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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您哪位?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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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池朝门外招招手,一个穿着直的男人走进屋,朝着方池跪了。

“你是何人?”

“小底尹诚,是尹家文字铺的前任掌柜。”

“这里不是堂审,只是问你些话,掌柜照实回答就行。”方池示意尹诚起来,“十年前,花吟被害当日,可是去了一趟你的铺子?”

“正是。那日花官人来我店里,来取刻好的砚台,那砚台是一方极好的端砚,石质坚实致密,触感细腻润滑,在阳光下看,有星星点点的光亮。更厉害的是,那砚能呵气成墨,不损笔毫。”

“你来看看,可是这一方?”方池将砚台递给他。

尹诚将那砚台拿在手中,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地观察了一番,后来又将手掌敷在砚心数次,左看右看,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依依不舍地将砚台交还回去。恭恭敬敬地回道:“正是。”

“何以见得?”

尹诚还恋恋地瞧着那方砚台,说道:“回大人,十年前,小店千方百计搜索,寻到‘花月诗酒茶’五方歙砚和‘梅兰竹菊’四方端砚。当时花官人挑了酒和竹,其中酒上让刻一醉二字,竹上让刻扶风二字。况且,”他指了指墨砚,“当时砚上刻的竹子,花官人并不满意,后面拿了画稿来,要我亲自改刻上去,我不会记错。”

尹诚将墨砚递到方池眼前,指着上面的竹叶说到:“当时我还问官人,为何画中竹叶都是昂头的,官人说是自家儿子所绘,孩子心中有志气,要读书入仕呢。”

“那你为何还要看这么久?”方池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在是因为,这方砚台,也是极好的端砚,看起来像是麻子坑的砚石所采——”

“那这四个字呢?”方池打断他,指了指上面的“一诺千金”。

“这小底不知,当时没有这四个字的。”他拿着砚台在阳光下看了看,又沾了茶水来回擦拭,磨蹭半晌,终于得出结论,“看样子,像是新刻的。”

方池点头,“可以了,你先回去吧。但还请在临安多留几日,后面还需你去衙门作证。”

尹诚不再多说什么,恋恋不舍地将砚放下,退下了。

方池开口道:“花吟当日拿了这方砚台,便去了丰乐楼,丰乐楼的掌柜可以作证,他到的时候,还在把玩这砚台。”他将砚台递给花竹,顺势站在花竹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上面的竹子,是不是你所改绘?”

“正是。”花竹已经明了方池的意思,配合得默契又干脆。

但其实这竹子是谁所画,花竹已经想不起来,重生之后,他幼时的记忆变得十分模糊,像是堆在脑子里的一团浆糊。不过好在,这竹子的底稿,花竹在自己屋里见过,于是回答得理直气壮。

“这是十年前的事情,你怎么这么清楚?”姨娘抬头看向方池,她紧紧抱住双臂,身子又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家父今年兼任临安府尹,要重审此案,自然着人查探。”方池声音沉了下来,“当初这墨砚在凶案现场失踪,你又是如何拿到的?”

花姨娘有苦难言,她不敢说出这墨砚的来历。只能连声叫屈,后见方池不为所动,复又百般哀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便只能带去衙门审了。”方池伸展了一下身体,往门口走去。

花姨娘慌了神,犹豫了一番,最终纤纤玉指指向常老爷:“砚台是他给我的!”

“休要胡言!”常老爷身形一晃,一下跪地,“大人明鉴!”

他本是不想再掺合花竹的亲事的,只因他忽然想通,无论花竹跟谁成亲,他左右不亏:去常家,他能拿捏住花竹,也能讨好本家。去方家,那方晓夏的父亲是户部尚书,就算是本家的大哥,都要高看他一眼。

于是常老爷不吭声,就等着看事情如何变化。

结果这一等,反成了花姨娘的替罪羊。

杀人的罪名可不是儿戏,那砚台虽说是花姨娘拿来的,但若说十年前杀花吟的动机,自己可要比她充分得多。这女人一胡乱攀扯,自己别说荣华富贵了,若是杀人罪名坐实,估计立马就要人头落地。

“是……是这妇人的阴险计谋!”常老爷跪在地上,将两人如何算计花竹入赘常家说了个清楚。重点自然放在花姨娘如何主动提供了墨砚,自己完全不知这砚台竟是在凶案现场失踪的上面。

方池听罢,看了花竹一眼,见他一脸淡漠,扬声朝门口招呼。

院子里那些来“提亲”的仆人,齐刷刷脱了外袍,露出衙役的衣服来。

原来他本就是来拿人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姨娘被人捂了嘴拖走,她的声音实在过于高亢嘹亮,衙役们受不住她的吱哇乱叫。

常老爷则拖着步子,自己往外走。路过花竹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唤了一声花竹的名字。

“翁翁。”花竹朝他行礼。

衙役见花竹与他说话,也都不催。

“我让你和常姑娘成婚,是为了你好。”常老爷闭了闭眼,而后望向天空,“花家被那毒妇把持,你唯有依靠常家。”

“翁翁,我能依靠自己。”

“孩子,我只是希望给你添些助力啊。”常老爷清了清嗓子,“那砚台,真的不是我拿给她的。”

“我知道。”

常老爷闻言往前探了探身子,随即被方池一把抓回去。但他不气馁,眼中流露出几分期许。

“玉青,若我入狱,对有害无益。你既知我无辜,不如与方大人说说,此事就此作罢吧。”

玉青是花竹表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前他父亲给他起表字,是扶风,但常老爷似乎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控制权一般,一定要改成玉青。从那时候开始,常老爷有求于他的时候便会如此称呼。

他以为自己每次叫他玉青,是让他不要忘记常家才是他的依靠。但每次花竹听到这二字,总会想起常家对自己的控制。

花竹后退两步,强压下骂人的冲动,摆了一张他惯用的温和笑脸对常老爷说道:“可你刚不是说,我并不是常家人吗?”

然后他侧身让出一条路,目送花姨娘和常老爷被带走。等二人出了门,花竹也不管哭喊嘶叫的表兄和舅舅们,送方池出门。

他重生后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但常家众人给花竹的感觉还在,那种夹带着厌恶的愤怒,是花竹对他们的所有情绪——想必那些忘掉的记忆,也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花竹不会主动加害这些表亲,但也不愿为他们的人生负责。

出了常家大门,花竹停住脚步。

“今日多谢方大人,令妹可还好?”花竹谢得真心实意,问得也和善温柔。

方池眉心微蹙,瞳色黯了几黯。

他并未答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弯腰给花竹佩上。

花竹赶忙后退一步,耳尖微红。

“不敢劳烦方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香囊缝得丑。但一来自己和方家姑娘并无真情实意,二来对方与自己成婚,本就是为了逃离相夫教子之事的禁锢。所以香囊虽丑,花竹也不介意,甚至还伸手理了理垂在身侧的香囊,让它显得更服帖些。

花竹见方池此刻面色稍霁,试探性地询问道:“不知家父的案子,为何要重新调查?”

十年前的旧案,除非有了新线索,不然不会重启。花竹是做县尉的,他知道。

方池不答,反而递给他一张请帖,“今晚在风月楼,有一席我的‘接风宴’,请务必到场,到时我说与你听。”说完怕是花竹不答应一般,拍了拍他小臂,“往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花竹刚要推辞,就见转角闪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刘帙晚急三火四地跑来,一见花竹便解释道:“今日雨太大,耽搁了,实在对不起。”又递给花竹一包甘棠梨,这果脯是花竹最爱吃的,刘帙晚每次来见他,总要带着给花竹。

花竹不禁感慨,上一世,自己大概就是因为这小恩小惠送了命。

花竹接了果脯,压下心中泛起的恨意,问道:“帙晚,你什么时候进的城?”

刘帙晚不答反问:“婚事怎么样?”

“已经定下。”花竹如实相告。

“什么?”刘帙晚一时间呆住,没好气地说道:“不是让你等我来,再做商议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身不由己啊。”

“你疯了?”刘帙晚直拍花竹的肩膀,“就算是衙门的小吏,都不屑于入赘,你好歹是个从八品!”

花竹鲜见他这么着急,颇有耐心地看他表演。

方池见二人寒暄,站在一旁并不说话,只是伸手理了理自己腰间的玉佩。

刘帙晚看到方池身上的玉佩,浑身一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第5章香囊相赠,接风晚宴同行

上辈子这玉佩是落到刘帙晚手里的。

那天花竹正与两家长辈僵持不下的时候,刘帙晚出现,他嘴上说着帮花竹想对策,实际上将他带去了风月楼。当晚花竹被灌了迷药,醒来后,和赵家的妙心姑娘躺在一起,玉佩和镯子都不知所踪。

然后床上二人,自然被刘帙晚和赵家父母捉奸在床,花竹驭灵人的身份,也因为失去了银镯而暴露。

两天后,花竹得知刘帙晚和赵妙心成婚的消息,震惊得连呼吸都停止了片刻。

当晚刘帙晚约他到郊外,花竹想也没想就赴了约。他质问刘帙晚,对方却说是真心爱着赵妙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知道吗,赵妙心虽是旁枝,但也是入了赵氏宗牒的,我如今成为宗室女婿,不用经过任何考试,便可以荫补为官。”

“你设计我们,让她‘失身’下嫁给你,”花竹闭上眼睛,阻止泪水滴下,“你不爱她,也不爱我,你只是爱你自己。”

帙晚挑起眉毛,歪了歪头,俯身在花竹耳边轻声道:“你对我有用的时候,我自然爱你。若要怪,便怪你投胎不好,若你是宗室女子,我何须如此费心?”

