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若是想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要求太高,是痴心妄想?”
花竹想到自己的性取向,又想到母亲失败的婚姻:母亲是拼了命,嫁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她以为自己逃脱出了这个时代所给予女子的命运,结果呢?也不过是和离的下场。
他转而想到方池。
方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和方池的关系,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方池是方家三个子女中,唯一入仕的一个,他的婚姻,大概也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自己要和方池维持着这段不见光的关系,直到他成婚的那一天吗?
可嫁给方池的那个女子,又何其无辜呢?
“花竹哥哥!”宝娣见他走神儿,开口唤道:“你怎么不回答我?”
花竹回神,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开口答道:“是的。婚姻多艰难,对于女人,尤其如此。”
“你和晓夏姐姐,曾有过婚约?”宝娣追问。
花竹点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是不是想跟方池哥哥在一起,又没办法结婚,所以要跟晓夏姐姐定下婚约啊?”
花竹微微一愣,他惊讶于宝娣的敏锐,也没有打算糊弄她,于是真心实意地对她说道:“我和方池……”他本来告诉宝娣,自己与方池的关系。但转瞬一想,自己与方池,恐怕也无法长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你和方池哥哥怎么了?”宝娣却是个八卦的,扬起一张俊俏的小脸,仰着头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方池在一起的事情,花竹一直怀着隐隐的担忧。这担忧,他一直放在心上,无处可说,今日宝娣一问,花竹也受到了方晓夏慷慨陈词的鼓舞,深吸一口气,对她说道:“我和方池,恐怕无法长久。”
“为什么这么说?我看方池哥哥待你很好呀!”
花竹露出一个惨笑,他的双眼中透露着深深的疲倦和淡淡的忧伤,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沉重和无法言说的痛楚。
“我们现在的情况,之后若是我们两人过得好,难免藏不住,到时候丢官事小,方池很可能再也回不去方家;之后我们若是过得不好,我不仅失去了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一个好友,我们再在官场上见面也很尴尬。”
言罢,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宝娣嘱咐道:“你也要小心断袖这个群体,无论是为了谁,是不是协议成婚,都尽量不要嫁给他们。一个人并不会因为是断袖,就不会占女人便宜了。此事要看人,比如刘帙晚,他就是不惜毁了赵家姑娘的名声,也要谋得一官半职,并且找个人给他生孩子的。”
然后花竹叹息一声,总结道:“归根结底,还是看各人的品性。”
“若是实在不行,我们两个凑合过一生吧。”宝娣牵起花竹的手,“如果非要结婚,他们两个也行啊。”
花竹不由自主地想到方池,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仿佛是在尝试展现一个微笑,但那个笑容却如同被秋风吹过的落叶,带着几分凄凉的意味。他摸了摸宝娣的脸颊,低声叹道:“你还没遇到那个人。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恐怕难以再与别人成婚。”
宝娣还想再说些什么,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花竹?”方池在门口叫他名字。
花竹心口一痛,起身去开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事情与你讲。”
宝娣见方池进门,很有眼色地去灶房做饭,将房间留给了二人。
“什么事?”花竹掩了方才的难过,振作起精神朝方池问道。
“你就不问问我,跟着安济院跑了半天,到底有没有发现什么吗?”
“你可有查到什么?”
“有。”方池不愿直说,反而卖起了关子。
“什么发现?”
方池见此刻周围无人,变得有些肆无忌惮。他指了指自己的面颊,示意花竹亲一下,他才肯说。
花竹嘴唇紧抿,目光躲闪,装作没看到。
方池见他如此,弯下腰,从对方嘴角偷出来半个吻。花竹不躲也不避,就这么任他亲了一口。
方池环住他的腰,将他搂进怀里,他的呼吸温暖而轻柔地拂在花竹的耳边。最终方池小心翼翼地觑着花竹的脸色,问道:“今日怎么了,我看你有些不开心,宝娣和你说什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什么。”花竹挣开方池的怀抱,正色道:“先说正事,你发现了什么?”
方池怀里少了一个人,忽然觉得心里也空荡荡的,他忍下心里的不舒服,回道:“麻袋里的,是两个孩子。”
“孩子?”花竹想到那两具孩童的尸体,问道:“是死的还是活着的?”
“活着的。”
第79章条分缕析,安济院露马脚
“两个孩子?”花竹眉头微蹙,疑虑重重,“麻袋里是两个活生生的孩子?”
方池点头。
“两个孩童,何以价值千金?”花竹疑惑道:“若真是贩卖人口,那些钱够买二十个孩子了。”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方池不答反问。
“城外疫情之后,安济院就归了仁和县管理,我原疑李县令与侯家勾结,如今看来,其中牵扯到的事情颇多,此事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哦?如何扑朔迷离了?”方池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李县令背后是侯家的话,那就相当于侯家在拿钱给镇江知府。可是明显侯家权势更大,没有拍镇江知府马屁的道理。如果此事只是李县令个人作为,虽然洪知府官职比他大,但是仁和县令毕竟是赤县令,拜佛也应该是洪知府往临安城里面拜,没道理京官去讨好一个地方知府啊!”
方池坐到花竹身后,让他轻轻靠在自己怀里,双手温柔地在他太阳穴处按摩。
“你还没有痊愈,别太为这些事情劳神。”方池一边按,一边接过话头,帮他分析,“赵青入临安的时候,正是三虎去世后不久,他在某种意义上接管了安济院。我们早已知晓,赵青是通天门的人,因此,仁和县令也一定是在给通天门效力。”
“如果,”花竹在方池怀里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们今日看到的一切,并不是买卖孩童这么简单呢?三虎说安济院是‘入市’,若镇江知府是‘纳财’呢?他们一起为通天门服务,实为一家,所以并不是买卖或者行贿,而只是交换彼此的需要。”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存在谁在讨好谁的问题了。安济院还是通天门的,不过是从死去的常玉手中,转到了赵青和仁和县令那里。”
花竹见方池跟上了自己的思路,夸奖道:“孺子可教。”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通天门,到底是侯家哪位的。若是侯海和侯川鼓捣出来的玩意的,那还好办,但若是侯适布置下的,朝廷要完。”
“无论是谁的,最终都会被侯适所用。他这两年升迁如此之快,通天门大概功不可没。”花竹叹了口气,转而问道:“十三那边,有消息吗?”
方池在他后脑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说道:“我已经传信给他,让他知会飞花堂,姜九和姚姑娘被通缉的事情。”
“侯家已经对飞花堂动手,上次在后山,赵青又在跟踪晓夏姑娘,我怀疑,通天门已经对方家起疑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一抹笑容浮现在方池脸上,他凑近了花竹,盯着他的侧脸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转过脸去,没理他,只是接着说道:“安济院在帮通天门运输金银,我若断了他们这条线,他们资财不足,就更容易露出马脚。”他见方池不接话,仔细考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明天去拦安济院出城的马车。”
方池贴近花竹耳廓,轻轻地说道:“你若真这样做了,通天门怀疑的对象,恐怕要由方家,转到你身上了。”
“我一个小县尉,并无所谓,只是往后你莫要与我走得太近。”花竹转回脸,端正了态度,对方池说道:“明日我去查安济院,你千万不要现身。”
“那我搬回巷尾去住。”
花竹见他如此以大局为重,赞赏地点了点头。
谁料,方池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继续说道:“不过晚上的时候,我要来找你,记得帮我留门。”
花竹闻言,心下无奈。他双肩微垂,拾桌上那片包裹甘糖梨的荷叶,细细摆弄。
荷叶的清香随着他的揉搓缓缓溢出,花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田妈妈……田妈妈的身子,可有消息?”
此话一出,刚才还略有暧昧的氛围,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中只剩下一片凝重。
方池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他低声道:“我已命人扎制纸身,待过些日子,再将田妈妈重新安葬。”
“到时候我与你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要去了,现场见了,会太难过。”
“我一定要去的。”花竹坚持。
十分难得的,方池这次没有与花竹争论,自从上次听到花竹关于“尊重的爱”的言论之后,他已经暗下决心,要给花竹他想要的那种爱。于是,他轻声说道:“那你去的时候,我陪着你。”
花竹对他的转变有些吃惊,但他今日疲倦,终究没有再问,只是说道:“明日我去拦安济院的时候,你切莫要跟。”
方池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第二日,天朗气清,花竹站在城门口,等着安济院发丧的车马出城。
来往的行人们或匆匆赶路,或悠然漫步,脸上都洋溢着因这好天气而生的愉悦。孩童们追逐嬉戏,笑声清脆,如同这晴朗天空中的银铃,清脆悦耳。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各式货物琳琅满目,色彩斑斓,为城门处增添了几分市井的烟火气。
花竹不禁感叹,百姓们从灾难中恢复得如此快速——疫情才过去没多久,众人已经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继续从前的生活了。
等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果然见安济院众人,赶着牛车,往城外走去。
花竹见一队人走近,招手示意他们停车。
今天花竹生怕安济院硬闯,故而带了一个都头和两个衙役在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安济院众人,十分听命,停了车,问县尉大人何事。
“你们出城作甚?”
“发丧。”
“有人状告你们私运金银出城。”
赶车之人听到此语,回头看了站在后面的赵青一眼,赵青走上前来,笑着说道:“大人误会了,交给安济院发丧的都是贫苦人家,怎么会有金银呢?”
花竹绕着牛车转了一圈,越发确定车里不对劲。
前几日下过雨,地上的泥土还算松软,牛车留下的车辙比其他车要深许多。若车内只有尸首,车身不会如此沉重。
“无论有没有金银,出城车辆检查,都是例行公事,请各位行个方便。”花竹说完,示意同来的衙役上前,掀开盖着棺材的破布。
两口纸皮棺材并排躺在车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想到田妈妈也是这样草草出殡的,心下一痛。
“开棺。”他压下心中悲痛,对衙役吩咐道。
棺材并未钉死,很容易就被打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映入眼帘,两张惨白的脸望向众人。
开棺的两名衙役,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安济院对待尸体不错,都给他们都穿上了半新不旧的寿衣。
只是棺材又薄又窄,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东西,花竹招呼衙役:“查一下车上有没有夹带。”
两个衙役不情不愿地搜查了一遍牛车,一无所获后,站回花竹身后。
“大人,我们可以走了吗?”安济院众人将棺盖盖好,准备走人。
“等等。”花竹示意衙役再搜。
这一次,两个衙役却都不愿了。
“大人,此车已经细致搜查过,您刚才也看到了,没有问题。”出殡本就是晦气之事,更何况安济院是城内的善行,他们并非收钱办事,有时候发丧会不及时,出殡的时候,尸首已经开始腐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衙役不愿意再搜查,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花竹站在车前,已经能看到两具惨白面颊上腐烂的尸斑,还有微微的腐烂气息迎面飘来。
“大人,若是无事,我们还赶着去郊外。”赶车人催促道。
花竹不语。
这车肯定有蹊跷。
“再将棺材打开看看。”
“大人。”身材魁梧的都头走上前,他双手背在身后,眼中却透着一股不屑,“此事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棺材已经查验过,没道理再验一次。何况,安济院是城内义社,我们为官作吏的,不好多加为难。”
“今天这棺材不对劲。”
赵青还是带着刚才那副笑容,对花竹说道:“大人莫要血口喷人,我们安济院做的是扶危济困之事,大人身为钱塘县尉,理应为民除害,而非欺压良善。”
花竹被扣了这么一大顶帽子,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但他今日铁了心要查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今天赵青亲自操持出殡之事,正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他站在牛车前面,并不让路。
“大人,若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先告辞了。”赵青见他如此,索性不再客气,让赶车人绕开花竹就走。
都头和衙役们,抱臂站在一侧,却不加以阻拦。
花竹看着牛车深深的车辙,坚信自己没有看错——这车一定是有问题。
但是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薄薄的棺材,腐烂的尸体,两张毫无血色的脸,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东西的平板牛车。
花竹忍不住想起田妈妈,她出殡的时候,也是如此吗?
可为什么埋葬的时候就只剩下头颅了呢?
等等!
这尸体的颜色不对,腐烂的味道也不对。
花竹是驭灵人,对世间的气味本就敏感,今日这两具腐尸,却只有淡淡的腐败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腐尸味道本该更加浓郁的,尸体也不应该是如此发白的颜色——除非是被人放了血。
“拦住他们!”花竹对站在旁边的三人说道。
“大人。”都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已经验过了,再加以阻拦不妥。更何况,如今安济院归仁和县管,若屡次三番核验,到时候里面没有找到任何东西,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若是查不出问题,我自会给仁和县一个交代。”花竹疾言厉色地对三人说道:“但若今日我独自一人追出去,查出了问题。回去后,我定要禀明县令,罢了三位的职。”
站在对面的三人,似乎是被冒犯了,他们没想到平日里一团和气的花竹,竟敢用官职威胁他们。三人交换了几个眼神,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上前拦住已经出了城门的牛车。
“开棺。”花竹吩咐。
三人勉为其难地照做,一边开棺,一边还悄声交流着什么。他们现在就等着看,花竹到底能找出什么东西。
安济院众人在旁边控诉,说花竹滥用职权,他们定要上告官府。
花竹充耳不闻,他摸了摸尸体的胳膊,然后又按了按尸身的胸膛。
身侧聒噪的众人,像是突然被雷劈中了一般,一下子安静下来。
“将寿衣脱下来。”花竹朝衙役吩咐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名衙役看了都头一眼,见他没说话,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
他们两个面容扭曲,眉头紧锁,站在棺材旁边,一手掩鼻,另一手用两个手指掀起寿衣的一角,仿佛不愿意沾染这样的污秽。
被掀开的寿衣一角,忽然银光一闪,衙役被晃得闭上了眼睛,然后他几乎不敢相信地又朝尸身看过去。
寿衣下面,纸筒做的胳膊里,正露出银铤的一角,闪闪发光。
衙役的脸上,没有了厌恶和不情愿,他带着探究的目光,伸手扯开死者的寿衣。
“大人!”衙役朝花竹喊道。
花竹就站在牛车旁边,早就看到了银铤。
这时候都头也走过来,见尸体内有猫腻,不愿意放弃此次立功的机会,赶走了一个衙役,亲自给死者脱了寿衣。
寿衣脱下,整个尸体,除了一颗头颅和手脚之外,整个尸身都是由纸筒包裹的金银组成。
第80章阴影骤现,揭秘者陷深渊
侯海出了门,晃晃悠悠地去了临安新门外。这一区是男娼聚集地,候海算是老客,轻车熟路进了一家勾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类特殊的风月作坊,坊间称为“蜂巢”,顾名思义,这一带地方窄,门脸儿多,再加上人员鱼龙混杂,很多挂羊头卖狗的店铺,如果不是熟客,很难找到想要的服务。
一个行头见是大主顾,赶忙迎过来,也不遮掩,上来就问:“官人过夜吗?”
候海见他生得俊俏,心想反正是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他掐了一下他脸颊,又拧了一把对方的腰身,这才说:“今天不必陪。”就扔下此人,上了二楼。
候海是来见刘帙晚的。
侯海进了屋,见刘帙晚已经到了,也不废话,抱了人就往床上去。帙晚这个人人长的漂亮,性格也活泼,加上有求于人,故而对于侯海,一向是百依百顺。
可他今晚却难得一见地拍了拍侯海肩膀,道:“我有事要说。”
侯海并不理会,一把将他扔在床上,双臂圈住刘帙晚,有些焦急地道:“完事儿后再说。”
刘帙晚和侯海睡在一起几个月,还从未见他在情事上如此焦躁过。刘帙晚只当他对自己思念,不再多说,仰了头乖乖任他亲。侯海却是不理会,伸手开始解他腰带。
这次的两人的床事,开始如疾风骤雨,结束得也似暴雨瞬停。帙晚还没来得及享受,侯海已经抽身而起,去屏风后面洗漱了。
刘帙晚躺在床上,头一次觉得,自己像是这丰巢里面的行首,不过是供他人泄欲的一个物件。
但他毕竟有求于侯海,更何况此次事情若进展得顺利,往后他就无需再奉献自己的肉体,便能取得一官半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帙晩深吸几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
等看到侯海端着一盆水来到床前的时候,他也就不再计较地一边给自己擦身,一边说起了此行的之事。
“我有件事想问大人。”刘帙晩话说得客气,侯海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我弟弟刘逸群,当年失踪后,是那时的洪县令帮忙寻回的。”刘帙晩看着侯海的脸色,见他没什么变化,继续说道:“逸群回来后,曾经说自己被一群人绑架,同住的还有许多其他被拐卖的孩子——”
侯海打断刘帙晩的话:“你弟弟回来后,人都已经疯癫,他说的话怎可算数。”
“当年侯大人还未到临安,怎知逸群回来后疯癫?”
侯海躺回床上,示意刘帙晩挪挪地方。“我虽不在临安,但是当时家父在京城为官。”
“侯适大人倒是很关心我家里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我当年的解额,是洪县令给我的。”刘帙晩已经穿上一件外套,他摆弄着被角,说道:“我当时以为,是洪县令欣赏我的才华。”
侯海嗤笑一声,刘帙晩听在耳中,觉得极为刺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查了当年的案子。”刘帙晩丢了面子,话也说得不再客气,“原来当年让洪县令给我解额的,正是侯大人。”
侯海坐起来,抬眼看向刘帙晩,等着他往下说。
刘帙晩见侯海认真起来,仿佛得到鼓舞一般,继续说下去:“十年前,我不值一名,当时身为吏部尚书的侯适大人,为何对我青眼有加呢?”刘帙晩略作停顿,自觉攒够了疑云,才接着说道:“我查探了一番,原来当年侯大人为了掩盖逸群的失踪之事,让时任钱塘县令的洪齐天,和家父达成了协议,只要肯让逸群失踪之事就此作罢,便给我一个可以直接参加科举的机会。”
“你知道得倒是详细。”侯海靠在锦被上,说道:“你父亲自知已经废了一个儿子,只能压宝在你身上,却没想到,你虽然得了解额,却没考中。”
刘帙晩忽略他话中的讥讽,朝侯海咧开嘴,笑着说道:“听说这官职,也不一定是要靠考中的。”
“哦?你听谁说的?”
“梁文斯在贡院的官职,”刘帙晩脸上笑意未减,慢条斯理地对侯海说道:“我想要。”
“你没有功名在身,如何要这官职?”
“那就要辛苦侯大人多加运作了。”
“你凭什么指使我去运作?”侯海瞥了一眼刘帙晩的身下,“难道你的屁股比别人的好艹吗?”
刘帙晩面色一变,他嘴角仍旧微微上扬着,但眼中的笑意已经变成狠毒,以至于他略弯的嘴角,变成了一道诡异的弧度挂在脸上。刘帙晩伸手揉了揉面颊,抹去脸上的表情,对侯海一字一顿地说道:“凭我查到,侯大人一家,和通天门的关联。凭我知道,这世间无故消失的驭灵人,都被侯大人带去了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侯海盯着刘帙晩看了半晌,随后,他的脸上也挂上了一抹笑容,问道:“你倒是说说看,驭灵人都去了哪里?”
刘帙晩默不作声,伸手指了指地面。
“你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言罢,侯海起身下床,径直出了门。
第二天,花竹得到刘帙晩自杀的消息时,正在教宝娣识字。
方池匆匆进了院门,朝花竹问道:“有大消息。”
“我知道。”
“你知道?”
“刘帙晩死了,遗书里有我的名字。”花竹指了指院中的沈安澜,“沈大人跟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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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澜看了一眼方池,没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反而继续对花竹说道:“我刚才说的事情,你好自为之,我提前跟你通个气,这次恐怕我保不下来。”
花竹点头,亲自送沈安澜出了院子。
第81章刘家丧子,花郎蜂巢扬名
“沈大人怎么跟你说的?”方池等花竹回来,开口便问。
“案子归仁和县审,暂时还不清楚。”
“又诬陷你杀了人?”方池坐在花竹旁边,一双长腿伸得笔直,“翻来覆去没一点新意。”
“倒是没说我杀人,不过遗书里说我勾引刘帙晚,中了功名之后又抛弃他,所以他才会自杀。”
方池猛地转过脸来。
花竹苦笑,“他死在蜂巢,身旁除了遗书,还有我们这几年的通信。信件是我的字迹,看起来,确实是我诱他入歧途。”
“你准备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怎么办,沈大人跟我说,这次大概罢官了事。”
“罢官便罢官吧,我正要跟你说,赵青被判死刑后,我给十三传了消息,告知他此事。十三回信来,说他们在湖上和沿海,发现了通天门的势力,其中有几个是造假铜钱的据点,有几个却是他们出海销赃的渠道。之前回到镇江的严丽娟,昨日出现在船上。你若被罢官,正好去镇江走一趟。”
花竹点点头,没有说话,算是应下了。
“我觉得,是你上次扣下的那一车金银起了作用。你能识破他们的犯案手法,就连我爹都十分钦佩。”方池见花竹情绪不高,有心安慰他,“十三在回信中,也赞叹不已,还托我谢谢你帮刘易了却了夙愿。”
花竹低着头,并不接话,方池见他如此,从兜里摸出几枚铜钱递给他,说道:“这是十三一并寄来的铜钱,通天门运送钱财的手段曝光,后续的金银供给不上,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冒险制假钱。果然如你所料,他们一着急,就露出了马脚。”
花竹接过铜钱,拿在手里看了看,说道:“恐怕他们一早就在造假钱了,现在不过是迫不得已赶工,这才暴露了。”
说罢,他起身去主屋,拿了一串崭新的铜钱出来。
“你看看这串。”花竹将钱递给方池。
“这好像……也是假钱。”方池将铜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说道:“但是制作得更加细腻一些,没那么容易看出来。”
“这是之前田妈妈在临安城内换来的铜钱。”
方池比较着两枚铜钱的不同,说道:“这几年都在闹‘钱荒’,我估摸着,他们若能造出几能乱真的铜钱,就在国内用掉,粗糙一些的,应该是被带去海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原以为,通天门是个靠贩卖驭灵人赚钱的组织,没想到‘敛金聚财’,确实已经做到如此地步。”花竹苦笑一下,“我还是小看了他们。”
两人对通天门的“敛金聚财”讨论了一番后,照常吃晚饭,席间谁也没有提刘帙晩。饭吃了一半,沈安澜去而复返。
“沈大人,”花竹起身迎他进门,“怎么了?”
“我下午去活动了几处关系,上次你查出安济院的事情,立了大功,借着这个功劳,我帮你争取来一个机会。”沈安澜来得急,说话气喘吁吁的,“有人举报马帮盘踞在城外罗村,你若能顺利剿匪,我或能保下你的职位。”
花竹和方池对视一眼,心中对沈安澜充满愧疚——沈大人如此费心费力地想要帮自己留住官职,自己却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如此甚好,我明日便去衙门,带了人去剿匪。”花竹违心应下此事,他应下的原因,并非想要保住官职,而是要赶去给罗村众人通风报信。
两日后,花竹被撤职,暂居在罗村的飞花堂众人及时撤离,并未受到任何损伤。
“我如今已被撤职,不如去镇江看看。”花竹收拾完县衙的东西,回到家里,已是傍晚。见方池站在门口等他,主动提及镇江之事。
“不必,已经有人去了。”
“谁?”花竹思来想去,想不到适合去镇江查案的人选。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两天前跟父亲提起此事,他竟然对通天门十分感兴趣,跟朝廷告了几日假,亲自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大人?他去做什么?”
“方家本就和侯家不对付,他大概看到了扳倒侯家的机会,不想错过吧。”
“十三不是说‘敛金聚财’在船上?加上他们又与镇江知府有所勾结,恐怕难以查办。”
“他既然去了,又有十三和飞花堂配合,多半能够事成,不用过于担心。”
“敢做盗铸这门买卖的,都是不要命的人,‘敛金聚财’恐怕要比其他分支更难铲除。”
方池拍了拍花竹的肩膀,说道:“现在侯家的势力中,常玉已死,飞花堂也不再为他所用,正是他们虚弱的时候,我们应该乘胜追击。我爹这次出行,是告了病假,侯家暂时还不知道。他们这些年,在朝中树敌倒也不少。”
“但拉拢的人更多。”
方池听到这话,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侯海前两日,娶了你的妹妹和常家的淑芝姑娘。”
“我怎么不知?”花竹讶然。
“你上班就闷在衙门,下值就喝酒,自然是不知。”方池轻轻拉过花竹的手,柔声说道:“你坐过来一些,我细细跟你讲。”
花竹这两日确实忙着通天门的事情,和方池也是聚少离多,闻言,十分听话地坐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将人圈在怀里,嗅着他发间的皂荚香气,缓缓开口:“前几日,侯海纳妾,原是要娶常淑芝,谁料半途却多出了你那胞妹花铃。他二人同娶,却让常淑芝从侧门入,花铃只能从角门进。花铃心中不忿,当场便吵闹起来。”
“侯海这纳妾的数量不对啊!”花竹蹙眉沉思,“朝廷有制,以侯海的身份,只可纳妾二人。他既已有一妾,理应只能再纳一人。”
“他当然暗中行事,但没想到,因为不让花铃从侧门进,被当场闹大了。”
“他为何要娶花铃?”花竹攒眉蹙额,百思不得其解,“侯家与常家有所牵连,是我们一直知道的。常玉去世后,他娶常淑芝,并不意外。但为何要娶花铃?难道侯家还与花家还有所瓜葛?”花竹再次想起,最后一次见常玉的时候,他对自己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
方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不答反问,换了个话题说道:“明日是刘帙晩发丧的日子,你不要去看看吗?”
花竹摇头苦笑:“他葬礼上最不受待见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真的有人信那谣言吗?”
“坊间最爱这些风月之事,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早已经传开了。”
当晚,花竹喝了点酒,趁着方池睡着,独自去了蜂巢。他刚进蜂巢还没一个时辰,花竹出现在蜂巢的消息,就传遍了临安城。
如此一来,更加坐实了花竹好男风的传言。
刘帙晩的父亲刘本,也很快就听到这个消息,他一口心血堵在喉间,咽不下也发不出。思前想后了半天,最终脱下丧服出了门,径直前往蜂巢找花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并不难找,今夜他是这里的焦点,刘本见到他身影,当即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花竹一个嘴巴。
这一嘴巴,打得花竹嘴角出了血,那响亮的声音,等于当众质问花竹和刘帙晩的关系。众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探头探脑地看花竹如何回应。
花竹站在众人中间,强作镇定,他不能表现出任何情绪,必须要装作无所谓,才能获得蜂巢众人的信任。
他要临安众人相信,他就是刘帙晩所说的那种人。
刘本见他默然不语,只是一双美目环顾四盼,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于是疾步上前,猛抓花竹衣领,厉声质问:“你为何要害我家帙晩?”
这下花竹再难装聋作哑,他扬了扬声音,说道:“我即为此等人,当初我去城外抗疫,倾尽全力为民,结果呢?还不是给他人做嫁衣裳!既然如此,我不如趁着年轻,好好享受人生,又何必为了别人,委屈了自己,非要去做那正人君子?”花竹双眼微闭,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如玉般的脸庞上,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然后花竹挣开双眼,朝周围看去,他眼波流转,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变得生动起来,仿佛连时间都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流淌。
“我与刘帙晩,你情我愿之事,怎可怪我一人?”
花竹这话说得委屈又放荡,他本就生得好看,如今半截颈子从扯开的衣领处探出来,唇间没有擦尽的血,与他泛红的眼尾相应,自是一股风情。
若说平日里还有人不信花竹的性取向,此刻已经没有人怀疑。
花竹平日来太正经了,总是挺直着腰板儿板着脸,衣襟紧扣。这会儿他衣服上的点点鲜血,都跟着他飞扬的双眼,一起妩媚起来,他这副模样,和蜂巢众人看向他的眼神,惹得刘本怒气上涌,又照着他的脸颊,扇了一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一笑,将脸探过去,任他打。
刘本已经气到失去理智,举着胳膊还想动手,可周围看得眼直口渴得几位,早就等得不耐,有三五人拉开了两人。
花竹这一秒钟的变脸,可以说是完全颠覆了所有人对他的认知:花大人一向严肃正直,逼急了,最多有点儿委屈与可怜,但正是这样的印象深了,忽然发现这人骨子里带着如此风情,更加让人难耐。
劝花竹的几位,也没少趁机在他身上摸两下掐两把地占便宜。
当晚花竹不仅在蜂巢,更是在整个临安城都出了名,引得侯海也放下风月楼里的翠鸣姑娘,赶来蜂巢看热闹。
大家见侯海现身,知道今夜花竹定然与自己无缘,也不多纠缠,看够了热闹便纷纷离开了。
只剩侯海一个人,站在原地,笑意吟吟地打量着花竹。
花竹忽然间明白了,宝娣说的,别人看我,像是在看一块肉的感觉。
第82章方衡身亡,方池身世成谜
“什么?方衡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嘘嘘嘘,小点声,刚打听来的消息,我这还没捂热呢。”
花竹这夜,照旧去蜂巢逛游,刚在舞旋相公面前坐定,就听到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这里鱼龙混杂,小道消息最是传播得快。
“这位官人,此话可当真?”花竹询问身边说话的人。
那人见是花竹,咧开嘴一笑,说道:“我们蜂巢里,什么能人异士都有,但能把朝廷三品大员,搞到家破人亡的,你是第一个。”
“此话何意?”
“昨夜方衡大人才来了蜂巢,听说了你和方大人的事情,当场气得走了。”说话的人朝花竹挤眉弄眼,“结果今天就传出他的死讯,你说巧合不巧合?”
花竹双唇紧抿,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衡回临安了?
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自己和方池有关?
花竹不是傻子,方衡得知自己和方池的关系,顶多生气。
他可能会怒火冲天杀了自己,但是自杀?不可能。
旁边的人还在说:“我们花大人好厉害,再过几日,蜂巢头魁不在话下。”
花竹不理那人,拍了拍衣袖,似乎这样就能拍掉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样,径自往前走。
但那些目光,还是伴随着议论滚滚而来。
花竹忽然间有些担心。
他确实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方池的人影。
莫非方衡真的出了什么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再也忍不住,转身就走,他要回去问问才放心。
刚出店门,就见十三在巷子里站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日,和方大人一起回的临安。”
“方大人呢?”
十三并不回答,示意花竹跟他走。
花竹跟在后面,心如擂鼓,越敲越急,直到他的耐心快要用尽,心脏快要炸开的时候,十三终于停了脚步。
两人竟然绕出了城。
“方池托我来的,”十三没让花竹再问,他知道他想问什么,“他现在走不开,昨晚方衡,方大人……死了。”
虽然已经有过铺垫,花竹仍旧震惊地半晌没说话,他怔愣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花竹听到自己问道:“是……因为我吗?”
十三一脸困惑,他看着花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不是因为……”花竹一时间不知如何说出口,“他气死了?”
十三一向严肃的脸上,隐隐裂开一条痕迹:“你为何这么问?”
“瓦子里那些人说的,说我气得方衡自杀了。”
“不是自杀。”十三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意外,或者谋杀。”
花竹知道自己搞了个大乌龙,但他来不及尴尬,凭着自己做了快一年县尉的直觉,对十三说道:“方大人在这个时候出事,不像是意外。”
“所以我来看着你。”
“看着我?”
“他们能杀死一个,便能杀死两个。”
花竹一下明白了:既然连方衡都敢杀,自己当然也不在话下。
想通了这些,他倒不如何害怕,死亡站在面前的时候,人反而平静下来。这一年,花竹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已经淡定了很多。他反而关心起方衡的死因来:“方大人是怎么死的?”
“说是醉酒淹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会醉酒?”
十三摇头。
“我去趟方家。”
十三拦住了他,说道:“你仍旧回蜂巢过夜,方池会来找你。”
花竹盯着茫茫的夜色看了一会儿,最终点头,走回蜂巢。
方池来得很晚,花竹担心自己睡着,一直坐在窗边。
方池翻窗而入,他还是昨天那件衣服,并未穿孝。
“你……”花竹等他的时候,想了很多开场的话,如今见到人,一句也没能说出来。
反倒是方池先开了口:“你没睡会儿?”
我哪还能睡得着。花竹暗想。
“说正事,”他看了眼方池如常的面色,“你没事儿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因为这一句话,而忽然露出疲惫的神色来,“还能撑得住,你呢?”
我能有什么事。
“到底怎么回事儿?”花竹直入主题。
方池摇头,“事情还未明朗,明日你去方家吊唁,到时候去后院找晓夏,协助她验尸。”
“验尸?”
验尸要开膛破肚的,对逝者是极大的不尊重。
花竹掩住自己的惊讶之情,问道:“与之同意吗?”
“我没跟他说。”
“这不妥,”花竹伸手将已经关了的窗户又紧了紧,说道:“方大人刚走,你们兄弟若是因此阋于墙……”
“他身上都是酒气。”
“方大人……是真的喝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使喝醉了,也不是意外。”
“你怎么知道?”
“他留了封信给我。”
“什么?”花竹大惊,若是留有书信,是不是说明……
说明方衡去之前便知自己会死,说明他知道……他知道凶手是谁。
“里面写了什么?”话出口,花竹意识到问得不妥,改口道:“有说凶手是谁吗?”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
花竹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想问那里面写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合适。
“你是不是想问我写了什么?”方池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为何不问?”
“怕不合适。”
然后方池揽了他入怀,这次方池没有抱着他,反而是将大半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花竹身上,看起来是真的累了。花竹支撑着他的身子,伸手抚了抚方池后背,然后听他说道:“想问便问,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合适的。”
花竹等他继续说,方池却缄默起来。
于是他只能问道:“遗书上说了什么?”
“说若是他死了,让我千万不要再查此案。还说,”方池仍旧那样靠着花竹,他深吸了口气,花竹感到他胸腔鼓起又落下,然后方池在他耳边说道:“还说,我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养子,但实际上,是他亲生的儿子。”
“这……”花竹不禁想起方池刚回临安之时,坊间的传闻。
“他待我确实如亲生,但我一直以为,是我救过与之和晓夏性命的原因。”
“令堂……”花竹欲言又止。
方池露出一抹苦笑,“她与你父亲的关系一直不清不楚,难得你还这么尊重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她有对你说过方衡大人的事情吗?”
方池摇头。“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密。我从记事开始,都是跟着狼群长大的,后来有一次天寒,实在捕不到猎物,我就到近郊转悠,盼望着能捡些兽骨果皮来吃,结果就遇到了她。”
“你们失联这么久,她怎么能一眼确定你是她的儿子?”
“她给了我吃的,先是将我藏在郊外,我见她每日都来给我送食物,也就没有离开,后来熟悉了,她就带我进城。至于她是如何确定我们之间的关系的,一直到过了差不多一年,我能听懂人话后,她才告诉我。”
方池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她见到我的刺青,就知道是当年被她扔掉的那个孩子了。据说是我们两人身上的刺青,记载了我门彼此的关系。”
“这刺青是怎么回事?”
“她没说过,或者她告诉过我,而我那时候没能听懂吧。”方池仍旧靠在花竹身上,说悄悄话一般继续说道:“我们关系一直不怎么亲近,后来她嫌我不会说话,将我卖给牙人。我有了稳定差事以后,她又寻来要钱,我一直躲着她。再后来,她死得仓促,我想要再问,也没有机会了。”
第83章夜半吊唁,凶手主动现身
第二日半夜,方池带着花竹从后门进了方家,径直到了停尸的后堂。
“你能行吗?”方池看着强忍悲痛的方晓夏,劝道:“要不我叫仵作来?”
“不必,”方晓夏掀开盖在方衡身上的白布:“不要惊动官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见她如此,并不再劝,拉着花竹往后站了站,给方晓夏留出验尸的空间。
一盏茶过后,方晓夏示意二人靠近。
“确是溺毙,身上带着酒气,胳膊上有淤青,看起来像是醉酒后落水而亡。头发内有结晶。”方晓夏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讲话说得毫无感情,仿佛眼前这位具尸体,只是素不相识的一个人,并不是养她二十多年的父亲一般。
方晓夏说完,伸手在方衡头发里一摸,然后在花竹和方池震惊的目光中舔了一下手指,“是盐。”
“方大人……方大人是在哪里发现的?”花竹问方池。
“天宋水门附近。”
“奇怪,若是落水而亡,应该顺着河道,冲到下游,不应该在此处。”花竹嘀咕一句。
方晓夏转向两人:“的确是落水而亡,你看他口鼻中的泥沙和胀起来的肚子。”
“发中的盐渍又要如何解释。”
方晓夏思考了一会儿,她稳住自己的声音,说道:“这个目前还不知,若要知道……”她抬头看了方池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悲痛,然后咬牙说道:“只能解刨。”
花竹说道:“伯父口中除了泥沙,可有酒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俯身闻了闻:“没有,酒气和腥气都没有。或许是落水后被冲淡了。”
“但是他头发和衣服上,都散发着酒气。”方晓夏说道。
“或者,”花竹分析,“方大人是溺水而亡,但却不是意外,是有人将他溺毙再捞起,然后假装成醉酒。如此一来,就能解释,虽然闻起来酒气冲天,但方大人口鼻间却没有酒气。而且,明明是溺毙的人,尸身却都好好地躺在岸边。”
“他们是在父亲死后,将酒淋在他身上,然后将尸体放置在河边等人发现。”方池跟上了花竹的思路。
“这样说来的话,父亲很可能是死在海里,或者海边。”方晓夏还捻搓着指间的盐渍,“这样就能解释,为何发内有盐。死后淋在他身上的酒,冲淡了他脸上的盐渍,但是头发里的却保留了下来。”
“当晚父亲只与十三分开了一个时辰,若是去海边,时间上来不及。”方池一边说,一边给方衡的尸体穿上衣服。
“那这盐渍又无法解释。”花竹盯着方衡的尸体看,恨不得他能说话。按理说他留了遗书,怎么会没有写凶手是谁呢?还方衡写了,但是方池不愿告诉他?
他摆了摆头——方池不会这样的,他说服自己相信方池。
“若要解刨……”方池看向方晓夏,欲言又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晓夏点头,“我可以。”
花竹惊讶于她的坚强。
“你们三个快出去,”十三敲了两下窗户,“有人过来了。”
他伏在房顶上放哨,毕竟验尸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来的是方家的管家,他先朝花竹行了个礼,然后十分客气地道:“官人,请随我到客厅歇息。”然后又对着方池和方晓夏说道:“小少爷、大小姐,前面来了人,大少爷让你们过去接待下。”
深更半夜的,还有谁来吊唁?
花竹心中嘀咕,但终究没有出声,毕竟他自己,也是深夜来吊唁的一位。
但是他名声最近不好,白天来也麻烦,所以有情可原。
可新来的这位是谁呢?
“我先回去了。”花竹对方家众人告别。
他见那老管家面目憔悴,双目凹陷,一夜之间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难怪,他跟了方家这么多年,难免神伤。
到了前厅,就见来人是侯海和侯川两兄弟。
侯家兄弟已在灵前上完了香,方与之正在和两人寒暄。
“明日有道长要来做法,家父的……”方与之顿了顿,“就按他们要求,移到里屋去了。”
“无妨。”侯川拱手,侯海也跟着行礼。
花竹看见两人,离开的脚步顿住。他忽然眼睛一瞪,身子跟着一抖,像是看到了什么妖怪一样,无意识地往方池身边退了一步。
方池见他面上煞白,不着痕迹地扶了下他肩膀,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花竹嘴唇都有些抖,眼睛不再去瞧侯家兄弟,盯着地面小声道:“我知道是谁了。”
方池身子也是一震,也顾不得其他的,拦腰拉了花竹就往里屋走。花竹还处在震惊中,任由他带着自己进了屋。
倒是在灵堂前燃香的侯海,眼神暗了一暗。
“你说知道是谁了,是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理智恢复了些,刚才瞧见侯氏二子,脑袋里电光火石,一下子觉得自己破了案,但现在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太对,但他也不隐瞒,老老实实地和方池说了:“方才我以为凶手是侯海。”
方池紧盯着他,并不打断,只等着他往下说。
“方姑娘刚刚说了,方大人生前浸在海水中,但若是真去海边,就像你说的,一来一回时间根本不够。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临安城里的海水。”他顿了下,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纠结,“可这城里,怎么会有海水呢?我之前听别人提过,侯家有一个池塘,特意取了海水,养着海水鱼。”
“那为何现在你觉得不是他?”
