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刀能劈金断银,也可削断困灵索,你留着防身。”方池将刀递给花竹。
花竹把刀拿在手中,见母刀的刀铭为“破雪”,子刀上则刻着“迎春”。暗道这两把刀定有刀灵。
只是不知上一世用自己炼的那把刀,是刻了什么样的文字上去。这样一想,花竹顿觉刀柄烫手,匆匆将刀塞回方池手中。“我不会用刀,不会用的武器拿在身上,反而平添祸端。”
方池思考了一下,抽出刚炼成的子刀,“这把你拿着。”
花竹一想到这刀是用乔古荣炼成的,心中就一阵不舒服,坚决不要。
两人还在推辞,就见姚姑娘找了过来。
“都降了?”方池将子刀收归回鞘,朝姚姑娘问道。
“都降了。”姚姑娘盯着他手里的两把刀瞧。
“飞花堂留给你,这套刀我要了。”方池见她眼馋,挥了挥手中的子母刀,也不给对方仔细看的机会,将刀别进后腰。
姚姑娘不再看刀,朝方池点了点头,带着两人往后院的厢房走去。
“你救的那个男童是谁?”花竹问姚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识得。”
“若不是我们来得凑巧,你的一条手臂,此刻恐怕已经没了。”方池看了姚姑娘一眼,不甚赞同她的做法。
“你不是驭灵人,不会明白的。”姚姑娘朝花竹粲然一笑,“花大人也不识得我,但还是愿意为了慧慧以身犯险,不是吗?”
花竹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脸红,他来飞花堂,并不全是为慧慧,心中有那么一部分,是想为了上一世的自己和父亲复仇。他听姚姑娘这么一说,猛然想起田妈妈曾经嘱咐他的话,心中愧意更盛,只是低头不语。
姚姑娘并不介意花竹不说话,自顾自帮两人安排到:“今日你们且在这里住下,明天我备几匹好马,送你们回临安。”说罢,她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月亮,转头对方池眨眨眼,语气暧昧:“两位半路若能得闲,还可以在扬州游玩几日。”
方池正要接话,就见身侧有东西飞来,他袖子一挥,“叮叮”一阵响,三只还魂钉跌落在脚边。
姚姑娘收了面上的笑意,剑已出鞘,护在胸前。
“谁在那里?”
随着一阵嘻嘻的笑声,又有三枚铁莲子飞来,姚姑娘挥剑斩落两枚,方池用袖子卷住一枚。
方池将花竹护在身后,花竹利用鸟雀的眼睛去找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南!”花竹声音刚落,方池抬手已将方才接住的铁莲子反掷回去。
西南方向,一个身影飞起,同时九枚弹子带着疾风呼啸而至。这九枚弹子来路奇特,其中先发的五枚是冲着方池来的,后发的四枚却是瞄准了方池身后的花竹。
对方料到方池躲前面五颗弹子时必定要移动,到时候,无论他往上下左右哪个方向动,势必都会有一颗弹子打在花竹身上。
他算计得阴狠毒辣,此招一出手,被方池护在身后的花竹必要受伤。
却没想到方池从身后抽出刚得的子母刀,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就这么用两柄刀身,将九枚弹子全部反打了回去。
那人偷鸡不成,反而引来了灾祸,一个后翻,躲过了大部分弹子,但还有一枚正中他的“气俞穴”。他暗道一声不妙,拔足要奔,却发现半边身子软麻,已经动不了了。
方池三人追上黑衣人,姚姑娘走进一看,惊道:“赵青?”