泪水还是从花竹眼中滴了下来。

“你也莫怪我心狠,即使我放过你,你也要被严家和花家食骨吸髓。”他摸了摸花竹的耳廓,语气怜爱,“你自己的父家和母家都如此对你,你怨不得我一个外人。”

刘帙晚的声音,轻得几乎在叹息,“更何况,你说过爱我,愿意助我入仕的。”

“我要告诉她。”花竹眼中噙着泪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你觉得她会信你?”刘帙晚脸色一变。

“当日之事,只有她父母和你我知晓。”花竹感应到附近有只金雕,他摘下银镯,声音变得又缓又沉,“若是你我都死了,赵家便可当作无事发生。”

花竹控制金雕飞过来。

刘帙晚一笑:“所以我就说,你这个人留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雕飞速赶来,一个俯冲抓住了刘帙晚肩膀,提着他要往天上飞去。

“你等什么呢!”刘帙晚吃痛,挣扎着朝着黑暗的树林里狂吠。

一位老者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忽然那金雕不再听花竹的指令,而是轻轻巧巧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那老人上下打量着花竹,问道:“你练了多少年?”

花竹不理,他怒意正盛,杀心已起,屏气凝神号令金雕。

金雕又从老人肩膀飞起,再次朝着刘帙晚俯冲而去。

“绑了他!”

“绑他啊!”

两声惊叫同时出口,分别来自老人和刘帙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然后花竹被一条银绳捆了个结实,脑浆翻腾的痛苦消失了,他也失去了对金雕的控制。

老人看着金雕,又看看花竹,忽然又哭又笑。

然后他朝天边的弯月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父亲,儿子不负所托,终于找到了祭刀之灵,子母刀今夜必成,飞花堂的利刃有了着落,您安息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绑了花竹那人,掏出一沓会子,递给刘帙晚。

帙晚接过钱,顺便拾起花竹落在地上的银镯和玉佩,朝花竹摆了摆手,“谢谢你帮我凑足了聘礼。”

花竹看着眼前和自己挥手的人,渐渐和前世的刘帙晚重合。

刘帙晚还在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花竹摸了摸自己的双臂,确认自己这一世,还没有被刘帙晚卖去炼刀。

他压下心中泛起的痛楚和恨意,顺着刘帙晚的视线,见方池将自己给方晓夏的玉佩戴了起来,略有无奈,提醒道:“方大人,这玉佩,是我——”

“你既已送出,便没有再要回的道理。”方池捂住玉佩,往后退了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孩子气的动作,让花竹想起望舒。有一次,望舒捂着烤红薯不给自己吃,结果把自己的手烫出了个泡,好几天都撅着嘴干活,最后说再也不吃烤红薯了。

花竹不禁弯了弯嘴角,上一世被刘帙晚出卖的痛苦飘散了不少。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怎么可以如此明目张胆,不顾廉耻——”

“帙晚。”花竹看了眼仍旧捂着玉佩的方池,打断了刘帙晚。自己是个断袖这件事,不知道方晓夏有没有告诉过这位未来的小舅子。但无论是否告知,此刻刘帙晚的一番话,也足够引人遐想了。

他打断刘帙晚的话,继续说道:“你过来下。”

刘帙晚一动不动,义正言辞地对方池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但花竹是不会去你们常家的。我和花竹,是幼时一同长大的好友,断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你们骗去。”

方池听了这番话,没有理会刘帙晚,反而将花竹拉到身前,揽着他的肩膀,十分认真地对花竹解释道:“我不会骗你。”

“你别信他,”帙晚想将花竹拉回来,但见方池看向自己的目光,还是十分明智地住了手,只是站在原地朝花竹说道:“你自幼识人不准,总是掏心掏肺对人家,结果只会被反摆一道。”

花竹看了眼刘帙晚,心道可不是吗,我上辈子就是这么死的。

刘帙晚见他面色有变,再接再厉地说道:“你忘了简乔了吗?当时你怎么对他,他后来离开,连说都没跟你说一声。”

花竹没吭声,简乔是他幼时好友,两人曾经形影不离,但有一次两人拌嘴后,第二天简乔全家搬离了临安。虽然知道他们的离开,可能和自己没有关系,但花竹一直忍不住自责和遗憾。刘帙晚不愧是花竹曾经的恋人,只用一句话,直捅心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这厢沉默了下去,反倒是方池那厢开了口,“忽然离去确实不妥,”他转到花竹面前,说话忽然有些结巴,“若他有难言之隐,你……你会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方池低着头,面露带有愧色。花竹见他如此,不知怎么,心口的疼痛转到了额间,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心中翻腾。

方池这话问得突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种不负责任的离去,堪比背叛,自然不值得原谅。”刘帙晚看了花竹一眼,见他按着额角,没有表态的意思,接着说道:“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花竹心道,你怕是不知道望舒给你起的外号。

“我也不会。”方池没来由地跟着说了一句,然后又道:“婚事的话,不入赘也可以,只要你愿意进我家门……嗯,方家家门,都可以商议。”

他话说得清晰缓慢,每一个字都钻进刘帙晚的耳朵里,听到“方家”的时候,刘帙晚倒抽一口气,不可置信地问到:“谁家?”

“我家。”方池一字一顿。

花竹不等刘帙晚再开口,赶紧给他介绍了方池。

刘帙晚得知眼前这位,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态度顿时来了个大转变。他也不觉得尴尬,立马唱了个肥喏,十分巴结地自我介绍起来:“在下刘帙晚,已经报考今年的秋闱,”

方池看了他一眼,眉毛都拧在一起:“我是武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言下之意,你就算考上,也没啥机会和我同朝为官。

花竹看刘帙晚吃瘪,心中舒畅不少。

刘帙晚却是浑不在意,拉了下花竹,背过身去对他悄声说道:“那你也不能和他成婚啊。”

花竹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声音也压得低低的:“我们怎么成婚?”

“对啊!你们都是男子,这不合礼制的啊!”

方池走近,拉了花竹的袖子,将他和刘帙晚分开一段距离。

他不喜欢两人抛下自己说悄悄话,换了话题问花竹:“常家估计最近不消停,不如你来临安府住几日。”

“这不合礼制的啊!”刘帙晚又大声说了一遍,不知是说花竹成亲的事情,还是他去临安府的事情。

“舍妹去了灵隐寺礼佛,最近都不在府中。”方池补充道。

刘帙晚听到这句话,就是傻子,也想清楚了,他对着花竹:“你是和……和……”

“和方家的姑娘定了婚。”花竹耐心不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实了心中所想,刘帙晚却比刚才还要呆愣。

方家姑娘。

整个方家,一只有个姑娘,便是方家的嫡女方晓夏。

花竹居然一下子攀上了户部尚书!

而且那方池还说,不入赘也可!

方晓夏的婚事,朝中礼部侍郎盯了许久,都没能给自家儿子说上亲。

今天就这么便宜花竹这籍籍无名的小县尉了?

而且他还是个断袖!

思及此处,刘帙晚牙关紧咬,眼里都要喷出火来。他恨不得当场烧了花竹,自己去娶方晓夏。

不过他心中马上便有了计较。

花竹不仅是个断袖,还是个喜欢自己的断袖。若是利用得好,他刘帙晚便能替花竹飞上枝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夜他布的局,正好用上。

于是刘帙晚脸上摆出一副笑容,对花竹道:“恭喜。”

花竹不冷不热地点点头。

“但是还有一事,关于……”他朝花竹下身看了看,见他腰上佩了个丑不拉几的香囊,嫉妒地发狂,“关于你我之间的事,我要跟你商议下。”

花竹嘴角挑起一个温柔的笑容,等着刘帙晚往下说。

正在这时,两辆马车从街角慢悠悠转进来,车上帘子一掀,方与之探出半个头来。

“兄长。”方池看到了他。

方与之点点头,看见站在他身边的花竹,问到:“花贤弟可要去家中闲坐一会儿?等到晚间正好同去风月楼赴宴。”

花竹和方与之有过几面之缘,先朝他行了个礼,答道:“今日有同学来访,怕是不便。”

方与之看向站在一旁的帙晚,刘帙晚赶忙上前行礼,他脸上的笑容都堆在一起,说道:“今日花竹正要在风月楼给我接风,若是方便,不如同去。”

方与之指了指后面的一架马车,“那正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多谢方大人。”刘帙晚先答应得顺溜,拉了花竹往回走。

“等等。”花竹和方池的声音一同响起。

花竹示意方池先说。

方池只是对花竹做了个“请”的手势,邀他和自己一同去前面的马车。

刘帙晚脸色当时就变了。

“方大人,”花竹开口,“我还有一个书童,年纪尚小,要送去郊外妈妈那里暂住几日,可否让他搭个车?”

