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刚才在屋顶?”花竹一想到方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顿时有些结巴。
方池给侯海喂完了药,走过来将花竹拥在怀里,慢慢揉着他的手腕给他活血,然后轻声说道:“等下你留在这里,侯海醒来后,你就说什么都发生过了,他好脸面,不会否认的。”
“这东西……”花竹吞吞吐吐地说道:“作不了假的啊!”
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带着些毫不掩饰的情欲,“所以我今天来了。”方池抱着花竹上床,“我们实实在在的做一次。”
“什么?”花竹拉住要被方池扯下去的衣服,低声说道:“你疯了?”
方池见他望向昏睡的二人,说道:“放心,至少还要睡两个时辰,足够了。”
“这……这也太……”花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
方池继续脱他的衣服。
这一次,花竹倒是没阻拦,只是苦笑着说道:“拖三天又有什么意义呢?”
“三天内镇江会传来出事的消息,到时候整个侯家都要乱套,侯海自然没工夫管你了。”
“方池……”花竹欲言又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拖一阵是一阵,你这三天看看能否找到关于通天门在哪里的线索,实在不行,三天后我杀死侯海了事。”方池的话从他的吻中间,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花竹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第87章黄鱼难求,好戏拉开帷幕
第二日花竹醒来,发现太阳已高升,秋末的暖阳总是格外讨人喜爱,阳光照在琉璃杯上,有一种陌生的美感。
太阳会感到恐惧或无望吗?它日日照耀着众人,站在高高的天上,它会有像我们一样的烦恼吗?做个太阳多好,可有人生出来便只能是月亮,或者星星,甚至尘埃。
花竹忽然就走了神。
他盯着被阳光照亮的尘埃,叹了口气,撑着让自己坐起来。
昨夜方池走后,侯海悠悠转醒,无奈他突发痢疾,话都没来得及与花竹讲,就出了门。
他既然走了,翠鸣也没有再留的道理,只剩下花竹一个,在床上睡到天亮。
昨夜是糊弄过去了,他还有三天的时间。
花竹推开房门,想在这里四处转转,却见门侧各一名看守,两人同时伸手拦住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大人有何吩咐?”他们动作凶狠,说话倒是客气。
“我已无官职,不必如此称呼。”花竹几乎是本能一般,纠正了他们对自己的称呼,然后才道:“我要出去。”
“大人勿怪,侯大人有交代,您现在不能出去。”他们似乎没听到花竹的纠正,或者是完全没有在意,照旧用着之前的称呼,“花大人若需要什么,只管跟小的说就行。”
花竹关上了门。
他没有反抗,当他知道反抗无用的时候,早就习惯了服从,就像这么多年来他在常家做的一样。
他又看了一眼映在玻璃杯上的明亮阳光,忽然羡慕起它的自由来。阳光可能会难过,也可能不会,但他知道它是自由的,而自己,将会在肉眼可见的将来里,被困在这小小的房间内,不知何时才能出去,也不知是否还有没有命,可以出去。
花竹看了眼窗外的阳光:自己和方池约了今日见面,他应该不知道自己会被软禁,不知他会不会着急。此时自己的小院儿里,宝娣大概已经起床在读书了,至于姜姜,最近被关了禁闭,多半是在窗边眯着眼睛晒太阳吧。
然后他听到敲门声响起,没等花竹应声,门便开了。几个伙计端着洗澡汤水和饭食进来。
他们一声不吭,甚至都不看花竹一眼,只当没有他这个人一般,布置好了一切,又状若无人地离开。
花竹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没动桌上的食物,而是在浴桶里坐了下来。然后他摘下来镯子,去感受周围的动物,并且为昨夜的事情给他们道谢。最后他选了一只麻雀,命令它飞去家里,给方池报平安。
等他穿好衣服,又坐在窗边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走到门前,这次他举手敲了敲门,换掉了方才沮丧的面孔,轻挑了一下眉毛,眼波流转。确定看守已经看去了自己的模样,才开口说道:“饭菜不合我口味,我要吃炖黄鱼,要新鲜的大黄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面人应了一声后,便再无声响。
过了一会儿,翠鸣进了屋,花竹见她,难免想到昨夜之事,面颊红了红,但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朝她行了礼。
翠鸣也规规矩矩还了个礼,问道:“官人,黄鱼鲞可行?”
“不行。”花竹拒绝得干脆,黄鱼鲞是将大黄鱼盐渍暴晒后的鱼干,若能用它代替,自己刚才的口等于白开。但他领了翠鸣刚刚并未提昨夜之事的人情,决定退让一步,说道:“小黄鱼也可以,但我要新鲜的,数量不求多,一条即可。”
翠鸣嗔了一句,还是扭身帮他张罗去了。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花竹肚子已经叫了三番,黄鱼汤终于被翠鸣端进了屋。
她坐在桌前,手上帮花竹布菜,嘴上劝道:“官人,我知你得宠,但我在这楼里已五年,看惯了分分合合,说句越矩的话,”她给花竹添了杯茶,稍做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说道:“所谓否极泰来,福祸相生。”
“这黄鱼是哪来的?”花竹并不动筷,似乎翠鸣的话也没听进去,完全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说道:“若是不新鲜,我可不吃。”
黄鱼是咸水鱼,他开口要了,便真的摆在了自己面前,看来这临安城内有海水的地方,不止一处。
翠鸣见他不听劝,也不多说,只是答道:“找遍了周围,最后还是掌柜亲自差人出城,将早市的鱼贩拦住,这才得了这条鱼。”
“早市的鱼贩,每日都有黄鱼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翠鸣当他明天还想吃,说道:“官人您命好,早市的咸鱼贩子逢一、逢六进城,每旬只有两日能吃到新鲜的。今日掌柜买了两条,另一条养在后厨,等你想吃了再杀。”
一口鱼肉滑进肚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吃。
方衡被害那天是初九,没有咸鱼贩子进城,如此一来,侯家的嫌疑变得更大了。
若是方衡死在城内养着咸水鱼的各个鱼行或酒楼内呢?
可能性不大。
如果在鱼行和酒楼杀人,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思来想去,还是侯家最可疑。
花竹琢磨着案情,小黄鱼吃下去大半条。
然后他让翠鸣撤了席,独自在房里静坐到午后。
侯海一直没有出现,估摸着是去找大夫看病了。
不过花竹被侯海包了的事情,楼姐儿们早就往外递了消息。
本来艳事就传得快,再加上花竹这几日常常与侯海在蜂巢相见,更加坐实了传言,甚至有人来跟侯海打听花竹是什么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午的时候,侯海的痢疾暂时止住,见有人来问,也不避讳,笑骂道:“等我玩儿够了再说。”
那些人都知趣,开几句花竹的玩笑,淫笑着走开了。
侯海身边的男男女女不少,但他都愿意将这份关系保留在床肆之间,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少宣扬。
但花竹不一样。
侯海这么大肆宣传他,自然有他的用意。
下午侯海带着花竹出了门,两人十分招摇地在临安城里面逛。一来,侯海挺担心花竹反悔的,花竹毕竟是好人家出身,虽然之前风言风语传了很久,但终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如今侯海愿意坐实了那些传言,断了花竹的退路。更重要的,他想“偶遇”方池。如今花竹在侧,侯海一扫之前的阴霾,出门都好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当然,如果他不用半个时辰就去一次茅厕,就显得更加威风了。
两人逛了一下午,运气却着实不好。别说方池了,姓方的人都没见着一个。
侯海并不气馁,照旧高高兴兴地带花竹回了蜂巢。
花竹刚进屋,就见翠鸣在布桌,问道:“今晚有客人?”
翠鸣一整天都在花竹房里伺候,那样子,仿佛她不是个歌姬,而是专职伺候花竹的女使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我交代厨房做了你爱吃的黄鱼。”
“我不爱吃了。”
“这是为何?”
“做得腥气,以后不必做了。”
翠鸣似乎非常习惯他的喜怒无常,楼里的姑娘们刚来的时候,总是有这么个阶段,或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闷声痛哭,或者极力反抗。等到将心里那口咽不下的气或是咽下,或是吐出去些,就能安稳过接下来的日子了。
说到底,有个认命的阶段。
“那你猜猜,今晚是谁要来?”翠鸣终究还是想帮他顺顺气,有个人陪在身边说说话,有时候也是好的。
花竹几乎想也没想,脱口便道:“侯海,和看热闹的。”
桌上有四个人的餐具,那除了侯海,便是还有别人了。
至于那人是谁,来的目的是什么,对于花竹来说,都只有“看热闹”一个结果。
翠鸣听他定论,也不反驳,拿了衣服催着花竹换了,就站在墙角等着伺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先进来的人,居然是方池。
花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今日出门,出现了一种对世界的疏离感,无论是走在街上,还是坐在椅子里,都觉得自己和世界隔了层纱。花竹的世界逐渐失真,自己也分不清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眼前的方池是真的吗?
两人见面,方池盯着花竹瞧。
花竹不可抑制地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他看到紧跟在方池身后的侯海,还有高县令和李县令。
花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用什么表情面对众人。但他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侯海让自己“跟了他”的最终目的,这是侯海期待已久的最终表演。
“方大人,怎么不坐?”
果然,戏子和观众都已就位,侯海正在操持开场。
不知是演戏还是真情,方池的眼中换上了悲痛,他朝侯海点个头,连话都不愿多说,然后双眼盯着花竹,眼神几乎没离开过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不以为忤,他实在是太喜欢看这样的方池了,那目光里,他能看出爱恋、痛苦和压抑。他享受着这一刻,对今晚充满了期待。
花竹与方池目光相接的一瞬马上低下头去,他感到侯海摸上自己后腰,他順眉垂眼,任由侯海上下其手,看也不往别处看一眼。
“花大人,好久不见。”高县令浸淫官场多年,是惯会做人的,见花竹为难,开口招呼了句。
“我已不是‘大人’。”花竹有些厌倦不断纠正别人自己的身份。
“起起伏伏,人之常情,你跟了侯大人,以后自然有你做‘大人’的时候。”
他话说完,见三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顿知说错话,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说道:“我这嘴该罚。”
于是一边先饮了一杯酒,一边招呼众人落座。
屋内只有四个座。
花竹如今的身份,已经没有和几位大人同坐一桌的资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侯海并未察觉花竹的低落,仍旧来回摩挲着花竹的后腰,十分暧昧地说道:“等下还有人要来,你去隔壁等我。”
花竹点点头,既不抬眼也不吭声,得了命令转身便走。
方池那边,眼中燃起的火焰,几乎能将花竹的后背烧出个洞来。侯海却是好整以暇,慢悠悠地抬手,朝方池那边举了举杯,方池自然不理他,转了脸跟身边的高县令说话,但是话还没说完一句,他几乎不由自主地,又将目光投向那已经看不见花竹身影的门口。
侯海满意极了,他虽然不记得自己和花竹实质性进展的具体过程,但此刻的快感,几乎能比得上情事本身的满足了。
他回味着方池望向花竹的目光,忽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画本戏文里常常所说的爱,多么的愚蠢和脆弱,然后无端地,刘帙晚临死前的模样浮现在他脑海中,他的眼神与方池的渐渐重合,吓得侯海一个激灵,赶忙摇了摇头,呸了声晦气。
但他终究没了再看方池的兴致,鬼使神差地让翠鸣加了两个刘帙晚爱吃的菜。
第88章夜半归家,新欢旧爱相遇
当晚宴席散后,侯海却没有回花竹房里留宿,反而睡在了翠鸣那里。花竹怀着忐忑的心情,趁夜色从窗户悄然溜走,决意回去见方池。
他原本满怀期待与喜悦,然而,当家门渐近,一股莫名的忧虑却悄然涌上心头。他深知,自从跟了侯海,花竹这个名字在临安城内已然声名狼藉。他不禁回想起方池看向自己的目光,那目光中似乎隐藏着复杂的情感,他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试图解读出方池的态度。
回想当初,方池曾劝阻自己,可花竹却执意前往,如今后悔已晚,幸得那日方池出手相救。
然而,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觉得自己蜂巢里走了这么一遭,与方池的缘分或许已然断绝。他深知侯海迟早会将自己握在手中,而侯海也心知肚明,所以今日他并不显得如何焦急。
花竹在方池的门前徘徊了半晌,望着那灯火通明的房间,心中五味杂陈。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去,回到自己的家中。
一时间心中颇有种近乡情怯的感慨。
花竹进了家门,换来宝娣一声短促的尖叫。他赶忙朝她摆摆手,嘱咐宝娣不要将他今晚回来的事情说出去。
“这是为何?方池哥哥每日都会来看望我,瞒不住的。”
“你何时与他如此亲昵了?”花竹戳了戳宝娣脑门,宝娣没有躲,只是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才不亲呢,方池哥哥每日来,只有两件事。”她拉过花竹的手,在他手上掰出一根手指。
“一件是问我功课,那些子子曰曰,之乎者也,背得我头好痛。”宝娣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为什么我背的这些,都是一群男人说过的话,之前女人就没有说过或者写过些什么吗?”
花竹心中一颤,女人,她们大概是写过的,不过在历史里,她们要么变成了男人,要么被抹去了名字。他想到罗庄村口的那座碑和方晓夏的遭遇,有些愧疚地看了宝娣一眼。
宝娣却并不指望从花竹那里得到答案,随口一问便过,当即又掰出一根手指接着数道:“至于另一件事,就是嘱咐我,若你回来,马上告知他。”她的眼神认真起来:“所以,你逃不掉的,就像我每次糊弄读书,都会被发现一样,没人能逃过方池哥哥的眼睛。”
花竹的一只手被她用双手握着,模模糊糊地想:若是自己真有个女儿,大概也是宝娣这样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有抽回手,而是收回了一根手指说道:“所以,第一,你还是每日照常读书。”然后他又收回第二根手指,“第二,明天在他来之前,叫醒我。”
“你光会给我出难题。”宝娣嘟了嘟嘴,终究没有再说别的,手脚麻利地给花竹取来一床被子。
第二日天没亮,花竹就去了蜂巢。他临走前,又在方池的门口呆立了一会儿,这一刻,他忽然领悟了咫尺天涯的真正含义,原来,最深的恐惧并非来自外界的威胁,而是那颗已然破碎的心,在面对曾经的爱人之时,生出的疏离与怯懦。
到了蜂巢,侯海正在听翠鸣唱曲儿,见花竹进来,只抬了抬眼,算是打过招呼。
“晚上回家去了?”
