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近了容易被发现。”
“无妨,你跟着我。”
方池说罢,往前走了几步。
“哎……”花竹轻声唤他,但见方池已经从城墙后溜出,也只能迈着小步追上。
两人在发丧队伍后面坠着,就这么跟着他们上了山。
那拨人到了寺庙门前,就见几个和严丽娟一起的镇江衙役推开了院门,安济院的人,用半车金银跟他交换了两个麻袋的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值钱?”花竹压低了声音问方池。
方池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贴着花竹耳边说道:“还有人跟着他们。”
花竹不敢出声,直朝方池瞪眼,那表情明显在问是谁。
方池觉得他可爱,一时间忘记回答,忍不住抬手掐了掐对方的面颊。
花竹被掐,下意识地躲闪,这时安济院那边发现动静,朝这边吼道:“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霎时间一动敢不动。
花竹听到脚步声朝自己这边走来,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想主动站起来现身,却被方池紧紧按住。
身侧不远处,哗哗一阵声音,然后一个清朗温柔的声音传过来:“你们又是哪位?”
是个女子的声音。
是方晓夏的声音。
花竹认得这把嗓子,对方池用口型说她的名字。
方池点点头,紧紧按着花竹的手臂,改为搂着他。
“你来这做什么?”安济院的人问。
“还能做什么,采药呗,你们又是来这做什么?”
镇江府的衙役也凑了上来,见方晓夏只有一个人,抓了一把她的衣袖,说道:“妹妹独自一人上山采药,多危险呀!”
方晓夏不理他们,扭头就要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衙役猛地从身后抱住方晓夏,说道:“小娘子别走,陪哥儿几个聊聊天。”
这话说得轻浮孟浪,花竹听到耳朵里,一下子想要站起身来,却被方池紧紧搂住,方池用口型对他说:“无碍。”
你姐姐正被人调戏呢,怎么会无碍!花竹在心里暗骂方池无情。
“你们几个,”方晓夏顿了顿,应该是逐个看向几个人,然后才说道:“是镇江府来的衙役吧。”
对面几个一愣,谁也没有答话。
“怎么,上次在公堂上,只打了严丽娟,没有罚你们几个,这是皮痒了,今日来讨罚的?”
“你是谁?”方才调戏方晓夏的那个声音又传来,但明显底气不足了许多。
“不记得了?我是当今户部尚书、临安府尹方衡的女儿,上次审案,我正准备来作证的。”
“原来是方家大小姐,”另外一个不熟悉的声音说道,“多有得罪,我这位兄弟今日喝了点酒,还望您莫要怪罪。”
然后是窸窸窣窣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估摸着是几个人在朝方晓夏行礼。
“你们不赶紧回镇江,怎么反而在这清净之地喝起酒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才调戏方晓夏的那个声音开口,他没有回答方晓夏的问题,反而继续赔罪道:“冒犯了姑娘,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我这酒鬼计较。”
“怎么,得知我是官家女子,酒就能自然醒过来了是吗?”
那人仍旧赔着不是。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回姑娘的话,严大姐身体未愈,我们陪她在这里养伤,等伤好后,再启程回镇江。”
“那你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回去照顾你们的严大姐啊!”
几人见方晓夏不再追究,赶紧进了寺门,而后,又生怕方晓夏再追来一般,关了寺庙的大门。
至于安济院的那一帮人,他们中有识得方晓夏之人,早在看见方晓夏现身的时候,就悄悄溜走了。
方池见众人离开,松开紧搂着花竹的手,拉着他站起来。花竹的双腿已经蹲麻了,起来后一个踉跄,扑倒在方池怀中。
“我就觉得有人跟着我,原来是你们。”方晓夏看到二人,盈盈一笑,跟他们打招呼。
“不是我们,是赵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
“我是看到赵青跟着你,才一路跟来的。”
“啊?那你怎么和花大人在一处?”
“我是跟着安济院来的。”花竹解释道。
第78章罗村立像,恋情不见天日
“先逃走的那拨人,是安济院的?”
花竹点头。
“他们怎么和镇江府扯上关系了?”方晓夏问道。
“说来话长,”方池转向方晓夏,“你独自出来不安全,下次找几个人陪着。”
“怎么不安全了,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他们正好是上过公堂的,你说了自己的身份,他们能相信。若遇到几个不信的,到时候霸王硬上弓,你多危险。”方池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倒是没想到,原来权利,可以醒酒。”花竹站在旁边,默默地说道。
“你说什么?”方池转头问花竹。
“我说,不能因为这世间有坏人,就限制女性出门。”花竹看了眼方晓夏,方晓夏朝他粲然一笑,目光灼灼地盯着花竹,花竹于是继续说道:“如果她们不出门,这个世界上,就失去了一半的力量。如果女性们都不出门,罗村的疫病早已传染进临安,不说别人,至少我本人,是没有机会活到现在了。”
方池听他如此说,也不争辩,只是朝花竹嘱咐道:“你和晓夏先回城,我去追追安济院的人,看看那两个麻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花竹本想和方池一起,但他毕竟不会武,怕自己拖了方池的后腿。只好应下方池交给自己的差事,带着方晓夏慢慢往山下走。
进了临安城,方晓夏却并不着急回家,而是非要去方池住的地方看一看。花竹拗不过她,带着她去了自己租住的小院儿。
宝娣正穿着隆重地站在门口。
“晓夏姐姐!”宝娣见方晓夏跟在花竹后面,兴冲冲地迎了出来。她今日说话嗲嗲的,和她这身装束倒是十分匹配。
“你怎么又换了这身装扮?”花竹眼见前两天宝娣将这身衣服收起来,说影响工作,再也不穿了。
“隔壁黄姐姐跟我说,这个世界上对另一个性别最狠的,是老实的男人和发嗲的女人。”宝娣抻抻衣袖,对花竹说道:“我要变得凶狠起来。”
方晓夏扑哧一笑,领了宝娣进屋,边走边说道:“我听阿弟说,你最近在读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三字经已经学了一大半了!”宝娣很是骄傲。
“那你读书是为了嫁人吗?”
宝娣想起丰乐楼里侯海的话,坚决摇头道:“不是。”
“那你何必管自己对男人是心慈还是心狠呢?”
宝娣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方晓夏望着窗外,继续说道:“从前我总是觉得,只有自己成婚了,才能获得自由。甚至为此,还和花大人有过一段婚约。但是这半年的经历,让我我渐渐知道,自己能在这个世界上做些什么。婚姻并不是女子唯一的人生出路。”
宝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瞪得很大,她看向方晓夏,方晓夏也正巧转过头来看她。
两名女子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宝娣觉得时间仿佛都停滞了,她望着眼前这位,当初如神明一般,将众人从死神手中救回来的姐姐。脑中有什么东西忽然断掉了,然后又似乎有什么东西连接在了一起。
方晓夏轻笑,露出一排整洁的贝齿,“我不想成为谁谁的妻子,或是谁谁的母亲,因为这些身份,会凌驾于‘方晓夏’这个身份之上。所以我不要结婚,也不在乎自己对男人们狠不狠。”
宝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还在消化方晓夏刚刚说的这些话。
花竹给两位女子端来茶水,对方晓夏说:“我听说罗村给你供了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看到那像了吗?”
花竹摇头,叹息道:“上次去罗村,倒是看到了立的碑。实在是气人之极。”
“此话怎讲?”
花竹细述了那日情景,说及女子功绩不得上报,她们的名字列于末位,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世间对于女子,当真不公。”他最后总结道。
方晓夏目光流转,盯着花竹看了半晌,最后说道:“你当真这么觉得?”
“自然是真的,但我也只能独自生气,一点忙都帮不上。”
“你知道吗?罗村为我立的像,全然是一副男子模样,供像下刻了‘方式君子’四个字。”方晓夏苦笑一下,说道:“我刚开始还感到开心,但仔细一琢磨,却觉悲哀。恐怕往后所有人,都会觉得,当年带着众人战胜疫情的,是方家的一个男儿。”
花竹闻言,面色越发难看。
方晓夏继续说道:“疫情结束后,姜九姑娘带着一众驭灵人去罗村定居,听说这批驭灵人就是你们当初救下的那一批。但是他们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在恭喜我有个厉害的兄弟——他们统统以为,那供像之人是我家的另一男子。”
“我昨日去药行采买,掌柜亲自迎我进门,一改往日冷冰冰的态度,让我随便挑选。还说‘你真的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你应该是个男胎来着’这样夸奖我的话。若是平时,我定是高兴非常,但是如今,我只觉得背叛了当时在城外一同抗疫的所有女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晓夏一段话说完,花竹和宝娣一时无言,花竹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这其实是一个陷阱。”
“对!”罗晓夏目光灼灼,她的情绪,也跟着逐渐激昂起来,她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我六岁那年,发现我成了一名女子,在此之前,我都只是一个孩子。我和与之一起学习,立志长大后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但是我六岁那年,先生告诉我,我不行,因为没有女人能出堂坐诊,女子若从医,只能当稳婆。我哭着跑去问父亲,父亲一向对我很好,但他也说不行。半个月后,我偷偷听到父亲问哥哥:‘你不良于行,科举是没有办法考了,或许可以做个大夫?’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被困在女性这个身份里了,我必须结婚,成为一个妻子,冒着生命危险为另一个姓氏的人传宗接代,我要照顾好对方的家庭,我要去做别人的附属品。而我最值得赞扬的成就,便是帮助他人建功立业,可我明明可以拯救更多的人,我明明可以为这个世界做更多的事。”
“后来我再没有学习过,每天都在自暴自弃,直到我听说了张小娘子和义妁的事迹,才下定决心,要成为另外一个‘巾帼医家’。”方晓夏干笑一声,哑着声音说道:“可惜百年之后,世间若还流传着方晓夏的名字和事迹,恐怕那又变成了一个男人拯救一个村庄的故事。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像现在一样,说‘这个世界是男人建造的,你们女人没做过什么贡献,凭什么要求和我们一样的待遇呢?’,而当有其他女子想要学医时,她也会想‘或许我做不了,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性能成为优秀的大夫。’”
方晓夏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高,直到最后几乎是在喊叫。现在,她停下来了,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她感到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热,像是被火炉烤过一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像一只被追逐的兔子。
她带着忐忑不安看了宝娣和花竹一眼,宝娣一脸懵懂地回看向自己,花竹单手托腮,也正往这边瞧过来。
“你说得没错。”花竹开口表示同意。
方晓夏有些吃惊,说道:“昨日,我要求罗庄给我的供像改成女子模样,就被人冲了庙,说女子供像不干净,你居然表示同意?”
“我能了解,因为这不仅仅是男人们的嘴脸,更是所有既得利益者的嘴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晓夏苦笑,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方池从外院进屋,见方晓夏在,也没多意外,朝她点点头,算是招呼过。
“你还准备回边关吗?”方晓夏朝方池问道:“你若回去,我能否同去,当个随军大夫?”
方池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眼花竹,然后说道:“我如今有了牵挂,不适合再上战场了。”
方晓夏闻言,微微一笑,她今日已将多年来所感尽诉于花竹与宝娣,心间一阵轻松。遂不再多留,租了辆牛车告辞回罗村去了。
送走了方晓夏,宝娣一脸迷茫和困惑,紧皱着眉头拉住花竹,对他说道:“花哥哥,你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花竹跟着宝娣进了她的房间,问道:“怎么了?”
“你说,我若是想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要求太高,是痴心妄想?”
花竹想到自己的性取向,又想到母亲失败的婚姻:母亲是拼了命,嫁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她以为自己逃脱出了这个时代所给予女子的命运,结果呢?也不过是和离的下场。
他转而想到方池。
方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和方池的关系,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方池是方家三个子女中,唯一入仕的一个,他的婚姻,大概也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自己要和方池维持着这段不见光的关系,直到他成婚的那一天吗?
可嫁给方池的那个女子,又何其无辜呢?
“花竹哥哥!”宝娣见他走神儿,开口唤道:“你怎么不回答我?”
花竹回神,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开口答道:“是的。婚姻多艰难,对于女人,尤其如此。”
“你和晓夏姐姐,曾有过婚约?”宝娣追问。
花竹点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是不是想跟方池哥哥在一起,又没办法结婚,所以要跟晓夏姐姐定下婚约啊?”
花竹微微一愣,他惊讶于宝娣的敏锐,也没有打算糊弄她,于是真心实意地对她说道:“我和方池……”他本来告诉宝娣,自己与方池的关系。但转瞬一想,自己与方池,恐怕也无法长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你和方池哥哥怎么了?”宝娣却是个八卦的,扬起一张俊俏的小脸,仰着头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方池在一起的事情,花竹一直怀着隐隐的担忧。这担忧,他一直放在心上,无处可说,今日宝娣一问,花竹也受到了方晓夏慷慨陈词的鼓舞,深吸一口气,对她说道:“我和方池,恐怕无法长久。”
“为什么这么说?我看方池哥哥待你很好呀!”
花竹露出一个惨笑,他的双眼中透露着深深的疲倦和淡淡的忧伤,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沉重和无法言说的痛楚。
“我们现在的情况,之后若是我们两人过得好,难免藏不住,到时候丢官事小,方池很可能再也回不去方家;之后我们若是过得不好,我不仅失去了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一个好友,我们再在官场上见面也很尴尬。”
言罢,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宝娣嘱咐道:“你也要小心断袖这个群体,无论是为了谁,是不是协议成婚,都尽量不要嫁给他们。一个人并不会因为是断袖,就不会占女人便宜了。此事要看人,比如刘帙晚,他就是不惜毁了赵家姑娘的名声,也要谋得一官半职,并且找个人给他生孩子的。”
然后花竹叹息一声,总结道:“归根结底,还是看各人的品性。”
“若是实在不行,我们两个凑合过一生吧。”宝娣牵起花竹的手,“如果非要结婚,他们两个也行啊。”
花竹不由自主地想到方池,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仿佛是在尝试展现一个微笑,但那个笑容却如同被秋风吹过的落叶,带着几分凄凉的意味。他摸了摸宝娣的脸颊,低声叹道:“你还没遇到那个人。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恐怕难以再与别人成婚。”
宝娣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花竹?”方池在门口叫他名字。
花竹心口一痛,起身去开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事情与你讲。”
宝娣见方池进门,很有眼色地去灶房做饭,将房间留给了二人。
“什么事?”花竹掩了方才的难过,振作起精神朝方池问道。
“你就不问问我,跟着安济院跑了半天,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吗?”
“你可有查到什么?”
“有。”方池不愿直说,反而卖起了关子。
“什么发现?”
方池见此刻周围无人,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他指了指自己的面颊,示意花竹亲一下,他才肯说。
花竹嘴唇紧抿,目光躲闪,装作没看到。
方池见他如此,弯下腰,从对方嘴角偷出来半个吻。花竹不躲也不避,就这么任他亲了一口。
方池环住他的腰,将他搂进怀里,他的呼吸温暖而轻柔地拂在花竹的耳边。最终方池小心翼翼地觑着花竹的脸色,问道:“今日怎么了,我看你有些不开心,宝娣和你说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什么。”花竹挣开方池的怀抱,正色道:“先说正事,你发现了什么?”
方池怀里少了一个人,忽然觉得心里也空荡荡的,他忍下心里的不舒服,回道:“麻袋里的,是两个孩子。”
“孩子?”花竹想到那两具孩童的尸体,问道:“是死的还是活着的?”
“活着的。”
第79章条分缕析,安济院露马脚
“两个孩子?”花竹眉头微蹙,疑虑重重,“麻袋里是两个活生生的孩子?”
方池点头。
“两个孩童,何以价值千金?”花竹疑惑道:“若真是贩卖人口,那些钱够买二十个孩子了。”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方池不答反问。
“城外疫情之后,安济院就归了仁和县管理,我原疑李县令与侯家勾结,如今看来,其中牵扯到的事情颇多,此事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哦?如何扑朔迷离了?”方池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李县令背后是侯家的话,那就相当于侯家在拿钱给镇江知府。可是明显侯家权势更大,没有拍镇江知府马屁的道理。如果此事只是李县令个人作为,虽然洪知府官职比他大,但是仁和县令毕竟是赤县令,拜佛也应该是洪知府往临安城里面拜,没道理京官去讨好一个地方知府啊!”
方池坐到花竹身后,让他轻轻靠在自己怀里,双手温柔地在他太阳穴处按摩。
“你还没有痊愈,别太为这些事情劳神。”方池一边按,一边接过话头,帮他分析,“赵青入临安的时候,正是三虎去世后不久,他在某种意义上接管了安济院。我们早已知晓,赵青是通天门的人,因此,仁和县令也一定是在给通天门效力。”
“如果,”花竹在方池怀里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们今日看到的一切,并不是买卖孩童这么简单呢?三虎说安济院是‘入市’,若镇江知府是‘纳财’呢?他们一起为通天门服务,实为一家,所以并不是买卖或者行贿,而只是交换彼此的需要。”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存在谁在讨好谁的问题了。安济院还是通天门的,不过是从死去的常玉手中,转到了赵青和仁和县令那里。”
花竹见方池跟上了自己的思路,夸奖道:“孺子可教。”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通天门,到底是侯家哪位的。若是侯海和侯川鼓捣出来的玩意的,那还好办,但若是侯适布置下的,朝廷要完。”
“无论是谁的,最终都会被侯适所用。他这两年升迁如此之快,通天门大概功不可没。”花竹叹了口气,转而问道:“十三那边,有消息吗?”
方池在他后脑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说道:“我已经传信给他,让他知会飞花堂,姜九和姚姑娘被通缉的事情。”
“侯家已经对飞花堂动手,上次在后山,赵青又在跟踪晓夏姑娘,我怀疑,通天门已经对方家起疑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一抹笑容浮现在方池脸上,他凑近了花竹,盯着他的侧脸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转过脸去,没理他,只是接着说道:“安济院在帮通天门运输金银,我若断了他们这条线,他们资财不足,就更容易露出马脚。”他见方池不接话,仔细考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明天去拦安济院出城的马车。”
方池贴近花竹耳廓,轻轻地说道:“你若真这样做了,通天门怀疑的对象,恐怕要由方家,转到你身上了。”
“我一个小县尉,并无所谓,只是往后你莫要与我走得太近。”花竹转回脸,端正了态度,对方池说道:“明日我去查安济院,你千万不要现身。”
“那我搬回巷尾去住。”
花竹见他如此以大局为重,赞赏地点了点头。
谁料,方池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继续说道:“不过晚上的时候,我要来找你,记得帮我留门。”
花竹闻言,心下无奈。他双肩微垂,拾桌上那片包裹甘糖梨的荷叶,细细摆弄。
荷叶的清香随着他的揉搓缓缓溢出,花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田妈妈……田妈妈的身子,可有消息?”
此话一出,刚才还略有暧昧的氛围,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中只剩下一片凝重。
方池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他低声道:“我已命人扎制纸身,待过些日子,再将田妈妈重新安葬。”
“到时候我与你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要去了,现场见了,会太难过。”
“我一定要去的。”花竹坚持。
十分难得的,方池这次没有与花竹争论,自从上次听到花竹关于“尊重的爱”的言论之后,他已经暗下决心,要给花竹他想要的那种爱。于是,他轻声说道:“那你去的时候,我陪着你。”
花竹对他的转变有些吃惊,但他今日疲倦,终究没有再问,只是说道:“明日我去拦安济院的时候,你切莫要跟。”
方池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第二日,天朗气清,花竹站在城门口,等着安济院发丧的车马出城。
来往的行人们或匆匆赶路,或悠然漫步,脸上都洋溢着因这好天气而生的愉悦。孩童们追逐嬉戏,笑声清脆,如同这晴朗天空中的银铃,清脆悦耳。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各式货物琳琅满目,色彩斑斓,为城门处增添了几分市井的烟火气。
花竹不禁感叹,百姓们从灾难中恢复得如此快速——疫情才过去没多久,众人已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从前的生活了。
等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果然见安济院众人,赶着牛车,往城外走去。
花竹见一队人走近,招手示意他们停车。
今天花竹生怕安济院硬闯,故而带了一个都头和两个衙役在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安济院众人,十分听命,停了车,问县尉大人何事。
“你们出城作甚?”