方池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方与之叫他名字。他不愿当众驳兄长面子,转身上了方与之的马车。

等方池坐稳当了,方与之拿出一碟荷花酥递给他:“你午饭都没吃,先垫垫肚子。”

方池道了声谢,伸手拿来吃了。

方与之见他吃饭,自己嘴上也不停,教训起他来:“今日之事,于情于法都说不过去,我可是偷了父亲的印……”

方池不语,只顾着将荷花酥往嘴里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与之将荷花酥都拢在自己面前,不让方池再吃。

“你听到没有!”

“你我又不是去颠倒黑白的,有什么可担心的?”方池嘴里还嚼着剩下的荷花酥,说话含糊不清的。

方与之板了脸:“这正是父亲担心的,你随意惯了,但这临安城可不一样,每件事,每句话,都要合乎规矩。特别是你,多少人盯着呢,万万不可肆意妄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又道:“方家不比别家,我是残疾,晓夏又不愿结姻亲,若你真的惹事上身,父亲一人很难挡住。”

方池一块荷花酥吃完,似乎还想再拿,但见方与之护崽似地将东西拢在手臂里,便缩回了手,“怎么还妄自菲薄起来了?”

“我跟你说的,你要牢牢记住,临安不比边关,你那恣意洒脱的性子收一收。”说完将荷花酥往方池面前一端,“先将东西还我。”

方池掏出一枚官印放在小几上,却是没理会方与之递到眼前的荷花酥,只是拿着从常家得来的砚台细细瞧。

“这婚事,晓夏和你都甘愿,我便帮你们瞒着。但你和他之间,万万不可过明路。”方与之见他心不在焉,恨不得扯了他的耳朵过来,往他脑袋里灌进这些话,“特别是你从前的身份,千万不能提,这不是儿戏,不仅关乎你的仕途,更关系到方家众人的性命。”

方与之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他见方池眼睛动都没动,只是坐在那里,手中捧着砚台,一下下摸着上面雕刻的竹叶。

他后面的话都憋进了肚子,叹了口气打探到:“这是给你的定情信物?”

方池眼睛仍旧黏在那砚台上,不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喂!”方与之好说歹说了半天,连个眼神都没得到,忍不住推了方池一下,“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了你可是假托了父亲的名义骗人去查案,事儿刚办完,你就对我爱答不理了?”

他见方池还是之前那副模样,卷起小几上的书往那人头上敲:“你这是忘恩负义,见利忘义,重色轻友,过河拆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卸磨杀驴!”

方池终于将目光从砚台上拔出来,皱了皱眉,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包甘棠梨,扔到方与之腿上:“驴不要叫。”

方与之:“……”

车里安静了。

第6章宾主尽欢,驭灵人士表演

另一辆车里,此刻却是热闹得很。

望舒抱着姜姜,正在揶揄刘帙晚:“有些人,只要刮风下雨就溜号,今天要不是这雨停得及时,我们姜姜都没福气见到未来的状元老爷。”

搁在平时,刘帙晚早就上手教训望舒了。但是今天,他害怕望舒怀里的猫,只能装作不愿与小童计较的模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刚我听严伯说,你把常老爷送到衙门里去了?”刘帙晚问花竹。

望舒听到“严伯”二字,忽然想起什么,放下怀中的姜姜,“少爷,你真是神机妙算!”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印,那印缺了一个角。

“我太紧张,中途绊了一跤。”

帙晚发出一声嗤笑。

“无碍。”花竹拍拍望舒细弱的肩膀。

东西拿回来就好。

“你已经很厉害了。”花竹又补充了一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既去把猫偷出来,又去严管家房中找官印,最后还全身而退,望舒今天确实是超常发挥。

刘帙晚见主仆二人一搭一唱,根本不理自己,再次问道:“你为何要将常老爷送上公堂?”

他问得义正严辞,况且车中,只有他们三个人,这下花竹很难再忽略他。

“牵扯到一桩旧案,临安府要重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你这些年在常家过得不好,对他们有怨气。但你刚得了方家的亲事,便让报复的欲望控制自己,今天是让人入狱,明天你就觉得只有杀人才能满足了。我们做人,万万不能纵容自己心中的恶。”

刘帙晚很爱这样“提点”花竹,这些话都是乍听有些道理,细想则狗屁不通之语。花竹上一世听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甚至还感激对方花时间在自己身上。

但是如今,花竹已知这话是为了打压和控制自己而说,此刻听在耳朵里,犹如催命的钟声,格外刺耳。

他难得应了刘帙晚的“提点”,花竹话说得温柔,就像平日里一般,以至于刘帙晚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非完人,心中自然不全是善。但若因自己的不完美,就对世间作恶之人视而不见,非我所愿。若今日官府不惩罚犯罪之人,明日他们才是要去杀人。你要是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便不要痴心妄想入朝为官。”

“痴心妄想”四个字轻轻柔柔地飘荡在车厢里,犹如一个响亮耳光的余音。

刘帙晚咽了口唾沫,感到有些难堪。他比花竹大五岁,花竹已经入仕,但他却连解额都不是自己考来的。如今花竹当着望舒的面,说他入朝为官是痴心妄想。

实在不像是花竹的做派。

大概快乐是个衡定量,刘帙晚这边不开心了,望舒便显得很快活,他嘬嘬手指,用十分嘹亮的童声说道:“少爷,你命真好,当时考试,一试便中,然后被沈大人赏识,可以留在京中为官。如今又要去知府家做女婿了!”接着他声音低了些,说道:“方大人我仔细看了,他那么好看,方家小姐也一定差不了。”

“那方大人是收养来的,做不得数。”刘帙晚阴沉着调子插嘴。

花竹装作没听见,并不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反倒是望舒,高高兴兴地哼起小曲,仔细听曲子的内容,大概是“谁家姑娘要出嫁,嫁到好人家”、“我家阿郎娶新娘”之类的民间送亲小调。

刘帙晚今天被望舒气得不轻,他看了看花竹腰间缝得歪七扭八的香囊,语带讥讽地说道:“女红做成这个样子,方家小姐没准貌若无盐。”

“少爷别理他,他就是嫉妒你!从前你生病的时候,他来看过你几次?后来你做了县尉,他却天天给你写信,不是要笔墨钱,就是要份子钱。呸,他就是知道你要做方家女婿了,巴巴地跑来要好处的!”

刘帙晚脸色稍红,辩道:“我怎么会知道他要去方家……”

望舒鼓了鼓腮帮子,还想再骂,马车却停了,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官人们,要换船了。”

几人此行是要去风月楼。

风月楼建在西湖的岛上,是官员们应酬吃酒的常去之所。

花竹不愿望舒跟着,况且常家这几日肯定不太平,索性先打发他去田妈妈那里住几天。田妈妈是花竹父亲的乳母,帮花家在城外照看一处农庄。

方池嘱咐车夫将望舒送过去,等望舒走后,几人便换了船。

船在湖中行了半刻,未等上岸,就听见丝竹管乐和交谈笑语之声远远传来,逐渐有了风月场所惯常的热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与之不良于行,坐在一个木牛流马上,方池推着他走在前,刘帙晚紧随其后,花竹则落在最后面。

今晚是朝中的几个太尉,给方池办的“接风宴”。他们打声招呼,临安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自然响应。只要收了帖子的,都愿意来凑凑热闹,毕竟没人愿意得罪整日在皇上眼前晃的一群人。

更何况,这里面不少人还夹杂着探探风向的心思。一向传言侯家和方家不对付,如今两家的小儿子做了同一个职位,一个牵头给另一个办“接风宴”,恐怕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消息。

花竹一进了风月楼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牌匾,上书“风月同天”四个大字。据说这墨宝是出自前朝名士之笔,在战乱中流离许久后,因含有风月两字而被店主看中,辗转收购来此。

花竹见此情景,心下好笑,他上一世来的时候,倒没注意过。

转念一想:“风月同天”出自佛偈,不知道写出如此潇洒四字的先生,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作品,有一天会做了瓦肆歌楼的招牌。又见这牌匾一侧站着身材曼妙的红裙舞女,另一侧则是头戴珠宝的翠袖歌姬,心中更觉讽刺。

花竹将刚拿到手的请帖交给伙计,又递了名帖,跟着三人进了屋。

多数人已经落座,整个房间里谈话的声音嗡嗡响,花竹一个个地看过去,除了仁和与富阳两位县令,几乎没有他认识的人。

众人见方家兄弟进门,纷纷站起来迎。

大家众星捧月般安排方池两人入席,刘帙晚是和富阳县令相熟的,顺势就坐到了他身边,花竹则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了。

