直直望进她眼底:“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做的?”
这次他没有用“你们”来掩盖他的用意。
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地上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常美怔了怔,余光扫过地上的影子,轻声说:“现在除了等待,别无他法,不过,还是谢谢你。”顿了顿,“我还要去打电话,先走了。”
苏志谦本想说陪她去,但话到嘴边,他咽了回去。
她已经嫁人了,他也有谈婚论嫁的对象,任何不清不楚的牵扯,对谁都是折磨。
常美转身走了,苏志谦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所有的理智都化成了心疼,晚风吹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莫名燥热。
杂货店的电话亭泛着惨白的光,常美第四次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的忙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她在店外的石阶上坐了整整三十分钟,夜露打湿了她的裙摆,凉意顺着小腿往上爬。
等第五次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嘟嘟”声时,她的心直直往下坠。
严家铁定是出事了。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疯狂生长,可深更半夜的,连最后一班公交车都早已收班,郊区要坐出租车也不方便。
不祥的预感像夜色一样漫上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电话没通自然不用付钱,但三番两次麻烦人家,常美实在过意不去。
她转向正在打瞌睡的钱母,声音有些干涩道:“钱婶,麻烦给我拿包……大白兔奶糖。”
钱母自从丈夫去世后,人一下子好像老十几岁,脸上也极少看到笑容,可今晚她布满皱纹的脸上竟绽开久违的笑容:“要一整包?吃得完吗?”
昏黄的灯光下,钱母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
常美下意识点头:“一整包吧,家里人都爱吃。钱婶今天……好像特别高兴?”
钱母弯腰从柜子里里取糖的动作格外轻快,奶糖在纸包里发出沙沙的响声,钱母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雀跃:“广安要退伍啦,中秋过后就能回家。”
原来如此。
常美接过那包奶糖,一边付钱一边道:“广安快两年没回家了吧?”
钱母点点头,感慨道:“是啊,自打他爸走后,这孩子就一直待在部队。”说着说着,她的语气轻快起来,“前些日子他写信回来说立了三等功,这次退伍回来,政府还给安排工作呢。”
常美由衷为钱母高兴:“真是太好了,广安这么有出息,钱婶您以后可要享清福了。”
听到这话,钱母脸上的皱纹再次舒展开来,转身从柜台底下摸出个小铁盒,打开从里头拿出张照片:“你瞧,这是前两个月寄回来的,穿着军装照的。”
常美凑过头去看,愣了一下,就见照片上的年轻人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与记忆中那个圆润的小胖子简直判若两人。
走出杂货店,不想看到苏志谦还站在来时的小路上。
月光下将他影子被拉得老长,显然是在等她。
见她走过出来,他局促地搓了搓手:“时间太晚了,两个人……安全些。”
常美没应他这话,一边朝前走,一边转了话题:“听说你处对象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苏志谦跟在身后,像是被这问题烫了一下,喉结滚动:“今年……年底吧。”
常美轻轻点头:“是该成家了,苏奶奶盼曾孙可是盼了好多年。”
这次苏志谦没回答,两人一前一后保持一段距离走着。
到了十八栋门楼前,常美“哗啦”一声撕开糖袋:“伸手。”
苏志谦乖乖摊开掌心。
奶糖一颗接一颗落入他手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太晚了,我就不进去吵醒苏奶奶了。”常美把剩下的半包糖塞给他,“替我带给她老人家。”
“……好。”
常美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转角,苏志谦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些奶糖。
突然,一声尖锐的惊叫划破夜空——
他几乎是本能地扔掉奶糖,奶糖“噼里啪啦”散落一地,身体比脑子更快,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在拐角处一把拽住惊慌失措的常美。
“出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发紧,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紧紧抓住常美的手腕。
昏黄的楼道灯下,常美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发抖:“没、没事……就是刚才有只老鼠……从我脚背上爬过去,吓了我一跳。”
说着猛地甩了甩脚,仿佛那肮脏的触感还黏在皮肤上。
苏志谦这才注意到她穿着塑料拖鞋,圆润的脚趾因为受惊而蜷缩着,一只肥硕的老鼠正窸窸窣窣钻进了墙角的杂物堆。
苏志谦刚要提议明天去买老鼠药,楼道里突然炸开一声厉喝:“好一对狗男女!”
一道黑影猛地撞过来,苏志谦被狠狠掼在楼梯转角,后腰磕在水泥棱角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常美踉跄着扶住墙,抬头对上一张扭曲的脸——
“妈?!”她声音都变了调,“您……怎么过来了?”
严母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我要是不过来,怎么能亲眼看见你对不起阿豫?!他现在躺在医院生死未卜,你倒好,在这儿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
常美太阳穴突突直跳,却强压下火气:“您误会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话到一半突然僵住,“等等,您说阿豫……昏迷不醒?他怎么了?”
严母嗓音尖利,字字带刺:“误会?我一路从巷口跟到楼道,你们分糖吃、拉小手,当我是瞎子吗?!”她的手指几乎戳到常美的鼻尖,“你这个害人精!阿豫听说你被公安带走,急疯了似的跑去找你,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出车祸?!”
常美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微微发抖:“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严母突然猛地拽住常美手腕,用力一拉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跟我去医院,现在就去……”
下一刻,就听楼道传来常美的尖叫声。
林飞鱼原本在客厅,听到动静立刻冲下楼,刚拐过楼梯口,就看见常美倒在地上,一股鲜血从她的裙底蔓延开来。
“常美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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