“发丧。”
“有人状告你们私运金银出城。”
赶车之人听到此语,回头看了站在后面的赵青一眼,赵青走上前来,笑着说道:“大人误会了,交给安济院发丧的都是贫苦人家,怎么会有金银呢?”
花竹绕着牛车转了一圈,越发确定车里不对劲。
前几日下过雨,地上的泥土还算松软,牛车留下的车辙比其他车要深许多。若车内只有尸首,车身不会如此沉重。
“无论有没有金银,出城车辆检查,都是例行公事,请各位行个方便。”花竹说完,示意同来的衙役上前,掀开盖着棺材的破布。
两口纸皮棺材并排躺在车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想到田妈妈也是这样草草出殡的,心下一痛。
“开棺。”他压下心中悲痛,对衙役吩咐道。
棺材并未钉死,很容易就被打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映入眼帘,两张惨白的脸望向众人。
开棺的两名衙役,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安济院对待尸体不错,都给他们都穿上了半新不旧的寿衣。
只是棺材又薄又窄,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东西,花竹招呼衙役:“查一下车上有没有夹带。”
两个衙役不情不愿地搜查了一遍牛车,一无所获后,站回花竹身后。
“大人,我们可以走了吗?”安济院众人将棺盖盖好,准备走人。
“等等。”花竹示意衙役再搜。
这一次,两个衙役却都不愿了。
“大人,此车已经细致搜查过,您刚才也看到了,没有问题。”出殡本就是晦气之事,更何况安济院是城内的善行,他们并非收钱办事,有时候发丧会不及时,出殡的时候,尸首已经开始腐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衙役不愿意再搜查,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花竹站在车前,已经能看到两具惨白面颊上腐烂的尸斑,还有微微的腐烂气息迎面飘来。
“大人,若是无事,我们还赶着去郊外。”赶车人催促道。
花竹不语。
这车肯定有蹊跷。
“再将棺材打开看看。”
“大人。”身材魁梧的都头走上前,他双手背在身后,眼中却透着一股不屑,“此事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棺材已经查验过,没道理再验一次。何况,安济院是城内义社,我们为官作吏的,不好多加为难。”
“今天这棺材不对劲。”
赵青还是带着刚才那副笑容,对花竹说道:“大人莫要血口喷人,我们安济院做的是扶危济困之事,大人身为钱塘县尉,理应为民除害,而非欺压良善。”
花竹被扣了这么一大顶帽子,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但他今日铁了心要查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今天赵青亲自操持出殡之事,正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他站在牛车前面,并不让路。
“大人,若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先告辞了。”赵青见他如此,索性不再客气,让赶车人绕开花竹就走。
都头和衙役们,抱臂站在一侧,却不加以阻拦。
花竹看着牛车深深的车辙,坚信自己没有看错——这车一定是有问题。
但是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薄薄的棺材,腐烂的尸体,两张毫无血色的脸,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东西的平板牛车。
花竹忍不住想起田妈妈,她出殡的时候,也是如此吗?
可为什么埋葬的时候就只剩下头颅了呢?
等等!
这尸体的颜色不对,腐烂的味道也不对。
花竹是驭灵人,对世间的气味本就敏感,今日这两具腐尸,却只有淡淡的腐败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腐尸味道本该更加浓郁的,尸体也不应该是如此发白的颜色——除非是被人放了血。
“拦住他们!”花竹对站在旁边的三人说道。
“大人。”都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已经验过了,再加以阻拦不妥。更何况,如今安济院归仁和县管,若屡次三番核验,到时候里面没有找到任何东西,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若是查不出问题,我自会给仁和县一个交代。”花竹疾言厉色地对三人说道:“但若今日我独自一人追出去,查出了问题。回去后,我定要禀明县令,罢了三位的职。”
站在对面的三人,似乎是被冒犯了,他们没想到平日里一团和气的花竹,竟敢用官职威胁他们。三人交换了几个眼神,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上前拦住已经出了城门的牛车。
“开棺。”花竹吩咐。
三人勉为其难地照做,一边开棺,一边还悄声交流着什么。他们现在就等着看,花竹到底能找出什么东西。
安济院众人在旁边控诉,说花竹滥用职权,他们定要上告官府。
花竹充耳不闻,他摸了摸尸体的胳膊,然后又按了按尸身的胸膛。
身侧聒噪的众人,像是突然被雷劈中了一般,一下子安静下来。
“将寿衣脱下来。”花竹朝衙役吩咐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名衙役看了都头一眼,见他没说话,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
他们两个面容扭曲,眉头紧锁,站在棺材旁边,一手掩鼻,另一手用两个手指掀起寿衣的一角,仿佛不愿意沾染这样的污秽。
被掀开的寿衣一角,忽然银光一闪,衙役被晃得闭上了眼睛,然后他几乎不敢相信地又朝尸身看过去。
寿衣下面,纸筒做的胳膊里,正露出银铤的一角,闪闪发光。
衙役的脸上,没有了厌恶和不情愿,他带着探究的目光,伸手扯开死者的寿衣。
“大人!”衙役朝花竹喊道。
花竹就站在牛车旁边,早就看到了银铤。
这时候都头也走过来,见尸体内有猫腻,不愿意放弃此次立功的机会,赶走了一个衙役,亲自给死者脱了寿衣。
寿衣脱下,整个尸体,除了一颗头颅和手脚之外,整个尸身都是由纸筒包裹的金银组成。
第80章阴影骤现,揭秘者陷深渊
侯海出了门,晃晃悠悠地去了临安新门外。这一区是男娼聚集地,候海算是老客,轻车熟路进了一家勾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类特殊的风月作坊,坊间称为“蜂巢”,顾名思义,这一带地方窄,门脸儿多,再加上人员鱼龙混杂,很多挂羊头卖狗的店铺,如果不是熟客,很难找到想要的服务。
一个行头见是大主顾,赶忙迎过来,也不遮掩,上来就问:“官人过夜吗?”
候海见他生得俊俏,心想反正是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他掐了一下他脸颊,又拧了一把对方的腰身,这才说:“今天不必陪。”就扔下此人,上了二楼。
候海是来见刘帙晚的。
侯海进了屋,见刘帙晚已经到了,也不废话,抱了人就往床上去。帙晚这个人人长的漂亮,性格也活泼,加上有求于人,故而对于侯海,一向是百依百顺。
可他今晚却难得一见地拍了拍侯海肩膀,道:“我有事要说。”
侯海并不理会,一把将他扔在床上,双臂圈住刘帙晚,有些焦急地道:“完事儿后再说。”
刘帙晚和侯海睡在一起几个月,还从未见他在情事上如此焦躁过。刘帙晚只当他对自己思念,不再多说,仰了头乖乖任他亲。侯海却是不理会,伸手开始解他腰带。
这次的两人的床事,开始如疾风骤雨,结束得也似暴雨瞬停。帙晚还没来得及享受,侯海已经抽身而起,去屏风后面洗漱了。
刘帙晚躺在床上,头一次觉得,自己像是这丰巢里面的行首,不过是供他人泄欲的一个物件。
但他毕竟有求于侯海,更何况此次事情若进展得顺利,往后他就无需再奉献自己的肉体,便能取得一官半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帙晩深吸几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
等看到侯海端着一盆水来到床前的时候,他也就不再计较地一边给自己擦身,一边说起了此行的之事。
“我有件事想问大人。”刘帙晩话说得客气,侯海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我弟弟刘逸群,当年失踪后,是那时的洪县令帮忙寻回的。”刘帙晩看着侯海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变化,继续说道:“逸群回来后,曾经说自己被一群人绑架,同住的还有许多其他被拐卖的孩子——”
侯海打断刘帙晩的话:“你弟弟回来后,人都已经疯癫,他说的话怎可算数。”
“当年侯大人还未到临安,怎知逸群回来后疯癫?”
侯海躺回床上,示意刘帙晩挪挪地方。“我虽不在临安,但是当时家父在京城为官。”
“侯适大人倒是很关心我家里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我当年的解额,是洪县令给我的。”刘帙晩已经穿上一件外套,他摆弄着被角,说道:“我当时以为,是洪县令欣赏我的才华。”
侯海嗤笑一声,刘帙晩听在耳中,觉得极为刺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查了当年的案子。”刘帙晩丢了面子,话也说得不再客气,“原来当年让洪县令给我解额的,正是侯大人。”
侯海坐起来,抬眼看向刘帙晩,等着他往下说。
刘帙晩见侯海认真起来,仿佛得到鼓舞一般,继续说下去:“十年前,我不值一名,当时身为吏部尚书的侯适大人,为何对我青眼有加呢?”刘帙晩略作停顿,自觉攒够了疑云,才接着说道:“我查探了一番,原来当年侯大人为了掩盖逸群的失踪之事,让时任钱塘县令的洪齐天,和家父达成了协议,只要肯让逸群失踪之事就此作罢,便给我一个可以直接参加科举的机会。”
“你知道得倒是详细。”侯海靠在锦被上,说道:“你父亲自知已经废了一个儿子,只能压宝在你身上,却没想到,你虽然得了解额,却没考中。”
刘帙晩忽略他话中的讥讽,朝侯海咧开嘴,笑着说道:“听说这官职,也不一定是要靠考中的。”
“哦?你听谁说的?”
“梁文斯在贡院的官职,”刘帙晩脸上笑意未减,慢条斯理地对侯海说道:“我想要。”
“你没有功名在身,如何要这官职?”
“那就要辛苦侯大人多加运作了。”
“你凭什么指使我去运作?”侯海瞥了一眼刘帙晩的身下,“难道你的屁股比别人的好艹吗?”
刘帙晩面色一变,他嘴角仍旧微微上扬着,但眼中的笑意已经变成狠毒,以至于他略弯的嘴角,变成了一道诡异的弧度挂在脸上。刘帙晩伸手揉了揉面颊,抹去脸上的表情,对侯海一字一顿地说道:“凭我查到,侯大人一家,和通天门的关联。凭我知道,这世间无故消失的驭灵人,都被侯大人带去了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侯海盯着刘帙晩看了半晌,随后,他的脸上也挂上了一抹笑容,问道:“你倒是说说看,驭灵人都去了哪里?”
刘帙晩默不作声,伸手指了指地面。
“你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言罢,侯海起身下床,径直出了门。
第二天,花竹得到刘帙晩自杀的消息时,正在教宝娣识字。
方池匆匆进了院门,朝花竹问道:“有大消息。”
“我知道。”
“你知道?”
“刘帙晩死了,遗书里有我的名字。”花竹指了指院中的沈安澜,“沈大人跟我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池明显愣了一下,但没再多说,跟沈安澜打了个招呼后,坐到花竹身边。
沈安澜看了一眼方池,没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反而继续对花竹说道:“我刚才说的事情,你好自为之,我提前跟你通个气,这次恐怕我保不下来。”
花竹点头,亲自送沈安澜出了院子。
第81章刘家丧子,花郎蜂巢扬名
“沈大人怎么跟你说的?”方池等花竹回来,开口便问。
“案子归仁和县审,暂时还不清楚。”
“又诬陷你杀了人?”方池坐在花竹旁边,一双长腿伸得笔直,“翻来覆去没一点新意。”
“倒是没说我杀人,不过遗书里说我勾引刘帙晚,中了功名之后又抛弃他,所以他才会自杀。”
方池猛地转过脸来。
花竹苦笑,“他死在蜂巢,身旁除了遗书,还有我们这几年的通信。信件是我的字迹,看起来,确实是我诱他入歧途。”
“你准备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怎么办,沈大人跟我说,这次大概罢官了事。”
“罢官便罢官吧,我正要跟你说,赵青被判死刑后,我给十三传了消息,告知他此事。十三回信来,说他们在湖上和沿海,发现了通天门的势力,其中有几个是造假铜钱的据点,有几个却是他们出海销赃的渠道。之前回到镇江的严丽娟,昨日出现在船上。你若被罢官,正好去镇江走一趟。”
花竹点点头,没有说话,算是应下了。
“我觉得,是你上次扣下的那一车金银起了作用。你能识破他们的犯案手法,就连我爹都十分钦佩。”方池见花竹情绪不高,有心安慰他,“十三在回信中,也赞叹不已,还托我谢谢你帮刘易了却了夙愿。”
花竹低着头,并不接话,方池见他如此,从兜里摸出几枚铜钱递给他,说道:“这是十三一并寄来的铜钱,通天门运送钱财的手段曝光,后续的金银供给不上,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冒险制假钱。果然如你所料,他们一着急,就露出了马脚。”
花竹接过铜钱,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恐怕他们一早就在造假钱了,现在不过是迫不得已赶工,这才暴露了。”
说罢,他起身去主屋,拿了一串崭新的铜钱出来。
“你看看这串。”花竹将钱递给方池。
“这好像……也是假钱。”方池将铜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说道:“但是制作得更加细腻一些,没那么容易看出来。”
“这是之前田妈妈在临安城内换来的铜钱。”
方池比较着两枚铜钱的不同,说道:“这几年都在闹‘钱荒’,我估摸着,他们若能造出几能乱真的铜钱,就在国内用掉,粗糙一些的,应该是被带去海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原以为,通天门是个靠贩卖驭灵人赚钱的组织,没想到‘敛金聚财’,确实已经做到如此地步。”花竹苦笑一下,“我还是小看了他们。”
两人对通天门的“敛金聚财”讨论了一番后,照常吃晚饭,席间谁也没有提刘帙晩。饭吃了一半,沈安澜去而复返。
“沈大人,”花竹起身迎他进门,“怎么了?”
“我下午去活动了几处关系,上次你查出安济院的事情,立了大功,借着这个功劳,我帮你争取来一个机会。”沈安澜来得急,说话气喘吁吁的,“有人举报马帮盘踞在城外罗村,你若能顺利剿匪,我或能保下你的职位。”
花竹和方池对视一眼,心中对沈安澜充满愧疚——沈大人如此费心费力地想要帮自己留住官职,自己却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如此甚好,我明日便去衙门,带了人去剿匪。”花竹违心应下此事,他应下的原因,并非想要保住官职,而是要赶去给罗村众人通风报信。
两日后,花竹被撤职,暂居在罗村的飞花堂众人及时撤离,并未受到任何损伤。
“我如今已被撤职,不如去镇江看看。”花竹收拾完县衙的东西,回到家里,已是傍晚。见方池站在门口等他,主动提及镇江之事。
“不必,已经有人去了。”
“谁?”花竹思来想去,想不到适合去镇江查案的人选。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两天前跟父亲提起此事,他竟然对通天门十分感兴趣,跟朝廷告了几日假,亲自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大人?他去做什么?”
“方家本就和侯家不对付,他大概看到了扳倒侯家的机会,不想错过吧。”
“十三不是说‘敛金聚财’在船上?加上他们又与镇江知府有所勾结,恐怕难以查办。”
“他既然去了,又有十三和飞花堂配合,多半能够事成,不用过于担心。”
“敢做盗铸这门买卖的,都是不要命的人,‘敛金聚财’恐怕要比其他分支更难铲除。”
方池拍了拍花竹的肩膀,说道:“现在侯家的势力中,常玉已死,飞花堂也不再为他所用,正是他们虚弱的时候,我们应该乘胜追击。我爹这次出行,是告了病假,侯家暂时还不知道。他们这些年,在朝中树敌倒也不少。”
“但拉拢的人更多。”
方池听到这话,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侯海前两日,娶了你的妹妹和常家的淑芝姑娘。”
“我怎么不知?”花竹讶然。
“你上班就闷在衙门,下值就喝酒,自然是不知。”方池轻轻拉过花竹的手,柔声说道:“你坐过来一些,我细细跟你讲。”
花竹这两日确实忙着通天门的事情,和方池也是聚少离多,闻言,十分听话地坐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将人圈在怀里,嗅着他发间的皂荚香气,缓缓开口:“前几日,侯海纳妾,原是要娶常淑芝,谁料半途却多出了你那胞妹花铃。他二人同娶,却让常淑芝从侧门入,花铃只能从角门进。花铃心中不忿,当场便吵闹起来。”
“侯海这纳妾的数量不对啊!”花竹蹙眉沉思,“朝廷有制,以侯海的身份,只可纳妾二人。他既已有一妾,理应只能再纳一人。”
“他当然暗中行事,但没想到,因为不让花铃从侧门进,被当场闹大了。”
“他为何要娶花铃?”花竹攒眉蹙额,百思不得其解,“侯家与常家有所牵连,是我们一直知道的。常玉去世后,他娶常淑芝,并不意外。但为何要娶花铃?难道侯家还与花家还有所瓜葛?”花竹再次想起,最后一次见常玉的时候,他对自己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方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不答反问,换了个话题说道:“明日是刘帙晩发丧的日子,你不要去看看吗?”
花竹摇头苦笑:“他葬礼上最不受待见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真的有人信那谣言吗?”
“坊间最爱这些风月之事,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早已经传开了。”
当晚,花竹喝了点酒,趁着方池睡着,独自去了蜂巢。他刚进蜂巢还没一个时辰,花竹出现在蜂巢的消息,就传遍了临安城。
如此一来,更加坐实了花竹好男风的传言。
刘帙晩的父亲刘本,也很快就听到这个消息,他一口心血堵在喉间,咽不下也发不出。思前想后了半天,最终脱下丧服出了门,径直前往蜂巢找花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并不难找,今夜他是这里的焦点,刘本见到他身影,当即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花竹一个嘴巴。
这一嘴巴,打得花竹嘴角出了血,那响亮的声音,等于当众质问花竹和刘帙晩的关系。众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探头探脑地看花竹如何回应。
花竹站在众人中间,强作镇定,他不能表现出任何情绪,必须要装作无所谓,才能获得蜂巢众人的信任。
他要临安众人相信,他就是刘帙晩所说的那种人。
刘本见他默然不语,只是一双美目环顾四盼,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于是疾步上前,猛抓花竹衣领,厉声质问:“你为何要害我家帙晩?”
这下花竹再难装聋作哑,他扬了扬声音,说道:“我即为此等人,当初我去城外抗疫,倾尽全力为民,结果呢?还不是给他人做嫁衣裳!既然如此,我不如趁着年轻,好好享受人生,又何必为了别人,委屈了自己,非要去做那正人君子?”花竹双眼微闭,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如玉般的脸庞上,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然后花竹挣开双眼,朝周围看去,他眼波流转,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变得生动起来,仿佛连时间都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流淌。
“我与刘帙晩,你情我愿之事,怎可怪我一人?”
花竹这话说得委屈又放荡,他本就生得好看,如今半截颈子从扯开的衣领处探出来,唇间没有擦尽的血,与他泛红的眼尾相应,自是一股风情。
若说平日里还有人不信花竹的性取向,此刻已经没有人怀疑。
花竹平日来太正经了,总是挺直着腰板儿板着脸,衣襟紧扣。这会儿他衣服上的点点鲜血,都跟着他飞扬的双眼,一起妩媚起来,他这副模样,和蜂巢众人看向他的眼神,惹得刘本怒气上涌,又照着他的脸颊,扇了一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一笑,将脸探过去,任他打。
刘本已经气到失去理智,举着胳膊还想动手,可周围看得眼直口渴得几位,早就等得不耐,有三五人拉开了两人。
花竹这一秒钟的变脸,可以说是完全颠覆了所有人对他的认知:花大人一向严肃正直,逼急了,最多有点儿委屈与可怜,但正是这样的印象深了,忽然发现这人骨子里带着如此风情,更加让人难耐。
劝花竹的几位,也没少趁机在他身上摸两下掐两把地占便宜。
当晚花竹不仅在蜂巢,更是在整个临安城都出了名,引得侯海也放下风月楼里的翠鸣姑娘,赶来蜂巢看热闹。
大家见侯海现身,知道今夜花竹定然与自己无缘,也不多纠缠,看够了热闹便纷纷离开了。
只剩侯海一个人,站在原地,笑意吟吟地打量着花竹。
花竹忽然间明白了,宝娣说的,别人看我,像是在看一块肉的感觉。
第82章方衡身亡,方池身世成谜
“什么?方衡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嘘嘘嘘,小点声,刚打听来的消息,我这还没捂热呢。”
花竹这夜,照旧去蜂巢逛游,刚在舞旋相公面前坐定,就听到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这里鱼龙混杂,小道消息最是传播得快。
“这位官人,此话可当真?”花竹询问身边说话的人。
那人见是花竹,咧开嘴一笑,说道:“我们蜂巢里,什么能人异士都有,但能把朝廷三品大员,搞到家破人亡的,你是第一个。”
“此话何意?”