“嗯。”
“怎么没去见方池?”
花竹心中一凛。
“你跟踪我?”
侯海一笑,“我担心你有危险,差了个护卫看着,怎么是跟踪呢?”
花竹沉默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踏实跟了我了?”侯海捏他脸。
“嗯。”
“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侯海挥手让翠鸣出去,“我包你是按字算钱的?”
“你没给过我钱。”花竹放缓呼吸,这房里的熏香不对劲,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侯海笑了:“你想要多少钱?”
“两百万两,现银。”花竹看着被翠鸣带上的房门道。
“听说那个小娘子还在你们家?”侯海笑道:“你们一起伺候我的话,也不是不行。”
花竹见他还觊觎着宝娣,心中一阵恶心,说道:“她马上要出嫁,这两百万两,是她的嫁妆。”
“我肉还没吃到一口,就要送出两百万两吗?”侯海吃了方晓夏的药,此时整个人发虚,他知道今日恐怕事难成,随手灭了熏香,说道:“上一个问我要东西的人,可是就死在这蜂巢里面。”
“那我可别步了刘帙晩的后尘。”花竹试探着说道。
侯海并未否认,反而对花竹说道:“不如我送你一条价值三百万两的玉腰带,戴出去十分气派,也给你自己长长脸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心动一动:果然,侯家如今拿不出现银来。
他不动声色地回道:“这东西我是要给家中妹妹做嫁妆的,拿条玉腰带,恐怕不妥。”
“那小娘子不是被方家认去了,你跟着添什么妆。”侯海还想再对花竹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肚内一痛,起身往茅厕去了。
如此又安稳过了一天,第三天的时候,侯海早上接了个口信,匆匆走了。他临走前挤眉弄眼儿地留给花竹一个笑容:“晚上洗好了等着我。”
侯海走后,一只野猫叼着一封信笺进了屋,信笺香气四溢,花竹刚闻到气味,便知是方晓夏找自己来了。
读完信,花竹换了身衣服,推门而出。
大概是前夜花竹没有去找方池的原因,侯海放松了对他的看管,门口两个门神已经撤走,只剩下翠鸣站在门外。
“我出去走走。”花竹对翠鸣说道。
“官人慢走。”
花竹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专挑了小路走,且时不时借鸟雀之眼观察自己的身后,确认没人跟来之后,才转到御街之上。
花竹刚站到御街上,还没找到方晓夏说得那个茶坊的招牌,就见对街有名女子朝自己挥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女子披红挂绿、风姿绰约地站在门口,花竹看了眼日头,心道:晌午还没到呢,瓦子里的妓女们就出来揽客了?
他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因为那女子头上面的牌坊,写着“郭三郎茶坊”,这里正是花竹要去的地方。
花竹狠狠心,最终还是过了街,他一向不愿迟到,更何况,还是救过他性命的方晓夏相约。
那女子见他朝自己走过来,不再挥手,抱了手臂站在那瞧着花竹。她一只脚轻轻在地面上点着,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那模样……
好像个土匪。
待到花竹走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怎么来了?”花竹看着姜九,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半是震惊,一半是害怕。
花竹顿时怀疑这人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她现在可还在被通缉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画像就明晃晃得贴在城内的大街小巷中!
“无妨,”姜姑娘朝花竹行了个礼,“今天我这打扮,不是连你都没认出来吗?”
她就这么大剌剌地站在茶坊门口,跟花竹聊起了天。
花竹半条命都要被她吓没了,赶紧哄她进去。
“方池也到对街了,我等他一起进去。”她说罢,又朝马路对面风情万种地招了招手。
“我等他就行,你先进去再……”
花竹话没说完,一辆盖着棕榈叶的马车就停了下来。
侯海在里面探出头,瞅着花竹笑。
“花竹。”花竹眼睛看着侯海,却听到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方池也到了。
他腿长脚快,过个街,用不了多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下了车,十分亲昵地将花竹拦腰搂过来,才和方池打了招呼。他手上搂着花竹,眼睛却滴溜溜地在姜九身上滚。
“这位姑娘,看起来倒是有些面熟。”
花竹简直要昏过去,在这个节骨眼上,姜姑娘在自己身边被侯海认出来,再加上刚来的方池。自己还整天琢磨着将通天门一网打尽呢,今日还没探出个所以然来,眼瞅自己这边要被一锅端了。
好在这些时日,花竹在不断观察研究侯海。他知道侯海这个人,城府不深,最喜欢别人拍马屁,最讨厌被比较,最痛恨有人说他不如人。
花竹刚要出言奉承侯海,盼望着侯海沉浸在自己的马屁中,将此事揭过,就见姜姑娘眉眼弯弯,说道:“小女子夏芒。”
夏大概是方晓夏的夏了,但是这个忙……还是盲呢?
难道是讽刺侯海眼瞎?
花竹心下盘算着,他有这个毛病,一紧张,总会漫无边际地瞎想些事情缓解焦虑。
“夏姑娘,有礼了。”侯海也笑道:“总觉得姑娘眼熟,我们是不是……”
姜九的手抓着衣袖,慢慢收紧起来,止住了不易被人发现的颤抖。
“二郎!”马车里却有人出了声,那车帘已被掀开,常淑芝露出半张脸来,她早已没有上次花竹见时的颓唐,笑吟吟地朝着侯海说道:“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转脸,见常淑芝一双美目眼波流转,盯着自己瞧,也不禁有片刻失神。这女子自从进了侯家,礼数处处周到,但却总是一副死了爹的模样,今天还是他头一次见她如此风情。
但侯海还是想先探了眼前这女子的底细,那种似曾相识的怪异感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和侯海有联系的女子,大多是风月场上的交情,但是面前这人,说得上娇美,却不是自己一贯喜欢的类型。他还想再问,却又听得身后一声娇呼。
“二郎~”这次常淑芝拉长了些声调,有些撒娇的意味在里面了。
侯海被她叫得没了骨头,顿时抽回思绪,与众人告辞上了车。临走前,他又从车厢里冒出头,朝花竹笑道:“晚上乖乖等我。”
马车刚走出一丈,车厢内的侯海一把掐了方淑芝的脖子,问道:“你刚才发骚给谁看?”
常淑芝早已经没了之前的娇媚,垂了眼睛不答话。
侯海甩手将她贯在车壁上,发出“咚”地一声响,车夫不敢回头看,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赶车。
侯海犹觉不甘心,冷笑说道:“那方池,对着你也硬不起来,你就甭惦记着了。”
“我没有。”常淑芝在心里默默答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89章佛心蛇口,姜九倾囊相助
“她不是。”郭三郎茶坊门口,姜九却侯海了解常淑芝。
“那你说她是为何,她那神色,就连青楼里的妓子,看了都要喊声祖师爷。”门口招揽生意的店小二,仍旧沉浸在对常淑芝的意淫中,嘴上也没有把门的。
花竹见姜九马上要发作,赶紧拦了,对那小二说:“你这话可当真?明日我便告诉侯家二公子。”
店小二知他身份,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嘴里嘀咕了句:“你和她也差不离。”扭头进了门。但终究顾及着门口的方大人,没敢大声说出口。
但门口站着的三人什么耳力,这句嘀咕没逃过任何一人的耳朵。花竹不想理他,还在继续拦着姜九上前,就听到“咕咚”一声,店小二直接滚进了门。
屋里的客人一下子都停了交谈,朝门口看来,掌柜见这里出了事,也忙不迭地跑过来,哈着腰给方池道歉。
“再管不住嘴,下次把你脑袋一起剁下来。”方池撂下这句话,也没看蜷在地上的人一眼,带着花竹和姜九上了楼。
小二不敢再言语,只是拼命想,这方大人难不成真和那常淑芝有些什么?
到了二楼,就见方晓夏已经等在门口。这房里的窗户能瞧见下面的动静,她也是替三人捏了一把汗,见他们进了门,数落起姜九来。
“我说让你在屋里等吧,你非要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儿,他见我一面,我反而安全。”姜九胆子极大,又朝临窗的位置坐了去。
方池不禁想起在边关的时候,死在自己剑下的后梁宠妃,他难得劝了姜九一句:“侯海那人傻不愣登,但他身后之人,你一定要小心应对。”
姜九点头,见茶点已上,包间内不会再有人进来打扰,双手在自己头上翻飞一阵,叮叮当当卸下来一堆钗环,往桌角一推,朝方晓夏一笑。
方晓夏本想再板着脸提醒她几句,见此场景,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九头上的钗环,全部都是她的。
不光首饰是她的,衣服也是。
早上姜九翻进她家,让她给自己乔装一番去和花竹二人辞别。方晓夏学了多年的手艺没丢,她如今虽然不怎么打扮,但给人绾发涂粉还是手到擒来。一番装扮后,姜九倒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只要她能静止不动。
姜九似乎也对自己的装扮很是满意,坐车到了茶坊后,就非要去门口等,说是“吓吓他们”。
结果吓得方晓夏一身冷汗。
“那侯海,身后是何人?”姜九直了直脖子,头上顶着太多首饰,她实在不习惯,如今卸下这些,她觉得自己一招杀五人不在话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通天门。”方池低声道,“今日算是我们命好,他没有纠缠。”
“不是命好,”姜九一笑:“是他娘子帮了忙。”
“是啊,幸好常淑芝今天……”方池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比较黏着侯海。”
姜九用茶盖敲了敲茶碗,说道:“是我让她帮我的。”
“你何时让她帮你的?”方池看向姜九的目光带了疑问。
花竹却是一下子明白了姜九的话中之意。
这世间的弱势群体,特别是处境相近的群体,自有一套交流的方法,有时一个手势,有时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是在求救。
因为经历过,所以懂得,也因为懂得,所以愿意相助。
常淑芝经历过侯海的粗暴对待,自然看懂了姜九被纠缠的慌张和恐惧。
花竹叹了口气,正对上方晓夏的目光,于是一下明白:她也听懂了姜九的意思。
姜九并不在乎几人明白了几分,问向花竹道:“那侯海跟你说今晚等他,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看了眼方池,思忖了一阵,还是没想出怎么回答才好。
姜九在江湖上混迹多年,人又聪慧,她虽然知道侯海不安好心,但既然花竹没有挑明了说,也不点明,只是说道:“你没有功夫在身上,只怕到时去了,打不过他。”
方池看了眼花竹,转脸对姜九说道:“姜姑娘可否再盘桓几日?”
今天方晓夏约了花竹和方池,是来跟他们告别的,她要跟着姜九走,去飞花堂里给自己谋个落脚的地方。
她们计划今夜便走。姜九的身份,不宜久留。
偏偏这个时候,方池开口留姜九。
“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姜九脸上笑意已去,有些严肃地看着对面二人,她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飞花堂一向做情报生意,查探和跑路都是强项。你让我留在临安,若是去保护别人,并非我所擅长之事。我此次前来,是来接晓夏回泗州,临来的时候,姚姑娘嘱托过,飞花堂刚刚易主,如今由我们两位女子管事,暂时还不稳定,她希望能保存飞花堂实力,不要牵扯进无谓的争端。”
“就这两日的事情,不会太久。”方池说道:“另外还有一事要麻烦姑娘,将这封信传回给姚姑娘。”
姜九面露难色。
“放心,我前几日已和姚姑娘通过信,这笔买卖,飞花堂是要做的。”
“要不你先去罗村住些时日,”方晓夏忽然出声,“那里有婉婉姑娘家的旧宅,且我救过他们性命,应该是安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留我,是有什么需要?”姜九坚持要个答案,她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只是个不时之需,”提到这个,方池脸上也严肃起来,“说不上有什么,但我有一种要丧命的直觉,我靠这种直觉,活过了二十多年。”
姜九托腮思考了一会,说道:“你可知我是如何进飞花堂的?”她不说同不同意,反而聊起了其他话题。
“十三引荐的。”
“是的,我欠他两个人情,一是点拨我武艺,二是引我入飞花堂。”她见方池要开口,摆摆手示意他自己还未说完,“我第一次见到祝十三的时候,我刚刚杀完了人。”
“杀了二十四个人。”
“两户人家,九男七女,还有六个孩子和两个老人。”
“我四岁被拐,去了黄泥村,配给周老三做童养媳。”她翻开袖子,露出满是伤痕的胳膊,花竹和方池偏了偏头,方晓夏压下一声惊呼。
“这只是一麟半爪,”姜九苦笑,“胸口还有被烙铁烫的疤。我跑了无数次,次次被周围人捉回,我自杀了无数次,次次被人救下。即使是村内的陌生人,都和周家有默契,他们知道我不愿留下,但没有人会帮我逃走。”
“在周家,我只有三种用处,”姜九并未将袖子放回,她伸出一根手指数着:“干活。”
“满足别人的情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又伸出一根手指。
“生孩子。”
姜九的三根手指立在空中。
方晓夏看着不忍,想让她收回来。但话未到嘴边,眼泪却毫无征兆地落下。
她想起之前父亲对她的规训,她想起自己母亲的一生,她想到这世间所有女子的命运。
姜九并未留意方晓夏这边的哀伤,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最终她放下了竖着的三根手指,将胳膊收进袖子里。然后露出一抹几不可查的笑容,接着说道:“杀了他们以后,我就再也不想死了。”
“我可以留下助你,但也有个条件。”她先看了看方池,然后是花竹,她不再问为何留她,也不再关心留下来要做什么,只是口吻严峻地说道:“如果刚才马车上的那个女子,或是任何女子,你们看到她快要爬出所在的深渊的时候,请拉她一把,而不是踹她一脚。”
当日从茶坊出来后。
“你决定了?”花竹和方池并肩走在御街上,他手里摆弄着一个频婆果,这频婆果是方才茶坊掌柜给的,说是西域那边的新鲜玩意,花竹没吃,揣在袖子里,准备给宝娣带回去。
此刻频婆果被花竹一下下单手抛起,然后再接住——这不是君子雅士会做的行为,但此时的花竹已经毫不在乎。
“嗯。”方池接住空中的频婆果,又塞回花竹手里,“我最近总是觉得不对劲,留下姜九,有备无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转出御街,往北桥方向去。花竹还想再掂几回频婆果,没想到频婆果刚抛向空中,额边忽然一阵剧痛。
“怎么了?”方池顾不得骨碌碌往前滚的频婆果,伸手扶住花竹。
“有东西……”
方池见花竹摘下了腕上的镯子,一把将镯子套回他的手腕。
“你不要命了?”