今日是方池的“见面宴”,但主位上却坐了个胖子。这胖子年纪不大,正搂着一个细瘦的青年,这两人身形对比明显,又紧挨在一起,仿佛一个倒立的旗杆上插了一面旗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旗帜”花竹认得,他便是今日牵头办酒席的人,名叫侯海,是参知政事的独子,也是“殿前八太尉”的领头。

如果方池正式上任,那他便是“殿前九太尉”的领头了。

“方大人好福气,当朝举人从军的不少,但武举入仕的,您家可算是独一份儿。”最先开口的,是富阳县的高县令,他是临安诸县资历最久的县令,适合开这个头。

众人见他开了头,也纷纷附和着夸奖起方池来。

无论如何,今天方池是主角。

方与之略带骄傲地给众人介绍了方池:“舍弟不才,近日返乡,得了太尉一职。以后便与诸位同朝为官,还请大家多多提携。”说罢,仰头干了面前的一杯酒。

现在看来,方池入武行,可能并不是意外。方家的行事做派,颇带着几分江湖豪气。

几杯酒下肚,众人熟络了很多,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觥筹交错间,花竹感到一股投向自己的目光,他回望过去,发现是侯海身边的“旗杆”正在端详自己。

那“旗杆”盯了花竹半晌,直到花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才终于移开目光,附身在侯海耳边说了些什么。侯海听罢,忽然大笑出声,然后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起花竹来。

“旗杆”此刻似有不满,挣开被侯海揽住地肩膀,低头喝了一口茶,不理对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这一番互动,自然引起桌上其他人的主意。

高县令最善察言观色,主动问向侯海:“侯大人因何如此开怀?”

侯海捏了一把“旗杆”的腰,说到:“梁文斯胡说八道呢。”然后他扬了扬下巴,指向花竹,“人家马上就要去常家做上门女婿了,你自己说你看的准不准。”

梁文斯小声嘀咕了一声,并不争辩。

但众人已经注意到坐在门口位置的花竹,仁和县令认得他,给大家介绍道:“当年花县尉六岁考童子科,临安城第一名。我免了常家五年徭役,只求让这棵好苗子能继续读书。”

花竹起身拜谢,袖口里露出一截手腕。

自他入仕,已经在不同场合谢过李大人十几次,花竹轻车熟路。

刘帙晚亦跟着花竹起身,朝李大人深深一拜,“大人慧眼识珠,当年我与花竹同窗,整个学堂都在称颂大人惜才。我当时就是受大人所感,立志定要高中。”

花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对刘帙晚这种见缝插针拍马屁的行为,感到十分尴尬。当年免徭役换花竹读书的事情,常家一个字都没往外面说过,只说自己待花竹如亲生,这才供他读书,哪里来的全学堂都称颂。

出乎意料的,方池也站起来敬了李大人一杯酒。

李大人顿时喜笑颜开,一时间,席间气氛变得十分和睦融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县令戴着一串硕大的佛珠,他因信佛和侯海相识,也因好色与侯海相交。此刻他一双转得溜圆的眼睛各个茶酒娘子的胸口上乱转,侯海见他如此,问到:“高县令可是想婉婉姑娘了?”

高县令眼睛左右一滚,而后笑得眯了起来,连说侯海慧眼如炬。

“听说婉婉姑娘有驭灵人体质,不知真假,下官甚是好奇。”

侯海笑呸他一句,“你想如何验她?”

高县令便只是淫笑,并不答话。

“婉婉要等巳时才来,你想看驭灵人的话,我倒是前些日子收了一个,能让鸟雀歌舞,先将就着取个乐吧。”说完,示意梁文斯去出门叫人。

不多时,梁文斯带着一人进了屋。那人低着头,叉手行礼后,便从笼子里取出几只小鸟。

鸟雀们在他的指挥下,排队一般站定,开始鸣叫起来。

百灵声音高亢又流畅,云雀声音相对低些,画眉叫得缓慢,三种鸟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甚是悦耳,引得屋外的人个个驻足。

几只鸟儿边唱边跳,最后将大的那只围在中间,演了一出百鸟朝凤,席间众人也纷纷叫好。

花竹的心思却没在它们的身上,他的位置靠门,那被叫来表演的驭灵人,就正好站在他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乔?”花竹轻声试探着问到。

鸟雀们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滞涩,但转瞬又恢复如常。

简乔看了眼花竹,复又低下了头。

“侯大人从哪里弄来这么个宝贝,若是放在我家,我天天让这些鸟儿叫我起床。”高县令称赞道。

“江湖上买来的,”侯海扬了扬下巴,指向简乔,“他谎报身份,被抓后逃狱,在去北梁的路上,让飞花堂抓了。我见他长得不错,又可以取乐儿,索性买了回来。”

花竹忽然明白,当年简乔为何不告而别。

他是逃命去了。

第7章花竹插手,简乔命悬一线

驭灵力又称“语灵之力”或“羽灵之力”。据说最早得此力者一夜醒来,忽通兽语,能与鸟兽走禽沟通,并让其按照心意行动。后来有此能力者渐渐多了起来,有人能够听懂鸟语,有人能够驱使猪狗。

花竹所在的大夏国,对于这种和动物通灵的能力很是看不起。只因这驭灵力的获得与失去,都没有太多规律可循,且驭灵人多存在于平民或蛮人之中。故而夏人,大都觉得是这是未经教化之人的返祖之象。

于是这些有驭灵力的人们,多数都在瓦子里卖艺,供人消遣。大家有时觉得稀罕,倒也没有怎么在意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北面的梁人发现,驭灵人在面临生死威胁之际,竟能引发周遭生灵震荡。若其生命垂危,则众生灵会自发前来相救,或是猛虎下山,或是蚂蚁汇聚。每人所引来的生灵各不相同,各具特色。北梁人对此深感好奇,反复试验,终于揭示出其中的奥秘:首先,驭灵人本身的能力高低是决定因素。其次,驭灵人所受威胁的严重程度亦不容忽视。最后,周遭动物的种类也会产生影响。

了解到这一点后,北梁人开始四处搜罗驭灵人,或收购或拐卖,强制他们加入军队,以图利用他们的特殊能力作战。

每当两军对垒之际,北梁人便让驭灵人直冲敌阵。这些驭灵人能够召唤大批猛兽助战,所向披靡。北梁人还会随军携带装有虎狼蛇虫的笼子,在关键时刻放出,让驭灵人借此,达到破敌之目的。

凭借着这种战术,北梁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便成功夺取了大夏的汴京,迫使皇室南迁临安。

等到大夏也想用此法攻敌之时,却发现境内的驭灵人已经所剩无几。但好在夏国南迁之后,两国之间战事渐消,大夏有时间再去寻找新的驭灵人。

因为驭灵力一般会在三岁前显露,所以大夏国,便要求所有孩子,在十岁之前,接受一次驭灵力的测试。

驭灵力测试十分简单,无非是吓唬孩子们,让他们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若孩子有驭灵力,自然会有小动物奔赴而来。若孩子没有驭灵力,官府则会免除家中一人半年的徭役,作为孩子受到惊吓的补偿。

这项测验由各县县令直接负责,如果有人漏测,上到州府长官,下到此人所在厢坊的里坊长,都会受到惩罚。所以大夏驭灵人的登记率,一度还是非常高的。

直到侯海的父亲——侯适做了参知政事之后,规定驭灵人不能参加科举,这才产生了简乔这样,为了入仕而逃避检测的驭灵人。他们往往举家搬迁,在各个州府之间奔走,制造出已经通过检测的假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比简乔幸运许多。他的驭灵力是在十五岁时获得的,所以他已经通过测试,是登记在案的正常人。

这边简乔的“百鸟朝凤”表演已经结束。

高县令面上堆笑,声音里满是恭维:“还是侯大人有远见,听说驭灵人要收归国有了,到时候能控制野兽的上战场,能控制猫狗鸟雀的去瓦子里演出,保家卫国和逗趣取乐两不耽误。”

方池心中仍旧惦记着简乔的来历,他没理高县令的马匹,转而向侯海询问:“飞花堂素以北梁的情报组织著称,如今怎地做起了驭灵人的买卖?”

“方大人,您这话可就冤枉我了。飞花堂是江湖上的组织,与大夏和北梁皆无瓜葛。”侯海说话闷声闷气的,“我侯海也从未与北梁的情报组织有过任何往来。”

方池对他的辩解不以为意,淡淡地说道:“是我言辞不当。只是从前在边关之时,在飞花堂手下吃过几次亏,便一直将他们当作敌军机构看待。”

高县令见两人之间气氛紧张,急忙转移话题说道:“听闻去年福建路那边,给西北送去了五十个驭灵人助战,不知方大人觉得效果如何?”