“伯父遇害那晚,我在丰巢见着他了。”
方池听到这句话,目光有些闪烁,随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追问道:“即使不是他,也可能是侯家其他人呢?”
“那他们为何偏偏要选择在自己的咸水鱼塘里杀人,”花竹声音低了下去,“我们刚怀疑他们,现在证据就送来,也太巧了。”
“什么太巧了?”他话还没说完,方与之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方晓夏。
方与之瘦了一圈,他胡茬没剃,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看得花竹跟着难过起来。他是失去过父亲的人,那时他还小,只有一些朦胧的悲伤,如今再见此景,免不了勾起伤怀往事。
“不关你事。”方池轻轻答了,推着花竹的后背,让他往外走。
方与之忽然就动了气:“他是我父亲!”他的声音是从嗓子里吼出来的,震得方池也停了手,眼中带着惊讶看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我的父亲,你知道吗?方与之又说了一遍,语气平和下来。
“他也是我父亲。”方池说完,看到方与之脸上的表情,忽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方与之脸上的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不配。
其实方池并不在意他与方衡之间是否父子相称,甚至他提起方衡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里,都是叫他名字。但也正是因为他的不在意,使他很快就接受了方衡儿子的这个身份。
他轻轻巧巧地成了方家的一份子,成了方与之和方晓夏的弟弟,却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两人是否愿意。
方晓夏说话快人快语,心肠也是直来直去,若是看不惯方池什么地方,总是当场指出,过后也就没有什么情绪了。而方与之,在方池进方家之前,一直都是方家独子,他虽然身有残疾,但照顾妹妹,体恤父亲,是这个没有母亲的家中,情绪最为稳定温柔的那一个。
方与之从未和方池吵过嘴,甚至总是在方池需要的时候出手相助,但在他心里,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呢?他会不会想:若我身康体健,是不是这个家里,就不需要再收养一个孩子?若我有资格考试做官,我是不是也会官至六部?
此时他的无力感到达了顶峰,他牙关紧咬,拼尽全力对抗着身体里的无力感,一字一顿地对方池说道:“这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等我查到了真相,我第一个告知你。”方池没理会方与之地情绪,继续推着花竹往外走。
方与之挡住了方池的去路,方池往左他便往左,方池向右他马上也向右,他虽然没有方池灵活,但是方池不想伤他,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
“我要知道。”
“我答应你,等查清楚了,第一个告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现在就要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疲惫此时袭来,方池尽力抵抗着。
“所有你知道的、关于父亲的一切。”
方池抿了抿嘴唇,就这样低头看着方与之,不语。
“自从你来方家,我父亲待你如何,我兄妹二人待你如何?”
“你们待我如亲生。”
“那你为何瞒着我们。”方与之步步紧逼。
“正因为如此,我此刻才不能说。”
“一醉,”方与之忽然叫了方池的表字,“一醉”此名,承载了方池太多的过往,方家中人并不常叫,方池听了也是一激灵,方与之见他认真起来,继续说道:“我生下来便是残疾,这一辈子没过过一天正常日子,我不能骑马、不能科考,”他看了看正朝他走过来的方晓夏,“如果不是你们,我活着也没有什么盼头。”
方晓夏忍了一晚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哥,你在说什么啊,父亲刚去,你要坚强一些,家里以后还要靠你呢。”
方池却是听懂了方与之的话:我活着并不快乐,也没什么盼头,自然也不怕死。他朝方与之点了点头,打算等方晓夏走了,便告诉他。这点头算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暗号,已经使用多年,每逢有什么不能当着方晓夏面说的话,总是如此交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此刻,方与之却像是没有看懂一般,盯着方池的眼睛,说道:“你说吧。”
这便是无需避讳着方晓夏的意思了。
方池心中不悦,方晓夏说到底,也做了自己这些年的姐姐,她一心做个与世无争的大夫,方池不愿拖她下水。可今日方与之这态度,倒像是方晓夏才是他唯一的家人一般了。
他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转向方晓夏,说道:“现在的事情,我也有很多猜测,但能确定的是,此事凶险非常,你确定要听吗?”
方晓夏被如此严肃地一问,看了看方与之又看看方池,见两人都等着自己拿主意,便道:“要听。”
“听了之后,还要保守秘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仇人笑脸相迎,你能做到吗?”
方晓夏从此刻的氛围里感觉到了这个决定的重要性,她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不仅关乎是否能为父报仇,还关系着自己的性命,和周围人的性命。她自幼受宠,无论是父亲哥哥,还是面前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二哥,都待她极好,也将她保护得十分周到。所以一直以来,自己从未长大过,从来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没有与任何人虚与委蛇的必要,自然也不会伪装和撒谎。
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终说道:“恐怕我不能做到,但是你今日告诉我后,我便回罗村行医,绝口不提此事,自然不会走漏风声。”
方池点点头,示意十三再去外面看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抱歉,还是不能告诉诸位,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会开口的。”接着他伸手灭了几盏灯,往棺木那边走去,“还是安心给父亲守灵吧。”
方晓夏气得骂了起来,但又想到若是父亲听到,定是要板着脸训斥自己的,在这么一想,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上眼眶。她想让方与之说几句,却见自己哥哥妙色平静,一手摇着轮椅,一手推着自己的后腰往前走,方与之接收到方晓夏的目光,叹了口气朝着方池的背影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们就这样放过了。”
等到众人都跪在灵前,十三也回来了,朝方池点了点头,这时候方池才低低地开口:“我们怀疑是侯家。”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仍旧盯着灵位,往火盆里送纸钱的手也没有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晓夏却是刷地一下扬起了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方池,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早有防备的方与之捂了嘴,低声说道:“听着,别出声。”直到方晓夏点了头,这才松手。
方池像是没有看到这边的动静一般,接着说道:“父亲是因为查他们的产业而被杀的。”
方池一边烧纸,一边断断续续地将目前的进展讲给方家兄妹。等他全部说完,方与之才问道:“那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做?”
“解刨尸体。”
“你疯了?”最先出声的是方与之,但他说完话,觉得自己声音高了,闭了嘴好长时间没开口。
房内沉默了一阵,方与之才继续说道:“留个全尸,是我们最后能为父亲做的了。既然你还在朝中,你多帮着打听下消息吧。”
方池苦笑:“你觉得经过这些事情,我还能在留朝中吗?”
第84章恋情曝光,方家日落西山
方池既然死了父亲,自然要丁忧。
花竹想起那打着蔫儿的管家。
方衡一死,方家就没了在朝为官之人。方家已经计穷力竭,怕是难再翻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显然方池并不这么觉得,他将通天门的事情,一字一句地和方家兄妹说了,最后总结道:“我们有怀疑的方向了,但要解刨看有没有证据。”
我们。
方家兄妹听他这么说,目光都看向花竹。
花竹见他们将目光投过来,解释道:“我们怀疑通天门背后是侯家,方大人正是查到了通天门的把柄,才会遇害的。”
方与之沉吟了片刻,说道:“侯家水深,长子侯川在朝亦有实权,他一向谨慎,怕是难以接近。侯海此人,虽然风流浪荡,但攀高踩低,若是之前,倒好接近,如今父亲不在,怕也难有机会。”
方晓夏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应该不会,他们今日不还是来……”她说到此处,她猛然收声,然后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莫非他们是……”
“恐怕他们就是来打探的。”
方晓夏的猜想得到了确认,她气得几乎喘不上来气,一下想要站起来,却被方池按下。“不要轻举妄动。”
方晓夏连舒几口气,这才理顺了呼吸,对方池说道:“父亲留给你的那封信,可有说什么?”
方池眼睛忽然低下去,似乎是回想了一下,才道:“没有说什么。”
那信写明是给方池的,方晓夏也不好强迫他拿出来,只是颇有几分惆怅地问道:“那侯家怕是难接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时间谁也没有接话,似乎是都认同了这个说法。
几人正一筹莫展之际,花竹开口说道:“前几日在蜂巢,侯海约我见面。”
方池正在烧纸的手一抖,一把烧着的纸钱掉在了外面,方晓夏伸手帮他收了进去。方与之却似没见过花竹一般,借着灵前昏暗的烛光,目光在花竹身上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才问道:“你是说,你可以去侯海身边查探?”
花竹点了点头,这简单的动作,仿佛有千钧之力,方与之的眼睛一下子就跟着亮了起来。
方池一把站起,目光几乎穿透了花竹,说道:“你跟我来。”
花竹并不睬他,接着跟方与之说话:“与之兄,你放心,当初我父亲枉死,这些年我一直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是我不孝。方伯父的事情,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过估计去一次,找不到什么证据,要等他相信了我,才好行事。”
只听咚地一声,方池又跪了回去。然后他开口道:“花竹不能去。”
这话不是对花竹说的,而是对众人说的,花竹也就没有接话,反而起身拿了一叠纸钱回来。方与之从花竹手里接了纸钱,一边烧纸一边对方池说道:“你能替他做决定?”
方池似乎没想到方与之会这样说,转了脸盯着他看了许久。方与之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但是没有看方池,而是接着说道:“方池,自你被认养,我方家众人,从未将你当作外人看待。你要保留之前的表字,父亲按着你的表字给你取了名。你要习武,父亲给你请师傅。你去了边疆,我们全家人日日夜夜挂念,你写信回来让我们照顾的人,我们也如你所愿尽量照拂。”说到此处,他抬头望了望方衡的棺木,“就连父亲这次出事,也是听了你的话,去帮你查案子。如今他命丧黄泉,我们没有人责怪过你哪怕一句。当初你虽救过我兄妹二人性命,这么些年过去,我们亦已还清,如今我们自问,已经对你并无亏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听出方与之话中之意,劝道:“与之兄,莫要……”
方与之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说完,他平日里不是话多之人,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想说话的时候,让人很难打断。他接着说道:“如今父亲死于非命,我哪怕拼了这条命,也是要去报仇的。就算只有一丝丝机会,我也不愿放过。”他转脸看向花竹:“若是花竹不愿去侯海那里,我定不强求,但是若他愿去,任何人,都不能阻拦他。”
“他不适合。如果有人要去,也是我去,至少我有自保之力。”方池说道。
方与之说道:“你的身份不合适,侯海定会警觉,更何况,你愿意去,人家可不见得愿意要。”
方池说:“那我便去杀了侯海。”
花竹说道:“方大人死因未明,如果不是侯海所杀,或者不是侯海一人所杀,你到时候不会遗憾吗?而且,你若杀人,到时候入狱了,方与之和晓夏姑娘怎么办?”
“他们能照顾好自己。”
若说花竹此人,在身处劣势的时候,有什么长处的话,那就是他总能更早地接受了现实,他知道他们如今已没有办法正面与侯家相碰,但方池却一直抱着无望的幻想浪费时间。花竹知他是舍不得自己受苦,虽然心中多般不愿,还是压着脾气劝道:“你若没能斩草除根,到时候我和宝娣怎么办?”
方池:“我让十三去。”
方与之不合时宜地一笑,说道:“你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婉婉呢,她与侯海是旧识,让她去总可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与之原本平静的面孔变得阴沉起来,像是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他的嘴唇紧闭,仿佛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
“婉婉已经赎身,江湖与朝堂的事情,她不会再参与。”
“你不舍得婉婉去,却要花竹去?”方池眉头紧锁,双眼中闪烁着不满和愤怒的火光。
方家两兄弟对视着,目光如刀,仿佛要将对方穿透。
花竹劝和:“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吧,我去侯海那,与之兄你让方池解刨。”他说完,又转向方池,劝道:“通天门若真是侯家建起来的,他们这么贪心,不会轻易放弃。况且此事不是你一人的私仇,通天门绑架的那么多驭灵人还不知去向,你杀了侯家兄弟,不出几年,自有孙家王家张家来接手,我们还是查清来源,从源头下手。”
方晓夏也来劝:“你说父亲当时要去镇江,是为了世间众人的疾苦,我们彻查此事,也算是完成父亲的遗愿吧。”
方与之先被说动:“我同意。父亲的尸身可以解刨。”
秋风卷入灵堂,众人都被冻得一哆嗦。方池双眼瞪得溜圆,瞳孔中映射出无尽的绝望。
“你们一个个都逼我!花竹,你不知道侯海那厮约你是去干嘛的吗?”
“我知道,但我别无他法。”花竹抬头看向方池:“为了扳倒通天门,我这些牺牲不算什么。你也莫要放在心上,若是……若是你介意……往后我们……我们就……”
“你以为我在乎的是你上了谁的床?”方池发出一声低沉而压抑的嘶吼,他是真的生了气,他的肌肉紧绷,一双凤目血红,目眦尽裂,几乎是磨着牙说道:“你如果非要去,那么在你去之前,我有一件事要说,只是这一件事,无论命运之后怎样轮回,我绝不会再说第二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被方池逐渐变得狰狞的模样吓到,都屏着呼吸,等着他说这件生命中绝无仅有的事情。
“若你愿意,你跟百人千人上床我都一样爱你。你以为我在乎的是所谓的‘贞洁’吗?”方池压下一声尖啸,手中的纸钱几乎被攥成了粉末,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我在乎的,是你的无奈,到时候侯海定会折磨你,你身体上和心理上都会遭受极大的创伤。这些记忆会在以后的人生中紧紧跟随着你,毁掉你的下半辈子,毁掉你岌岌可危的人生!”
花竹被方池突如其来地示爱所震惊,随即感到有些窘迫,他耳朵尖红了红,又清了一下喉咙,试图压下这份困窘。
他暗自庆幸之前方池已经灭了一半灯火。
花竹看着方池在昏暗灯烛中摇曳的凤眼,有些支吾地说道:“我可以的,我相信我可以的。即使我不可以,我的下半辈子,还有你在身边,你会让我熬过来的。”说完又忽然想起这是在方衡的灵前,一下子整张脸红了个透,赶紧给方衡磕了两个头。
两人这段告白说完,方与之仿佛被雷给劈了,他瞪着一双没有焦点的眼睛,往方池那边瞅瞅,又朝花竹那边瞧瞧,张了张嘴,没说出一句话。方晓夏看他这副样子,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至于十三,他早已经推门而去,只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在夜色之中。
好在方与之人聪明,他失神片刻后,就已经明白过来了。
他以为方池和花竹,这辈子都不会在一起,没想到两人却已是心意互通。如此一来,反而好办。他朝方晓夏使了使眼色,两人也跟着十三离开了。
花竹见众人都走了,也起身要逃,刚才的对话,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说出来,一想到另外几人全部听去了,就觉得尴尬极了。他此时看着方衡的棺木,也担心被方衡责备了去,慌慌张张地拔腿就走。
方池只犹豫了一下,花竹已经逃到了门口,他一把将花竹从后拦腰搂了,轻声问道:“你一定要去?”
“我只能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你说。”
方池沉默地抱了花竹一会儿,然后说:“再等等。”
“我怕错过了这次,对方起疑。”花竹叹气,“侯海可能不那么聪明,但他并不傻。”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我也想有其他的办法。”花竹转过头,看向方池,方池回看进他的眼眸,满眼都是深情与温柔。
花竹在他的眼睛里沉溺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道:“我如此爱你,不愿做任何会使你感到受伤的事情。我经历了那么多的挣扎,才开始自己的生活,若不是别无他法,我也不会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花竹又叹了口气,他今夜叹气的次数有些多。“除非我也去拐卖几个驭灵人,交投名状。”
方池抬起头看他,花竹透过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到他背后的期待。
若是以前,方池定然马上同意这个建议,甚至会在花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绑几个孩子送到他面前。伦理道德对于方池来说,从来不是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现在他学会了爱,他知道爱包含了尊重,所以他用自己晶亮的眸子看着花竹,等待着他做决定——那是他的身体,那是他的人生,只有他才可以决定。
“我们不能伤害他们,”花竹牵起方池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如果开了这个头,我往后便要常常去伤害驭灵人了。”
花竹低下头,继续说道:“当时在镇江,宋凌驯红云的时候,你不是说‘此时的苦难,是为了更长远的利益,现在若不能有所牺牲,往后更难成功’吗?”
“那能一样吗?”
花竹仍旧低着头,他似乎是在对方池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道:“从我调查这件事的那一刻开始,便无法全身而退了。而今,只能在害人还是害己中间选。”
“所以这是最终的决定。”方池叹了口气。
花竹看着方池的眼睛,点了点头。
方池那昭昭的目光黯淡下去,像是两簇熄灭的火苗。他没再说话,而是俯身上前,就这么在堂前一下一下地吻起花竹来。
呼啸的北风摇动着灵堂,吹走了世间难平的心事,又留下了更多。
第85章两代纠葛,爱恨情仇交织
这半个月,方池过得不胜其苦,但他又从未觉得时间如此快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已丁忧,不需再去朝廷当值,也没有任何官府里的人愿意与他往来,一是因为方家已无东山再起之力,一是因为他娼妓之子的流言。
这流言,从方衡去世之后,便在坊间流传开来。
方池觉得此事不算诬陷,也从未想过去澄清。
他乐得少了与朝廷中人的往来。
除了沈安澜,他似乎从方衡过世那一天开始,单方面恢复了与方衡的友谊,一路帮衬着方家,度过了最开始的几天。
后来得知方池查侯家,他也是尽心竭力配合。沈安澜安排县衙的仵作来了一趟,和方晓夏一起剖了尸,却没有多少发现。
他甚至让方池去了趟扬州——侯家的老家。
他们确实查出一些东西,但和案件没有多少关系。
方池从扬州回来后,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又多了许多:关于花竹的,关于他的,关于他们两个的。
娼妓之子和蜂巢行首,倒是绝配。
方池并不理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管,却有人管。
今日方池正在整理衣物,想趁着自己败坏的声明,去蜂巢探一探。他打听好了侯海的行程,他今天在家中给小妾过生辰,不会出门。
方与之推着他吱吱嘎嘎的木牛流马进了门。
他拿着一副画像,问方池是否识得上面的女子。
方池接了画像,仔细端详了半晌,终于开口,却是问方与之:“你从父亲那拿的?”
方与之惊讶于他的敏锐,也并不隐瞒,点头应了。
方池忽然就笑了,说道:“你觉得她是谁?”
“晓夏出生那天,爹并没有在家,母亲死了以后,管家才将爹带回来。”方与之仍旧笑着,似乎是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爹那天身上一股香味,那时候我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是那味道,已经和那日满地的鲜血、婴儿的啼哭还有母亲睁圆的双目一起刻在我的记忆里了。”
“后来你到了方家,那香气便又从你配着的香囊里回来了。”方与之见方池的目光落在画像上,并没有答话的意思,继续说道:“我以为是巧合,但你那香囊,最终被爹讨走了不是吗?”
方池抬起头来看着方与之,一双眸子无喜无悲。
“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若我是个健康的孩子,母亲便不会不顾大夫的劝阻,拼了命也要再生一个。如果我不是残疾,父亲大概不会认回你,也就不会如此丧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我的错。”方池说道。这错是他该认的,是他欠方家的,他愧疚得真心实意。
“父亲留给你的那封信,就是说的这件事吧。”
“是的。”
“你为何不拿给我们看,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做方家的人了。”
“我不想再连累你们。”
方与之笑意未减,说道:“你现在倒是良心发现了,那这画中的女子是谁?”
方池的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本就薄的嘴唇几乎拉成一条直线,然后吐出两个字:“她叫春娘,是我娘亲。”
方与之见他如此坦率地承认,本想再问的话就含糊在了嘴边,那话再他嘴里转了个圈,最终又咽回肚子里。他换了个话题,问道:“只剩一天了,你准备怎么办?”
夜色如墨,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只留下微弱的星光点缀着黑暗。方池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他已经决定的事情,我能怎么办?”
“你们既然已经心意相通……”方与之话未说完,方池已经转身离开,只剩方与之的声音飘散在夜空里。
等方池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家,却发现屋里亮着灯。他这些日子刻意避着花竹,已经好久没有去他的小院儿,于是每晚回家,都是黑灯瞎火的院子迎接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夜他的房里却有人。
方池没心情和任何人多耗,拔了剑便去开门。
屋里是花竹。
他似乎刚沐浴完,只穿着里衣,背对着门口,坐在茶几旁喝茶。他头发湿漉漉的,十分柔顺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屋里还有些朦胧的水汽,让本就不大的房间显得更加闷热了些。
方池呼吸一滞,忽然就有些喘不上气来。
花竹听见开门声,起身走来,他的眼睛在灯烛的映衬下忽明忽暗,然后说道:“我不请自来了。”他似乎等了他很久,一直没有说话,一开口,声音又哑又沉。
方池抬手收剑,试了两遍,剑才入鞘。
花竹握住他持剑的手,方池周身一抖——这屋里闷热,那双手却冰凉。于是他拦住他的腰,让花竹靠近一些。“你冷吗?”
“我有一事,要想你请教。”花竹不答反问,他话说得有些支吾,脸也跟着往侧旁转过去一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何事?”方池稳住声音,也尽力稳住心神,他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他知道花竹要说什么。
“明晚,我要赴约,”花竹手上沾了方池的温度,一点点暖了起来,但这热气似乎有一部分爬上了他的面颊,他的耳垂跟着变成了粉色,但还是说道:“这……床笫之间……”
他声音越说越低,但方池还是听清了。
“你教教我。”
方池盯着他的眼睛几乎要冒火。
“若你不教,我也总是要去学的。我……提前做了准备。”然后花竹眼睛一闭,不管不顾地说道:“反正我早已声名在外。”
如此静默了一会儿,方池仍旧不答话。
花竹叹口气,想要出门,但那只揽在他腰上的手一动不动。花竹只好轻轻抚了抚那手,示意他放开。
方池一抬手,花竹整个人被他压在门上,他听到“咚”地一声,可后脑并不痛。等他从方池缠绵的吻里偷出一口呼吸的时候,朦朦胧胧地想:刚刚是方池的手垫在了自己脑后。
花竹拉了方池的衣服,指了指床。
方池却冷笑:“他会让你在床上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全身的血液一瞬间被抽走。
他还沉浸在刚才方池的温柔里,以为这会是一场带着爱意的纠缠。
但终究不过是为了另一场情事的演练而已。
花竹没来得及再想,一下被方池压在桌子上。
这次是真疼。
后背硌得疼。
心也疼。
“给我脱衣服。”
花竹听到方池几乎咬着牙说出这么一句话,有些慌张地从思绪里抽出来。
他是做好了准备,身体上的,心理上的,他只等着方池回来。但如今方池忽然发难,他有些震惊,一时间忘记了方池给的指令,只是呆呆地望着上方那双俊秀的眼眸。
方池似乎是叹了口气,换了个语气说道:“你不能一动不动,要主动做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教自己。
花竹伸手帮他脱衣服,但他手颤颤巍巍,腰带都解不开。
第86章以身饲虎,侯海反被图谋
花竹委屈。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与方池的第一次,但无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是如今的模样。
方池却是忽然发了狠,三两下解了腰带。他动作粗鲁,语气却还是温柔的:“他……不一定会体贴,到时候会疼,你要忍着。”
花竹闭了眼,他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方池却是停了。
他拦腰抱了花竹,往床上去。若是往常,花竹定是不愿被人这样抱着。
但是今天,由他去吧。
方池从抽屉里拿出一瓶油膏,递给花竹:“明日带着。”说完又收回手,自己先开了瓶,挖出一块,放在手心捂热了,往花竹身后涂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抓了方池的手,几乎有些仓皇地说道:“若他……要在下面怎么办?”
方池被他此时的想法气笑:“那你便看好我怎么做的,到时候学我。”
“不然还是我来吧。”
“你是不是害怕。”
花竹衣服已经全部都褪了,人也似乎跟着变得诚实了些,他点点头,他身子都在抖,他确实害怕。
方池叹了口气,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安慰道:“我知道。”
听了这不着边际的安慰,花竹有些想笑,可笑容还没到脸上,心中马上跟着一沉,悲伤浮了上来。
他忍着,不想在这个时候哭。
方池低头轻舐他挺立着的如头,花竹整个身子猛然一僵,咽下去一声呜咽,眼眶跟着湿润了。
方池见他如此,褪了他手腕上的镯子,温言说道:“别忍着。”
花竹本想拦一下,但终究还是由他去了。他知道自己此刻只是紧张导致的害怕,褪了镯子也不会怎么样,或许真如方池所说,自己能够少些压抑,多些放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猛然间,他想起曾经在风月楼的那一晚,他中了催忄青香的一晚。他一直以为,那晚是梦境,直到此刻方池近在咫尺气味环绕着他,花竹才意识到,或许那晚的一切,真的发生过。
“到时想哭便哭,”方池吻了吻他的眼角,“你红着眼尾忍泪的模样太撩人,”他喉结上下滚了一道,又顿了顿,“我不想让别人瞧了去。”
眼泪悄无声息地从花竹的眼角留下,滚落进鬓边。
方池帮他拭了泪,说道:“你忍忍。”
然后花竹一把抓住了方池的手臂。
方池知他不舒服,一边低头吻他,一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想要转移些注意力。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去早市买来好不好?”
没人答话。
“明天你……去了那边……若是没事儿,就派麻雀回来,如果需要帮助,就派乌鸦过来。”方池终究是在惦记着明日,话题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花竹咬紧下唇,点点头。
方池又叹了口气:“你要出声儿,不能一声不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花竹闭了眼睛,从喉咙里放出了一些呜咽和口申口今。
这声音,像催忄青,又像催命,是煽诱,也是逼退。方池只感觉身体像被火烙,一颗心却如坠冰窟。他几乎是祈求着,对花竹说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记住,是我。”
花竹知道方池是帮他度过明日的此刻,好让自己能够尽量不那么痛苦。他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方池的模样,眼泪已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方池问道:“我是谁?”
花竹并不回答,但没得了回答的方池忽然发了狠,躬身一用力,花竹“啊”地一声,身子痛地弹起。
花竹这人,怕痒怕痛,此时带着泪痕,方池忍不住低头吻他,一边吻又一边问:“我是谁?”
“一醉。”
方池应了一声,觉得半身胀痛得厉害,但“一醉”二字终究抚慰了他那颗起伏不定的心。
可是没过片刻,他又不由自主地问起,“我是谁?”
“一醉。”
方池从前从未觉得姓名有何用,他叫什么也不甚有所谓,但此刻在花竹一声声呢喃的间隙,忽然理解了姓名的意义,对自己的名字珍而重之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问一句,花竹答一句,然后方池再应一声。
整个屋子里不时响起两声关于我是谁的对答,任论谁也想不到,此刻这里正进行着一场忄青事。
本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本应是甜蜜又充满期待的事情。但一想到今日这件事情,不过是与另一人的预演,两个人心中都难过极了。
第二天晚上,花竹如约去了蜂巢。
侯海翻着花竹后丘的嫩肉,贪婪的目光在上面游走了两圈后,笑道:“看来传言不假,花大人很是风流放荡啊!”
他见花竹不语,复又撩惹道:“是跟谁?方池吗?”
花竹听方池被点了名,心中微动,却未表露分毫,只按捺住心绪,依照自己的筹谋,淡然道:“侯大人若是想包我,价格可非寻常之辈所能承受的。”
言下之意,显是暗示侯海,若要得手,须得付出不菲之价。
通天门最近资财紧张,若它背后真的是侯家,侯家第一个削减的,恐怕就是侯海这位浪荡公子的用度。
侯海虽是个纨绔子弟,却也不傻,听得花竹之言,心中已是明了七八分,却仍是色迷心窍,不肯放手。
“你若跟了我,财资好说,往日我对婉婉的阔绰,想必你也知晓的吧。”侯海掰了掰手指头,对花竹笑道:“若是我们合得来,下次送你一面和田白玉腰带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次。
花竹叹了口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活过这次。
昨天事后,方池拥着他,跟他说了很多话,但翻来覆去,只是一句话:保护好自己。
花竹想了想之前婉婉的模样,觉得自己不行。
侯海见他走神,也不追问,只是慢悠悠得看他渐渐红起来的的脖颈,觉得这人真是有趣。
你说他放浪吧,还总有些害羞。说他矜持吧,又日日流连在欢场,今夜更是上了自己的床。
不过美色当前,侯海也不愿再等,他大剌剌地往床上一躺,道:“别犹豫了,来伺候吧。”
花竹顿时觉得自己所有的内脏都纠缠在一起。
他拼命给自己鼓气,最终脱了衣衫,起身要跪坐上去。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侯大人,仁和李大人求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啐了一口,说道:“让他外面等着!”
门外应了一声,便没了声响。
这么一打断,侯海似是不耐,一下起身,将花竹摔进床内。他将人压在身下,抓了他脚踝在手中,一寸寸地看。
花竹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肉,此刻正在论斤称两地卖。
“你这脚踝倒是精致,窑子里的姐儿都不及,平日你穿得严严实实,倒是看不出来。”说罢想起什么,敲了敲床案上的酒杯。
而后,门开了,进来一个抱着琵琶的姑娘。
花竹如遭雷击。
他此刻一丝不挂,被侯海压在床上,那人手里还握着自己的脚踝!
来人却是一副见惯了的样子,语调平静地唱了声喏,招呼道:“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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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竹此刻好想说自己已被罢了官,再不是什么大人了。但他未发一语,咬了咬嘴唇,偏了下头,等着侯海跟那女子说完话,好快离开。
但侯海却没这么容易放过他。
“奏首曲来助助兴。”
那女子却并不奏曲,而是悠悠地接着道:“没想到花大人还是如此无趣得紧。”
听起来侯海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说道:“那是他还没尝到甜头。”然后他看也不看那女子,手上一用劲,花竹吃痛,但忍着不出声,只听侯海接着说道:“我早就听闻,方池喜欢精致之人,如今看来,此言不虚。他倒惯是会享受。”然后也不等谁再说什么,一把分开花竹的腿。
花竹想逃。
他和方池终究是低估了侯海,谁能想到他会再叫一人来屋里呢?
他想将屋内的一男一女揍一顿,然后逃回家。
但他不能,他非但不能逃,还要迎合着侯海演完这场春意盎然的大戏。他强迫自己转头,一面看着侯海,一面等着着身下的那一下撞击。他以为,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最艰难,现在才知,面对结果的时候,要比做决定那刻煎熬百倍千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似乎很满意花竹此刻的模样,他手上不停,从花竹腰间一路摸上脖颈。
花竹转开脸,见房中放着一件青白瓷的观音造像,大概是景德镇窑产的。那像质地纯净、釉色莹澈、线条流畅。
而自己,在他悲天悯人的目光下,被人掐着脖颈,脆弱得如同风暴中的一片瓦砾,花竹闭上眼,不愿再看。
侯海很享受他这份脆弱和乖顺。
大多数时间,性都是和忄青欲相关的,但也有时,它是与权利相关。
比如今天,侯海要的便是权利,即使他确实喜欢花竹,但他更在意的,却是臣服。
他迟迟未动,是因为此刻他心理上的快感,甚至比生理上的快感要来的汹涌。
侯海觉得四肢百骸都,快感透过每一个血管涌向他——他很久没有这么舒爽过了。
他看着身下的花竹如同待宰的羊羔——而他掌控着他。
任何时候,只要他侯海愿意,便可以刺穿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从未见过花竹这样迷离又脆弱的眼神。
他一向是倔强又坚定。
侯海就这么看着花竹,一下下在他脖颈处抚摸着。
花竹在侯海贪婪的目光中,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他试图放松,让自己呼吸,却吸不到气。他太紧张了,他等着侯海进入的那一刻,像是悬在自己头顶的剑,却迟迟没有落下来。不知为何,花竹感到自己渐渐飘起来,站在自己上方看着自己。
他看到自己似乎是流泪了。
“我最近为什么总是哭。”
又看到桌边弹琵琶的女子。
“原来是旧相识,那日在风月楼见过,叫翠翘来着。”
然后他又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是翠鸣。”
那声音如此熟悉,却见不到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忽然觉得很焦虑——是谁在说话?
没有人回答他。
他又看向床上的自己。
自从翠鸣进来后,侯海似乎多了几分耐心,各个姿势地摆弄着花竹,就是不开始。
花竹看到此刻自己,已经换了个姿势,正跪在侯海身下,侯海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花竹闭了眼睛,他不想看。但他知道这一幕将会永远留在自己的记忆里。
他出卖自己的这一刻。
他会在孤身一人的夜晚想起这一刻,会在闻到脂粉气味的一瞬想起这一刻,会在与任何人亲吻交颈的时候想起这一刻,会在奄奄一息的病床上想起这一刻。他会永远记得这融进自己血液中的一刻。
此后他人生中的时时刻刻,都再无安宁。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他回过神来,见侯海正扯着被角往他脸上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开始呢,不至于这么哭吧。”侯海的声音中满是揶揄和调笑,然后附身吻了吻花竹的眼角,“眼睛都红了。”又似乎不满意,伸出舌头舔了舔花竹的眼角,“倒是撩人得很。”
这话他昨夜刚听过,不过那声音里含着疼惜,也压抑着无奈,如今这话里,多了几分讥讽和嘲笑。花竹只想一把推开他逃回家,但他用极大的毅力克制住。
侯海却是看到了花竹握紧了自己小臂的手腕,那上面明晃晃地戴着一枚银镯。
他忽然欲望大涨,勾了勾花竹的手腕说道:“你全身什么都不穿,只戴一个镯子倒是勾人的很。”
花竹忽然变了脸色:这镯子,今夜摘不得。
驭兽之力一向与本能相关,最近几月,他虽然精进不少,但还没能完全凭借意志来控制。如今在一个他全身都在拼命呼喊“救命”的时刻,摘下镯子,他想不到会发生什么。
侯海还以为他的伎俩被拆穿,觉得不好意思,说道:“要我帮你摘才有情趣是吗?”
他手伸向花竹的镯子,花竹几乎是无意识地缩回了手。他正想说些什么来补救的时候,就听到窗户外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
花竹侧头,就见窗外围了一群猫头鹰和蝙蝠,甚至还有并不是夜行动物的乌鸦,它们乌啦啦来了一群,此刻正在疯狂地拍打窗户。
侯海一下子就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不是傻子,他一把擒住花竹,问道:“你是不是驭灵人?”
“不是。”事到如今,花竹只能硬抗。
侯海盯着花竹看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了句“也是”,就朝翠鸣说道:“让老八去找人,将这群东西弄走,别他娘扫我兴。”
等到翠鸣出了门,侯海又转向花竹说道:“如果你真的是驭灵人,我更要多试试。你知道吗,驭灵人有一种原始的敏锐,对于情事十分擅长,若是训练的好,滋味很是不一样。”
花竹本想将窗外的动物们驱散,但又怕被侯海看出端倪,只能一边忍受着窗户上啪啪作响的声音,一边回道:“你试过?”
窗外的动静小了很多,看来是有其他驭兽人在驱赶它们。
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翠鸣又走了进来。花竹不由自主地抓了衣服往身上披。
他面染红晕,整个脖颈连着耳垂都是粉红色的,苍白的手腕和脚踝处,也被侯海捏出了青青紫紫的瘀痕。
“刚都看过了,你现在害羞什么?”侯海话是对花竹说的,但人却看着翠鸣,然后他问道:“你现在觉得他如何?”
翠鸣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又拿起了琵琶,听到侯海问她,便知他想要什么答案。她用袖子掩了掩嘴唇,迎合着侯海说道:“没想到是这么有滋有味儿的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你比如何?”
翠鸣娇笑道:“那还是要大人好好调教。”至于这调教是指的哪位,她并不明说。
侯海忽然觉得这对话朝有趣的方向去了,颇有兴致地问道:“依你看来,要怎么调教?”
翠鸣臊了脸,娇滴滴地道:“哎呀,不就是窑子里的那套吗……侯大人还有个不清楚吗……”
侯海大笑:“你去拿来罢!”
而后捏了花竹的脸,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带着几分宠爱地说道:“等下给你看些好东西。”
花竹不语,只是拉了自己衣服往身上套,侯海也不拦着,大不了等下再脱一次便是。
“你可知我为何叫翠鸣进来?”
花竹动作一滞。
他不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不想知。
侯海不管他的心思,说道:“她声音好听,也爱传话,今夜你来这里的事情,见了谁、做了什么,明天整个临安城都会知晓。”
花竹知道,昨夜方池已经跟他说过。
侯海见他并不惊奇的样子,有意刺激他:“方池也会知道。”
花竹没忍住一声嗤笑。
然后一个巴掌落在他脸上。
“你别以为你还能用那种眼神看我!”侯海动了怒,他今夜,就是来证明自己更好的,他以为花竹爬上了他自己的床,这件事就有了结论,那人便会自知低人一等。谁想到他衣服还没穿全,平日里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又回来了。
那眼睛里,带着坚定和不屑,侯海觉得自己从里面看出了嘲笑:你是个靠别人上位的“三无”废物,永远也比不上我们。
侯海还要再打,翠鸣已经拿着一盘子器具进了屋,侯海见到这些东西,凶狠的目光一下转为淫/荡,朝花竹笑道:“等会儿让你知道厉害。”
不用等会儿,此刻的花竹已经知道,等到他在翠鸣的注视下,再走出这里的时候,他已是另外一个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一把抻下他的衣服,将人拧倒在枕席上,就这么当着翠鸣的面,想要侵/入他。
花竹理智上知道今夜他该奉献出自己,但情感上却是千般不愿。意识到侯海要进来,他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抵抗。
已经被驱走的鸟雀又飞了回来,扑拉扑拉地敲打着窗棂。
“走水啦!”窗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
花竹猛地往后一缩,侯海一下子插了个空。
“你干什么?”侯海抓住花竹的肩膀,将人固定好,花竹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五个指印。
“走水了,”花竹解释,“先出去。”
侯海一笑,按着花竹不让他走。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艹完了你再走。我他娘——”
他话未说完,忽然住口,然后瘫软在花竹身上。花竹扒拉开侯海,见旁侧的翠鸣也趴在桌上,来不及研究为何两人会这样,三两下套上衣服就往家中飞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未出蜂巢,就撞进一个怀抱,熟悉的淡茶香气传来,花竹将脸埋在方呎的胸膛里,一声不吭地落泪。
方池一直等花竹哭够了,才轻柔将人从怀中拉出来,又抬手帮他拭了拭眼泪,才说道:“我们回去吧。”
花竹跟在他身后,盘算着自己这一次算是马失前蹄了,筹谋了好久的计划,因为自己软弱,现在落败了。
然后他发现,方池又带着自己回了侯海所在的那间房门口。
“我……你……”花竹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今夜哭得太凶,嘴巴一张开,却又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外面的人都在忙着救火,没人注意到两人,方池十分从容地开了门,侯海和翠鸣都没有醒来。
方池撬开侯海的嘴,给他塞了一颗药丸进去。
“你要杀死他吗?”花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要是杀他,刚才在房顶早就动手了。”方池说道,“晓夏配的药,能让他拉稀三天,无法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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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池给侯海喂完了药,走过来将花竹拥在怀里,慢慢揉着他的手腕给他活血,然后轻声说道:“等下你留在这里,侯海醒来后,你就说什么都发生过了,他好脸面,不会否认的。”
“这东西……”花竹吞吞吐吐地说道:“作不了假的啊!”
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带着些毫不掩饰的情欲,“所以我今天来了。”方池抱着花竹上床,“我们实实在在的做一次。”
“什么?”花竹拉住要被方池扯下去的衣服,低声说道:“你疯了?”
方池见他望向昏睡的二人,说道:“放心,至少还要睡两个时辰,足够了。”
“这……这也太……”花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
方池继续脱他的衣服。
这一次,花竹倒是没阻拦,只是苦笑着说道:“拖三天又有什么意义呢?”