“它在受苦,”花竹对脑内的疼痛适应了一些,直起了腰,又想将银镯褪下,“让我看看。”
方池的手一动不动。
“我有分寸。”
摘掉银镯的一瞬间,花竹几乎要被迎面而来的痛苦和焦躁掀翻,他努力放缓呼吸,闭上眼睛,在脑内追寻着这缕感觉前行。
有什么动物,正在经受痛苦。不是虫鼠之类,也不是猫狗,是体型更大的动物。花竹思考了一会儿,对方池说道:“有个体型很大的动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虎豹豺狼吗?”方池让花竹靠在自己身上。
“不像,气息很温和,不像猛兽。”花竹努力感受着对方,然后他睁开双眼,眼前残留着对方的视野,他看了片刻,才确定道:“应该是一头大象,它在找什么东西。”
花竹将镯子带回,揉了揉眼睛,去捡方才落地的频婆果,“我去看看,这个距离我没把握控制它。”
第90章小象失踪,侯海深夜离京
方池抓了他的手腕,“先别去。”
“放心,我知轻重,不会暴露。”
“你的眼睛,”方池将手覆在花竹眼睫之上,花竹不自觉闭了眼睛,然后听方池说道:“现在通红。”
“无碍,去看大象要紧。”
方池还想再劝,但最终还是跟着花竹去了,两人一路往东,出了土门,到了草料场,这才停脚。
“它在这里?”方池有些疑惑,“我本来想带你来这里看小象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草料场里传来一声长鸣。
花竹径自进门,方池紧随其后。草料场内乱成一团,并没有人盘查二人。
“怎么回事?”方池抓住一个差役,亮了职方牌——他虽在丁忧,但职方牌并未被收回去。
差役朝方池行了礼,又瞥了几眼花竹,才对两人解释道:“大人,关在这里的大象不太安分。”
花竹忍着剧烈的头痛,朝他问道:“这里是不是还有一头小象?”
差役的眼睛在花竹身上乱转,直到看见方池投在自己身上的冷冷目光,这才低下了头,看着地面说道:“小象……小象被使者带回了。”
方池皱眉,“来访的使者还在宫中休息,怎么带回?”
差役见谎言被拆穿,一时间慌了手脚,“通”地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人饶命,小象今早起来,就……不见了……我们本想差人去找,但大的这只也不安分,实在排不出人手。”
方池还想再说,却见花竹已经走了出去,他以为花竹要去寻小象,生怕他暴露了身份,赶忙去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却没想,花竹去了大象面前。
大象被拴在几棵大树上,粗壮的象脚在原地踩踏着,有一处已经流了血。
花竹将频婆果递到它面前,大象鼻子一甩,打飞了。
“你们先出去,”方池朝周围拿着铁钩的几人说道。
那几人并不动,朝花竹笑道:“草料场乃官家之地,不是你这种阿猫阿狗能来的地方,叫你出去呢。”
花竹最近在临安城内出尽了风头,很少有人不识得他。如今他身边跟了一个拿着太尉职方牌的人,却不是侯海,众人都饶有兴味地看着二人。
花竹压下心中的难捱,在嘴边噙了一抹笑容,任人打量。
审视的目光落在方池身上,方池回看过去,一群人心虚一般不敢与他对视。
“大象的事情,我负责,若你们再不出去,我马上将小象失踪之事报到州府。”方池冷了脸,训斥道。
几人对视几眼,嘀嘀咕咕商量了一番,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
那大象见几人出去,似乎更加暴躁,四脚不停地踱步,又发出一声嘶鸣。方池刚想开口叫花竹小心,就见他又摘下了镯子,朝大象伸出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象甩了甩鼻子,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将鼻子放在了花竹手上,然后它前腿一弯,跪了下来。
花竹没有坐上去,而是绕到大象身侧,一下下地抚摸它。
“走吧。”安抚好了大象,花竹朝方池说道。
方池并不多问,跟着花竹出了草料场。
一直到进了临安城,花竹才又开了口。
“那小象,是被看守掳走的。”
“掳去哪里了?”
“还在草料场,你尽早带人去搜吧。”
“不急,今晚你别回蜂巢了,我在家里守着你。”
花竹惨然一笑,“你守着我有何用,侯海又不会来抢人。”
方池将人揽在怀里,被花竹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先回去。”花竹说道。
“为何不一起?”
“别让我堕了你的名声。”
方池暗笑一声,说道:“你怕是还没听过我‘娼妓之子’的名头。”说罢,也不管花竹是否愿意,揽了他的肩膀,就带着人回了家。
等到乌金西沉,方池十分罕见地给花竹拿出酒来喝,然后见花竹面色不善,也没硬陪,静悄悄地退出了门去。花竹并不多问,一直喝到月上梢头,才终于忍不住,打发宝娣带了饭,去方池那里看看。
不消片刻,宝娣端着饭回来,还把姜姜顺便带了回来——方池家里没有人。
花竹本想借姜姜的回忆看看昨晚方池的情况,他好奇方池到底做了什么,今夜能让侯海不来找自己——总不能是继续给他吃泻药吧。
但他下午跟大象共情,耗费了许多心神,姜姜又是个不受控制的,花竹进入它的意识,里面全是它打猎吃饭的场景,看了半晌,没一处有用的。
他只能撑着,又派了一只乌鸦去蜂巢看看情况,即使没有方池的消息,他也不愿侯海起疑。若是侯海在蜂巢等着自己,今夜纵使刀山火海,花竹也要去赴。毕竟方衡的案子,侯家嫌疑最大,通天门的事情,也刚查了个开头。
还没看到侯海的身影,方池就带着方晓夏进了门。
“收拾东西,我们出趟远门。”方池进门,也不多叙,言简意赅地对花竹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
“侯海已经出城,我们跟着他。”
花竹微微瞪大了眼睛。但他终究没再问,而是先收拾起行囊来。
望舒这几日里,三天两头地往花竹这边跑,今天他见几人要出门,跃跃欲试地说道:“少爷,带着我吧。”
“不行。”花竹和方池同时答道。
“我保证不会再传消息给任何人了。”望舒委屈巴巴地看着花竹。
“你不是快要结婚了吗?”花竹拍拍他的肩头,说道:“你要多惜命,过好之后的人生。”
望舒嘴巴撅得老高,几乎可以拴住一头毛驴,最后嘟嘟囔囔地说道:“那你们要传信回家报平安。”
“好的。”花竹摸摸他的头顶,望舒纵使已经婚配,但到底还是个孩子。
收拾好行囊,花竹又对宝娣和望舒嘱咐了一番,这才出门。
姜九已经在城外等候,见到方晓夏,亲亲热热地上来拉住她的手,与她共乘一骑往城外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人一路向北,走得并不着急。
“我们要去哪里?”花竹轻声问方池。
“应该是镇江一带。”
“应该?”
“我们跟着侯海走,具体去哪里,要看他的行程。”
“是‘敛金聚财’出了事吗?”
方池露出一个笑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望舒每次想要花竹夸赞他的时候,都是这副样子。
花竹也不拆穿,顺着方池的话问道:“你让飞花堂去干涉‘敛金聚财’了?”
“怎么样?”方池眼中期待的意味更浓,“这计谋,做得不错吧。”
“很是不错。”
方池如愿得到了赞赏,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享受属于他的一刻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池见花竹再次问起,双眼复又变得晶亮,十分耐心地为他解释道:“目前我们知道的,通天门下,最鼎盛的时候,有四方势力:一是‘烈焰焚花’的飞花堂,负责驭灵人的情报消息,在乔古容死后,已经退出了通天门;二是由洪齐天和他妻子严丽君,掌控的‘镜水出月’,负责根据情报抓捕和拐卖驭灵人,在严丽君被杀死后,去向不明;三是帮通天门盗铸铜钱的“敛金聚财”,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它如今被严丽君的妹妹严丽娟所控制;第四方,便是被侯家执掌的‘攀枝入市’,侯家先是与常玉勾结,在常玉死后,又和仁和李县令联手,他们一方面负责将驭灵人运输进临安,另一方面再将贩卖驭灵人的金钱转出临安,是通天门一个极为重要的分支。”
花竹不插话,静静听他往下说。
“四方势力中,只有飞花堂已经不属通天门所管。”方池轻轻勒马,放慢了脚步,“所以,其他任何一方若是得到飞花堂的帮助,都会迅速壮大。我让姚姑娘对严丽娟示好,严丽娟果然有意与飞花堂合作。这就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通天门下的各个分支,其实也有竞争关系,从前不过是相互制衡,才没有引起摩擦。”
花竹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顺着方池的思路分析道:“侯家在京中,权倾朝野,虽然只管‘攀枝入市’,但和拥有‘镜水出月’和‘敛金聚财’的洪、严两家不相上下。‘镜水出月’被我们查抄之后,侯家权势盖过严、洪两家,他们想一家独大,故而不愿看到严丽娟和飞花堂结盟。”
“但是严丽娟急于找到能稳住她在通天门势力的帮手,所以姚姑娘稍微递出些消息,她便上钩了。”
“所以侯海此行,是为了阻止飞花堂和严丽娟结盟的?”花竹问道。
“正相反,他是为了促成二者结盟的。”
“这是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脸上再次露出方才的笑容,眼中闪过期待的光芒。
“请方大人赐教。”花竹有心讨他欢心,十分虚心地求教道。
“侯家两个儿子,大儿子侯川,官至礼部侍郎,是侯家这一代最为出彩的一个。小儿子侯海,吊儿郎当,是个‘三无公子’。侯家手中的‘攀枝入市’,将来必然由侯川接管,但侯海这人,虚荣心和攀比心极强,他一定不甘心屈居人下。”
“所以,侯海选择支持镇江一方的势力,从而和自家哥哥对抗。”
方池赞赏地看了花竹一眼,“飞花堂探到消息,侯海这个月频繁与镇江府联系,应该是希望和严丽娟联手,打击侯家手中的‘攀枝入市’。”
“侯家倒是出了个败家儿子。”花竹感叹道,随后他瞥见方池晶亮的眼睛,又补充道:“方大人果然厉害。不仅战场上神勇,官场和江湖上也手腕高明。”
“都是排兵布阵罢了。”方池说道:“只可惜‘纳土通天’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花竹见他强忍着骄傲谦虚,不禁觉得好笑,但他也不拆穿,朝方池一笑了之。
第91章河内盗铸,侯严两家反目
如此跟了侯海几日,果然进入镇江城内。
但侯海在城中并不停留,径直往郊外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却并不再跟着侯海,反而带着三人去了乐福庄。
乐福庄的小二得知方池定的房号,递给他一封信笺,“官人,这是有人留给您的。”
方池拿了信笺,回屋就塞给花竹,示意他拆开来看。
“谁给你的信?”
“飞花堂的情报。”方池拧了一把帕子,给花竹擦脸,几人一路跟踪,个个灰头土脸的。
“飞花堂是怎么得来这么多情报的?”
方池听到花竹问,也不隐瞒,极为有耐心地低声解释道:“利用矛盾。”
“什么矛盾?”
“就拿这次查‘敛金聚财’来说,”方池一边轻轻给花竹抹脸,一边说道:“从前朝开始,朝中的权门大户,每年都会将两浙、江东等地的湖沼填平,作为皇帝的“应奉田”,进行大规模的开垦。这侵犯到当地地主、官户们的原有权益,两派经常发生争执,到了本朝,已经变得水火不容。”
“所以,你们是利用这个矛盾,从当地地主手中获得的消息?”
“不光这个矛盾。”方池给自己抹了一把脸,花竹见他与自己共用同一条帕子,耳垂有点红,方池瞧见了他的变化,探了身子过来,猛然一口含住发红的耳垂,花竹的脖子也跟着红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正事!”花竹推开方池训斥道。
方池腹诽他在外装得浪荡,回家过于保守,害得自己几天也吃不到一口荤腥。但他终究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解释道:“侯适主战,一心想与北梁打仗,这和他最近几年疯狂搜集驭灵人不无关系。”
说完,看着花竹,等他自己想明白。
花竹毕竟也在官场混了近一年,方池一提醒,后面的事情对他而言,并不难琢磨。“若是北边打起来,战场上需要更多驭灵人,他搜捕来的驭灵人价格会跟着水涨船高。”花竹看了看自己黑了多一半的银镯,喃喃说道。
“正是如此。但若打仗,赋税徭役必然跟着增加,故而民间一向反战。”
“所以他们与侯家结怨,不愿意侯适当权。”
方池点头。“信上说了什么?”
“你自己看。”花竹将信递过去。
“我识字辛苦。”方池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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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池接过,研究了一会儿地图,说道:“侯海应该是去船上找严丽娟了。”然后,他让方晓夏留在城内等着,自己带着花竹和姜九出城。
三人根据地图到了河边,果不其然发现了侯海慢悠悠的身影。他乘了一艘小船,径直往下游划去。
方池并不急着跟踪他,而是在河边的树林里找着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方池的声音从林中传来,“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方池指指树根上的标记,“姚姑娘留下的指示。”
于是几人,顺着姚姑娘留下的记号,从岸上往下游走去。
等到三个人到达下游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随着地势的逐渐降低,小河渐渐变得宽阔起来,水流也变得湍急。此时,前方出现了一条更加宽阔的大河,河水深邃而磅礴,像是一个张开双臂的巨人,等待着小河的到来。
小河汇入大河时,河水渐渐变得汹涌,激起一片白色的浪花。小河的水流与大河的水流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交汇点。然后,小河与大河仿佛融为一体,共同向前奔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站在河边,感受着河水带来的湿润,顺着它潺潺的流淌声,瞧见两艘大船停留在大河的正中间。
这两艘船,就是盗铸铜钱的地点。于船上盗铸,一来,具有隐蔽性,远离城镇的河中甚至海上,官府不易察觉。二来,即使被发现,船只的流动性强,可以更加方便地逃避官府的监管和追捕。
花竹站在岸上,不禁感慨盗铸者们的机智。
“就是那里了。”方池已和姚姑娘汇合,但飞花堂人多,不好靠近大船。
“你们准备怎么上去?”姚姑娘问方池。
方池摇摇头,他也没想到好办法——船在河中央,无论怎么靠近,都免不了暴露的嫌疑。
“要不等夜深,我们乘小船靠近?”
