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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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一过,刘秀妍就跟梅为民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李兰之和常明松两人结婚时是能省则省,到了这一对,却是怎么有面子怎么来。
领证当天,梅为民就给刘秀妍买了一只中信手表,中信手表是广州钟表厂生产的,虽然不及上海牌和海鸥牌有名,也不及梅花和劳力士有身份,但在本地很受欢迎。
两月份的天气温还比较低,刘秀妍却挽起了手腕,还时不时低头看时间,让人想不注意到她手里的手表都不行。
罗月娇很羡慕:“秀妍,你这手表刚买的?”
刘秀妍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喜欢罗月娇,笑着道:“对,为民给我买的,我说了不用,但他说没有块手表连时间都不知道,他本来想给我买上海牌的,但我觉得中信的就很好。”
罗月娇再次羡慕道:“我结婚那么多年,我家那口子从来没想过给我买块手表。”
刘秀妍嘴角笑意更浓了。
接着两人请十八栋的邻居到国营饭店吃饭,只是大家原以为会看到梅为民的父母,谁知梅为民那边的亲戚一个也没有出现。
刘秀妍不是广州本地人,她的家人亲戚没办法过来很正常,但梅为民是土著,他父母年纪虽然都过了六十,身体很健康,住得这么近都不出现,这就有些奇怪了。
梅为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弟两个孩子,一个得了猪头肥,一个出水痘,他们夫妻两人没经验,又要上班,我爸妈只好过去帮他们照顾孩子,一时走不开。”
听到猪头肥,林飞鱼以及常欢等人下意识朝苏志辉脸上看去。
苏志辉脸涨得通红,瞪着眼睛嚷嚷道:“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们吃掉!”
常欢笑道:“看你打肿脸充胖子。”
苏志辉更生气了:“……”
三年级时他脸上发了猪头肥,耳朵鼓起了两个鸡蛋大的包,脸也肿了,奶奶拿笔在他脸上画了个圈,又在里面写了个虎字,那天他就顶着两个虎字去学校,然后沦为所有同学的笑柄。
大家一听又是猪头肥,又是水痘的,觉得也可以理解。
只有苏奶奶,眉头皱着。
不是她想唱衰儿媳妇的喜事,她总觉得梅为民这人不踏实,只是她说的话刘秀妍听不进去,一提两人就要吵架。
大喜的日子,她更不想开口惹人厌。
想到这,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梅为民很大方,白切鸡、烧鹅、叉烧肉,应有尽有,孩子们高兴坏了。
这岁月大家难得开个荤,今天一来就这么多肉可以吃,大家吃得开心,恭维的话也自然而然多了起来,梅为民和刘秀妍两人被捧得红光满面。
宾主尽欢。
可很快,苏奶奶担心的问题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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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为民要住进苏家来。
苏奶奶看着刘秀妍,不动声色道:“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刘秀妍说:“妈,为民说了,现在跟人租房一个月最少也要一两块钱,这钱给别人赚,还不如给自家人,他可是真心为大家着想。”
苏奶奶说:“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他了?”
刘秀妍道:“感谢倒是不用了,只是这房子也有我的一份,我也不想跟两个孩子分开,所以我做主让他住进来,等我们买了房子后再搬出去。”
苏奶奶气得胸口疼:“家里就那么点地方,他住进来,你让我和孩子住哪里?”
刘秀妍比她更不高兴:“对面朱家*那么多人都能住,我们家才多少人,怎么就不能住了?妈,你从一开始就处处针对为民,说到底你就想我跟你一样,这辈子都在苏家当寡妇对不对?还说什么不拦着我再嫁,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苏奶奶被气得进了医院。
但依旧拦不住梅为民住进来。
李兰之知道这事后,跟常明松嘀咕说:“苏家以后可就热闹了。”
***
热闹的何止苏家,还有朱家。
朱翠芳带着一个黑瘦的小男孩从云南杀回来了。
朱翠芳是老三届的知青,她是一九六九年去的云南。
那时候她才十九岁,水灵灵的,就好像春天的花骨朵一样娇艳,可此时站在大家面前的朱翠芳又黑又干巴,脸上褪去了青涩,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怨气的执拗。
朱六婶看到十年未见的女儿变成这模样,比朱国才还老,顿时又难过又内疚。
她上前抱住女儿,哭得老泪纵横:“你这死孩子,这么多年了,一封信也不给家里寄!”
朱翠芳任由她妈抱着,她脸上纹丝不动,无惊无喜。
独角戏难演,朱六婶哭了一会儿就哭不下去了,拉着她在凳子坐下,又让罗月娇去饭堂打些饭菜回来,又把家里的糖果拿出来。
站在朱翠芳身后的小男孩一看到吃的,两只眼睛都直了,但他没上手抢,就是朱六婶把东西拿给他,他也不敢拿,而是抬头看着妈妈,直到朱翠芳点头他才拿过去吃。
小男孩眉眼跟朱翠芳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对他的身份的一点也不难猜。
朱六婶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对知青回城的政策虽然放宽了,但结了婚的知青是不允许回城的,朱六婶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果然,下一刻就听朱翠芳说:“我离婚了,然后白天干活晚上不睡,把自己累出尿血,最终成功办了病退回来的。”
这话一出,客厅里一片死寂。
他们也听说过知青要回城,要么困退,要么病退,但好好的人哪有那么多病,于是很多人会想各种办法让自己生病。
之前他们是当故事来听,可如今从朱翠芳口里说出来,仿佛一巴掌扇在朱家众人脸上。
朱六叔却爆发了,直问到她脸上说:“你真的离婚了?”
朱翠芳抬眸看向他,冷声问道:“自然是真的,你是不是觉得我丢了朱家的脸,你是不是又想像十年前一样把我给赶出去?”
朱六叔瞪着眼睛,青筋暴露。
他的确觉得女儿离婚很丢脸,但对上女儿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他那些指责的话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
朱翠芳却没放过他:“你知道我当知青做的第一份劳动是什么吗?是修路,去县城的路被洪水给冲毁了,上头让我们到十几里外的矿石场搬石头,我们每个人挑着几十斤重的扁担,一天下来,我们所有人的手和肩膀都被磨破皮了,但晚上还不能休息,因为我们还要去山里砍竹子剥竹篾做绳子。”
“去的第一年过年,我们的饭桌上连块猪肉都没有,我们所有知青围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那时候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城里吃好喝好,享受着天伦之乐!刚才我妈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给你们写信,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恨你们!”
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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