“昨夜方衡大人才来了蜂巢,听说了你和方大人的事情,当场气得走了。”说话的人朝花竹挤眉弄眼,“结果今天就传出他的死讯,你说巧合不巧合?”
花竹双唇紧抿,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衡回临安了?
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自己和方池有关?
花竹不是傻子,方衡得知自己和方池的关系,顶多生气。
他可能会怒火冲天杀了自己,但是自杀?不可能。
旁边的人还在说:“我们花大人好厉害,再过几日,蜂巢头魁不在话下。”
花竹不理那人,拍了拍衣袖,似乎这样就能拍掉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样,径自往前走。
但那些目光,还是伴随着议论滚滚而来。
花竹忽然间有些担心。
他确实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方池的人影。
莫非方衡真的出了什么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再也忍不住,转身就走,他要回去问问才放心。
刚出店门,就见十三在巷子里站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日,和方大人一起回的临安。”
“方大人呢?”
十三并不回答,示意花竹跟他走。
花竹跟在后面,心如擂鼓,越敲越急,直到他的耐心快要用尽,心脏快要炸开的时候,十三终于停了脚步。
两人竟然绕出了城。
“方池托我来的,”十三没让花竹再问,他知道他想问什么,“他现在走不开,昨晚方衡,方大人……死了。”
虽然已经有过铺垫,花竹仍旧震惊地半晌没说话,他怔愣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花竹听到自己问道:“是……因为我吗?”
十三一脸困惑,他看着花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不是因为……”花竹一时间不知如何说出口,“他气死了?”
十三一向严肃的脸上,隐隐裂开一条痕迹:“你为何这么问?”
“瓦子里那些人说的,说我气得方衡自杀了。”
“不是自杀。”十三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意外,或者谋杀。”
花竹知道自己搞了个大乌龙,但他来不及尴尬,凭着自己做了快一年县尉的直觉,对十三说道:“方大人在这个时候出事,不像是意外。”
“所以我来看着你。”
“看着我?”
“他们能杀死一个,便能杀死两个。”
花竹一下明白了:既然连方衡都敢杀,自己当然也不在话下。
想通了这些,他倒不如何害怕,死亡站在面前的时候,人反而平静下来。这一年,花竹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已经淡定了很多。他反而关心起方衡的死因来:“方大人是怎么死的?”
“说是醉酒淹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会醉酒?”
十三摇头。
“我去趟方家。”
十三拦住了他,说道:“你仍旧回蜂巢过夜,方池会来找你。”
花竹盯着茫茫的夜色看了一会儿,最终点头,走回蜂巢。
方池来得很晚,花竹担心自己睡着,一直坐在窗边。
方池翻窗而入,他还是昨天那件衣服,并未穿孝。
“你……”花竹等他的时候,想了很多开场的话,如今见到人,一句也没能说出来。
反倒是方池先开了口:“你没睡会儿?”
我哪还能睡得着。花竹暗想。
“说正事,”他看了眼方池如常的面色,“你没事儿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因为这一句话,而忽然露出疲惫的神色来,“还能撑得住,你呢?”
我能有什么事。
“到底怎么回事儿?”花竹直入主题。
方池摇头,“事情还未明朗,明日你去方家吊唁,到时候去后院找晓夏,协助她验尸。”
“验尸?”
验尸要开膛破肚的,对逝者是极大的不尊重。
花竹掩住自己的惊讶之情,问道:“与之同意吗?”
“我没跟他说。”
“这不妥,”花竹伸手将已经关了的窗户又紧了紧,说道:“方大人刚走,你们兄弟若是因此阋于墙……”
“他身上都是酒气。”
“方大人……是真的喝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使喝醉了,也不是意外。”
“你怎么知道?”
“他留了封信给我。”
“什么?”花竹大惊,若是留有书信,是不是说明……
说明方衡去之前便知自己会死,说明他知道……他知道凶手是谁。
“里面写了什么?”话出口,花竹意识到问得不妥,改口道:“有说凶手是谁吗?”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
花竹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想问那里面写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合适。
“你是不是想问我写了什么?”方池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为何不问?”
“怕不合适。”
然后方池揽了他入怀,这次方池没有抱着他,反而是将大半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花竹身上,看起来是真的累了。花竹支撑着他的身子,伸手抚了抚方池后背,然后听他说道:“想问便问,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合适的。”
花竹等他继续说,方池却缄默起来。
于是他只能问道:“遗书上说了什么?”
“说若是他死了,让我千万不要再查此案。还说,”方池仍旧那样靠着花竹,他深吸了口气,花竹感到他胸腔鼓起又落下,然后方池在他耳边说道:“还说,我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养子,但实际上,是他亲生的儿子。”
“这……”花竹不禁想起方池刚回临安之时,坊间的传闻。
“他待我确实如亲生,但我一直以为,是我救过与之和晓夏性命的原因。”
“令堂……”花竹欲言又止。
方池露出一抹苦笑,“她与你父亲的关系一直不清不楚,难得你还这么尊重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她有对你说过方衡大人的事情吗?”
方池摇头。“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我从记事开始,都是跟着狼群长大的,后来有一次天寒,实在捕不到猎物,我就到近郊转悠,盼望着能捡些兽骨果皮来吃,结果就遇到了她。”
“你们失联这么久,她怎么能一眼确定你是她的儿子?”
“她给了我吃的,先是将我藏在郊外,我见她每日都来给我送食物,也就没有离开,后来熟悉了,她就带我进城。至于她是如何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的,一直到过了差不多一年,我能听懂人话后,她才告诉我。”
方池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她见到我的刺青,就知道是当年被她扔掉的那个孩子了。据说是我们两人身上的刺青,记载了我门彼此的关系。”
“这刺青是怎么回事?”
“她没说过,或者她告诉过我,而我那时候没能听懂吧。”方池仍旧靠在花竹身上,说悄悄话一般继续说道:“我们关系一直不怎么亲近,后来她嫌我不会说话,将我卖给牙人。我有了稳定差事以后,她又寻来要钱,我一直躲着她。再后来,她死得仓促,我想要再问,也没有机会了。”
第83章夜半吊唁,凶手主动现身
第二日半夜,方池带着花竹从后门进了方家,径直到了停尸的后堂。
“你能行吗?”方池看着强忍悲痛的方晓夏,劝道:“要不我叫仵作来?”
“不必,”方晓夏掀开盖在方衡身上的白布:“不要惊动官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见她如此,并不再劝,拉着花竹往后站了站,给方晓夏留出验尸的空间。
一盏茶过后,方晓夏示意二人靠近。
“确是溺毙,身上带着酒气,胳膊上有淤青,看起来像是醉酒后落水而亡。头发内有结晶。”方晓夏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讲话说得毫无感情,仿佛眼前这位具尸体,只是素不相识的一个人,并不是养她二十多年的父亲一般。
方晓夏说完,伸手在方衡头发里一摸,然后在花竹和方池震惊的目光中舔了一下手指,“是盐。”
“方大人……方大人是在哪里发现的?”花竹问方池。
“天宋水门附近。”
“奇怪,若是落水而亡,应该顺着河道,冲到下游,不应该在此处。”花竹嘀咕一句。
方晓夏转向两人:“的确是落水而亡,你看他口鼻中的泥沙和胀起来的肚子。”
“发中的盐渍又要如何解释。”
方晓夏思考了一会儿,她稳住自己的声音,说道:“这个目前还不知,若要知道……”她抬头看了方池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悲痛,然后咬牙说道:“只能解刨。”
花竹说道:“伯父口中除了泥沙,可有酒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俯身闻了闻:“没有,酒气和腥气都没有。或许是落水后被冲淡了。”
“但是他头发和衣服上,都散发着酒气。”方晓夏说道。
“或者,”花竹分析,“方大人是溺水而亡,但却不是意外,是有人将他溺毙再捞起,然后假装成醉酒。如此一来,就能解释,虽然闻起来酒气冲天,但方大人口鼻间却没有酒气。而且,明明是溺毙的人,尸身却都好好地躺在岸边。”
“他们是在父亲死后,将酒淋在他身上,然后将尸体放置在河边等人发现。”方池跟上了花竹的思路。
“这样说来的话,父亲很可能是死在海里,或者海边。”方晓夏还捻搓着指间的盐渍,“这样就能解释,为何发内有盐。死后淋在他身上的酒,冲淡了他脸上的盐渍,但是头发里的却保留了下来。”
“当晚父亲只与十三分开了一个时辰,若是去海边,时间上来不及。”方池一边说,一边给方衡的尸体穿上衣服。
“那这盐渍又无法解释。”花竹盯着方衡的尸体看,恨不得他能说话。按理说他留了遗书,怎么会没有写凶手是谁呢?还方衡写了,但是方池不愿告诉他?
他摆了摆头——方池不会这样的,他说服自己相信方池。
“若要解刨……”方池看向方晓夏,欲言又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晓夏点头,“我可以。”
花竹惊讶于她的坚强。
“你们三个快出去,”十三敲了两下窗户,“有人过来了。”
他伏在房顶上放哨,毕竟验尸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来的是方家的管家,他先朝花竹行了个礼,然后十分客气地道:“官人,请随我到客厅歇息。”然后又对着方池和方晓夏说道:“小少爷、大小姐,前面来了人,大少爷让你们过去接待下。”
深更半夜的,还有谁来吊唁?
花竹心中嘀咕,但终究没有出声,毕竟他自己,也是深夜来吊唁的一位。
但是他名声最近不好,白天来也麻烦,所以有情可原。
可新来的这位是谁呢?
“我先回去了。”花竹对方家众人告别。
他见那老管家面目憔悴,双目凹陷,一夜之间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难怪,他跟了方家这么多年,难免神伤。
到了前厅,就见来人是侯海和侯川两兄弟。
侯家兄弟已在灵前上完了香,方与之正在和两人寒暄。
“明日有道长要来做法,家父的……”方与之顿了顿,“就按他们要求,移到里屋去了。”
“无妨。”侯川拱手,侯海也跟着行礼。
花竹看见两人,离开的脚步顿住。他忽然眼睛一瞪,身子跟着一抖,像是看到了什么妖怪一样,无意识地往方池身边退了一步。
方池见他面上煞白,不着痕迹地扶了下他肩膀,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花竹嘴唇都有些抖,眼睛不再去瞧侯家兄弟,盯着地面小声道:“我知道是谁了。”
方池身子也是一震,也顾不得其他的,拦腰拉了花竹就往里屋走。花竹还处在震惊中,任由他带着自己进了屋。
倒是在灵堂前燃香的侯海,眼神暗了一暗。
“你说知道是谁了,是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理智恢复了些,刚才瞧见侯氏二子,脑袋里电光火石,一下子觉得自己破了案,但现在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太对,但他也不隐瞒,老老实实地和方池说了:“方才我以为凶手是侯海。”
方池紧盯着他,并不打断,只等着他往下说。
“方姑娘刚刚说了,方大人生前浸在海水中,但若是真去海边,就像你说的,一来一回时间根本不够。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临安城里的海水。”他顿了下,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纠结,“可这城里,怎么会有海水呢?我之前听别人提过,侯家有一个池塘,特意取了海水,养着海水鱼。”
“那为何现在你觉得不是他?”
“伯父遇害那晚,我在丰巢见着他了。”
方池听到这句话,目光有些闪烁,随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追问道:“即使不是他,也可能是侯家其他人呢?”
“那他们为何偏偏要选择在自己的咸水鱼塘里杀人,”花竹声音低了下去,“我们刚怀疑他们,现在证据就送来,也太巧了。”
“什么太巧了?”他话还没说完,方与之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方晓夏。
方与之瘦了一圈,他胡茬没剃,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看得花竹跟着难过起来。他是失去过父亲的人,那时他还小,只有一些朦胧的悲伤,如今再见此景,免不了勾起伤怀往事。
“不关你事。”方池轻轻答了,推着花竹的后背,让他往外走。
方与之忽然就动了气:“他是我父亲!”他的声音是从嗓子里吼出来的,震得方池也停了手,眼中带着惊讶看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我的父亲,你知道吗?方与之又说了一遍,语气平和下来。
“他也是我父亲。”方池说完,看到方与之脸上的表情,忽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方与之脸上的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不配。
其实方池并不在意他与方衡之间是否父子相称,甚至他提起方衡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叫他名字。但也正是因为他的不在意,使他很快就接受了方衡儿子的这个身份。
他轻轻巧巧地成了方家的一份子,成了方与之和方晓夏的弟弟,却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两人是否愿意。
方晓夏说话快人快语,心肠也是直来直去,若是看不惯方池什么地方,总是当场指出,过后也就没有什么情绪了。而方与之,在方池进方家之前,一直都是方家独子,他虽然身有残疾,但照顾妹妹,体恤父亲,是这个没有母亲的家中,情绪最为稳定温柔的那一个。
方与之从未和方池吵过嘴,甚至总是在方池需要的时候出手相助,但在他心里,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呢?他会不会想:若我身康体健,是不是这个家里,就不需要再收养一个孩子?若我有资格考试做官,我是不是也会官至六部?
此时他的无力感到达了顶峰,他牙关紧咬,拼尽全力对抗着身体里的无力感,一字一顿地对方池说道:“这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等我查到了真相,我第一个告知你。”方池没理会方与之地情绪,继续推着花竹往外走。
方与之挡住了方池的去路,方池往左他便往左,方池向右他马上也向右,他虽然没有方池灵活,但是方池不想伤他,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
“我要知道。”
“我答应你,等查清楚了,第一个告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现在就要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疲惫此时袭来,方池尽力抵抗着。
“所有你知道的、关于父亲的一切。”
方池抿了抿嘴唇,就这样低头看着方与之,不语。
“自从你来方家,我父亲待你如何,我兄妹二人待你如何?”
“你们待我如亲生。”
“那你为何瞒着我们。”方与之步步紧逼。
“正因为如此,我此刻才不能说。”
“一醉,”方与之忽然叫了方池的表字,“一醉”此名,承载了方池太多的过往,方家中人并不常叫,方池听了也是一激灵,方与之见他认真起来,继续说道:“我生下来便是残疾,这一辈子没过过一天正常日子,我不能骑马、不能科考,”他看了看正朝他走过来的方晓夏,“如果不是你们,我活着也没有什么盼头。”
方晓夏忍了一晚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哥,你在说什么啊,父亲刚去,你要坚强一些,家里以后还要靠你呢。”
方池却是听懂了方与之的话:我活着并不快乐,也没什么盼头,自然也不怕死。他朝方与之点了点头,打算等方晓夏走了,便告诉他。这点头算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暗号,已经使用多年,每逢有什么不能当着方晓夏面说的话,总是如此交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此刻,方与之却像是没有看懂一般,盯着方池的眼睛,说道:“你说吧。”
这便是无需避讳着方晓夏的意思了。
方池心中不悦,方晓夏说到底,也做了自己这些年的姐姐,她一心做个与世无争的大夫,方池不愿拖她下水。可今日方与之这态度,倒像是方晓夏才是他唯一的家人一般了。
他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转向方晓夏,说道:“现在的事情,我也有很多猜测,但能确定的是,此事凶险非常,你确定要听吗?”
方晓夏被如此严肃地一问,看了看方与之又看看方池,见两人都等着自己拿主意,便道:“要听。”
“听了之后,还要保守秘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仇人笑脸相迎,你能做到吗?”
方晓夏从此刻的氛围里感觉到了这个决定的重要性,她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不仅关乎是否能为父报仇,还关系着自己的性命,和周围人的性命。她自幼受宠,无论是父亲哥哥,还是面前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二哥,都待她极好,也将她保护得十分周到。所以一直以来,自己从未长大过,从来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没有与任何人虚与委蛇的必要,自然也不会伪装和撒谎。
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终说道:“恐怕我不能做到,但是你今日告诉我后,我便回罗村行医,绝口不提此事,自然不会走漏风声。”
方池点点头,示意十三再去外面看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抱歉,还是不能告诉诸位,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会开口的。”接着他伸手灭了几盏灯,往棺木那边走去,“还是安心给父亲守灵吧。”
方晓夏气得骂了起来,但又想到若是父亲听到,定是要板着脸训斥自己的,在这么一想,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上眼眶。她想让方与之说几句,却见自己哥哥妙色平静,一手摇着轮椅,一手推着自己的后腰往前走,方与之接收到方晓夏的目光,叹了口气朝着方池的背影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们就这样放过了。”
等到众人都跪在灵前,十三也回来了,朝方池点了点头,这时候方池才低低地开口:“我们怀疑是侯家。”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仍旧盯着灵位,往火盆里送纸钱的手也没有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晓夏却是刷地一下扬起了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方池,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早有防备的方与之捂了嘴,低声说道:“听着,别出声。”直到方晓夏点了头,这才松手。
方池像是没有看到这边的动静一般,接着说道:“父亲是因为查他们的产业而被杀的。”
方池一边烧纸,一边断断续续地将目前的进展讲给方家兄妹。等他全部说完,方与之才问道:“那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做?”
“解刨尸体。”
“你疯了?”最先出声的是方与之,但他说完话,觉得自己声音高了,闭了嘴好长时间没开口。
房内沉默了一阵,方与之才继续说道:“留个全尸,是我们最后能为父亲做的了。既然你还在朝中,你多帮着打听下消息吧。”
方池苦笑:“你觉得经过这些事情,我还能在留朝中吗?”
第84章恋情曝光,方家日落西山
方池既然死了父亲,自然要丁忧。
花竹想起那打着蔫儿的管家。
方衡一死,方家就没了在朝为官之人。方家已经计穷力竭,怕是难再翻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显然方池并不这么觉得,他将通天门的事情,一字一句地和方家兄妹说了,最后总结道:“我们有怀疑的方向了,但要解刨看有没有证据。”
我们。
方家兄妹听他这么说,目光都看向花竹。
花竹见他们将目光投过来,解释道:“我们怀疑通天门背后是侯家,方大人正是查到了通天门的把柄,才会遇害的。”
方与之沉吟了片刻,说道:“侯家水深,长子侯川在朝亦有实权,他一向谨慎,怕是难以接近。侯海此人,虽然风流浪荡,但攀高踩低,若是之前,倒好接近,如今父亲不在,怕也难有机会。”
方晓夏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应该不会,他们今日不还是来……”她说到此处,她猛然收声,然后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莫非他们是……”
“恐怕他们就是来打探的。”
方晓夏的猜想得到了确认,她气得几乎喘不上来气,一下想要站起来,却被方池按下。“不要轻举妄动。”
方晓夏连舒几口气,这才理顺了呼吸,对方池说道:“父亲留给你的那封信,可有说什么?”
方池眼睛忽然低下去,似乎是回想了一下,才道:“没有说什么。”
那信写明是给方池的,方晓夏也不好强迫他拿出来,只是颇有几分惆怅地问道:“那侯家怕是难接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时间谁也没有接话,似乎是都认同了这个说法。
几人正一筹莫展之际,花竹开口说道:“前几日在蜂巢,侯海约我见面。”
方池正在烧纸的手一抖,一把烧着的纸钱掉在了外面,方晓夏伸手帮他收了进去。方与之却似没见过花竹一般,借着灵前昏暗的烛光,目光在花竹身上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才问道:“你是说,你可以去侯海身边查探?”
花竹点了点头,这简单的动作,仿佛有千钧之力,方与之的眼睛一下子就跟着亮了起来。
方池一把站起,目光几乎穿透了花竹,说道:“你跟我来。”
花竹并不睬他,接着跟方与之说话:“与之兄,你放心,当初我父亲枉死,这些年我一直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是我不孝。方伯父的事情,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过估计去一次,找不到什么证据,要等他相信了我,才好行事。”
只听咚地一声,方池又跪了回去。然后他开口道:“花竹不能去。”
这话不是对花竹说的,而是对众人说的,花竹也就没有接话,反而起身拿了一叠纸钱回来。方与之从花竹手里接了纸钱,一边烧纸一边对方池说道:“你能替他做决定?”