“三天内镇江会传来出事的消息,到时候整个侯家都要乱套,侯海自然没工夫管你了。”
“方池……”花竹欲言又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拖一阵是一阵,你这三天看看能否找到关于通天门在哪里的线索,实在不行,三天后我杀死侯海了事。”方池的话从他的吻中间,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花竹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第87章黄鱼难求,好戏拉开帷幕
第二日花竹醒来,发现太阳已高升,秋末的暖阳总是格外讨人喜爱,阳光照在琉璃杯上,有一种陌生的美感。
太阳会感到恐惧或无望吗?它日日照耀着众人,站在高高的天上,它会有像我们一样的烦恼吗?做个太阳多好,可有人生出来便只能是月亮,或者星星,甚至尘埃。
花竹忽然就走了神。
他盯着被阳光照亮的尘埃,叹了口气,撑着让自己坐起来。
昨夜方池走后,侯海悠悠转醒,无奈他突发痢疾,话都没来得及与花竹讲,就出了门。
他既然走了,翠鸣也没有再留的道理,只剩下花竹一个,在床上睡到天亮。
昨夜是糊弄过去了,他还有三天的时间。
花竹推开房门,想在这里四处转转,却见门侧各一名看守,两人同时伸手拦住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大人有何吩咐?”他们动作凶狠,说话倒是客气。
“我已无官职,不必如此称呼。”花竹几乎是本能一般,纠正了他们对自己的称呼,然后才道:“我要出去。”
“大人勿怪,侯大人有交代,您现在不能出去。”他们似乎没听到花竹的纠正,或者是完全没有在意,照旧用着之前的称呼,“花大人若需要什么,只管跟小的说就行。”
花竹关上了门。
他没有反抗,当他知道反抗无用的时候,早就习惯了服从,就像这么多年来他在常家做的一样。
他又看了一眼映在玻璃杯上的明亮阳光,忽然羡慕起它的自由来。阳光可能会难过,也可能不会,但他知道它是自由的,而自己,将会在肉眼可见的将来里,被困在这小小的房间内,不知何时才能出去,也不知是否还有没有命,可以出去。
花竹看了眼窗外的阳光:自己和方池约了今日见面,他应该不知道自己会被软禁,不知他会不会着急。此时自己的小院儿里,宝娣大概已经起床在读书了,至于姜姜,最近被关了禁闭,多半是在窗边眯着眼睛晒太阳吧。
然后他听到敲门声响起,没等花竹应声,门便开了。几个伙计端着洗澡汤水和饭食进来。
他们一声不吭,甚至都不看花竹一眼,只当没有他这个人一般,布置好了一切,又状若无人地离开。
花竹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没动桌上的食物,而是在浴桶里坐了下来。然后他摘下来镯子,去感受周围的动物,并且为昨夜的事情给他们道谢。最后他选了一只麻雀,命令它飞去家里,给方池报平安。
等他穿好衣服,又坐在窗边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走到门前,这次他举手敲了敲门,换掉了方才沮丧的面孔,轻挑了一下眉毛,眼波流转。确定看守已经看去了自己的模样,才开口说道:“饭菜不合我口味,我要吃炖黄鱼,要新鲜的大黄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面人应了一声后,便再无声响。
过了一会儿,翠鸣进了屋,花竹见她,难免想到昨夜之事,面颊红了红,但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朝她行了礼。
翠鸣也规规矩矩还了个礼,问道:“官人,黄鱼鲞可行?”
“不行。”花竹拒绝得干脆,黄鱼鲞是将大黄鱼盐渍暴晒后的鱼干,若能用它代替,自己刚才的口等于白开。但他领了翠鸣刚刚并未提昨夜之事的人情,决定退让一步,说道:“小黄鱼也可以,但我要新鲜的,数量不求多,一条即可。”
翠鸣嗔了一句,还是扭身帮他张罗去了。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花竹肚子已经叫了三番,黄鱼汤终于被翠鸣端进了屋。
她坐在桌前,手上帮花竹布菜,嘴上劝道:“官人,我知你得宠,但我在这楼里已五年,看惯了分分合合,说句越矩的话,”她给花竹添了杯茶,稍做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说道:“所谓否极泰来,福祸相生。”
“这黄鱼是哪来的?”花竹并不动筷,似乎翠鸣的话也没听进去,完全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说道:“若是不新鲜,我可不吃。”
黄鱼是咸水鱼,他开口要了,便真的摆在了自己面前,看来这临安城内有海水的地方,不止一处。
翠鸣见他不听劝,也不多说,只是答道:“找遍了周围,最后还是掌柜亲自差人出城,将早市的鱼贩拦住,这才得了这条鱼。”
“早市的鱼贩,每日都有黄鱼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翠鸣当他明天还想吃,说道:“官人您命好,早市的咸鱼贩子逢一、逢六进城,每旬只有两日能吃到新鲜的。今日掌柜买了两条,另一条养在后厨,等你想吃了再杀。”
一口鱼肉滑进肚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吃。
方衡被害那天是初九,没有咸鱼贩子进城,如此一来,侯家的嫌疑变得更大了。
若是方衡死在城内养着咸水鱼的各个鱼行或酒楼内呢?
可能性不大。
如果在鱼行和酒楼杀人,不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思来想去,还是侯家最可疑。
花竹琢磨着案情,小黄鱼吃下去大半条。
然后他让翠鸣撤了席,独自在房里静坐到午后。
侯海一直没有出现,估摸着是去找大夫看病了。
不过花竹被侯海包了的事情,楼姐儿们早就往外递了消息。
本来艳事就传得快,再加上花竹这几日常常与侯海在蜂巢相见,更加坐实了传言,甚至有人来跟侯海打听花竹是什么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午的时候,侯海的痢疾暂时止住,见有人来问,也不避讳,笑骂道:“等我玩儿够了再说。”
那些人都知趣,开几句花竹的玩笑,淫笑着走开了。
侯海身边的男男女女不少,但他都愿意将这份关系保留在床肆之间,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少宣扬。
但花竹不一样。
侯海这么大肆宣传他,自然有他的用意。
下午侯海带着花竹出了门,两人十分招摇地在临安城里面逛。一来,侯海挺担心花竹反悔的,花竹毕竟是好人家出身,虽然之前风言风语传了很久,但终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如今侯海愿意坐实了那些传言,断了花竹的退路。更重要的,他想“偶遇”方池。如今花竹在侧,侯海一扫之前的阴霾,出门都好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当然,如果他不用半个时辰就去一次茅厕,就显得更加威风了。
两人逛了一下午,运气却着实不好。别说方池了,姓方的人都没见着一个。
侯海并不气馁,照旧高高兴兴地带花竹回了蜂巢。
花竹刚进屋,就见翠鸣在布桌,问道:“今晚有客人?”
翠鸣一整天都在花竹房里伺候,那样子,仿佛她不是个歌姬,而是专职伺候花竹的女使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我交代厨房做了你爱吃的黄鱼。”
“我不爱吃了。”
“这是为何?”
“做得腥气,以后不必做了。”
翠鸣似乎非常习惯他的喜怒无常,楼里的姑娘们刚来的时候,总是有这么个阶段,或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闷声痛哭,或者极力反抗。等到将心里那口咽不下的气或是咽下,或是吐出去些,就能安稳过接下来的日子了。
说到底,有个认命的阶段。
“那你猜猜,今晚是谁要来?”翠鸣终究还是想帮他顺顺气,有个人陪在身边说说话,有时候也是好的。
花竹几乎想也没想,脱口便道:“侯海,和看热闹的。”
桌上有四个人的餐具,那除了侯海,便是还有别人了。
至于那人是谁,来的目的是什么,对于花竹来说,都只有“看热闹”一个结果。
翠鸣听他定论,也不反驳,拿了衣服催着花竹换了,就站在墙角等着伺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先进来的人,居然是方池。
花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今日出门,出现了一种对世界的疏离感,无论是走在街上,还是坐在椅子里,都觉得自己和世界隔了层纱。花竹的世界逐渐失真,自己也分不清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眼前的方池是真的吗?
两人见面,方池盯着花竹瞧。
花竹不可抑制地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他看到紧跟在方池身后的侯海,还有高县令和李县令。
花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要用什么表情面对众人。但他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侯海让自己“跟了他”的最终目的,这是侯海期待已久的最终表演。
“方大人,怎么不坐?”
果然,戏子和观众都已就位,侯海正在操持开场。
不知是演戏还是真情,方池的眼中换上了悲痛,他朝侯海点个头,连话都不愿多说,然后双眼盯着花竹,眼神几乎没离开过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不以为忤,他实在是太喜欢看这样的方池了,那目光里,他能看出爱恋、痛苦和压抑。他享受着这一刻,对今晚充满了期待。
花竹与方池目光相接的一瞬马上低下头去,他感到侯海摸上自己后腰,他順眉垂眼,任由侯海上下其手,看也不往别处看一眼。
“花大人,好久不见。”高县令浸淫官场多年,是惯会做人的,见花竹为难,开口招呼了句。
“我已不是‘大人’。”花竹有些厌倦不断纠正别人自己的身份。
“起起伏伏,人之常情,你跟了侯大人,以后自然有你做‘大人’的时候。”
他话说完,见三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顿知说错话,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说道:“我这嘴该罚。”
于是一边先饮了一杯酒,一边招呼众人落座。
屋内只有四个座。
花竹如今的身份,已经没有和几位大人同坐一桌的资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侯海并未察觉花竹的低落,仍旧来回摩挲着花竹的后腰,十分暧昧地说道:“等下还有人要来,你去隔壁等我。”
花竹点点头,既不抬眼也不吭声,得了命令转身便走。
方池那边,眼中燃起的火焰,几乎能将花竹的后背烧出个洞来。侯海却是好整以暇,慢悠悠地抬手,朝方池那边举了举杯,方池自然不理他,转了脸跟身边的高县令说话,但是话还没说完一句,他几乎不由自主地,又将目光投向那已经看不见花竹身影的门口。
侯海满意极了,他虽然不记得自己和花竹实质性进展的具体过程,但此刻的快感,几乎能比得上情事本身的满足了。
他回味着方池望向花竹的目光,忽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画本戏文里常常所说的爱,多么的愚蠢和脆弱,然后无端地,刘帙晚临死前的模样浮现在他脑海中,他的眼神与方池的渐渐重合,吓得侯海一个激灵,赶忙摇了摇头,呸了声晦气。
但他终究没了再看方池的兴致,鬼使神差地让翠鸣加了两个刘帙晚爱吃的菜。
第88章夜半归家,新欢旧爱相遇
当晚宴席散后,侯海却没有回花竹房里留宿,反而睡在了翠鸣那里。花竹怀着忐忑的心情,趁夜色从窗户悄然溜走,决意回去见方池。
他原本满怀期待与喜悦,然而,当家门渐近,一股莫名的忧虑却悄然涌上心头。他深知,自从跟了侯海,花竹这个名字在临安城内已然声名狼藉。他不禁回想起方池看向自己的目光,那目光中似乎隐藏着复杂的情感,他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试图解读出方池的态度。
回想当初,方池曾劝阻自己,可花竹却执意前往,如今后悔已晚,幸得那日方池出手相救。
然而,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觉得自己蜂巢里走了这么一遭,与方池的缘分或许已然断绝。他深知侯海迟早会将自己握在手中,而侯海也心知肚明,所以今日他并不显得如何焦急。
花竹在方池的门前徘徊了半晌,望着那灯火通明的房间,心中五味杂陈。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去,回到自己的家中。
一时间心中颇有种近乡情怯的感慨。
花竹进了家门,换来宝娣一声短促的尖叫。他赶忙朝她摆摆手,嘱咐宝娣不要将他今晚回来的事情说出去。
“这是为何?方池哥哥每日都会来看望我,瞒不住的。”
“你何时与他如此亲昵了?”花竹戳了戳宝娣脑门,宝娣没有躲,只是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才不亲呢,方池哥哥每日来,只有两件事。”她拉过花竹的手,在他手上掰出一根手指。
“一件是问我功课,那些子子曰曰,之乎者也,背得我头好痛。”宝娣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为什么我背的这些,都是一群男人说过的话,之前女人就没有说过或者写过些什么吗?”
花竹心中一颤,女人,她们大概是写过的,不过在历史里,她们要么变成了男人,要么被抹去了名字。他想到罗庄村口的那座碑和方晓夏的遭遇,有些愧疚地看了宝娣一眼。
宝娣却并不指望从花竹那里得到答案,随口一问便过,当即又掰出一根手指接着数道:“至于另一件事,就是嘱咐我,若你回来,马上告知他。”她的眼神认真起来:“所以,你逃不掉的,就像我每次糊弄读书,都会被发现一样,没人能逃过方池哥哥的眼睛。”
花竹的一只手被她用双手握着,模模糊糊地想:若是自己真有个女儿,大概也是宝娣这样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有抽回手,而是收回了一根手指说道:“所以,第一,你还是每日照常读书。”然后他又收回第二根手指,“第二,明天在他来之前,叫醒我。”
“你光会给我出难题。”宝娣嘟了嘟嘴,终究没有再说别的,手脚麻利地给花竹取来一床被子。
第二日天没亮,花竹就去了蜂巢。他临走前,又在方池的门口呆立了一会儿,这一刻,他忽然领悟了咫尺天涯的真正含义,原来,最深的恐惧并非来自外界的威胁,而是那颗已然破碎的心,在面对曾经的爱人之时,生出的疏离与怯懦。
到了蜂巢,侯海正在听翠鸣唱曲儿,见花竹进来,只抬了抬眼,算是打过招呼。
“晚上回家去了?”
“嗯。”
“怎么没去见方池?”
花竹心中一凛。
“你跟踪我?”
侯海一笑,“我担心你有危险,差了个护卫看着,怎么是跟踪呢?”
花竹沉默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踏实跟了我了?”侯海捏他脸。
“嗯。”
“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侯海挥手让翠鸣出去,“我包你是按字算钱的?”
“你没给过我钱。”花竹放缓呼吸,这房里的熏香不对劲,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侯海笑了:“你想要多少钱?”
“两百万两,现银。”花竹看着被翠鸣带上的房门道。
“听说那个小娘子还在你们家?”侯海笑道:“你们一起伺候我的话,也不是不行。”
花竹见他还觊觎着宝娣,心中一阵恶心,说道:“她马上要出嫁,这两百万两,是她的嫁妆。”
“我肉还没吃到一口,就要送出两百万两吗?”侯海吃了方晓夏的药,此时整个人发虚,他知道今日恐怕事难成,随手灭了熏香,说道:“上一个问我要东西的人,可是就死在这蜂巢里面。”
“那我可别步了刘帙晩的后尘。”花竹试探着说道。
侯海并未否认,反而对花竹说道:“不如我送你一条价值三百万两的玉腰带,戴出去十分气派,也给你自己长长脸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心动一动:果然,侯家如今拿不出现银来。
他不动声色地回道:“这东西我是要给家中妹妹做嫁妆的,拿条玉腰带,恐怕不妥。”
“那小娘子不是被方家认去了,你跟着添什么妆。”侯海还想再对花竹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肚内一痛,起身往茅厕去了。
如此又安稳过了一天,第三天的时候,侯海早上接了个口信,匆匆走了。他临走前挤眉弄眼儿地留给花竹一个笑容:“晚上洗好了等着我。”
侯海走后,一只野猫叼着一封信笺进了屋,信笺香气四溢,花竹刚闻到气味,便知是方晓夏找自己来了。
读完信,花竹换了身衣服,推门而出。
大概是前夜花竹没有去找方池的原因,侯海放松了对他的看管,门口两个门神已经撤走,只剩下翠鸣站在门外。
“我出去走走。”花竹对翠鸣说道。
“官人慢走。”
花竹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专挑了小路走,且时不时借鸟雀之眼观察自己的身后,确认没人跟来之后,才转到御街之上。
花竹刚站到御街上,还没找到方晓夏说得那个茶坊的招牌,就见对街有名女子朝自己挥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女子披红挂绿、风姿绰约地站在门口,花竹看了眼日头,心道:晌午还没到呢,瓦子里的妓女们就出来揽客了?
他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因为那女子头上面的牌坊,写着“郭三郎茶坊”,这里正是花竹要去的地方。
花竹狠狠心,最终还是过了街,他一向不愿迟到,更何况,还是救过他性命的方晓夏相约。
那女子见他朝自己走过来,不再挥手,抱了手臂站在那瞧着花竹。她一只脚轻轻在地面上点着,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那模样……
好像个土匪。
待到花竹走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怎么来了?”花竹看着姜九,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一半是震惊,一半是害怕。
花竹顿时怀疑这人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她现在可还在被通缉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画像就明晃晃得贴在城内的大街小巷中!
“无妨,”姜姑娘朝花竹行了个礼,“今天我这打扮,不是连你都没认出来吗?”
她就这么大剌剌地站在茶坊门口,跟花竹聊起了天。
花竹半条命都要被她吓没了,赶紧哄她进去。
“方池也到对街了,我等他一起进去。”她说罢,又朝马路对面风情万种地招了招手。
“我等他就行,你先进去再……”
花竹话没说完,一辆盖着棕榈叶的马车就停了下来。
侯海在里面探出头,瞅着花竹笑。
“花竹。”花竹眼睛看着侯海,却听到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方池也到了。
他腿长脚快,过个街,用不了多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下了车,十分亲昵地将花竹拦腰搂过来,才和方池打了招呼。他手上搂着花竹,眼睛却滴溜溜地在姜九身上滚。
“这位姑娘,看起来倒是有些面熟。”
花竹简直要昏过去,在这个节骨眼上,姜姑娘在自己身边被侯海认出来,再加上刚来的方池。自己还整天琢磨着将通天门一网打尽呢,今日还没探出个所以然来,眼瞅自己这边要被一锅端了。
好在这些时日,花竹在不断观察研究侯海。他知道侯海这个人,城府不深,最喜欢别人拍马屁,最讨厌被比较,最痛恨有人说他不如人。
花竹刚要出言奉承侯海,盼望着侯海沉浸在自己的马屁中,将此事揭过,就见姜姑娘眉眼弯弯,说道:“小女子夏芒。”
夏大概是方晓夏的夏了,但是这个忙……还是盲呢?
难道是讽刺侯海眼瞎?
花竹心下盘算着,他有这个毛病,一紧张,总会漫无边际地瞎想些事情缓解焦虑。
“夏姑娘,有礼了。”侯海也笑道:“总觉得姑娘眼熟,我们是不是……”
姜九的手抓着衣袖,慢慢收紧起来,止住了不易被人发现的颤抖。
“二郎!”马车里却有人出了声,那车帘已被掀开,常淑芝露出半张脸来,她早已没有上次花竹见时的颓唐,笑吟吟地朝着侯海说道:“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转脸,见常淑芝一双美目眼波流转,盯着自己瞧,也不禁有片刻失神。这女子自从进了侯家,礼数处处周到,但却总是一副死了爹的模样,今天还是他头一次见她如此风情。
但侯海还是想先探了眼前这女子的底细,那种似曾相识的怪异感一直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和侯海有联系的女子,大多是风月场上的交情,但是面前这人,说得上娇美,却不是自己一贯喜欢的类型。他还想再问,却又听得身后一声娇呼。
“二郎~”这次常淑芝拉长了些声调,有些撒娇的意味在里面了。
侯海被她叫得没了骨头,顿时抽回思绪,与众人告辞上了车。临走前,他又从车厢里冒出头,朝花竹笑道:“晚上乖乖等我。”
马车刚走出一丈,车厢内的侯海一把掐了方淑芝的脖子,问道:“你刚才发骚给谁看?”
常淑芝早已经没了之前的娇媚,垂了眼睛不答话。
侯海甩手将她贯在车壁上,发出“咚”地一声响,车夫不敢回头看,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赶车。
侯海犹觉不甘心,冷笑说道:“那方池,对着你也硬不起来,你就甭惦记着了。”
“我没有。”常淑芝在心里默默答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89章佛心蛇口,姜九倾囊相助
“她不是。”郭三郎茶坊门口,姜九却侯海了解常淑芝。
“那你说她是为何,她那神色,就连青楼里的妓子,看了都要喊声祖师爷。”门口招揽生意的店小二,仍旧沉浸在对常淑芝的意淫中,嘴上也没有把门的。
花竹见姜九马上要发作,赶紧拦了,对那小二说:“你这话可当真?明日我便告诉侯家二公子。”
店小二知他身份,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嘴里嘀咕了句:“你和她也差不离。”扭头进了门。但终究顾及着门口的方大人,没敢大声说出口。
但门口站着的三人什么耳力,这句嘀咕没逃过任何一人的耳朵。花竹不想理他,还在继续拦着姜九上前,就听到“咕咚”一声,店小二直接滚进了门。
屋里的客人一下子都停了交谈,朝门口看来,掌柜见这里出了事,也忙不迭地跑过来,哈着腰给方池道歉。
“再管不住嘴,下次把你脑袋一起剁下来。”方池撂下这句话,也没看蜷在地上的人一眼,带着花竹和姜九上了楼。
小二不敢再言语,只是拼命想,这方大人难不成真和那常淑芝有些什么?
到了二楼,就见方晓夏已经等在门口。这房里的窗户能瞧见下面的动静,她也是替三人捏了一把汗,见他们进了门,数落起姜九来。
“我说让你在屋里等吧,你非要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事儿,他见我一面,我反而安全。”姜九胆子极大,又朝临窗的位置坐了去。
方池不禁想起在边关的时候,死在自己剑下的后梁宠妃,他难得劝了姜九一句:“侯海那人傻不愣登,但他身后之人,你一定要小心应对。”
姜九点头,见茶点已上,包间内不会再有人进来打扰,双手在自己头上翻飞一阵,叮叮当当卸下来一堆钗环,往桌角一推,朝方晓夏一笑。
方晓夏本想再板着脸提醒她几句,见此场景,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九头上的钗环,全部都是她的。
不光首饰是她的,衣服也是。
早上姜九翻进她家,让她给自己乔装一番去和花竹二人辞别。方晓夏学了多年的手艺没丢,她如今虽然不怎么打扮,但给人绾发涂粉还是手到擒来。一番装扮后,姜九倒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只要她能静止不动。
姜九似乎也对自己的装扮很是满意,坐车到了茶坊后,就非要去门口等,说是“吓吓他们”。
结果吓得方晓夏一身冷汗。
“那侯海,身后是何人?”姜九直了直脖子,头上顶着太多首饰,她实在不习惯,如今卸下这些,她觉得自己一招杀五人不在话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通天门。”方池低声道,“今日算是我们命好,他没有纠缠。”
“不是命好,”姜九一笑:“是他娘子帮了忙。”
“是啊,幸好常淑芝今天……”方池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比较黏着侯海。”
姜九用茶盖敲了敲茶碗,说道:“是我让她帮我的。”
“你何时让她帮你的?”方池看向姜九的目光带了疑问。
花竹却是一下子明白了姜九的话中之意。
这世间的弱势群体,特别是处境相近的群体,自有一套交流的方法,有时一个手势,有时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是在求救。
因为经历过,所以懂得,也因为懂得,所以愿意相助。
常淑芝经历过侯海的粗暴对待,自然看懂了姜九被纠缠的慌张和恐惧。
花竹叹了口气,正对上方晓夏的目光,于是一下明白:她也听懂了姜九的意思。
姜九并不在乎几人明白了几分,问向花竹道:“那侯海跟你说今晚等他,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看了眼方池,思忖了一阵,还是没想出怎么回答才好。
姜九在江湖上混迹多年,人又聪慧,她虽然知道侯海不安好心,但既然花竹没有挑明了说,也不点明,只是说道:“你没有功夫在身上,只怕到时去了,打不过他。”
方池看了眼花竹,转脸对姜九说道:“姜姑娘可否再盘桓几日?”
今天方晓夏约了花竹和方池,是来跟他们告别的,她要跟着姜九走,去飞花堂里给自己谋个落脚的地方。
她们计划今夜便走。姜九的身份,不宜久留。
偏偏这个时候,方池开口留姜九。
“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姜九脸上笑意已去,有些严肃地看着对面二人,她斟酌了一下言辞,说道:“飞花堂一向做情报生意,查探和跑路都是强项。你让我留在临安,若是去保护别人,并非我所擅长之事。我此次前来,是来接晓夏回泗州,临来的时候,姚姑娘嘱托过,飞花堂刚刚易主,如今由我们两位女子管事,暂时还不稳定,她希望能保存飞花堂实力,不要牵扯进无谓的争端。”
“就这两日的事情,不会太久。”方池说道:“另外还有一事要麻烦姑娘,将这封信传回给姚姑娘。”
姜九面露难色。
“放心,我前几日已和姚姑娘通过信,这笔买卖,飞花堂是要做的。”
“要不你先去罗村住些时日,”方晓夏忽然出声,“那里有婉婉姑娘家的旧宅,且我救过他们性命,应该是安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留我,是有什么需要?”姜九坚持要个答案,她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只是个不时之需,”提到这个,方池脸上也严肃起来,“说不上有什么,但我有一种要丧命的直觉,我靠这种直觉,活过了二十多年。”
姜九托腮思考了一会,说道:“你可知我是如何进飞花堂的?”她不说同不同意,反而聊起了其他话题。
“十三引荐的。”
“是的,我欠他两个人情,一是点拨我武艺,二是引我入飞花堂。”她见方池要开口,摆摆手示意他自己还未说完,“我第一次见到祝十三的时候,我刚刚杀完了人。”
“杀了二十四个人。”
“两户人家,九男七女,还有六个孩子和两个老人。”
“我四岁被拐,去了黄泥村,配给周老三做童养媳。”她翻开袖子,露出满是伤痕的胳膊,花竹和方池偏了偏头,方晓夏压下一声惊呼。
“这只是一麟半爪,”姜九苦笑,“胸口还有被烙铁烫的疤。我跑了无数次,次次被周围人捉回,我自杀了无数次,次次被人救下。即使是村内的陌生人,都和周家有默契,他们知道我不愿留下,但没有人会帮我逃走。”
“在周家,我只有三种用处,”姜九并未将袖子放回,她伸出一根手指数着:“干活。”
“满足别人的情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又伸出一根手指。
“生孩子。”
姜九的三根手指立在空中。
方晓夏看着不忍,想让她收回来。但话未到嘴边,眼泪却毫无征兆地落下。
她想起之前父亲对她的规训,她想起自己母亲的一生,她想到这世间所有女子的命运。
姜九并未留意方晓夏这边的哀伤,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最终她放下了竖着的三根手指,将胳膊收进袖子里。然后露出一抹几不可查的笑容,接着说道:“杀了他们以后,我就再也不想死了。”
“我可以留下助你,但也有个条件。”她先看了看方池,然后是花竹,她不再问为何留她,也不再关心留下来要做什么,只是口吻严峻地说道:“如果刚才马车上的那个女子,或是任何女子,你们看到她快要爬出所在的深渊的时候,请拉她一把,而不是踹她一脚。”
当日从茶坊出来后。
“你决定了?”花竹和方池并肩走在御街上,他手里摆弄着一个频婆果,这频婆果是方才茶坊掌柜给的,说是西域那边的新鲜玩意,花竹没吃,揣在袖子里,准备给宝娣带回去。
此刻频婆果被花竹一下下单手抛起,然后再接住——这不是君子雅士会做的行为,但此时的花竹已经毫不在乎。
“嗯。”方池接住空中的频婆果,又塞回花竹手里,“我最近总是觉得不对劲,留下姜九,有备无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转出御街,往北桥方向去。花竹还想再掂几回频婆果,没想到频婆果刚抛向空中,额边忽然一阵剧痛。
“怎么了?”方池顾不得骨碌碌往前滚的频婆果,伸手扶住花竹。
“有东西……”
方池见花竹摘下了腕上的镯子,一把将镯子套回他的手腕。
“你不要命了?”
“它在受苦,”花竹对脑内的疼痛适应了一些,直起了腰,又想将银镯褪下,“让我看看。”
方池的手一动不动。
“我有分寸。”
摘掉银镯的一瞬间,花竹几乎要被迎面而来的痛苦和焦躁掀翻,他努力放缓呼吸,闭上眼睛,在脑内追寻着这缕感觉前行。
有什么动物,正在经受痛苦。不是虫鼠之类,也不是猫狗,是体型更大的动物。花竹思考了一会儿,对方池说道:“有个体型很大的动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虎豹豺狼吗?”方池让花竹靠在自己身上。
“不像,气息很温和,不像猛兽。”花竹努力感受着对方,然后他睁开双眼,眼前残留着对方的视野,他看了片刻,才确定道:“应该是一头大象,它在找什么东西。”
花竹将镯子带回,揉了揉眼睛,去捡方才落地的频婆果,“我去看看,这个距离我没把握控制它。”
第90章小象失踪,侯海深夜离京
方池抓了他的手腕,“先别去。”
“放心,我知轻重,不会暴露。”
“你的眼睛,”方池将手覆在花竹眼睫之上,花竹不自觉闭了眼睛,然后听方池说道:“现在通红。”
“无碍,去看大象要紧。”
方池还想再劝,但最终还是跟着花竹去了,两人一路往东,出了土门,到了草料场,这才停脚。
“它在这里?”方池有些疑惑,“我本来想带你来这里看小象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草料场里传来一声长鸣。
花竹径自进门,方池紧随其后。草料场内乱成一团,并没有人盘查二人。
“怎么回事?”方池抓住一个差役,亮了职方牌——他虽在丁忧,但职方牌并未被收回去。
差役朝方池行了礼,又瞥了几眼花竹,才对两人解释道:“大人,关在这里的大象不太安分。”
花竹忍着剧烈的头痛,朝他问道:“这里是不是还有一头小象?”
差役的眼睛在花竹身上乱转,直到看见方池投在自己身上的冷冷目光,这才低下了头,看着地面说道:“小象……小象被使者带回了。”
方池皱眉,“来访的使者还在宫中休息,怎么带回?”
差役见谎言被拆穿,一时间慌了手脚,“通”地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人饶命,小象今早起来,就……不见了……我们本想差人去找,但大的这只也不安分,实在排不出人手。”
方池还想再说,却见花竹已经走了出去,他以为花竹要去寻小象,生怕他暴露了身份,赶忙去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却没想,花竹去了大象面前。
大象被拴在几棵大树上,粗壮的象脚在原地踩踏着,有一处已经流了血。
花竹将频婆果递到它面前,大象鼻子一甩,打飞了。
“你们先出去,”方池朝周围拿着铁钩的几人说道。
那几人并不动,朝花竹笑道:“草料场乃官家之地,不是你这种阿猫阿狗能来的地方,叫你出去呢。”
花竹最近在临安城内出尽了风头,很少有人不识得他。如今他身边跟了一个拿着太尉职方牌的人,却不是侯海,众人都饶有兴味地看着二人。
花竹压下心中的难捱,在嘴边噙了一抹笑容,任人打量。
审视的目光落在方池身上,方池回看过去,一群人心虚一般不敢与他对视。
“大象的事情,我负责,若你们再不出去,我马上将小象失踪之事报到州府。”方池冷了脸,训斥道。
几人对视几眼,嘀嘀咕咕商量了一番,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
那大象见几人出去,似乎更加暴躁,四脚不停地踱步,又发出一声嘶鸣。方池刚想开口叫花竹小心,就见他又摘下了镯子,朝大象伸出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象甩了甩鼻子,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将鼻子放在了花竹手上,然后它前腿一弯,跪了下来。
花竹没有坐上去,而是绕到大象身侧,一下下地抚摸它。
“走吧。”安抚好了大象,花竹朝方池说道。
方池并不多问,跟着花竹出了草料场。
一直到进了临安城,花竹才又开了口。
“那小象,是被看守掳走的。”
“掳去哪里了?”
“还在草料场,你尽早带人去搜吧。”
“不急,今晚你别回蜂巢了,我在家里守着你。”
花竹惨然一笑,“你守着我有何用,侯海又不会来抢人。”
方池将人揽在怀里,被花竹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先回去。”花竹说道。
“为何不一起?”
“别让我堕了你的名声。”
方池暗笑一声,说道:“你怕是还没听过我‘娼妓之子’的名头。”说罢,也不管花竹是否愿意,揽了他的肩膀,就带着人回了家。
等到乌金西沉,方池十分罕见地给花竹拿出酒来喝,然后见花竹面色不善,也没硬陪,静悄悄地退出了门去。花竹并不多问,一直喝到月上梢头,才终于忍不住,打发宝娣带了饭,去方池那里看看。
不消片刻,宝娣端着饭回来,还把姜姜顺便带了回来——方池家里没有人。
花竹本想借姜姜的回忆看看昨晚方池的情况,他好奇方池到底做了什么,今夜能让侯海不来找自己——总不能是继续给他吃泻药吧。
但他下午跟大象共情,耗费了许多心神,姜姜又是个不受控制的,花竹进入它的意识,里面全是它打猎吃饭的场景,看了半晌,没一处有用的。
他只能撑着,又派了一只乌鸦去蜂巢看看情况,即使没有方池的消息,他也不愿侯海起疑。若是侯海在蜂巢等着自己,今夜纵使刀山火海,花竹也要去赴。毕竟方衡的案子,侯家嫌疑最大,通天门的事情,也刚查了个开头。
还没看到侯海的身影,方池就带着方晓夏进了门。
“收拾东西,我们出趟远门。”方池进门,也不多叙,言简意赅地对花竹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
“侯海已经出城,我们跟着他。”
花竹微微瞪大了眼睛。但他终究没再问,而是先收拾起行囊来。
望舒这几日里,三天两头地往花竹这边跑,今天他见几人要出门,跃跃欲试地说道:“少爷,带着我吧。”
“不行。”花竹和方池同时答道。
“我保证不会再传消息给任何人了。”望舒委屈巴巴地看着花竹。
“你不是快要结婚了吗?”花竹拍拍他的肩头,说道:“你要多惜命,过好之后的人生。”
望舒嘴巴撅得老高,几乎可以拴住一头毛驴,最后嘟嘟囔囔地说道:“那你们要传信回家报平安。”
“好的。”花竹摸摸他的头顶,望舒纵使已经婚配,但到底还是个孩子。
收拾好行囊,花竹又对宝娣和望舒嘱咐了一番,这才出门。
姜九已经在城外等候,见到方晓夏,亲亲热热地上来拉住她的手,与她共乘一骑往城外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人一路向北,走得并不着急。
“我们要去哪里?”花竹轻声问方池。
“应该是镇江一带。”
“应该?”
“我们跟着侯海走,具体去哪里,要看他的行程。”
“是‘敛金聚财’出了事吗?”
方池露出一个笑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望舒每次想要花竹夸赞他的时候,都是这副样子。
花竹也不拆穿,顺着方池的话问道:“你让飞花堂去干涉‘敛金聚财’了?”
“怎么样?”方池眼中期待的意味更浓,“这计谋,做得不错吧。”
“很是不错。”
方池如愿得到了赞赏,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享受属于他的一刻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池见花竹再次问起,双眼复又变得晶亮,十分耐心地为他解释道:“目前我们知道的,通天门下,最鼎盛的时候,有四方势力:一是‘烈焰焚花’的飞花堂,负责驭灵人的情报消息,在乔古容死后,已经退出了通天门;二是由洪齐天和他妻子严丽君,掌控的‘镜水出月’,负责根据情报抓捕和拐卖驭灵人,在严丽君被杀死后,去向不明;三是帮通天门盗铸铜钱的“敛金聚财”,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它如今被严丽君的妹妹严丽娟所控制;第四方,便是被侯家执掌的‘攀枝入市’,侯家先是与常玉勾结,在常玉死后,又和仁和李县令联手,他们一方面负责将驭灵人运输进临安,另一方面再将贩卖驭灵人的金钱转出临安,是通天门一个极为重要的分支。”
花竹不插话,静静听他往下说。
“四方势力中,只有飞花堂已经不属通天门所管。”方池轻轻勒马,放慢了脚步,“所以,其他任何一方若是得到飞花堂的帮助,都会迅速壮大。我让姚姑娘对严丽娟示好,严丽娟果然有意与飞花堂合作。这就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通天门下的各个分支,其实也有竞争关系,从前不过是相互制衡,才没有引起摩擦。”
花竹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顺着方池的思路分析道:“侯家在京中,权倾朝野,虽然只管‘攀枝入市’,但和拥有‘镜水出月’和‘敛金聚财’的洪、严两家不相上下。‘镜水出月’被我们查抄之后,侯家权势盖过严、洪两家,他们想一家独大,故而不愿看到严丽娟和飞花堂结盟。”
“但是严丽娟急于找到能稳住她在通天门势力的帮手,所以姚姑娘稍微递出些消息,她便上钩了。”
“所以侯海此行,是为了阻止飞花堂和严丽娟结盟的?”花竹问道。
“正相反,他是为了促成二者结盟的。”
“这是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脸上再次露出方才的笑容,眼中闪过期待的光芒。
“请方大人赐教。”花竹有心讨他欢心,十分虚心地求教道。
“侯家两个儿子,大儿子侯川,官至礼部侍郎,是侯家这一代最为出彩的一个。小儿子侯海,吊儿郎当,是个‘三无公子’。侯家手中的‘攀枝入市’,将来必然由侯川接管,但侯海这人,虚荣心和攀比心极强,他一定不甘心屈居人下。”
“所以,侯海选择支持镇江一方的势力,从而和自家哥哥对抗。”
方池赞赏地看了花竹一眼,“飞花堂探到消息,侯海这个月频繁与镇江府联系,应该是希望和严丽娟联手,打击侯家手中的‘攀枝入市’。”
“侯家倒是出了个败家儿子。”花竹感叹道,随后他瞥见方池晶亮的眼睛,又补充道:“方大人果然厉害。不仅战场上神勇,官场和江湖上也手腕高明。”
“都是排兵布阵罢了。”方池说道:“只可惜‘纳土通天’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花竹见他强忍着骄傲谦虚,不禁觉得好笑,但他也不拆穿,朝方池一笑了之。
第91章河内盗铸,侯严两家反目
如此跟了侯海几日,果然进入镇江城内。
但侯海在城中并不停留,径直往郊外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却并不再跟着侯海,反而带着三人去了乐福庄。
乐福庄的小二得知方池定的房号,递给他一封信笺,“官人,这是有人留给您的。”
方池拿了信笺,回屋就塞给花竹,示意他拆开来看。
“谁给你的信?”
“飞花堂的情报。”方池拧了一把帕子,给花竹擦脸,几人一路跟踪,个个灰头土脸的。
“飞花堂是怎么得来这么多情报的?”
方池听到花竹问,也不隐瞒,极为有耐心地低声解释道:“利用矛盾。”
“什么矛盾?”
“就拿这次查‘敛金聚财’来说,”方池一边轻轻给花竹抹脸,一边说道:“从前朝开始,朝中的权门大户,每年都会将两浙、江东等地的湖沼填平,作为皇帝的“应奉田”,进行大规模的开垦。这侵犯到当地地主、官户们的原有权益,两派经常发生争执,到了本朝,已经变得水火不容。”
“所以,你们是利用这个矛盾,从当地地主手中获得的消息?”
“不光这个矛盾。”方池给自己抹了一把脸,花竹见他与自己共用同一条帕子,耳垂有点红,方池瞧见了他的变化,探了身子过来,猛然一口含住发红的耳垂,花竹的脖子也跟着红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正事!”花竹推开方池训斥道。
方池腹诽他在外装得浪荡,回家过于保守,害得自己几天也吃不到一口荤腥。但他终究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解释道:“侯适主战,一心想与北梁打仗,这和他最近几年疯狂搜集驭灵人不无关系。”
说完,看着花竹,等他自己想明白。
花竹毕竟也在官场混了近一年,方池一提醒,后面的事情对他而言,并不难琢磨。“若是北边打起来,战场上需要更多驭灵人,他搜捕来的驭灵人价格会跟着水涨船高。”花竹看了看自己黑了多一半的银镯,喃喃说道。
“正是如此。但若打仗,赋税徭役必然跟着增加,故而民间一向反战。”
“所以他们与侯家结怨,不愿意侯适当权。”
方池点头。“信上说了什么?”
“你自己看。”花竹将信递过去。
“我识字辛苦。”方池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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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池接过,研究了一会儿地图,说道:“侯海应该是去船上找严丽娟了。”然后,他让方晓夏留在城内等着,自己带着花竹和姜九出城。
三人根据地图到了河边,果不其然发现了侯海慢悠悠的身影。他乘了一艘小船,径直往下游划去。
方池并不急着跟踪他,而是在河边的树林里找着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方池的声音从林中传来,“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方池指指树根上的标记,“姚姑娘留下的指示。”
于是几人,顺着姚姑娘留下的记号,从岸上往下游走去。
等到三个人到达下游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随着地势的逐渐降低,小河渐渐变得宽阔起来,水流也变得湍急。此时,前方出现了一条更加宽阔的大河,河水深邃而磅礴,像是一个张开双臂的巨人,等待着小河的到来。
小河汇入大河时,河水渐渐变得汹涌,激起一片白色的浪花。小河的水流与大河的水流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交汇点。然后,小河与大河仿佛融为一体,共同向前奔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站在河边,感受着河水带来的湿润,顺着它潺潺的流淌声,瞧见两艘大船停留在大河的正中间。
这两艘船,就是盗铸铜钱的地点。于船上盗铸,一来,具有隐蔽性,远离城镇的河中甚至海上,官府不易察觉。二来,即使被发现,船只的流动性强,可以更加方便地逃避官府的监管和追捕。
花竹站在岸上,不禁感慨盗铸者们的机智。
“就是那里了。”方池已和姚姑娘汇合,但飞花堂人多,不好靠近大船。
“你们准备怎么上去?”姚姑娘问方池。
方池摇摇头,他也没想到好办法——船在河中央,无论怎么靠近,都免不了暴露的嫌疑。
“要不等夜深,我们乘小船靠近?”
