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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背脊挺直,一派从容,却透着说不出的距离感。

方文恒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忽然低低一笑,像是在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表示宽容,又像是漫不经心的审视:“你来,是想要什么?”

许天星没有答,也没有坐下,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把刚刚拔出的刀,还带着寒气。

“我不是来要什么的。”他的声音骤然冷下去,像从胸腔中割出来的,“我是来问您一句话。”

他看着方文恒,目光坚定,像压着多年的锋刃,“从我出生那天起,您有没有哪怕一次,把我当过‘人’?”

方文恒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目光如同一潭死水,深不见底,不起半点波澜。

而许天星站在那,眼眶微红,却毫无湿意。他眼底是一种彻骨的冷静,冷得像被风雪打磨过的刀刃。

“从我有记忆起,”他开口,声音低哑却异常清晰,“我就没真正见过你,你生了我,却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

“我这条命,是自己扛出来的。”他语气平稳,没有一丝颤抖,但字字如钉,每一字都嵌着漫长岁月压下的重量。

他看着方文恒,那张惯于掩饰情绪的脸如今冷得像冰雕,冷得逼人,“我一直知道你是什么人。”他道,“你冷酷、算计、不择手段,这些我早就明白。但我没想到,你会做到这种地步。”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仿佛将一切遮掩都撕碎了。

“你可以对我再冷再狠,我不在乎。”

“但你不能动顾云来。”这句话出口时,声音轻得像落尘,却像一道惊雷,蓦然在死水中炸开。

下一刻,方文恒猛地一拍桌子!

沉重的实木桌面震出闷响,雪茄从他指间滚落,在地上划出一道细碎的弧线,最终撞上地毯,发出一声沉钝的轻响。

“你他妈的……”他声音嘶哑,猛然爆吼,像是压了二十年的怒火终于裂开了缝,冲破所有理智的阀门。

“你为了一个男人,跑来质问你父亲?”他的胸膛起伏剧烈,眼神布满血丝,像一头被惊醒的猛兽。

他猛地站起身,手指直指许天星的背影,眼中翻涌着愤怒与失控的蔑视,像是要将多年积压的怒火一口吞吐出来:“他顾云来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富三代?他得不到的才想要,你以为他多爱你?”

他咬牙切齿,声音陡然拔高,像一记鞭子抽在密封的空气中:“他根本不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许天星缓缓回过头,没有说话,只是一眼,冷漠得像冰面下暗流涌动的深海。那眼神,比任何语言都更可怕。

方文恒暴怒至极,拐杖重重砸在地板上,几乎震裂木纹,“你在外面乱搞,换着人让人睡,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指节发白,语气愈发恶毒:“你一个男的,还好意思说爱谁?你以为这叫感情?不过是□□!你不过就是个,谁都能上的玩意儿!”

空气瞬间像被撕裂的肉膜,满是血腥味。

许天星的身子微微一僵,半秒后,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像淬了毒的刀锋,冷得能把人凌迟。

他的声音却清晰、克制,像从冰层下凿出的一道缝隙:“我睡谁,或者被谁睡,都没关系,是我愿意。”

“我有选择的能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享受身体的自由,也尊重他人的欲望。”

“我清楚每一次亲吻和进入意味着什么,我从不逃避,也不羞耻,更不需要你来指点我人生。”

他一步步逼近,语气沉稳却愈发锋利,字字像钉入骨:“别拿你那套过时的男权逻辑,套在我们这些同性恋身上。”

“你以为性里只有征服和屈服,只有谁压谁、谁操谁,谁是人、谁是狗,那是你脑子里的世界,不是我的。”

“我们之间,有选择,有共识,有尊重。没有你那种布满羞辱、支配、恐惧的性观念。”

他最后一步站定,目光如锋:“你说我脏?可我活得比你干净。”

“我没在婚内出轨、没抛妻弃子、没在女人的床上跪着舔钱。”

“我没给富婆当十几年的狗,现在却想装成个人模狗样站出来,扬眉吐气。”

他的声音终于落下,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只余墙角那根雪茄滚落在地,未熄的火头在灰烬中闪出一丝诡异的红光。

那一瞬间,方文恒的脸色铁青近乎发黑,拐杖在掌中咯吱作响,指节泛白,像是被人当众剥了皮,骨血尽显。

许天星站在会议桌一侧,神情沉静,忽然语气一转,像从最深的回忆里,一点点抽出一根早已锈蚀的刺。

“你以前,是个很优秀的心内医生。”

他抬眼看向方文恒,声音低哑而平和,像是在对他说,又像只是在对自己倾诉:“你救过很多人。那时候的你,穿着白大褂,神情专注,手术记录干净得像教科书。”

“有时候我在文献里看到你的病例分析,在医院角落翻到你的旧照片,我还会……觉得骄傲。”

他顿了顿,眼神略有一瞬动摇:“我想,那是我父亲。体内学医的血,有一半是你给的。”

“我考医学院,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方向。因为我一直以为,我天生就该像你一样。”

“我以为我身上的某些天赋——那些冷静、判断、精准,对生死的距离感,都是你遗传给我的。”

“我甚至觉得,我注定该成为一个医生。像你一样,把命握在手上。”

他说到这,轻轻笑了一声,却比哭还冷。

“可惜后来我才明白,哪怕我在手术台上再冷静、再精准、再像你,我也不是你。”

“你身上那些我曾经崇拜的东西,最后都成了我最想扔掉的东西。”

他的声音平稳如水,却句句锋利,像是用最锋利的刀一寸寸剖开自己,也一寸寸剖开父子关系中最后一层温情幻想。

他望着方文恒,眼神平静如深海,压抑、挣扎、期盼都已沉入水底,只剩下彻底冷却后的清醒。

不再有期待,不再有恨,也不再有爱,只剩下来自骨子里的、干净的决绝。

“你只教会我一件事。”他语气低沉,却如石碑落地,钉入骨中。“那就是永远都不要成为你这样的人。”

话音落下,他没有停顿,也未曾回头,转身,大步走向会议室门口。

步伐笔直,毫不犹豫,像是从这场漫长又荒谬的父子关系中,彻底抽身而出。

他的背影在昏黄灯光中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门已经被他拉开,半只脚踏出那间笼罩了他前半生的灰色空间。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暴吼:

“许天星!”

“你走出这个门,你就再也不是我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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