“只有一艘小船,恐怕载不了几人上船。”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花竹开口道:“河中鱼虾甚多,不如我催动它们,让它们慢慢推动大船。趁夜深看不清楚的时候,使船搁浅到岸边。”
“这个主意好!”姜九最先附和,“我也是驭灵人,可惜催不动鱼虾,帮不上忙。”
这时飞花堂中站出几个人,“我们或许可以一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家订下计划,只等夜间视线不清的时候,再让船搁浅。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两艘船靠岸之后,方池和花竹上了一艘船,姜九和姚姑娘去了另一艘查探,飞花堂其他人,则在林中待命。船靠近岸边,一众人可以随时上船。
方池上船后,先绕着船只查探了一番,回来后对花竹说道:“舱底有炸药。”
“是他们被抓后鱼死网破的手段。”
“怎么办?”
“既然船已近岸,不妨在船底凿个洞,让河水慢慢渗进来,炸药泡了水,便不能再用了。”
方池朝花竹比了个赞赏的手势,去船底忙活去了。
“别忘了跟姚姑娘她们说一声。”花竹嘱咐道。
方池领命而去,回来时脸上还带着这几日以来,他一贯的笑容。
“你最近在高兴什么?”花竹问道。
方池笑而不语,只是拉着花竹,轻手轻脚地进了船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觉得我傻吗?”侯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方池知道这次找对了地方,示意花竹不要做声。随后他带花竹转入隔壁舱内,放倒了几名船员后,隔着不厚的舱壁偷听起来。
“我们本来三方势力均等,但现在你们两家均受重创,凭什么来和侯家提条件?”仍旧是侯海的声音。
严丽娟似乎说了什么,侯海发出一声嗤笑。
“飞花堂算个什么东西,现在两个女贼当家,我们已经贴出通缉告示,她们没几天好蹦跶了。”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去投靠那人。”严丽娟的声音大了些,从舱壁的那一侧传来。
“边关马上要打仗,到时候驭灵人都要上战场,他也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了。你若想归附,跪下来舔侯家脚趾,大概还有机会。”
花竹和方池在隔壁听着,暗自惊讶两人的不合。
严丽娟似乎与侯海谈崩了,她离开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方池揽着花竹,往舱内角落里一缩,等她走远。
没想到严丽娟并未走远,她不多时候便返折而归。只听她朝侯海问道:“你让船搁浅了?”
侯海似乎是没回答她,严丽娟再次怒气冲冲地走了,这次她却没有往船舷那边去,而是进了另一个船舱,朝里面的船员吩咐道:“动手吧。”
船员引燃一根引线,和严丽娟匆匆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引线滋滋啦啦地响着,声音不小,船上有些人听到这个声音,也不管不顾地跟着弃船逃命。
众人还以为船在河中,纷纷往挂在船尾的小船出奔去,到了船尾,却发现船已靠岸,又不顾一切地跳船出逃。
守在林中的飞花堂一众,正好将逃命的人抓个正着。
花竹和方池二人刚想下船,却听到隔壁船舱内传来“哗啦”一声瓷具落地的声音。侯海的咒骂声随后传来。
“毒妇!”
花竹与方池对视一眼,一同往隔壁船舱走去。
侯海正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见两人进门,也不惊讶,继续骂道:“好好,原来你们早就与那贱人结盟,可真是好算计。”
方池上前扶起侯海,说道:“严丽娟给你下毒了?”
侯海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花竹,说道:“我说他怎么舍得你爬上我的床,原来是为了通天门。”
花竹与方池互看一眼,谁也没有解释。
“严丽娟倒是十分想要你死。”方池忽然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哼了一声,等他继续。
方池却没有再说话。
“此话何意?”侯海时间不多,只好率先搭话。
“若我告知你,你能告诉我‘纳土通天’在哪里吗?”
侯海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原来你们连纳土在那里都不知,那又何必算计我?”
“所以我们没有算计你,我们并没有和严丽娟合伙。”
侯海的眼睛微微睁大,“此话当真?”
“若我们真的伙同严丽娟害你性命,便不会阻止她炸船了。”
“那毒妇还想炸船……”侯海吐出一口鲜血来,“你们……你们若能救活我,我便告诉你们纳土的位置。”
方池摇摇头,“她用的断肠草,即使华佗再世,也救不回你性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毒妇人心!这个贱婢!”侯海痛骂道。
“不过若你告诉我们‘纳土通天’在哪里,我倒是可以杀了她为你报仇。”
侯海要说些什么,却抖着嘴唇发不出一点声音。豆大的汗珠密布在他的额头上,面容已经被疼痛扭曲。
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腰间的一枚玉佩,关节都开始泛白,“著……诚……去……伪……”侯海望着花竹,颤抖着说出四个字,然后他的嘴角扭曲着,似乎是想要笑,“你……”他盯着花竹,还想再说什么,却是眼睛一翻,苍白着一张脸一动不动了。
第92章宝娣失联,赵青起死回生
侯海终究是没能救活。确认他死亡之后,方池让姚姑娘带着飞花堂,押送盗铸铜钱的众人回京。他则和花竹率先回临安打探消息。
镇江一行,可说十分顺利地除掉了“敛金聚财”,只是侯海的死亡,出乎众人意料。
按理说侯海死亡的消息,早该传回临安,但花竹和方池回京后,却发现侯家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一片祥和。
“姚姑娘给你的信。”花竹拿了信递给方池,“不知道怎么送到我那去了。”
“我留的你的地址。”方池无所谓地往花竹那边看了一眼,“信上说了什么?”
花竹有些无奈,但还是纵容了方池此举。他拆开火漆,低头扫了一眼信纸,随即惊呼出声:“泗州的飞花堂出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方池也凑了过来。
“有人抄了飞花堂,但好在这次你叫姚姑娘她们出来帮忙,大部分人躲过了一劫。”花竹边看信边解释给方池听。
两人这一口气还没舒出来,就听到望舒在门口喊:“少爷,又有你的信!”
这次花竹回来后,就没见着宝娣的踪影,她只是跟望舒留了个口信,说自己有要事要办,就一直没再出现。花竹很是担心她,本来计划马上去寻,没想到甫一到家,就接连收到各处的来信。
花竹匆匆出门,接过信来,也不进屋,拆开就看。
“说了什么?”方池跟着出了门,站在花竹身后问道。
花竹飞速浏览完信笺,说道:“无事,进屋说。”
“信上说什么?”进了房间,方池也不坐下,开口就问。
“姚姑娘她们路上遇到‘劫匪’,押送回来的那些人或死或逃,没剩下几个,幸好十三来救,众人都没有大碍。”花竹说完,迅速补充一句:“晓夏无事,她们一众暂时回到罗村避难。若我们想要审问剩下的几人,让我们去罗村提人。”
“劫匪是官兵扮的吧。”
“侯家死了个儿子,不会善罢甘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带回来的几个人,也审不出什么东西来,懂得盗铸工艺的几名工匠,应该是被侯家劫走了。”
“侯家这次,算是与镇江那边撕破了脸。”花竹点燃灯烛,将信燃了,继续说道:“侯家动用官兵,劫走工匠,可能是想要接管‘敛金聚财’。”
“整个通天门,怕是要落入侯家。”
“侯海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方池摇头,“文绉绉的,没听说过。”
“侯海一死,我们查通天门最快捷的一条线索断了。”
方池面上并无遗憾之色,反而笑道:“至少你不用再去陪他了。”
花竹露出一抹苦笑,叹了口气。“明日我们去找找宝娣吧,这孩子不是跳脱的性子,忽然不见了踪影,我很是担心。”
“你今日见到姜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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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宝娣的去向,也没研究出来个结果,索性上床睡了。
花竹以为宝娣贪玩,跑到哪里看热闹了,谁知道他和方池找了三天,姜姜倒是回了家,可宝娣却一直音讯全无。
花竹不禁焦虑起来。
“少爷!”望舒慌慌张张地跑来。
“怎么了?”花竹以为是有了宝娣的消息,“慢慢说。”
“常老爷……花……花家……”望舒话没说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们说……说唔……不要你了。”
望舒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含糊。
“不要我了?什么意思?”
望舒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花竹见不是宝娣的事情,也不催促,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下地哄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他上前拉了望舒过来,代替花竹拍了拍望舒的背,对花竹说道:“常家和花家,今天传了消息出来。”
花竹等着他往下说。
“你听了别太难过。”
“我知道,不要我了嘛。”花竹指指望舒,“他跟我说了。”
“爹爹不让我来你这里了,我偏不!我就要来!”望舒插嘴道。
“不要我了,是跟我断绝关系的意思?”花竹摸了摸望舒的发髻,话却是朝方池说的。
方池还没回答,望舒抢过话头说道:“说你不务正业,游荡于街巷,与不良之辈为伍,日夜沉湎于酒色之中,置家族颜面于不顾,有辱门楣。还说……”他掰着指头说着,然后瞥到方池严厉的神色,颇有眼色地闭了嘴。
“说得倒是没错。”花竹微露苦笑。他自从被罢官后,整日流连在蜂巢,后来又传出侯海那一沓子事情,先前花常两家大概碍于侯家的情面,只能默不作声。这几日花竹回城后,因为姜姜总往蜂巢跑,花竹发现它背后有驭灵人在指挥,担心是宝娣在操纵,于是又跟着去了几次蜂巢。
花常两家嫌他名声差也很正常。
他自己都嫌。
花竹摆摆手,示意自己无所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晚,像是为了证明自己风流浪荡的名声一般,花竹又去了蜂巢。他打从镇江回来,银镯上的黑斑渐渐变得多了起来,整个人的睡眠也跟着减少。既然睡不着,不如索性出来找找宝娣,顺便查探下侯家的消息。
方池见花竹出门,放心不下,遂紧随其后同去了蜂巢。他不明白花竹这个人怎么这么能熬,这许多天了,几乎没睡过几个时辰。他想劝劝花竹,最后却只选了张能看到花竹背影的桌子,坐在角落里,远远地陪他喝酒。
花竹今晚酒喝得不多,方池知道他是在借小动物的眼睛,找姜姜和宝娣。有数人来花竹身边搭讪,花竹也不介意,任他们调戏几句,或者在身上摸两下,皆以微笑应对。
方池身边的酒坛,却是空了一坛又一坛。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每晚都要跟来找罪受,但一想到,花竹一个人坐在这边,胸腔里就会探出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他的心脏,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还不如跟着来。
一边喝酒,一边吃醋。
酒喝得有些多了,方池觉得心口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他晃晃悠悠地出了门,准备去给花竹买碗解酒汤。
“别出声!”方池刚转进巷口,就被人捂了嘴。
他并不如何害怕,今晚他喝得有些多了,对于一切都有些麻木,而且,这声音他认得,虽然一时之间没想起来是谁,但并不觉得是会害自己的人。他任由对方将他拖进巷子里,没做任何反抗。
十三往他嘴里塞了两颗乌梅,又拍了拍他的脸,低喝道:“醒醒!”
方池酒醒了大半,他今日喝醉,一半因为酒,一半因为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回来了,查得怎么样?”方池问道。
“帮个忙。”十三在花竹耳边小声说道:“你去‘点鸳鸯’,赵青在里面,他腰间带一条皮制长鞭,十分好认。你让他看清你的脸,他会邀你喝酒,不要推辞,灌醉他。”
“赵青?”
“他从牢里逃出来了。”
“你怎知他会邀我喝酒?”
“他定会。”
“为何?”
十三见方池坚持问,只好解释道:“你长得像他的一位故人。”
“我长得……像……”方池的脑子转了转,说道:“我像刘易?”
十三点头,卸了方池缠在腰间的软剑,又取出他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他行走江湖多年,不要带暗器,”他轻敲一下方池的佩剑,“你练武的身份瞒不住,带一把剑正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涉及刘易的事情,除了在坟场那次,十三从来不愿多提。方池也不追问,径自理了理仪容,将腰带扣好。没了腰间软剑,他腰上瘦了一圈,越发显得神清骨秀、仪表端庄。
十三看了一眼,别过头去,言辞间也有些闪烁:“若他……问起刘易……”
“未曾听过。”
于是十三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方池却晃起了步子,走去“点鸳鸯”。它是蜂巢里最有大的一家店,这里有酒,但不是酒楼;这里可以宿客,却不是客栈。这里只接待男客,就连跑堂的茶酒博士都是唇若涂朱的俊秀小倌。
方池叫了一坛酒,找了个面朝赵青的位置独饮。
十三说得不错,酒喝了一半的时候,赵青提着两坛酒朝他走来了。
“可介意我坐在这里?”
“无妨。”
赵青并未再搭话,方池也只顾自己饮酒,两人如同所有联席吃饭的陌生人一般,自顾着面前的一坛酒。一直等到方池喝完起身,赵青递了酒过来。方池斜睨他一眼,伸手接了,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兄弟也是行走江湖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点头应了,并不多说。
又喝了一坛酒,方池扔了一颗碎银在桌上,起身离开。
“这够买十坛了。”
“夜深人静之时,我最想花钱。”
“我再请你喝一碗。”赵青猛地举了满满一碗酒,却一滴也没有溅出来。
方池接过酒碗,抬手便将酒倒回坛中,他倒得极快,也一滴未漏,然后他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小酌我不喜欢,非要大喝才行。”
赵青眼中露出一丝亮光,展颜道:“今日我遇上酒中豪客,定要来个不醉不归!”
店中小二早就注意这边动向,听赵青这么一说,手脚麻利地搬上十坛酒来,陪笑道:“客官若是不够,可再唤我,若是喝不完,也可再退。”
然后不等赵青摆手,十分有眼色地退下了。
赵青盯着方池看了会儿,问道:“少侠如何称呼?”
“白老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还有兄长在上?”
“无父无母,孤家寡人。”
赵青眯了一下眼:“那为何排行老三?”
“无父无母,哪来的名字,不过随口一编,何必较真?”然后递了一坛酒给赵青,示意他喝。
“在下赵东。”
方池不在意他的名字,只是闷头喝酒。
赵青觉得此人有趣,他行走江湖多年,尔虞我诈见得多了,头一次见如此坦然说谎的,而且他就告诉你:我在撒谎,你何必当真?
于是又问道:“何故来此处买醉?”