方池点了他穴位,伸手去摸他腰间和袖内的暗器。
花竹则站到姚姑娘对面,想看看这位赵青到底是何许人也。
“当心!”方池见赵青胸口一陷,便知他要发射暗器。他暗怪自己疏忽,只顾着搜赵青的袖子,没注意他这装在胸前的机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青的机括装得巧妙,他将发射的机关装在胸前,发射时只须身子对正敌人,伸手在腰侧一按,九枚还魂钉就由弹簧射出,可说是杀人于不觉之中。
花竹离赵青极近,打落暗器已经来不及,方池用力一推,赵青侧身倒下去,但纵使如此,还是有三枚还魂钉钉进了花竹腹内。
花竹双眼大睁,一时间竟未觉疼痛,方池抱起花竹,神色慌张地检查他受伤情况。
“小心!”花竹见赵青单手一扬,两枚在月色下带着暗绿色光芒的毒镖朝方池后心飞来。
姚姑娘挥手一剑,却没来得及打落毒镖。这赵青阴险得很,刚才假装受制,等三人近身,这才发射暗器,使人避无可避。
花竹想翻身替方池挡了这两记毒镖,但方池紧抱着他,一动不动,就这么生生受了这两下。
随后,花竹感到腹部一阵剧痛,然后便昏了过去。
第36章坟场被救,方池吐露真情
五日后,花竹终于转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醒来的时候,见方池坐在自己身边。花竹叹了口气,又将眼睛闭回去,心想自己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救他。
方池见花竹睁开眼睛又闭上,十分小心地摇了摇他的手,唤道:“你醒了?”
花竹听见他说话,睁开双眼悲伤地朝方池望过去,回道:“你也下来了。”
方池当他睡久了说胡话,也不追究什么意思,胡乱点头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花竹摇了摇头,觉得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不舒服。他环顾四周,见没有驭灵人的冤魂,又问道:“这是哪里?地藏什么时候来?”
“谁?”
花竹暗叹一口气,心道恐怕自己没有多久,便要魂飞魄散,双眸中不自觉地透出几番柔情,对方池说道:“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
方池小心翼翼地拉过花竹的手,见对方没有抗拒,将他的手握在手心,大拇指在花竹的手背上一下下摩挲着。
“照顾你我是心甘情愿的,我——”
方池话未说完,十三端着一个碗推门而入。
十三见花竹醒了,也不管刚刚自己打断了什么,放了手中的碗,伸手过来抓花竹的手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的手被十三抽走,方池心中空落落的,但见十三在给花竹号脉,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没问题了。”十三开口道。随后,他拿起带进来的碗,递给给方池,示意他喂给花竹喝掉。
这么一折腾,花竹整个人跟着清醒了一些,他仔细看了一圈周围环境,发现自己在一间简陋的房子里,这里除了他睡的这张床以外,还有一桌一椅,此外再无任何家具。
整个房间一眼能够看完,这里虽然清贫,但毫无疑问,是在人间。花竹转过头,对方池说道:“这不是地府。”
方池舀了一匙米粥送到他嘴边,“先吃点东西。”
花竹机械般咽下一口粥,嘴巴尝到米汤的香味后,整个人才有了活着的实感。他继续对方池说道:“我没死。”
方池点头。
“你也没死?”
方池眼角弯了弯,像是在笑,“没有。”
“那镖上有毒。”
“十三及时赶到,帮我解了毒。可惜让赵青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掏出银镯,套回花竹手腕上。
花竹看了一眼镯子,发现它竟然已经黑了一半!
这些日子里,花竹在镇江和飞花堂救出许多驭灵人,琢磨着镯子多少会变亮些,却没想不进反退。他往被子里缩了缩,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花竹依稀记得,当时在地府,自己和地藏约定好的,只要渡化驭灵人冤魂的怨气,便可一直续命。难道自己救了他们这一世的性命,还不算是渡化吗?