方池似乎没想到方与之会这样说,转了脸盯着他看了许久。方与之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但是没有看方池,而是接着说道:“方池,自你被认养,我方家众人,从未将你当作外人看待。你要保留之前的表字,父亲按着你的表字给你取了名。你要习武,父亲给你请师傅。你去了边疆,我们全家人日日夜夜挂念,你写信回来让我们照顾的人,我们也如你所愿尽量照拂。”说到此处,他抬头望了望方衡的棺木,“就连父亲这次出事,也是听了你的话,去帮你查案子。如今他命丧黄泉,我们没有人责怪过你哪怕一句。当初你虽救过我兄妹二人性命,这么些年过去,我们亦已还清,如今我们自问,已经对你并无亏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听出方与之话中之意,劝道:“与之兄,莫要……”
方与之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说完,他平日里不是话多之人,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想说话的时候,让人很难打断。他接着说道:“如今父亲死于非命,我哪怕拼了这条命,也是要去报仇的。就算只有一丝丝机会,我也不愿放过。”他转脸看向花竹:“若是花竹不愿去侯海那里,我定不强求,但是若他愿去,任何人,都不能阻拦他。”
“他不适合。如果有人要去,也是我去,至少我有自保之力。”方池说道。
方与之说道:“你的身份不合适,侯海定会警觉,更何况,你愿意去,人家可不见得愿意要。”
方池说:“那我便去杀了侯海。”
花竹说道:“方大人死因未明,如果不是侯海所杀,或者不是侯海一人所杀,你到时候不会遗憾吗?而且,你若杀人,到时候入狱了,方与之和晓夏姑娘怎么办?”
“他们能照顾好自己。”
若说花竹此人,在身处劣势的时候,有什么长处的话,那就是他总能更早地接受了现实,他知道他们如今已没有办法正面与侯家相碰,但方池却一直抱着无望的幻想浪费时间。花竹知他是舍不得自己受苦,虽然心中多般不愿,还是压着脾气劝道:“你若没能斩草除根,到时候我和宝娣怎么办?”
方池:“我让十三去。”
方与之不合时宜地一笑,说道:“你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婉婉呢,她与侯海是旧识,让她去总可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与之原本平静的面孔变得阴沉起来,像是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他的嘴唇紧闭,仿佛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
“婉婉已经赎身,江湖与朝堂的事情,她不会再参与。”
“你不舍得婉婉去,却要花竹去?”方池眉头紧锁,双眼中闪烁着不满和愤怒的火光。
方家两兄弟对视着,目光如刀,仿佛要将对方穿透。
花竹劝和:“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吧,我去侯海那,与之兄你让方池解刨。”他说完,又转向方池,劝道:“通天门若真是侯家建起来的,他们这么贪心,不会轻易放弃。况且此事不是你一人的私仇,通天门绑架的那么多驭灵人还不知去向,你杀了侯家兄弟,不出几年,自有孙家王家张家来接手,我们还是查清来源,从源头下手。”
方晓夏也来劝:“你说父亲当时要去镇江,是为了世间众人的疾苦,我们彻查此事,也算是完成父亲的遗愿吧。”
方与之先被说动:“我同意。父亲的尸身可以解刨。”
秋风卷入灵堂,众人都被冻得一哆嗦。方池双眼瞪得溜圆,瞳孔中映射出无尽的绝望。
“你们一个个都逼我!花竹,你不知道侯海那厮约你是去干嘛的吗?”
“我知道,但我别无他法。”花竹抬头看向方池:“为了扳倒通天门,我这些牺牲不算什么。你也莫要放在心上,若是……若是你介意……往后我们……我们就……”
“你以为我在乎的是你上了谁的床?”方池发出一声低沉而压抑的嘶吼,他是真的生了气,他的肌肉紧绷,一双凤目血红,目眦尽裂,几乎是磨着牙说道:“你如果非要去,那么在你去之前,我有一件事要说,只是这一件事,无论命运之后怎样轮回,我绝不会再说第二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被方池逐渐变得狰狞的模样吓到,都屏着呼吸,等着他说这件生命中绝无仅有的事情。
“若你愿意,你跟百人千人上床我都一样爱你。你以为我在乎的是所谓的‘贞洁’吗?”方池压下一声尖啸,手中的纸钱几乎被攥成了粉末,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我在乎的,是你的无奈,到时候侯海定会折磨你,你身体上和心理上都会遭受极大的创伤。这些记忆会在以后的人生中紧紧跟随着你,毁掉你的下半辈子,毁掉你岌岌可危的人生!”
花竹被方池突如其来地示爱所震惊,随即感到有些窘迫,他耳朵尖红了红,又清了一下喉咙,试图压下这份困窘。
他暗自庆幸之前方池已经灭了一半灯火。
花竹看着方池在昏暗灯烛中摇曳的凤眼,有些支吾地说道:“我可以的,我相信我可以的。即使我不可以,我的下半辈子,还有你在身边,你会让我熬过来的。”说完又忽然想起这是在方衡的灵前,一下子整张脸红了个透,赶紧给方衡磕了两个头。
两人这段告白说完,方与之仿佛被雷给劈了,他瞪着一双没有焦点的眼睛,往方池那边瞅瞅,又朝花竹那边瞧瞧,张了张嘴,没说出一句话。方晓夏看他这副样子,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至于十三,他早已经推门而去,只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在夜色之中。
好在方与之人聪明,他失神片刻后,就已经明白过来了。
他以为方池和花竹,这辈子都不会在一起,没想到两人却已是心意互通。如此一来,反而好办。他朝方晓夏使了使眼色,两人也跟着十三离开了。
花竹见众人都走了,也起身要逃,刚才的对话,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说出来,一想到另外几人全部听去了,就觉得尴尬极了。他此时看着方衡的棺木,也担心被方衡责备了去,慌慌张张地拔腿就走。
方池只犹豫了一下,花竹已经逃到了门口,他一把将花竹从后拦腰搂了,轻声问道:“你一定要去?”
“我只能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你说。”
方池沉默地抱了花竹一会儿,然后说:“再等等。”
“我怕错过了这次,对方起疑。”花竹叹气,“侯海可能不那么聪明,但他并不傻。”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我也想有其他的办法。”花竹转过头,看向方池,方池回看进他的眼眸,满眼都是深情与温柔。
花竹在他的眼睛里沉溺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道:“我如此爱你,不愿做任何会使你感到受伤的事情。我经历了那么多的挣扎,才开始自己的生活,若不是别无他法,我也不会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花竹又叹了口气,他今夜叹气的次数有些多。“除非我也去拐卖几个驭灵人,交投名状。”
方池抬起头看他,花竹透过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到他背后的期待。
若是以前,方池定然马上同意这个建议,甚至会在花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绑几个孩子送到他面前。伦理道德对于方池来说,从来不是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现在他学会了爱,他知道爱包含了尊重,所以他用自己晶亮的眸子看着花竹,等待着他做决定——那是他的身体,那是他的人生,只有他才可以决定。
“我们不能伤害他们,”花竹牵起方池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如果开了这个头,我往后便要常常去伤害驭灵人了。”
花竹低下头,继续说道:“当时在镇江,宋凌驯红云的时候,你不是说‘此时的苦难,是为了更长远的利益,现在若不能有所牺牲,往后更难成功’吗?”
“那能一样吗?”
花竹仍旧低着头,他似乎是在对方池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道:“从我调查这件事的那一刻开始,便无法全身而退了。而今,只能在害人还是害己中间选。”
“所以这是最终的决定。”方池叹了口气。
花竹看着方池的眼睛,点了点头。
方池那昭昭的目光黯淡下去,像是两簇熄灭的火苗。他没再说话,而是俯身上前,就这么在堂前一下一下地吻起花竹来。
呼啸的北风摇动着灵堂,吹走了世间难平的心事,又留下了更多。
第85章两代纠葛,爱恨情仇交织
这半个月,方池过得不胜其苦,但他又从未觉得时间如此快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已丁忧,不需再去朝廷当值,也没有任何官府里的人愿意与他往来,一是因为方家已无东山再起之力,一是因为他娼妓之子的流言。
这流言,从方衡去世之后,便在坊间流传开来。
方池觉得此事不算诬陷,也从未想过去澄清。
他乐得少了与朝廷中人的往来。
除了沈安澜,他似乎从方衡过世那一天开始,单方面恢复了与方衡的友谊,一路帮衬着方家,度过了最开始的几天。
后来得知方池查侯家,他也是尽心竭力配合。沈安澜安排县衙的仵作来了一趟,和方晓夏一起剖了尸,却没有多少发现。
他甚至让方池去了趟扬州——侯家的老家。
他们确实查出一些东西,但和案件没有多少关系。
方池从扬州回来后,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又多了许多:关于花竹的,关于他的,关于他们两个的。
娼妓之子和蜂巢行首,倒是绝配。
方池并不理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管,却有人管。
今日方池正在整理衣物,想趁着自己败坏的声明,去蜂巢探一探。他打听好了侯海的行程,他今天在家中给小妾过生辰,不会出门。
方与之推着他吱吱嘎嘎的木牛流马进了门。
他拿着一副画像,问方池是否识得上面的女子。
方池接了画像,仔细端详了半晌,终于开口,却是问方与之:“你从父亲那拿的?”
方与之惊讶于他的敏锐,也并不隐瞒,点头应了。
方池忽然就笑了,说道:“你觉得她是谁?”
“晓夏出生那天,爹并没有在家,母亲死了以后,管家才将爹带回来。”方与之仍旧笑着,似乎是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爹那天身上一股香味,那时候我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是那味道,已经和那日满地的鲜血、婴儿的啼哭还有母亲睁圆的双目一起刻在我的记忆里了。”
“后来你到了方家,那香气便又从你配着的香囊里回来了。”方与之见方池的目光落在画像上,并没有答话的意思,继续说道:“我以为是巧合,但你那香囊,最终被爹讨走了不是吗?”
方池抬起头来看着方与之,一双眸子无喜无悲。
“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若我是个健康的孩子,母亲便不会不顾大夫的劝阻,拼了命也要再生一个。如果我不是残疾,父亲大概不会认回你,也就不会如此丧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我的错。”方池说道。这错是他该认的,是他欠方家的,他愧疚得真心实意。
“父亲留给你的那封信,就是说的这件事吧。”
“是的。”
“你为何不拿给我们看,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做方家的人了。”
“我不想再连累你们。”
方与之笑意未减,说道:“你现在倒是良心发现了,那这画中的女子是谁?”
方池的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本就薄的嘴唇几乎拉成一条直线,然后吐出两个字:“她叫春娘,是我娘亲。”
方与之见他如此坦率地承认,本想再问的话就含糊在了嘴边,那话再他嘴里转了个圈,最终又咽回肚子里。他换了个话题,问道:“只剩一天了,你准备怎么办?”
夜色如墨,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只留下微弱的星光点缀着黑暗。方池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他已经决定的事情,我能怎么办?”
“你们既然已经心意相通……”方与之话未说完,方池已经转身离开,只剩方与之的声音飘散在夜空里。
等方池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家,却发现屋里亮着灯。他这些日子刻意避着花竹,已经好久没有去他的小院儿,于是每晚回家,都是黑灯瞎火的院子迎接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夜他的房里却有人。
方池没心情和任何人多耗,拔了剑便去开门。
屋里是花竹。
他似乎刚沐浴完,只穿着里衣,背对着门口,坐在茶几旁喝茶。他头发湿漉漉的,十分柔顺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屋里还有些朦胧的水汽,让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更加闷热了些。
方池呼吸一滞,忽然就有些喘不上气来。
花竹听见开门声,起身走来,他的眼睛在灯烛的映衬下忽明忽暗,然后说道:“我不请自来了。”他似乎等了他很久,一直没有说话,一开口,声音又哑又沉。
方池抬手收剑,试了两遍,剑才入鞘。
花竹握住他持剑的手,方池周身一抖——这屋里闷热,那双手却冰凉。于是他拦住他的腰,让花竹靠近一些。“你冷吗?”
“我有一事,要想你请教。”花竹不答反问,他话说得有些支吾,脸也跟着往侧旁转过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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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晚,我要赴约,”花竹手上沾了方池的温度,一点点暖了起来,但这热气似乎有一部分爬上了他的面颊,他的耳垂跟着变成了粉色,但还是说道:“这……床笫之间……”
他声音越说越低,但方池还是听清了。
“你教教我。”
方池盯着他的眼睛几乎要冒火。
“若你不教,我也总是要去学的。我……提前做了准备。”然后花竹眼睛一闭,不管不顾地说道:“反正我早已声名在外。”
如此静默了一会儿,方池仍旧不答话。
花竹叹口气,想要出门,但那只揽在他腰上的手一动不动。花竹只好轻轻抚了抚那手,示意他放开。
方池一抬手,花竹整个人被他压在门上,他听到“咚”地一声,可后脑并不痛。等他从方池缠绵的吻里偷出一口呼吸的时候,朦朦胧胧地想:刚刚是方池的手垫在了自己脑后。
花竹拉了方池的衣服,指了指床。
方池却冷笑:“他会让你在床上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全身的血液一瞬间被抽走。
他还沉浸在刚才方池的温柔里,以为这会是一场带着爱意的纠缠。
但终究不过是为了另一场情事的演练而已。
花竹没来得及再想,一下被方池压在桌子上。
这次是真疼。
后背硌得疼。
心也疼。
“给我脱衣服。”
花竹听到方池几乎咬着牙说出这么一句话,有些慌张地从思绪里抽出来。
他是做好了准备,身体上的,心理上的,他只等着方池回来。但如今方池忽然发难,他有些震惊,一时间忘记了方池给的指令,只是呆呆地望着上方那双俊秀的眼眸。
方池似乎是叹了口气,换了个语气说道:“你不能一动不动,要主动做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教自己。
花竹伸手帮他脱衣服,但他手颤颤巍巍,腰带都解不开。
第86章以身饲虎,侯海反被图谋
花竹委屈。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与方池的第一次,但无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是如今的模样。
方池却是忽然发了狠,三两下解了腰带。他动作粗鲁,语气却还是温柔的:“他……不一定会体贴,到时候会疼,你要忍着。”
花竹闭了眼,他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方池却是停了。
他拦腰抱了花竹,往床上去。若是往常,花竹定是不愿被人这样抱着。
但是今天,由他去吧。
方池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油膏,递给花竹:“明日带着。”说完又收回手,自己先开了瓶,挖出一块,放在手心捂热了,往花竹身后涂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抓了方池的手,几乎有些仓皇地说道:“若他……要在下面怎么办?”
方池被他此时的想法气笑:“那你便看好我怎么做的,到时候学我。”
“不然还是我来吧。”
“你是不是害怕。”
花竹衣服已经全部都褪了,人也似乎跟着变得诚实了些,他点点头,他身子都在抖,他确实害怕。
方池叹了口气,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安慰道:“我知道。”
听了这不着边际的安慰,花竹有些想笑,可笑容还没到脸上,心中马上跟着一沉,悲伤浮了上来。
他忍着,不想在这个时候哭。
方池低头轻舐他挺立着的如头,花竹整个身子猛然一僵,咽下去一声呜咽,眼眶跟着湿润了。
方池见他如此,褪了他手腕上的镯子,温言说道:“别忍着。”
花竹本想拦一下,但终究还是由他去了。他知道自己此刻只是紧张导致的害怕,褪了镯子也不会怎么样,或许真如方池所说,自己能够少些压抑,多些放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猛然间,他想起曾经在风月楼的那一晚,他中了催忄青香的一晚。他一直以为,那晚是梦境,直到此刻方池近在咫尺气味环绕着他,花竹才意识到,或许那晚的一切,真的发生过。
“到时想哭便哭,”方池吻了吻他的眼角,“你红着眼尾忍泪的模样太撩人,”他喉结上下滚了一道,又顿了顿,“我不想让别人瞧了去。”
眼泪悄无声息地从花竹的眼角留下,滚落进鬓边。
方池帮他拭了泪,说道:“你忍忍。”
然后花竹一把抓住了方池的手臂。
方池知他不舒服,一边低头吻他,一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想要转移些注意力。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去早市买来好不好?”
没人答话。
“明天你……去了那边……若是没事儿,就派麻雀回来,如果需要帮助,就派乌鸦过来。”方池终究是在惦记着明日,话题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花竹咬紧下唇,点点头。
方池又叹了口气:“你要出声儿,不能一声不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花竹闭了眼睛,从喉咙里放出了一些呜咽和口申口今。
这声音,像催忄青,又像催命,是煽诱,也是逼退。方池只感觉身体像被火烙,一颗心却如坠冰窟。他几乎是祈求着,对花竹说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记住,是我。”
花竹知道方池是帮他度过明日的此刻,好让自己能够尽量不那么痛苦。他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方池的模样,眼泪已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方池问道:“我是谁?”
花竹并不回答,但没得了回答的方池忽然发了狠,躬身一用力,花竹“啊”地一声,身子痛地弹起。
花竹这人,怕痒怕痛,此时带着泪痕,方池忍不住低头吻他,一边吻又一边问:“我是谁?”
“一醉。”
方池应了一声,觉得半身胀痛得厉害,但“一醉”二字终究抚慰了他那颗起伏不定的心。
可是没过片刻,他又不由自主地问起,“我是谁?”
“一醉。”
方池从前从未觉得姓名有何用,他叫什么也不甚有所谓,但此刻在花竹一声声呢喃的间隙,忽然理解了姓名的意义,对自己的名字珍而重之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问一句,花竹答一句,然后方池再应一声。
整个屋子里不时响起两声关于我是谁的对答,任论谁也想不到,此刻这里正进行着一场忄青事。
本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本应是甜蜜又充满期待的事情。但一想到今日这件事情,不过是与另一人的预演,两个人心中都难过极了。
第二天晚上,花竹如约去了蜂巢。
侯海翻着花竹后丘的嫩肉,贪婪的目光在上面游走了两圈后,笑道:“看来传言不假,花大人很是风流放荡啊!”
他见花竹不语,复又撩惹道:“是跟谁?方池吗?”
花竹听方池被点了名,心中微动,却未表露分毫,只按捺住心绪,依照自己的筹谋,淡然道:“侯大人若是想包我,价格可非寻常之辈所能承受的。”
言下之意,显是暗示侯海,若要得手,须得付出不菲之价。
通天门最近资财紧张,若它背后真的是侯家,侯家第一个削减的,恐怕就是侯海这位浪荡公子的用度。
侯海虽是个纨绔子弟,却也不傻,听得花竹之言,心中已是明了七八分,却仍是色迷心窍,不肯放手。
“你若跟了我,财资好说,往日我对婉婉的阔绰,想必你也知晓的吧。”侯海掰了掰手指头,对花竹笑道:“若是我们合得来,下次送你一面和田白玉腰带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次。
花竹叹了口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活过这次。
昨天事后,方池拥着他,跟他说了很多话,但翻来覆去,只是一句话:保护好自己。
花竹想了想之前婉婉的模样,觉得自己不行。
侯海见他走神,也不追问,只是慢悠悠得看他渐渐红起来的的脖颈,觉得这人真是有趣。
你说他放浪吧,还总有些害羞。说他矜持吧,又日日流连在欢场,今夜更是上了自己的床。
不过美色当前,侯海也不愿再等,他大剌剌地往床上一躺,道:“别犹豫了,来伺候吧。”
花竹顿时觉得自己所有的内脏都纠缠在一起。
他拼命给自己鼓气,最终脱了衣衫,起身要跪坐上去。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侯大人,仁和李大人求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啐了一口,说道:“让他外面等着!”
门外应了一声,便没了声响。
这么一打断,侯海似是不耐,一下起身,将花竹摔进床内。他将人压在身下,抓了他脚踝在手中,一寸寸地看。
花竹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肉,此刻正在论斤称两地卖。
“你这脚踝倒是精致,窑子里的姐儿都不及,平日你穿得严严实实,倒是看不出来。”说罢想起什么,敲了敲床案上的酒杯。
而后,门开了,进来一个抱着琵琶的姑娘。
花竹如遭雷击。
他此刻一丝不挂,被侯海压在床上,那人手里还握着自己的脚踝!