“醉是买不来的,除非我情愿。”
这人长得像刘易,没破相之前的刘易,特别是那双凤眼。
“你很像我一位故人,但又不太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先喝过我,再来跟我叽歪旧人之事。”
赵青心底一乐,他在外这许多年,还从未有人拼酒赢过自己。他胜负心顿起,闲话收回,跟方池你一壶我一坛地喝了起来。赵青喝完一坛,随手将酒坛甩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对面那人看他一眼,自顾饮酒。
一直喝到后半夜,两人都醉了,这才罢休。
赵青不是没起过将方池灌醉,带他上楼的心思。但这人越喝眼睛越亮,没有一丝醉酒的迹象,他便只能陪着,直到方池“咕咚”一下栽倒在桌子上的时候,赵青才知道受了骗。但此时他也喝的八九分醉意,别说抬着大活人上楼的力气是不是还有,就算真弄到床上,自己还能不能硬起来还要另说。
现在他只想睡觉。
赵青摇摇晃晃走出蜂巢,像往常一般,十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但他今夜喝了太多,完全没察觉藏在阴影里的祝十三。
第93章端倪渐露,花竹孤身探秘
十三跟着喝醉的赵青,在蜂巢兜了一圈,再回到“点鸳鸯”的时候,方池已经不在原处,十三脚步不停,直奔花竹住处。
果然方池已经躺在床上,花竹又是烧火又是熬汤,在厨房里忙活。
他见十三进来,盛了一碗醒酒汤让十三给方池送去,又舀出来半碗自己喝了,才坐下来朝十三问道:“结果如何?”
“我上次给你的半块玉牌可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从怀里掏出玉牌——这是他父亲的遗物,他随身带着,想念父亲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赵青也有,”十三没注意花竹的低落,急着跟对方讨论自己的发现,“似乎是进门的令牌。”
“哪里的门?”
十三摇头,面色纠结地说道:“说起来诡异,我这次虽然近了赵青的身,但他去的那地方……”
“怎么了?”花竹见他困惑,开口问道。
“没有入口。”
“没有入口怎么进去的?”方池站在门外,他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还是一副醉酒的模样,花竹连忙起身去扶。
方池见花竹上前,急匆匆要进门,没想到被门槛绊了一下,将花竹扑了个满怀。他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花竹身上,花竹伸手扶着灶台的沿,才勉强站住。
“十三兄,麻烦拿个板凳来。”花竹抱着方池有些吃力,最主要的,他尴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板凳拿来,花竹又费了好半天功夫,才劝得方池坐下。方池今天是真的醉了,他赖在花竹身上,说什么也不愿下来,嘴里嘟囔着谁都听不懂的话。直到最后花竹动了气,才肯乖乖在板凳上坐好。
“赵青进去之前,有没有说什么?”方池话说得含糊不清,但人却坐得十分笔挺端正。
“似乎是说了什么、什么‘当然无疑’?”十三说道,“这次赵青也醉得厉害,我跟近了些,但也只听到个音儿。”
花竹脑中灵光乍现,他想起侯海临死前说的话,瞬间瞳仁睁大,看向两人,大声说道:“‘著诚去伪,小疵小弊,荡然无遗’,白乐天的《议碣词赋》。”
十三一脸茫然地看着花竹。方池眯了眼睛,像是睡着了,没有答话。
花竹从桌上拾起玉牌,拿在手里看了看,对十三说:“自古进暗门,都要信物和口令两样齐全。侯海死时,给了我们口令,说出‘著诚去伪’,他那时手中还攥着身上玉佩,我竟然没想到是信物。”花竹仔细回想了一下侯海的那枚玉佩,觉得和眼前的玉牌并不相像。
“不知这玉牌,是不是进门的凭证。”花竹有些不确定。
“应该差不多,我看赵青也递进去一面玉牌。”十三说道,“况且,这些年来我一直怀疑,当初你父亲在飞花堂,就是给通天门效力的。”
花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有力,最终他对十三说道:“你这几日若还能跟着赵青,就再看看。如果不行,就跟着侯家,侯海死亡,他们多少会有些动静。”
十三点了点头,看了眼烂醉的方池,没再多说什么,径直出了门。
安排好十三,花竹搀着方池送他回房。等将方池放在床上,又将剩下的醒酒汤喂他喝完,方池却不让花竹走了,嘴里吭吭唧唧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手上攥着花竹的腕子一点儿也不含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不以为忤,又拿帕子给他擦了一遍脸,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去蜂巢,还遇到了赵青,和他一起喝酒?”
方池不答。
“你不说,我就走了。”花竹掰方池攥着他的手,但他掰开一根手指,另外一根又扣回去,忙碌好一会儿,腕子还是被方池握在手里。花竹有些恼了,说道:“你攥得我疼。”
于是手腕被松开,还没等他起身,腰又被抱住。
不过好歹方池这次是出了声,他模模糊糊地解释道:“我在家睡不着,跟去看看,怕有人欺负你。”
“我们说好的,这段时间不能让人看到我们在一起。”
方池又不答话了。
沉默了一阵,花竹说道:“侯家势大,又在暗处,你父亲死后,我们再难与他们正面相抗……”他不知如何说,思忖了老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来劝方池。最终只是拍了拍锁在自己腰间的手,示意方池放开自己。
方池不依,一定要缠着他。花竹没想到醉酒的方池如此磨人,探头在他嘴角亲了亲,以示安抚。心中琢磨着,这人得了一点小便宜,应该会安心睡觉了。
却没想到,这个细小的吻,反而燎起了方池的欲火。他一个翻身,将花竹压在身下,一边狠狠地吻他,一边在几个吻的间隙问道:“你为何让他们缠着你?”
他是指蜂巢的那几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担心他们……他们有宝娣的消息,我探问……嘶……方池你是狗吗?”
侧颈上被重重地咬了一口,花竹疼得直抽气。
“不要去,”方池舔着被自己咬出来的血痕,话说得含混不清:“不许去。”
“我总要问到宝娣的去向,还有侯家……”
他话未说完,被方池一个吻堵了回去,“不许提侯家。”
花竹想了想,决定不和醉鬼计较,妥协道:“那我明日便先不去蜂巢了吧,我去别处找找宝娣。”
话说完,他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低声自语说道:“可是我如今,就是这样一个身份,若不扮得像些,怎么让人相信呢?”
“我相信。”
“你相信什么?”
“相信你自有风情。”
方池这话说得奇怪,花竹坐起身,扳正了方池的身子,说道:“此话怎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喝了酒,反而没有了平日里的小心思,变得十分直白好懂,他直截了当地说道:“那日在风月楼,你中了刘帙晩的迷香,是我帮你疏解的。”
“什么?”
“你迷迷糊糊的,在梦中难熬,我不忍心……”
花竹慢慢想起他说的事情,面颊跟着红了起来,随后一个嘴巴甩上方池脸颊,“那次我们才第二次见面!”
方池被打,酒醒了几分,他换了副认真的模样,话里却带着委屈说道:“我们小时候就见过,那时你还没有想起来。”
“那你也不能和还未熟悉的——”
“我爱了你一辈子。”方池环住花竹,幽幽地叹息道:“从我知道什么是爱的那天,我便爱你,一直到我活着的每一天。”
情话来得突然,花竹一时无言。随后方池的吻覆上唇来,花竹伸手抱住对方,不再说话,任由他在自己口腔里攻城略地。
一个长吻吻得两人透不过气。
随后吻落在脖子上,落在胸前,花竹对刚才的那一巴掌有些愧疚,于是将手指插在方池柔软的头发里,对他予取予求。
方池得了默许,憋着一股狠劲,将这些日子里的委屈、嫉妒和不甘全部宣泄在了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花竹觉得自己是波涛中摇曳的一艘小船,又仿若狂风里的一片落叶。海浪一遍遍撞击着他,疾风一次次席卷着他。
“这几日恐怕是哪里都去不了了。”花竹模模糊糊地想着,然后昏了过去。
过了四天,十三带了消息回来,说已经找到入口,花竹起身便要走。
方池却不让,说道:“我去,你从前将赵青送上了断头台,他对你有恨。”
花竹眉头微皱,思考了半晌,对后说道:“还是我去比较合适,我和赵青虽有旧怨,但如今我已被罢官,对他并无威胁,我们遇到,他最多狠揍我一顿出气。况且我声名在外,万一露馅了,也好圆,而且,你前几日才与赵青喝过酒,如果遇到,他难免心生疑窦,到时候我们的计划容易被泄了底。”
方池看了眼十三,十三说道:“不如我去。”
“你是暗牌,若是在里面碰到赵青,不也一样暴露?”
十三回看方池,顶着对方能杀人的眼神的压力,如实说道:“我同意花竹去。”
方池眼神如刀,十三低下头不看他。
房内一片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窗外传来的微弱风声,成了屋中唯一的声响,三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没有一丝晃动,风声在这份沉寂中也被无限放大,呼啦呼啦,清晰而悠长。
方池转头看向花竹,他明知花竹前去,是最优的解决办法,却还是不甘。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看到花竹转过头来的坚定眼神,心知再无转圜的余地,只能同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晚,花竹到了十三说的门口,方池和十三远远地看着。方池想再走近些,被十三严厉制止了。
“你若不谨慎些,到时候血溅当场的,可不止我们两个。况且,若真有什么问题,花竹自会传信号出来。”
方池望了望花竹几乎看不见的背景,竭力忍下。他看着花竹进了门,心中吊着的那口气,非但没能吐出来,反而觉得更加窒息了。
第94章动魄惊心,地下城池齐备
方池的感觉没有错,花竹的确遇到了麻烦。
十三所说的门口,隐在一处墙壁里,花竹敲了敲墙壁,门上露出一个空洞。花竹将玉牌递进去,墙壁才打开一角,让花竹侧身进入。
进去后的空间倒是不小,站了三个人在把守。花竹见其中一人拿着他刚递进来的玉牌,去身后的盒子里找着什么,另一个则开始搜他的身。等他的身被搜完,收了他玉牌的那人,朝另两人说道:“没找到。”
花竹心中顿时一紧:看来是要两枚玉牌拼在一起,才能成为通行的凭证。如今另一半不在此处。
他心知不妙,想着先回去再说,刚要转身,三人中为首的胖子一声令下,他就被绑了起来。
花竹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恳求道:“这位大哥,你们找不到令牌不是我的问题,你们这里有没有管事的,跟他说是侯大人邀我来的……哎!”
他话未说完,身侧忽然又打开一扇门,花竹进来后,本就精神紧绷,这门隐蔽,突然一开,吓得他险些咬了舌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门里出来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他面色惨白,手上拎了几个食盒。那人瞟了花竹一眼,朝他身侧的两人招呼道:“几位大哥,要不要先吃宵夜?”
胖子挥手轰他:“一边去,连口酒都没有,吃什么宵夜!”
来人从怀里掏出来个东西,往对方屁股底下一塞,陪笑道:“小的无能,不敢私带。”
花竹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但那胖子想必是非常明白,他伸手弹了送饭人一下,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说道:“行吧,辛苦老弟了。”
送饭人却不走,他又瞟了花竹一眼,低声道:“侯大人正发脾气呢。”
胖子也跟着看了花竹一眼,问道:“因为啥?”
“听着好像是说被谁爽了约,厨房里的都跟着坐了蜡,我这不赶紧找个送饭的托词出来了。”
胖子挥手,示意押着花竹的两人松手,他走进仔细看了花竹一眼,问道:“谁让你来的?”
“侯大人。”花竹知道里面的那个侯大人,不是侯川便是侯适,但好在侯家掩了侯海的死讯,还能让他利用和侯海的那一星半点儿关联糊弄下。
“他怎么跟你说的。”
“没必要告诉你。”花竹摆出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就是你进我退的一个平衡,花竹这边强势了一些,对面就开始温言软语下来。
“小官人,这里不同别处,我兄弟奉命看守,若有得罪,给您道歉。但这口令,您不跟我说,再往后走,也终究是要对的,还请行个方便,莫要为难小的。”
花竹见他松口,腰杆挺直了些,斥道:“我为何要给你行方便,你且将我绑了带走吧。那玉牌对不上,你们奉命办事罢了。”
这时,送饭人戳了戳为首的胖子,低声道:“会不会是这位小官人走错了门,那玉牌在北门呢,要不我帮大哥们跑跑腿。”说罢,又苦着脸说道:“后厨那边正罚人呢,我现在实在不敢回去。”
胖子想了下,觉得确实有可能,但他一向谨慎,不敢让送饭之人去核对。于是抬手一指,点了花竹身侧一人,让他去了。
那送饭人却不肯走,央着看守让他留一留,说要避一避管事厨娘的威风。胖子从屁股下面将方才他带出的东西掏出来,往嘴里灌了一口,似乎想起对方的好处,于是并不赶人,默许他留下了。
花竹心中忐忑,这玉牌是自己父亲的遗物,当时十三说,他是凭这玉牌回来复命的,难不成,当年十三和自己的父亲,真的是在给通天门卖命?
若是这样,那自己父亲的死,会不会与通天门有关系?
若不是这样,那么今日,自己会不会在此间丧命?
还有那看守说的口令,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一句。如果是过了这关,后面漏了馅,不知道要如何收场,等他们真的去叫侯川或者侯适过来,自己不一定能骗过那两只老狐狸,到时候花竹的一条命,今日恐怕就要留在这里了。
他还在想,去北门的看守已经复返,他手里拿了两块玉牌,说道:“还真被这小子猜中了,果然在那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胖子接了两块玉牌,对花竹行了个大礼,说道:“小官人,我们这里是入地门,您的牌子在通天门呢。不过今日你走错门,我们拦错人,也算缘分一场。侯大人此刻心情不佳,万望您进去之后,谨言慎行。兄弟几个,感恩在心,若日后有需要,定记您大恩。”
花竹没工夫管他说的大恩,他有心试探,看了胖子一眼,率先说道:“著诚去伪。”
胖子见花竹把自己的词给说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荡然无遗。”
好险。
原来中间那句“小疵小弊”不需要说。
送饭的人瞄着众人的表情,此时陪笑道:“几位大哥,这小官人也对上了对子,不如就让他跟我一起从后门进去,也免得再去绕大圈,让侯大人等了。”
那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犹豫了一番最终为首的胖子点了头。
花竹跟着送饭之人进了门,门后是一条地道,潮湿的风从里面吹来,越往里走,墙上的灯光越暗。
两人谁也没说话,等走出几丈,花竹才开口:“如何称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毕。”他说罢,伸手按了花竹手臂一下,花竹心领神会,说道:“你可是在厨房当班?”
“正是。小官人若想吃什么,吩咐小的便是,到时候给您送到屋里去。”
“荷花酥可有?”