“只有一艘小船,恐怕载不了几人上船。”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花竹开口道:“河中鱼虾甚多,不如我催动它们,让它们慢慢推动大船。趁夜深看不清楚的时候,使船搁浅到岸边。”
“这个主意好!”姜九最先附和,“我也是驭灵人,可惜催不动鱼虾,帮不上忙。”
这时飞花堂中站出几个人,“我们或许可以一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家订下计划,只等夜间视线不清的时候,再让船搁浅。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两艘船靠岸之后,方池和花竹上了一艘船,姜九和姚姑娘去了另一艘查探,飞花堂其他人,则在林中待命。船靠近岸边,一众人可以随时上船。
方池上船后,先绕着船只查探了一番,回来后对花竹说道:“舱底有炸药。”
“是他们被抓后鱼死网破的手段。”
“怎么办?”
“既然船已近岸,不妨在船底凿个洞,让河水慢慢渗进来,炸药泡了水,便不能再用了。”
方池朝花竹比了个赞赏的手势,去船底忙活去了。
“别忘了跟姚姑娘她们说一声。”花竹嘱咐道。
方池领命而去,回来时脸上还带着这几日以来,他一贯的笑容。
“你最近在高兴什么?”花竹问道。
方池笑而不语,只是拉着花竹,轻手轻脚地进了船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觉得我傻吗?”侯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方池知道这次找对了地方,示意花竹不要做声。随后他带花竹转入隔壁舱内,放倒了几名船员后,隔着不厚的舱壁偷听起来。
“我们本来三方势力均等,但现在你们两家均受重创,凭什么来和侯家提条件?”仍旧是侯海的声音。
严丽娟似乎说了什么,侯海发出一声嗤笑。
“飞花堂算个什么东西,现在两个女贼当家,我们已经贴出通缉告示,她们没几天好蹦跶了。”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去投靠那人。”严丽娟的声音大了些,从舱壁的那一侧传来。
“边关马上要打仗,到时候驭灵人都要上战场,他也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了。你若想归附,跪下来舔侯家脚趾,大概还有机会。”
花竹和方池在隔壁听着,暗自惊讶两人的不合。
严丽娟似乎与侯海谈崩了,她离开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方池揽着花竹,往舱内角落里一缩,等她走远。
没想到严丽娟并未走远,她不多时候便返折而归。只听她朝侯海问道:“你让船搁浅了?”
侯海似乎是没回答她,严丽娟再次怒气冲冲地走了,这次她却没有往船舷那边去,而是进了另一个船舱,朝里面的船员吩咐道:“动手吧。”
船员引燃一根引线,和严丽娟匆匆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引线滋滋啦啦地响着,声音不小,船上有些人听到这个声音,也不管不顾地跟着弃船逃命。
众人还以为船在河中,纷纷往挂在船尾的小船出奔去,到了船尾,却发现船已靠岸,又不顾一切地跳船出逃。
守在林中的飞花堂一众,正好将逃命的人抓个正着。
花竹和方池二人刚想下船,却听到隔壁船舱内传来“哗啦”一声瓷具落地的声音。侯海的咒骂声随后传来。
“毒妇!”
花竹与方池对视一眼,一同往隔壁船舱走去。
侯海正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见两人进门,也不惊讶,继续骂道:“好好,原来你们早就与那贱人结盟,可真是好算计。”
方池上前扶起侯海,说道:“严丽娟给你下毒了?”
侯海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花竹,说道:“我说他怎么舍得你爬上我的床,原来是为了通天门。”
花竹与方池互看一眼,谁也没有解释。
“严丽娟倒是十分想要你死。”方池忽然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哼了一声,等他继续。
方池却没有再说话。
“此话何意?”侯海时间不多,只好率先搭话。
“若我告知你,你能告诉我‘纳土通天’在哪里吗?”
侯海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原来你们连纳土在那里都不知,那又何必算计我?”
“所以我们没有算计你,我们并没有和严丽娟合伙。”
侯海的眼睛微微睁大,“此话当真?”
“若我们真的伙同严丽娟害你性命,便不会阻止她炸船了。”
“那毒妇还想炸船……”侯海吐出一口鲜血来,“你们……你们若能救活我,我便告诉你们纳土的位置。”
方池摇摇头,“她用的断肠草,即使华佗再世,也救不回你性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毒妇人心!这个贱婢!”侯海痛骂道。
“不过若你告诉我们‘纳土通天’在哪里,我倒是可以杀了她为你报仇。”
侯海要说些什么,却抖着嘴唇发不出一点声音。豆大的汗珠密布在他的额头上,面容已经被疼痛扭曲。
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腰间的一枚玉佩,关节都开始泛白,“著……诚……去……伪……”侯海望着花竹,颤抖着说出四个字,然后他的嘴角扭曲着,似乎是想要笑,“你……”他盯着花竹,还想再说什么,却是眼睛一翻,苍白着一张脸一动不动了。
第92章宝娣失联,赵青起死回生
侯海终究是没能救活。确认他死亡之后,方池让姚姑娘带着飞花堂,押送盗铸铜钱的众人回京。他则和花竹率先回临安打探消息。
镇江一行,可说十分顺利地除掉了“敛金聚财”,只是侯海的死亡,出乎众人意料。
按理说侯海死亡的消息,早该传回临安,但花竹和方池回京后,却发现侯家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一片祥和。
“姚姑娘给你的信。”花竹拿了信递给方池,“不知道怎么送到我那去了。”
“我留的你的地址。”方池无所谓地往花竹那边看了一眼,“信上说了什么?”
花竹有些无奈,但还是纵容了方池此举。他拆开火漆,低头扫了一眼信纸,随即惊呼出声:“泗州的飞花堂出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方池也凑了过来。
“有人抄了飞花堂,但好在这次你叫姚姑娘她们出来帮忙,大部分人躲过了一劫。”花竹边看信边解释给方池听。
两人这一口气还没舒出来,就听到望舒在门口喊:“少爷,又有你的信!”
这次花竹回来后,就没见着宝娣的踪影,她只是跟望舒留了个口信,说自己有要事要办,就一直没再出现。花竹很是担心她,本来计划马上去寻,没想到甫一到家,就接连收到各处的来信。
花竹匆匆出门,接过信来,也不进屋,拆开就看。
“说了什么?”方池跟着出了门,站在花竹身后问道。
花竹飞速浏览完信笺,说道:“无事,进屋说。”
“信上说什么?”进了房间,方池也不坐下,开口就问。
“姚姑娘她们路上遇到‘劫匪’,押送回来的那些人或死或逃,没剩下几个,幸好十三来救,众人都没有大碍。”花竹说完,迅速补充一句:“晓夏无事,她们一众暂时回到罗村避难。若我们想要审问剩下的几人,让我们去罗村提人。”
“劫匪是官兵扮的吧。”
“侯家死了个儿子,不会善罢甘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带回来的几个人,也审不出什么东西来,懂得盗铸工艺的几名工匠,应该是被侯家劫走了。”
“侯家这次,算是与镇江那边撕破了脸。”花竹点燃灯烛,将信燃了,继续说道:“侯家动用官兵,劫走工匠,可能是想要接管‘敛金聚财’。”
“整个通天门,怕是要落入侯家。”
“侯海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方池摇头,“文绉绉的,没听说过。”
“侯海一死,我们查通天门最快捷的一条线索断了。”
方池面上并无遗憾之色,反而笑道:“至少你不用再去陪他了。”
花竹露出一抹苦笑,叹了口气。“明日我们去找找宝娣吧,这孩子不是跳脱的性子,忽然不见了踪影,我很是担心。”
“你今日见到姜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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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宝娣的去向,也没研究出来个结果,索性上床睡了。
花竹以为宝娣贪玩,跑到哪里看热闹了,谁知道他和方池找了三天,姜姜倒是回了家,可宝娣却一直音讯全无。
花竹不禁焦虑起来。
“少爷!”望舒慌慌张张地跑来。
“怎么了?”花竹以为是有了宝娣的消息,“慢慢说。”
“常老爷……花……花家……”望舒话没说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们说……说唔……不要你了。”
望舒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含糊。
“不要我了?什么意思?”
望舒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花竹见不是宝娣的事情,也不催促,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下地哄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他上前拉了望舒过来,代替花竹拍了拍望舒的背,对花竹说道:“常家和花家,今天传了消息出来。”
花竹等着他往下说。
“你听了别太难过。”
“我知道,不要我了嘛。”花竹指指望舒,“他跟我说了。”
“爹爹不让我来你这里了,我偏不!我就要来!”望舒插嘴道。
“不要我了,是跟我断绝关系的意思?”花竹摸了摸望舒的发髻,话却是朝方池说的。
方池还没回答,望舒抢过话头说道:“说你不务正业,游荡于街巷,与不良之辈为伍,日夜沉湎于酒色之中,置家族颜面于不顾,有辱门楣。还说……”他掰着指头说着,然后瞥到方池严厉的神色,颇有眼色地闭了嘴。
“说得倒是没错。”花竹微露苦笑。他自从被罢官后,整日流连在蜂巢,后来又传出侯海那一沓子事情,先前花常两家大概碍于侯家的情面,只能默不作声。这几日花竹回城后,因为姜姜总往蜂巢跑,花竹发现它背后有驭灵人在指挥,担心是宝娣在操纵,于是又跟着去了几次蜂巢。
花常两家嫌他名声差也很正常。
他自己都嫌。
花竹摆摆手,示意自己无所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晚,像是为了证明自己风流浪荡的名声一般,花竹又去了蜂巢。他打从镇江回来,银镯上的黑斑渐渐变得多了起来,整个人的睡眠也跟着减少。既然睡不着,不如索性出来找找宝娣,顺便查探下侯家的消息。
方池见花竹出门,放心不下,遂紧随其后同去了蜂巢。他不明白花竹这个人怎么这么能熬,这许多天了,几乎没睡过几个时辰。他想劝劝花竹,最后却只选了张能看到花竹背影的桌子,坐在角落里,远远地陪他喝酒。
花竹今晚酒喝得不多,方池知道他是在借小动物的眼睛,找姜姜和宝娣。有数人来花竹身边搭讪,花竹也不介意,任他们调戏几句,或者在身上摸两下,皆以微笑应对。
方池身边的酒坛,却是空了一坛又一坛。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每晚都要跟来找罪受,但一想到,花竹一个人坐在这边,胸腔里就会探出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他的心脏,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还不如跟着来。
一边喝酒,一边吃醋。
酒喝得有些多了,方池觉得心口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他晃晃悠悠地出了门,准备去给花竹买碗解酒汤。
“别出声!”方池刚转进巷口,就被人捂了嘴。
他并不如何害怕,今晚他喝得有些多了,对于一切都有些麻木,而且,这声音他认得,虽然一时之间没想起来是谁,但并不觉得是会害自己的人。他任由对方将他拖进巷子里,没做任何反抗。
十三往他嘴里塞了两颗乌梅,又拍了拍他的脸,低喝道:“醒醒!”
方池酒醒了大半,他今日喝醉,一半因为酒,一半因为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回来了,查得怎么样?”方池问道。
“帮个忙。”十三在花竹耳边小声说道:“你去‘点鸳鸯’,赵青在里面,他腰间带一条皮制长鞭,十分好认。你让他看清你的脸,他会邀你喝酒,不要推辞,灌醉他。”
“赵青?”
“他从牢里逃出来了。”
“你怎知他会邀我喝酒?”
“他定会。”
“为何?”
十三见方池坚持问,只好解释道:“你长得像他的一位故人。”
“我长得……像……”方池的脑子转了转,说道:“我像刘易?”
十三点头,卸了方池缠在腰间的软剑,又取出他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他行走江湖多年,不要带暗器,”他轻敲一下方池的佩剑,“你练武的身份瞒不住,带一把剑正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涉及刘易的事情,除了在坟场那次,十三从来不愿多提。方池也不追问,径自理了理仪容,将腰带扣好。没了腰间软剑,他腰上瘦了一圈,越发显得神清骨秀、仪表端庄。
十三看了一眼,别过头去,言辞间也有些闪烁:“若他……问起刘易……”
“未曾听过。”
于是十三像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方池却晃起了步子,走去“点鸳鸯”。它是蜂巢里最有大的一家店,这里有酒,但不是酒楼;这里可以宿客,却不是客栈。这里只接待男客,就连跑堂的茶酒博士都是唇若涂朱的俊秀小倌。
方池叫了一坛酒,找了个面朝赵青的位置独饮。
十三说得不错,酒喝了一半的时候,赵青提着两坛酒朝他走来了。
“可介意我坐在这里?”
“无妨。”
赵青并未再搭话,方池也只顾自己饮酒,两人如同所有联席吃饭的陌生人一般,自顾着面前的一坛酒。一直等到方池喝完起身,赵青递了酒过来。方池斜睨他一眼,伸手接了,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兄弟也是行走江湖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点头应了,并不多说。
又喝了一坛酒,方池扔了一颗碎银在桌上,起身离开。
“这够买十坛了。”
“夜深人静之时,我最想花钱。”
“我再请你喝一碗。”赵青猛地举了满满一碗酒,却一滴也没有溅出来。
方池接过酒碗,抬手便将酒倒回坛中,他倒得极快,也一滴未漏,然后他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小酌我不喜欢,非要大喝才行。”
赵青眼中露出一丝亮光,展颜道:“今日我遇上酒中豪客,定要来个不醉不归!”
店中小二早就注意这边动向,听赵青这么一说,手脚麻利地搬上十坛酒来,陪笑道:“客官若是不够,可再唤我,若是喝不完,也可再退。”
然后不等赵青摆手,十分有眼色地退下了。
赵青盯着方池看了会儿,问道:“少侠如何称呼?”
“白老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还有兄长在上?”
“无父无母,孤家寡人。”
赵青眯了一下眼:“那为何排行老三?”
“无父无母,哪来的名字,不过随口一编,何必较真?”然后递了一坛酒给赵青,示意他喝。
“在下赵东。”
方池不在意他的名字,只是闷头喝酒。
赵青觉得此人有趣,他行走江湖多年,尔虞我诈见得多了,头一次见如此坦然说谎的,而且他就告诉你:我在撒谎,你何必当真?
于是又问道:“何故来此处买醉?”
“醉是买不来的,除非我情愿。”
这人长得像刘易,没破相之前的刘易,特别是那双凤眼。
“你很像我一位故人,但又不太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先喝过我,再来跟我叽歪旧人之事。”
赵青心底一乐,他在外这许多年,还从未有人拼酒赢过自己。他胜负心顿起,闲话收回,跟方池你一壶我一坛地喝了起来。赵青喝完一坛,随手将酒坛甩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对面那人看他一眼,自顾饮酒。
一直喝到后半夜,两人都醉了,这才罢休。
赵青不是没起过将方池灌醉,带他上楼的心思。但这人越喝眼睛越亮,没有一丝醉酒的迹象,他便只能陪着,直到方池“咕咚”一下栽倒在桌子上的时候,赵青才知道受了骗。但此时他也喝的八九分醉意,别说抬着大活人上楼的力气是不是还有,就算真弄到床上,自己还能不能硬起来还要另说。
现在他只想睡觉。
赵青摇摇晃晃走出蜂巢,像往常一般,十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但他今夜喝了太多,完全没察觉藏在阴影里的祝十三。
第93章端倪渐露,花竹孤身探秘
十三跟着喝醉的赵青,在蜂巢兜了一圈,再回到“点鸳鸯”的时候,方池已经不在原处,十三脚步不停,直奔花竹住处。
果然方池已经躺在床上,花竹又是烧火又是熬汤,在厨房里忙活。
他见十三进来,盛了一碗醒酒汤让十三给方池送去,又舀出来半碗自己喝了,才坐下来朝十三问道:“结果如何?”
“我上次给你的半块玉牌可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从怀里掏出玉牌——这是他父亲的遗物,他随身带着,想念父亲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赵青也有,”十三没注意花竹的低落,急着跟对方讨论自己的发现,“似乎是进门的令牌。”
“哪里的门?”
十三摇头,面色纠结地说道:“说起来诡异,我这次虽然近了赵青的身,但他去的那地方……”
“怎么了?”花竹见他困惑,开口问道。
“没有入口。”
“没有入口怎么进去的?”方池站在门外,他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还是一副醉酒的模样,花竹连忙起身去扶。
方池见花竹上前,急匆匆要进门,没想到被门槛绊了一下,将花竹扑了个满怀。他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花竹身上,花竹伸手扶着灶台的沿,才勉强站住。
“十三兄,麻烦拿个板凳来。”花竹抱着方池有些吃力,最主要的,他尴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板凳拿来,花竹又费了好半天功夫,才劝得方池坐下。方池今天是真的醉了,他赖在花竹身上,说什么也不愿下来,嘴里嘟囔着谁都听不懂的话。直到最后花竹动了气,才肯乖乖在板凳上坐好。
“赵青进去之前,有没有说什么?”方池话说得含糊不清,但人却坐得十分笔挺端正。
“似乎是说了什么、什么‘当然无疑’?”十三说道,“这次赵青也醉得厉害,我跟近了些,但也只听到个音儿。”
花竹脑中灵光乍现,他想起侯海临死前说的话,瞬间瞳仁睁大,看向两人,大声说道:“‘著诚去伪,小疵小弊,荡然无遗’,白乐天的《议碣词赋》。”
十三一脸茫然地看着花竹。方池眯了眼睛,像是睡着了,没有答话。
花竹从桌上拾起玉牌,拿在手里看了看,对十三说:“自古进暗门,都要信物和口令两样齐全。侯海死时,给了我们口令,说出‘著诚去伪’,他那时手中还攥着身上玉佩,我竟然没想到是信物。”花竹仔细回想了一下侯海的那枚玉佩,觉得和眼前的玉牌并不相像。
“不知这玉牌,是不是进门的凭证。”花竹有些不确定。
“应该差不多,我看赵青也递进去一面玉牌。”十三说道,“况且,这些年来我一直怀疑,当初你父亲在飞花堂,就是给通天门效力的。”
花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节奏缓慢而有力,最终他对十三说道:“你这几日若还能跟着赵青,就再看看。如果不行,就跟着侯家,侯海死亡,他们多少会有些动静。”
十三点了点头,看了眼烂醉的方池,没再多说什么,径直出了门。
安排好十三,花竹搀着方池送他回房。等将方池放在床上,又将剩下的醒酒汤喂他喝完,方池却不让花竹走了,嘴里吭吭唧唧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手上攥着花竹的腕子一点儿也不含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不以为忤,又拿帕子给他擦了一遍脸,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去蜂巢,还遇到了赵青,和他一起喝酒?”
方池不答。
“你不说,我就走了。”花竹掰方池攥着他的手,但他掰开一根手指,另外一根又扣回去,忙碌好一会儿,腕子还是被方池握在手里。花竹有些恼了,说道:“你攥得我疼。”
于是手腕被松开,还没等他起身,腰又被抱住。
不过好歹方池这次是出了声,他模模糊糊地解释道:“我在家睡不着,跟去看看,怕有人欺负你。”
“我们说好的,这段时间不能让人看到我们在一起。”
方池又不答话了。
沉默了一阵,花竹说道:“侯家势大,又在暗处,你父亲死后,我们再难与他们正面相抗……”他不知如何说,思忖了老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来劝方池。最终只是拍了拍锁在自己腰间的手,示意方池放开自己。
方池不依,一定要缠着他。花竹没想到醉酒的方池如此磨人,探头在他嘴角亲了亲,以示安抚。心中琢磨着,这人得了一点小便宜,应该会安心睡觉了。
却没想到,这个细小的吻,反而燎起了方池的欲火。他一个翻身,将花竹压在身下,一边狠狠地吻他,一边在几个吻的间隙问道:“你为何让他们缠着你?”
他是指蜂巢的那几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担心他们……他们有宝娣的消息,我探问……嘶……方池你是狗吗?”
侧颈上被重重地咬了一口,花竹疼得直抽气。
“不要去,”方池舔着被自己咬出来的血痕,话说得含混不清:“不许去。”
“我总要问到宝娣的去向,还有侯家……”
他话未说完,被方池一个吻堵了回去,“不许提侯家。”
花竹想了想,决定不和醉鬼计较,妥协道:“那我明日便先不去蜂巢了吧,我去别处找找宝娣。”
话说完,他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低声自语说道:“可是我如今,就是这样一个身份,若不扮得像些,怎么让人相信呢?”
“我相信。”
“你相信什么?”
“相信你自有风情。”
方池这话说得奇怪,花竹坐起身,扳正了方池的身子,说道:“此话怎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喝了酒,反而没有了平日里的小心思,变得十分直白好懂,他直截了当地说道:“那日在风月楼,你中了刘帙晩的迷香,是我帮你疏解的。”
“什么?”
“你迷迷糊糊的,在梦中难熬,我不忍心……”
花竹慢慢想起他说的事情,面颊跟着红了起来,随后一个嘴巴甩上方池脸颊,“那次我们才第二次见面!”
方池被打,酒醒了几分,他换了副认真的模样,话里却带着委屈说道:“我们小时候就见过,那时你还没有想起来。”
“那你也不能和还未熟悉的——”
“我爱了你一辈子。”方池环住花竹,幽幽地叹息道:“从我知道什么是爱的那天,我便爱你,一直到我活着的每一天。”
情话来得突然,花竹一时无言。随后方池的吻覆上唇来,花竹伸手抱住对方,不再说话,任由他在自己口腔里攻城略地。
一个长吻吻得两人透不过气。
随后吻落在脖子上,落在胸前,花竹对刚才的那一巴掌有些愧疚,于是将手指插在方池柔软的头发里,对他予取予求。
方池得了默许,憋着一股狠劲,将这些日子里的委屈、嫉妒和不甘全部宣泄在了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花竹觉得自己是波涛中摇曳的一艘小船,又仿若狂风里的一片落叶。海浪一遍遍撞击着他,疾风一次次席卷着他。
“这几日恐怕是哪里都去不了了。”花竹模模糊糊地想着,然后昏了过去。
过了四天,十三带了消息回来,说已经找到入口,花竹起身便要走。
方池却不让,说道:“我去,你从前将赵青送上了断头台,他对你有恨。”
花竹眉头微皱,思考了半晌,对后说道:“还是我去比较合适,我和赵青虽有旧怨,但如今我已被罢官,对他并无威胁,我们遇到,他最多狠揍我一顿出气。况且我声名在外,万一露馅了,也好圆,而且,你前几日才与赵青喝过酒,如果遇到,他难免心生疑窦,到时候我们的计划容易被泄了底。”
方池看了眼十三,十三说道:“不如我去。”
“你是暗牌,若是在里面碰到赵青,不也一样暴露?”
十三回看方池,顶着对方能杀人的眼神的压力,如实说道:“我同意花竹去。”
方池眼神如刀,十三低下头不看他。
房内一片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窗外传来的微弱风声,成了屋中唯一的声响,三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没有一丝晃动,风声在这份沉寂中也被无限放大,呼啦呼啦,清晰而悠长。
方池转头看向花竹,他明知花竹前去,是最优的解决办法,却还是不甘。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看到花竹转过头来的坚定眼神,心知再无转圜的余地,只能同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晚,花竹到了十三说的门口,方池和十三远远地看着。方池想再走近些,被十三严厉制止了。
“你若不谨慎些,到时候血溅当场的,可不止我们两个。况且,若真有什么问题,花竹自会传信号出来。”
方池望了望花竹几乎看不见的背景,竭力忍下。他看着花竹进了门,心中吊着的那口气,非但没能吐出来,反而觉得更加窒息了。
第94章动魄惊心,地下城池齐备
方池的感觉没有错,花竹的确遇到了麻烦。
十三所说的门口,隐在一处墙壁里,花竹敲了敲墙壁,门上露出一个空洞。花竹将玉牌递进去,墙壁才打开一角,让花竹侧身进入。
进去后的空间倒是不小,站了三个人在把守。花竹见其中一人拿着他刚递进来的玉牌,去身后的盒子里找着什么,另一个则开始搜他的身。等他的身被搜完,收了他玉牌的那人,朝另两人说道:“没找到。”
花竹心中顿时一紧:看来是要两枚玉牌拼在一起,才能成为通行的凭证。如今另一半不在此处。
他心知不妙,想着先回去再说,刚要转身,三人中为首的胖子一声令下,他就被绑了起来。
花竹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恳求道:“这位大哥,你们找不到令牌不是我的问题,你们这里有没有管事的,跟他说是侯大人邀我来的……哎!”
他话未说完,身侧忽然又打开一扇门,花竹进来后,本就精神紧绷,这门隐蔽,突然一开,吓得他险些咬了舌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见门里出来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他面色惨白,手上拎了几个食盒。那人瞟了花竹一眼,朝他身侧的两人招呼道:“几位大哥,要不要先吃宵夜?”
胖子挥手轰他:“一边去,连口酒都没有,吃什么宵夜!”
来人从怀里掏出来个东西,往对方屁股底下一塞,陪笑道:“小的无能,不敢私带。”
花竹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但那胖子想必是非常明白,他伸手弹了送饭人一下,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说道:“行吧,辛苦老弟了。”
送饭人却不走,他又瞟了花竹一眼,低声道:“侯大人正发脾气呢。”
胖子也跟着看了花竹一眼,问道:“因为啥?”
“听着好像是说被谁爽了约,厨房里的都跟着坐了蜡,我这不赶紧找个送饭的托词出来了。”
胖子挥手,示意押着花竹的两人松手,他走进仔细看了花竹一眼,问道:“谁让你来的?”
“侯大人。”花竹知道里面的那个侯大人,不是侯川便是侯适,但好在侯家掩了侯海的死讯,还能让他利用和侯海的那一星半点儿关联糊弄下。
“他怎么跟你说的。”
“没必要告诉你。”花竹摆出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就是你进我退的一个平衡,花竹这边强势了一些,对面就开始温言软语下来。
“小官人,这里不同别处,我兄弟奉命看守,若有得罪,给您道歉。但这口令,您不跟我说,再往后走,也终究是要对的,还请行个方便,莫要为难小的。”
花竹见他松口,腰杆挺直了些,斥道:“我为何要给你行方便,你且将我绑了带走吧。那玉牌对不上,你们奉命办事罢了。”
这时,送饭人戳了戳为首的胖子,低声道:“会不会是这位小官人走错了门,那玉牌在北门呢,要不我帮大哥们跑跑腿。”说罢,又苦着脸说道:“后厨那边正罚人呢,我现在实在不敢回去。”
胖子想了下,觉得确实有可能,但他一向谨慎,不敢让送饭之人去核对。于是抬手一指,点了花竹身侧一人,让他去了。
那送饭人却不肯走,央着看守让他留一留,说要避一避管事厨娘的威风。胖子从屁股下面将方才他带出的东西掏出来,往嘴里灌了一口,似乎想起对方的好处,于是并不赶人,默许他留下了。
花竹心中忐忑,这玉牌是自己父亲的遗物,当时十三说,他是凭这玉牌回来复命的,难不成,当年十三和自己的父亲,真的是在给通天门卖命?
若是这样,那自己父亲的死,会不会与通天门有关系?
若不是这样,那么今日,自己会不会在此间丧命?
还有那看守说的口令,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一句。如果是过了这关,后面漏了馅,不知道要如何收场,等他们真的去叫侯川或者侯适过来,自己不一定能骗过那两只老狐狸,到时候花竹的一条命,今日恐怕就要留在这里了。
他还在想,去北门的看守已经复返,他手里拿了两块玉牌,说道:“还真被这小子猜中了,果然在那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胖子接了两块玉牌,对花竹行了个大礼,说道:“小官人,我们这里是入地门,您的牌子在通天门呢。不过今日你走错门,我们拦错人,也算缘分一场。侯大人此刻心情不佳,万望您进去之后,谨言慎行。兄弟几个,感恩在心,若日后有需要,定记您大恩。”
花竹没工夫管他说的大恩,他有心试探,看了胖子一眼,率先说道:“著诚去伪。”
胖子见花竹把自己的词给说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荡然无遗。”
好险。
原来中间那句“小疵小弊”不需要说。
送饭的人瞄着众人的表情,此时陪笑道:“几位大哥,这小官人也对上了对子,不如就让他跟我一起从后门进去,也免得再去绕大圈,让侯大人等了。”
那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犹豫了一番最终为首的胖子点了头。
花竹跟着送饭之人进了门,门后是一条地道,潮湿的风从里面吹来,越往里走,墙上的灯光越暗。
两人谁也没说话,等走出几丈,花竹才开口:“如何称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毕。”他说罢,伸手按了花竹手臂一下,花竹心领神会,说道:“你可是在厨房当班?”
“正是。小官人若想吃什么,吩咐小的便是,到时候给您送到屋里去。”
“荷花酥可有?”
“有。小官人是不是要先去‘笞房’?小的等下就给您送过去。”
这“吃房”是什么,吃饭的地方吗?花竹思考了一番,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也不敢在这里问小毕,只能跟着他往前走。
两人越往里走,光线越暗,几乎有些让人难以辨清方向。但好在此时的地道分叉不多,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亮着一盏将息未息的油灯,为这里增添了几分诡异和迷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败泥土的气息,夹杂着墙侧上青苔的味道,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洞穴之中。
花竹没来得及再细看,小毕已经带他走出了地道。
花竹站在出口,震惊地张大了嘴巴,还是小毕踩了他一脚,他才回神闭上嘴,望着小毕道:“这……这……也……”
小毕朝花竹身后示意了一眼,又马上垂了头,说道:“小官人稍等,马上将吃食给你送过去。”
花竹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震撼,转身去找“吃房”了。
他路上强迫着自己不要左右乱看,因为他知道,从他和小毕走地道那时起,便有人跟着自己。花竹让自己尽量闲庭信步地往前走,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分明是一座建在地下的临安城!
这座城池的布局巧妙而复杂,各种房间和通道相互连接,犹如一个巨大的蜘蛛网。这些房间大小不一,有的宽敞明亮,有的狭窄阴暗。一些房间中摆放着各种古老的器物和装饰品,都是些花竹看不太懂的物什。
花竹的目光,悄悄在周围游走着,他见到“酒肆”、“面店”和“钱庄”的招牌,更不用说穿梭在其中的男男女女,他甚至还看见一个提着灯笼的打更人!
这里比起临安城,并不差任何东西。
他悄悄打量街边店铺,然后就见一处高挂的“赵家笞房”字样的招牌。
原来是“笞房”吗?
花竹不动声色地进了门,只见两位身着寸缕的人迎了上来。花竹又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转了转——他虽然知道这里肯定和性/事脱不了关系,但突见如此模样的一男一女,还是不自觉地有些闪避。
他不转脸还好,这一转脸,看到的东西差点没把他眼珠子惊出来——大厅正中间搭了个台子,一人正在拿着皮鞭抽另外一个人,被抽的那人,屁股撅的老高,身上光溜溜的,还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花竹决定看回这眼前这两人,至少他们身上还有些布条,而且没有发出奇怪的口申口今声。
两人纷纷伸出手递给花竹,看样子是让他选一个带走,花竹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不敢露出马脚,只能将手递给那男子,随他进了屋。
“官人是要执鞭,还是受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见此情景,多少也明白了一些,毕竟“笞房”的名字写在外面,又看了戏台子上那一幕。他心想打人总比挨打好,于是要去拿那鞭子。
这时小毕端着荷花酥走了进来。
花竹心下一松,眼睛不离小毕,却见他站在自己和鞭子中间,盘子下的手指晃了晃。
花竹得知他的意思,心下顿感绝望。
小毕是让自己挨打!
花竹认命般地闭了眼,声若蚊蝇:“我……我还是……那个……受笞。”
那身上只裹了半条布的人领命而去,帘子一掀,就不见了人影。
小毕见他走远,马上凑身上前,说道:“等下你选玉成。”然后撂下吃的,飞速转身出了屋。
第95章眼界大开,花竹莫名受邀
不多时,一个手执皮鞭的人进了屋。他伸手就脱了花竹的外衣,花竹吓得有些哆嗦。却没想到,那人不再有其他动作,只是将花竹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倒持着鞭子,用手柄抵住花竹的脸,说道:“下来。”
他声音低沉柔和,但花竹此刻没工夫欣赏对方的嗓音。小毕走后,花竹心里慌极了,他来之前,便估摸着这里是个地下赌场或者官员召妓之处,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果甫一进来,就是鞭子竹篾,再配上隔壁传来的呵斥求饶之声,花竹一下子就慌了神。暗道今夜这半刻里的经历,可比自己人生的前十九年加起来还要涨见识。他心中担忧,自己今晚能不能出去是不一定,但能肯定的是,即使能出去,也没法全须全尾地走了。
自己太冲动了。
不该这么冒失地进来的。
这是通天门的地盘,自己进来便是待宰的鱼,他翻不出任何浪花,是煎是炸,全凭对方做主。
可他必须要好好地回去。
方池还在外面等着他呢。
男人欺近身来,花竹像个受惊的鹌鹑,哆哆嗦嗦地往床里面蹭。
玉成看出了花竹的害怕,将鞭子藏在身后,人却往前探了探,伸手摸了花竹的脸颊,像是在安抚他,然后手便顺着花竹的脖子往下去了。
花竹几乎要哭出来。
他这半年,在情事上的造诣突飞猛进,但他仍旧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做这么骇人的事情。
花竹心中五味陈杂,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只是身上细密地颤抖暴露了他的胆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成很是无奈,看了花竹一会儿,抬手敲了敲床上的木板。
然后花竹就听到床板下面一动,似乎是有人,他一下缩到了床脚,眼睛直勾着床板。
玉成后退了两步,放下手里鞭子,对着花竹说道:“你先下来。”
花竹见他收手,心中稍定,从床上挪了下来,选在房内和玉成的对角位置站了,尽可能地远离他。
然后小毕便从床底钻了出来。
“花大人。”小毕跟花竹打招呼。
“小毕?”花竹此时再见小毕,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动,他没工夫在意他对自己的称呼,一下子窜过去,躲在小毕身后,生怕玉成再过来。
“若官人情愿,我便好好伺候,若官人不愿,便辛苦您出些声音,也好应付了去。”玉成拢了一下穿在身上的外套,没有还给花竹的意思。
花竹也不要那衣服,赶忙顺着台阶下:“劳烦兄台了,真的不用,我跟小毕说会儿话。”
“花大人。”小毕开了口。
“你知道我的名字?”花竹如今冷静下来了一些,听出他话中的不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大人不记得我了,我们之前在监狱里见过。”
花竹盯着小毕看起来,无奈这地下城虽看起来很成气候,灯火却都是昏暗的,花竹盯着小毕想了半晌,终于从零落的记忆里抽出一个模糊不清的画面来,说道:“我被吴大郎暗杀那次,是不是你在对面牢房喊了吴大郎的名字?”
“那确实是我,但我说的监狱,却不是那里。花大人,之前我被狱卒上刑,逼家人给我出钱,你路过帮我说了话,大人忘记了吗?”
花竹奇道:“这事我记得,但是我救的那人,明明是个死刑犯。”
“我也以为我必死无疑,但我现在却在这里。”
“这是为何?”
“说实话,我当时也不知,行刑前一天,我吃了饭,还有一小壶酒,睡过去再醒来,我就了这里。”
花竹却是明白了,这里,不光有通天门拐卖来的人,还有从他们牢狱偷出来的死刑犯!
难怪赵青还活着,花竹以为他是自己逃狱,现在看来,多半是通天门帮他运作出来的。
小毕还在解释:“后来在这里呆的久了,便知道,此处若有人死了,多半会把尸体拿出去,然后换个活人进来,我当初便是被换进来的。”
“这里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叫‘地下城’,我们叫它‘蚁巢’,专做见不得光的买卖。”小毕有些无奈地对花竹说道:“花大人,您自己进来的,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怎么回事?”
花竹看了一样坐在边上摆弄鞭子的玉成,欲言又止。
“啊!疼~~”小毕忽然口申口今了起来。
花竹从床上弹起,差点一个箭步冲出房门。
玉成拦住了他。
“玉成自己人,大人放心。”
花竹看了他们一眼,十分不放心:“你这是做什么?”
“做做样子啊!”小毕轻车熟路,又喊了两嗓子。
花竹坐了回去,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既觉得有些羞耻,又心怀感激,于是说道:“我只是进来看看,之前没来过,那玉牌……是捡来的。”
“侯大人并未邀请你?”
“不算是邀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大人可要小心了。这里有妓女,有小倌,有赌场,有酒肆,甚至还有官府衙门,”小毕声音低下去很多,从怀了拿出几张破纸递给花竹,“外面的钱在这里没法用,这是这里的会子,大人你拿着用,用完了可以再拿金银去钱庄再换。临安城里有的,这里都有,临安城里没有的,这里也有。”
这里有自己的货币,花竹心中一沉……
小毕的声音继续传过来:“我刚到这里的时候,还以为是地府,后来发现自己活着,但也跟在地府差不多吧。侯大人是个管事的,他在这里面能随便杀人,花大人不要惹他生气。”
“哪位侯大人?”
小毕伸出一条腿,挽起裤管,递过去给玉成抽。“三位侯大人都是。侯川大人是个一品,侯海大人是三品,侯适大人应该是……特品吧。”
那鞭子落下,一声脆响过后,小毕腿上留下一道鞭痕。花竹看着,心中一痛。
花竹摇摇头,现在不是替人疼的时候,他赶紧弄清楚眼前的状况,才是当务之急,于是垂下眼睛不去看,只是问道:“这里还有品级?”
“临安城有的,这里都有。”小毕在说话的空档里又哼哼了两声,才接着说道:“只多不少。”
“皇帝也有?”花竹见小毕一边和自己说话,一边跟着玉成鞭子的节奏或求饶或口申口今,一时间呆住了,忘记了惊恐和羞耻,就这么跟他说起了话来。
小毕说话的声音一直放得很低,几乎是伏在花竹肩膀上耳语:“有,不过有两人,一个叫做大君,一个叫做国主。”
“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的不知,”小毕说道,“这里虽有法律,但凭人意,朝令夕改,做不得数的。”
“都是官员来这里女票女昌的吗?”
小毕还没来得及回答,玉成嗤笑一声。花竹转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花竹还有些怕他。
“说是女票女昌,”小毕斟酌着说,“也不准确,除了客人,我们都是奴隶,这里人命不值钱,所以怎么折腾人的都有。玉成就是,被人掳来的。”
花竹惊讶,他见玉成一副不好惹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他是被掳来的。
“孙旗,”玉成开了口,“他点名要我来的。”他大概已经将花竹当了自己人,言语间并不遮掩,“你若能将他搞死,让我做什么都行。”
孙旗是现任步军都指挥使,侍卫步军的统领,朝廷正五品官员,管全国禁军。
他也来这里?
还点名掳人进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额头跳了几下,看来通天门和朝廷的牵连,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深得多。
他看了看玉成,问道:“这里的……客人,对你们做什么事都行?”
“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被人点了名,没人敢带我走。店里被带走的,十有八九都死了。”玉成轻叹一声,露出一抹苦笑:“此地,犹如人间炼狱,人命轻贱,随时可被人取走,又何谈其他呢?”