如果说,报仇才算渡化,那严丽君和乔古荣都已被杀,镯子更加不应该变得这么黑。
花竹想不明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方池见他不说话,也不出声,只是一勺勺地继续喂粥。
等吃完粥,方池让花竹多加休息,无奈花竹的睡眠已经开始减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索性起身,下床去给十三道谢。
一出房门,就见外面是一处坟地。
十三正在修剪一颗小树的枝桠。见花竹来了,手中不停,冲他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花竹环视一圈,见这里虽是一片坟地,但打理得十分整洁。屋前坡后都种了花草树木,使得坟地里并无恐怖,反倒显出几分清幽的意味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坟地正中是一处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墓碑,坟侧栽了一棵树和一片月季花,此时月季开得正盛,远远望过去,花朵娇艳非常。再看坟前供的瓜果,也甚是新鲜。
花竹走过去细瞧,见墓碑上赫然写着“刘易”二字。
花竹想起十三说的往事,没想到刘易已经不在人世。于是在坟前跪了,很是恭敬地拜了几拜。
等他拜完,方池出来寻人,说外面风大,招呼二人进屋。
屋内没有坐的地方,十三是主人,自然而然地找了唯一的凳子坐下。花竹和方池则只能并肩坐在床上。
“赵青是怎么回事?”方池率先开口。这些日子,他一直没问,是因为忙着照顾花竹,如今花竹已经醒来,也该谈谈正事了。
十三早知他要有此问,答道:“赵青早年间做了飞花堂的分舵主,如今手下也有一批驭灵人。他是乔古荣的手下,肯定和镇江洪家有所牵连,你们杀死了严丽君,难保他不是来寻仇的。”
方池思考片刻,对十三说道:“他一击未成,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们回去的路上,恐怕他还要再设计埋伏。十三兄可要与我们同回临安?”
十三转头从窗户望出去,正好能瞧见刘易的墓碑。
“若半路遇上,可否让我手刃仇人?”十三一直望着窗外,并未回头。
“那是自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准备何时启程?”
不等方池回答,花竹说道:“明日便走吧,若路上遇到赵青,恐怕还要耽搁几日。”
他惦记着回临安述职的日期,不愿多耽搁。
“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无妨,我又不参与打斗,一路上伤也能养好。”
方池思考了一会儿,最终点头道:“那我们明日出发。”
十三跟着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半块玉玦递给花竹,说道:“这块玉玦,是当初你父亲给我的,如今物归原主。”
他说完,就出门去了,只留下花竹和方池两人在屋内。
花竹拿了玉玦,见这玉玦是阳刻的,不禁好奇,世间是否还应该有阴刻的半块。他单手摩挲着玉玦,有些心不在焉地往窗外看去:十三正坐在刘易的坟边,单手抚摸着墓碑,似乎在说些什么。
花竹忽然间有些想念父亲。
说起来,父亲去世这么久,自己都没有去坟上看过他。之前是因为他知道常家众人厌恶父亲,便从不敢去。后来花竹中了进士,想着定是要去一趟跟父亲说说,却因为接踵而至的事情耽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暗叹一口气,又瞧了瞧窗外被用心打理的坟墓,心道不知父亲的坟上,现如今怎么样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父亲坟里埋着的,多半不是他本人。父亲真正的尸身,到底葬身何处,反而是无处可寻了。
花竹心下顿时升起一阵惆怅。
“青莲这人,你知道多少?”方池往花竹身边坐了坐,问道。
方池的问话打散了花竹心中小小的悲戚,他打起精神答道:“他是严管家的侄女,大概也是严丽君的堂亲吧。她本在常府外院伺候,但是去年我考中之后,外婆将她调到院子里面来了。”
他话中只称呼常府,并不说“我家”。
方池若有所思地看了花竹一眼,随后丝毫不掩饰地问道:“她是你的通房丫头吗?”
花竹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方池看他那样子,便已经得到了答案。又问道:“那……你们有没有……”
“没有!”
“哦?为何?”
花竹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耳后,“没有为何,这不重要,能不能问些跟案子相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见他如此模样,只觉可爱,言辞间并不退缩:“这就是案子相关的,她既然要接陷害你,总要有个理由。你们一直没有……咳……可能就是原因。”
“不是的,我跟她说过,若她有了心仪之人,我给她出嫁妆,送她出府。”
“若她心仪之人是你呢?”
“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
“就是不可能!”