“有。小官人是不是要先去‘笞房’?小的等下就给您送过去。”
这“吃房”是什么,吃饭的地方吗?花竹思考了一番,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也不敢在这里问小毕,只能跟着他往前走。
两人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几乎有些让人难以辨清方向。但好在此时的地道分叉不多,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亮着一盏将息未息的油灯,为这里增添了几分诡异和迷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败泥土的气息,夹杂着墙侧上青苔的味道,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洞穴之中。
花竹没来得及再细看,小毕已经带他走出了地道。
花竹站在出口,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还是小毕踩了他一脚,他才回神闭上嘴,望着小毕道:“这……这……也……”
小毕朝花竹身后示意了一眼,又马上垂了头,说道:“小官人稍等,马上将吃食给你送过去。”
花竹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震撼,转身去找“吃房”了。
他路上强迫着自己不要左右乱看,因为他知道,从他和小毕走地道那时起,便有人跟着自己。花竹让自己尽量闲庭信步地往前走,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分明是一座建在地下的临安城!
这座城池的布局巧妙而复杂,各种房间和通道相互连接,犹如一个巨大的蜘蛛网。这些房间大小不一,有的宽敞明亮,有的狭窄阴暗。一些房间中摆放着各种古老的器物和装饰品,都是些花竹看不太懂的物什。
花竹的目光,悄悄在周围游走着,他见到“酒肆”、“面店”和“钱庄”的招牌,更不用说穿梭在其中的男男女女,他甚至还看见一个提着灯笼的打更人!
这里比起临安城,并不差任何东西。
他悄悄打量街边店铺,然后就见一处高挂的“赵家笞房”字样的招牌。
原来是“笞房”吗?
花竹不动声色地进了门,只见两位身着寸缕的人迎了上来。花竹又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转了转——他虽然知道这里肯定和性/事脱不了关系,但突见如此模样的一男一女,还是不自觉地有些闪避。
他不转脸还好,这一转脸,看到的东西差点没把他眼珠子惊出来——大厅正中间搭了个台子,一人正在拿着皮鞭抽另外一个人,被抽的那人,屁股撅的老高,身上光溜溜的,还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花竹决定看回这眼前这两人,至少他们身上还有些布条,而且没有发出奇怪的口申口今声。
两人纷纷伸出手递给花竹,看样子是让他选一个带走,花竹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不敢露出马脚,只能将手递给那男子,随他进了屋。
“官人是要执鞭,还是受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见此情景,多少也明白了一些,毕竟“笞房”的名字写在外面,又看了戏台子上那一幕。他心想打人总比挨打好,于是要去拿那鞭子。
这时小毕端着荷花酥走了进来。
花竹心下一松,眼睛不离小毕,却见他站在自己和鞭子中间,盘子下的手指晃了晃。
花竹得知他的意思,心下顿感绝望。
小毕是让自己挨打!
花竹认命般地闭了眼,声若蚊蝇:“我……我还是……那个……受笞。”
那身上只裹了半条布的人领命而去,帘子一掀,就不见了人影。
小毕见他走远,马上凑身上前,说道:“等下你选玉成。”然后撂下吃的,飞速转身出了屋。
第95章眼界大开,花竹莫名受邀
不多时,一个手执皮鞭的人进了屋。他伸手就脱了花竹的外衣,花竹吓得有些哆嗦。却没想到,那人不再有其他动作,只是将花竹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倒持着鞭子,用手柄抵住花竹的脸,说道:“下来。”
他声音低沉柔和,但花竹此刻没工夫欣赏对方的嗓音。小毕走后,花竹心里慌极了,他来之前,便估摸着这里是个地下赌场或者官员召妓之处,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果甫一进来,就是鞭子竹篾,再配上隔壁传来的呵斥求饶之声,花竹一下子就慌了神。暗道今夜这半刻里的经历,可比自己人生的前十九年加起来还要涨见识。他心中担忧,自己今晚能不能出去是不一定,但能肯定的是,即使能出去,也没法全须全尾地走了。
自己太冲动了。
不该这么冒失地进来的。
这是通天门的地盘,自己进来便是待宰的鱼,他翻不出任何浪花,是煎是炸,全凭对方做主。
可他必须要好好地回去。
方池还在外面等着他呢。
男人欺近身来,花竹像个受惊的鹌鹑,哆哆嗦嗦地往床里面蹭。
玉成看出了花竹的害怕,将鞭子藏在身后,人却往前探了探,伸手摸了花竹的脸颊,像是在安抚他,然后手便顺着花竹的脖子往下去了。
花竹几乎要哭出来。
他这半年,在情事上的造诣突飞猛进,但他仍旧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做这么骇人的事情。
花竹心中五味陈杂,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只是身上细密地颤抖暴露了他的胆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成很是无奈,看了花竹一会儿,抬手敲了敲床上的木板。
然后花竹就听到床板下面一动,似乎是有人,他一下缩到了床脚,眼睛直勾着床板。
玉成后退了两步,放下手里鞭子,对着花竹说道:“你先下来。”
花竹见他收手,心中稍定,从床上挪了下来,选在房内和玉成的对角位置站了,尽可能地远离他。
然后小毕便从床底钻了出来。
“花大人。”小毕跟花竹打招呼。
“小毕?”花竹此时再见小毕,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动,他没工夫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一下子窜过去,躲在小毕身后,生怕玉成再过来。
“若官人情愿,我便好好伺候,若官人不愿,便辛苦您出些声音,也好应付了去。”玉成拢了一下穿在身上的外套,没有还给花竹的意思。
花竹也不要那衣服,赶忙顺着台阶下:“劳烦兄台了,真的不用,我跟小毕说会儿话。”
“花大人。”小毕开了口。
“你知道我的名字?”花竹如今冷静下来了一些,听出他话中的不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大人不记得我了,我们之前在监狱里见过。”
花竹盯着小毕看起来,无奈这地下城虽看起来很成气候,灯火却都是昏暗的,花竹盯着小毕想了半晌,终于从零落的记忆里抽出一个模糊不清的画面来,说道:“我被吴大郎暗杀那次,是不是你在对面牢房喊了吴大郎的名字?”
“那确实是我,但我说的监狱,却不是那里。花大人,之前我被狱卒上刑,逼家人给我出钱,你路过帮我说了话,大人忘记了吗?”
花竹奇道:“这事我记得,但是我救的那人,明明是个死刑犯。”
“我也以为我必死无疑,但我现在却在这里。”
“这是为何?”
“说实话,我当时也不知,行刑前一天,我吃了饭,还有一小壶酒,睡过去再醒来,我就了这里。”
花竹却是明白了,这里,不光有通天门拐卖来的人,还有从他们牢狱偷出来的死刑犯!
难怪赵青还活着,花竹以为他是自己逃狱,现在看来,多半是通天门帮他运作出来的。
小毕还在解释:“后来在这里呆的久了,便知道,此处若有人死了,多半会把尸体拿出去,然后换个活人进来,我当初便是被换进来的。”
“这里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叫‘地下城’,我们叫它‘蚁巢’,专做见不得光的买卖。”小毕有些无奈地对花竹说道:“花大人,您自己进来的,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怎么回事?”
花竹看了一样坐在边上摆弄鞭子的玉成,欲言又止。
“啊!疼~~”小毕忽然口申口今了起来。
花竹从床上弹起,差点一个箭步冲出房门。
玉成拦住了他。
“玉成自己人,大人放心。”
花竹看了他们一眼,十分不放心:“你这是做什么?”
“做做样子啊!”小毕轻车熟路,又喊了两嗓子。
花竹坐了回去,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既觉得有些羞耻,又心怀感激,于是说道:“我只是进来看看,之前没来过,那玉牌……是捡来的。”
“侯大人并未邀请你?”
“不算是邀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大人可要小心了。这里有妓女,有小倌,有赌场,有酒肆,甚至还有官府衙门,”小毕声音低下去很多,从怀了拿出几张破纸递给花竹,“外面的钱在这里没法用,这是这里的会子,大人你拿着用,用完了可以再拿金银去钱庄再换。临安城里有的,这里都有,临安城里没有的,这里也有。”
这里有自己的货币,花竹心中一沉……
小毕的声音继续传过来:“我刚到这里的时候,还以为是地府,后来发现自己活着,但也跟在地府差不多吧。侯大人是个管事的,他在这里面能随便杀人,花大人不要惹他生气。”
“哪位侯大人?”
小毕伸出一条腿,挽起裤管,递过去给玉成抽。“三位侯大人都是。侯川大人是个一品,侯海大人是三品,侯适大人应该是……特品吧。”
那鞭子落下,一声脆响过后,小毕腿上留下一道鞭痕。花竹看着,心中一痛。
花竹摇摇头,现在不是替人疼的时候,他赶紧弄清楚眼前的状况,才是当务之急,于是垂下眼睛不去看,只是问道:“这里还有品级?”
“临安城有的,这里都有。”小毕在说话的空档里又哼哼了两声,才接着说道:“只多不少。”
“皇帝也有?”花竹见小毕一边和自己说话,一边跟着玉成鞭子的节奏或求饶或口申口今,一时间呆住了,忘记了惊恐和羞耻,就这么跟他说起了话来。
小毕说话的声音一直放得很低,几乎是伏在花竹肩膀上耳语:“有,不过有两人,一个叫做大君,一个叫做国主。”
“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的不知,”小毕说道,“这里虽有法律,但凭人意,朝令夕改,做不得数的。”
“都是官员来这里女票女昌的吗?”
小毕还没来得及回答,玉成嗤笑一声。花竹转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花竹还有些怕他。
“说是女票女昌,”小毕斟酌着说,“也不准确,除了客人,我们都是奴隶,这里人命不值钱,所以怎么折腾人的都有。玉成就是,被人掳来的。”
花竹惊讶,他见玉成一副不好惹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他是被掳来的。
“孙旗,”玉成开了口,“他点名要我来的。”他大概已经将花竹当了自己人,言语间并不遮掩,“你若能将他搞死,让我做什么都行。”
孙旗是现任步军都指挥使,侍卫步军的统领,朝廷正五品官员,管全国禁军。
他也来这里?
还点名掳人进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额头跳了几下,看来通天门和朝廷的牵连,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深得多。
他看了看玉成,问道:“这里的……客人,对你们做什么事都行?”
“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被人点了名,没人敢带我走。店里被带走的,十有八九都死了。”玉成轻叹一声,露出一抹苦笑:“此地,犹如人间炼狱,人命轻贱,随时可被人取走,又何谈其他呢?”
花竹从笞房出来的时候,格外留意了一下身后——跟着自己的那人还没走。他溜溜达达,想找个钱庄换钱。小毕虽给了他钱,但他不想暴露,还是决定亲自去换了钱,给玉成送过去。
他所在的这条街,是被一条条暗道连起来的,大概是怕坍塌,道路做得纵横交错,十分容易迷路。花竹在里面转了一会儿,已经不确定自己能否按原路返回。他想看看这里到底有多大,于是见到路口就向右转,连着转了五六次,竟然还没看到尽头,心下不禁感叹这蚁巢的复杂和广阔。
等瞧见一个钱庄,兑好了钱,再想回去的时候,果然迷了路。
一般花竹迷路的时候,都会感应下附近的动物,借它们的方向感回去,但如今他在别人的地盘上,又不敢轻易冒险。正在犹豫间,一个配着刀的大汉拦在花竹面前,花竹看他一眼,心说终于肯露面了。
大汉并不说话,而是朝花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跟自己走。
花竹没有动,说道:“我要先回去把钱付了。”
“有人替你付过了。”他见花竹不动,又说道:“大君有请。”
花竹今夜已经长了很多见识,他觉得,别说是大君有请了,就是对面这人说是阎王差他来找自己的,他也能眼睛不眨地跟在后面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这大君,若果真是侯家之人,自己恐怕的确是要去见阎王了。
花竹横下心来,跟着大汉,一路朝地下城的深处走去。他越走越觉得不舒服,这里空气浑浊,灯光昏暗,花竹进来后也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但是在现在这个感觉……
他头痛,很多痛苦没由来地强塞进他脑中。
像是去赶翠鸟那夜里的压抑,但是更难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花竹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试图让自己好受些。
这时,他脚下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花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堆排着队的老鼠!
他脑中灵光一闪。
花竹忽然知道那晚李睦带着的驭灵人,是从何而来了。
也明白初见侯海那次,他说的大夏军队,不久也能借上驭灵人之力是怎么回事了。
花竹调整呼吸,再次去感知地下城内的一切,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动物身上,而是不断寻找着同类的气息。
在这漆黑一片的地下城池里,光是花竹能感受到的驭灵人,就不止百个。
紧接着,他又感觉到了大象的气息。花竹不禁心惊:若自己头顶上是象院,这里便应该是从蜂巢开始,一直往南挖穿了皇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仔细一想,又觉不对,皇宫毕竟守卫森严,若有人在地底动工,很难不被发现,更何况是这么大的工程。
于是他随即想起,那日去草料场看到的大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现在应该是出了临安城,往罗村的方向去了。
大汉看出花竹的不舒服,问道:“头一次来?”
花竹跟着他在黑漆漆的地道里转来转去,这人身上带着一股霉馊的气味。他跟这里的很多人一样,近距离闻起来,就像蜷在角落里的一条狗。花竹对味道敏感,跟在他身后很是难捱。他含糊地应一声,不置可否。
大汉见他如此,不再多话,一路无言地离开了纵横交错的地道。
花竹今夜震惊了好几回,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但走出地道的时候,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里还是在地下,但眼前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如果说之前他见到的是临安城的话,此刻见到的,便是皇宫了。
这里亮堂很多,眼前的建筑气势恢宏,门楼上书“万金”二字。
花竹感受有风从自己身侧吹进来,将旁边大汉身上的味道吹散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一些。
但这里和之前最不一样的,还是周围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前那“临安城”内的人,个个脸色惨白,身形佝偻,脸上也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这里的人,却皆着华冠丽服,个个生机勃勃。远远从各个房间里传来的丝竹调笑之声,更是给此地平添了几分活力。
花竹知道这里虽然看起来美好,但论凶险程度,只会比之前那里更强。他才出狼窝,又入虎穴,逼着自己打起千万分精神,来应对接下来的一切。方才在玉成那里的惊慌失措,是万万不能再泄露一分。
他鼓起勇气,随着大汉的指引,进了万金楼的门。
第96章起死回生,幕后主使现身
花竹本应该探个虚实便走,但却被这一邀请耽误了时间。他想派只老鼠去给方池报平安,却又因为感知到地下城内驭兽人的气息而作罢。
于是方池那边就受了煎熬。
他头一次觉得十三碍事。
“方池,你若非要去,我定会拦你。”十三单手按在他肩膀上,用了十成力气,“我就是把你打昏了,也要将你抬走。”
方池忍耐着,他知道,若是打起来,今夜谁都脱不了身。
“再等等,”十三手上撤了力气,劝道:“也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耽搁了。”
十三说的没错,花竹刚进万金殿,就见一个熟面孔。那人似乎没注意他,光顾着招呼往来的客人,忙得不亦乐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往带自己来的大汉身侧避了避,不想让青莲发现自己。
他和方池去镇江找了一圈的女使,竟然一直躲在临安。如此看来,当时将女童衣服放进自己房内栽赃的,应该就是青莲无疑了。
问题是,谁指使她去的。
花竹避开青莲,他心里惦记着外面等他的人,今夜并不想再招惹任何麻烦,只盼能安全出去。
大汉将花竹带至门前,并不入内,转身离开了。
花竹这边避着青莲,也不敢在廊内久呆,只能抬手敲门。
“进来。”屋内传来声音。
花竹进屋,只见一个面目白净的中年男子坐在藤椅上。他见眼前的男子面熟,盯着对方瞧了一会儿,而后心脏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了起来。
不会……
不会是他……
但花竹越看越像,几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可能。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从脚底升起,直逼心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清了清嗓子,咽了口唾沫。
“父亲?”他试探着叫出声,声音枯涩粗糙。
对面并未犹豫,应了一声。
来的路上,花竹还在琢磨,就是阎王来自己面前也不会觉得惊讶,但他看见自己十几年前去世的父亲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一站一坐,沉默了半晌,还是花吟先开了口:“近来可好?”