来人却是一副见惯了的样子,语调平静地唱了声喏,招呼道:“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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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竹此刻好想说自己已被罢了官,再不是什么大人了。但他未发一语,咬了咬嘴唇,偏了下头,等着侯海跟那女子说完话,好快离开。
但侯海却没这么容易放过他。
“奏首曲来助助兴。”
那女子却并不奏曲,而是悠悠地接着道:“没想到花大人还是如此无趣得紧。”
听起来侯海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说道:“那是他还没尝到甜头。”然后他看也不看那女子,手上一用劲,花竹吃痛,但忍着不出声,只听侯海接着说道:“我早就听闻,方池喜欢精致之人,如今看来,此言不虚。他倒惯是会享受。”然后也不等谁再说什么,一把分开花竹的腿。
花竹想逃。
他和方池终究是低估了侯海,谁能想到他会再叫一人来屋里呢?
他想将屋内的一男一女揍一顿,然后逃回家。
但他不能,他非但不能逃,还要迎合着侯海演完这场春意盎然的大戏。他强迫自己转头,一面看着侯海,一面等着着身下的那一下撞击。他以为,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最艰难,现在才知,面对结果的时候,要比做决定那刻煎熬百倍千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似乎很满意花竹此刻的模样,他手上不停,从花竹腰间一路摸上脖颈。
花竹转开脸,见房中放着一件青白瓷的观音造像,大概是景德镇窑产的。那像质地纯净、釉色莹澈、线条流畅。
而自己,在他悲天悯人的目光下,被人掐着脖颈,脆弱得如同风暴中的一片瓦砾,花竹闭上眼,不愿再看。
侯海很享受他这份脆弱和乖顺。
大多数时间,性都是和忄青欲相关的,但也有时,它是与权利相关。
比如今天,侯海要的便是权利,即使他确实喜欢花竹,但他更在意的,却是臣服。
他迟迟未动,是因为此刻他心理上的快感,甚至比生理上的快感要来的汹涌。
侯海觉得四肢百骸都,快感透过每一个血管涌向他——他很久没有这么舒爽过了。
他看着身下的花竹如同待宰的羊羔——而他掌控着他。
任何时候,只要他侯海愿意,便可以刺穿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从未见过花竹这样迷离又脆弱的眼神。
他一向是倔强又坚定。
侯海就这么看着花竹,一下下在他脖颈处抚摸着。
花竹在侯海贪婪的目光中,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他试图放松,让自己呼吸,却吸不到气。他太紧张了,他等着侯海进入的那一刻,像是悬在自己头顶的剑,却迟迟没有落下来。不知为何,花竹感到自己渐渐飘起来,站在自己上方看着自己。
他看到自己似乎是流泪了。
“我最近为什么总是哭。”
又看到桌边弹琵琶的女子。
“原来是旧相识,那日在风月楼见过,叫翠翘来着。”
然后他又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是翠鸣。”
那声音如此熟悉,却见不到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忽然觉得很焦虑——是谁在说话?
没有人回答他。
他又看向床上的自己。
自从翠鸣进来后,侯海似乎多了几分耐心,各个姿势地摆弄着花竹,就是不开始。
花竹看到此刻自己,已经换了个姿势,正跪在侯海身下,侯海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花竹闭了眼睛,他不想看。但他知道这一幕将会永远留在自己的记忆里。
他出卖自己的这一刻。
他会在孤身一人的夜晚想起这一刻,会在闻到脂粉气味的一瞬想起这一刻,会在与任何人亲吻交颈的时候想起这一刻,会在奄奄一息的病床上想起这一刻。他会永远记得这融进自己血液中的一刻。
此后他人生中的时时刻刻,都再无安宁。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他回过神来,见侯海正扯着被角往他脸上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开始呢,不至于这么哭吧。”侯海的声音中满是揶揄和调笑,然后附身吻了吻花竹的眼角,“眼睛都红了。”又似乎不满意,伸出舌头舔了舔花竹的眼角,“倒是撩人得很。”
这话他昨夜刚听过,不过那声音里含着疼惜,也压抑着无奈,如今这话里,多了几分讥讽和嘲笑。花竹只想一把推开他逃回家,但他用极大的毅力克制住。
侯海却是看到了花竹握紧了自己小臂的手腕,那上面明晃晃地戴着一枚银镯。
他忽然欲望大涨,勾了勾花竹的手腕说道:“你全身什么都不穿,只戴一个镯子倒是勾人的很。”
花竹忽然变了脸色:这镯子,今夜摘不得。
驭兽之力一向与本能相关,最近几月,他虽然精进不少,但还没能完全凭借意志来控制。如今在一个他全身都在拼命呼喊“救命”的时刻,摘下镯子,他想不到会发生什么。
侯海还以为他的伎俩被拆穿,觉得不好意思,说道:“要我帮你摘才有情趣是吗?”
他手伸向花竹的镯子,花竹几乎是无意识地缩回了手。他正想说些什么来补救的时候,就听到窗户外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
花竹侧头,就见窗外围了一群猫头鹰和蝙蝠,甚至还有并不是夜行动物的乌鸦,它们乌啦啦来了一群,此刻正在疯狂地拍打窗户。
侯海一下子就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不是傻子,他一把擒住花竹,问道:“你是不是驭灵人?”
“不是。”事到如今,花竹只能硬抗。
侯海盯着花竹看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了句“也是”,就朝翠鸣说道:“让老八去找人,将这群东西弄走,别他娘扫我兴。”
等到翠鸣出了门,侯海又转向花竹说道:“如果你真的是驭灵人,我更要多试试。你知道吗,驭灵人有一种原始的敏锐,对于情事十分擅长,若是训练的好,滋味很是不一样。”
花竹本想将窗外的动物们驱散,但又怕被侯海看出端倪,只能一边忍受着窗户上啪啪作响的声音,一边回道:“你试过?”
窗外的动静小了很多,看来是有其他驭兽人在驱赶它们。
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翠鸣又走了进来。花竹不由自主地抓了衣服往身上披。
他面染红晕,整个脖颈连着耳垂都是粉红色的,苍白的手腕和脚踝处,也被侯海捏出了青青紫紫的瘀痕。
“刚都看过了,你现在害羞什么?”侯海话是对花竹说的,但人却看着翠鸣,然后他问道:“你现在觉得他如何?”
翠鸣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又拿起了琵琶,听到侯海问她,便知他想要什么答案。她用袖子掩了掩嘴唇,迎合着侯海说道:“没想到是这么有滋有味儿的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你比如何?”
翠鸣娇笑道:“那还是要大人好好调教。”至于这调教是指的哪位,她并不明说。
侯海忽然觉得这对话朝有趣的方向去了,颇有兴致地问道:“依你看来,要怎么调教?”
翠鸣臊了脸,娇滴滴地道:“哎呀,不就是窑子里的那套吗……侯大人还有个不清楚吗……”
侯海大笑:“你去拿来罢!”
而后捏了花竹的脸,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带着几分宠爱地说道:“等下给你看些好东西。”
花竹不语,只是拉了自己衣服往身上套,侯海也不拦着,大不了等下再脱一次便是。
“你可知我为何叫翠鸣进来?”
花竹动作一滞。
他不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不想知。
侯海不管他的心思,说道:“她声音好听,也爱传话,今夜你来这里的事情,见了谁、做了什么,明天整个临安城都会知晓。”
花竹知道,昨夜方池已经跟他说过。
侯海见他并不惊奇的样子,有意刺激他:“方池也会知道。”
花竹没忍住一声嗤笑。
然后一个巴掌落在他脸上。
“你别以为你还能用那种眼神看我!”侯海动了怒,他今夜,就是来证明自己更好的,他以为花竹爬上了他自己的床,这件事就有了结论,那人便会自知低人一等。谁想到他衣服还没穿全,平日里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又回来了。
那眼睛里,带着坚定和不屑,侯海觉得自己从里面看出了嘲笑:你是个靠别人上位的“三无”废物,永远也比不上我们。
侯海还要再打,翠鸣已经拿着一盘子器具进了屋,侯海见到这些东西,凶狠的目光一下转为淫/荡,朝花竹笑道:“等会儿让你知道厉害。”
不用等会儿,此刻的花竹已经知道,等到他在翠鸣的注视下,再走出这里的时候,他已是另外一个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一把抻下他的衣服,将人拧倒在枕席上,就这么当着翠鸣的面,想要侵/入他。
花竹理智上知道今夜他该奉献出自己,但情感上却是千般不愿。意识到侯海要进来,他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抵抗。
已经被驱走的鸟雀又飞了回来,扑拉扑拉地敲打着窗棂。
“走水啦!”窗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
花竹猛地往后一缩,侯海一下子插了个空。
“你干什么?”侯海抓住花竹的肩膀,将人固定好,花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五个指印。
“走水了,”花竹解释,“先出去。”
侯海一笑,按着花竹不让他走。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艹完了你再走。我他娘——”
他话未说完,忽然住口,然后瘫软在花竹身上。花竹扒拉开侯海,见旁侧的翠鸣也趴在桌上,来不及研究为何两人会这样,三两下套上衣服就往家中飞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未出蜂巢,就撞进一个怀抱,熟悉的淡茶香气传来,花竹将脸埋在方呎的胸膛里,一声不吭地落泪。
方池一直等花竹哭够了,才轻柔将人从怀中拉出来,又抬手帮他拭了拭眼泪,才说道:“我们回去吧。”
花竹跟在他身后,盘算着自己这一次算是马失前蹄了,筹谋了好久的计划,因为自己软弱,现在落败了。
然后他发现,方池又带着自己回了侯海所在的那间房门口。
“我……你……”花竹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今夜哭得太凶,嘴巴一张开,却又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外面的人都在忙着救火,没人注意到两人,方池十分从容地开了门,侯海和翠鸣都没有醒来。
方池撬开侯海的嘴,给他塞了一颗药丸进去。
“你要杀死他吗?”花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要是杀他,刚才在房顶早就动手了。”方池说道,“晓夏配的药,能让他拉稀三天,无法人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在……刚才在屋顶?”花竹一想到方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顿时有些结巴。
方池给侯海喂完了药,走过来将花竹拥在怀里,慢慢揉着他的手腕给他活血,然后轻声说道:“等下你留在这里,侯海醒来后,你就说什么都发生过了,他好脸面,不会否认的。”
“这东西……”花竹吞吞吐吐地说道:“作不了假的啊!”
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带着些毫不掩饰的情欲,“所以我今天来了。”方池抱着花竹上床,“我们实实在在的做一次。”
“什么?”花竹拉住要被方池扯下去的衣服,低声说道:“你疯了?”
方池见他望向昏睡的二人,说道:“放心,至少还要睡两个时辰,足够了。”
“这……这也太……”花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
方池继续脱他的衣服。
这一次,花竹倒是没阻拦,只是苦笑着说道:“拖三天又有什么意义呢?”
“三天内镇江会传来出事的消息,到时候整个侯家都要乱套,侯海自然没工夫管你了。”
“方池……”花竹欲言又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拖一阵是一阵,你这三天看看能否找到关于通天门在哪里的线索,实在不行,三天后我杀死侯海了事。”方池的话从他的吻中间,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花竹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第87章黄鱼难求,好戏拉开帷幕
第二日花竹醒来,发现太阳已高升,秋末的暖阳总是格外讨人喜爱,阳光照在琉璃杯上,有一种陌生的美感。
太阳会感到恐惧或无望吗?它日日照耀着众人,站在高高的天上,它会有像我们一样的烦恼吗?做个太阳多好,可有人生出来便只能是月亮,或者星星,甚至尘埃。
花竹忽然就走了神。
他盯着被阳光照亮的尘埃,叹了口气,撑着让自己坐起来。
昨夜方池走后,侯海悠悠转醒,无奈他突发痢疾,话都没来得及与花竹讲,就出了门。
他既然走了,翠鸣也没有再留的道理,只剩下花竹一个,在床上睡到天亮。
昨夜是糊弄过去了,他还有三天的时间。
花竹推开房门,想在这里四处转转,却见门侧各一名看守,两人同时伸手拦住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大人有何吩咐?”他们动作凶狠,说话倒是客气。
“我已无官职,不必如此称呼。”花竹几乎是本能一般,纠正了他们对自己的称呼,然后才道:“我要出去。”
“大人勿怪,侯大人有交代,您现在不能出去。”他们似乎没听到花竹的纠正,或者是完全没有在意,照旧用着之前的称呼,“花大人若需要什么,只管跟小的说就行。”
花竹关上了门。
他没有反抗,当他知道反抗无用的时候,早就习惯了服从,就像这么多年来他在常家做的一样。
他又看了一眼映在玻璃杯上的明亮阳光,忽然羡慕起它的自由来。阳光可能会难过,也可能不会,但他知道它是自由的,而自己,将会在肉眼可见的将来里,被困在这小小的房间内,不知何时才能出去,也不知是否还有没有命,可以出去。
花竹看了眼窗外的阳光:自己和方池约了今日见面,他应该不知道自己会被软禁,不知他会不会着急。此时自己的小院儿里,宝娣大概已经起床在读书了,至于姜姜,最近被关了禁闭,多半是在窗边眯着眼睛晒太阳吧。
然后他听到敲门声响起,没等花竹应声,门便开了。几个伙计端着洗澡汤水和饭食进来。
他们一声不吭,甚至都不看花竹一眼,只当没有他这个人一般,布置好了一切,又状若无人地离开。
花竹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没动桌上的食物,而是在浴桶里坐了下来。然后他摘下来镯子,去感受周围的动物,并且为昨夜的事情给他们道谢。最后他选了一只麻雀,命令它飞去家里,给方池报平安。
等他穿好衣服,又坐在窗边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走到门前,这次他举手敲了敲门,换掉了方才沮丧的面孔,轻挑了一下眉毛,眼波流转。确定看守已经看去了自己的模样,才开口说道:“饭菜不合我口味,我要吃炖黄鱼,要新鲜的大黄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面人应了一声后,便再无声响。
过了一会儿,翠鸣进了屋,花竹见她,难免想到昨夜之事,面颊红了红,但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朝她行了礼。
翠鸣也规规矩矩还了个礼,问道:“官人,黄鱼鲞可行?”
“不行。”花竹拒绝得干脆,黄鱼鲞是将大黄鱼盐渍暴晒后的鱼干,若能用它代替,自己刚才的口等于白开。但他领了翠鸣刚刚并未提昨夜之事的人情,决定退让一步,说道:“小黄鱼也可以,但我要新鲜的,数量不求多,一条即可。”
翠鸣嗔了一句,还是扭身帮他张罗去了。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花竹肚子已经叫了三番,黄鱼汤终于被翠鸣端进了屋。
她坐在桌前,手上帮花竹布菜,嘴上劝道:“官人,我知你得宠,但我在这楼里已五年,看惯了分分合合,说句越矩的话,”她给花竹添了杯茶,稍做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说道:“所谓否极泰来,福祸相生。”
“这黄鱼是哪来的?”花竹并不动筷,似乎翠鸣的话也没听进去,完全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说道:“若是不新鲜,我可不吃。”
黄鱼是咸水鱼,他开口要了,便真的摆在了自己面前,看来这临安城内有海水的地方,不止一处。
翠鸣见他不听劝,也不多说,只是答道:“找遍了周围,最后还是掌柜亲自差人出城,将早市的鱼贩拦住,这才得了这条鱼。”
“早市的鱼贩,每日都有黄鱼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翠鸣当他明天还想吃,说道:“官人您命好,早市的咸鱼贩子逢一、逢六进城,每旬只有两日能吃到新鲜的。今日掌柜买了两条,另一条养在后厨,等你想吃了再杀。”
一口鱼肉滑进肚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吃。
方衡被害那天是初九,没有咸鱼贩子进城,如此一来,侯家的嫌疑变得更大了。
若是方衡死在城内养着咸水鱼的各个鱼行或酒楼内呢?
可能性不大。
如果在鱼行和酒楼杀人,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思来想去,还是侯家最可疑。
花竹琢磨着案情,小黄鱼吃下去大半条。
然后他让翠鸣撤了席,独自在房里静坐到午后。
侯海一直没有出现,估摸着是去找大夫看病了。
不过花竹被侯海包了的事情,楼姐儿们早就往外递了消息。
本来艳事就传得快,再加上花竹这几日常常与侯海在蜂巢相见,更加坐实了传言,甚至有人来跟侯海打听花竹是什么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午的时候,侯海的痢疾暂时止住,见有人来问,也不避讳,笑骂道:“等我玩儿够了再说。”
那些人都知趣,开几句花竹的玩笑,淫笑着走开了。
侯海身边的男男女女不少,但他都愿意将这份关系保留在床肆之间,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少宣扬。
但花竹不一样。
侯海这么大肆宣传他,自然有他的用意。
下午侯海带着花竹出了门,两人十分招摇地在临安城里面逛。一来,侯海挺担心花竹反悔的,花竹毕竟是好人家出身,虽然之前风言风语传了很久,但终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如今侯海愿意坐实了那些传言,断了花竹的退路。更重要的,他想“偶遇”方池。如今花竹在侧,侯海一扫之前的阴霾,出门都好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当然,如果他不用半个时辰就去一次茅厕,就显得更加威风了。
两人逛了一下午,运气却着实不好。别说方池了,姓方的人都没见着一个。
侯海并不气馁,照旧高高兴兴地带花竹回了蜂巢。
花竹刚进屋,就见翠鸣在布桌,问道:“今晚有客人?”
翠鸣一整天都在花竹房里伺候,那样子,仿佛她不是个歌姬,而是专职伺候花竹的女使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我交代厨房做了你爱吃的黄鱼。”
“我不爱吃了。”
“这是为何?”
“做得腥气,以后不必做了。”
翠鸣似乎非常习惯他的喜怒无常,楼里的姑娘们刚来的时候,总是有这么个阶段,或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闷声痛哭,或者极力反抗。等到将心里那口咽不下的气或是咽下,或是吐出去些,就能安稳过接下来的日子了。
说到底,有个认命的阶段。
“那你猜猜,今晚是谁要来?”翠鸣终究还是想帮他顺顺气,有个人陪在身边说说话,有时候也是好的。
花竹几乎想也没想,脱口便道:“侯海,和看热闹的。”
桌上有四个人的餐具,那除了侯海,便是还有别人了。
至于那人是谁,来的目的是什么,对于花竹来说,都只有“看热闹”一个结果。
翠鸣听他定论,也不反驳,拿了衣服催着花竹换了,就站在墙角等着伺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先进来的人,居然是方池。
花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今日出门,出现了一种对世界的疏离感,无论是走在街上,还是坐在椅子里,都觉得自己和世界隔了层纱。花竹的世界逐渐失真,自己也分不清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眼前的方池是真的吗?
两人见面,方池盯着花竹瞧。
花竹不可抑制地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他看到紧跟在方池身后的侯海,还有高县令和李县令。
花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用什么表情面对众人。但他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侯海让自己“跟了他”的最终目的,这是侯海期待已久的最终表演。
“方大人,怎么不坐?”