此言一出,花竹背后的肌肉顿时紧绷,他感受到方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禁握紧了腕上的银镯。

方池的目光在花竹身上稍作停留,便转向高县令,淡淡地说道:“一路牲口般地拉来,到我这里,只剩三十几个了。”

“听说秦州一役中,驭灵人立下赫赫战功,不知传言是否属实?”高县令继续追问。

方池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确实,不过他们都死在战场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为何?”

听得此问,方池却不再言语,他明白物伤其类的道理,不愿在花竹面前提及这令人伤怀的话题。他的目光再次在花竹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回面前的碗筷上,陷入了沉默。

高县令不愧是官场老手,丝毫不受冷场的影响,他自顾自地恭维道:“方大人真乃天纵奇才!只要我们也能拥有众多驭灵人,到时候不仅能收复旧都,还能——”

“不是我,”方池打断了高县令的话头,解释道:“我从未想过要让他们去战场送死。若非意外,这批人原本是要被收编训练,将来作为探子用的。”

“现在已有训练之法了吗?”花竹眼睛亮了亮,忍不住插话。

按理说,这场酒席,花竹是没资格说话的,但他还是开了口。此事关乎驭灵人未来的走向,他十分关心。他不愿再小心翼翼地活着,然后一声不响地死去。

方池摇了摇头:“我国尚无,但北梁已经在摸索了,他们重武,十分在意对驭灵力的使用。这次敌军中,有一驭灵人能借野兽之眼,来观察我方动向。”他说罢,轻叹一声,“边关难熬,若是北梁训练得法,往后这种人防不胜防。”

“借野兽之眼去观察,是训练出来的?”花竹再次情不自禁地开口,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诧异。

这能力不是天生的吗?花竹自从有了驭灵力开始,就可以借动物之眼看到它们所见之物,不仅如此,他还能从各个动物的视角之间切换,看到不同视野和颜色的世界。

高县令十分不满花竹插话。今日宴席,他是得了侯海的交代,要来探探边关底细的。结果话没问几句,就接二连三地被这小县尉给截去了话茬。

他觉得花竹没有一点官场自觉,刚借由李县令出了头,此刻又来插嘴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县令撇了撇嘴,不屑教花竹宴席上的规矩,只是看着方池说道:“那不是大材小用吗?虽说驭兽人的感知的确高于常人,但他们最让人忌惮的力量,还是对各种飞禽走兽的控制上啊。”

“是训练出来的,”方池开口,“去年年关的时候发现对方有此能人,除掉了她才敢开跋。”

“听说此人是一女子,”侯海听到方池提起此事,眼神瞬间暧昧了起来,“传言是北梁那边极为受宠的一个妃子,此人五感敏锐,床上功夫了得。”

众人一听到床笫之间的事情,马上精虫上脑,一个两个都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等着听艳情之事。

侯海见他们来了兴趣,接着说道:“后梁许多驭灵人卖身青楼,他们的感知力强于常人,若是……”然后他意味深长地看看了众人一眼,故意停顿了下,说道:“那可是趣味无穷。”

席间一片哄笑。

方池满脸厌恶,嘴角拉了下来。

方与之看到方池毫不掩饰的脸色,头开始痛了起来。他今天本不想来,但无奈父命难违。自己既无法入仕,便只能给家中这位小弟弟保驾护航。于是方与之左思右想,不那么明显地换了话题:“我听闻,有拿驭灵人炼器之事,不知是真是假?”

花竹心中一痛,筷子没拿稳,一块冬瓜掉进碗里。

方池眼底也跟着暗了下来。

但显然众人都还沉浸在色欲之中,纷纷问方池,那妃子样貌如何,又问那五十个送去边关的驭灵人中是否有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放了筷子,脸色沉静如水,他面上没了刚才的厌恶,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北梁那人,确是一名女子,她样貌妖冶,身手不凡。”

大家见他开口,都专注地听着。

“若不是去年过年时下了一场大雪,蛇鼠虫蚁都绝了迹,今年的战事结果未必如何。”众人本想听些艳事作为席间消遣,却见方池忽然转了话题,虽觉无趣,但也纷纷奉承,一时间说什么“小将军谦虚”、“方大人神武”、“佛祖保佑大夏定能退敌”的都有。

方池摆了摆手,他本不愿提起这位女子,但既然有人提起,他不愿她沦落为人们饭后的消遣。

“此女名叫若容伊,不仅有义胆,而且有卓识。因身负异禀,人称‘天目将军’。我毫不客气地说,今日席间,包括我在内,都远不如她能当得上一声‘英雄’。”

方池搜肠刮肚,倾尽所有优美的词汇,夸赞这位倒在自己剑下的敌人。待他言尽词穷,又斟满一杯酒,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夹了两筷子菜给方与之,任人说什么都不再答话。

方与之也默不作声,静静吃着方池为他夹的菜。

席间的场面一下就冷了下来,突然变得落针可闻。

风月楼后厨的掌勺大厨,此时正连续打着三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心中暗喜。他知道,今日定是有人夸赞了自己的手艺,这让他更加卖力地颠起了炒勺。

风月楼包间内,最终还是高县令打破了沉默,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朝侯海问道,能否再让简乔表演一次节目。

侯海因刚才被方池驳了面子,心中正有些不快,便厉声命令简乔表演一出“逐鹿中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乔心头一紧,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全神贯注地指挥起那群鸟雀来。

但这些小鸟,这次却都一动不动。

花竹在桌下摘了镯子,将七只小鸟个个定在原地。

简乔的额角开始渗汗,花竹的背上也渐渐泅湿。

对于花竹来说,从简乔手中,接管几只小鸟,并非难事。难的是,花竹要如何装作如无其事地做到此事。

花竹的驭灵力,一直强大又混乱,如同狂风中的烈火,难以驯服。平日里,他唯有依赖手上的银镯,方能压制这股力量,保持清醒与自我。

花竹摘了手镯,神昏意乱,一个不留神就会暴露身份。不摘手镯,驭灵力微弱,只够指挥苍蝇跳个舞。这银镯,既是他的庇护,亦是他的枷锁。

这一世,尤其如此。

花竹轻抚着手上的银镯,银质的盘枝镯正中,嵌了一块琥珀,琥珀里封着一滴血。

这滴血是花竹重生后才有的,此刻几乎是纯黑的,它仿佛是一个无尽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光亮。

花竹凝视着这滴血,那血也如同一面小小的黑色镜子,映出花竹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滴血,是花竹在地府立誓的凭证,血中困着千百个驭灵人的怨灵。他重生的条件,便是要渡化琥珀里的怨灵。只有当他们的怨气平息,镯子完全变成银色,花竹这一世的任务才算完成。而若银镯全部变黑,那他将立即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花竹的目光从银镯转向桌上的鸟雀,它们在自己的控制下,一动不动。

“去将刑具取来。”侯海吩咐梁文斯。

简乔慌了神,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这种情况,怕是驭灵力失效了吧。”花竹对身侧的李县令说道,他声音控制得好,既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又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得到。

“若是如此,也不必勉强。”方池很有眼色地搭腔。

此时梁文斯带着一个小厮进来,小厮手里拎着一条木棍。

花竹用力握住手中银镯,急到:“不可。”

侯海压根儿没理会花竹,朝那小厮点了下头。

小厮手起棍落,啪啪两声,伴随着简乔的一声悲鸣,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花竹顾不得礼节尊卑,一下从座位上跃起,挡在简乔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本是想制造出简乔驭灵力失效的假象,让侯海放了简乔。但没想到侯海这人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在众人围坐的饭桌旁,就敢擅动私刑。

“侯大人,”花竹护住简乔,面朝侯海行礼,“简乔是我幼时同窗,他小时候并无驭灵之力。还请大人明辨,莫要再动刑罚。””

“笑话,人是我真金白银买来的,我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侯海扬声对那小厮说道:“继续打!”

“朝廷规定,不许民间私自买卖驭灵人。若简乔是未登记在案的驭令人,一经发现,全家徭役赋税翻倍。侯大人可以罚他,但不能将他占为私有,更不能肆意打罚。”

此刻,花竹一个小县尉,在教太尉如何做事。

侯海似乎没想到他如此放肆,愣了半晌,驳斥道:“朝廷怎么规定,还不是我父亲一句话的事情?”