平常至极的寒暄,如同每一个父亲问许久未见的儿子那般。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未相隔过十多年的生死。
花竹忽然想笑。
失去父亲的这十几年来,他无数次地想象,若是父亲还没死,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父亲会为自己感到骄傲吗?他会在悲伤的时候安慰自己吗?会在迷茫的时候给自己一些指引吗?
如今父亲活生生地站在面前的时候,花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他试着张了张嘴,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但无论如何,眼前的是自己的父亲,活生生的父亲,花竹思念了很久的人。
花竹走到他面前,花吟站起身来,父子俩人给了对方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我……”花竹喑哑着声音,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
“你有很多问题。”花吟说道。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花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是被他们抓来的,剩下的事情,等有时间,我们慢慢说。”花吟语速飞快,在花竹耳边说道:“地下城里到处都是他们的耳目,我们见面要小心些。”
“谁?”
“大君和国主。”
“刚才那人,说是大君叫我来的。”
花吟瞳孔微缩,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转瞬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我担心你安危,托人将大君支走了。”
“支走了?”花竹有些疑惑地看着花吟。
花吟搓了搓手,朝花竹挤出一个笑容,“毕竟我也来这里十多年了,还是认识些朋友的。”
花竹有一肚子问题想问花吟,但两人之间的父子情分早已生疏,他思来想去,最后说出口的只能是和这地下城相关的问题。于是花竹问道:“大君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丽娟。”
“国君呢?”
“侯适。”
“他们建这个地下城要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无非钱与权。”花吟摆了摆手,说道:“先不说这个,我且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宝娣的女子?”
“宝娣怎么了?”
花吟抓住花竹的袖子就往外走,“我带你去见她。”
“宝娣在这里?”花竹瞳孔中充满了惊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但他惦记着宝娣的安危,压下心中诸多疑问,还是跟着花吟去了。
花吟带着花竹在暗巷中行走,两个人的人影在昏暗的灯光里,若隐若现地穿梭着。他们像是两条幽灵般的存在,时而被暗影吞噬,时而再次从灯火中浮现。
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两人又回到了花竹来时的地下城那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在这里面,”花吟指了指眼前的酒楼,“你进去找她吧。”
“你不一起吗?”
花吟摇摇头,“我是地下城里的人,恐怕她不信任我。你找到她,带她出来,我想办法送你们出去。”
花竹谢过父亲,独自进了门。宝娣并不难找,她做了一副茶酒娘子打扮,正穿梭在店内为客人斟茶倒水。花竹躲在角落里,悄悄朝宝娣挥手。
“你也被抓进来了?”宝娣趁人不注意,拉花竹进了后厨。
后厨人不少,都是些面容惨白、无精打采的人在忙碌。宝娣带他穿过厨房,挤进一个放泔水的房间。
这里气味难闻,但胜在无人打扰。
“你怎么在这里?”花竹拉住宝娣的胳膊,生怕她再消失一般,“我找了你好久。”
“我被人抓来的。”宝娣声音低低的,“正好调查下这里的驭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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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一大批驭灵人,这两天转移出去了不少,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怎么被抓来的?算了,你先跟我走,这些话等到家了再说。”
“我不走。”宝娣躲开花竹拉她的手,“我事情还没调查完,不能走。”
“你要调查什么?这里面,都是送命的活计!”
“我已经拿到了他们的一部分账本,等我拿到全部,我再回去。”
“你要账本做什么?”
“姐姐要用。”
“谁?”
宝娣却不想回答了,她推开门想走,花竹却一下抓住她的胳膊。“你说清楚。”
“我太长时间不见踪影,会被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快点说。”
“我不是我娘的女儿,我是罗应将军的的女儿,当初我娘用自己的孩子换了我,所以婉婉是的我的亲姐姐,我们已经滴血认过亲了。”
“婉婉让你来这里的?”
宝娣并不回答花竹的问题,继续说道:“当年侯家将罗村的驭灵人全部带到了地下城,他们又从别处抓来其他驭灵人,他们一直在这里,偷偷为北梁提供战场上打仗的工具。”
“北梁军队里的驭灵人,是这里送出去的?”
“正是,我已经拿到了一部分账册,等我拿到全部账册,我们就告到朝廷,让皇帝治侯家一个叛国之罪,为父母报仇。”
“没那么简单,这里与朝廷渊源颇深,你们即使拿到证据,也不一定能扳倒侯家。”花竹仍旧抓着宝娣的胳膊,“你先随我回去,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宝娣却不从,她用没被花竹抓着的另一只胳膊推开门,对着门外哇哇乱叫起来。
后厨中的几个人往这边看来,花竹赶紧松开了宝娣。宝娣就这么一溜烟儿跑走了。
花竹只好独自出了酒楼。
花吟正等在外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娣呢?”
花竹摇摇头。
“没见到吗?”
“不肯跟我回来。”
“这是为何?”花吟带着花竹往回走。
花竹却只顾着低头走路,不再说话了。
花吟见他不语,又悄声问道:“我听说侯家最近出事了,这是真的吗?”
“你能带我出去吗?”花竹转向花吟。
“我们父子许久未见……”花吟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带你出去。若你再进来,就去万金殿找郭全,他知道我在哪里。”
花竹含糊应了一声,出了地下城。
天色已经破晓,十三见花竹全须全尾地出来,不再看着方池,转身离开了。花竹见方池还藏在暗巷里,偷偷朝对方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上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他拐进了一家客栈,要了间偏僻的客房,等着方池进来。
“怎么样?”花竹刚进屋,方池就从后窗翻了进来。他仔仔细细地将花竹检查了一遍,似乎担心他缺胳膊少腿一般。
“大开眼界。”花竹将自己在地下城的遭遇说了一番。
“所以,通天门真的是侯适和严丽娟在控制?”
“我父亲是这样说的。”
“但你有其他想法。”方池见他脸色沉郁,知道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花竹的眼神黯淡下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一节一节地往下沉。他的胸口似乎被什么堵住,纵使再怎么用力,也呼吸不到周围的空气。
他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
方池将他抱在怀里,“无论怎样,你父亲没死是好事情。”
“他杀了你娘。”花竹声音闷闷的。
“这又不怪你。”方池将花竹拥得更紧了些,“你别为了这件事自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止这一件事。”花竹挣开方池的怀抱,站得离他远了一些,“我怀疑……我怀疑,我父亲是通天门背后的掌权者之一。”
“此话怎讲?”
“最开始来叫我的人,说是‘大君’要见我,但我去了,却只有我父亲在等。我父亲带我去见宝娣,顺顺利利、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就见到了,他想把宝娣和我一起送出来,而宝娣正在收集通天门的罪证。还有,我拿着我父亲曾经给十三的那块玉牌,顺利进入了‘纳土通天’,这意味着,十几年前,他们就是通过飞花堂,来为通天门效力的。最重要的是,我父亲脸上,没有地下城众人的惨白肤色,这说明,他在地下城里,拥有很大的权利,甚至可以偶尔回到地面上。”
“若你父亲是通天门背后的掌权者——”
“掌权者之一,小毕跟我说,地下城有一位‘大君’和一位‘国主’。你还记得严丽娟在船上跟侯海说的话吗?她说‘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去投靠那人’,所以,通天门里,除了侯家和严家,还有一方势力,但我父亲却跟我说,地下城是侯严两家当家,如果他不是为了掩藏自己,为何要欺骗我呢?”
“会不会是常家?”
“我也想过,但若真的是常家,常玉不至于那么轻易被人送出去顶罪。”花竹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最有可能的是,花家与常家曾经联手过,花家在暗,常家在明,但后来我们调查通天门的时候,常家便沦为了弃子,被……被我父亲抛弃了。后来侯海娶了我妹妹和常淑芝,也是通天门势力相互试探和调整的结果。我们原来以为安济院送出去的那些金银,是拐卖人口所得,如今看来,那些钱财,应该有一大部分是地下城里赚来的。”
“我让姜九她们再去打探下。”方池欲言又止,“若真是……若真是……”
“若真是如此,那我便只能再演一出父慈子孝,和他虚与委蛇一番了。今日我们父子相见,他只想着怎么利用我,更讽刺的是,我也只想利用他。”花竹挤出一个笑容,对方池摆摆手,似乎是在催他走,又似乎是在挥散自己的情绪,“你先去通知飞花堂去打探吧。”
说完这些话,花竹感觉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血液。他心中一阵烦乱,感觉自己无法在室内久呆,不等方池离开,就率先转身出了门。
花竹用了比平时要多的时间走回家,走在临安城的朝阳中,他一时间,不确定自己能否再继续前行——他的父亲没有死,并且成了通天门的幕后主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了残害了众多驭灵人的幕后主使。
成了他这辈子要复仇的对象。
花竹完全沉浸在那种让他恶心的挫败感中。
第97章远派边关,分化侯严两家
这日傍晚,婉婉又推着方与之来了花竹家。方与之见方池没在,朝花竹问道:“他人呢?”
“买菜去了。”花竹扔下淘了一半的米,招呼方与之去屋里休息,“方兄这边请。”
婉婉在身后推着方与之,并不说话。
“宝娣……”花竹看了眼婉婉,欲言又止。
“多谢官人关心,宝娣现在很好。”婉婉朝他嫣然一笑,回答道。
花竹的火气一下子就升腾起来。
“现在很好?她在那吃人的地方怎么很好?她是你妹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两姐妹的事情,我们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了吧。”方与之坐在轮椅里拉偏架。
“外人?”花竹怒气更盛,“宝娣娘亲临死的时候,把她托付给我,我答应过她让宝娣过上安稳日子的!”
婉婉的笑容还在脸上,她做惯了风月场上的生意,性子最是柔和。“官人莫要生气,宝娣已经是大姑娘了,她能保护好自己。”
“她一个人在你们都进不去的地方,怎么保护自己?谁能保护她?”
“我这次来,正是要跟官人商量这件事呢,官人莫急。”婉婉仍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方与之眉头紧皱,重重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方池刚进门,就听见方与之的叹气声。
方与之见方池回来,眉头皱得更紧,从怀里掏出一卷黄色卷轴。“自己看。”
圣旨被方池随手拿了过来,转手就递给花竹。花竹没有方池那么恣意,双手捧了圣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打开看看,说了什么。”
“这……”花竹看了眼方与之,方与之仍旧那副眉头紧皱的模样。于是他也不管合不合礼制,打开圣旨就看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上面说……说让你三日后启程,去边关。”花竹一时间忘记了宝娣,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方池,随后又确认一般看了一眼手中的圣旨,喃喃道:“你不是还在丁忧吗?”
“最近北梁人蠢蠢欲动,边关不稳。”方与之一手在腿上敲着,“但最主要的,还是侯家想让我们低头。”
“此话何意?”方池问道。
“侯家递了草贴,希望晓夏嫁过去。”
“怎么可能?”方池和花竹惊呼,方晓夏如今已是自由之身,她断不会嫁入侯家。
“我递了帖子去侯家,看看此事是否还有转圜余地。”
“先给晓夏传消息,让她离开罗村吧。”
“你和晓夏都离开临安,我怕是独木难支。”方与之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婉婉轻轻拉住他的手,“宝娣在做的事情,是我们难得的机会。”
花竹还在想着方池要走的事情,也不想和方与之争辩,只是说道:“我会想办法救她出来的,地下城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方与之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招呼着婉婉离开了。
两人走后,方池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煮汤做菜,饭菜上桌后,花竹先提起这件事:“圣旨放在柜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今晚我去趟地下城。”花竹继续说道。
方池夹了一筷子菜给花竹,不咸不淡地开口:“我们离开临安吧。”
汤菜的热气还升腾在两人中间,花竹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什么?”
“去西夏,去大理,或者找个深山老林。”方池颇为认真地说道:“你若不喜野味,我们找个海边港口,泉州各色人等往来频繁,适合我们混在其中。”
花竹露出一丝苦笑:“我有使命在身,是一定要将驭灵人救出来的。”
“对方势大,此事难成。”
“我知道。”
方池起身,从床底下拿出一封信,花竹一直想不明白,方池这到处藏东西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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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方大人留给你的信?”花竹问道。
“正是,上面说了地下城的情况,你且看看。”
“你早就知道有地下城?”