一通争辩下来,花竹又羞又恼,只盼望着方池赶紧放过自己,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无奈方池并不放过他,仍旧追问着为什么不可能。
花竹几乎快要急哭了,他不想说出这个事实,但对面这人又不肯罢休。他心下无奈,最终深吸一口气,毫无感情地、几乎一字一顿地道:“因为不会有人喜欢我。”
花竹说完这句话,起身想要逃离这里,他觉得自己不会被爱的事实,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他无法面对。
方池却比他更快。
他一下子站到花竹的对面,双手用力扶着他的肩膀,让他无处可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几乎有些恨他了。
而恨又给了他一些勇气,让他可以怒气冲冲地盯着方池,他想着至少、至少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在生气,而生气,或许比丢脸要稍好一些。
然后他听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说道:“有的。”
那个声音如此温柔,如此悲伤,让花竹眼中升起的雾气最终还是变成泪滴落下来。然后他感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怀抱,那个声音变得近了一些,仍然一下一下地重复着“有的”,一下一下地抚慰着他的心。
他隐约知道是方池抱着他,又隐约知道这样不好。但是这怀抱太温暖,耳边的声音太温柔,让他只想一直这样下去。忽如其来的疲倦席卷了花竹整个人,让他此时除了掉眼泪,无法再做任何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方池松开了他。花竹不敢看向对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第37章时疫难治,众目睽睽湿身
第二天,两人都没有再提昨日之事。方池只是问花竹是否睡得好。
花竹黑着眼眶,说自己睡得不错。
十三在刘易坟前烧纸钱,方池也掏出一叠,找了个背风的角落烧了,然后三人才上路。
出乎意料的是,三人返程临安,一路平安,连拦路的山匪都没遇到。十三不甘心,几次故意暴露行踪,赵青也都没有出现。一行人赶在花竹回城述职的最后一天,顺顺利利到了临安城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临安城门却是紧闭,偌大的城门下或坐或躺,聚集着一群群的人。三人一打听,才知道现在往来通行要靠州府的文牒才能进城。
花竹和方池凭职方牌进了城,十三则径直折返,回泗州去了。
“我先回去和晓夏碰个面,看看有什么消息,我们晚些岳庙见。”方池着急回家见方晓夏,她只给方池传了一封速归的信,方池回信后,便没了消息,方池想着大概事情有解,也没有着急回来。
花竹点点头,往钱塘县衙走去。
临安似乎是下了很长时间的雨,今天虽然放晴,但一路上都是泥巴。等花竹到了县衙门口,一双靴子上扒着许多的泥,脚步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沈安澜领着一众官吏在后厅议事,见他回来,也不问捍海塘的进度,只是微微抬起手。他手掌向外,五指微张,却又无力握紧,最终改为招手,示意花竹一同过来商议。
花竹走近,就听到焦祁抢先说道:“花大人来得真及时,我们正推举你去治疫呢!”
花竹听他开口,便知道没有好事情。焦祁是秦合的表兄,秦合便是花竹出狱后,自杀的那个衙役。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花竹不理会焦祁,朝沈安澜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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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盐官那边的捍海塘……”
“可有人愿去罗村?”沈安澜朝众人问道。
房内鸦雀无声。
“还是花大人去合适,捍海塘那边,可让杜县尉顶替一下。”焦祁再次开口,他是衙门里的刀笔吏,极力推举花竹。
“正是正是。”管牢狱的蒋班头一张铁锅脸,嘴角挂着几根黄胡须,此时也凑上前来,说道:“我们花大人平日便踏实肯干,此次定是能行!”
花竹见班头也来掺合,心道自己如今真是成了路边野狗,任谁都能来踢一脚。他忍着怒意问道:“那蒋班头随我同去可好?”
蒋班头听他此语,缩了缩身陪笑道:“花大人玩笑了,小人妻儿老母都在世,还指望着小的日日照顾呢。若是随大人出了城,这家不就弃了吗?”