“那在律令改变之前,简乔还是自由身。”

“接着打。”侯海不理会花竹,只吩咐那小厮。

花竹仍旧在简乔身前站着。他有些后悔,但此事既已开了头,便没有回头路。不然不光简乔今日的苦痛白受,往后他再回侯家,也断然不会有好日子过。

小厮见花竹不让,抬脚便踹。花竹身子一偏,感到自己被人拉开,那小厮也被人一脚踹走。

方池已从座位上来到门口。他这一出手,无异于和侯海起了正面冲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见状,再次默不作声。

高县令开始扳佛珠,李县令抽出一条帕子,开始一下下地擦筷子。新上任的礼部侍郎默默吃饭,整个房间,只有他吧唧嘴的声响。

花竹看向方与之,方与之正用手扶着额头,一副恨不得自己不在这里的表情。

但他最终还是开了口。

“今日是舍弟的见面宴,还请大家以和为贵,莫要见血为好。”方与之这话是对众人说的,但明显是在点刚才让简乔出了血的侯海。

侯海嘴唇动了动,没有答腔。

方池返乡,是皇帝要遏制侯家的信号,他这次来,其实是来和方家搞好关系的,若闹得大动干戈,回家定要被父亲责骂。

方与之继续劝道:“已到如此地步,不如放他一条生路。”

侯海不屑,“驭灵人只有死了,才算是派上用场。”

方池扶起被自己踹倒的小厮,又将花竹拉到身边来,这才说道:“我曾在边关,见过有人忽然失去驭灵力,也收到过完全没有驭灵力的驭灵人,所以这驭灵力的有无,是看天命的。”

侯海从紧闭的牙关里挤出几句脏话,但他终究没有再继续折磨简乔,而是喊了两个随从进来,要将简乔带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大人稍等,”花竹朝侯海行了个礼,“按照大夏律法,一旦验明某人没有驭灵之力,是要当堂释放的。”

侯海今日一再在众官员面前失了面子,他怀疑方池带了花竹来,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终于恼羞成怒道:“闭嘴!”

方池见侯海如此,一下变了脸色,跨出一步挡在花竹身前。

侯海也不甘示弱,语带讥讽地对着方池说道:“不要以为你打了几场胜仗,谁家的事就都能插一脚。”

第8章翠冠相赠,榜上才子佳人

侯海最终还是放走了简乔。

今日他做东请客,犯不着为了一个简乔,和方家弄僵。更何况,这临安城内,来日方长的事情多了去了。

花竹要送简乔出去,被刘帙晚扯了一把袖子,低声警告:“你还嫌侯大人恨你不够吗?”

简乔朝花竹投去感激的一瞥,也摆摆手,将鸟雀们放回笼子里,带着它们往门外走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还是不放心,挣脱了帙晚,追了出去。

“你还好吗?”花竹从简乔手中接过鸟笼,又递给他几个铜板,“拿着搭船留宿用。”

简乔袖口还留着刚才的血迹,轻声问道:“刚才是你吧。”

花竹递给简乔自己的名帖,不答反问:“你的户籍是不是销掉了?明日来钱塘县衙,我带你去见司户参军。”

简乔听到“县衙”二字,身子再次抖起来。他并不答话,而是一下子从花竹手中夺回鸟笼,嘴里念叨着“和初月是一伙的”,匆匆跑走了。

花竹想要再追,就又被跟出来的刘帙晚拉住了。

“快跟我回去。”刘帙晚带着花竹往回走。

花竹嫌恶地扒掉他的手,“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回家了。”

“祖宗,你疯了?跟大人们的聚会,哪有你先退席的道理?”刘帙晚揉搓着后颈,显得有些焦虑,“我跟你一起来的,你惹完了侯大人就走,留我一个吃挂落呢?”

花竹不理他,继续往外走。

刘帙晚左右看了两眼,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快步追上,“晚上我还有事儿跟你说呢,你走了我找谁说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听他提起这茬,从前的记忆立时如鬼魅的潮水般,缓慢又坚定地占满了脑海。他深吸一口气,跟在刘帙晚身后回去了。

今天晚上他也还有事情要做。

非要在这风月楼里才能做。

此时席面已经撤下,多了几个歌姬在陪酒。有几个大人已经离席,方与之正在和众人告别。

花竹在刘帙晚期待的目光里,也向众人告了罪。

他没资格先行离去,只能坐回刘帙晚让给他的位子,盯着桌上水晶瓶里的插花,一声不吭。他身旁一个满头珠翠的女子,正在与高县令对饮,女子身上的香气直往花竹面上扑,熏得他微微闭了眼睛。

侯海正执了琥珀杯饮酒,觉得无趣,摇了摇杯子。

“去抬个‘过街轿’,叫婉婉来陪酒。”

婉婉是风月楼的头牌,听她唱首歌都要提前半月来约,更不用说陪酒。

所谓“过街轿”,便是婉婉就在对街,抬个轿子去接,以此来显示她的身价。

刘帙晚看向侯海,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婉婉人离得不远,来的也就很快。

方池见婉婉进屋,索性让了座,让她坐在侯海身边。方池走到高县令和花竹之间,那依偎在高县令身上的歌姬,见他用一双能杀死人的冷眸看向自己,不知怎么就不敢在这服侍了,主动让座离开。

高县令此时双眼发亮,笑得脸上肉都横了。他的目光频频往婉婉身上瞧,身边换了个人都没有发觉。

花竹朝方池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盯着花瓶发呆。方池的目光流连在花竹身上,看到烛火映得花竹半侧脸格外苍白,这人在今日这香气缭绕、酒气熏天的嘈杂环境里,竟显出一种格格不入的忧郁来。

婉婉喂了侯海几杯酒,又唱了首《黄莺儿》,便要行礼退下。

侯海捏着她的后腰,称赞道:“刚才唱得好,有赏。”

说罢,一人托着一个托盘,从门外进来。

侯海示意婉婉揭开。

红布下是一顶点翠冠。

整个头冠的下面镶着红色的玛瑙,大大小小的珍珠点缀在一片翠蓝色的羽毛之中。

婉婉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看向侯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帙晚则朝侯海的方向探出半个身子,用一种混合着羡慕和崇拜的目光地望着对方。

当朝禁止铺翠,宫中曾经销毁了不少点翠饰物,但此物美艳,仍旧在宫廷内外悄悄流行。

这顶点翠冠样式华贵,雍容典雅,不像是民间会有的东西。

“家传之物,博美人一笑。”

婉婉便留下了。

不仅多唱了两首曲子,还在这并不宽敞的房间里跳了段舞。

待她坐下,侯海看向方池:“方兄觉得婉婉如何?”

“称得上冠绝群芳,与你那翠冠十分相称。”

不知侯海是真没听出他言语中的讥讽,还是装作不懂,只是笑吟吟地说道:“我今夜将她赠与方兄,作为你的上任贺礼如何?”

婉婉听罢,帕子一甩,娇嗔了几声,躲进侯海怀里不出来了。

她人虽是进了侯海怀中,眼睛却在偷瞧方池,方家这位公子,她是头一次见。但方池的名字,却并不是第一次听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临安城内,从前几年开始,弄出了个才子佳人榜,专门给临安城内的适龄男女排名次。

此榜作者不详,评判标准也从未公布过,但是每次评选出的几人都算实至名归,大家看了争议不大,也就年年流传了下来。

榜单一年更新一次,剔除掉去年榜中已经婚配的女性后再排名。名次排好,还要印刷出版,每人各带介绍与小像。

此书自问世以来,就非常受欢迎,每每一上市便被抢空,弄得许多人引颈而望,只盼加印。此书的购买者,多为大户人家的小姐丫头。另外各位公子哥儿也会托人买来翻阅,主要是看看哪家闺秀上榜,画的小像是不是美貌,同时也关注自己是否上榜,以及自己榜上名次的变动。

方池月初调回临安,甫一入城,还没几人见过真人,就冲上榜单前三甲,不可谓不抢眼。故而上至达官显贵家的闺秀佳丽,下到秦楼楚馆里的风尘歌女,都知道临安城里来了个少年将军,是个极为出色的美男子。

至于婉婉这些常年生活在瓦肆里面的女子,这个才子佳人榜更是她们闲暇之余,讨论的话题之一。此刻她见到真人,也不禁暗暗与之前看到的画像比较起来。

婉婉这一细看,顿觉画像里的那人呆板之极。

面前这位一双凤眼甚是灵动,即使坐在那边不言不语,也会把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但是或因他习武,身上又有几分武将的沉稳,压住了一双眼睛的活泼。方池身上的灵动与沉静都恰到好处,可谓多一分过于轻浮,少一分略显无趣。

让婉婉这见惯了世间美色之人,一时间也看得津津有味起来。

方池听了侯海让婉婉陪夜的要求,也没显得多么诧异。只是表示自己不喜欢,冲着侯海和婉婉两人的方向举杯,自己饮了一杯酒,也不知是在向哪位赔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后又转向花竹,示意他一起走。

花竹得到他的暗示,如蒙大赦。

两人刚要起身,就听侯海忽然大笑,他一把搂过身边的婉婉,一边在她身上上下其手,一边对方池说:“你这就没意思了,要是你父亲在,肯定是大家都尽兴的,他便不会如你这般无趣。果然养子没有方家的及时行乐之风啊。”

花竹闻言,往方池那边望去,心道:“这侯海真是大胆。”

方池的脸色沉了下来,但仍旧维持着基本的礼貌,道了声“抱歉”,起身便走。

花竹见状也告了声罪,跟在方池身后。

侯海笑道:“这有什么可赔罪的,歌楼里面的女子都是玩物。不,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是男子的附属,你不知道吗?你投了个好胎,就要好好利用啊。”

方池听得此言,脸上顿时浮起一阵寒霜,没了之前的和气,只是很生硬地朝婉婉点了一下头,作为告别。

哪知侯海却是不准备就此放过他,他似是铁了心要留下方池一般,仍旧在他身后扬声说着:“这歌楼里面的东西,没有什么是权利和钱财一起买不来的,别说现在,就是十几年前,有个不听话的乐师,当时我们就把她的命买了。”

婉婉听他说这个,赶紧让他慎言。侯海却不在意,反而一手仍在她胸口不停地揉捏着,大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弄得跟圣上名讳一般,这不许说那不许讲的。”

婉婉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此人已经醉了,不敢再吭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对此事看得云淡风轻,调笑着说道:“所以你看,有些人的命,就是不如另些人金贵。这世间律法,皆是人定,下面执行也是人为,故而才有事在人为一说。”

方池停了脚步,“确实,律法并不等于正义。”

花竹见他两人身为朝廷官员,居然在众人面前,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一时间有些震惊地盯着方池。他心中为那乐师感到悲哀,这些活在社会底层的女性,即使是丧了命,也没有人为她伸冤,其他人只会嘲笑她的无能和庆祝自己的幸运罢了。

可自己一个东躲西藏的驭灵人,又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呢?

