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来说不过是挠痒痒,而它在神父手里就是一只能随手碾死的蚂蚁,已经被掐得变了色,完全变形。
眼看着它将要被逐渐收紧力道的神父生生掐爆,钟年出声制止:“等等!”
神父顿住:“虽然它现在已称不上是恶魔,但依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藏在你身上定又是不怀好意。”
钟年不知道章鱼是什么时候藏到自己影子里的。
看着掉落一地的糖果,他想到之前章鱼总是眼巴巴像是只小狗一样把从居民那里偷来的食物送到他手边,扒着他手腕乱蹭的样子,钟年迟疑了。
“已经称不上是恶魔,是什么意思?”他问。
神父道:“上次它不自量力,妄图制止……受到重创,力量被大大削弱,丢失了恶魔的资格,现在已经沦为最低等的怪物。”
钟年听出了男人前半句话微妙*的停顿。
受到重创……是那夜章鱼跑进来和压在他身上的山羊恶魔打架那次吧。
然后第二天章鱼再出现,就缩水变成了如今这副孱弱的模样。
也难怪,都不是恶魔了,在木屋出现时才没有迷雾。
“那刚刚追在我后面的不是它?”钟年自言自语般低喃道。
“不是。”神父回答,在钟年看过来后,又奇怪地转开视线。
钟年眯起眼眸,细细打量神父的表情。
男人冷峻深邃的脸庞看不出什么,但是……想到自己之前被蒙骗的种种,钟年宁可信其有,也毫不松懈警惕心。
“你先把它放开。”
神父并未松手:“我能帮你解决它,让它再也没办法跟着你。”
钟年不假思索地说:“不需要。”
神父脸上的冰霜有了几分崩裂,手指不由自主地又收紧了几分:“它居心不良。”
“在我看来,比起其他恶魔它不算坏得无可救药。”钟年意有所指地道。
“……”
神父眼角抽动,呼吸沉沉。
半晌后,他在钟年的眼神下妥协了。
获得自由的章鱼立马一边叽叽叫着,一边触手并用连滚带爬地跑向钟年,乳燕归巢般扒住他的腿,想一路往上爬。
“嘶——”
钟年怀里的小黑猫张嘴对章鱼哈气,发出警告的声音。
连只没成年的猫都能对章鱼发脾气威吓,可想而知现在的章鱼是有多弱小了。
但章鱼也不怕,死皮赖脸地勾住钟年的腰,打算抢占小黑猫的位置。
它并未得逞,被钟年按住了脑袋,没能再往上爬。
“啾……”
它叫了一声,一双豆豆眼变成了委屈巴巴的形状,又去把地上掉的糖果捡起来,塞到钟年的衣兜里。
钟年看着它,最后还是默许了它挂在自己的腰上。
章鱼暗暗得意,瞅着只能眼巴巴看着无法接近的黑山羊,耀武扬威地用一根触手抽打了两下空气。
“咩!”黑山羊用力地跺着羊蹄,叫得越来越大,可一等到钟年的视线转过来,它就又立即叫声转低,变得可怜兮兮的。
“为什么?”神父盯着亲昵扒着少年腰肢的章鱼,眸中闪过一线湖蓝的暗光,“它在你面前更听话,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不是吗?”
钟年愣了会儿才意会到神父后一句说的是黑山羊。
在平淡的语调中,他竟是从中听出几分哀怨和不甘。
但是想着山羊恶魔做过的事,钟年没有丝毫心软,依然冷着脸说:“它又不一样,它和你是一体的。”
“这样说……并不准确。”神父垂眸,将周身所有的森冷气息收敛,“我曾经确实是一只罪孽深重的恶魔,但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这里原本的神父利用禁咒将我禁锢在这里,对我施加诅咒,让我不得不在他死后接替他神父的职责,和这座教堂永远地绑定在一起。”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圣袍,自嘲一笑。
“一旦离开教堂,我的肉身和灵魂都会消亡。”
钟年顿住,错愕地听着。
“因为诅咒的副作用,我的肉身受损,就像是出现了一个无法修补的漏洞,力量会溢出。假以时日,等力量耗尽,我依然会死亡。
“但对我施加诅咒的神父并没有想到我的力量过于强大,溢出得足够多,就会分裂出另一个分身。
“它们确实与我紧密相连,依托着我的本体存活,共享我的欲。望,我也能通过它们感知外界的一切。
“但我并不能操控它们,它们也有独立意识,我能决定的只有它们的死活。”
说到此处,神父的语调加重了几分。
“我确实,对你存着不该有的心思,但是我从没想过将那些不堪的想法付诸为现实。”
身着圣袍的神父丢弃了身份与自尊,将自己的一切都剖开,呈现给面前的少年。
他低垂的眉眼染上了浓郁且真挚的情绪色彩,口吻堪称是谦卑小心的: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排斥我?”
-
面罩男人突破重重迷雾,找到在教堂的钟年时,见到他抱着小猫蹲坐在铁门后,毛茸茸的脑袋低垂,双眸呆滞地盯着空气。
少年的模样比他怀里的小猫还要更像是走丢了找不到家,可怜极了。
但人完好无损,并未出事。
一路高高吊起的心缓缓落回原处,面罩男人大步走过去,叫了一声钟年的名字。
钟年慢了半拍才有所反应,看到是他来了,一张脸重新恢复了生动,站起来绽放笑容,轻快地说:“你来接我啦。”
又把怀里的小猫抱高,“你看,小猫我找到了。”
面罩男人点点头,注意力并不在猫身上,抓住钟年的手捞起袖子查看。
这种“检查”的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钟年都习惯了,还会主动掀起衣摆给人看:“我没事的,你看。”
面罩男人耳根一红,飞快摁下他的手,又用着警惕的目光扫视四周。
“那个神父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没有,就是跟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钟年说,转头看了一眼外面依然肆意的迷雾,“倒是你,又在迷雾里找我,没受伤吧?”
“我没事,什么也没碰上。”面罩男人摇摇头。
“那就好。”
以防万一,钟年提出再在教堂里躲一会儿,等迷雾散去再行动。
也不过两分钟,迷雾就奇迹般无风消散了。
速度有点快,仿佛是刻意安排。
“回去吧。”面罩男人把挣扎的小黑猫提在手上,对钟年道。
钟年点头,在走出教堂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黑山羊从阴影里走出,又一次出现在门廊下,恋恋不舍地目送他。
钟年清楚,在山羊黑色的横瞳之后还藏着另一个人的目光。
他淡淡收回视线,又感觉到脚踝轻微发痒,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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