花竹听罢十分气闷,论这车轱辘话,他是比不过眼前这些滑不溜丢的衙役胥吏的。而且此人如今正戳到关键,花竹父母皆不在身边,又未曾婚配,果真是无任何后顾之忧。
众人听罢,也来了新思路,纷纷往这上面劝。
其实他们推举花竹出来,多少有些针对他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今年新任,人又认真,并不懂变通,自然与那些墨吏贪官们互相看不对眼。自古公人见钱,如苍蝇见血,花竹断了别人财路,有如弑人父母,当然招人记恨。更可况,历任的畿尉,多是酷吏,即使有那么几个偶有良心的,也无不皆是贪墨之流。
可是花竹偏不。
他要公正无私,他要两袖清风。
于是他手下的众吏就倒了霉。
一次花竹去狱中提审,正瞧见狱卒在给犯人上阎王闸。
所谓“阎王闸”,就是脑箍上箍。犯人痛苦的喊叫声响彻整个牢房,花竹走进了看,那人连眼珠都涨出来寸许。
他一向不喜此类严刑,但是衙门历来如此,花竹初来乍到,也不曾说过什么。
但他记得此犯已然判了秋后斩决,案件清晰,并无疑点,没有再审的必要。于是问道:“何以仍在审问?”
那犯人见县尉到了,大嚎出声:“大老爷救命!这群人巴着我家出钱,若是不凑够银两,就让我不得好死!”
花竹心下明白,这是趁着人没死,挟人质索钱呢。
他当下将人送回牢房,回去又秉了沈安澜,给此人求了个斩立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前花竹在职,他的这些做法,自是没有人敢当面说什么。但下面的人消极怠工、阳奉阴违;平级之人推三阻四,漫不经心,都不给他好脸色瞧。
比如,有时会有觉得翻案无望的犯人家属,他们偷偷贿赂差役,只求让家人死个痛快。于是有些大胆的衙役,便将犯人当堂治死,成全他的整尸首。他们是拿钱办事,但人死在花竹堂上,花竹平白担了一个严刑毙命的名声。
如此种种,花竹上任的半年中,免不了明处得利,暗处吃亏。但他哪里明白这里面的关窍,只一心觉得人们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够好,于是越发努力地做一个好县尉,然后越发地惹人厌。
后来花竹和方家的婚事传出,大家给了他三两日的好脸色,但他紧跟着被冤下狱,众人又在背后道他活该。如今他回临安,隐隐有起复之势,自然成了不少人的肉中之刺,巴不得赶紧再给他拉下马。
毕竟,若你的同僚落魄,那多数时间都只是一个饭后谈资,但若你的同僚先得志,再落魄,那看在你的心里,自然比上一种要来得舒爽。
花竹眼看就要从户部尚书家的女婿,沦为钱塘县小吏。大家都暗搓搓地等着看好戏。特别是焦祁,他全家都为侯海卖命,死了那位表兄的帐,自然也顺带记在花竹身上。
于是便有了出城治疫“众望所归”这一幕。
众人等着看好戏,沈安澜却是犯了难。
罗村因为背景特殊,就算村里能淘金,也没有几个官吏愿意去,更何况,如今村里是在闹瘟疫。众人对花竹的那些心思,沈安澜心里明明白白。罗村治疫这件事,若是做得不好,那必然是要撤职查办;但即使做得好,也无甚奖励,甚至也会因为与罗村接触过多而丧了仕途。
沈安澜终究有些良心,最后说道:“不如大家抽签吧,谁抽中了,谁便去罗村。”
这个提议公平,但却并不怎么受钱塘县众人欢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去吧。”花竹忽然开口。
大家见他主动请缨,都心下一松。
焦祁眼瞅着大事将成,也十分欢喜,忍不住搓起手来。
没想到花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他继续说道:“不过我要在县衙里挑三个人,与我同去。”
沈安澜见棘手的差事有人愿去,自然应允。
随后花竹手指一点,“焦祁、蒋申、仲伟,你们三人与我同去。”
这三人正是刚才极力举荐花竹之人。
三人纷纷找理由推辞,沈安澜却不允,直接做主,让三人后天与花竹共同出城。
此事落定,花竹虽然杀敌八百,反观自身,却损失一千。
他出了这口气,并不在意自己的损失,随即出了县衙,磕了磕靴子上已经干掉的泥土,前往岳庙等方池。
这几日难得天晴,岳庙旁边有个中兴观,山门后的戏台上连摆几场大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戏台搭得甚是豪华,两边还挂了一副楹联,上书:“顷刻间千秋事业;方寸地万里山河”。站在楹联下的人似乎也有千万,扶肩搭背、拥挤不堪。
花竹就站在这里等方池。