花竹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方池似乎感觉到花竹的哀痛,转了脸对他解释道:“那些没能靠律法伸张的正义,总会以其他方式回报的。”

侯海听罢,想了一会儿,觉得方池是在说那鬼神之说。说道:“莫非方兄没有学过‘子不语怪力乱神’一说?”

说完也不等方池回答,又拍了下腿道:“是我疏忽,忘记了你武举入仕,不通文墨。不知道也正常,也正常。”

方池并未生气,甚至脸上带了些和顺的笑意,说道:“幼时教我识字的先生,虽不是名士大儒,但极为耐心温柔。我靠武举入仕不错,那请问侯太尉是靠什么入仕的呢?”

他声音不大,但听在众人耳中,却如一声炸雷如静湖,炸得席间众人怔愣半晌,就连侯海本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花竹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这是今夜,他第一次觉得畅快的时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9章佳人相望,方池暗遭嫉怨

侯海在临安之城内,堪称名门之后。侯家虽非世代簪缨,但其父却在朝廷之中风头正盛。

可无奈侯海本人,幼时贪玩,成年浪荡,吟诗作对勉强,舞刀弄枪不会。终日里除了依翠偎红,便是闲茶浪酒,除了打马过街逛歌楼之外,就是在家里凿池引海,整日里带着狐朋狗友们钓鱼取乐。

民间百姓不似朝廷众臣,对侯家忌讳甚少。侯家虽位高权重,然而对于平民百姓的生计,却没有什么直接的影响。

于是不知何时,侯海得了一个“三无公子”的绰号,意为“无才”“无貌”“无功名”,此绰号形容贴切,朗朗上口,一时间竟大肆流传开去,成了侯海无法摆脱的阴影。

还有那在坊间红红火火的“才子佳人榜”,侯海从十三岁来临安,直到此时妻妾各一房,愣是一次也没有进过。

一直以来,侯海都对这两件事都耿耿于怀。只恨不得找到那排榜之人,用刀把他切碎;又恨不得许那人黄金万两,只求自己能上榜,一雪被周遭人暗中嘲笑的耻辱。

等到侯适升任参知政事后,才终于给整日里狎邪游荡的侯海,挂了个太尉的职。

至此从“三无”变成了“二无”。

故而侯海最恨别人提他官职的由来。

今日他听得方池这一句不轻不重地调笑,顿时自尊心爆发,冷笑道:“至少,现在我是你上司。”话间,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一般,手下一重,婉婉被他捏得嘤咛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婉婉知道方池戳了侯海痛处,她大气不敢出,只能偷偷向对方递眼色,只盼方池赶快把此话揭过。

哪知方池瞧也没瞧婉婉一眼,也不接侯海的话茬,仍旧挂着那副似是而非的笑容,看猴戏一般地望着侯海。

方池这边不说话,婉婉那边却是屡次三番地看向方池,被侯海瞧了个清楚。

他冷哼一声,一下扯掉婉婉半面衣襟,恶狠狠地说道:“既然如此,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我给各位都备了房间,各自去快活吧。”

说罢,也不管那边的众人如何反应,就已经撩起了婉婉的裙子,顺着大腿一下下地往上mo。

花竹出门便走,今夜他算是长了见识,一刻也不愿在这屋里多留。

“等一等,”方池以为他要离开,拉了花竹的袖口,劝道:“出口处有人看守,这个时候你出不去的。”

花竹想走,却被方池抓着袖子。

“现在你出不去。”方池将他往自己屋里带,“对外说起来,这里是楼中姑娘们的闺房,为了安全,在夜间上了门禁。实际上,则是保护来攀花问柳的大人们,免得哪位被人盯上,抓了现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是我——”

“我知道,但你此时出去,若是遇到同僚就显得尴尬了。”方池说道,“更何况,风月楼处在湖心岛上,一过子时,所有船只都停运,进出都要等天明。”

花竹也不解释,只是抽回了自己的衣袖,下楼进了刘帙晚给自己留的那间房。

一路上的歌女和舞姬,像是有着艳俗羽毛的燕子,来来回回穿梭在大堂中,等着有人牵着她们回窝。

花竹有些头痛。

方池无奈,默念几遍方与之告诫他的“事缓则圆”,独自进了屋。

他屋里有一名女子正坐在床边,房内除了她身上的香粉气息外,还有另一股甜腻的味道——这房里点了崔忄青香。

回忆起刚刚侯海说给自己备了好东西,方池转瞬想通。

毕竟今天侯海做东,不安排个同进同退,都对不起他今天请自己来。

侯海做这些,只因为当朝对官员攀花问柳管的很严。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很多地方就以歌舞艺伎来做遮掩。

大家打着喝酒吃茶的名义来此,也能勉强说得上是附庸风雅了一把。于是来这种地方攀花问柳,变成了各处官员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说如此,同僚之间仍旧尽量避免相遇,毕竟都知道彼此是来做什么的,他日在官场上相遇,也多少有些尴尬。

除非要拉帮结派。

自古官场上的派系斗争就无止无休,这不是到了哪一朝能够消除的,很多在位者也都是利用各个派系相互制衡。所以若是同一派系,多半在逛歌楼此事上不会相互避讳,反而会邀约同行。

一方面是表明彼此间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相互有把柄在对方身上,可以提防。也算是派系间维持内部牵制、不至于轻易解散的手段之一。

如今方池做了太尉,若是没有把柄在侯海手上,他放心不下。

方池不动声色地熄了香,又开窗散气,最后给了那女子一片金牌,交代几句之后,去隔壁房间寻人。

花竹房间的门却是从外面锁着的。

方池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方池正要破门而入的时候,门缝里递出来一张纸条。

上面蘸水写着两个字——窗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绕了一圈,翻窗进入,落地第一件事,便是熄了花竹房中的熏香。

“崔忄青香。”方池解释道。

花竹脸上一红——他光顾着提防茶水里的迷药,没想到这一世,刘帙晚还留了后手。

“门从外面落了锁,谁将你锁在屋里的?”

“我不知道。”花竹不想将方池牵扯进来,含糊答了,“你找我什么事?”

两人刚在桌前坐稳,就听到隔壁传来一个女子的口申口今求饶之声。花竹顿时像屁股下面藏了炮仗一般,“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度,又十分尴尬地坐了回去。

方池朝他下面看了一眼,笑问:“这是中了招?”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花竹更加不自在,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好了,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已经被方池熄了的迷香。

但是方池却不准备放过他,仍旧笑咪咪地瞧着花竹,继续说道:“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你这也……太敏感了些……”

花竹听他这么一说,下面更加不自在,也顾不得礼节,板着脸对方池说道:“你闭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笑意未减,对花竹说道:“要不要我帮你一下?”