花竹从笞房出来的时候,格外留意了一下身后——跟着自己的那人还没走。他溜溜达达,想找个钱庄换钱。小毕虽给了他钱,但他不想暴露,还是决定亲自去换了钱,给玉成送过去。
他所在的这条街,是被一条条暗道连起来的,大概是怕坍塌,道路做得纵横交错,十分容易迷路。花竹在里面转了一会儿,已经不确定自己能否按原路返回。他想看看这里到底有多大,于是见到路口就向右转,连着转了五六次,竟然还没看到尽头,心下不禁感叹这蚁巢的复杂和广阔。
等瞧见一个钱庄,兑好了钱,再想回去的时候,果然迷了路。
一般花竹迷路的时候,都会感应下附近的动物,借它们的方向感回去,但如今他在别人的地盘上,又不敢轻易冒险。正在犹豫间,一个配着刀的大汉拦在花竹面前,花竹看他一眼,心说终于肯露面了。
大汉并不说话,而是朝花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跟自己走。
花竹没有动,说道:“我要先回去把钱付了。”
“有人替你付过了。”他见花竹不动,又说道:“大君有请。”
花竹今夜已经长了很多见识,他觉得,别说是大君有请了,就是对面这人说是阎王差他来找自己的,他也能眼睛不眨地跟在后面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这大君,若果真是侯家之人,自己恐怕的确是要去见阎王了。
花竹横下心来,跟着大汉,一路朝地下城的深处走去。他越走越觉得不舒服,这里空气浑浊,灯光昏暗,花竹进来后也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但是在现在这个感觉……
他头痛,很多痛苦没由来地强塞进他脑中。
像是去赶翠鸟那夜里的压抑,但是更难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花竹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试图让自己好受些。
这时,他脚下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花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堆排着队的老鼠!
他脑中灵光一闪。
花竹忽然知道那晚李睦带着的驭灵人,是从何而来了。
也明白初见侯海那次,他说的大夏军队,不久也能借上驭灵人之力是怎么回事了。
花竹调整呼吸,再次去感知地下城内的一切,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动物身上,而是不断寻找着同类的气息。
在这漆黑一片的地下城池里,光是花竹能感受到的驭灵人,就不止百个。
紧接着,他又感觉到了大象的气息。花竹不禁心惊:若自己头顶上是象院,这里便应该是从蜂巢开始,一直往南挖穿了皇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仔细一想,又觉不对,皇宫毕竟守卫森严,若有人在地底动工,很难不被发现,更何况是这么大的工程。
于是他随即想起,那日去草料场看到的大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现在应该是出了临安城,往罗村的方向去了。
大汉看出花竹的不舒服,问道:“头一次来?”
花竹跟着他在黑漆漆的地道里转来转去,这人身上带着一股霉馊的气味。他跟这里的很多人一样,近距离闻起来,就像蜷在角落里的一条狗。花竹对味道敏感,跟在他身后很是难捱。他含糊地应一声,不置可否。
大汉见他如此,不再多话,一路无言地离开了纵横交错的地道。
花竹今夜震惊了好几回,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但走出地道的时候,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里还是在地下,但眼前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如果说之前他见到的是临安城的话,此刻见到的,便是皇宫了。
这里亮堂很多,眼前的建筑气势恢宏,门楼上书“万金”二字。
花竹感受有风从自己身侧吹进来,将旁边大汉身上的味道吹散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一些。
但这里和之前最不一样的,还是周围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前那“临安城”内的人,个个脸色惨白,身形佝偻,脸上也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这里的人,却皆着华冠丽服,个个生机勃勃。远远从各个房间里传来的丝竹调笑之声,更是给此地平添了几分活力。
花竹知道这里虽然看起来美好,但论凶险程度,只会比之前那里更强。他才出狼窝,又入虎穴,逼着自己打起千万分精神,来应对接下来的一切。方才在玉成那里的惊慌失措,是万万不能再泄露一分。
他鼓起勇气,随着大汉的指引,进了万金楼的门。
第96章起死回生,幕后主使现身
花竹本应该探个虚实便走,但却被这一邀请耽误了时间。他想派只老鼠去给方池报平安,却又因为感知到地下城内驭兽人的气息而作罢。
于是方池那边就受了煎熬。
他头一次觉得十三碍事。
“方池,你若非要去,我定会拦你。”十三单手按在他肩膀上,用了十成力气,“我就是把你打昏了,也要将你抬走。”
方池忍耐着,他知道,若是打起来,今夜谁都脱不了身。
“再等等,”十三手上撤了力气,劝道:“也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耽搁了。”
十三说的没错,花竹刚进万金殿,就见一个熟面孔。那人似乎没注意他,光顾着招呼往来的客人,忙得不亦乐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往带自己来的大汉身侧避了避,不想让青莲发现自己。
他和方池去镇江找了一圈的女使,竟然一直躲在临安。如此看来,当时将女童衣服放进自己房内栽赃的,应该就是青莲无疑了。
问题是,谁指使她去的。
花竹避开青莲,他心里惦记着外面等他的人,今夜并不想再招惹任何麻烦,只盼能安全出去。
大汉将花竹带至门前,并不入内,转身离开了。
花竹这边避着青莲,也不敢在廊内久呆,只能抬手敲门。
“进来。”屋内传来声音。
花竹进屋,只见一个面目白净的中年男子坐在藤椅上。他见眼前的男子面熟,盯着对方瞧了一会儿,而后心脏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了起来。
不会……
不会是他……
但花竹越看越像,几乎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可能。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从脚底升起,直逼心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清了清嗓子,咽了口唾沫。
“父亲?”他试探着叫出声,声音枯涩粗糙。
对面并未犹豫,应了一声。
来的路上,花竹还在琢磨,就是阎王来自己面前也不会觉得惊讶,但他看见自己十几年前去世的父亲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一站一坐,沉默了半晌,还是花吟先开了口:“近来可好?”
平常至极的寒暄,如同每一个父亲问许久未见的儿子那般。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未相隔过十多年的生死。
花竹忽然想笑。
失去父亲的这十几年来,他无数次地想象,若是父亲还没死,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父亲会为自己感到骄傲吗?他会在悲伤的时候安慰自己吗?会在迷茫的时候给自己一些指引吗?
如今父亲活生生地站在面前的时候,花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他试着张了张嘴,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但无论如何,眼前的是自己的父亲,活生生的父亲,花竹思念了很久的人。
花竹走到他面前,花吟站起身来,父子俩人给了对方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我……”花竹喑哑着声音,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
“你有很多问题。”花吟说道。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花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是被他们抓来的,剩下的事情,等有时间,我们慢慢说。”花吟语速飞快,在花竹耳边说道:“地下城里到处都是他们的耳目,我们见面要小心些。”
“谁?”
“大君和国主。”
“刚才那人,说是大君叫我来的。”
花吟瞳孔微缩,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转瞬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我担心你安危,托人将大君支走了。”
“支走了?”花竹有些疑惑地看着花吟。
花吟搓了搓手,朝花竹挤出一个笑容,“毕竟我也来这里十多年了,还是认识些朋友的。”
花竹有一肚子问题想问花吟,但两人之间的父子情分早已生疏,他思来想去,最后说出口的只能是和这地下城相关的问题。于是花竹问道:“大君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丽娟。”
“国君呢?”
“侯适。”
“他们建这个地下城要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无非钱与权。”花吟摆了摆手,说道:“先不说这个,我且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宝娣的女子?”
“宝娣怎么了?”
花吟抓住花竹的袖子就往外走,“我带你去见她。”
“宝娣在这里?”花竹瞳孔中充满了惊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但他惦记着宝娣的安危,压下心中诸多疑问,还是跟着花吟去了。
花吟带着花竹在暗巷中行走,两个人的人影在昏暗的灯光里,若隐若现地穿梭着。他们像是两条幽灵般的存在,时而被暗影吞噬,时而再次从灯火中浮现。
走了半柱香的功夫,两人又回到了花竹来时的地下城那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在这里面,”花吟指了指眼前的酒楼,“你进去找她吧。”
“你不一起吗?”
花吟摇摇头,“我是地下城里的人,恐怕她不信任我。你找到她,带她出来,我想办法送你们出去。”
花竹谢过父亲,独自进了门。宝娣并不难找,她做了一副茶酒娘子打扮,正穿梭在店内为客人斟茶倒水。花竹躲在角落里,悄悄朝宝娣挥手。
“你也被抓进来了?”宝娣趁人不注意,拉花竹进了后厨。
后厨人不少,都是些面容惨白、无精打采的人在忙碌。宝娣带他穿过厨房,挤进一个放泔水的房间。
这里气味难闻,但胜在无人打扰。
“你怎么在这里?”花竹拉住宝娣的胳膊,生怕她再消失一般,“我找了你好久。”
“我被人抓来的。”宝娣声音低低的,“正好调查下这里的驭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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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一大批驭灵人,这两天转移出去了不少,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怎么被抓来的?算了,你先跟我走,这些话等到家了再说。”
“我不走。”宝娣躲开花竹拉她的手,“我事情还没调查完,不能走。”
“你要调查什么?这里面,都是送命的活计!”
“我已经拿到了他们的一部分账本,等我拿到全部,我再回去。”
“你要账本做什么?”
“姐姐要用。”
“谁?”
宝娣却不想回答了,她推开门想走,花竹却一下抓住她的胳膊。“你说清楚。”
“我太长时间不见踪影,会被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快点说。”
“我不是我娘的女儿,我是罗应将军的的女儿,当初我娘用自己的孩子换了我,所以婉婉是的我的亲姐姐,我们已经滴血认过亲了。”
“婉婉让你来这里的?”
宝娣并不回答花竹的问题,继续说道:“当年侯家将罗村的驭灵人全部带到了地下城,他们又从别处抓来其他驭灵人,他们一直在这里,偷偷为北梁提供战场上打仗的工具。”
“北梁军队里的驭灵人,是这里送出去的?”
“正是,我已经拿到了一部分账册,等我拿到全部账册,我们就告到朝廷,让皇帝治侯家一个叛国之罪,为父母报仇。”
“没那么简单,这里与朝廷渊源颇深,你们即使拿到证据,也不一定能扳倒侯家。”花竹仍旧抓着宝娣的胳膊,“你先随我回去,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宝娣却不从,她用没被花竹抓着的另一只胳膊推开门,对着门外哇哇乱叫起来。
后厨中的几个人往这边看来,花竹赶紧松开了宝娣。宝娣就这么一溜烟儿跑走了。
花竹只好独自出了酒楼。
花吟正等在外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娣呢?”
花竹摇摇头。
“没见到吗?”
“不肯跟我回来。”
“这是为何?”花吟带着花竹往回走。
花竹却只顾着低头走路,不再说话了。
花吟见他不语,又悄声问道:“我听说侯家最近出事了,这是真的吗?”
“你能带我出去吗?”花竹转向花吟。
“我们父子许久未见……”花吟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带你出去。若你再进来,就去万金殿找郭全,他知道我在哪里。”
花竹含糊应了一声,出了地下城。
天色已经破晓,十三见花竹全须全尾地出来,不再看着方池,转身离开了。花竹见方池还藏在暗巷里,偷偷朝对方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上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他拐进了一家客栈,要了间偏僻的客房,等着方池进来。
“怎么样?”花竹刚进屋,方池就从后窗翻了进来。他仔仔细细地将花竹检查了一遍,似乎担心他缺胳膊少腿一般。
“大开眼界。”花竹将自己在地下城的遭遇说了一番。
“所以,通天门真的是侯适和严丽娟在控制?”
“我父亲是这样说的。”
“但你有其他想法。”方池见他脸色沉郁,知道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花竹的眼神黯淡下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一节一节地往下沉。他的胸口似乎被什么堵住,纵使再怎么用力,也呼吸不到周围的空气。
他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
方池将他抱在怀里,“无论怎样,你父亲没死是好事情。”
“他杀了你娘。”花竹声音闷闷的。
“这又不怪你。”方池将花竹拥得更紧了些,“你别为了这件事自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止这一件事。”花竹挣开方池的怀抱,站得离他远了一些,“我怀疑……我怀疑,我父亲是通天门背后的掌权者之一。”
“此话怎讲?”
“最开始来叫我的人,说是‘大君’要见我,但我去了,却只有我父亲在等。我父亲带我去见宝娣,顺顺利利、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就见到了,他想把宝娣和我一起送出来,而宝娣正在收集通天门的罪证。还有,我拿着我父亲曾经给十三的那块玉牌,顺利进入了‘纳土通天’,这意味着,十几年前,他们就是通过飞花堂,来为通天门效力的。最重要的是,我父亲脸上,没有地下城众人的惨白肤色,这说明,他在地下城里,拥有很大的权利,甚至可以偶尔回到地面上。”
“若你父亲是通天门背后的掌权者——”
“掌权者之一,小毕跟我说,地下城有一位‘大君’和一位‘国主’。你还记得严丽娟在船上跟侯海说的话吗?她说‘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去投靠那人’,所以,通天门里,除了侯家和严家,还有一方势力,但我父亲却跟我说,地下城是侯严两家当家,如果他不是为了掩藏自己,为何要欺骗我呢?”
“会不会是常家?”
“我也想过,但若真的是常家,常玉不至于那么轻易被人送出去顶罪。”花竹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最有可能的是,花家与常家曾经联手过,花家在暗,常家在明,但后来我们调查通天门的时候,常家便沦为了弃子,被……被我父亲抛弃了。后来侯海娶了我妹妹和常淑芝,也是通天门势力相互试探和调整的结果。我们原来以为安济院送出去的那些金银,是拐卖人口所得,如今看来,那些钱财,应该有一大部分是地下城里赚来的。”
“我让姜九她们再去打探下。”方池欲言又止,“若真是……若真是……”
“若真是如此,那我便只能再演一出父慈子孝,和他虚与委蛇一番了。今日我们父子相见,他只想着怎么利用我,更讽刺的是,我也只想利用他。”花竹挤出一个笑容,对方池摆摆手,似乎是在催他走,又似乎是在挥散自己的情绪,“你先去通知飞花堂去打探吧。”
说完这些话,花竹感觉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血液。他心中一阵烦乱,感觉自己无法在室内久呆,不等方池离开,就率先转身出了门。
花竹用了比平时要多的时间走回家,走在临安城的朝阳中,他一时间,不确定自己能否再继续前行——他的父亲没有死,并且成了通天门的幕后主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成了残害了众多驭灵人的幕后主使。
成了他这辈子要复仇的对象。
花竹完全沉浸在那种让他恶心的挫败感中。
第97章远派边关,分化侯严两家
这日傍晚,婉婉又推着方与之来了花竹家。方与之见方池没在,朝花竹问道:“他人呢?”
“买菜去了。”花竹扔下淘了一半的米,招呼方与之去屋里休息,“方兄这边请。”
婉婉在身后推着方与之,并不说话。
“宝娣……”花竹看了眼婉婉,欲言又止。
“多谢官人关心,宝娣现在很好。”婉婉朝他嫣然一笑,回答道。
花竹的火气一下子就升腾起来。
“现在很好?她在那吃人的地方怎么很好?她是你妹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两姐妹的事情,我们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了吧。”方与之坐在轮椅里拉偏架。
“外人?”花竹怒气更盛,“宝娣娘亲临死的时候,把她托付给我,我答应过她让宝娣过上安稳日子的!”
婉婉的笑容还在脸上,她做惯了风月场上的生意,性子最是柔和。“官人莫要生气,宝娣已经是大姑娘了,她能保护好自己。”
“她一个人在你们都进不去的地方,怎么保护自己?谁能保护她?”
“我这次来,正是要跟官人商量这件事呢,官人莫急。”婉婉仍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方与之眉头紧皱,重重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方池刚进门,就听见方与之的叹气声。
方与之见方池回来,眉头皱得更紧,从怀里掏出一卷黄色卷轴。“自己看。”
圣旨被方池随手拿了过来,转手就递给花竹。花竹没有方池那么恣意,双手捧了圣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打开看看,说了什么。”
“这……”花竹看了眼方与之,方与之仍旧那副眉头紧皱的模样。于是他也不管合不合礼制,打开圣旨就看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上面说……说让你三日后启程,去边关。”花竹一时间忘记了宝娣,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方池,随后又确认一般看了一眼手中的圣旨,喃喃道:“你不是还在丁忧吗?”
“最近北梁人蠢蠢欲动,边关不稳。”方与之一手在腿上敲着,“但最主要的,还是侯家想让我们低头。”
“此话何意?”方池问道。
“侯家递了草贴,希望晓夏嫁过去。”
“怎么可能?”方池和花竹惊呼,方晓夏如今已是自由之身,她断不会嫁入侯家。
“我递了帖子去侯家,看看此事是否还有转圜余地。”
“先给晓夏传消息,让她离开罗村吧。”
“你和晓夏都离开临安,我怕是独木难支。”方与之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婉婉轻轻拉住他的手,“宝娣在做的事情,是我们难得的机会。”
花竹还在想着方池要走的事情,也不想和方与之争辩,只是说道:“我会想办法救她出来的,地下城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方与之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招呼着婉婉离开了。
两人走后,方池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煮汤做菜,饭菜上桌后,花竹先提起这件事:“圣旨放在柜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今晚我去趟地下城。”花竹继续说道。
方池夹了一筷子菜给花竹,不咸不淡地开口:“我们离开临安吧。”
汤菜的热气还升腾在两人中间,花竹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什么?”
“去西夏,去大理,或者找个深山老林。”方池颇为认真地说道:“你若不喜野味,我们找个海边港口,泉州各色人等往来频繁,适合我们混在其中。”
花竹露出一丝苦笑:“我有使命在身,是一定要将驭灵人救出来的。”
“对方势大,此事难成。”
“我知道。”
方池起身,从床底下拿出一封信,花竹一直想不明白,方池这到处藏东西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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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方大人留给你的信?”花竹问道。
“正是,上面说了地下城的情况,你且看看。”
“你早就知道有地下城?”
“知道,但不知地下城就是通天门。”方池示意他看信。
信函不短,方衡大概是知道自己此行凶险,在信中几乎知无不言。他先说了方池的身世,原来他母亲春娘曾是地下城的一名妓女,地下城则是蜂巢下面一处嫖妓场所,因为做得隐蔽又高档,几乎成了当时朝廷中人嫖娼的不二之选。后来方池的母亲生下他,方衡便将她从地下城救出,介绍到风月楼做了一名乐师。然后又说到方池母亲的死亡,因为当时罗应被判叛国之罪,方衡想着帮他疏通关系,就托春娘在楼里打探些消息,却没想到因此招惹到了侯家,反而被杀。方家和侯家,也是在那个时候,结下的梁子。最后他再三嘱咐方池,若他这次去镇江出了什么意外,千万莫要再查,让他带着方与之和方晓夏离开临安,找一处清净之地了此余生。
花竹一口气读完了信,方衡在信中对方池的关切,让花竹忽然有些想念田妈妈。如果田妈妈还活着,她大概也会这样保护自己吧。一瞬间,花竹几乎感到了田妈妈就在身后,拍着他的肩膀,再次对他说:“你可以带着心中的遗憾,去避免更多的遗憾产生。”
当晚花竹又去了地下城,这次他直奔宝娣工作的那家茶楼。宝娣却已经不在那里。万般无奈之下,花竹只好再去找花吟。
进了万金殿,郭全将花竹带到之前的房间。花竹推门而入,却见宝娣正坐在里面。
“你怎么在这?父亲呢?”花竹问道。
“他真的是你父亲啊,”宝娣扭过头来,她正在吃一个很大的频婆果,“我还以为他诓我的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吟拿着一盘频婆果从里间走出来,朝花竹笑道:“拖了你的福,我昨日升迁,做了万金殿的管事,今天就赶紧来叫她来吃这新鲜玩意了。”
“今天有人想要拉我到繁育司,你父亲救了我。”
“番鱼司?”花竹有些茫然地看着宝娣。
还未等宝娣答话,花吟插嘴道:“最近驭灵人大幅减少,地下城里驭灵人不足,所以在大肆搜罗。”
“你能将宝娣送出去吗?”花竹没管番鱼的事情,朝花吟问道,他急于送宝娣回家。
“可以是可以,不过宝娣说,她在搜集账本,我想着总要等她完成,了却了她的心愿。”
花吟说完,宝娣意味深长地看了花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你看他多懂我”的意味。
“只是搜集账本之事凶险,不知宝娣可愿将账本暂存我处,如今我掌管万金殿,保准帮你保管得妥妥当当。”
“父亲,”还未等宝娣回答,花竹开口道:“可否让我们单独说两句话?”
花吟的目光在花竹身上逡巡了一番,笑着说道:“自然自然。”随后出了门。
“花竹哥哥,”宝娣见房内无人,挽起花竹的胳膊,悄声问道:“你可是不信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会,他是我的生身父亲,我自然信任他。”花竹说着这话,却是缓缓地对宝娣摇了摇头。
宝娣是个机灵的,见花竹如此,心下也明白了几分。当下还是亲亲热热抱着花竹的胳膊,继续说道:“那就好,他今天可是救了我的性命呢。”
“这里不安全,父亲毕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你还是先回家,账本的事情,我慢慢帮你查。”
“不要嘛!我好不容易进来的,不能就这么离开。”宝娣赖在花竹身上撒娇,然后趴在他耳边悄悄说道:“雪松是侯川身边红人,你去找她。”
说完,又气鼓鼓地推开花竹,一副撒泼无赖的模样。
“你先回家。”花竹心中记下雪松的名字,嘴上仍旧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宝娣嘟着嘴,一脸不愿。
房门在此刻恰到好处地被敲响,进来的是花吟。
“打扰两位了。”花吟说话很客气。
“没有,正好劳烦父亲将宝娣送出地下城。”
宝娣在一边板着脸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宝娣的事情才做了一半……”花吟一副有口难开的模样,他犹豫了一番,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对花竹二人说道:“实话和你们说吧,侯适和严丽娟二人,把控地下城已久,我们都是有苦难言,十分盼望着,能有个机会推翻他们的管控,重新获得自由。到时候……到时候我也能再回花家……”
花吟用期盼的目光看向花竹,希望他留下宝娣继续调查。
“无需账本,我也能分化侯适和严丽娟。到时候他们反目成仇,我们便可趁机毁了地下城。”花竹看向花吟,试探着他的意思。
花吟本想拿到账册,威胁侯适,却没想到花竹还有让侯适与严丽娟相争的好办法,一下子亮了眼睛,朝花竹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上次你问我,侯家是不是出事了。”花竹放低了声音对花吟说道:“侯家确实出事了。”
“侯海死了。”
“被严丽娟杀死的。”
第98章偶得点拨,青莲揭秘旧案
花吟送走了宝娣,带着花竹往万金殿三楼去。
“今晚侯川大人宴客,我们同去凑凑热闹。”
花竹知道花吟不信任自己,此行多半是在试探,也不多说,点点头跟着去了。他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早就没了退路,如同身处一条窄桥的正中,若想回身,必定落水,他只有朝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晚吃饭的几人,都在房间里等着。
富阳和仁和的高、李两位县令站在桌边,坐在桌前的,是步军都指挥使孙旗和吏部侍郎张庆丰。
花竹再次感叹这里牵涉之深广,亦觉得此趟没有白来。
花吟没有跟进来,他推说自己身份不够,回去二楼忙活宴席去了。花竹进屋后,很有眼色地站到了两位县令身后。
桌上的主位还空着,显然是留给侯川的。
侯川似乎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桌上的两人先聊了起来。
两位县令大人也跟在后面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
一时间屋内气氛热烈又愉快。
花竹并不参与他们的交谈,低头摆弄着腕上几乎快要全黑的镯子。他这次来地下城,驭灵人的气息削弱了很多,不知是他们不再躁动,还是转移去了其他地方,还是……已经死了。
花竹猛然想起在镇江船上,听到的侯海说的话:“边关马上要打仗,到时候驭灵人都要上战场。”
如今果然应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要去打仗,地下城的驭灵人也可能都被调走了。
“花大人,我就说你起复近在眼前。”高县令微退半步,又朝后仰了仰头,试图让花竹进入他们的谈话小圈子。
高、李二人很懂得在领导眼皮底下说小话的艺术,他们的声音很低,语速又慢,每说完一个字都有能马上停下的意思。
“高大人说笑了。”
高县令却不是说笑,他在很认真地拉拢花竹,他仍旧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嘴唇却几乎不怎么开合:“今天吏部侍郎都来了,你复职不在话下,若是商量得好,能直接上至朝堂也说不定。”
花竹站在两位大人身后,两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见花竹不说话,以为他不信,高大人又说道:“我们国家,一半事情是在朝廷上办成的,另外一半,是在这里办成的。就连那方家长子,也要——”
“于大人!侯大人!”身侧的房门还没开,只是微微动了下,高县令已经转了身子,一下提高了语音语速,给进门之人行礼。
不愧是能在官场上游刃有余的人。
来人是侯川,他比侯海矮一些,或因他幼年的时候,侯适尚未发达,所以吃食没能跟上。但也正因如此,侯川比侯海更加求实向上许多。花竹打量着他,心中暗自盘算如何从他身侧那个叫做雪松的女子身上套出消息。
跟在侯川身后的,还有一个男人,花竹定睛一看,竟然是当今宰相于平。
于平跟着侯川走到主位,相互推脱了一番座位,也不与众人寒暄,先吃了几口菜,然后才道:“最近繁忙,每日亥时才能得闲,诸位莫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没人敢怪他,高县令甚至很有眼色地让人加几个热汤热菜。
当下又是一片对于平的恭维之声。
等声音渐歇,于平才又问道:“方家如何了?”
“方与之递了帖子来,”侯川看了一下花竹,似乎疑惑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但他并未多问,只是继续说道:“所以特意来请示下大人。”
于平顺着侯川的目光,一下就看到角落里站着的花竹。
侯川知道今天自己是被人算计了。但他此刻碍着于平的面子,不好发作,只是摆了下手,不甚在意地介绍了一下花竹:“小海的屋里人,没关系。”
于平也不追问,目光从花竹身上移开,朝身侧的张庆丰问道:“你怎么觉得?”
“全凭大人吩咐。”
“方衡查到了多少?”
“只看到了我们设在门外的几处诱饵,连皮毛都没摸到。”侯川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回答道。
“那就回了方与之,说你们诚心相聘,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底牌。”于平低头想了想,说道:“北边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话没说完,朝花竹这边投来一瞥。
侯川见他如此,十分适时地朝花竹三人看了一眼,才慢慢回复道:“此事涉及军机,大人您看——”
“下官先告退。”高大人最有眼色,没等侯川说完,已经退步出门。花竹和李县令也跟在后面。
高县令一出门,就变戏法一般,拿出三个板凳来,跟两人分了。
两位县令似乎非常习惯这种状况,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聊到一半,高县令掏出一把瓜子,他见花竹望着自己,手臂抬了抬,示意他自己拿。
花竹抓了几颗,吃了两口。又见两人盯着自己瞧,只能评价道:“炒得不错。”
高县令也不见外:“下次再给你带,老李不爱吃瓜子。”
李县令一笑,将手中的瓜子全部分给花竹,话却是朝高县令说的:“你就不能装点儿花生?”
“花生装不了几个就满了。”
两人叽叽咕咕地又聊了起来。
花竹惊讶于两位县令的言辞,他们聊天似乎并不避讳自己。不要说现在他身无官职,还顶了侯海娈宠的名声,就是他堂堂正正任县尉的时候,两人都不曾对他如此随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县令似乎意识到两人有些冷落花竹,再次将话题引到他身上,问道:“你为何不让侯大人再给你找个职位?”
他这话说得轻巧,就好像是委托掌柜在店里给人找个差事一般。
但花竹在意的却不是这个,他意识到,既然侯海的死讯还未传出,自己便还有利用他的机会。于是问道:“恐怕难成,若是找个官职这么容易,那为何侯海大人一直只有贴职?”
高县令又恢复了他之前那种说小话的节奏,说道:“寄禄官多好啊,有品阶、有俸禄,还不用干活。”
“虽无实权,但侯家也不需要,”李县令接话道:“何况,树大招风。”
花竹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侯家知道侯海的斤两,让他有钱有名,但是不给职权,以免惹事生非。
倒是考虑得周全。
也难怪侯海非要在通天门里争权。
高县令又道:“我看侯海大人是在拿你和方家斗气,现在就连侯川大人都搬出来了。你趁他在气头上去求,没准儿给你弄个比方池从前还大的官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们提到方池,花竹心中一沉,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高县令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说道:“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免不了要互相帮衬,我知你是有能力的人,今日托大劝你一句,办事趁现在。”
花竹忽然意识到,这两位县令大人,是在点拨自己。从前他那么想升职,呼天不应,反被诬陷,今天他沦落至此,却有两个县令主动出谋划策,不可谓不荒诞。
他说道:“其实……我……我是……,”花竹顿了顿,不知怎么说才好,对面那两人,毕竟是朝廷命官。而分桃断袖之事,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李大人见他为难,主动说道:“我知道,但人在世间,谁没有一点癖好呢?”
花竹微微睁大了眼睛。
高县令已经吃完了瓜子,十分平和又认真地说道:“你下次见到侯海大人的时候,且去跟他说,现在正是时候。”
“说道这个,我好久没见到侯海大人了。”李县令说道。
“听说受了风寒,正在家中养伤呢。”
两位县令就这么嘟嘟囔囔讨论起侯海来。
花竹这边,却忽然没了打探消息的的欲望,他感到郁结在自己胸口的东西,舒散了一部分,他能感到,面前这两个人,是真的在帮自己筹划。即使他们知道自己喜欢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县令看出花竹的迟疑和迷惑,解释道:“在上面,我的确为难过你,即使明天我们在上面见面,我还会是之前对你的态度。”
在昏黄的灯光下,李县令缓缓抬起手,手指轻轻指向屋顶。然后他收回手指,从花竹手中抓回两颗瓜子吃起来,最后再次慢悠悠地说道:“在这里,我不需要用你来证明自己的‘合序’,在这里,我们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正在这时,花吟从楼下上来,身后还跟着端着个托盘的青莲。
两位县令纷纷站起来,跟花吟打招呼。
花吟跟他们寒暄完毕,转头对花竹说:“终于看到你不那么眉头紧锁了,今天有什么开心事,往后多想想,你笑起来像你娘亲。”
花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笑了一下。他正要说话,就见门被打开,于平从里面出来。
送走了于平,侯川朝高、李两位县令招手。
“花大人,少陪了。”两位县令对花竹行礼。
花竹堪称真心实意地朝他们还了个礼。
“看来侯大人不太相信你,”花吟拍了拍花竹的肩膀,“没关系,你多在地下城里转一转,等混上了脸熟,到时候就自然好了。”
花吟说完,又带着上好菜的青莲下楼去了。花吟走后,花竹哪儿也没去,他站在二楼,看着在大厅穿梭忙碌的青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多会儿,青莲也见到了居高临下观察自己的花竹,她游鱼般的身形一顿,不小心撞上了正要入座的一位客人。
第99章驭灵之秘,方池有心归隐
两人如此对看了半晌,花竹暗地里朝青莲做了个手势,青莲自知躲不过,跟着花竹去了万金殿的后门。
“大人,”青莲率先开口,“从前那些事……都是常玉的主意,当初……当初……”
花竹见她也如此称呼自己,忽然明白,“大人”只是这里对客人的一个称呼,毕竟这个地下城,若不是个大人,还真进不来。
他与青莲都心知肚明当初栽赃的那件事,也不废话,挑明了问道:“先不说你栽赃我入狱之事,我且问你,那时把吴大郎送进监狱杀我的,是何人?”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青莲指天发誓,“若是我撒谎,天打雷劈。”
花竹盯着她看,并不说话。
“大人……”
“你栽赃我一次,害我差一点丢了性命,我姑且算作你欠我一次。”花竹伸出一根手指,“而后你逃到地下城,让我去镇江寻你无功而返,这是第二次。”
花竹又伸出一根手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莲额边滴落一颗汗珠。
“你从未想过有一天我能来这地下城对吧,”花竹说道:“所以你毫无压力地构陷我。”
青莲扑通一下跪地。
花竹不着急扶她,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如今,让我又在这里遇见你,便是缘分。”
“我不为难你,只问你三个问题,你全部照实答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揭过。”
青莲跪在下面,只顾点头。
“常家为何要杀那女童?”
“哪……哪个女童?”
“你诬陷我杀死的那个女童。”
“应该是……是个意外……听说人运到临安,不知为何就死了。”
“你已知道我和花吟的关系,若还是诓我,在这地下城里,我必让你不得好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倪家大虎,他见那女童生得漂亮,起了歹意,我……我……。”
青莲“我”了半天,最终任命一般说道:“我恨大虎薄情,逼他杀了那女童。”
看来大虎死得不冤。
“第二个问题,便是刚才我问你的,我入狱之时,是谁雇吴大郎杀我?”
“这个我真的不知啊,大人!”青莲有些急了,见花竹要走,一把拉住他,说道:“大人换个问题,或者……或者我多回答您一个问题!”
花竹停了脚步,说道:“我便是问你一百个问题,你不真心实意答,也是枉费。”
“这个我真不知道,当时……当时我已经栽赃了您,只想赶紧了结此事,怎么会再生枝节杀人啊!”
“你说是常玉让你栽赃我的,可是实话?”
“千真万确。”
花竹不语。
“真的是常玉,大人,我一个女使,倪大虎一个人贩子,能干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倪大虎可不是一个人贩子,或者说,他不止是一个人贩子。”
青莲见他拆穿了两人的底细,也不含糊,当即改了之前的说辞,说道:“是李大人。”
“哪个李大人?”
“仁和县令李大人。”
刚刚分了瓜子给自己的李大人。
花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第三个问题,你让倪大虎杀死的女童,她脚踝上的刺青是什么意思?”
听得此问,青莲站了起来,她紧绷的背脊舒展了些,显然回答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没什么压力。她除下鞋袜,准备给花竹看自己的脚踝。
“我知道你也有,我是问,这刺青是什么意思。”
“是用来分辨人的意思。但凡是通天门的人,都有这些刺青,这是属于他们财产的标记。男人女人各不相同,不同地方来的人,也不一样,同一地方来的人,负责的工作不同,刺青也不同。”青莲最终还是脱了袜子,指给花竹看,“男人在左脚,女人在右脚,浅色的刺青都是后面增加的,横竖刺青都是立功一次,大功是横着的,小功是竖着的。若是斜着的刺青,那便是记过。”
“你栽赃我那回,是算大功还是小功?”
青莲一下子又跪了回去,颤颤巍巍地说道:“大人饶命,那次不算功过。要归入这里后,做的事情才会有刺青标记,之前做得任何事都不算进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最后一个你送我的问题,大君和国主是谁?”
青莲又开始磕头了。
她一句话不说,只是把头磕得咚咚作响。
过了半盏茶功夫,花竹闻到了夹在风中的血腥味,他不愿为难青莲,于是蹲下身来,说道:“那我换个问题吧。”
青莲如蒙大赦,感激地眼泪都流了下来,一个劲儿地朝花竹点头。
“你看看这个刺青是什么意思?”花竹在地上画了个刺青的样式。
“这个刺青,想必是一个女子身上的,能看出来是她的生育证明。后面补上去的横杠代表他生儿子的数量,所以是一个儿子;竖杠是生女儿的数量,是两个女儿,所以这人是给地下城生了一儿两女。”
“生孩子是立功吗?”花竹有些不解,这是春娘脚踝处的刺青样式,青楼中的女子,最忌讳的便是怀孕生子了。
“她应该是繁育司的人。”
“番鱼司?”这是花竹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难道是什么驭兽人的新技巧吗?
青莲感激花竹并未逼问自己,很是耐心地解释道:“是负责生孩子的地方,那边女子的任务,便是生产。若是地下城的男子表现好,也能获得和那边女子同生一个孩子的权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听了觉得奇怪,不知道此举何意,为了留住男子在这地下城效命吗?可是地下城的人,就算再回临安城,大多数不是被通缉,便是已死之人,他们应该更情愿留在地下吧。
还是只是为了模拟从前的生活?
“生了孩子,便是成了家的意思吗?”
“自然不是,那些女子要一直生孩子,怎么会成家,而且孩子也是要拿出去卖的。”青莲往上指了指。
是了,这本就是买卖人口的地方,现在由“拐卖进货”,变成“自产自销”罢了。
青莲如今是真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又补充道:“听说也有些是专门繁育驭灵人的。”
花竹一愣,繁育?
驭灵人是什么猪狗吗?要拿他们去做繁育?
而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青莲说道:“我问题已经问完,你我之间两清,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可以答或不答,我不强求于你。”
说罢,他在地上画出方池脚踝的刺青:“这是何意?”
青莲看了一眼,马上回道:“就是一个生在地下城内的人,没有其他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当晚回家,发现方池在等他,花竹告知方池地下城繁育驭灵人的事情,又说了两个刺青的含义。
“所以我还有两个姐妹?”
“我若能找到她们,一定将她们救出来。”花竹面色严峻,“还有方衡大人的死,也是侯家所为,我找机会……。”
方池将花竹拉进怀里,轻柔地吻了吻他的发顶。“父亲的事情,我明日告诉与之。你在地下城里尽力就好,别太为难自己。”
“方池。”花竹叫他名字,声音闷在胸前的布料里,听得不甚清晰。
方池应了一声,等着他往下说。花竹却没了声响。
“怎么了?”方池知道花竹去地下城,面对一众驭灵人悲惨的命运,还有生身父亲对他的利用,他多少都会有些吃不消。所以每次花竹回来,方池都会轻轻抱着他,希望能让他好受一些。可是如今,自己还有两日,便要去边关,不知道花竹往后的日子要怎么熬过去。
花竹仍旧将脸埋在方池的胸口,闷声闷气地说道:“我在地下城……你知道吗?我在那里……”花竹话说了一半,又从方池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他看着方池的眼睛,继续说道:“那里,有很多断袖之人……”
然后他的目光垂下去,低声说道:“我有时候会感到放松,因为我并不需要再遮掩自己的身份。”一滴眼泪从花竹眼角落下,“我害怕,害怕自己已经开始有一部分属于那个阴暗的角落了,或许有一天,我一个不察,就会成为那里的一份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池吻掉他脸颊上的泪滴,又将人抱回怀里哄着。
“你永远都不会变成地下城的一份子,你知道为什么吗?”方池没听到花竹的回答,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道:“因为每个人都有一个阴暗的角落,而你,正时时刻刻警惕地看着这个角落。”
“别让自己肩负太大的责任好吗?”方池的吻,落在鬓边,然后是额头,然后到了眼睛。
花竹闭上眼睛,方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如果你我接下来的事情都顺利,捣毁通天门后,我们就带着宝娣归隐山林吧。”
“宝娣已经睡下了?”花竹惦记着宝娣。
一个吻落在唇上,“你还没回答我。”
花竹耐心地等着这个吻的结束,然后轻声回道:“好,到时候我们离开临安。”
“那你好好的,等我回来。”方池轻轻咬了一下花竹的嘴唇,“我一定会回来的。”
“嗯。”花竹说完,加深了这个吻。
第100章心怀慈悲,花竹通过试探
花竹见七娘的第一眼,就确定她是方池的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地下城昏暗的灯火也未能掩盖她的美艳。
她那双凤眼实在太漂亮,若不是常年生活在地下,一定是一双比方池还美的眼睛。
花竹暗中感叹:这双眼睛,就该生在女子身上顾盼生辉才对。
“你是花吟的儿子?”七娘开口问道。
花竹点头。
“你上次给青莲看的那个刺青,可是你娘身上的?”
花竹看着七娘和方池相似的眼睛,知道她将自己当成方池了。
“你盯着我看什么?”七娘见他不答话,再次问道。
“你……”
“我长得像她,”七娘垂了眸子,敛去眼中流光,“你倒是一点儿也不像。”
花竹苦笑,他若是像了,那才不对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孩子?”七娘带着花竹往繁育司里面走。
“我只是来见你一面。”花竹将后面的半句话咽回肚子里,“看看能不能带你们出去。”
他答应过姜九的话,还在耳畔。
任何女子,你看到她快要爬出所在的深渊的时候,拉她一把,而不是踹她一脚。
花竹要拉这里的女子们一把,让她们回到活色生香的人间,再次过回常人的生活。
而不是像猪狗一般,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城中,供人繁殖之用。
“你不要孩子?”七娘问道。
“不要,我……”花竹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真实目的告诉七娘。
这次花吟如此痛快地就让花竹去了繁育司,嘴上说着是信任花竹,但说到底,还是对他的试探。
试探他是否可以相信。
若花竹露出一星半点不忠于地下城之处,花吟可能就会收回对花竹的信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他还不确定,自己能否信任七娘。
花竹想了一路,最后还是决定对七娘隐瞒自己的真实目的,毕竟,地下城众人的关系盘根错节,若七娘和花吟是一伙儿的,花竹这些日子打入地下城的辛苦都要白费。
不仅如此,可能连命都没了。
最终花竹说了谎:“我就是想来看看。”
“觉得地下城如何?”