按理说,岳庙离临安府不远,方池应该比他早到,但此刻却因着戏台下面摩肩接踵的人,两厢谁也找不见谁,花竹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女子。
花竹摇了摇头,他并不想要见到常淑芝。她是常玉的女儿,也是曾经花竹的婚配对象。
′看她打扮,今日应该是来这里看傩戏。
花竹见了她,想着要不要稍微躲一下比较好,不然等会儿真的碰见,两人都要尴尬。
花竹正在犹豫,就见她身边的丫鬟小厮都被人潮裹挟着冲散,常淑芝也被挤到了乐星堂门前。乐星堂是青楼妓女们供奉祖师爷的地方,大概她不喜与勾栏妓女扯上关系,平白沾染晦气,一步步往圣母池那边腾挪。
可是此时人潮拥挤,她挪出来的地方马上被其他人占满。最后不知哪位推搡了一把,人群一阵骚乱,常淑芝脚下一滑,身子不稳,一下子掉下了圣母池。
花竹从躲避她到眼睁睁见她落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他心中大骇,万没想到事情朝这个方向发展。再怎么说,常淑芝也与他有过婚约,花竹见对方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弄湿了身子,心知此事要不了明日,便会成为街谈巷语的笑料。
于是飞快脱了外袍,想着去救。或许捞她上来后还来得及给她披一件衣服,不至于走露了太多春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脚步却在飞奔两步后又急停。他意识到自己身份特殊,若此时去救,自己和常淑芝,恐怕只能成婚收场。
他不愿意入赘常家,常淑芝也不见得想跟自己成婚。
今日自己若是这样冲上去,反倒给两人都惹来麻烦。
犹犹豫豫间,就见常淑芝已经被一人从水中拖出,交给岸上另外一人。花竹定睛一看,岸上那个抱着常淑芝往街角走的,不正是方池吗?
此刻街上人们交头接耳,也不看傩戏了,眼睛纷纷盯着方池和他怀里已经昏过去的常淑芝瞧。等到两人转过街角不见了身影,大家才想起水中那人,赶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拉上来。
此人刚上岸,众人都是一阵惊叹,端见他眉目疏朗,举止从容,身上一副高贵淡雅的书卷气。大家开始见他从水中救出一位姑娘,已经脑补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情节,再见他长相端庄,又是一阵叫好。
待见他彻底从水中而出,一阵欢呼声戛然而止,人群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忽然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和四处回避的眼神。不为别的,全因此人从水中而出的双腿畸形,那生得细小又弯曲的双腿不自然地佝偻着,看来完全不能站立。
那人似是十分习惯了这种场面,浑身湿透也不见丝毫慌张,在众人躲避的眼神中,气定神闲地坐在池边张望,像是等着什么人。
花竹与他目光相遇,倒是一阵惊喜,外袍彻底脱了拿在手中,一边喊了声“与之”,一边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第38章佳婿难觅,世间女子难为
人群正兀自尴尬,花竹一声“与之”,似是给众人叫回了魂。大家都已瞧清楚这人是谁,顿觉还是戏台上的才子佳人戏码更吸引人,纷纷丢下两人,转身看傩戏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一会儿,方池拿着一件外袍从转角的马车处走来。
花竹给方与之披的外袍,此刻已经全部洇湿。他便让花竹穿了自己那件,又差遣方池去圣母池的另一头找他的木牛流马。
三个人回到街角,就听到低低的啜泣声从车内传出。
方与之叹了口气,转头跟两人道:“看来是醒了。”随后,他嘱咐了车夫几声,又差使方池推他回家。
这地方离临安府衙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如果闲日里无聊,两个人边走边聊天,不消两炷香的时间便可到达。不过方与之本就腿脚不便,再加上浑身湿透,方池很是不解他为何不去坐马车。
“我们不方便,”方与之解释道,“车上还有一位姑娘呢。”
“姑娘怎么了?”方池奇道:“我们不是常和晓夏一起乘车?”