果然,戏子和观众都已就位,侯海正在操持开场。
不知是演戏还是真情,方池的眼中换上了悲痛,他朝侯海点个头,连话都不愿多说,然后双眼盯着花竹,眼神几乎没离开过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不以为忤,他实在是太喜欢看这样的方池了,那目光里,他能看出爱恋、痛苦和压抑。他享受着这一刻,对今晚充满了期待。
花竹与方池目光相接的一瞬马上低下头去,他感到侯海摸上自己后腰,他順眉垂眼,任由侯海上下其手,看也不往别处看一眼。
“花大人,好久不见。”高县令浸淫官场多年,是惯会做人的,见花竹为难,开口招呼了句。
“我已不是‘大人’。”花竹有些厌倦不断纠正别人自己的身份。
“起起伏伏,人之常情,你跟了侯大人,以后自然有你做‘大人’的时候。”
他话说完,见三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顿知说错话,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说道:“我这嘴该罚。”
于是一边先饮了一杯酒,一边招呼众人落座。
屋内只有四个座。
花竹如今的身份,已经没有和几位大人同坐一桌的资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侯海并未察觉花竹的低落,仍旧来回摩挲着花竹的后腰,十分暧昧地说道:“等下还有人要来,你去隔壁等我。”
花竹点点头,既不抬眼也不吭声,得了命令转身便走。
方池那边,眼中燃起的火焰,几乎能将花竹的后背烧出个洞来。侯海却是好整以暇,慢悠悠地抬手,朝方池那边举了举杯,方池自然不理他,转了脸跟身边的高县令说话,但是话还没说完一句,他几乎不由自主地,又将目光投向那已经看不见花竹身影的门口。
侯海满意极了,他虽然不记得自己和花竹实质性进展的具体过程,但此刻的快感,几乎能比得上情事本身的满足了。
他回味着方池望向花竹的目光,忽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画本戏文里常常所说的爱,多么的愚蠢和脆弱,然后无端地,刘帙晚临死前的模样浮现在他脑海中,他的眼神与方池的渐渐重合,吓得侯海一个激灵,赶忙摇了摇头,呸了声晦气。
但他终究没了再看方池的兴致,鬼使神差地让翠鸣加了两个刘帙晚爱吃的菜。
第88章夜半归家,新欢旧爱相遇
当晚宴席散后,侯海却没有回花竹房里留宿,反而睡在了翠鸣那里。花竹怀着忐忑的心情,趁夜色从窗户悄然溜走,决意回去见方池。
他原本满怀期待与喜悦,然而,当家门渐近,一股莫名的忧虑却悄然涌上心头。他深知,自从跟了侯海,花竹这个名字在临安城内已然声名狼藉。他不禁回想起方池看向自己的目光,那目光中似乎隐藏着复杂的情感,他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试图解读出方池的态度。
回想当初,方池曾劝阻自己,可花竹却执意前往,如今后悔已晚,幸得那日方池出手相救。
然而,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觉得自己蜂巢里走了这么一遭,与方池的缘分或许已然断绝。他深知侯海迟早会将自己握在手中,而侯海也心知肚明,所以今日他并不显得如何焦急。
花竹在方池的门前徘徊了半晌,望着那灯火通明的房间,心中五味杂陈。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去,回到自己的家中。
一时间心中颇有种近乡情怯的感慨。
花竹进了家门,换来宝娣一声短促的尖叫。他赶忙朝她摆摆手,嘱咐宝娣不要将他今晚回来的事情说出去。
“这是为何?方池哥哥每日都会来看望我,瞒不住的。”
“你何时与他如此亲昵了?”花竹戳了戳宝娣脑门,宝娣没有躲,只是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才不亲呢,方池哥哥每日来,只有两件事。”她拉过花竹的手,在他手上掰出一根手指。
“一件是问我功课,那些子子曰曰,之乎者也,背得我头好痛。”宝娣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为什么我背的这些,都是一群男人说过的话,之前女人就没有说过或者写过些什么吗?”
花竹心中一颤,女人,她们大概是写过的,不过在历史里,她们要么变成了男人,要么被抹去了名字。他想到罗庄村口的那座碑和方晓夏的遭遇,有些愧疚地看了宝娣一眼。
宝娣却并不指望从花竹那里得到答案,随口一问便过,当即又掰出一根手指接着数道:“至于另一件事,就是嘱咐我,若你回来,马上告知他。”她的眼神认真起来:“所以,你逃不掉的,就像我每次糊弄读书,都会被发现一样,没人能逃过方池哥哥的眼睛。”
花竹的一只手被她用双手握着,模模糊糊地想:若是自己真有个女儿,大概也是宝娣这样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有抽回手,而是收回了一根手指说道:“所以,第一,你还是每日照常读书。”然后他又收回第二根手指,“第二,明天在他来之前,叫醒我。”
“你光会给我出难题。”宝娣嘟了嘟嘴,终究没有再说别的,手脚麻利地给花竹取来一床被子。
第二日天没亮,花竹就去了蜂巢。他临走前,又在方池的门口呆立了一会儿,这一刻,他忽然领悟了咫尺天涯的真正含义,原来,最深的恐惧并非来自外界的威胁,而是那颗已然破碎的心,在面对曾经的爱人之时,生出的疏离与怯懦。
到了蜂巢,侯海正在听翠鸣唱曲儿,见花竹进来,只抬了抬眼,算是打过招呼。
“晚上回家去了?”
“嗯。”
“怎么没去见方池?”
花竹心中一凛。
“你跟踪我?”
侯海一笑,“我担心你有危险,差了个护卫看着,怎么是跟踪呢?”
花竹沉默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踏实跟了我了?”侯海捏他脸。
“嗯。”
“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侯海挥手让翠鸣出去,“我包你是按字算钱的?”
“你没给过我钱。”花竹放缓呼吸,这房里的熏香不对劲,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侯海笑了:“你想要多少钱?”
“两百万两,现银。”花竹看着被翠鸣带上的房门道。
“听说那个小娘子还在你们家?”侯海笑道:“你们一起伺候我的话,也不是不行。”
花竹见他还觊觎着宝娣,心中一阵恶心,说道:“她马上要出嫁,这两百万两,是她的嫁妆。”
“我肉还没吃到一口,就要送出两百万两吗?”侯海吃了方晓夏的药,此时整个人发虚,他知道今日恐怕事难成,随手灭了熏香,说道:“上一个问我要东西的人,可是就死在这蜂巢里面。”
“那我可别步了刘帙晩的后尘。”花竹试探着说道。
侯海并未否认,反而对花竹说道:“不如我送你一条价值三百万两的玉腰带,戴出去十分气派,也给你自己长长脸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心动一动:果然,侯家如今拿不出现银来。
他不动声色地回道:“这东西我是要给家中妹妹做嫁妆的,拿条玉腰带,恐怕不妥。”
“那小娘子不是被方家认去了,你跟着添什么妆。”侯海还想再对花竹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肚内一痛,起身往茅厕去了。
如此又安稳过了一天,第三天的时候,侯海早上接了个口信,匆匆走了。他临走前挤眉弄眼儿地留给花竹一个笑容:“晚上洗好了等着我。”
侯海走后,一只野猫叼着一封信笺进了屋,信笺香气四溢,花竹刚闻到气味,便知是方晓夏找自己来了。
读完信,花竹换了身衣服,推门而出。
大概是前夜花竹没有去找方池的原因,侯海放松了对他的看管,门口两个门神已经撤走,只剩下翠鸣站在门外。
“我出去走走。”花竹对翠鸣说道。
“官人慢走。”
花竹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专挑了小路走,且时不时借鸟雀之眼观察自己的身后,确认没人跟来之后,才转到御街之上。
花竹刚站到御街上,还没找到方晓夏说得那个茶坊的招牌,就见对街有名女子朝自己挥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女子披红挂绿、风姿绰约地站在门口,花竹看了眼日头,心道:晌午还没到呢,瓦子里的妓女们就出来揽客了?
他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因为那女子头上面的牌坊,写着“郭三郎茶坊”,这里正是花竹要去的地方。
花竹狠狠心,最终还是过了街,他一向不愿迟到,更何况,还是救过他性命的方晓夏相约。
那女子见他朝自己走过来,不再挥手,抱了手臂站在那瞧着花竹。她一只脚轻轻在地面上点着,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那模样……
好像个土匪。
待到花竹走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怎么来了?”花竹看着姜九,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半是震惊,一半是害怕。
花竹顿时怀疑这人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她现在可还在被通缉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画像就明晃晃得贴在城内的大街小巷中!
“无妨,”姜姑娘朝花竹行了个礼,“今天我这打扮,不是连你都没认出来吗?”
她就这么大剌剌地站在茶坊门口,跟花竹聊起了天。
花竹半条命都要被她吓没了,赶紧哄她进去。
“方池也到对街了,我等他一起进去。”她说罢,又朝马路对面风情万种地招了招手。
“我等他就行,你先进去再……”
花竹话没说完,一辆盖着棕榈叶的马车就停了下来。
侯海在里面探出头,瞅着花竹笑。
“花竹。”花竹眼睛看着侯海,却听到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方池也到了。
他腿长脚快,过个街,用不了多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下了车,十分亲昵地将花竹拦腰搂过来,才和方池打了招呼。他手上搂着花竹,眼睛却滴溜溜地在姜九身上滚。
“这位姑娘,看起来倒是有些面熟。”
花竹简直要昏过去,在这个节骨眼上,姜姑娘在自己身边被侯海认出来,再加上刚来的方池。自己还整天琢磨着将通天门一网打尽呢,今日还没探出个所以然来,眼瞅自己这边要被一锅端了。
好在这些时日,花竹在不断观察研究侯海。他知道侯海这个人,城府不深,最喜欢别人拍马屁,最讨厌被比较,最痛恨有人说他不如人。
花竹刚要出言奉承侯海,盼望着侯海沉浸在自己的马屁中,将此事揭过,就见姜姑娘眉眼弯弯,说道:“小女子夏芒。”
夏大概是方晓夏的夏了,但是这个忙……还是盲呢?
难道是讽刺侯海眼瞎?
花竹心下盘算着,他有这个毛病,一紧张,总会漫无边际地瞎想些事情缓解焦虑。
“夏姑娘,有礼了。”侯海也笑道:“总觉得姑娘眼熟,我们是不是……”
姜九的手抓着衣袖,慢慢收紧起来,止住了不易被人发现的颤抖。
“二郎!”马车里却有人出了声,那车帘已被掀开,常淑芝露出半张脸来,她早已没有上次花竹见时的颓唐,笑吟吟地朝着侯海说道:“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转脸,见常淑芝一双美目眼波流转,盯着自己瞧,也不禁有片刻失神。这女子自从进了侯家,礼数处处周到,但却总是一副死了爹的模样,今天还是他头一次见她如此风情。
但侯海还是想先探了眼前这女子的底细,那种似曾相识的怪异感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和侯海有联系的女子,大多是风月场上的交情,但是面前这人,说得上娇美,却不是自己一贯喜欢的类型。他还想再问,却又听得身后一声娇呼。
“二郎~”这次常淑芝拉长了些声调,有些撒娇的意味在里面了。
侯海被她叫得没了骨头,顿时抽回思绪,与众人告辞上了车。临走前,他又从车厢里冒出头,朝花竹笑道:“晚上乖乖等我。”
马车刚走出一丈,车厢内的侯海一把掐了方淑芝的脖子,问道:“你刚才发骚给谁看?”
常淑芝早已经没了之前的娇媚,垂了眼睛不答话。
侯海甩手将她贯在车壁上,发出“咚”地一声响,车夫不敢回头看,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赶车。
侯海犹觉不甘心,冷笑说道:“那方池,对着你也硬不起来,你就甭惦记着了。”
“我没有。”常淑芝在心里默默答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89章佛心蛇口,姜九倾囊相助
“她不是。”郭三郎茶坊门口,姜九却侯海了解常淑芝。
“那你说她是为何,她那神色,就连青楼里的妓子,看了都要喊声祖师爷。”门口招揽生意的店小二,仍旧沉浸在对常淑芝的意淫中,嘴上也没有把门的。
花竹见姜九马上要发作,赶紧拦了,对那小二说:“你这话可当真?明日我便告诉侯家二公子。”
店小二知他身份,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嘴里嘀咕了句:“你和她也差不离。”扭头进了门。但终究顾及着门口的方大人,没敢大声说出口。
但门口站着的三人什么耳力,这句嘀咕没逃过任何一人的耳朵。花竹不想理他,还在继续拦着姜九上前,就听到“咕咚”一声,店小二直接滚进了门。
屋里的客人一下子都停了交谈,朝门口看来,掌柜见这里出了事,也忙不迭地跑过来,哈着腰给方池道歉。
“再管不住嘴,下次把你脑袋一起剁下来。”方池撂下这句话,也没看蜷在地上的人一眼,带着花竹和姜九上了楼。
小二不敢再言语,只是拼命想,这方大人难不成真和那常淑芝有些什么?
到了二楼,就见方晓夏已经等在门口。这房里的窗户能瞧见下面的动静,她也是替三人捏了一把汗,见他们进了门,数落起姜九来。
“我说让你在屋里等吧,你非要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儿,他见我一面,我反而安全。”姜九胆子极大,又朝临窗的位置坐了去。
方池不禁想起在边关的时候,死在自己剑下的后梁宠妃,他难得劝了姜九一句:“侯海那人傻不愣登,但他身后之人,你一定要小心应对。”
姜九点头,见茶点已上,包间内不会再有人进来打扰,双手在自己头上翻飞一阵,叮叮当当卸下来一堆钗环,往桌角一推,朝方晓夏一笑。
方晓夏本想再板着脸提醒她几句,见此场景,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九头上的钗环,全部都是她的。
不光首饰是她的,衣服也是。
早上姜九翻进她家,让她给自己乔装一番去和花竹二人辞别。方晓夏学了多年的手艺没丢,她如今虽然不怎么打扮,但给人绾发涂粉还是手到擒来。一番装扮后,姜九倒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只要她能静止不动。
姜九似乎也对自己的装扮很是满意,坐车到了茶坊后,就非要去门口等,说是“吓吓他们”。
结果吓得方晓夏一身冷汗。
“那侯海,身后是何人?”姜九直了直脖子,头上顶着太多首饰,她实在不习惯,如今卸下这些,她觉得自己一招杀五人不在话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通天门。”方池低声道,“今日算是我们命好,他没有纠缠。”
“不是命好,”姜九一笑:“是他娘子帮了忙。”
“是啊,幸好常淑芝今天……”方池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比较黏着侯海。”
姜九用茶盖敲了敲茶碗,说道:“是我让她帮我的。”
“你何时让她帮你的?”方池看向姜九的目光带了疑问。
花竹却是一下子明白了姜九的话中之意。
这世间的弱势群体,特别是处境相近的群体,自有一套交流的方法,有时一个手势,有时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是在求救。
因为经历过,所以懂得,也因为懂得,所以愿意相助。
常淑芝经历过侯海的粗暴对待,自然看懂了姜九被纠缠的慌张和恐惧。
花竹叹了口气,正对上方晓夏的目光,于是一下明白:她也听懂了姜九的意思。
姜九并不在乎几人明白了几分,问向花竹道:“那侯海跟你说今晚等他,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看了眼方池,思忖了一阵,还是没想出怎么回答才好。
姜九在江湖上混迹多年,人又聪慧,她虽然知道侯海不安好心,但既然花竹没有挑明了说,也不点明,只是说道:“你没有功夫在身上,只怕到时去了,打不过他。”
方池看了眼花竹,转脸对姜九说道:“姜姑娘可否再盘桓几日?”
今天方晓夏约了花竹和方池,是来跟他们告别的,她要跟着姜九走,去飞花堂里给自己谋个落脚的地方。
她们计划今夜便走。姜九的身份,不宜久留。
偏偏这个时候,方池开口留姜九。
“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姜九脸上笑意已去,有些严肃地看着对面二人,她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飞花堂一向做情报生意,查探和跑路都是强项。你让我留在临安,若是去保护别人,并非我所擅长之事。我此次前来,是来接晓夏回泗州,临来的时候,姚姑娘嘱托过,飞花堂刚刚易主,如今由我们两位女子管事,暂时还不稳定,她希望能保存飞花堂实力,不要牵扯进无谓的争端。”
“就这两日的事情,不会太久。”方池说道:“另外还有一事要麻烦姑娘,将这封信传回给姚姑娘。”
姜九面露难色。
“放心,我前几日已和姚姑娘通过信,这笔买卖,飞花堂是要做的。”
“要不你先去罗村住些时日,”方晓夏忽然出声,“那里有婉婉姑娘家的旧宅,且我救过他们性命,应该是安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留我,是有什么需要?”姜九坚持要个答案,她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只是个不时之需,”提到这个,方池脸上也严肃起来,“说不上有什么,但我有一种要丧命的直觉,我靠这种直觉,活过了二十多年。”
姜九托腮思考了一会,说道:“你可知我是如何进飞花堂的?”她不说同不同意,反而聊起了其他话题。
“十三引荐的。”
“是的,我欠他两个人情,一是点拨我武艺,二是引我入飞花堂。”她见方池要开口,摆摆手示意他自己还未说完,“我第一次见到祝十三的时候,我刚刚杀完了人。”
“杀了二十四个人。”
“两户人家,九男七女,还有六个孩子和两个老人。”
“我四岁被拐,去了黄泥村,配给周老三做童养媳。”她翻开袖子,露出满是伤痕的胳膊,花竹和方池偏了偏头,方晓夏压下一声惊呼。
“这只是一麟半爪,”姜九苦笑,“胸口还有被烙铁烫的疤。我跑了无数次,次次被周围人捉回,我自杀了无数次,次次被人救下。即使是村内的陌生人,都和周家有默契,他们知道我不愿留下,但没有人会帮我逃走。”
“在周家,我只有三种用处,”姜九并未将袖子放回,她伸出一根手指数着:“干活。”
“满足别人的情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又伸出一根手指。
“生孩子。”
姜九的三根手指立在空中。
方晓夏看着不忍,想让她收回来。但话未到嘴边,眼泪却毫无征兆地落下。
她想起之前父亲对她的规训,她想起自己母亲的一生,她想到这世间所有女子的命运。
姜九并未留意方晓夏这边的哀伤,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最终她放下了竖着的三根手指,将胳膊收进袖子里。然后露出一抹几不可查的笑容,接着说道:“杀了他们以后,我就再也不想死了。”
“我可以留下助你,但也有个条件。”她先看了看方池,然后是花竹,她不再问为何留她,也不再关心留下来要做什么,只是口吻严峻地说道:“如果刚才马车上的那个女子,或是任何女子,你们看到她快要爬出所在的深渊的时候,请拉她一把,而不是踹她一脚。”
当日从茶坊出来后。
“你决定了?”花竹和方池并肩走在御街上,他手里摆弄着一个频婆果,这频婆果是方才茶坊掌柜给的,说是西域那边的新鲜玩意,花竹没吃,揣在袖子里,准备给宝娣带回去。
此刻频婆果被花竹一下下单手抛起,然后再接住——这不是君子雅士会做的行为,但此时的花竹已经毫不在乎。
“嗯。”方池接住空中的频婆果,又塞回花竹手里,“我最近总是觉得不对劲,留下姜九,有备无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转出御街,往北桥方向去。花竹还想再掂几回频婆果,没想到频婆果刚抛向空中,额边忽然一阵剧痛。
“怎么了?”方池顾不得骨碌碌往前滚的频婆果,伸手扶住花竹。
“有东西……”
方池见花竹摘下了腕上的镯子,一把将镯子套回他的手腕。
“你不要命了?”
“它在受苦,”花竹对脑内的疼痛适应了一些,直起了腰,又想将银镯褪下,“让我看看。”
方池的手一动不动。
“我有分寸。”
摘掉银镯的一瞬间,花竹几乎要被迎面而来的痛苦和焦躁掀翻,他努力放缓呼吸,闭上眼睛,在脑内追寻着这缕感觉前行。
有什么动物,正在经受痛苦。不是虫鼠之类,也不是猫狗,是体型更大的动物。花竹思考了一会儿,对方池说道:“有个体型很大的动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虎豹豺狼吗?”方池让花竹靠在自己身上。
“不像,气息很温和,不像猛兽。”花竹努力感受着对方,然后他睁开双眼,眼前残留着对方的视野,他看了片刻,才确定道:“应该是一头大象,它在找什么东西。”
花竹将镯子带回,揉了揉眼睛,去捡方才落地的频婆果,“我去看看,这个距离我没把握控制它。”
第90章小象失踪,侯海深夜离京
方池抓了他的手腕,“先别去。”
“放心,我知轻重,不会暴露。”
“你的眼睛,”方池将手覆在花竹眼睫之上,花竹不自觉闭了眼睛,然后听方池说道:“现在通红。”
“无碍,去看大象要紧。”
方池还想再劝,但最终还是跟着花竹去了,两人一路往东,出了土门,到了草料场,这才停脚。
“它在这里?”方池有些疑惑,“我本来想带你来这里看小象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草料场里传来一声长鸣。
花竹径自进门,方池紧随其后。草料场内乱成一团,并没有人盘查二人。
“怎么回事?”方池抓住一个差役,亮了职方牌——他虽在丁忧,但职方牌并未被收回去。
差役朝方池行了礼,又瞥了几眼花竹,才对两人解释道:“大人,关在这里的大象不太安分。”
花竹忍着剧烈的头痛,朝他问道:“这里是不是还有一头小象?”
差役的眼睛在花竹身上乱转,直到看见方池投在自己身上的冷冷目光,这才低下了头,看着地面说道:“小象……小象被使者带回了。”
方池皱眉,“来访的使者还在宫中休息,怎么带回?”