“震撼人心。”
七娘脸上闪过一抹短促的笑容,闷声不响地走完了剩下路。
到了地方,花竹虽然已有准备,但还是被眼前所见惊掉了眼珠子。
所谓繁育司,竟是在像养牲口一样在豢养人。
七娘带他来的这房子只有一扇紧闭的小窗,门口一个幼童手臂粗的铁锁挂着,门内传来几声婴儿哭声。
七娘拿出腰间的两把钥匙,逐一开了门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股混合着骚臭味道的血腥气迎面扑来,花竹被这味道打退了半步。
只见房间里面挤了五六名女子,她们或是怀着孕,或是刚生产完,个个神情暗淡,状若老妇。但是既然还能生产,年纪想必不会如她们看起来的那般大。
花竹只看了一眼,心中大骇,几乎想逃。
他见过城外疫情中的场景,自认为已经见过人间炼狱的花竹,在此时此刻,觉得天上地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比此处更加残忍。
几名女子都是疯疯癫癫,大概很久没有人来送过饭,正在争抢一人刚刚娩出的胎盘吃。那刚出生的婴儿兀自啼哭着,无人照看,婴儿的母亲曲着双腿仰躺在地,还保持的生产的姿势,她全身汗透却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众人见两人进来,饿鬼一般扑向他们,花竹想掉头逃跑,却被一股力量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有眼泪蹭地一下窜上眼眶。
七娘却如入无人之境,几个拐弯避开众人,径直往里上了二楼。
花竹狠掐自己内臂,强迫自己镇定。稳了稳声音对七娘道:“七娘稍等,我去去就回。”
七娘正忙着上楼,忽听此话,一阵奇怪,身子未动,嘴上反问道:“大人说什么?”
花竹却是一下子动了气,语气僵硬地重复道:“你稍等。”
七娘仍旧一脸莫名的模样,但花竹既然是花吟带来的人,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没意见,于是摆摆手随花竹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气势汹汹却没着急走,他挪到了那刚分娩的女子身旁,探了探她鼻息,确定还活着后,解了身上的外袍,盖在她下身处。
然后才匆匆出门。
不一会他抱着一捧包子回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蹲下,汗水顺着他的脸一滴滴流进脖颈。
春娘站在二楼看,明眸里闪过一丝了然,她忽然有些明白侯家那小官人喜欢这人什么了。
他温顺善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地下城里不能跑,你再好的身体也吃不消。”
花竹并不理她,给每一个伸向自己的手里放一个包子。众女子拿了吃食,埋头便啃,花竹这最后一个人的饭食还没发出去呢,头一个拿到包子的人已经吃完——她竟是一点儿也不怕烫地一口吞了。
花竹最后走到那刚生产的孕妇身边,掰了手中的包子,一下下喂她。
七娘忽然笑了起来。
“你别光在那看热闹,”花竹分不开抢食的女子们,他手上几乎脱力,但狠狠地攥着一个包子,叹息着对七娘说道:“劳驾给我一碗水。”
这边已经吃了一个包子的女子们还是饥饿非常,见花竹手中还有吃食,扑上来抢。花竹刚狂奔几里,心力交瘁,一把让那人抢了去,白乎乎的包子滚落一地。一时间孩子的哭喊声、女子们的嚎叫声、花竹的劝慰声不绝于耳,场面混乱非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七娘拿了水回来就见到这一场景。
混乱中花竹就坐在血污里给躺在地上的女子喂食,七娘端着水碗递了过去。
花竹道了声谢,还未来得及喂水,就见七娘蹲在了自己对面。
“她是不是要死了?”花竹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落下,混合着汗水,滴在怀中人的胸口。
“死了就死了,这里人多得很。”
他一个人还没救出来,眼瞅就要送走一个。花竹瞪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手下不停,将包子揉碎,就着半碗水给怀中之人喂了下去。
然后一只手抚上他胳膊,怀里那人喃喃道:“这个包子不好吃。”
身后也传来一声娇笑,附和道:“是呀,官人怎么不买王家铺子的,这个太干了,吃得我噎嗓子。”
“那家太远……”花竹转头,就见方才一口吞了包子的那人朝他笑。
那笑容里含了狡黠和娇俏,哪有半分刚才饿虎扑食的模样。
他又看看怀里那将死的女子,此时她已将花竹喂给她的半个包子吐在碗里,也正朝着自己笑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花竹看看将自己围成一圈的女子们,又看看对面的七娘。
“这是……”然后一口气没喘上来,昏倒了。
等他恢复意识,先感到一阵阵风从额间拂过,没有了之前的腥臭,倒是隐约伴着些茶香。
然后七娘的声音传进耳朵:“倒也是个办法。”
“要不……”另外一个女声传来,“要不我们求他?”
“红妆,你上次的亏还没吃够吗?”七娘说道:“不能相信别人!”
“那……那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至少现在看来,他并不是对我们的苦难视而不见的。”
“我再考虑考虑,花吟毕竟是他父亲。”
“我去试探,若是不成,大不了到时候我被处死,定不会连累各位姐妹。”
“你这么着急——”
“我受不了了,”红妆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再这样下去,还不如死了痛快!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被人捂了嘴。
花竹感到几束目光投向自己,他知道装昏迷无用,索性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房间,已经变得非常干净整洁——这里还是破烂不堪,甚至比临安城内最穷的贫民窟还要贫瘠。但是此刻已经被收拾的清清爽爽。稻草被平铺在地面上,看来是众女子的通铺,他此刻正躺在上面,至于隐约的茶香,是从开着的小窗处飘进来的。
“大人醒了?”七娘开口问道。
花竹应了一声。
属于红妆的声音传过来:“在这地下城内,就算你壮如牛,也不能奔跑的。”她又递过来一杯水,“多谢大人惦念,方才吓到你了,请大人海涵。”
花竹看了眼方才被自己抱在怀中喂水的红妆,她此刻已经不再脏污,但面容上仍旧苍老——频繁的生育耗尽了她的青春。
“大人,红妆有一事相求。”红妆朝花竹跪了,言辞恳切地说道:“求大人带我出去。”
花竹听罢,并未回应,而是看向其他众位女子。女子们面色平淡,带着一股绝望,并无期盼之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恐怕……力有不逮。”花竹拒绝了红妆。不是因为他不想救众人,也不是因为他不能救众人,而是因为他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要救她们。
七娘听到拒绝,并不意外,对花竹说道:“大人想来看看繁育司,如今看也看了,且就回吧。”说完也不等花竹回答,起身一副送客的姿态。
花竹从地上站起,和诸位女子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跟着七娘去门去了。
“红妆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七娘边走边对花竹说道:“我们的命,是注定烂死在这里了。”
“七娘,我……”花竹欲言又止。
“你该唤我一声姐姐的。”
“姐姐。”花竹想到方池,想到两人答应姜姑娘的话,“我会尽力帮忙,只是……出逃之事……恐怕难为。不过……或许姐姐有什么需要,我下次若还能进来,帮你们带过来。”
七娘听他松了口,说道:“繁育司的产房有三处,我们这里只是其中一处。你若想帮忙,也不是那么容易。不过你能否……能否……”
“姐姐但说无妨。”
“逃出去是没有指望了,不知道……不知道你能不能让我出去几日,给姐妹们带些外面的东西进来。”七娘声音低下来,说道:“我一般在月初的时候有七天左右的时间,守卫嫌我来月事不干净,也不会有其他人找我,我只要跟送饭的姐妹说好,就不会被人发现。”
花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担心七娘此语,是对自己的试探。若他答应,七娘转身告知花吟,那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七娘见他如此,说道:“我们一开始,也不信任你,所以特意设计了那一幕试探。你既然愿意帮我们,索性就多帮帮吧。”
“姐姐,姑娘们若是需要什么,尽管与我开口,我必会尽力带进来。但放你出去的之事,恐怕我没办法与父亲交代。”
七娘见他不同意,面色渐渐凶狠起来,说道:“你不要以为他说你是他儿子,你便是了。娘被多少人睡过,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我们都是野种。”
花竹叹了口气,并不答话。
两人如此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从墙后的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他拎着一篮新鲜的水果,递给七娘,七娘拿了东西,看也不看花竹一眼,转身就走了。
“父亲。”花竹对来人说道:“七娘是你派来试探我的吗?”
第101章商定出货,下毒者反中毒
花吟也不隐瞒,笑呵呵地说道:“你通过了考验,我现在能放心告诉你我是谁了。”
花竹静静等着。
“我便是这地下城内的大君,当初我假死,之后就接管了这里。”
“你为何要杀七娘的母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吟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花竹早就防备着他这一问,抛出已经准备好的答案:“常玉告诉我的,他还将你杀人的那台墨砚给了我。”
狡猾的笑容浮现在花吟脸上,他咧着嘴说道:“不愧是我亲生的,你已经拿到那墨砚了?我这几年,一直有把柄在他手里,迫不得已要给常家分一杯羹,如今墨砚到手,我就放心了。”
“你为何要杀春娘,那个时候,你不是已经要娶她进门了吗?”
花吟不甚在意地说道:“为了交投名状。只有我帮侯家杀了人,他们才会信任我。”
花竹微微偏过头,他不想让花吟看到自己难看的脸色。“还有一位国主,是侯适吗?”
花吟点头,说道:“我在地下城熬了十年,才终于有机会,能和侯适平分秋色。他身边有侯川帮衬,如今我也有了你,实在是天助我也!”
花竹压下心中的恶心之意,说道:“你想怎么扳倒侯家?”
花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先将花竹带回了万金殿的包间,确认无人偷听后,才道:“这些日子,侯家怕我势大,已经将很多驭灵人转移到了北梁。”
“你是负责管理繁育司的吗?”
“从前我是管理繁育司的,繁育司可以说是我在地下城最开始的产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袖子里的手慢慢握紧。
“后来,我好不容易让常家接手了‘攀枝入市’,以为可以扳倒侯家,没想到侯适和严丽娟联手陷害了常玉,最终‘攀枝入市’又落回了侯适的口袋。”花吟拍了拍花竹的肩膀,夸奖道:“好在你帮我在外面削弱了侯、严两家的势力,让我能在这里称雄。”
“你现在想怎么办?”
“从前我指望侯家帮此处繁育的驭灵人做身契,好让我能光明正大地卖出驭灵人。但最近这些日子,侯家为了削弱我的势力,已经将一部分驭灵人偷偷转卖去北梁。”
花竹低头看了眼几乎已被黑斑覆盖完全的手镯。“不能再让驭灵人去战场上送死。”
“正是。所以我们要想办法阻止侯适。”花吟眼中闪烁出期待的光芒,微朝花竹倾身,低声问道:“上次你说严丽娟杀了侯海,可有证据?”
“没有。”花竹答道。
花吟搓了搓手,“这可如何是好?”
花竹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没有证据,但严丽娟毕竟真的杀了侯海,我们可以利用她的心虚,来挑拨离间二人。”
“哦?”花吟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认识一名神医,到时候问她讨些毒药,我们给严丽娟下毒。等严丽娟知道自己中毒,她因为心虚,首先怀疑的,必然是侯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时候,我再在她身边旁敲侧击,加深她对侯家的怀疑。”花吟轻敲桌面,声音变得清晰而有力,“此事就这样定下了。”
随后他又拍了拍花竹的肩膀,说道:“不愧是我儿子!”
花吟的眼神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事情成功的那一刻。
第二日,花竹带了晓夏配的药,交给花吟。花吟笑眯眯地接了,转身就加进严丽娟的茶水里。
“这药喝不出来吧。”花吟抓了抓胳膊,他常年在地下城的生活,皮肤上长了很多疹子。
“不会。”
“那就好。”花吟将袖子拉上去,伸手在胳膊上挠了个痛快,“此事我们尽快,我真是受够了像只老鼠一样躲在地底。”
花竹想到生活这里的驭灵人们,没有接话。
“好了,等一会儿侯适他们都要来,到时候你跟着见见。若是他们再提议卖出驭灵人,你不要发表任何意见。”
“我的意见有什么重要的?”
“昨日我已经宣告,你做我的副手,今天侯适他们,就是来探虚实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咬紧了牙,知道真正的考验要来了。
能不能成功打入地下城,就看今晚了。今晚若是表现得好,花吟必然会全心全意地信任和依仗自己。他深吸一口气,等着侯适的到来。
侯适进门的时候,花吟正在和花竹喝茶,严丽娟跟在侯适身后,一脸忠心耿耿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一丝她杀了对方儿子的端倪。花吟瞥了眼桌上的茶具,示意花竹给众人斟茶。
“我不要龙井,我喝花茶。”严丽娟开口道。
花吟意味深长地看了花竹一眼。
“小花大人,我们又见面了。”严丽娟跟花竹寒暄。
花竹拿起桌上的花茶给严丽娟倒了一杯,“严家娘子是喝这杯,还是要人另外沏过来?”
花吟听见此语,急得在桌下踢了花竹一脚——他这壶花茶就是给严丽娟准备的,若是今天没喝到她肚里,下次下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了。
花竹站得稳稳的,端着茶水,等严丽娟回复。
严丽娟轻笑一声,接过茶杯,对花竹说道:“合该我敬小花大人一杯,从前不知大人身份,自家人打了自家人,这茶喝过,之前的误会就一笔勾销罢。”
她仰头喝完杯中茶水,花竹却径自坐下,并不与她共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适见严丽娟吃瘪,也无意说和,敲了敲桌子,开门见山地朝花吟二人说道:“今日我们来,是与你们商量一件事。”
花吟喝了一口茶,却不应声。
“最近边关吃紧,梁人大肆购入驭灵人,我们这里剩下的货,该出了。”
“已经出了很多了,不是吗?”花吟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严丽娟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花茶。
“不够多,”严丽娟抿了一口茶,她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将茶杯放回桌上,语气迟疑地说道:“前些日子……敛金那边出了些状况,我们现在急需现银。”
“哦?出了什么状况?”花吟明知故问。
“被方家那小子抓了把柄,抄了。”侯适的目光转向花竹,冷声说道:“听说你们最近走得很近?”
“我派他去打探消息。”花吟没等花竹说话,抢先答道。
侯适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那怎么还把敛金给抄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花吟笑眯眯的。
旁边严丽娟的脸色跟着沉了下来,“我说花大人怎么不喝我的茶,原来是你抄了我的敛金聚财。这样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确实难以一笔勾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适见严丽娟要发作,摆摆手制止了她,对花吟说道:“当初我们说好,三方分管‘纳土通天’,你却私自让你儿子去打压严家势力,率先坏了规矩。如今之计,你也只好放放血,卖几批驭灵人出去。”
花吟兀自喝茶,并不答话。花竹劝道:“父亲,敛金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妥,我们补偿一下严家,也是应当。”
严丽娟的面色缓了一些。
花吟的脸色却黑了下来。他颇为严厉地看了花竹一眼,“砰”地一下放下了茶杯,对侯适说道:“你们要多少驭灵人?”
侯适伸出一只手,在花吟面前比划了一下。
“太多了,疫情之后,罗村几乎换了一批人,那边的出口早已弃用。一下子送出这么多驭灵人,要从哪里出去?”
“半夜偷偷放出去就好了,谁半夜闲得没事出来撞鬼?”
“此举不妥,”花竹插嘴道,“当时罗村的疫情,是我一手治理的。现居罗村之人,我也认识多数,中间太多江湖中人,耳目清明且惯爱夜游,从罗村出去,不甚安全。”
侯适沉吟了半晌,最后说道:“那从城门走吧,我与守城军队通个气,让他们放驭灵人出去。”
“侯大人已经将守城军队弄到手了?”严丽娟适时拍马屁。
“方衡一死,我们好处多多,守城军队现在一锅粥,新上任的统领左一抿,是颗墙头草,没啥本事,很好糊弄,到时候从正门口过,你们不必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看他说这话趾高气昂的模样,暗道原来侯海的爱炫耀,是侯家祖传的。
正事谈妥,侯适又着人去喊七娘。
不多一会儿,来人回禀,说七娘月事提前,不方便相见。侯适摔了一盏茶杯,骂道:“从这些贱货肚子里出来的,都没好种!”
花竹眉头紧皱,反驳道:“若说她们肚子里出来的没有好种,那非要往她们肚子里进的,又是什么呢?”
“你说什么?”侯适暴怒,刚要发作,外面又匆匆进来一个人。
这人在侯适耳边低语几句,侯适紧握的拳头松开,面色却更加难看了。
侯适瞪了花竹几人一眼,说道:“若不是为了帮你们把罗村彻底弄到手,方便以后驭灵人的往来,我不至于如此操心这个南郊大典。”说罢,头也不回地跟着来人出去了。
“皇帝面前的红人,就是不一样,都下朝几个时辰了,还要差人来请。”严丽娟喝了口茶,苦着脸说道。
花吟不想与她多叙,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起身就走。他刚走到门口,忽然胸口一阵绞痛,哇地一声,一口暗红色的血吐了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是怎么了?”严丽娟比花竹还积极,上前扶住花吟,面上十分关切地问道。
花吟一抹嘴唇,见袖子上全是血,张大了嘴巴望着严丽娟:“你……”
“我去请大夫。”花竹说罢,往外走。
花吟扯住花竹的衣袖,他十分忌惮地看了严丽娟一眼,说道:“你不要离开这间屋子,让门口听差去请。”
严丽娟见花吟对自己如此戒备,哼了一声,不再管他,径自离开了。
大夫来后,给花吟检查了一番,断定他是中毒,但具体是什么毒,却诊断不出来。
花竹拿出今日给严丽娟下的毒,问大夫:“可是与此毒类似?”
“看不出有什么相似性,若说相似,恐怕都是慢性毒药。”大夫左右看了一番,说道:“但大君中得此毒,恐怕要比眼前这毒更加性烈,不然也不至于吐血。”
第102章装神弄鬼,秘密出逃露馅
“可有解毒之法?”见花吟中毒,花竹率先问道。
大夫眉头紧皱,“我尽力而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事莫要外传。”花竹嘱咐大夫。
“小人省得。”
“严丽君这个毒妇。”大夫走后,花吟让花竹扶自己靠在床上,“她弄死了侯海,现在暗害我来了。”
花竹擦干净他嘴角的残血,分析道:“也不一定是她,侯海虽死,但对侯家影响不大。严丽娟还是要与你联手,才好和侯家抗衡,没有急着要害你的道理。”
花吟苦笑道:“你有所不知,侯海便是与我联手,想要从他哥哥手中夺权。严丽娟杀了他,难保不是为了削弱我的势力。”
“难怪侯家要隐瞒侯海的死讯,看来侯海死了,可能正中侯川下怀。”
“你说严丽娟是受侯川指使的?”
“是与不是,侯适定是不知情的,他对侯海宠爱有加,没道理杀死自己儿子。就算侯适要杀侯海,也不必借严丽娟之手。”
“所以我们还是制造严丽娟和侯适之间的龃龉?”
“嗯。”花竹倒了杯水给花吟,说道:“父亲的毒,我来想办法。我认识一名神医,她云游四海,过些日子可能会到临安附近,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将她带来为父亲看诊。”
花吟感激地望向花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外,严丽娟这几日也会发现自己中毒,若她来和父亲商量,到时候父亲推荐她去这里看病。”花竹写了一个地址给花吟,“这个大夫与我有交情,她会短暂抑制住严丽娟的症状,但不会将她治好,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将严丽娟控制在手。”
花吟收下纸条,摆摆手示意自己要休息了,花竹不再多话,转身离开了地下城。
南郊大典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庆祀活动,今年又和太后寿辰安排在了同一天,所以宫中格外重视。
今日皇帝先去太庙行礼,夜里,便宿在大典使用的大庆殿内。
大庆殿规模很大,里里外外可容下几千人。今夜,殿庭中会按出行队列秩序摆好了各种仪仗、器物、车辆,一直排列到宣和门外。同时自宰相以下,参加祭典的百官也会穿好祭服,在宫内等候。更有几万名皇家禁卫军,全服戎装环护着皇宫。
这也就意味着,侯适和侯川,今晚都必然留在大庆殿,无法来地下城。
花竹挑在今夜行事。
他准备今晚救繁育司的女子们出地下城。
花竹带着姜九进了地下城。姜九这次进来,是花吟特批的,毕竟他身中异毒,花竹又大吹特吹姜九的医术。
“韩大夫请坐。”花吟见来者是个女子,眼带疑惑地望向花竹,见花竹朝他微微点头,这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礼数周到地款待姜九。
姜九此刻正顶着韩伊的化名,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花吟的殷勤,随后抬手给他号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胡乱把了一通脉,眉头攒起,故作深沉地说道:“这位官人体内所中的,恐怕不是毒,而是蛊。”
“什么?”花吟脸上的笑意猛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愕和不可思议。
“这种蛊虫的母虫要吸取阴气才能活,你这里阴暗潮湿,确实适合养。”
“请问大夫,这蛊可有解法?”花竹扶住瘫软在椅子里的自家父亲,问道。
“解法是有,但需先找到母虫。”姜九看了眼周围,说道:“你这地下之处,母虫难找,但是看这位官人病程进展如此快速,想必母虫必在一个阴极之处。”
“极阴之处,是指潮湿阴暗之处吗?”
“一般来说是的,不过你这里,处处皆可算是潮湿阴暗,故而,母虫应该在一个阴气更加浓重之地。”
“阴气浓重之地……”花竹看了眼花吟,试探着问道:“是指女子聚集之处吗?”
“值得一探。”姜九云淡风轻地说道。
花吟思考了一会儿,最终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说道:“我带韩大夫过去瞧瞧。”
花竹见他不带自己,也不硬跟,顺着花吟的话说道:“那我留在这里,等两位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九看也不看花竹一眼,悠然踏出门去,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繁育司有三处,花吟生怕姜九找不到母虫,带着她逛了个遍。走到最后一处的时候,姜九问道:“除了此处,这里可还有其他极阴之地?”
花吟十分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摇头道:“应该没有了。”
一条银环蛇从姜九袖内钻出,探头探脑地往地上爬去。
“韩大夫?”花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开口问道。
姜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从怀中掏出几束草药。
几条蜈蚣从角落里爬出来,姜九手脚麻利地将它们收入罐中。
“这是母虫吗?”花吟问道。
姜九神秘莫测地摇了摇头,收了银环蛇,带着罐子往回走。
花吟只好跟在她身后。
回到房中,花竹还在等,见两人归来,先给姜九递过去一盏茶,问道:“韩大夫,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先去炼虫,等下解毒之时,勿要让旁人在侧。”姜九对二人说道,“另外,找间没有铁器的房间,解此蛊需要朱砂,朱砂不能见铁。”
花吟听她说可以解蛊,忙不迭地收拾房间去了。
等姜九准备好,花吟那边也已经就绪。
“你带人看住门,勿要让人进来打扰。”花吟进屋之前交代花竹。
花竹瞧了瞧身侧的两个壮汉,他们是花吟的心腹,点头应道:“我们留在门外,父亲放心。”
“你身上可还有铁器?”姜九问花吟。
花吟摸了摸腰上的令牌,狠了狠心,解下来交给花竹。“此物极为重要,勿要让人拿了去。”
“父亲放心。”花竹还是那句话。
花吟朝他点点头,跟着姜九进了屋。
两人进去不多时,花竹也离开了万金殿。他顺着银环蛇的记忆,往花吟带姜九去的三个繁育司走去。
到了繁育司,花竹拿出令牌,十分严厉地命令看守让众女子排队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花大人,这是怎么回事?”看守问道。
自从花吟在地下城公开认了花竹这个儿子,花竹就成了小花大人。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花竹眉头紧锁,形成一个川字。
看守见他面色不虞,不敢再多言,吆喝着将繁育司的女子们赶出来。
“带去从前罗村的出口。”花竹吩咐完,匆匆赶往下一处繁育司。
他时间有限,必须要姜九能够唬住花吟的时候,尽快完成繁育司的转移。
罗村出口处,姚姑娘带着飞花堂众人,已经备好了车马,只等女子们出现,便将众人装入车笼之中,再次伪装成北上的囚车,带着众位女子逃出生天。
当然,为保证消息不被泄露,繁育司的女子们是不知道内幕的,她们只当是一次寻常的转移,如同地下城里的其他驭灵人一般,被发卖出去了。
所以她们走得并不如何积极。
女子们一磨蹭,花竹就犯了愁,他冷了脸,催促看守们尽快。
“若是半个时辰内不能将人都送出去,到时候父亲发起火来,你们都要被送到笞房做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个看守听得此言,屁股一紧,从腰后拿出鞭子来赶人。
七娘也在队伍中,见花竹如今变得如此冷血,送给他一抹讥笑。
花竹想着自己曾经对姜九许下的承诺,装作没有看见。
地下城里的众人,最近见惯了驭灵人被发卖出去的场景,纵使女子们排着长长的队伍走在地下城中,也并未遇到任何盘查。
花竹提前想好的种种说辞,倒是忽然没了用处。
半个时辰过后,三处繁育司的女子被尽数被送往罗村。花竹长出一口气,回去接应姜九。
还没到万金殿,花竹就见侯适步履匆匆地走在地下城中。他心中暗呼不妙,赶紧差使一只老鼠朝万金殿飞奔而去。
一只老鼠,是让姜九快逃的信号。
姜九得了消息,草草结束了“解蛊”仪式,起身就要走。
“韩大夫留步。”花吟叫住姜九,从柜子里拿出几方银铤,作为谢礼。
“不必。”姜九拒绝得言简意赅,颇有世外高人超然物外的风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吟还想再劝,门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
未等他应声,花竹已经推门而入。
“父亲。”花竹进屋朝花吟使了个颜色,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韩大夫,待我出了这里,必然亲自上门拜谢。”
姜九一笑,并不答话,朝花吟点点头,就算是告别,径自离去。
姜九前脚刚走,花吟马上转向花竹,“怎么了?”
“侯适来了。”
“什么?”
明日便是南郊大典,侯适今夜应该留在大庆殿陪皇上祈福的,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地下城,那必然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知道他为何而来吗?”
花竹刚想答话,门扉再次被推开。
“人都跑光了,你们还在这里父慈子孝呢?”侯适进门,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侯大人,这是怎么了?”花吟刚被解了蛊,此刻心情正好,满面春风地朝侯适问道。
侯适额上青筋暴起,嘴角紧绷,仿佛一根即将崩断的琴弦,他极力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吼,问道:“谁让你将繁育司的女子,全部送出城去的?”
“什么?”
花竹听得两人对话,心道不妙,侯适如此迅速得知了消息,自己今夜恐怕再难全身而退。
第103章弱者结盟,花竹地下城被
“繁育司已经空了!”侯适猛地一脚跺在地上,骂道:“你他爹的还在这喝茶!”
花吟见他脸色,不像是在开玩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花竹身上,侯适冷笑道:“问你刚认回的好儿子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可能。”花吟的目光在花竹和严丽娟之间穿梭,最终停留在严丽娟身上,说道:“不会是你这个贼婆娘搞的鬼吧?”
严丽娟平白被诬,拔高了声音说道:“我刚去看了大夫回来,怎么有功夫管你的繁育司!况且,放走她们,对我有什么好处?”
“对你好处可是不少,你没了‘聚金敛财’,巴不得我也同你一样。”花吟冷冷地说道。
“我怎么会?”严丽娟看了花吟一眼,又转向侯适,“我同你一样,被人下了毒,怎么会害你?”
侯适听出严丽娟的弦外之音,他眼睛一眯,冰冷的寒意覆上双眸,哼了一声,说道:“我没工夫给你们下毒。”
严丽娟鼻孔微微张大,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地弧度,说道:“不是你是谁?既想要杀我,又不敢光明正大做的小人!”
“你不如问问他。”侯适指了指花吟,“他利用自己的儿子,削弱你的势力,你以为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姐姐……姐姐难道……真的是他杀死的?”严丽娟望向侯适。
“不然呢?”
“我以为是……”严丽娟那句“我以为是你”最终没有说出来。但侯适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骂道:“蠢货!”
严丽娟意识到自己报复错了人,一时间眼神游移不定。而后她看向花竹,双眼如刀:“难怪那日你不愿与我和解,早知是你杀死了姐姐,我就该一刀毙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吟拦在花竹身前,与严丽娟对视。
侯适大笑起来,说道:“你们两个蠢货,一个自作聪明引狼入室,想用你那小儿算计我,结果反被算计。另一个呆头呆脑,自己被卖了还帮那人数钱呢。幸好我早早在边关传出开战的消息,让你卖出了驭灵人。”
万金殿里不缺照明,侯适的脸被灯烛映得亮亮堂堂,他索性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意图,对花吟继续说道:“我本想着南郊大典后,带走繁育司的女子们,现在你儿子帮我除了后顾之忧,我只需要找到她们的下落,即使离开这里,也能再重建一个地下城。”
“谁是蠢货还说不定呢!”花吟跟着侯适大笑出声,说道:“你一直计划着将我挤出通天门,所以不断向严丽娟示好。你们二人联手,确实可以接管地下城,可是,你那被毒死的儿子,却是她下的杀手。你真的愿意和仇人结盟吗?”
侯适眼瞳猛地一缩,一瞬间僵在原地,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忘记了如何闭上,他就这么张着嘴,朝花吟喃喃道:“你说什么?”
还未等花吟再开口,严丽娟上前一步,对侯适说道:“你装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不然你为何要给我下毒?”
侯适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严丽娟的那句话一般,仍旧朝着花吟问道:“你说小海是被谁杀死的?”
“严丽娟。”花吟回道。
“你整日在地下城里,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不会骗你。”花吟看了眼严丽娟,说道:“况且,她刚才自己已经承认了。”
严丽娟方才情急之下说漏了嘴,此刻等着一双浑圆的眼睛,对花吟说道:“谁承认了?你莫要血口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别急着骂,你若想活命,只有与我合作,不然你杀死了我,侯适一定会直接抛弃你,而他抛弃你的方法很简单,等你毒发就可以了。”花吟不疾不徐地朝严丽娟说道:“我也中毒在身,你与我合作,我们还能共同去找解药。”
侯适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朝两人阴森一笑,说道:“你们纵使结盟,也敌不过侯家。‘镜水出月’和‘敛金聚财’已毁。托你还活着的儿子的福,你可以依仗的繁育司已经不再。等我截获了他放出去的女子们,到时候通天门就是我的了。”
“你真的把繁育司众人放走了?”花吟不可置信地看着花竹。
事已至此,花竹索性承认道:“是的。而且你身上的蛊毒,并没有被拔除。”
迅猛而有力的一个耳光,扇在花竹身上。
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回荡,花竹被这股力量打得猛然偏向一侧,脸上瞬间浮现出鲜红的一枚掌印。
花吟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脸色铁青,双唇紧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愤怒的咆哮。他朝花竹问道道:“你说什么?”
声音拔得有些过高。
笑声从侯适那边传了过来,他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前喝茶,对花吟说道:“从前,我总为小海被害耿耿于怀,但今日见你们父子二人,才发现,或许小海出事,是我们侯家祖宗积德也说不定。”
花吟不理会他的嘲笑,朝花竹问道:“你为何要放她们走?”
“不过是看她们可怜罢了。”花竹眼睛眨也不眨,话说得很缓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吟忽地笑出声来,然后一连击三下掌,三个人从门外进来,将花竹绑了个结实。花吟收了笑容,捏住花竹的脸,问到:“你、不、是、说、跟、我、同、心、吗?”
花竹胳膊被捆得生疼,心想看来这群人果然心狠手辣,怪不得这地下城能存在这么多年不倒,显然离不开管理者的雷霆手段。
花吟见他不答话,接着问道:“你将他们送去哪里了,若你现在告诉我,我留你一条命。”
“你身上的蛊和严丽娟身上的毒,都要靠我……”花竹的脸被捏着,话说了一半,花吟手上忽然用力,掐断了他后面的话。
“我身上的毒药如何解?”严丽娟凑上前来问道。
侯适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对屋内的几人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圣上还在大庆殿里等我。明日抓回繁育司众人后,我再来清算你们几个。”
说罢,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花吟和严丽娟对看一眼,然后同时将目光落在花竹身上。
“我在这里审他,你去他家中搜搜看。”严丽娟主动安排。
花吟却不甚赞同——审花竹的人,大体上会先获得消息,无论是解毒的消息还是繁育司去向的消息。
“我对地面上的事情不熟,还是你去搜查吧,我留在地下城审人。”花吟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不如一起审问,另派几个人去搜查他家。”
花吟同意,安排了人手,去花竹家找线索,自己则和严丽娟一起留下审问花竹。
审问的过程异常的顺利,花竹没用二人怎么讯问,很痛快地说出了两人毒蛊的解法。
“解药的关键,是需要用到紫芝和雪莲。紫芝听说大内有一份,是给皇太后备着的,若是侯适愿意,可以假托侯海病重,去宫里帮你们讨。但你们若是告知侯适,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命放进他手里,以他的性格,定会只救一个,从而让你们争相讨好于他,所以你们两个要想好怎么办。”花竹虽被捆住,但身姿仍旧挺拔,他修长的眉羽下双眸微睁,看向花吟,继续说道:“至于雪莲,则需去西南求购新鲜的,你若还有地下城可以掌控,此物并非难事。”
花吟见自己在解毒一事上比严丽娟要有优势,心头大喜。问道:“得到雪莲后,要如何用?”
“等你拿到以后,我再告知与你。”花竹为自己留后路。
严丽娟轻嗤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花吟跟在她身后,并没有多看一眼花竹,也出了房门。
一个时辰后,一个半大孩童模样的人,被人牵着,扔进了房间。
“少爷。”来人是望舒,他双眼红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一张嘴紧紧抿着,双肩却在微微颤抖。
“过来。”
望舒飞扑到花竹身侧,挨着花竹坐在地上,他的小手紧紧抓着花竹的衣角,抽抽嗒嗒地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爷,有人问我宝娣的去向,我什么都没告诉他们。然后……然后他们就把我抓来这里了。”望舒扬起小脸,一颗泪珠从他脸上滚落。
宝娣跟着飞花堂众人在罗村解救驭灵人,此刻应该已经在往北的路上。
花竹还想再问,门却一下子被打开,花吟走了进来。他在花竹面前坐定,瞥了一眼蜷在花竹身后的望舒,开口说道:“我好歹是你的父亲,若我寻得雪莲,你将配方告知与我,不要给严丽娟那毒妇解毒。”
花竹轻笑一声,说道:“那你可要尽快,你身上的毒,比严丽娟的,可要猛得多。”
花吟一脚踹在花竹身上,吓得望舒往后缩了缩。
“你个不孝子,罔顾人伦,我可是你的生身父亲!”
“让我入赘常家,也有你这位生身父亲的一份功劳吧?”花竹嘴角弯了弯,笑容里却没有任何温度,“我一直在想,那封跟你笔记一模一样的草贴,是从何处而来的。从前我以为,是姨娘着人拓了你从前的书信凑成的,现在看来,那草贴想必是你在这里亲手写成的。”
“我想让你进常家,有什么不对吗?”花吟理直气壮,声音也跟着提高了不少,“常家那时主管‘攀枝入市’,你去了常家,慢慢接手。到时候我们父子联手,吞并常家,一明一暗,有什么不好?”
花竹瞳孔中燃起愤怒的火光,对花吟质问道:“即使让田妈妈去送死,也在所不惜?田妈妈是你的乳母,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她?”
“我那是为了救你的命!”花吟怒吼出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响,收声不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救我命?你不过是想利用我罢了。”花竹的双眼眯成一条细线,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凌厉而冷酷的光芒,他冷笑了片刻,然后缓缓笑容,恢复成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继续说道:“你明知安济院做得那些勾当,还故意让花姨娘找他们给田妈妈发丧,害得她死无全尸,就为了有理由让我发现聚财,帮你摧毁侯家的势力!”
第104章守口如瓶,银镯被夺现真
第二天一早,没有任何缘由地,望舒就被人带出了房间,他哭哭啼啼地拉着花竹,但双拳终究难敌四手,望舒就这么被扔出了地下城。
望舒站在清晨的街巷中,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一样。就连刚刚扔他出来的门口,此刻也已经消失不见。
他挠了挠头,一脸懵地往回走。可他不知道的事,自己身后坠着几个跟踪他的人。
望舒先站在早市的烧饼摊上流了一会儿口水,然后摸了摸空空的荷包,没精打采地往前走。
最终他回了花竹的小院儿,躺在床上就睡。他还没睡着,跟在他身后的几人已经进屋,再次将他捆了,问道:“从地下城运出去的女子在何处?”
望舒睡眠中被扰,只觉自己是在做梦,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怎么知道?”
来人并未就此放过望舒,他们将他吊在房梁上,再次问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望舒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心中的恐惧渐渐升起,他手腕被吊得生痛,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两条眼泪还是从他的脸上流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抽了抽鼻子,说道:“我不知道。”
“昨晚花竹和你说了什么?”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严丽娟进了屋。
“什么也没说。”
严丽娟见他不愿意说,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拿起鞭子往望舒身上抽去。
鞭子抽在身上,比严老爷打屁股要痛得多,望舒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倒是能忍。”严丽娟朝望舒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吩咐道:“去将人带来吧。”
鞭子不再抽了,望舒松了口气,流泪的间隙,隐隐为自己感到骄傲。
但他这口气还没喘匀,就见房门打开,自己的爹娘被拖了进来。
望舒娘见自己孩子被吊在房梁上,一嗓子哭了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娘。”望舒唤她,“你别哭。”
望舒娘转向严丽娟,跪在地上朝她磕头。“女菩萨,求你行行好,我家望舒还是个孩子,求你放过他吧。”
严丽娟在房内找了把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望舒一家三口,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并非想为难你们,只是想问这孩子一点事情。”
她话说得和蔼可亲,就好像望舒并不是她下令吊起来的一样。
“您要问什么,尽管问,我保管他老实回答。”望舒娘朝望舒递过去一个眼色,望舒装作没有看见。
“我再问你一遍,”严丽娟仍是刚才那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从地下城运送出来的女子们,被送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望舒闭着眼睛答道。
“望舒!”娘亲的声音传来,“你跟这位娘子说实话!”
“我真的不知道。”望舒的眼神空洞无光。
“你整日跟着花竹,他有什么计划,你怎么会不知道?”严丽娟的面色变得狰狞起来,她掐住望舒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厉声说道:“更何况,昨晚你还和花竹关在一起。”
望舒再次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个孩子!知道什么,就说出来!”望舒爹开口训斥道。
望舒猛地睁开眼睛,朝自己的爹娘吼道:“我再也不会背叛少爷!”
“他不过是个外姓人,你那么护着他干什么?”望舒爹劝他。
“我不管!你们都不要我的时候,是他收留我在身边的!”眼泪从望舒的眼眶中流下来,他有些哽咽地说道:“上次就是你们!非要让我传信,差点害死了少爷,我再也不会帮你们了!”
说完这句话,无论自己的爹娘再怎么劝,望舒都不再说一个字。
严丽娟见他软硬不吃,转向望舒的爹娘,说道:“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我杀死你们两个,要么——”
她故意停了停,享受了一会儿从望舒爹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惧,才指着望舒说道:“要么,你们杀了他。”
望舒娘亲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瞪着一双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的眼睛,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要么你们杀了他,要么我杀了你们。”
“他是我儿,我是绝对不会杀死自己的孩子的,他是……”
望舒娘的话还没说完,严丽娟已经一刀捅进她心窝,她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望舒哭喊道,他只看到自己娘亲倒下去,还没意识到她已经死了。
等到鲜血从她胸口蔓延开来,望舒看到她一动不动的灰白面容时,几乎不可置信地朝严丽娟问道:“你杀了她?”
严丽娟又换上了那副和蔼可亲的嘴脸,朝向望舒笑道:“怎么样?你现在愿意告诉我,她们的去向了吗?”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望舒脸上落下,他咬紧牙关说道:“你休想!”
严丽娟的笑脸转向望舒爹,问道:“你要如何选择呢?”