花竹推了方与之的轮椅,往临安府衙方向去,他想着早点回去,方与之便能少受些罪。
“晓夏是妹妹,她不一样。”方与之转过头,回答方池。
方池想反驳,但那句“她又不算我妹妹”终究没有说出口,他虽对于人情不甚通透,但多少知道在方家,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方与之见他不出声了,开始絮絮叨叨地给方池普及男女大防之事,免得他招惹了哪家小姐而不自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听到一半,忽然问道:“那……你刚才把那女子从水里抱出来,算是怎么回事?”
方与之愣了一下,回去的路上,再没说一句话。
等三人到了临安府,众人见大公子如此狼狈地回来,赶忙烧水的烧水,递帕子的递帕子,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方池也不参与,方与之他已经送了回来,伸手拉了花竹就要出门。
“你不去看看他吗?”花竹仍旧担心方与之,泡在水里的难捱,他光是想想,就能连打两个冷颤。
方池回道:“这才九月初,水又浅,他没事儿的。”说完倒是看了看自己抱人时弄湿的前襟,让花竹等下自己,回房里换衣服去了。
他前脚刚走,方与之就换好衣服,和方晓夏一起到了前厅。花竹见他果然无事,放下心来,转身问方晓夏写信的事情。
“严丽娟跑走了。”方晓夏压低了声音,“临安府还在找人,但她毕竟是苦主,不是罪犯,无法大张旗鼓地去寻。”
花竹思忖着,大概是严丽娟得知姐姐的消息,跑回了镇江。但“镜水出月”已被销毁,短时间内,她们应该起不来什么风浪。
“而且阿弟让我看着罗村,那时候罗村起了疫情,我催他回来看看。”方晓夏继续说道。
“他让你盯着罗村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晓夏摇头,“我不知道。”
“罗村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这说不好,瘟疫出现后,父亲便不让我出城了。”方晓夏再次压低了声音,掩口对花竹说道:“从这月上旬开始,父亲就领命闭了城门,听说是因为城外流民越来越多,看来疫情要控制不住了。”
她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怜了罗村的百姓,还有被派去治疫的官员。此间情形,怕是难办。”
“衙门派了我去罗村。”
“什么?!”
***
常淑芝坐在方家的马车中,啜泣了一路。到家以后,她更是一言不发,躲进房间里大哭。
这可急坏了她母亲李睦,她见女儿披着男人的外袍回来,心下大骇。又见常淑芝房门紧闭,怎么敲也不开,万般无奈下,只能派养娘出去打探消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等她得知女儿落水被救,强撑的身子终于一晃,瘫坐在了地上。
那边常淑芝回屋便哭了个痛快,连湿衣服都不愿再换。她比谁都更早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因为这一次的落水,要走到尽头了。
饱含着内心绝望的眼泪流干后,她只觉眼皮沉重,似是无法张开。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又觉得就这么死了也不错,至少不用再面对之后的事情,于是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醒来之时,她除了觉得眼皮难以撑开外,倒是没有其他异常。
她隐隐觉得心中沉痛,但又想不起究竟是为何事难过,正兀自迷糊之时,听到父母的争吵声从外屋传来。她一下想起今天白日里发生的一切,瞬间感到自己身遭一片冰冷,似乎连血液也凝结不动,整个人如坠冰窖。
常玉和李睦的争吵,被一声尖叫打断,李睦顾不得其他,转身冲进里屋。她见女儿已经醒来,又奔到床前安慰她。可是常淑芝似是听不到她说话,之前已经流光的泪水又重新积聚回眼框,大颗眼泪一滴滴落在胸前。
三人相对无言之时,管家也听到声音,从外院赶了进来。
他见小姐身着半干不湿的衣服呆坐在床上,发髻不整,一头柔丝秀发散落下来,与其说披,不如说是飘在她的脸上。
常淑芝就这样坐着,仿佛没有看到忽然闯入的管家,一双空洞的双眼,只是直直地盯着纱帐,大滴大滴的眼泪却从那双已经哭肿的眼窝里不断流下来。
管家知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一幕,赶忙背过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出门,只留他们三人在屋内。
李睦此刻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抱着女儿。反倒是刚刚不怎么说话的常玉先开了口:“明日我去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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