差役见谎言被拆穿,一时间慌了手脚,“通”地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人饶命,小象今早起来,就……不见了……我们本想差人去找,但大的这只也不安分,实在排不出人手。”
方池还想再说,却见花竹已经走了出去,他以为花竹要去寻小象,生怕他暴露了身份,赶忙去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却没想,花竹去了大象面前。
大象被拴在几棵大树上,粗壮的象脚在原地踩踏着,有一处已经流了血。
花竹将频婆果递到它面前,大象鼻子一甩,打飞了。
“你们先出去,”方池朝周围拿着铁钩的几人说道。
那几人并不动,朝花竹笑道:“草料场乃官家之地,不是你这种阿猫阿狗能来的地方,叫你出去呢。”
花竹最近在临安城内出尽了风头,很少有人不识得他。如今他身边跟了一个拿着太尉职方牌的人,却不是侯海,众人都饶有兴味地看着二人。
花竹压下心中的难捱,在嘴边噙了一抹笑容,任人打量。
审视的目光落在方池身上,方池回看过去,一群人心虚一般不敢与他对视。
“大象的事情,我负责,若你们再不出去,我马上将小象失踪之事报到州府。”方池冷了脸,训斥道。
几人对视几眼,嘀嘀咕咕商量了一番,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
那大象见几人出去,似乎更加暴躁,四脚不停地踱步,又发出一声嘶鸣。方池刚想开口叫花竹小心,就见他又摘下了镯子,朝大象伸出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象甩了甩鼻子,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将鼻子放在了花竹手上,然后它前腿一弯,跪了下来。
花竹没有坐上去,而是绕到大象身侧,一下下地抚摸它。
“走吧。”安抚好了大象,花竹朝方池说道。
方池并不多问,跟着花竹出了草料场。
一直到进了临安城,花竹才又开了口。
“那小象,是被看守掳走的。”
“掳去哪里了?”
“还在草料场,你尽早带人去搜吧。”
“不急,今晚你别回蜂巢了,我在家里守着你。”
花竹惨然一笑,“你守着我有何用,侯海又不会来抢人。”
方池将人揽在怀里,被花竹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先回去。”花竹说道。
“为何不一起?”
“别让我堕了你的名声。”
方池暗笑一声,说道:“你怕是还没听过我‘娼妓之子’的名头。”说罢,也不管花竹是否愿意,揽了他的肩膀,就带着人回了家。
等到乌金西沉,方池十分罕见地给花竹拿出酒来喝,然后见花竹面色不善,也没硬陪,静悄悄地退出了门去。花竹并不多问,一直喝到月上梢头,才终于忍不住,打发宝娣带了饭,去方池那里看看。
不消片刻,宝娣端着饭回来,还把姜姜顺便带了回来——方池家里没有人。
花竹本想借姜姜的回忆看看昨晚方池的情况,他好奇方池到底做了什么,今夜能让侯海不来找自己——总不能是继续给他吃泻药吧。
但他下午跟大象共情,耗费了许多心神,姜姜又是个不受控制的,花竹进入它的意识,里面全是它打猎吃饭的场景,看了半晌,没一处有用的。
他只能撑着,又派了一只乌鸦去蜂巢看看情况,即使没有方池的消息,他也不愿侯海起疑。若是侯海在蜂巢等着自己,今夜纵使刀山火海,花竹也要去赴。毕竟方衡的案子,侯家嫌疑最大,通天门的事情,也刚查了个开头。
还没看到侯海的身影,方池就带着方晓夏进了门。
“收拾东西,我们出趟远门。”方池进门,也不多叙,言简意赅地对花竹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
“侯海已经出城,我们跟着他。”
花竹微微瞪大了眼睛。但他终究没再问,而是先收拾起行囊来。
望舒这几日里,三天两头地往花竹这边跑,今天他见几人要出门,跃跃欲试地说道:“少爷,带着我吧。”
“不行。”花竹和方池同时答道。
“我保证不会再传消息给任何人了。”望舒委屈巴巴地看着花竹。
“你不是快要结婚了吗?”花竹拍拍他的肩头,说道:“你要多惜命,过好之后的人生。”
望舒嘴巴撅得老高,几乎可以拴住一头毛驴,最后嘟嘟囔囔地说道:“那你们要传信回家报平安。”
“好的。”花竹摸摸他的头顶,望舒纵使已经婚配,但到底还是个孩子。
收拾好行囊,花竹又对宝娣和望舒嘱咐了一番,这才出门。
姜九已经在城外等候,见到方晓夏,亲亲热热地上来拉住她的手,与她共乘一骑往城外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人一路向北,走得并不着急。
“我们要去哪里?”花竹轻声问方池。
“应该是镇江一带。”
“应该?”
“我们跟着侯海走,具体去哪里,要看他的行程。”
“是‘敛金聚财’出了事吗?”
方池露出一个笑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望舒每次想要花竹夸赞他的时候,都是这副样子。
花竹也不拆穿,顺着方池的话问道:“你让飞花堂去干涉‘敛金聚财’了?”
“怎么样?”方池眼中期待的意味更浓,“这计谋,做得不错吧。”
“很是不错。”
方池如愿得到了赞赏,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享受属于他的一刻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池见花竹再次问起,双眼复又变得晶亮,十分耐心地为他解释道:“目前我们知道的,通天门下,最鼎盛的时候,有四方势力:一是‘烈焰焚花’的飞花堂,负责驭灵人的情报消息,在乔古容死后,已经退出了通天门;二是由洪齐天和他妻子严丽君,掌控的‘镜水出月’,负责根据情报抓捕和拐卖驭灵人,在严丽君被杀死后,去向不明;三是帮通天门盗铸铜钱的“敛金聚财”,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它如今被严丽君的妹妹严丽娟所控制;第四方,便是被侯家执掌的‘攀枝入市’,侯家先是与常玉勾结,在常玉死后,又和仁和李县令联手,他们一方面负责将驭灵人运输进临安,另一方面再将贩卖驭灵人的金钱转出临安,是通天门一个极为重要的分支。”
花竹不插话,静静听他往下说。
“四方势力中,只有飞花堂已经不属通天门所管。”方池轻轻勒马,放慢了脚步,“所以,其他任何一方若是得到飞花堂的帮助,都会迅速壮大。我让姚姑娘对严丽娟示好,严丽娟果然有意与飞花堂合作。这就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通天门下的各个分支,其实也有竞争关系,从前不过是相互制衡,才没有引起摩擦。”
花竹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顺着方池的思路分析道:“侯家在京中,权倾朝野,虽然只管‘攀枝入市’,但和拥有‘镜水出月’和‘敛金聚财’的洪、严两家不相上下。‘镜水出月’被我们查抄之后,侯家权势盖过严、洪两家,他们想一家独大,故而不愿看到严丽娟和飞花堂结盟。”
“但是严丽娟急于找到能稳住她在通天门势力的帮手,所以姚姑娘稍微递出些消息,她便上钩了。”
“所以侯海此行,是为了阻止飞花堂和严丽娟结盟的?”花竹问道。
“正相反,他是为了促成二者结盟的。”
“这是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脸上再次露出方才的笑容,眼中闪过期待的光芒。
“请方大人赐教。”花竹有心讨他欢心,十分虚心地求教道。
“侯家两个儿子,大儿子侯川,官至礼部侍郎,是侯家这一代最为出彩的一个。小儿子侯海,吊儿郎当,是个‘三无公子’。侯家手中的‘攀枝入市’,将来必然由侯川接管,但侯海这人,虚荣心和攀比心极强,他一定不甘心屈居人下。”
“所以,侯海选择支持镇江一方的势力,从而和自家哥哥对抗。”
方池赞赏地看了花竹一眼,“飞花堂探到消息,侯海这个月频繁与镇江府联系,应该是希望和严丽娟联手,打击侯家手中的‘攀枝入市’。”
“侯家倒是出了个败家儿子。”花竹感叹道,随后他瞥见方池晶亮的眼睛,又补充道:“方大人果然厉害。不仅战场上神勇,官场和江湖上也手腕高明。”
“都是排兵布阵罢了。”方池说道:“只可惜‘纳土通天’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花竹见他强忍着骄傲谦虚,不禁觉得好笑,但他也不拆穿,朝方池一笑了之。
第91章河内盗铸,侯严两家反目
如此跟了侯海几日,果然进入镇江城内。
但侯海在城中并不停留,径直往郊外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却并不再跟着侯海,反而带着三人去了乐福庄。
乐福庄的小二得知方池定的房号,递给他一封信笺,“官人,这是有人留给您的。”
方池拿了信笺,回屋就塞给花竹,示意他拆开来看。
“谁给你的信?”
“飞花堂的情报。”方池拧了一把帕子,给花竹擦脸,几人一路跟踪,个个灰头土脸的。
“飞花堂是怎么得来这么多情报的?”
方池听到花竹问,也不隐瞒,极为有耐心地低声解释道:“利用矛盾。”
“什么矛盾?”
“就拿这次查‘敛金聚财’来说,”方池一边轻轻给花竹抹脸,一边说道:“从前朝开始,朝中的权门大户,每年都会将两浙、江东等地的湖沼填平,作为皇帝的“应奉田”,进行大规模的开垦。这侵犯到当地地主、官户们的原有权益,两派经常发生争执,到了本朝,已经变得水火不容。”
“所以,你们是利用这个矛盾,从当地地主手中获得的消息?”
“不光这个矛盾。”方池给自己抹了一把脸,花竹见他与自己共用同一条帕子,耳垂有点红,方池瞧见了他的变化,探了身子过来,猛然一口含住发红的耳垂,花竹的脖子也跟着红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正事!”花竹推开方池训斥道。
方池腹诽他在外装得浪荡,回家过于保守,害得自己几天也吃不到一口荤腥。但他终究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解释道:“侯适主战,一心想与北梁打仗,这和他最近几年疯狂搜集驭灵人不无关系。”
说完,看着花竹,等他自己想明白。
花竹毕竟也在官场混了近一年,方池一提醒,后面的事情对他而言,并不难琢磨。“若是北边打起来,战场上需要更多驭灵人,他搜捕来的驭灵人价格会跟着水涨船高。”花竹看了看自己黑了多一半的银镯,喃喃说道。
“正是如此。但若打仗,赋税徭役必然跟着增加,故而民间一向反战。”
“所以他们与侯家结怨,不愿意侯适当权。”
方池点头。“信上说了什么?”
“你自己看。”花竹将信递过去。
“我识字辛苦。”方池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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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池接过,研究了一会儿地图,说道:“侯海应该是去船上找严丽娟了。”然后,他让方晓夏留在城内等着,自己带着花竹和姜九出城。
三人根据地图到了河边,果不其然发现了侯海慢悠悠的身影。他乘了一艘小船,径直往下游划去。
方池并不急着跟踪他,而是在河边的树林里找着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方池的声音从林中传来,“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方池指指树根上的标记,“姚姑娘留下的指示。”
于是几人,顺着姚姑娘留下的记号,从岸上往下游走去。
等到三个人到达下游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随着地势的逐渐降低,小河渐渐变得宽阔起来,水流也变得湍急。此时,前方出现了一条更加宽阔的大河,河水深邃而磅礴,像是一个张开双臂的巨人,等待着小河的到来。
小河汇入大河时,河水渐渐变得汹涌,激起一片白色的浪花。小河的水流与大河的水流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交汇点。然后,小河与大河仿佛融为一体,共同向前奔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站在河边,感受着河水带来的湿润,顺着它潺潺的流淌声,瞧见两艘大船停留在大河的正中间。
这两艘船,就是盗铸铜钱的地点。于船上盗铸,一来,具有隐蔽性,远离城镇的河中甚至海上,官府不易察觉。二来,即使被发现,船只的流动性强,可以更加方便地逃避官府的监管和追捕。
花竹站在岸上,不禁感慨盗铸者们的机智。
“就是那里了。”方池已和姚姑娘汇合,但飞花堂人多,不好靠近大船。
“你们准备怎么上去?”姚姑娘问方池。
方池摇摇头,他也没想到好办法——船在河中央,无论怎么靠近,都免不了暴露的嫌疑。
“要不等夜深,我们乘小船靠近?”
“只有一艘小船,恐怕载不了几人上船。”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花竹开口道:“河中鱼虾甚多,不如我催动它们,让它们慢慢推动大船。趁夜深看不清楚的时候,使船搁浅到岸边。”
“这个主意好!”姜九最先附和,“我也是驭灵人,可惜催不动鱼虾,帮不上忙。”
这时飞花堂中站出几个人,“我们或许可以一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家订下计划,只等夜间视线不清的时候,再让船搁浅。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两艘船靠岸之后,方池和花竹上了一艘船,姜九和姚姑娘去了另一艘查探,飞花堂其他人,则在林中待命。船靠近岸边,一众人可以随时上船。
方池上船后,先绕着船只查探了一番,回来后对花竹说道:“舱底有炸药。”
“是他们被抓后鱼死网破的手段。”
“怎么办?”
“既然船已近岸,不妨在船底凿个洞,让河水慢慢渗进来,炸药泡了水,便不能再用了。”
方池朝花竹比了个赞赏的手势,去船底忙活去了。
“别忘了跟姚姑娘她们说一声。”花竹嘱咐道。
方池领命而去,回来时脸上还带着这几日以来,他一贯的笑容。
“你最近在高兴什么?”花竹问道。
方池笑而不语,只是拉着花竹,轻手轻脚地进了船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觉得我傻吗?”侯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方池知道这次找对了地方,示意花竹不要做声。随后他带花竹转入隔壁舱内,放倒了几名船员后,隔着不厚的舱壁偷听起来。
“我们本来三方势力均等,但现在你们两家均受重创,凭什么来和侯家提条件?”仍旧是侯海的声音。
严丽娟似乎说了什么,侯海发出一声嗤笑。
“飞花堂算个什么东西,现在两个女贼当家,我们已经贴出通缉告示,她们没几天好蹦跶了。”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去投靠那人。”严丽娟的声音大了些,从舱壁的那一侧传来。
“边关马上要打仗,到时候驭灵人都要上战场,他也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了。你若想归附,跪下来舔侯家脚趾,大概还有机会。”
花竹和方池在隔壁听着,暗自惊讶两人的不合。
严丽娟似乎与侯海谈崩了,她离开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方池揽着花竹,往舱内角落里一缩,等她走远。
没想到严丽娟并未走远,她不多时候便返折而归。只听她朝侯海问道:“你让船搁浅了?”
侯海似乎是没回答她,严丽娟再次怒气冲冲地走了,这次她却没有往船舷那边去,而是进了另一个船舱,朝里面的船员吩咐道:“动手吧。”
船员引燃一根引线,和严丽娟匆匆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引线滋滋啦啦地响着,声音不小,船上有些人听到这个声音,也不管不顾地跟着弃船逃命。
众人还以为船在河中,纷纷往挂在船尾的小船出奔去,到了船尾,却发现船已靠岸,又不顾一切地跳船出逃。
守在林中的飞花堂一众,正好将逃命的人抓个正着。
花竹和方池二人刚想下船,却听到隔壁船舱内传来“哗啦”一声瓷具落地的声音。侯海的咒骂声随后传来。
“毒妇!”
花竹与方池对视一眼,一同往隔壁船舱走去。
侯海正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见两人进门,也不惊讶,继续骂道:“好好,原来你们早就与那贱人结盟,可真是好算计。”
方池上前扶起侯海,说道:“严丽娟给你下毒了?”
侯海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花竹,说道:“我说他怎么舍得你爬上我的床,原来是为了通天门。”
花竹与方池互看一眼,谁也没有解释。
“严丽娟倒是十分想要你死。”方池忽然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哼了一声,等他继续。
方池却没有再说话。
“此话何意?”侯海时间不多,只好率先搭话。
“若我告知你,你能告诉我‘纳土通天’在哪里吗?”
侯海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原来你们连纳土在那里都不知,那又何必算计我?”
“所以我们没有算计你,我们并没有和严丽娟合伙。”
侯海的眼睛微微睁大,“此话当真?”
“若我们真的伙同严丽娟害你性命,便不会阻止她炸船了。”
“那毒妇还想炸船……”侯海吐出一口鲜血来,“你们……你们若能救活我,我便告诉你们纳土的位置。”
方池摇摇头,“她用的断肠草,即使华佗再世,也救不回你性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毒妇人心!这个贱婢!”侯海痛骂道。
“不过若你告诉我们‘纳土通天’在哪里,我倒是可以杀了她为你报仇。”
侯海要说些什么,却抖着嘴唇发不出一点声音。豆大的汗珠密布在他的额头上,面容已经被疼痛扭曲。
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腰间的一枚玉佩,关节都开始泛白,“著……诚……去……伪……”侯海望着花竹,颤抖着说出四个字,然后他的嘴角扭曲着,似乎是想要笑,“你……”他盯着花竹,还想再说什么,却是眼睛一翻,苍白着一张脸一动不动了。
第92章宝娣失联,赵青起死回生
侯海终究是没能救活。确认他死亡之后,方池让姚姑娘带着飞花堂,押送盗铸铜钱的众人回京。他则和花竹率先回临安打探消息。
镇江一行,可说十分顺利地除掉了“敛金聚财”,只是侯海的死亡,出乎众人意料。
按理说侯海死亡的消息,早该传回临安,但花竹和方池回京后,却发现侯家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一片祥和。
“姚姑娘给你的信。”花竹拿了信递给方池,“不知道怎么送到我那去了。”
“我留的你的地址。”方池无所谓地往花竹那边看了一眼,“信上说了什么?”
花竹有些无奈,但还是纵容了方池此举。他拆开火漆,低头扫了一眼信纸,随即惊呼出声:“泗州的飞花堂出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方池也凑了过来。
“有人抄了飞花堂,但好在这次你叫姚姑娘她们出来帮忙,大部分人躲过了一劫。”花竹边看信边解释给方池听。
两人这一口气还没舒出来,就听到望舒在门口喊:“少爷,又有你的信!”
这次花竹回来后,就没见着宝娣的踪影,她只是跟望舒留了个口信,说自己有要事要办,就一直没再出现。花竹很是担心她,本来计划马上去寻,没想到甫一到家,就接连收到各处的来信。
花竹匆匆出门,接过信来,也不进屋,拆开就看。
“说了什么?”方池跟着出了门,站在花竹身后问道。
花竹飞速浏览完信笺,说道:“无事,进屋说。”
“信上说什么?”进了房间,方池也不坐下,开口就问。
“姚姑娘她们路上遇到‘劫匪’,押送回来的那些人或死或逃,没剩下几个,幸好十三来救,众人都没有大碍。”花竹说完,迅速补充一句:“晓夏无事,她们一众暂时回到罗村避难。若我们想要审问剩下的几人,让我们去罗村提人。”
“劫匪是官兵扮的吧。”
“侯家死了个儿子,不会善罢甘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带回来的几个人,也审不出什么东西来,懂得盗铸工艺的几名工匠,应该是被侯家劫走了。”
“侯家这次,算是与镇江那边撕破了脸。”花竹点燃灯烛,将信燃了,继续说道:“侯家动用官兵,劫走工匠,可能是想要接管‘敛金聚财’。”
“整个通天门,怕是要落入侯家。”
“侯海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方池摇头,“文绉绉的,没听说过。”
“侯海一死,我们查通天门最快捷的一条线索断了。”
方池面上并无遗憾之色,反而笑道:“至少你不用再去陪他了。”
花竹露出一抹苦笑,叹了口气。“明日我们去找找宝娣吧,这孩子不是跳脱的性子,忽然不见了踪影,我很是担心。”
“你今日见到姜姜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没有,难道它是和宝娣一起走了?”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宝娣的去向,也没研究出来个结果,索性上床睡了。
花竹以为宝娣贪玩,跑到哪里看热闹了,谁知道他和方池找了三天,姜姜倒是回了家,可宝娣却一直音讯全无。
花竹不禁焦虑起来。
“少爷!”望舒慌慌张张地跑来。
“怎么了?”花竹以为是有了宝娣的消息,“慢慢说。”
“常老爷……花……花家……”望舒话没说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们说……说唔……不要你了。”
望舒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含糊。
“不要我了?什么意思?”