“你倒是说啊!”望舒爹朝望舒吼道。
望舒闭上眼睛,没听到般一动不动,只有一连串的泪珠从他紧闭的双目里流出来。
望舒爹挣扎起来,他看着自家娘子的尸体,说道:“让我杀了这个不肖子。”
望舒的眼睛蓦地睁开,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解了绑,手持一把匕首朝自己走来。
“爹……”望舒喃喃道。
匕首插进望舒的胸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别怪爹,谁让你非要袒护那个外姓人。等过几年……过几年我再给你生个弟弟,定会多给你烧些纸钱……”
“爹!”望舒惊呼出声。
一把长剑抹上望舒爹的脖子,他还没杀死自己的儿子,就已经死在严丽娟的手底下了。
严丽娟将长剑丢在脚下,单手握住插在望舒胸前的匕首,朝望舒露出一个笑容,问道:“你父亲,为了自己苟活,选择杀死你。我刚才将你从他手中救下,现在你若告诉我繁育司的去向,我便饶你一命。但你若还是不说……”
匕首往里进了进,望舒感到一股刺痛。
他咬着牙不吭声。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严丽娟的声音带着一股虚伪的热情,“人、送、去、了、哪、里?”
没有声音回答她。
她也没有再问。
方池赶回来的时候,就见一具瘦小的尸体吊在房梁上,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来回晃动。
阳光照进来几寸,那孩子一下荡到阳光里,一下又回到阴影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将望舒的尸体放下来,来不及安葬,揣上硫磺就往地下城走去。他没有令牌,用方晓夏给的药,迷昏了门口守卫才潜进去。
不过他运气不错,才在地下城绕了一会儿,就遇到了小毕,小毕识得他,主动帮忙带路去找花竹。
花竹被绑在椅子上,人已经昏了过去。方池从怀里掏出养神醒脑丹,“你怎么样?”
“无事。”花竹醒过来,就见自己躺在方池怀中。
两人几日没见,花竹有些不好意思,不着痕迹地从方池怀中挣脱出来坐好。“你不是去边关了吗?”
“路上遇到几批送过去的驭灵人,我预感地下城要出事,就联系了飞花堂。”方池将人拉回怀里抱了,才继续说道:“果然,飞花堂探出,北梁无意开战,是我们从镇江抽调大批军队往泗洲驻守后,对方才安插了重兵驻守边关。”
“侯适想要将地下城的大批驭灵人卖给北梁,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起边关战事。”方池接着说道:“我见到了北梁四皇子,他与二皇子争夺皇位,目前还在养精蓄锐,不希望边关开战。我和他达成约定,只要十日内带侯适人头去边关,他就会在北梁朝廷内周旋,可保大夏一年安定。”
“他要侯适人头何用?”
“侯适主战,且与北梁二皇子渊源颇深,四皇子早就想除掉他。何况,侯适最近几批卖给北梁的驭灵人,掺杂了许多普通人在里面,北梁早就对他不甚信任。”
“这位四皇子可信吗?”
“我们与他利益一致,他赌上的,是自己未来的帝位,应该算是可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罢,侯家野心极大,若让侯适得到地下城,恐怕他会利用地下城的势力称帝。”花竹任方池给自己揉着青紫的手腕,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姜九说她从地下城出来后,就没了你的消息。我十分担心,就先过来看看。”
“你去救一下望舒,他昨日被放出去,我怀疑严丽娟派人跟着他,想要打听驭灵人的消息。”
方池的目光黯淡下来,含糊应了一声,说道:“我们先离开此处。”
“我不能走。”花竹抽出自己的手,示意方池将自己绑回去,“他们以为我是普通的驭灵人,对我没什么防备。我们正好借此机会,里应外合,一举铲除地下城。”
“你想怎么办?”
“严丽娟和花吟的毒,还需要我来解,他们暂时不会杀我。你去飞花堂和官府里筹集人手,等你准备好了,差人给我报信,我可以控制他们养在地下城的动物,到时候动物作乱,我让小毕趁机放你们进来。”
方池听罢,没有多说,在花竹额头上轻吻一下便离开了。
方池走后没多久,严丽娟推门进屋。她并不啰嗦,开门见山地朝花竹问道:“繁育司的女子们,你将她们送去了哪里?”
花竹并不答话。
严丽娟见他不语,继续说道:“此事对我十分重要,我只有得到繁育司的女子们,才有机会和侯适商量宫内那颗紫芝的归属。你若不愿意告诉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朝她一笑,仍旧不答。
严丽娟敲了敲门,两个仆从抬着一盆热碳进屋。严丽娟拿了一把烙铁在手上,烙铁放进碳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花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烙铁慢慢靠近,花竹感到它炙热的温度,烧红的铁锈味道直冲鼻腔。
“繁育司的女子去了哪里?”严丽娟朝花竹走过来。
花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椅子摩擦在地上,发出一阵声响。
“拉住他!”严丽娟吩咐两个仆役。
仆役上前,一人按住椅子,一人按住花竹绑在椅背后的手。
按着花竹双手的那人,摸到他腕上一副沉甸甸的镯子,趁其他人不注意,一把将镯子褪下来。
“还给我!”花竹开始挣扎。
“什么东西?”严丽娟朝仆役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仆役见被发现,只好乖乖将银镯递给严丽娟。
第105章黑雾弥漫,方池恶鬼缠身
镯子被严丽娟拿在手上看了半晌,黑乎乎的一个,没有什么特别。
“这个对你很重要吗?”严丽娟听到花竹情急之下的呼喊,举着镯子朝他问道。
“不重要。”花竹云淡风轻地回答,看都没有朝镯子看一眼。
“是吗?”严丽娟摆弄着镯子,“既然不重要,那我可要将这黑镯融了。”
言毕,她作势要将镯子扔进碳盆。
“等等。”花竹开口,这镯子是他在地府立誓的凭证,地藏叮嘱他莫要毁坏,但他也不知道镯子被毁,会有什么后果。
自己形神俱毁,灰飞烟灭?
“怎么样?”严丽娟捏着镯子,整个人仿佛沐浴在胜利的荣光中,她抓住了花竹的把柄,可以借此要挟他,“你告诉我繁育司众人的去向,我将镯子还你如何?”
花竹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啪”地一声,严丽娟扬手将镯子摔在地上,她原本舒展的五官也在一瞬间变得扭曲,“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便摔碎这上面的琥珀,看你——”
严丽娟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见一团黑气,从被摔碎的琥珀处涌起,直朝花竹飘了过去。
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花竹整个人就已经被黑气所笼罩。
花竹也看到了这一团超自己而来的黑雾,他感到自己的灵魂慢慢升起,漂浮在上空俯视着一切。
银镯已经裂开,封印在里面的一滴血渗了出来。血虽只有一滴,但流出来后,却如河水一般蜿蜒在地上。地面裂开了一块,河流朝着裂开的缝隙流了进去。
黑气不断扩散,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使得原本就昏暗的地下城,更加日月无光。
严丽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裂缝吞噬,尸骨无存。
和她犯下的罪恶不同,严丽娟死得悄无声息。
严丽娟跌落后,缝隙瞬间扩张数倍。仿佛一场剧烈的地震,大地突然颤抖起来,像是在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烈摇晃。花竹眼睁睁地看着房屋开始晃动——万金殿坍塌,地下城下陷,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房内的人尖叫着,四处奔逃。有的人跌倒在地,被滚落的石块和瓦砾掩埋;有的人则紧紧抓住房柱,试图稳住身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尘土和瓦砾的气味,让人窒息。
大地裂开了一处巨大的伤口,血水从银镯中源源不断地朝裂口处流去。
花竹借着动物们的眼睛,看见了争执中的花吟与侯适。花吟拿着几本账册,显然是在威胁侯适。侯适露出一个处心积虑的笑容,挥手让身边的人将花吟绑了起来,最后留下句“你就等着顶罪吧。”转身逃命去了。
看着被绑在柱子上等死的父亲,花竹终究动了恻隐之心,他召来几条游蛇和小鼠,帮花吟咬断绳索,盼他能够逃出生天。
花吟得救后,却没顾着自己逃命,反而朝关着花竹的繁育司奔来。花竹心中一热,已经多年未曾感到过的父子亲情漫上心头。
正在此时,花竹也渐渐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迈开脚步,准备出门去逃命。
地下城塌陷后,花竹所在的繁育司,顶上的土层,全部跌落进了裂开的缝隙里,花竹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他就这么躲过了一劫。
花吟赶来后,瞧见被一团黑气笼罩着的花竹,仿佛见鬼一般,猛地刹住了脚步。
“你……你是怎么了?”
花竹想要回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吟挡住花竹的出路。
“那解毒之法,你还未告诉我。”花吟见没有回应,继续道:“你告知我解毒的办法,我助你逃出升天。否则,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地下城的坍塌已经渐渐止住,花竹刚刚温热起来的心,慢慢凉了下去。
花吟还想再逼问,却听到远处一阵阵的马蹄声传来。
地下城坍塌后,两人所在的位置,正是罗村的村口,现在往上爬出去,就能看到村庄的房屋。
花吟听到对岸传来的马蹄声,身子一僵。他转过身来,揪住花竹的衣襟,怒喝道:“快说!解毒之法是什么?”
一抹冷笑浮上花竹的脸,“怎么?侯适来取你性命了?”
来的是守城军队,正是左一抿带领的那一支。如今看来,左一抿这颗墙头草,已经倒向了侯适。
花吟听到花竹这句话,反而笑了,说道:“来者不善,我看他们可能不光是来要我命的。”说罢,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率先藏了起来。
环绕在花竹周身的黑气,这时朝刚才裂开的缝隙处转移。
守城军队逐渐逼近,但碍着中间裂开的巨大鸿沟,无法靠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侯川跟在守城军队中,他喊着花竹和花吟的名字,说两人是驭灵人中的漏网之鱼,要将他们捉拿归案。
士兵们已经在架梯子,准备爬过鸿沟来缉拿二人。花竹身后忽然出现十几名罗村村民。
“你们怎么来了?”花竹问为首的东叔。
“本来以为地震了,大家都跑出来逃命。结果看到军队想逮捕你,我们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罗村这些驭灵人,大多数都是当初从镇江救下来的,他们才参与了拯救繁育司女子。花竹在他们心中,几乎成了拯救驭灵人的英雄。
花竹无奈地看了众人一眼,叹息道:“与官府朝廷做对,怕是要判死罪。”
一群人毫不在乎的笑声是对他的回答。
“若不是花大人将我们救出来,我们早已是一具死尸了。”东叔率先表态,其他人纷纷附和。
花竹心中感动至极,面上却仍旧冷静地问道:“大家真的确定吗?”
“当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宝娣从人群中走出。
如今,她已不是花竹初见的那个小姑娘,也不是临安城内那个顶着满头珠翠的女子。她面露坚毅,稚嫩的脸颊上带着几分与自己年龄不符的风霜——她已经真真正正成为了一个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能扛起自己和别人命运的女人。
罗村众人给这个小姑娘让出一条路,宝娣走到花竹身前,展颜对他笑道:“花哥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花竹规规矩矩地朝宝娣行了个礼,作为对她长大成人的贺礼。
宝娣还了礼,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裂隙边缘朝对面的守城军队喊道:“众位军士!当年罗村的战争就是侯适让你们做先锋,结果呢?守城军损失惨重,他利用完守城军,便转投御林军,你们这十年里得到了什么?”
宝娣喊完话,正准备跨越裂隙的士兵们,有一部分停了下来。
宝娣见有效果,意有所指地朝站在裂隙另一侧的左一抿大喊道:“你们还要被他利用吗?侯适是根本没有权力调用军队,到时候查办下来,还不是推你出去顶罪?”
左一抿站在对面,宝娣的一席话,他一字没落地听在耳朵里。略微一犹豫,朝身边的侯适深深一揖。
“侯大人,对不住了,若要调动守城军队,的确需得加盖您官印的文书。”左一抿下令让众将士回撤,面带歉意地对侯适说道:“我们兄弟们就在这里等,您的文书一来,刀山火海,没有二话!”
侯适冷哼一声:“这可是你们立功的机会,等下我把御林军找来,功劳可就与你们无关了。”
左一抿只是陪笑,并不答话。
侯适还想再劝,却听得对面也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却是已经被派遣到边关的方池,带着飞花堂众人赶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擅离边疆,视同叛变!”侯适大喊道:“擒住他的人,重重有赏!”
“侯适私自贩卖驭灵人给北梁,挑起边关战事,乃叛国之罪!”方池坐在马背上,朝守城军队大喊道:“擒住他的人,重重有赏!”
侯适见自己的话,被方池原封不动地扔回来,一时气结,对左一抿说道:“别听他胡说。”
“证据我已经带来了,只等进宫禀告!”方池似乎猜到了侯适的否认,朝着左一抿吼道:“左大人,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左一抿向来是个墙头草,如今方池和侯适针锋相对,他看不清形势的情况下,自然是谁也不帮。
侯适拂袖而去。
“他应该是回去搬救兵了,御林军一到,我们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们。”花竹看了眼身后的飞花堂众人和罗村村民。
“宋凌也去搬救兵了。”方池搭上他的肩膀,对花竹说道:“别担心。”
两厢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宋凌还没到,侯适却已经带着御林军出了城门。左一抿见御林军来势汹汹,也赶紧招呼上守城军队跟在后面,以免到时候侯适说他不出力。
御林军开始翻越裂隙。
他们翻越的过程却并不顺利。花竹被这边的驭灵人,纷纷驱动动物,或拦路或阻挠,就是不让他们通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凌来的时候,正见军队在裂隙的黑雾中,往这边爬来。他带来的,是飞花堂这些年救下的驭灵人,和几车驭灵人能控制的动物。众人见此情形,都催动带来的动物,让它们朝裂隙中奔去。
这一批高阶驭灵人的到来起了作用。士兵们见迎面而来的是游蛇豺狼,纷纷退避。一时间,已经走了过半路程的御林军,又被逼回了裂隙对面。
双方就这么站在鸿沟的两侧对峙着。
侯适见方池站在最前面,不远处是花竹,两人身后是一众他求而不得的驭灵人,直恨得牙痒痒。他半生都在做驭灵人的买卖,最希望手下的驭灵人听话,能够为他所用。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墙头草左一抿见形势不对,谄媚地朝侯适问道。
侯适装作没听见。如今他领着御林军,根本看不上左一抿。
御林军的将领,手持号筒,立于阵前,声震四方。他向花竹这边朗声呼喝:“奉天子之命,特赦天下,诸般罪孽,尽皆释放。无论尔等何人,只要放下兵刃,诚心归降,便可得保平安,无忧无惧。昔日之过,既往不咎,天子宽宏大量,愿与民同安。尔等当知天命难违,速速抉择,勿失良机!”
言罢,号筒之声回荡于天地之间,比方才宝娣扯着嗓子喊,不知要声高多少倍。
这番喊话多少起了一些作用,躲在众人后面的花吟,眼睛亮了亮,他想要投降,却又碍于周围众人,不敢出声。
“我们要速战速决,如今两军对峙,他们还有心思劝降,若等到其他州府的军队赶来救援,他们必定寡不敌众。”方池说道。
花竹刚想回答,就见沟壑里黑雾渐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次黑雾没再缠绕花竹,而是朝着方池飘来。渐渐的,方池被黑雾笼罩在其中。
“这是怎么回事?”花竹钻进一团黑雾中,徒劳无功地想将方池从雾气中拉出来。
方池露出一抹惨笑。
花竹从未见他这样笑过。方池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开朗粘人的模样,花竹没告诉过方池,他一直喜欢他如星辰般璀璨的笑容。
但是此刻,方池扯出的这一抹惨笑,藏着无尽的苦涩和无奈,仿佛是一颗被风雨侵蚀过的石头,表面粗糙,内心却充满了裂痕。
他一双明亮的凤眼,像是被黑暗吞噬的星辰,失去了原有的光芒,只剩下空洞和凄凉。
方池从后腰抽出一把子母刀,抬手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我愿赌服输,你们来吧。”方池朝一团黑雾伸出手。
伤口处的鲜血滴落下来,黑雾从方池手上的伤口钻进他的体内。
花竹冲到方池身前,试图用手捂住他的伤口,阻拦黑雾,但是徒劳无功。
方池凑近身来。花竹看到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子刀,上面刻着“断魂”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对。
他明明记得,当初子母刀炼成,一把是“破雪”,一把是“迎春”。
花竹抢过双刀,拿在手里看,却发现,两把刀,一把刻着“破雪”,另一把却是“断魂”。
黑雾还在源源不断地钻入方池体内,方池不堪重负,跌坐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花竹扶住方池,急切地朝他问道。
第106章重返地府,花竹以命易命
方池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悲鸣。花竹想要转脸去看方池,却发现站在自己身侧的是阎王,他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当初立誓的地府。
他还是被无数驭灵人冤魂附体的状态。
“今日必将驭灵人冤魂伸冤,如若不能,我必将搅闹,永不止息。”花竹听到声音从自己喉咙里传出来。随后“呼啦”一声,花竹身不由己地将案几推倒,手持两柄子母刀,朝阎王刺去。
他此时的魂魄,已经被一众驭灵人的冤魂所控制。
阎王从身后摸出一柄大斧,劈头朝花竹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不躲不避,也不还招,反而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
斧头劈到眼前的一瞬,牛头马面晃晃悠悠地站到了花竹的身前。
阎王见要伤到自家人,急忙收招。巨斧骤然回撤,牵扯得阎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甚是狼狈。
花竹等他站好,再次持刀而上。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三十来个回合,加上殿内兽灵们的捣乱,阎王渐渐落于下风。
“你莫要牵扯到地府内的兽灵!”阎王护住牛头马面,但他们两个显然已经被花竹控制。
花竹一笑,“有何不可?我们本就是驭灵人。”
大大小小的野兽魂灵,被花竹操控着,将地藏王菩萨的翠云宫占了个满员。
“你且等菩萨回来了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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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魂魄,休得胡闹。”一阵清远悠扬的铃声响起,花竹感到自己的魂魄开始撕裂,他承受着撕裂的痛苦,但也渐渐找回了一点对自己身体的使用权。
聚集在翠云宫的一众野兽魂灵,也不再听从花竹的控制,纷纷散去。
周围正渐渐平静下来之际,门口又传来了吵闹声。
他心中暗叹,原来地府每日也不怎么消停。
阎王急急忙忙出门去查看。不多时,阎王返回,在地藏耳边低语了几句。
地藏收了妙音法铃,“让他进来。”
方池走了进来。
原来他也死了?
花竹想要再看两眼确认,无奈这具身体并不完全听他指挥,他此刻正盯着地藏手中的铃铛瞧。
“菩萨,”方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愿和花竹一起,共同帮助菩萨度化驭灵人冤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来听听。”
“我可以和花竹一起重生,改变驭灵人的命运。”
花竹不受控制地转过头去,看向方池。
“重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地藏四平八稳的声音传来。
“他本就是实力强劲的驭灵人,现在又被一众冤魂附体。”方池指了指花竹,“不好收服。”
“我自有办法。如若不行,我还能——”
“若拍散他的魂魄,与菩萨大愿不符!”方池站了起来。
“我当初发愿,是为了渡化众生,不会为了一个魂魄而有所改变。”
“那么多驭灵人的冤魂,亦是众生!”
方池见菩萨没有再说话,继续说道:“我可以用自己的魂魄为他作保,若再世无法渡化这些驭灵人,甘愿以魂魄献祭,生饲冤魂。”
花竹忍不住看了一眼方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菩萨不允,我便协同这么多驭灵人冤魂,在地府大闹一场,最多也就是和魂飞魄散的结局。”
“你在威胁我?”地藏说道。
“望菩萨准予!”
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四周变得寂静非常,花竹仿佛能听见自己已经并不存在的呼吸声。
“你们觉得如何?”过了好一会儿,地藏的声音才从头顶传过来,他朝着附身在花竹魂魄中的冤魂们问道。
冤魂们叽叽喳喳讨论了好一阵,花竹想要参与,却无法控制在地府的自己。还没等到他阻止,一众魂魄已经达成共识,同意了方池的提议。
地藏拿出一枚银镯,封好驭灵人的冤魂,将他递给方池,说道:“此物为立誓凭证,如若背约,你将魂飞魄散。若是事成,银镯则为魂归地府的路引,带领魂魄回家。”
“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方池看了一眼花竹,说道。
花竹还想再看,视线却开始模糊不清,渐渐连声音也听不到了——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花竹发现泪蒙住了他的脸,方池倒在自己身侧。
“你怎么样?”花竹将被黑雾缠身的方池抱在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缓缓睁开双眼。
“对不起。”方池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没能帮你解放所有冤魂。”
“为什么?”花竹抹了一把眼泪,他似乎变成了爱哭鼻子的望舒,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往下流。
“上一世……上一世我没来得及救你……”方池眼中的星光一点点破碎,化为尘埃。曾经的明亮和热情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深的悔恨和绝望。
“一醉。”花竹唤他。
因着这声“一醉”,方池嘴角透出一抹笑意。
对面的御林军开始朝这一侧投石,同时他们开始造云梯,准备横跨裂隙。
“带着驭灵人……去泗州……姚姑娘……小心!”方池猛拉一把花竹,躲开从对面飞来的石头。
“往后退!”花竹招呼众人,然后抱起方池,随着众人朝后退了一里地。
花竹再放下方池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他被划开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还在一下下往外滴落着血液。但是笼罩在方池周身的黑气,似乎有一部分往花竹这边来,它们聚集在花竹右臂周围,似乎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右臂上是一道被投过来的石子划伤的血痕,花竹心念一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自己也可以成为这些冤魂们附身的肉体?毕竟,上一世这些怨灵,是附在自己身上的。
他从方池怀中摸出那把“断魂”刀,在自己手心狠划一刀。
鲜血从伤口处涌出,黑色的雾气从方池身上,转向花竹,贪婪地往花竹伤口里钻。
花竹感到一股蚀骨焚心的疼痛。他没理会这些,召来两条小蛇缠住已经昏迷的方池,这样即使他中途醒过来也无法再次割伤自己。花竹附身在方池嘴角留下轻轻的一个吻,没管是否有人看到。
然后他沿路滴下鲜血,朝裂缝边缘走去。
第107章怨灵遭解,花竹再入险境
“花大人。”宋凌还是用着从前的称呼,他或许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但花竹已经不在乎。
“照顾好你家将军。”花竹对他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宋凌见黑雾从方池处往花竹身上转移,问道。
花竹苦笑一下,“说来话长。”然后他拍了拍宋凌的肩膀,继续往裂隙处走去。
走到裂隙边缘,花竹忽然明白为何对面不再强渡裂隙,而是准备架云梯。裂隙已经扩大,下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深吸一口气,再次在手腕处划开一道口子,黑雾有了新的入口,纷纷从花竹的手腕处,往他身体里钻。如此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花竹又在身上划开了几道口子,所有黑雾尽数进入花竹体内。
夕阳渐渐西沉,天空被染上了一片昏黄的色彩。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向大地,犹如万道金光倾泻而下。眼前的临安城在落日的余晖中格外静谧,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身后的罗村,因为地震,却显得十分残破,此刻被橙黄色的夕阳映照出无尽的疲惫与沧桑。
花竹最后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方池,上一世他大概是为了自己而死,那么这一世,就让自己替他祭了这些怨灵吧。
花竹站在裂隙边缘,从容赴死——他下定决心献祭出自己的魂魄,用他的鲜血和灵魂,去渡化银镯中的怨灵。
他要代替方池,去完成在地府的誓约。
花竹纵身一跃,跳入眼前的深渊。
花竹感到自己在往下坠,一时间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似乎是哪一次的梦里经历过的场景。那个梦无止无休,他在梦中不断下落,没有终点,直到惊醒。
但这一次不一样。
花竹感到自己被什么托住,他降落到一半,然后开始缓慢上升。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和自己身量相同的男子正抱着他往上漂浮。
这男子是上一世的自己,他也和众多驭灵人怨灵,被一起锁在银镯中了。
“你……”花竹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花竹稳稳地回到地面上,他都没和上一世的自己有过一句交流。
上一世花竹的魂魄,站在花竹面前,然后张开双臂,将花竹虚拢在怀中。他拥抱完花竹,也不留恋,径直往方池那边飘去。
此刻花竹周身的伤口处,又源源不断地飘出无数个驭灵人的魂魄,跟在上一世花竹的身后,往方池那边飞去。
“不要!”怨灵失控,花竹很是焦虑。他本想替方池完成契约,如今看来,这些怨灵还是要去吞噬方池的魂魄。
出乎花竹意料的是,怨灵们并没有围着方池,反而是四散到各个驭灵人的周围,环绕着他们。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躲在暗处的花吟一路摸过来,拾起花竹落在裂隙边缘的刀。花竹惦记着方池,正想要过去查探他的状况。一众驭灵人也被眼前的纷飞的魂魄骇住,谁也没有注意到花吟的动作。
花竹撤回束缚着方池的蛇,附身去查看他的情况。方池缓缓睁开眼睛,正看到花吟举刀要刺向花竹。
“小心!”方池猛推花竹一下,但他失血过多,只将人推出半步远。
花吟手中的刀,刺进花竹的肩膀。花吟见未中要害,抽出刀想要再刺。但花竹已经捡起地上的母刀,握在手心。
方才缠绕着方池的两条蛇,此刻趴在花竹肩膀上,嘶嘶地朝着花吟吐信子。花竹手握剪刀,浑身浴血,一步步逼近花吟。
“儿子,我们有话好说。”花吟终于想起两人的父子情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一声不吭,握着尖刀向前。
花吟退到裂隙边缘,“花竹!”他声色凄厉地朝花竹喊道。
一条蛇从花竹身上下来,朝花吟游过去。花吟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往旁边挪。
另一条蛇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儿子!”花吟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措辞,朝花竹喊道:“你小时候我待你可是不薄!给你买过不少玩具,你长大后上学堂,我还给你定了一方好砚!”
“后来,你用那砚台杀死了春娘。”花竹不咸不淡地说道。
“你怎么……那……那是另外一方——”
“那是你要送我的那方砚台。”方池走近,对花吟说道:“你用它杀死了我娘。”
“侯大人!”花吟眼睛一亮,朝花竹和方池身后喊道:“救我!”
花竹和方池回头,花吟趁着这功夫,猛地提刀朝花竹刺来。
方池反应最快,他在余光里瞥见刀影,抬手想拦,但为时已晚。他只能飞扑上前,替花竹挡了这一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本就失血过多,这一刀挡下去,当即就体力不支,倒地不起。
花竹通红着双眼望向花吟,花吟见他一双仿若被烈火灼烧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听我说,我没有想——”
花吟话未说完,花竹已经催动两条蛇,将他逼下了裂隙。他感到自己体内不可抑制的驭灵力,伴随着愤怒在一同奔涌。
不受控制的驭灵力影响到了周遭的动物,无论是豺狼虎豹,还是鸟雀鱼虫,都开始朝花竹奔来。
“花竹。”方池挣扎着站起来,花竹反手将他扶稳。
“你失血过多,不宜久站。”花竹想扶方池坐下,但翻滚的驭灵力搅得他心神不宁。
“别管我,专心控制这些动物。”方池轻轻靠在花竹身上,在他耳边说。
花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周围躁动的动物渐渐平息下来,但远处的动物却仍旧在往这里狂奔。花竹管不了它们,他也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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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瞠目结舌地回头,就见十头大象排着队从临安城内走出。大象们走到裂隙边缘,并未受到阻拦。它们在裂隙旁一字排开,甩开鼻子,仰天长啸。
声势震天的十头大象忽然出现,减缓了御林军造云梯的速度,一直到日落西山,他们都没能造好一架能横渡裂隙的云梯。
当晚电闪雷鸣,但却一滴雨水也没有。方池吃了些东西,身体恢复了不少,当即决定骑马入城。
“你伤势未愈。”花竹对方池说道。
方池带着宝娣坐在马上,毫不避讳地附身偷亲花竹头顶柔软的头发,“此事了结,我们就归隐山林吧。”
宝娣装作没看见,用手捂了眼睛笑起来。
花竹面颊微红,但还是点点头,“路上小心,若事不能成,尽快回来,从长计议。”
方池长腿一夹,策马驰行。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夜风吹拂在他的脸上,他没敢回头再看花竹一眼。
裂隙很长,方池快马加鞭,走了快两个时辰,才绕到裂隙的边缘,等他进了艮山门,天已经临近拂晓。方池按照约定,放了一束烟火,不多时,十头大象就在花竹的控制之下,到了艮山门与他和宝娣汇合。
“花竹哥哥可真是威风,这么多大象都能一人控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威风的还在后头呢。”方池言罢,朝宝娣招招手,两人走在前面,排好队的十头大象紧随其后。
两人就这么从艮山门,一路南行,从御街直往皇宫而去。
昨夜因为十头大象集体脱逃,皇帝已经提前结束了祭祀,赶回宫内。方池和宝娣正是想要去大内面圣。
他们两人带着十头大象,一路从朝天门到了东华门,途经三省六部,都没遇到任何阻拦——御林军大部分都被侯适抽调至城外,整个临安城内,已经不剩多少兵力。
进了东华门,就是大内。宝娣先行离开,方池也不再前行,而是请守门士兵,递一封血书入内。他携大象前来,宫中早已知晓,士兵二话不说,接了东西就往宫内送。
方池就站在东华门口等。
这一等又是一个时辰。
朝阳已从天边露出些光景,眼看旭日就要东升,若一直等下去,只会对己方不利。方池对宝娣使了个眼色,宝娣先行离开了东华门。
又过了一个时辰,大内还是毫无动静,跟在方池身后的大象却开始躁动起来。这十头大象是由花竹控制着的,他们出了问题,一定是花竹那边有什么状况。
大内没有动静,也一定是在等援军的到来。侯适多半已经回到大内躲藏,他在皇帝身边,少不了为自己辩解和开脱。方池那封血书,能否呈到御前,都是个疑问。
思及此处,方池拿出号筒,不管自己身在大内门口,朝里面喊道:“启禀圣上!今日天降异象,是之前残杀的驭灵人冤魂在索命,要用侯适祭天才能平息怒火,祭奠结束后,末将即刻返回边疆,从此再不踏入临安城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反复喊了几遍,大内仍旧一片死寂,方池不由得担心起来。花竹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只想赶快了结这里的事情,迅速回援。
“方池哥哥!”宝娣带着婉婉一路奔来。
婉婉手持账册,夺过方池手中号筒,朝大内喊道:“侯适身为参知政事,本应秉持公正廉洁之心,为国家社稷贡献才智,然他罔顾皇恩,与朝中百官勾结,结党营私,滥用职权,甚至参与贪腐活动,致使朝廷纲纪败坏。其罪状之一:勾结北梁,挑起战事,从而靠贩卖驭灵人获利。罪状其二:贿赂中书舍人张子鉴、尚书令彭书勤、步军都指挥使孙旗、宰相于平……”
婉婉扬声念着,天空中呼啦啦飞过一群鸟雀,有的往大内飞去,有的往坊市里飞走。每只鸟雀的嘴中,都衔着几张誊抄好的纸张,上面写有侯适勾结百官的证据。
还没等婉婉将侯适的罪状念完,宫门轰然大开,皇帝身侧的福公公笑眯眯地站在三人面前:“官家有请。”
方池还给他一个笑容,跟着福公公进了大内。这位福公公的名字,也在侯适的账本之上,想必鸟雀们投进去的账册副本,也让福公公坐立难安了。
刚到金銮殿门前,就听到一片乱糟糟声音传来,里面不乏一两句“微臣不曾有过!”“圣上明鉴!”的表忠心之声。
方池的笑容还在脸上——百官急着和侯适撇清关系,被婉婉念到名字的坚决否认,不敢再维护侯适,没被念到的,巴不得马上把侯适推出去送人,以免证据暴露。
“请三位在这里稍等。”福公公并没有引三人入金銮殿,看来召三人入大内,是福公公自己的主意,他生怕婉婉再念下去,自己的名字出现,于是想要先稳住三人。
不愧是能跟在皇帝身前多年的大公公,眼光和手腕无一不精。
三人等了不多时,礼部尚书先从金銮殿内走出,他身后跟着被亲卫军绑得严严实实的侯适。看样子,殿内几番来回,侯适已经败下阵来,此刻被推出来献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人见方池在此,也不惊讶,简单说明侯适的罪状,就带着侯适随方池出了皇宫。
方池赶着出城,没空理会礼部尚书一路上不间断的询问。
城外果然已有余杭和富阳两县的军队来援,众人正借造好的云梯横渡裂隙,就见方池绑着侯适出现在大家面前。
左一珉反应最快,他朝方池点头哈腰地问道:“方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说话间,眼神还不断地瞟向他身后的侯适。
“将云梯搭好,我们要过去。”
御林军看着被绑的侯适,没理会方池。
左一珉却是马上指挥着守城军队继续架云梯去了。
云梯架好,方池率先通过。
到了对岸,就见花竹正率领着驭灵人,和余杭、富阳来的军队战成一团。
驭灵人不善近战,也没有铠甲和武器,都缩在后面,指挥着鸟雀走兽作战。前线只有一众飞花堂的人在勉力支撑。
方池找了一圈,也没见着花竹,他心中着急,随手扯过哦一个驭灵人问道:“花竹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大人……”那驭灵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前线的方向说道:“在……在那边……”
方池猛地回身,就见花竹被绑着,正被拽上敌军的马背。不光是方池,驭灵人这边,所有人见此都停了手。
第108章尘埃落定,前尘因果得解
“圣上已经下旨,即刻停战,由礼部祭天,之后我带一众驭灵人反边关。”方池见花竹被困,不敢多做耽搁,朝敌方喊道。
“圣旨呢?”富阳高县令久居官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在对面。”方池往前走了几步,对高县令说道:“你先放人!”
“见圣旨自然会放人。”高县令紧了紧勒在花竹身上的绳索,“方大人莫要再往前了。”
方池心乱如麻。礼部尚书手中确实有一份圣旨,但那圣旨说的什么,他却并不知晓,想必是要用侯适祭天后,才能宣读。
“你那边怎么样?”花竹不顾自己已成人质,大声朝方池问道。
方池见花竹神色自若,一颗悬着的心落回去一点,也大声回道:“侯适已经被捕,正在对面,等着由礼部告祭驭灵人冤魂!”
方池声音不小,侯适被捕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战场。花竹感到坐在自己身后的高县令,身子一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大人,官家要用侯适要祭驭灵人,这祭奠的步骤,恐怕只有我知道。”花竹坐在马上,无法回头,就这么坐着对身后的高县令说道:“我要到对面去。”
高县令还沉浸在侯适倒台的震惊中,一时间也分不清消息的真假,他不敢轻举妄动,牢牢抓住了花竹说道:“你哪儿也不许去!”
“若是耽误了官家的事情,恐怕你我都担待不起。”
“谁知道你会耍什么花样?”高县令下马,示意随从也将花竹拉下来。
“你可派人跟着我,我一介书生,自然打不过你们的人。”
高县令犹豫了一番,看了眼对面的方池,最终还是摇头道:“不行。”
“高县令。”花竹放缓了语速,帮他分析情况:“目前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方池说谎,侯大人并未落马,若是如此,即使我去了对面,也不过自投罗网,高大人没什么可担心的。另一种,则是侯适确实命不久矣,若是如此,耽误了官家的祭奠,高大人恐怕担不起这个责任。”
高县令不愧是宦海沉浮多年之人,当即眼珠一转,令人拿来号筒,朝对面喊道:“侯大人!”
如此呼唤几声,都无人应答,他又换了礼部尚书的名字:“孟大人!”
不久传来左一珉的回答:“孟大人在呢!”
听见礼部尚书果然在,高县令眉头一皱,继续喊道:“我已擒住反贼,这就将他送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许久,对面终于又传回声音,却不是对高大人说的。“方大人,速归,莫要误了祭祀的时辰!”
花竹意味深长地看了高县令一眼。
“我与花大人同去。”高县令此刻已经看清了局势,不愿放弃自己立功的好机会。
他忌惮方池,虽然同意花竹过云梯,但始终不肯给花竹松绑,又不愿方池背花竹过去。最终挑了两位都头,一个背着花竹,一个跟在后面,以防花竹逃脱。
几人过了裂隙,就见同样被五花大绑的侯适。高县令一见侯适如此,彻底明白了如今的形势,任侯适怎么叫他,也不理睬,亲自走到花竹面前,给他解了绑。
花竹望着方池,他不知道所谓祭祀要如何操作,方池给他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花竹内心苦笑:方池久在边关,不懂京城里要做的表面文章。若是让侯适这么简单痛快的死掉,那礼部今日就无法回复圣命,更重要的是,今天如果不弄出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出来,往后侯适的死亡,便是一处隐患——他残余的势力,必将借由侯适的“冤死”,趁机打击其他势力,死灰复燃。
所以今日祭天一事,必须合情合理、天经地义。
花竹思忖一番,划开自己的伤口,将血液滴进裂隙里。随后示意方池,也划开侯适的小臂,取了一碗血,往裂隙里倒。
不多久,驭灵人的冤魂又黑压压地从对面飘来。礼部见果真来了一团黑雾,一时间都有些慌不择路地往后退。
黑雾环绕在花竹周围,并未往他身体里钻。
上一世的花竹站在众冤魂的最前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去吧。”花竹悄声对上一世的自己说道。
驭灵人的冤魂四散开来,一部分飘落到宝娣姐妹身边,缠绕了两位姑娘,似乎是在拥抱她们。还有一部分冤魂飞到侯适周围,不断地朝他撞击,却无论如何也不离开。
礼部众人缓过神来,开始焚香烧纸,更有几人口中念念有词,开始作法。
冤魂们还是一动不动,就这么环绕在侯适周围。
侯适作恶一生,从未想过会有现世报,此刻被一团阴森的黑气笼罩着,心中忐忑不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花竹将自己的血抹在已经碎裂的银镯之上,作为众魂魄归家的路引,一队冤魂,顺着花竹和侯适的血,井然有序地回到裂隙之中。
随着魂魄们归家,地面的裂隙渐渐合拢,最后只留下一条细缝。花竹朝方池点点头,方池心领神会,一脚将侯适揣入缝隙之中,随后大地轰然合拢。
礼部几人见此场景,没有一人作声。花竹则似真似假地念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词,算是给祭祀做了个结。
整个郊外安静了好一会,还是礼部的孟大人先反应过来,他拍了拍手,邀请花竹和方池随他回宫复命。
“不了。”方池揽过花竹,对孟大人说道,“我们还有要事在身,需要即刻启程去边疆。”
说罢,也不管对方作何反应,招呼了飞花堂和罗村众人,转身便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去宫里交代一下吗?”一众人走出很远后,花竹才开口问方池。
“恐怕有去无回。”
“真的要去边疆?”
“自然不是。”方池话音未落,就看到等在路边的方与之、婉婉和宝娣三人。
“花竹哥哥!”宝娣亲亲热热地凑上来,“我们准备在泉州买下了一整座山,你可要来同住?”
花竹看向方池。
“去吧。”方池像是幼时那般拉着花竹的衣角,“我们可以同住一间院子。”
此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花竹酒这么看着方池,此情此景,恍若隔世。
“好啊。”这一次他主动牵起方池的手,和他走向那个两人期待了许久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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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竹清晨出门,发现当街搭起了许多彩色帐篷,帐篷里面都是卖“磨喝乐”、“花瓜”、“谷板”这些小玩意儿的,他忽然意识到,今日是乞巧节了。再看看街上的孩童,果然都穿上了新衣服,拿着荷叶在追逐打闹。
交了房租,摸了摸兜里剩下的银钱,花竹忽然觉得自己贫穷极了。
但转到御街后,他还是径直去了蜜煎局。花竹买好果脯,提着东西往外走,路过前厅的时候,就见一人拿着一束双头莲花,那莲还没有完全开,两个半开的花骨朵挤在一起,甚是新奇好看,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没想到那人买好东西,转身过来,竟然是方池。
方池也瞧见了花竹,他脸上盛着笑意,伸手递了一把莲花到花竹面前。花竹接过来一看,原来这莲花不是天生的双头,而是有人将两朵莲花绑在一起,但是做工精细,足以以假乱真。
“你从哪里买的?”