“知道,但不知地下城就是通天门。”方池示意他看信。
信函不短,方衡大概是知道自己此行凶险,在信中几乎知无不言。他先说了方池的身世,原来他母亲春娘曾是地下城的一名妓女,地下城则是蜂巢下面一处嫖妓场所,因为做得隐蔽又高档,几乎成了当时朝廷中人嫖娼的不二之选。后来方池的母亲生下他,方衡便将她从地下城救出,介绍到风月楼做了一名乐师。然后又说到方池母亲的死亡,因为当时罗应被判叛国之罪,方衡想着帮他疏通关系,就托春娘在楼里打探些消息,却没想到因此招惹到了侯家,反而被杀。方家和侯家,也是在那个时候,结下的梁子。最后他再三嘱咐方池,若他这次去镇江出了什么意外,千万莫要再查,让他带着方与之和方晓夏离开临安,找一处清净之地了此余生。
花竹一口气读完了信,方衡在信中对方池的关切,让花竹忽然有些想念田妈妈。如果田妈妈还活着,她大概也会这样保护自己吧。一瞬间,花竹几乎感到了田妈妈就在身后,拍着他的肩膀,再次对他说:“你可以带着心中的遗憾,去避免更多的遗憾产生。”
当晚花竹又去了地下城,这次他直奔宝娣工作的那家茶楼。宝娣却已经不在那里。万般无奈之下,花竹只好再去找花吟。
进了万金殿,郭全将花竹带到之前的房间。花竹推门而入,却见宝娣正坐在里面。
“你怎么在这?父亲呢?”花竹问道。
“他真的是你父亲啊,”宝娣扭过头来,她正在吃一个很大的频婆果,“我还以为他诓我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吟拿着一盘频婆果从里间走出来,朝花竹笑道:“拖了你的福,我昨日升迁,做了万金殿的管事,今天就赶紧来叫她来吃这新鲜玩意了。”
“今天有人想要拉我到繁育司,你父亲救了我。”
“番鱼司?”花竹有些茫然地看着宝娣。
还未等宝娣答话,花吟插嘴道:“最近驭灵人大幅减少,地下城里驭灵人不足,所以在大肆搜罗。”
“你能将宝娣送出去吗?”花竹没管番鱼的事情,朝花吟问道,他急于送宝娣回家。
“可以是可以,不过宝娣说,她在搜集账本,我想着总要等她完成,了却了她的心愿。”
花吟说完,宝娣意味深长地看了花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你看他多懂我”的意味。
“只是搜集账本之事凶险,不知宝娣可愿将账本暂存我处,如今我掌管万金殿,保准帮你保管得妥妥当当。”
“父亲,”还未等宝娣回答,花竹开口道:“可否让我们单独说两句话?”
花吟的目光在花竹身上逡巡了一番,笑着说道:“自然自然。”随后出了门。
“花竹哥哥,”宝娣见房内无人,挽起花竹的胳膊,悄声问道:“你可是不信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会,他是我的生身父亲,我自然信任他。”花竹说着这话,却是缓缓地对宝娣摇了摇头。
宝娣是个机灵的,见花竹如此,心下也明白了几分。当下还是亲亲热热抱着花竹的胳膊,继续说道:“那就好,他今天可是救了我的性命呢。”
“这里不安全,父亲毕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你还是先回家,账本的事情,我慢慢帮你查。”
“不要嘛!我好不容易进来的,不能就这么离开。”宝娣赖在花竹身上撒娇,然后趴在他耳边悄悄说道:“雪松是侯川身边红人,你去找她。”
说完,又气鼓鼓地推开花竹,一副撒泼无赖的模样。
“你先回家。”花竹心中记下雪松的名字,嘴上仍旧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宝娣嘟着嘴,一脸不愿。
房门在此刻恰到好处地被敲响,进来的是花吟。
“打扰两位了。”花吟说话很客气。
“没有,正好劳烦父亲将宝娣送出地下城。”
宝娣在一边板着脸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娣的事情才做了一半……”花吟一副有口难开的模样,他犹豫了一番,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对花竹二人说道:“实话和你们说吧,侯适和严丽娟二人,把控地下城已久,我们都是有苦难言,十分盼望着,能有个机会推翻他们的管控,重新获得自由。到时候……到时候我也能再回花家……”
花吟用期盼的目光看向花竹,希望他留下宝娣继续调查。
“无需账本,我也能分化侯适和严丽娟。到时候他们反目成仇,我们便可趁机毁了地下城。”花竹看向花吟,试探着他的意思。
花吟本想拿到账册,威胁侯适,却没想到花竹还有让侯适与严丽娟相争的好办法,一下子亮了眼睛,朝花竹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上次你问我,侯家是不是出事了。”花竹放低了声音对花吟说道:“侯家确实出事了。”
“侯海死了。”
“被严丽娟杀死的。”
第98章偶得点拨,青莲揭秘旧案
花吟送走了宝娣,带着花竹往万金殿三楼去。
“今晚侯川大人宴客,我们同去凑凑热闹。”
花竹知道花吟不信任自己,此行多半是在试探,也不多说,点点头跟着去了。他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早就没了退路,如同身处一条窄桥的正中,若想回身,必定落水,他只有朝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晚吃饭的几人,都在房间里等着。
富阳和仁和的高、李两位县令站在桌边,坐在桌前的,是步军都指挥使孙旗和吏部侍郎张庆丰。
花竹再次感叹这里牵涉之深广,亦觉得此趟没有白来。
花吟没有跟进来,他推说自己身份不够,回去二楼忙活宴席去了。花竹进屋后,很有眼色地站到了两位县令身后。
桌上的主位还空着,显然是留给侯川的。
侯川似乎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桌上的两人先聊了起来。
两位县令大人也跟在后面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
一时间屋内气氛热烈又愉快。
花竹并不参与他们的交谈,低头摆弄着腕上几乎快要全黑的镯子。他这次来地下城,驭灵人的气息削弱了很多,不知是他们不再躁动,还是转移去了其他地方,还是……已经死了。
花竹猛然想起在镇江船上,听到的侯海说的话:“边关马上要打仗,到时候驭灵人都要上战场。”
如今果然应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要去打仗,地下城的驭灵人也可能都被调走了。
“花大人,我就说你起复近在眼前。”高县令微退半步,又朝后仰了仰头,试图让花竹进入他们的谈话小圈子。
高、李二人很懂得在领导眼皮底下说小话的艺术,他们的声音很低,语速又慢,每说完一个字都有能马上停下的意思。
“高大人说笑了。”
高县令却不是说笑,他在很认真地拉拢花竹,他仍旧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嘴唇却几乎不怎么开合:“今天吏部侍郎都来了,你复职不在话下,若是商量得好,能直接上至朝堂也说不定。”
花竹站在两位大人身后,两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见花竹不说话,以为他不信,高大人又说道:“我们国家,一半事情是在朝廷上办成的,另外一半,是在这里办成的。就连那方家长子,也要——”
“于大人!侯大人!”身侧的房门还没开,只是微微动了下,高县令已经转了身子,一下提高了语音语速,给进门之人行礼。
不愧是能在官场上游刃有余的人。
来人是侯川,他比侯海矮一些,或因他幼年的时候,侯适尚未发达,所以吃食没能跟上。但也正因如此,侯川比侯海更加求实向上许多。花竹打量着他,心中暗自盘算如何从他身侧那个叫做雪松的女子身上套出消息。
跟在侯川身后的,还有一个男人,花竹定睛一看,竟然是当今宰相于平。
于平跟着侯川走到主位,相互推脱了一番座位,也不与众人寒暄,先吃了几口菜,然后才道:“最近繁忙,每日亥时才能得闲,诸位莫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没人敢怪他,高县令甚至很有眼色地让人加几个热汤热菜。
当下又是一片对于平的恭维之声。
等声音渐歇,于平才又问道:“方家如何了?”
“方与之递了帖子来,”侯川看了一下花竹,似乎疑惑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但他并未多问,只是继续说道:“所以特意来请示下大人。”
于平顺着侯川的目光,一下就看到角落里站着的花竹。
侯川知道今天自己是被人算计了。但他此刻碍着于平的面子,不好发作,只是摆了下手,不甚在意地介绍了一下花竹:“小海的屋里人,没关系。”
于平也不追问,目光从花竹身上移开,朝身侧的张庆丰问道:“你怎么觉得?”
“全凭大人吩咐。”
“方衡查到了多少?”
“只看到了我们设在门外的几处诱饵,连皮毛都没摸到。”侯川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回答道。
“那就回了方与之,说你们诚心相聘,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底牌。”于平低头想了想,说道:“北边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话没说完,朝花竹这边投来一瞥。
侯川见他如此,十分适时地朝花竹三人看了一眼,才慢慢回复道:“此事涉及军机,大人您看——”
“下官先告退。”高大人最有眼色,没等侯川说完,已经退步出门。花竹和李县令也跟在后面。
高县令一出门,就变戏法一般,拿出三个板凳来,跟两人分了。
两位县令似乎非常习惯这种状况,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聊到一半,高县令掏出一把瓜子,他见花竹望着自己,手臂抬了抬,示意他自己拿。
花竹抓了几颗,吃了两口。又见两人盯着自己瞧,只能评价道:“炒得不错。”
高县令也不见外:“下次再给你带,老李不爱吃瓜子。”
李县令一笑,将手中的瓜子全部分给花竹,话却是朝高县令说的:“你就不能装点儿花生?”
“花生装不了几个就满了。”
两人叽叽咕咕地又聊了起来。
花竹惊讶于两位县令的言辞,他们聊天似乎并不避讳自己。不要说现在他身无官职,还顶了侯海娈宠的名声,就是他堂堂正正任县尉的时候,两人都不曾对他如此随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县令似乎意识到两人有些冷落花竹,再次将话题引到他身上,问道:“你为何不让侯大人再给你找个职位?”
他这话说得轻巧,就好像是委托掌柜在店里给人找个差事一般。
但花竹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意识到,既然侯海的死讯还未传出,自己便还有利用他的机会。于是问道:“恐怕难成,若是找个官职这么容易,那为何侯海大人一直只有贴职?”
高县令又恢复了他之前那种说小话的节奏,说道:“寄禄官多好啊,有品阶、有俸禄,还不用干活。”
“虽无实权,但侯家也不需要,”李县令接话道:“何况,树大招风。”
花竹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侯家知道侯海的斤两,让他有钱有名,但是不给职权,以免惹事生非。
倒是考虑得周全。
也难怪侯海非要在通天门里争权。
高县令又道:“我看侯海大人是在拿你和方家斗气,现在就连侯川大人都搬出来了。你趁他在气头上去求,没准儿给你弄个比方池从前还大的官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们提到方池,花竹心中一沉,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高县令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免不了要互相帮衬,我知你是有能力的人,今日托大劝你一句,办事趁现在。”
花竹忽然意识到,这两位县令大人,是在点拨自己。从前他那么想升职,呼天不应,反被诬陷,今天他沦落至此,却有两个县令主动出谋划策,不可谓不荒诞。
他说道:“其实……我……我是……,”花竹顿了顿,不知怎么说才好,对面那两人,毕竟是朝廷命官。而分桃断袖之事,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李大人见他为难,主动说道:“我知道,但人在世间,谁没有一点癖好呢?”
花竹微微睁大了眼睛。
高县令已经吃完了瓜子,十分平和又认真地说道:“你下次见到侯海大人的时候,且去跟他说,现在正是时候。”
“说道这个,我好久没见到侯海大人了。”李县令说道。
“听说受了风寒,正在家中养伤呢。”
两位县令就这么嘟嘟囔囔讨论起侯海来。
花竹这边,却忽然没了打探消息的的欲望,他感到郁结在自己胸口的东西,舒散了一部分,他能感到,面前这两个人,是真的在帮自己筹划。即使他们知道自己喜欢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县令看出花竹的迟疑和迷惑,解释道:“在上面,我的确为难过你,即使明天我们在上面见面,我还会是之前对你的态度。”
在昏黄的灯光下,李县令缓缓抬起手,手指轻轻指向屋顶。然后他收回手指,从花竹手中抓回两颗瓜子吃起来,最后再次慢悠悠地说道:“在这里,我不需要用你来证明自己的‘合序’,在这里,我们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正在这时,花吟从楼下上来,身后还跟着端着个托盘的青莲。
两位县令纷纷站起来,跟花吟打招呼。
花吟跟他们寒暄完毕,转头对花竹说:“终于看到你不那么眉头紧锁了,今天有什么开心事,往后多想想,你笑起来像你娘亲。”
花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笑了一下。他正要说话,就见门被打开,于平从里面出来。
送走了于平,侯川朝高、李两位县令招手。
“花大人,少陪了。”两位县令对花竹行礼。
花竹堪称真心实意地朝他们还了个礼。
“看来侯大人不太相信你,”花吟拍了拍花竹的肩膀,“没关系,你多在地下城里转一转,等混上了脸熟,到时候就自然好了。”
花吟说完,又带着上好菜的青莲下楼去了。花吟走后,花竹哪儿也没去,他站在二楼,看着在大厅穿梭忙碌的青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多会儿,青莲也见到了居高临下观察自己的花竹,她游鱼般的身形一顿,不小心撞上了正要入座的一位客人。
第99章驭灵之秘,方池有心归隐
两人如此对看了半晌,花竹暗地里朝青莲做了个手势,青莲自知躲不过,跟着花竹去了万金殿的后门。
“大人,”青莲率先开口,“从前那些事……都是常玉的主意,当初……当初……”
花竹见她也如此称呼自己,忽然明白,“大人”只是这里对客人的一个称呼,毕竟这个地下城,若不是个大人,还真进不来。
他与青莲都心知肚明当初栽赃的那件事,也不废话,挑明了问道:“先不说你栽赃我入狱之事,我且问你,那时把吴大郎送进监狱杀我的,是何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青莲指天发誓,“若是我撒谎,天打雷劈。”
花竹盯着她看,并不说话。
“大人……”
“你栽赃我一次,害我差一点丢了性命,我姑且算作你欠我一次。”花竹伸出一根手指,“而后你逃到地下城,让我去镇江寻你无功而返,这是第二次。”
花竹又伸出一根手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莲额边滴落一颗汗珠。
“你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能来这地下城对吧,”花竹说道:“所以你毫无压力地构陷我。”
青莲扑通一下跪地。
花竹不着急扶她,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如今,让我又在这里遇见你,便是缘分。”
“我不为难你,只问你三个问题,你全部照实答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揭过。”
青莲跪在下面,只顾点头。
“常家为何要杀那女童?”
“哪……哪个女童?”
“你诬陷我杀死的那个女童。”
“应该是……是个意外……听说人运到临安,不知为何就死了。”
“你已知道我和花吟的关系,若还是诓我,在这地下城里,我必让你不得好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倪家大虎,他见那女童生得漂亮,起了歹意,我……我……。”
青莲“我”了半天,最终任命一般说道:“我恨大虎薄情,逼他杀了那女童。”
看来大虎死得不冤。
“第二个问题,便是刚才我问你的,我入狱之时,是谁雇吴大郎杀我?”
“这个我真的不知啊,大人!”青莲有些急了,见花竹要走,一把拉住他,说道:“大人换个问题,或者……或者我多回答您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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