望舒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花竹见不是宝娣的事情,也不催促,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下地哄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他上前拉了望舒过来,代替花竹拍了拍望舒的背,对花竹说道:“常家和花家,今天传了消息出来。”
花竹等着他往下说。
“你听了别太难过。”
“我知道,不要我了嘛。”花竹指指望舒,“他跟我说了。”
“爹爹不让我来你这里了,我偏不!我就要来!”望舒插嘴道。
“不要我了,是跟我断绝关系的意思?”花竹摸了摸望舒的发髻,话却是朝方池说的。
方池还没回答,望舒抢过话头说道:“说你不务正业,游荡于街巷,与不良之辈为伍,日夜沉湎于酒色之中,置家族颜面于不顾,有辱门楣。还说……”他掰着指头说着,然后瞥到方池严厉的神色,颇有眼色地闭了嘴。
“说得倒是没错。”花竹微露苦笑。他自从被罢官后,整日流连在蜂巢,后来又传出侯海那一沓子事情,先前花常两家大概碍于侯家的情面,只能默不作声。这几日花竹回城后,因为姜姜总往蜂巢跑,花竹发现它背后有驭灵人在指挥,担心是宝娣在操纵,于是又跟着去了几次蜂巢。
花常两家嫌他名声差也很正常。
他自己都嫌。
花竹摆摆手,示意自己无所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晚,像是为了证明自己风流浪荡的名声一般,花竹又去了蜂巢。他打从镇江回来,银镯上的黑斑渐渐变得多了起来,整个人的睡眠也跟着减少。既然睡不着,不如索性出来找找宝娣,顺便查探下侯家的消息。
方池见花竹出门,放心不下,遂紧随其后同去了蜂巢。他不明白花竹这个人怎么这么能熬,这许多天了,几乎没睡过几个时辰。他想劝劝花竹,最后却只选了张能看到花竹背影的桌子,坐在角落里,远远地陪他喝酒。
花竹今晚酒喝得不多,方池知道他是在借小动物的眼睛,找姜姜和宝娣。有数人来花竹身边搭讪,花竹也不介意,任他们调戏几句,或者在身上摸两下,皆以微笑应对。
方池身边的酒坛,却是空了一坛又一坛。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每晚都要跟来找罪受,但一想到,花竹一个人坐在这边,胸腔里就会探出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他的心脏,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还不如跟着来。
一边喝酒,一边吃醋。
酒喝得有些多了,方池觉得心口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他晃晃悠悠地出了门,准备去给花竹买碗解酒汤。
“别出声!”方池刚转进巷口,就被人捂了嘴。
他并不如何害怕,今晚他喝得有些多了,对于一切都有些麻木,而且,这声音他认得,虽然一时之间没想起来是谁,但并不觉得是会害自己的人。他任由对方将他拖进巷子里,没做任何反抗。
十三往他嘴里塞了两颗乌梅,又拍了拍他的脸,低喝道:“醒醒!”
方池酒醒了大半,他今日喝醉,一半因为酒,一半因为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回来了,查得怎么样?”方池问道。
“帮个忙。”十三在花竹耳边小声说道:“你去‘点鸳鸯’,赵青在里面,他腰间带一条皮制长鞭,十分好认。你让他看清你的脸,他会邀你喝酒,不要推辞,灌醉他。”
“赵青?”
“他从牢里逃出来了。”
“你怎知他会邀我喝酒?”
“他定会。”
“为何?”
十三见方池坚持问,只好解释道:“你长得像他的一位故人。”
“我长得……像……”方池的脑子转了转,说道:“我像刘易?”
十三点头,卸了方池缠在腰间的软剑,又取出他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他行走江湖多年,不要带暗器,”他轻敲一下方池的佩剑,“你练武的身份瞒不住,带一把剑正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涉及刘易的事情,除了在坟场那次,十三从来不愿多提。方池也不追问,径自理了理仪容,将腰带扣好。没了腰间软剑,他腰上瘦了一圈,越发显得神清骨秀、仪表端庄。
十三看了一眼,别过头去,言辞间也有些闪烁:“若他……问起刘易……”
“未曾听过。”
于是十三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方池却晃起了步子,走去“点鸳鸯”。它是蜂巢里最有大的一家店,这里有酒,但不是酒楼;这里可以宿客,却不是客栈。这里只接待男客,就连跑堂的茶酒博士都是唇若涂朱的俊秀小倌。
方池叫了一坛酒,找了个面朝赵青的位置独饮。
十三说得不错,酒喝了一半的时候,赵青提着两坛酒朝他走来了。
“可介意我坐在这里?”
“无妨。”
赵青并未再搭话,方池也只顾自己饮酒,两人如同所有联席吃饭的陌生人一般,自顾着面前的一坛酒。一直等到方池喝完起身,赵青递了酒过来。方池斜睨他一眼,伸手接了,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兄弟也是行走江湖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点头应了,并不多说。
又喝了一坛酒,方池扔了一颗碎银在桌上,起身离开。
“这够买十坛了。”
“夜深人静之时,我最想花钱。”
“我再请你喝一碗。”赵青猛地举了满满一碗酒,却一滴也没有溅出来。
方池接过酒碗,抬手便将酒倒回坛中,他倒得极快,也一滴未漏,然后他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小酌我不喜欢,非要大喝才行。”
赵青眼中露出一丝亮光,展颜道:“今日我遇上酒中豪客,定要来个不醉不归!”
店中小二早就注意这边动向,听赵青这么一说,手脚麻利地搬上十坛酒来,陪笑道:“客官若是不够,可再唤我,若是喝不完,也可再退。”
然后不等赵青摆手,十分有眼色地退下了。
赵青盯着方池看了会儿,问道:“少侠如何称呼?”
“白老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还有兄长在上?”
“无父无母,孤家寡人。”
赵青眯了一下眼:“那为何排行老三?”
“无父无母,哪来的名字,不过随口一编,何必较真?”然后递了一坛酒给赵青,示意他喝。
“在下赵东。”
方池不在意他的名字,只是闷头喝酒。
赵青觉得此人有趣,他行走江湖多年,尔虞我诈见得多了,头一次见如此坦然说谎的,而且他就告诉你:我在撒谎,你何必当真?
于是又问道:“何故来此处买醉?”
“醉是买不来的,除非我情愿。”
这人长得像刘易,没破相之前的刘易,特别是那双凤眼。
“你很像我一位故人,但又不太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先喝过我,再来跟我叽歪旧人之事。”
赵青心底一乐,他在外这许多年,还从未有人拼酒赢过自己。他胜负心顿起,闲话收回,跟方池你一壶我一坛地喝了起来。赵青喝完一坛,随手将酒坛甩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对面那人看他一眼,自顾饮酒。
一直喝到后半夜,两人都醉了,这才罢休。
赵青不是没起过将方池灌醉,带他上楼的心思。但这人越喝眼睛越亮,没有一丝醉酒的迹象,他便只能陪着,直到方池“咕咚”一下栽倒在桌子上的时候,赵青才知道受了骗。但此时他也喝的八九分醉意,别说抬着大活人上楼的力气是不是还有,就算真弄到床上,自己还能不能硬起来还要另说。
现在他只想睡觉。
赵青摇摇晃晃走出蜂巢,像往常一般,十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但他今夜喝了太多,完全没察觉藏在阴影里的祝十三。
第93章端倪渐露,花竹孤身探秘
十三跟着喝醉的赵青,在蜂巢兜了一圈,再回到“点鸳鸯”的时候,方池已经不在原处,十三脚步不停,直奔花竹住处。
果然方池已经躺在床上,花竹又是烧火又是熬汤,在厨房里忙活。
他见十三进来,盛了一碗醒酒汤让十三给方池送去,又舀出来半碗自己喝了,才坐下来朝十三问道:“结果如何?”
“我上次给你的半块玉牌可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从怀里掏出玉牌——这是他父亲的遗物,他随身带着,想念父亲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赵青也有,”十三没注意花竹的低落,急着跟对方讨论自己的发现,“似乎是进门的令牌。”
“哪里的门?”
十三摇头,面色纠结地说道:“说起来诡异,我这次虽然近了赵青的身,但他去的那地方……”
“怎么了?”花竹见他困惑,开口问道。
“没有入口。”
“没有入口怎么进去的?”方池站在门外,他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还是一副醉酒的模样,花竹连忙起身去扶。
方池见花竹上前,急匆匆要进门,没想到被门槛绊了一下,将花竹扑了个满怀。他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花竹身上,花竹伸手扶着灶台的沿,才勉强站住。
“十三兄,麻烦拿个板凳来。”花竹抱着方池有些吃力,最主要的,他尴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板凳拿来,花竹又费了好半天功夫,才劝得方池坐下。方池今天是真的醉了,他赖在花竹身上,说什么也不愿下来,嘴里嘟囔着谁都听不懂的话。直到最后花竹动了气,才肯乖乖在板凳上坐好。
“赵青进去之前,有没有说什么?”方池话说得含糊不清,但人却坐得十分笔挺端正。
“似乎是说了什么、什么‘当然无疑’?”十三说道,“这次赵青也醉得厉害,我跟近了些,但也只听到个音儿。”
花竹脑中灵光乍现,他想起侯海临死前说的话,瞬间瞳仁睁大,看向两人,大声说道:“‘著诚去伪,小疵小弊,荡然无遗’,白乐天的《议碣词赋》。”
十三一脸茫然地看着花竹。方池眯了眼睛,像是睡着了,没有答话。
花竹从桌上拾起玉牌,拿在手里看了看,对十三说:“自古进暗门,都要信物和口令两样齐全。侯海死时,给了我们口令,说出‘著诚去伪’,他那时手中还攥着身上玉佩,我竟然没想到是信物。”花竹仔细回想了一下侯海的那枚玉佩,觉得和眼前的玉牌并不相像。
“不知这玉牌,是不是进门的凭证。”花竹有些不确定。
“应该差不多,我看赵青也递进去一面玉牌。”十三说道,“况且,这些年来我一直怀疑,当初你父亲在飞花堂,就是给通天门效力的。”
花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有力,最终他对十三说道:“你这几日若还能跟着赵青,就再看看。如果不行,就跟着侯家,侯海死亡,他们多少会有些动静。”
十三点了点头,看了眼烂醉的方池,没再多说什么,径直出了门。
安排好十三,花竹搀着方池送他回房。等将方池放在床上,又将剩下的醒酒汤喂他喝完,方池却不让花竹走了,嘴里吭吭唧唧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手上攥着花竹的腕子一点儿也不含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不以为忤,又拿帕子给他擦了一遍脸,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去蜂巢,还遇到了赵青,和他一起喝酒?”
方池不答。
“你不说,我就走了。”花竹掰方池攥着他的手,但他掰开一根手指,另外一根又扣回去,忙碌好一会儿,腕子还是被方池握在手里。花竹有些恼了,说道:“你攥得我疼。”
于是手腕被松开,还没等他起身,腰又被抱住。
不过好歹方池这次是出了声,他模模糊糊地解释道:“我在家睡不着,跟去看看,怕有人欺负你。”
“我们说好的,这段时间不能让人看到我们在一起。”
方池又不答话了。
沉默了一阵,花竹说道:“侯家势大,又在暗处,你父亲死后,我们再难与他们正面相抗……”他不知如何说,思忖了老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来劝方池。最终只是拍了拍锁在自己腰间的手,示意方池放开自己。
方池不依,一定要缠着他。花竹没想到醉酒的方池如此磨人,探头在他嘴角亲了亲,以示安抚。心中琢磨着,这人得了一点小便宜,应该会安心睡觉了。
却没想到,这个细小的吻,反而燎起了方池的欲火。他一个翻身,将花竹压在身下,一边狠狠地吻他,一边在几个吻的间隙问道:“你为何让他们缠着你?”
他是指蜂巢的那几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担心他们……他们有宝娣的消息,我探问……嘶……方池你是狗吗?”
侧颈上被重重地咬了一口,花竹疼得直抽气。
“不要去,”方池舔着被自己咬出来的血痕,话说得含混不清:“不许去。”
“我总要问到宝娣的去向,还有侯家……”
他话未说完,被方池一个吻堵了回去,“不许提侯家。”
花竹想了想,决定不和醉鬼计较,妥协道:“那我明日便先不去蜂巢了吧,我去别处找找宝娣。”
话说完,他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低声自语说道:“可是我如今,就是这样一个身份,若不扮得像些,怎么让人相信呢?”
“我相信。”
“你相信什么?”
“相信你自有风情。”
方池这话说得奇怪,花竹坐起身,扳正了方池的身子,说道:“此话怎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喝了酒,反而没有了平日里的小心思,变得十分直白好懂,他直截了当地说道:“那日在风月楼,你中了刘帙晩的迷香,是我帮你疏解的。”
“什么?”
“你迷迷糊糊的,在梦中难熬,我不忍心……”
花竹慢慢想起他说的事情,面颊跟着红了起来,随后一个嘴巴甩上方池脸颊,“那次我们才第二次见面!”
方池被打,酒醒了几分,他换了副认真的模样,话里却带着委屈说道:“我们小时候就见过,那时你还没有想起来。”
“那你也不能和还未熟悉的——”
“我爱了你一辈子。”方池环住花竹,幽幽地叹息道:“从我知道什么是爱的那天,我便爱你,一直到我活着的每一天。”
情话来得突然,花竹一时无言。随后方池的吻覆上唇来,花竹伸手抱住对方,不再说话,任由他在自己口腔里攻城略地。
一个长吻吻得两人透不过气。
随后吻落在脖子上,落在胸前,花竹对刚才的那一巴掌有些愧疚,于是将手指插在方池柔软的头发里,对他予取予求。
方池得了默许,憋着一股狠劲,将这些日子里的委屈、嫉妒和不甘全部宣泄在了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花竹觉得自己是波涛中摇曳的一艘小船,又仿若狂风里的一片落叶。海浪一遍遍撞击着他,疾风一次次席卷着他。
“这几日恐怕是哪里都去不了了。”花竹模模糊糊地想着,然后昏了过去。
过了四天,十三带了消息回来,说已经找到入口,花竹起身便要走。
方池却不让,说道:“我去,你从前将赵青送上了断头台,他对你有恨。”
花竹眉头微皱,思考了半晌,对后说道:“还是我去比较合适,我和赵青虽有旧怨,但如今我已被罢官,对他并无威胁,我们遇到,他最多狠揍我一顿出气。况且我声名在外,万一露馅了,也好圆,而且,你前几日才与赵青喝过酒,如果遇到,他难免心生疑窦,到时候我们的计划容易被泄了底。”
方池看了眼十三,十三说道:“不如我去。”
“你是暗牌,若是在里面碰到赵青,不也一样暴露?”
十三回看方池,顶着对方能杀人的眼神的压力,如实说道:“我同意花竹去。”
方池眼神如刀,十三低下头不看他。
房内一片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窗外传来的微弱风声,成了屋中唯一的声响,三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没有一丝晃动,风声在这份沉寂中也被无限放大,呼啦呼啦,清晰而悠长。
方池转头看向花竹,他明知花竹前去,是最优的解决办法,却还是不甘。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看到花竹转过头来的坚定眼神,心知再无转圜的余地,只能同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晚,花竹到了十三说的门口,方池和十三远远地看着。方池想再走近些,被十三严厉制止了。
“你若不谨慎些,到时候血溅当场的,可不止我们两个。况且,若真有什么问题,花竹自会传信号出来。”
方池望了望花竹几乎看不见的背景,竭力忍下。他看着花竹进了门,心中吊着的那口气,非但没能吐出来,反而觉得更加窒息了。
第94章动魄惊心,地下城池齐备
方池的感觉没有错,花竹的确遇到了麻烦。
十三所说的门口,隐在一处墙壁里,花竹敲了敲墙壁,门上露出一个空洞。花竹将玉牌递进去,墙壁才打开一角,让花竹侧身进入。
进去后的空间倒是不小,站了三个人在把守。花竹见其中一人拿着他刚递进来的玉牌,去身后的盒子里找着什么,另一个则开始搜他的身。等他的身被搜完,收了他玉牌的那人,朝另两人说道:“没找到。”
花竹心中顿时一紧:看来是要两枚玉牌拼在一起,才能成为通行的凭证。如今另一半不在此处。
他心知不妙,想着先回去再说,刚要转身,三人中为首的胖子一声令下,他就被绑了起来。
花竹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恳求道:“这位大哥,你们找不到令牌不是我的问题,你们这里有没有管事的,跟他说是侯大人邀我来的……哎!”
他话未说完,身侧忽然又打开一扇门,花竹进来后,本就精神紧绷,这门隐蔽,突然一开,吓得他险些咬了舌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门里出来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他面色惨白,手上拎了几个食盒。那人瞟了花竹一眼,朝他身侧的两人招呼道:“几位大哥,要不要先吃宵夜?”
胖子挥手轰他:“一边去,连口酒都没有,吃什么宵夜!”
来人从怀里掏出来个东西,往对方屁股底下一塞,陪笑道:“小的无能,不敢私带。”
花竹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但那胖子想必是非常明白,他伸手弹了送饭人一下,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说道:“行吧,辛苦老弟了。”
送饭人却不走,他又瞟了花竹一眼,低声道:“侯大人正发脾气呢。”
胖子也跟着看了花竹一眼,问道:“因为啥?”
“听着好像是说被谁爽了约,厨房里的都跟着坐了蜡,我这不赶紧找个送饭的托词出来了。”
胖子挥手,示意押着花竹的两人松手,他走进仔细看了花竹一眼,问道:“谁让你来的?”
“侯大人。”花竹知道里面的那个侯大人,不是侯川便是侯适,但好在侯家掩了侯海的死讯,还能让他利用和侯海的那一星半点儿关联糊弄下。
“他怎么跟你说的。”
“没必要告诉你。”花竹摆出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就是你进我退的一个平衡,花竹这边强势了一些,对面就开始温言软语下来。
“小官人,这里不同别处,我兄弟奉命看守,若有得罪,给您道歉。但这口令,您不跟我说,再往后走,也终究是要对的,还请行个方便,莫要为难小的。”
花竹见他松口,腰杆挺直了些,斥道:“我为何要给你行方便,你且将我绑了带走吧。那玉牌对不上,你们奉命办事罢了。”
这时,送饭人戳了戳为首的胖子,低声道:“会不会是这位小官人走错了门,那玉牌在北门呢,要不我帮大哥们跑跑腿。”说罢,又苦着脸说道:“后厨那边正罚人呢,我现在实在不敢回去。”
胖子想了下,觉得确实有可能,但他一向谨慎,不敢让送饭之人去核对。于是抬手一指,点了花竹身侧一人,让他去了。
那送饭人却不肯走,央着看守让他留一留,说要避一避管事厨娘的威风。胖子从屁股下面将方才他带出的东西掏出来,往嘴里灌了一口,似乎想起对方的好处,于是并不赶人,默许他留下了。
花竹心中忐忑,这玉牌是自己父亲的遗物,当时十三说,他是凭这玉牌回来复命的,难不成,当年十三和自己的父亲,真的是在给通天门卖命?
若是这样,那自己父亲的死,会不会与通天门有关系?
若不是这样,那么今日,自己会不会在此间丧命?
还有那看守说的口令,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一句。如果是过了这关,后面漏了馅,不知道要如何收场,等他们真的去叫侯川或者侯适过来,自己不一定能骗过那两只老狐狸,到时候花竹的一条命,今日恐怕就要留在这里了。
他还在想,去北门的看守已经复返,他手里拿了两块玉牌,说道:“还真被这小子猜中了,果然在那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胖子接了两块玉牌,对花竹行了个大礼,说道:“小官人,我们这里是入地门,您的牌子在通天门呢。不过今日你走错门,我们拦错人,也算缘分一场。侯大人此刻心情不佳,万望您进去之后,谨言慎行。兄弟几个,感恩在心,若日后有需要,定记您大恩。”
花竹没工夫管他说的大恩,他有心试探,看了胖子一眼,率先说道:“著诚去伪。”
胖子见花竹把自己的词给说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荡然无遗。”
好险。
原来中间那句“小疵小弊”不需要说。
送饭的人瞄着众人的表情,此时陪笑道:“几位大哥,这小官人也对上了对子,不如就让他跟我一起从后门进去,也免得再去绕大圈,让侯大人等了。”
那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犹豫了一番最终为首的胖子点了头。
花竹跟着送饭之人进了门,门后是一条地道,潮湿的风从里面吹来,越往里走,墙上的灯光越暗。
两人谁也没说话,等走出几丈,花竹才开口:“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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