“我做的。”
“做得很像。”
方池又笑:“这莲花送你,取个好彩头。”
花竹却不接这并蒂莲,嘴上含糊道:“莫要乱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可不是白送你的,我想吃风月楼的酥鸡了。”
花竹一贯不喜社交,别人请客吃饭他几乎是能不去则不去,但若是他人开口让他请客,却很少能拒绝。一来,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不合群,二来,他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吝啬。更何况,城外抗疫之时,方池及时讨来草药,也算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请他吃顿饭理所当然。
思罢,花竹将莲花还给方池,“我理当请你吃饭,明晚下了值,我们清波门见吧。”
方池接过莲花,拿在手中把玩,“不如明日早些,我去钱塘县衙接你。”
“不必了吧。”
“明晚我约了婉婉姑娘,上次她帮你作证,我们合该跟她道声谢。”
花竹思忖一番,没有异议,两人就此分别。
第二日到了风月楼,两人却是没能见着婉婉。究其原因,是被侯海截了胡,他听说方池点了婉婉的牌子,早些日子里的醋意又翻涌了上来,说什么也要婉婉今晚在他屋里伺候。
方池自然没有强求,他巴不得多些时间跟花竹相处,但没想到,花竹见了侯海,心中想起通天门之事,拉着方池分析了一晚上案情。
方池心中无奈,但也只能苦笑一下,随着花竹去了。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来敲方池的门,说是侯家小少爷请他过去用早饭,方池要带花竹一起。花竹摆摆手,说对方只叫了他一人,自己还是下楼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方池一人去了侯海房间。
昨夜和方池打过照面之后,侯海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让婉婉摆了各种姿势,用了屋内能用的所有东西,将她折腾了个遍。婉婉在这夜里,对待侯海又是奉承,又是哀求,一会儿呻吟,一会儿哭泣,却都无用。似乎是婉婉越难捱,他越舒爽一般,直到最后婉婉嗓子都喑哑无声,只剩双腿之间火辣辣地疼,侯海却也一直不肯停。
待到临近黎明时分,婉婉觉得终于可以逃离苦海了,没想到侯海又着人送进来各种器具,在婉婉身上大肆摆弄了一番。直到旭日已升,婉婉早已双股打颤、两眼发直,连趴在床上喘气儿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这才终于罢了休。
侯海自觉这一夜大展雄风,也不管婉婉如何,出门差人叫方池来房间里用饭。其实他暗地里想让方池看看自己昨夜的成果,好在对方面前扬眉吐气。
这成果,他心知方池昨夜在隔壁定已听到了不少,但是没有什么比今早瘫软在床上,酥胸半露、眼神迷离,连穿衣力气都没有的临安第一歌姬更有说服力了。
侯海调整了一番纱帐,让人一进门就可以看到那纱幔缝隙中露出的婉婉身体,特别是双股处若隐若现的青紫痕迹。侯海调整好以后,大感满意,站在门口欣赏了一番,就坐在小桌前开始等人。不一会方池进门,似乎没看到床上那人一般,目不斜视地跟侯海打了个招呼,坐在桌前开始吃早饭。
侯海只好开口问方池昨夜如何。
方池面无波澜地道谢,想了想昨晚花竹最后还是靠着自己睡着了,含笑说不错。
侯海气结,待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喧闹声。
侯海不理,方池却是停了筷子,去开门查看。没想到门一打开,就听到走廊那边传来咣当一声,紧接着又是咕咚一声。
方池出了房门,快步往楼梯处走,正看到垂头丧气回来的花竹。刚要开口问他,廊中又传来喀吧一声,像是门廊断裂的声音,然后听到一声凄厉的“快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不再说话,拉了花竹往声音来处快步走过去。
两人到时,房间门口站了一个茶酒博士,他面色苍白、眼神迷离地看着屋内。方池探身往里瞧,看见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倒在床上,地上也血迹斑斑。待他正要走进仔细看,花竹却已经从他背后冲了过去,一把摸在那人脖颈上。然后无不遗憾地回头道:“已经死了。”
方池心中一阵好笑,这人看起来已是死透了的模样,花竹还想着冲上去止血,已经做了半年多县尉的花竹,虽不怕尸体,但是现在看来,凶案现场的经验还差得远啊。
方池也跟着上前,想要看下伤口,却听到走廊里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这次来的是两个护卫模样的大汉和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也不看众人,只是盯着地上的尸体,一副想要靠近又有些惧怕的样子,张口唤了几声赵兄就开始垂泪。
然后掌事匆匆忙忙地奔了来,他看了眼房中的尸体,又急急地离开了。
掌事来去匆匆,花竹也不多问,仍旧仔细地盯着尸首瞧,至于方池,则叫了那两个护卫模样的汉子来询问。
“你们有看到什么吗?”
两人在风月楼当差多年,习惯了来楼中过夜的客人们非富即贵,又看他们不惧尸体,便知应是哪个衙门里面的大人了。当即抢着指向旁边垂泪的书生,连连道:“他看到人从窗户逃走,我们一起追出去的。到湖边没见人影,大概是凫水逃了。”
方池走向那书生,正要再问,掌事又脚不沾地儿地跑来,说是请花竹和方池两位大人去房中商议。
到了房里,大家一见面,几乎都是老熟人。除了侯海,一位是昨晚被花竹提及最多的常玉,一位是侯海的哥哥侯川,另一位则是仁和县的李县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和花竹见过众人,掌事便开了口:“诸位大人,赵老爷昨夜横死房内,这……这事情要不要报官,小底想着还是跟诸位先商量下再做行动。故而将大家召集在一起,请大人们给拿个主意才好。”
这便是久在欢场的掌事的高明之处了。
店里死了人,那自然是要报官的。但是若是官府调查起来,在座的几位免不了要接受询问。到时候来嫖妓的事情可能就要藏不住了,在朝的官员们被发现嫖妓,轻则被议论,重则会丢了官职。
故而掌事便将在场有官阶的诸位召集在一起,先打个招呼,以免后面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自己被记恨。至于常玉,毕竟是常家的上门女婿,所以昨日来嫖妓是否被发现,也可说是关乎他前途的一件大事。
方池正想着关于常玉的事情,常玉就率先开了口:“大人们,我建议还是先看看情况再报官。毕竟我们钱塘县尉不是就在这里吗,即使我们报官,仍旧还是要他来查的不是?”
花竹听到自己被点名,倒是很实在地道:“常大官人言错了,此地因是在湖中的小岛,合该归仁和县管辖,不属钱塘。”言罢,见李县令脸色黢黑,又补充道:“不过就算诸位想报官,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了,我早上要出岛,船夫说两艘船都被人凿穿,一时半会儿也修补不好,最快的方法是等晚上对岸来人才能出去了。”
众人见花竹如此说,纷纷向掌事求证,见掌事点头后也没显得多焦躁,反正今日旬休,索性各自回房,等晚上有船来接。此时常玉却一下子拉住了花竹的手腕,满面希望地对他说道:“花大人,您看,咱们能不能先把这案子破了,等到晚上,直接把凶手送去官府,我们这群人也就省了一顿问询。”
花竹却不敢托大,连连摆手道:“这样是不行的,越权行事万万不可。”
众人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又纷纷停了脚步,看着花竹不出声。
最后还是仁和县令先开了口,对着众人说道:“常兄言之有理,我们因被困在岛间无法回去,顺便调查下案子,并不算越权。更何况,罪案都有时效性,也拖不得。”说罢,还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方池几人。
“平日里干事儿拖拖拉拉,现在倒是想起时效性了。”方池心中暗骂李县令,风月楼的案子,各个县衙都不想接,他也并不想让花竹接这费力不讨好的活儿,他们两人昨晚在一起,并没有嫖妓,再怎么调查也跟他们无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和侯川却是都点了头,道:“即使如此,那边就劳烦花大人了。”侯海见众人的目光都看过来,又接着说道:“下月我便要接替沈安澜,上任钱塘县令一职,既然此刻大家都没个主意,我便先做了这个主吧。”
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掌事有颜色,率先上前恭贺侯家小公子。
侯海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跟着道贺。侯海并不以为意,只是盯着花竹问道:“如何?”
第110章七夕番外2
花竹看了众人一眼,提议先去检查下尸体。
方池瞥见常玉如释重负的表情,忍不住在心中翻个白眼,说道:“我给花大人打个下手吧”。
花竹还没回话,多事的常玉又开了口:“诸位,我这还有一事,不知当提不当提。我估摸着凶手应该还在岛上,为了安全起见,我看还是一起行动为好。”
他这话说得很巧妙,脑子转得快的,能听出他言下之意是不相信方池,但又在明面上没有可供挑剔之处。于是大家都打着哈哈,并不着急表态。
方池倒是不在意,主动邀了众人一起出房,但到了赵老爷的房门口却停了脚步,转身对跟来的人说道:“还请诸位大人在门口观看,莫要破坏了房内的线索为好。”然后不等众人回答,又冲花竹招了招手,“我们这里没有仵作,验尸之事不知可否请大人协助?”
花竹见众人都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不愿多生事端,赶快跟在方池后面进了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老爷是被人割喉,流血过多致死。
花竹看了看伤口,对方池道:“他一下子让人从身后割断了气管,然后被按回床上流血而亡。”
方池听他说完,细细凝视了花竹一番,“我还以为你新上任,验尸经验不足,真是错怪你了。”
花竹不接他的话,又看了看床上的被褥,接着说道:“大多数血都让棉被吸收了,看来凶手是不想让我们太早发现他已经死了。”
“你看他是何时遇害的?”
“说不准,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他身体尚有余温,应该不会太久。”
“如果不是有人来找他,楼中的小厮们一般是不会主动来敲客人的门,特别是没有歌姬过夜的情况下。所以是敲门之人破坏了凶手的计划,让尸体提前被发现了。”
花竹不答话,转向窗边去研究那扇被打破的窗户去了。方池见他如此,也不再问,出门去寻早上敲门的书生问话。
之前在门口哭泣的书生和几位大人都已经不在,只留下常玉和方才见过的一个大汉,一左一右看着房门。
方池问了几句关于书生的事情,得知他姓秦,字春瑜,住在后面的小院之后,便径直找人去了,常玉和那大汉嘀咕了两句也跟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春瑜的小院十分偏僻,方池绕了好一圈才找到。可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后,却又莫名觉得眼熟,方池站在院中想了一会儿,到底没想起来什么时候来过。
等到进屋,就见秦春瑜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桌前愁眉苦脸的想着什么。
他思考得十分投入,直到方池出声提醒才回过神来,赶忙让座。方池刚坐好,常玉便到了,秦春瑜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地让座,三人寒暄了一番,这才切入正题。
“听说是你发现了赵嘉伯的尸体。”方池问道。
秦春瑜听到尸体二字打了个寒战,有些颤抖地道:“其实应该说是我和两位差役大哥一起发现的,我当时在敲赵大哥的门,一直没有人应门,我就有些着急,想着撞进去看看,结果门刚撞开,两位差役大哥就闻声而来。”他停顿了一阵,似乎很不愿回想当时的情景,抬眼看了看方池,才继续道:“然后……然后就看到赵大哥在床上,嗯……还有血迹。”
“但是你并没有查看赵嘉伯的情况,而是出去追凶手了。”
“是的,我看到那贼人破窗而出,就跟着出去了,想着差役大哥或许会救人,没想到他们两个也跟了出来。”
“你看到凶手的模样了吗?”
“未曾,只瞧见出去的背影。”
“他身形如何,所着什么衣物,是男是女知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春瑜思量了好一会儿,很是认真地答道:“身型看不太清,只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背影,我想大概是男人吧,赵大哥会些拳脚功夫,一般女子很难伤到他。”
“你追过去后,他向哪边走了?”
“不知道,我才翻窗出去,就听到落水声,却没有见到人,然后我就和两位大哥分头去水边查看,但是都没有找到。”
方池见他脸色不太好,也没再追问,道了句告辞便走。这次常玉倒是不再跟着方池,出了秦春瑜的小院,就礼数十分周到地与两人告别,往自己房间去了。
方池到了赵老爷房间,见尸首已经移走,花竹正站在窗口发呆。不禁出声感叹掌事办事还真是迅速,却没想到他这一开口,花竹被吓了一激灵,整个人一下子跳了起来,险些撞到窗框。
花竹很是惊恐地回头,见是方池,舒了一口气,对他道:“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的。”
“明明是你思考太专心,没听到我进来。快说,在想什么呢?”
花竹有些惊魂未定,但还是指着窗户说道:“我觉得那人逃脱的方式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没想明白,但是你看左边这半扇窗,窗销插得好好的,并没有被打开。”
方池走近了,果见窗销完好无损地插着,但是窗框已经碎了一半,他想了一下,说道:“或许是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开半扇窗,于是索性撞破这扇窗出去?”
“不像,秦春瑜在外面拍门拍了好久,里面的人应该早就听到了,不会匆忙到破窗而出的地步。更何况,旁边这半扇窗已经打开,没道理撞破另外半扇。”
花竹见方池不说话,走到床边指着床铺道:“而且我怀疑,这是仇杀。”
“是因为没有财物失窃吗?”
“这是其一,另外你看这棉被,我开始觉得凶手把赵伯嘉拖到床上来放血,是不想让血从门口流出,被人发现。但我仔细一想,又觉得过于麻烦了,如果单纯的想杀一个人,没有必要如此精准地挑了气管割破。既然凶手能从背后下手,完全可以把对方打昏以后再动手杀人。”
“所以,你觉得,凶手是让赵老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流血而亡,却无法发声求救。”
“嗯,而且他一直在现场,就这么看着赵老爷慢慢死去。”
“他一直在现场,可以防止赵老爷在缓慢的死亡过程中打碎东西求救。”
“也为了享受这个过程。而且我怀疑凶手近期曾经试图对赵老爷下过手,但是没有得逞,你去看下门口的门闩,上面有很新的割痕。”花竹说完,望着那浸满鲜血的被子不再出声。然后从身后拿起一只横笛,吹了起来。
这笛子是昨晚方池送给他的,做工稍显粗糙,估摸着是从岛上就地取材做的,吹起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声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走到门口,发现门闩中间朝外的地方,确实有一道割痕。割痕不深,但因为是近期留下的,很是明显。门口还有两节线头,看样子好像是放风筝用的那种线。他觉得这个赵老爷也真是倒霉,若是早点看到这些试图破门的痕迹,也不必像今日这样毫无防范地被杀。
花竹还在吹奏,笛声哀凄,方池知道这是一首哀乐,花竹在给赵老爷送行。
他虽然很高兴花竹用了自己送的笛子,但这曲子,他听着心里不舒畅,于是一把抢过笛子,擦也不擦,就吹起了南北戏班子里最流行的喜拜堂。
这曲子本是用唢呐吹的,音调高亢欢乐,今日被方池拿着只破横笛在凶案现场即兴演奏了一番,花竹听得脸色都变了。他铁青着脸,训了方池一句:“成何体统!”然后又猛然想起眼前这人已经不是自己昔日的顽皮小厮,而是自己的上司了,又觉得说错了话,一时间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方池也不介意,停了音乐,将笛子还给花竹。递还回去的时候还抚了抚那竹笛,一副甚是爱惜的模样。
花竹叹了口气,将笛子别在腰间,又看了一眼浸满血的床榻,并不抱希望地问方池:“你刚才出去,可曾问出什么来?”
见方池果不其然地摇头,便走到窗口去思考之前的问题了。
方池不想打扰他,枯坐片刻,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觉得凶手凫水逃走了吗?”
“很难,我更倾向他又回到岛上来了。今日风浪很大,又下着雨,如果可以凭一己之力凫到岸上去,我们也不用被困在这里等船来接了。”
“所以凶手还在岛上?”
“或者在水中溺死了。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他不会明知自己不行,还往水里跳。”花竹顿了下,又补充道:“除非明日发现湖里有浮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跳水只是他的一个障眼法。”方池想到此处,不由得信心大增,心想如果凶手还在岛上,一个个问下来,总会有些收获。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必要为这个案子如此劳心劳力,等上了岸,跟仁和县那边说一下,让他们去调查就好。
毕竟李县令还在这里,等出了湖心岛,这案子无疑要交还给他。
思及此处,他就想招呼花竹一起去休息,没想到一抬眼,对方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走到窗前一看,见花竹正在窗下仔细研究地上的几个泥脚印。心道:“不知是谁走路没有声音。”但终究没有吱声。
等方池又走回桌边,他才出声道:“花大人,你慢慢看着,我早饭还没吃完,先去垫垫肚子,回来找你啊。”
说完见花竹没有回音,径直出门去了。
方池在厨房吃饱以后,考虑着花竹不怎么吃肉,便给他带了蒸糕和菜包让他选。结果回去一看,花竹已经不在窗下,他想着花竹这人,断然不会回房休息,应该是顺着脚印去查证据了,便一路往湖边走去。
走了两圈,包子都凉了,也没有见到花竹。方池只好又回到楼里,询问众人花竹的去向。这一问,居然没有一个人在花竹进屋之后再见过他的。
方池反倒成了最后见到花竹的人。
第111章七夕番外3
方池发现花竹不见,赶忙找到掌事,说明了情况。掌事顿时也慌张起来,楼里死了一个赵老爷,已经很难办了,要是再有一个县尉遇了难,他这风月楼定是要关门大吉。
他跺脚搓手了一番后,终于想起召集人手来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自然成了指挥。他安排一部分人在楼里搜寻,顺便看住各位大人,自己则带着一队人去后院竹林中找人。
一路上,他很是责怪自己,为什么在明知凶手还在岛上的时候,留下花竹一个人。
一番搜寻无功而返,方池心中慌乱极了。两人好不容易重逢,他这次回来,早已许诺自己,无论再发生什么,都绝不会离开花竹身边。结果两人的感情才刚刚有了些许进展,花竹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失踪了,这让他如何沉得住气。
但是方池面上终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一方面让楼里的护卫们继续在外寻找,另一方面,则再次回到楼里,准备审问留在里面的诸位大人们。
方池先去了常玉的房里,他正在和常玉你来我往地套对方话,就听到了急切的敲门声,来人等不及开门,隔着门大喊道:“花大人找到了!”
方池一听,一下子站了起来,也不管常玉在身后抱怨着:“我说此事与我无关吧。”就径直冲出了门外。
花竹是在后院井里被找到的,此时虽已七月,但井水仍旧十分寒冷,加上在水里泡了许久,花竹被捞上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青色的,他动作十分不协调,走路磕磕绊绊,浑身发着抖。
方池刚到后院,就见到花竹这副摇摇晃晃的样子,他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一把抱起花竹就往厨房里奔去。
一路上,花竹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支支吾吾地吐字不清,方池见他如此,更是心急,恨不得能一下子飞进厨房。
到了厨房,方池先让花竹靠在灶台前,用灶里的火给他暖着身子。然后一边帮他把湿衣服除下来,一边吩咐厨娘们去拿热水。
方池按了几下花竹的肚子,见花竹没有吐水,他心中的焦虑去了一些,于是脱了已经沾湿的外套,给花竹裹上自己没有沾到水的里衣,然后就这么裸着上身在厨房里翻来找去,最后寻到一个汤婆子,灌了热水后,放在花竹肚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弄好了这一切,他起身将身后水缸里面的水舀出大半,然后将几桶热水倒进去,准备让花竹进去暖暖。
花竹还没完全清醒,他刚从井里出来,本能的怕水。花竹脚刚踏入水缸,就拼命地挣扎,嘴里不知在嘟囔些什么。方池赶紧出言安抚,但是花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进去。最后方池没办法,自己先进了水缸,又让赶来的护院将花竹递给自己。总算是给他泡上了热水澡。
掌事赶来的时候,就见两位大人脸贴脸泡在水缸里,只穿着里衣的花大人想要出来,但是被光着膀子的方大人搂了回去,两人就这么在缸里来回扑腾。
那画面,他实在是不想看。
虽然场面不怎么好看,但从花竹的抱怨声中,至少听出这位大人已经性命无忧。于是掌事也不多问,只是差人去找了几件衣服,等两人翻腾累了,好让他们换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风月楼里每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
“你是怎么掉进井里去的?”等花竹换好了衣服,人也镇定下来之后,方池问道。
花竹听方池问起,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我看到井口都是掉落的竹叶,想着过去看看,结果刚到井边,就被一股大力推了下去。”
“有看到那人吗?”
花竹很是气恼地回道:“没有。”
“你既然在井里,我后来去寻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呼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敢。”
“为何?”
“你又没有出声,我只听到有脚步声经过,哪里知道是谁,万一是推我下去那人回来查看,听见我呼救,再扔几块石头下来,我不是马上就死得彻底了。”
方池听见他说死,很是不舒服,换了话题问道:“你在水里小半个时辰,怎么没有沉下去?”
“说来奇怪,井里有半个破烂的木桶,我喝了几口水后,就抓住木桶等着别人来救了。”
“你独自调查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吗?”
花竹摇头。
方池却不放过他,追问道:“你仔细想想,真的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吗?今日有人要害你,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你跟对方有什么旧日恩怨,他一早就计划好要杀你。另一种便是你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凶手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证,想要除掉你。但我们是临时起意来岛上的,所以第一种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在独自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花竹听罢,很是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一直过了小半盏茶的时间才开口。“我们调查此案以来,我独自调查过两次。一次是你去询问证人,我在房间里检查赵老爷的尸体的时候。赵老爷身上的伤口只有颈间一处,手法十分精准,若不是凶手十分幸运没有划破大血管造成血花四溅,就是他十分熟悉人体的结构,于是我推断此人是郎中或者屠户。后来尸首被抬了出去,我就在房内检查了一下赵老爷的衣橱,然后看了破裂的窗户,觉得有些蹊跷。再之后,你就回来了。第二次独自调查,是你后来要去吃饭的时候。我沿着窗外廊下的脚印查看,发现脚印只有两位护院大哥和秦春瑜他们三人的,并无凶手的脚印,我就猜测这个人是不是会轻功,但是想着,即使对方武艺再高强,也总是要落地的吧,于是就往远走了去找。后来到了井边,就被推下去了。”
方池听不出有何蹊跷,只能让花竹先休息下。随后他嘱咐了几句看守的护院,然后独自去了后院的井边。
花竹说的脚印线索,因为大规模地寻人,已经不复存在了,至于井边散落的竹叶,也基本都被众人踩进了土里,即使真的是什么重要的线索,现在也很难依靠这些来判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见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就又回到赵老爷房中,按照花竹说的,将花竹做过的事情,重新做了一遍。
他转了一大圈,却没有任何发现,眼看已经过了晌午,方池想着去厨房再给花竹带些吃食。
还没到厨房,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走进去一看,正见花竹和几位厨娘坐在一起聊天,大家见方池站在门口,都招呼他进来。方池看花竹精神很好的样子,担心去了大半。跟众位娘子见过礼之后,要了点吃食,拉着花竹就走。
“你刚刚好一些,跑到厨房来做什么。”
“刚才我们把厨房里的水都用完了,我来帮娘子们担些水。”
方池听到他又去打水,感觉自己头上都在冒烟,他一下子拉住花竹的肩膀,对他吼道:“你又去井边了?”
“不是之前那口,我问过了,后院那口井,因为离厨房比较远,基本没有人用,我这次是在厨房院子里面的井里打水的。哎,你要干嘛……”
方池真是气疯了,也不理花竹,拉着他快步回了屋里。
等到了花竹的房间,之前看守在门口的两个护院,已经不知去向。方池关了门,强压着怒气对花竹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有人想要杀你?”
“我知道。”
“那你还出门?出门也就算了,还去打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水没关系的,厨房的院子里,有好多人在,而且根据我们的推测,凶手是男性,我过去的时候特意看了,只有厨娘们在,没有男的。”
方池简直气笑了:“凶手如果在,他还会特意出来,好让你发现吗?”
“我说了我没事儿,我这不也好好的回来了吗?而且楼里的男性基本都被你征用了,没有人帮她们打水,她们只能半桶半桶地往回提,很累很麻烦。”
“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君子远庖厨’没有听过吗?”
“她们救了我的命啊,帮一下怎么了?”
“是我救了你的命!你睁大眼睛看看好吗?”
花竹看着自己面前那张几乎咆哮的脸,也觉得有些汗颜,赶忙对着方池拜了几拜,很是严肃地道:“多谢方大人救命之恩,小官铭记于心。”
方池简直被他气得背过气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接花竹的话茬。
花竹见救命恩人真的生气了,开始转移话题,希望通过案子来缓和此刻僵硬的气氛。“你刚刚出去,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
“嗯……要不,我们去问一下我落井之时大家的不在场证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气鼓鼓地去外面叫人。他将众人聚集在大厅,如此这般的说了目前的情况,建议大家都一起行动,毕竟凶手仍旧在岛上,还很可能再次杀人。大家听了之后,之前本就有些沉闷的气氛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
秦春瑜更是连饭都不想吃了,停下筷子直叹气。过了一会儿又连道自己很害怕,剩下的房钱也不要了,准备晚上和众人一起上岸,换个地方去备考。
花竹见他要走,连忙追上去,说陪他一起,免得落单遭到暗算。于是两人结伴去了秦春瑜的院子收拾东西。
秦春瑜的院子很干净,在竹叶的掩映下,几树月季开得正好,不过这些日子的暴雨让花瓣落了一地,颇有一番凄美的景象。秦春瑜见又要下雨,招呼花竹先进屋,自己收了晾在窗沿下的鞋子,才匆匆进来。
两人刚坐定,方池就跟着推门而入。
花竹见他跟来,大松一口气。和方池一起等着秦春瑜收拾行李。
行李收拾妥当,三人去楼里等晚上的船来接。花竹主动留了秦春瑜住自己的房间,然后掩好房门去了隔壁。
方池应门后,见是花竹,便招呼他去床上躺着,说他身体还没恢复,让他休息一番。
花竹在方池吃惊的眼神下一路走去床上,坐在床边跟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摆手招呼他过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等到方池凑近,花竹悄声对他说道:“刚我跟秦春瑜去收拾东西,你来之前,他去窗下收了一双鞋子进来。”
方池不懂,等他继续说。
“你还记得,之前有一次,我被外婆骂,就是因为我在雨天洗了鞋子。”
听他说起这个事情,方池顿时笑道:“记得,那次常老太太好凶,估计是心情不好,我还跟着吃了挂落。”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雨天洗鞋吗?”
“你偷着去后山玩儿了呗,怕被人发现鞋子踩了泥巴,回来就泡水里了,还换了两遍水。但是鞋子也不是泡着就能变干净的……”
方池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盯着花竹道:“你怀疑他?”
花竹不答反问:“你说那凶手翻窗而出后,踩了泥脚印的鞋子去了哪里?”
方池沉思了一下,“这样说也不合理,秦春瑜出去追凶手,鞋子上肯定是沾了泥巴的。”
“秦春瑜的屋内还有一双沾了泥巴的鞋子,所以我怀疑他洗的那双鞋子,是前一天晚上,他去赵老爷窗外打探消息的时候穿的。”
“那他为何要杀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
“我说他有什么理由要灭你的口?”
花竹苦笑:“我倒是也想知道呢。”
“你是不是瞧见了什么,让他觉得你会暴露他,所以对你下杀手?”
“你就这么确定是杀了赵伯嘉的那人要杀我?”
方池点头,“我们来这里没有提前计划,也未和任何人说过,应该不会是有人计划在此处杀你。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你知道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那凶手感到了威胁,所以才会冒险下手的。”
“想要将他绳之以法,算是会让他感到威胁的事情吗?”
“那为何他不对我下手?”
“您这武艺谁敢啊!”花竹心中苦。
方池想了想,还是又问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或者你看到了什么,虽然你自己觉得没什么重要的,但是肯定是暴露了关于凶手的一些事情。”
花竹摇头,又苦思冥想了一阵,道:“我们再去赵伯嘉房中瞧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忽然有个想法,我们去后院竹林。”方池拉了花竹的手,也不容他反抗,就这么悄悄地出了门。
两人偷偷摸摸的样子,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怀疑他俩才是凶手。
第112章七夕番外完
到了后院,方池一颗竹子一颗竹子地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不妥。转头对花竹道:“再去你掉下去的那口井瞧瞧,你不是说井口有很多竹叶吗。”
“对,我正觉得奇怪,就被推下去了。”花竹不明白方池所问何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心中的直觉告诉他,可能这个案子,方池有些眉目了。
到了井边,两人搜索了半晌,终于找到了那颗落叶的竹子。
方池低头看了看井口,之前他来的时候,花竹已经被捞上来了,这次往里面一看,见井壁上都长满了青苔,一副很久不曾用过的样子。然后他盯着周围的竹子使劲瞧了一阵,指着其中一颗上面的划痕让花竹看。
花竹细细查看了一番,说道:“这像是人为弄出来的。”
方池又摸了摸那竹子上面的划痕,猛然想起,为何自己之前会觉得秦春瑜的小院熟悉了:那院子,是前一晚他来取竹做笛的地方。那个地方偏僻,当时夜色又深,他误以为那片竹林是无主的。
“昨夜我给你那竹笛,拿出来瞧瞧。”
花竹拿出那竹笛看了看,果然那上面也有一圈一模一样的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笛子,是我昨夜去秦春瑜院子里砍的竹子做成的。”
“你去他院子里干嘛?”
方池不想解释,说了句“说来话长”给敷衍过去了。
花竹并不追究,心思还是在案子上面,问道:“那秦春瑜果然与此案有关?”
“两处一模一样的划痕,不太可能是巧合,但具体有什么联系,我一时半刻也想不出来。”
花竹看着笛子上的痕迹,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就往赵伯嘉的房间跑。
方池不敢让他独处,又不想喊他暴露了两人行踪,只好一言不发地追上去。
到了房间门口,花竹并不进去,反而蹲在门口研究起门闩上的划痕。方池弯下腰来一起看,刚看了一眼,便道:“这……这跟外面竹子上的划痕,好像是同一种绳索所为。”
花竹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大概是风筝线。”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概明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还要再问,就听到掌事喊大家准备的声音,说船已经提前到岸,诸位官人可以离开了。
花竹拉了方池细细交代了一番,又叫来掌事要了几样东西,钻进赵老爷隔壁的房间布置去了。
方池跑过去跟掌事说了几句话,也去房间里请众人出门。
不一会儿,所有人就都聚集在出事房间的门口,等着花竹和方池给他们汇报案情进展。
正在大家东张西望开始不耐烦的时候,方池从房里出来,对着大家道:“诸位先不要上船,我们这边已经解决了案子,咱们绑了凶手再走,免得他在船上再生事端。”
大家听说解决了案子,都打起精神,一双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方池。
侯海先出声,他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既然解决了案子,就绑了人回去吧,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常玉却不同意,他巴不得这件案子在岛上解决,不要等回了岸上再反复找他,但是他又不敢明面上反驳侯海,只得装作很关心地问道:“不知方大人说的凶手在哪里,是否已经认罪了?”
方池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最后面的秦春瑜身上,说道:“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侯海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催道:“方兄,你就别在这卖关子了,赶紧说凶手是谁吧,我还等着回家呢。”
方池指了指秦春瑜道:“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春瑜顿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大呼冤枉。
方池却是不紧不慢,从头开始解释起来。
“凶手先去赵老爷屋中与他闲聊,然后趁他不备留了纸条在桌子下面。赵老爷看到纸条,以为只是普通勒索,想着出钱消灾。等到晚上,赵老爷按照约定打开窗户,让凶手翻窗而入,却没想到挨了割喉一刀。之后凶手将他按在床上,和他一起过了大半夜,眼睁睁看着他天亮前流血而亡。”方池看了看仍旧跪地不起的秦春瑜,接着说道,“最后你布置好现场,找到当时留下的字据带走,翻窗出去,回到自己的住处。我说的对不对?”
“大人冤枉!发现赵老爷尸体的时候,我们都清楚地听到了凶手破窗而逃的声音,而那时,我正在敲他的房门,两位护院大哥可以作证的。”
“这就是你精心设计之处了。破窗而逃的凶手其实只有你一个人看见。而你一大早就去敲门,也正是为了让自己做那个发现尸体的人,这样你才可以误导调查,伪造自己的清白。”
秦春瑜仍旧不认罪,道:“那你说说,我是如何做到既在前门敲门,又同时在屋内的?”
“我们一直以为是你敲门以后,凶手才离开房间的,但是实际上,你敲门的时候,房内就只有死去的赵老爷一人了。大家听到的那一声窗户碎裂的声音,并不是一个人破窗而出,而是一件重物打碎了窗户。至于那重物是如何打碎窗户的,就让花大人来给我们演示一下吧,毕竟这个精巧的设计是他发现破绽的。”
方池带众人走到赵老爷隔壁的房间,花竹正如同早上的秦春瑜一般,站在门口用力拍门。众人刚刚走近,就听到咣当一声,然后方池一脚踢开了房门,紧接着就是扑通一下落水的声音。
大家见花竹已经闪身进门,十分敏捷地夺窗而出,都挤到窗边来看,几个身手不错的,甚至翻窗出来,追着花竹的背影而去了。
方池倒是并不着急,他盯着秦春瑜道:“春瑜兄,随我们一起去湖边瞧瞧吧。”
等大家都不紧不慢地来到了湖边,就见花竹正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等。见大家都到齐,花竹看了一眼秦春瑜,见他面色苍白地走在方池身边,便向方池递过去一个询问的颜色。见方池摇头后,很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起身朗声道:“诸位,且看这边的这条风筝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家随他手指望去,果然见花竹身旁的竹子上拴着几根风筝线,那风筝线的另一头大概挂着什么重物,重物已经落水,将竹子都压弯了。
然后花竹忽然出手,截断了风筝线,那竹子失去了牵扯,一下就弹了回来,摇晃了好一阵才停歇。
竹叶被抖落了满地。
“凶手就是利用这些竹子,制造了有人破窗而出的假象。他先将一块大石头用布包好,然后在石头左右各拴一条风筝线,其中一条风筝线的一端,拴在赵老爷窗外的竹子上,另外一条风筝线拴在赵老爷房间的门闩上面。此时石头在两条风筝线的拉扯中,正好放在房间的桌子上。等到他拍门的时候,用小刀通过门缝,划断门闩上面的风筝线,竹子因为自己的弹力,会将石头从窗户撤出,因此产生了那咣当一声破窗而出的声音。”
“最后凶手假装追人,来到湖边,剪断风筝线,让石头沉入水中即可。”
方池看了看秦春瑜,“这也是为何,凶手必须做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因为他需要把门闩上面的风筝线割开,等石块弹出窗外后再开门。”
秦春瑜不服:“两位的理论很精彩,解释也很完美。但是定案是需要证据的。”
“我一直想为何你要杀花大人,是不是他看到了什么。但是自上岛以来,花大人独自行动的时候,只有很短暂的两次。而这两次之中,他没有遇到任何人,也不曾看到任何奇怪的事情。后来我们发现,你要谋害他的原因,是因为你犯案的证据就在他手上。”
花竹拿出竹笛递给方池,方池指着上面的横纹道:“这只笛子是昨夜我们上岸之时,我在你院子里面割竹制成的。因为你院子里面有很多被砍过的竹子,所以我那时以为那是一片无主的竹林。大家看这只笛子上面的横纹,是不是跟刚才花大人用来绑风筝线的那竹子上面的横纹一样。”
“至于为何你院子里面有大批被砍过的竹子,那时因为你在犯案之前要做多次实验。竹子的粗细、石块的重量,你都要反复测试才能保证在赵老爷房中一次成功。所以你在自己的房内,半夜里反复测试,那些有横纹的竹子都被你砍掉了。至于花大人手上这一支,则是因为我昨晚无意中闯入你院子,被我捷足先登,才留了下来。另外,你做的这些,虽然是在自己房中,打开窗户让石块直接飞出去,但从断掉竹子的数量来看,你房间的窗框上,也一定有被重物打到的痕迹,因为你并不是一次就成功的。”
秦春瑜不再挣扎,认命般说道:“用过的竹子上是会有绑线造成的横纹,我本来想着若是花大人没有发现,我便放他一马。但是他独自在后院调查的时候,发现了那颗竹子在反弹过程中掉落的竹叶,我担心竹叶和横纹加起来,他会发现我,这才下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苦笑:“你说的这两样,我开始都没有怀疑过,反倒是瞧见你雨天洗鞋,想起一段往事,才开觉得你可疑。”
秦春瑜道:“昨夜从赵嘉伯房里翻窗出来,沾了泥巴。”说完又叹道:“可真是天网恢恢。”
方池问道:“你为何要杀赵嘉伯?”
“赵嘉伯多年前是我家的房客,那时候他还是一副书生模样。说是因为已经中了状元,但是被尚书府的公子顶替名额才流落至此,我父母亲因为同情他的遭遇,只收他一半的房租。他在我家住了一年,却从来没提过再去应试之事,只是每日围着我妹妹转。我一直不喜欢他,等到一年租期到了,就想赶他走,没想到租约到期那晚,他和妹妹一起去见了我父母,说妹妹已经有孕在身。我家只好给他们操办喜事,甚至为了照顾他面子,父母将近郊的一套房子送给他,让他在那边迎娶妹妹,不光如此,他所有的聘礼也都是我父母出的,只求他对妹妹好,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没想到过了一年之后,妹妹生下了孩子,没过多久竟然在家中去世了,赵嘉伯根本没有通知我们,连棺材都没给妹妹出,裹了个草席就将她埋了。然后他变卖了财产将孩子放在我家门房,离开了县城。几个月前,我在临安的朋友传信来,说在酒楼中见到一人,与我之前的妹夫极为相像,他喝醉后说起之前玩弄女人的事情,也能和我妹妹对的上号。我气不过,决定来临安瞧瞧究竟。没想到他现在换了身份和名字,但是一样的胆大。我跟踪了他半个月,亲眼见他勾搭一个闺中小姐,对方不从,他半夜翻墙进去奸污了对方。”
“我假装这位小姐的哥哥,易了容去见他,他并不惧怕,反而要挟我要将妹妹失身一事大肆宣扬。一直到我告诉她妹妹就算出家为尼也不会嫁给他的时候,他才变了脸色,答应给我金钱赔偿。我知他流连于风月楼,于是提前几天住进来,留了纸条给他,说我半夜来取银钱,让他给我留窗。你们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他不知我要杀他,但是直到我是动手之后,我才在他身上搜出了匕首,却没有搜出银票。昨夜若不是我早就做了计划,先动手杀了他,那现在横尸房中的那人,就是我了。”
此案已结,花竹心中既有破案的畅快,又感到对秦春瑜的同情。他走进船舱,坐在秦春瑜的对面,秦春瑜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在货仓中,花竹拿了些水喂他。
秦春瑜声音有些沙哑地向花竹道歉,说自己那时昏了头,只想着怎么瞒骗过去。现在回头一想,若不是方大人及时来救,自己也变成了和赵伯嘉一样的杀人犯了。
“在你杀赵伯嘉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了。”
“那只是复仇,是他欠我的。”
“你妹妹是他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为何不报官?”
“并非未曾报官,不过说来可笑,当时家中因为我爱读书,不善经商,将家中的大多数产业都给了妹妹打理。妹妹死后,家中几乎所有财产都变成赵嘉伯成的了,他用我家里的钱,买通了仵作,大大方方地离开了县城。我娘整日在家中哭,我爹气不过,去州府告状,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原是那狗贼人得知此事,拿钱打点了州府上下,让我爹死在了牢里。”
“然后你就出来报仇了?”
“花大人,你还年轻,像是之前的我,我们以为读书中举是为了理想、为了正义、为了国家,”秦春瑜嘴角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但是实际上,不过是为了名利罢了。若是为名,又足够幸运的话,大抵还能出几个好官,但若是为了利,那不过就是金钱和权利了。自古以来,钱和权都有它们古怪的特性,它们自有其生命和良心。至于我们这些在尘埃里面打滚的人,不过是堆起名利之山的尘埃或者肥料罢了。”
“花大人,你要小心,你身边的几位,都不会好相与的。我在尘世间这三十年,过了二十年不谙世事的日子,也过了十年红尘中摸爬滚打的生活,对于看人,我吃了十年前的教训,如今锐利得很。金钱的力量变得很难掌控,人向来是一种可以用钱收买的动物,如果钱不行,那便可以用权来镇压。”
“秦春瑜,你也是读过圣贤书之人。”
秦春瑜面上还是那个疲惫的笑容,“我们一般人总是挣扎在凡尘中,疲惫又惊慌。而疲惫又惊慌的人是讲究不起理想的,他必须要养家糊口,你不能指望生活极差的人有品格。”
花竹叹了口气,他找不到反驳秦春瑜的理由。通天门中的权贵尚且如此,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凡尘中的普通人品格高尚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想到通天门一事,花竹又是一阵头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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