第10章熏香燃情,帙晚阴谋曝光

“闭嘴!”若说刚才花竹还在尽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此刻已经有了气急败坏的模样。

方池看着他,眼眸幽深。

花竹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稀薄起来,他听到对面那人的呼吸声变得粗沉。

“完了,方池大概也中了迷香。”花竹这么想着,心中一慌,往房门口退了几步,随后猛然意识到门是锁着的,一时间不知到该怎么办,双手悬在空中,脚下不知道往哪里走。

然后他感到眼皮似乎承载着千钧重量,困倦如同海浪一般朝他袭来。

“怎么了?”方池也发现了花竹的不寻常,开口问道。

花竹看向那熏香,“这里面混了迷香。”他双眼沉重地垂着,头已经不受控制地一下下点在胸膛上,然后又猛然抬起——花竹竭力保持清醒。

“你去床上躺一下。”方池掀开幔帐,示意花竹上床。

花竹站在桌边,一手撑在桌上,瞄着方池,一动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在这里看着,如果刘帙晩进来,就放倒他。”

花竹看了方池一会儿,他别无选择,这一世,刘帙晩用的迷药强劲霸道,他撑不了多久。

甫一上床,花竹头一歪,立马昏睡了过去。

方池坐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月亮,尽量不去想房间里躺着的另外一个人。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这人他心心念念了一辈子,如今见到,只想全心全意地拥有他。

无奈人生,总是怕什么来什么,方池刚看了两眼月亮,还未抽出心思分辨今日是初一还是十五,就听到身后的床上传来了口申口今声。

方池整个人猛地一缩,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方池不受控制地往床边走去。

花竹躺在床帐里,衣服被自己扯下了大半,仔细看去,他的额头和颈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方池盯着这些汗珠,移不开眼睛。细小的汗珠,在月色映衬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它们沿着花竹的皮肤缓缓滑落,有的汇聚成小溪,有的则悄悄消失在枕边。花竹的脸颊也因汗水而微微泛红,像是……

像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的喉结上下翻了一番,吞下一口口水。他摇摇头,驱散心中不合时宜的想象。

“我应该出去。”方池在心中警告自己,但是随即,他想到刘帙晩,“万一他进来了怎么办?”

想到刘帙晩可能会来,仿佛找到了理直气壮留在此处的理由一般,方池心下安稳了不少。

可就在这时,那该死的口申口今声又从身侧传过来,方池坐在床边,不由自主地看向花竹。

他的衣服又被扯落了一些,随着呼吸的起伏,花竹的胸膛也在微微颤动,每一次颤动都带动着汗水在皮肤上流淌。花竹的头发也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增添了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汗味,与尚未完全消散的催忄青香气交织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方池暗骂一句,将自己从床前拔起来,跌跌撞撞地去水盆里洗了一把脸。

随后他拧了一把帕子,坐回床边,帮花竹擦汗。

这汗一擦,方池就又开始不受控制。本来想好的只是擦脸,后来变成了擦脖子。再后来,只要露在外面的皮肤,方池都帮花竹擦了个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花竹已经光溜溜地躺在自己面前。

他盯着花竹的臀瓣,移不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狠掐自己一把,强忍着心火,搓了两下花竹的衣角,准备给他穿衣。

可穿衣的时候,花竹的身影仍旧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里既窄且瘦,苍白的肤色带着些不见天日的脆弱,就在这时,花竹蜷起身,露出了中间的花心。

方池被雷劈中了一般,呆看了一会,随即又如犯了什么忌讳一样,将花竹翻了过去。

如此一来,花竹兀立着的东西便映入了方池眼帘。

耳侧再次传来难熬的呜咽之声。

方池此刻太了解花竹的煎熬,他不由自主地覆手上去,帮他挼弄了一会儿。花竹身子就这么跟着他的动作拱起来,看得方池更加难熬。

他又骂了一句,心道做都做了,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深吸一口气后,低头含包住了花竹。

呜咽转为口申口今,花竹在梦中,声音与动作都不加掩饰,眼角眉梢露出无尽的风情,方池抬眼看着他,一时间忘记了继续,花竹在梦中失去了愉悦,意有不满地挪动了两下。

这两下,让方池受到了极大地鼓舞,越发尽心尽力起来。

睡着的花竹服帖乖顺,一点没有白日里的自持和克制,给出的回应原始又直白——呜呜咽咽的声音,随着方池的动作,一下下从他喉咙里挤出,听得方池既满足又煎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既然是在梦中,自然也不会坚持多久,方池翻身上塌,挨在花竹身侧,一双手同时服侍着两个人。

花竹的断断续续的神印声就在耳边,方池一时间几乎有些感谢刘帙晩了。

……

两人同时释放的那一刻,方池感觉一朵烟花在自己口中和身下同时爆炸。他躺在床上,怔愣了片刻,几乎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静谧的卧室内。床上,那人静静地躺着,仿佛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

方池转脸看睡在身边的花竹,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安详,仿佛终于找到了片刻的安宁。方池见他终于舒展开来的美颜,想要探头吻他一下,却又忽然心虚,不敢上前。

然后他麻利地收拾好床上的残迹,又给花竹穿好衣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坐回窗前。

半个时辰后,花竹悠悠转醒,他做了个不短不长的梦。

梦里……

花竹猛地坐起来,朝身下查探。

看到什么都没有,花竹长出一口气,但转瞬问道空气中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花竹欲言又止。

“醒了?”方池走过来,坐回床边。

花竹蓦地往后一退,缩在床角。

方池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一痛。他用力调整了几次呼吸,主动坐到窗边的榻上,背对着花竹,找了个不痛不痒的话题。

“今天是朔月,算起来七月马上结束了。”他的声音沙哑,显然与往日不同。

花竹没敢回应。

方池望着窗外,并不看花竹,他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回答。于是轻咳一声,弯了弯嘴角,眼里聚拢了笑意,说起公事:“我听说,华青观的地道里发现了两具孩童的尸体。”

花竹也看了眼窗外的月亮,并不答话。

方池无奈,伸手开始脱鞋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方池除下袜子,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脚踝,“今晚我帮你出去,明天你带我去看下尸体,我们互相帮助如何?”

花竹这才转过脸来,看了一眼他的脚踝,那上面有一个卅字的模样的双色刺青。

见此刺青,花竹眼睛一亮,刚才的尴尬顿时抛之脑后,专心研究起这个刺青来。

方池脚踝上的刺青,与那两具幼童尸体上的十分相似。

“这是怎么来的?”花竹问道。

方池含笑摇了摇头,“我从记事起就有,现在正是想要查明此事。我们相互帮助如何?”

“我的事情,不是今晚出去就能解决的。”

“那要如何?”

花竹揉了揉额头,告诉了他今夜刘帙晚的计谋。

方池朝花竹摆摆手,示意他过来说话。他喘气的声音重了许多,带着侧颈上的青筋一下下跳动,那模样像是在思考,又似乎在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看了看桌上的香炉,没有挪地方。

“你想如何做?”方池见他不动,也不强求,只是问起他的计划。

“赵妙心应该也在这里,我要去告诉她。”那赵家小姐,花竹虽然与她并无情谊,但他不愿刘帙晚顺着她往上攀。

“她大概不会信你,”方池将鞋袜穿回,他的一双长腿在貂皮地毯上伸得很直,两个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磕着,“刘帙晚还在侯海房里,不如我们直接带她去看。”

方池说完,也不管花竹如何回应,身姿灵巧地从窗户攀了出去。他站在窗户下面,眼里带着热切地期望看着花竹,“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花竹的房间在二楼,他的手指紧紧地抓住窗框,那冰冷的触感从窗框一路传到他的胃里。他回头朝房内看了一眼,随即意识到,此刻方池正在楼下望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不愿被方池看轻了去,心中一狠,纵身跳下。

方池稳稳当当地将他接在怀里。

那催忄青香又开始起作用了。

花竹不着痕迹地将身子转过去,研究起被云遮住的月亮。

方池却往花竹身边挪了挪,他身上的绿茶香气再次钻进花竹鼻子里,“走吧,我们去找赵……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妙心。”

花竹屏退杂念,一心寻赵妙心。

赵家小姐十分好找,只看此刻哪间屋子里既没有亮灯,也没有声音便是。

两人潜进屋内,见赵妙心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她。

“中了迷药。”花竹对刘帙晚的套路十分熟悉。

方池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晓夏的‘养神醒脑丹’,她性格虽刁蛮,但做起药来,还是十分可靠的。”

花竹听他提起方晓夏,温柔一笑,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蔫了半截的方池。

果然,不消半刻,赵梦心转醒过来。

她见两个陌生男子在自己房间,不假思索地一声尖叫,随即被方池捂了嘴。

方池因为花竹给自家姐姐的那抹温柔笑容,正兀自心情不好,手下也没有留情,赵妙心以为自己被绑架了,吓得双眼溜圆,四肢乱颤。

“刘帙晚让我们来的,”花竹对赵妙心说道,“他说你们要成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妙心点头,神色放松下来不少。

“去年乞巧节的时候,他送你了一件轻庸纱制的对襟小袄。”

赵梦心瞪大了眼睛看着花竹。

“你相信我吗?”

赵妙心点头。

“我有事情跟你说,关于刘帙晚的。我们松开你,你可以不叫吗?”

赵妙心点头。

方池松了手。

“刚才我说的那些,我之所以知晓,是因为都是我告诉刘帙晚的。”花竹见赵妙心一脸不解,耐心解释道,“我和刘帙晚一直有书信往来,他一来跟我打听临安风物,二来以各种理由问我要钱,后来我才知晓,他是拿钱给你买新鲜玩意儿去了。”

“至于他为何这么做,因为你是赵氏女子,他可以靠和你结婚,得到官职。”

“不会的,帙晚不是这种人,”赵妙心并不相信,“他不会骗我,更没有道理去骗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他不是,那我又如何得知他给你送过什么礼物呢?若他不是,为何你今晚会被迷晕躺在这里呢?”

赵妙心仍旧不信,“帙晚人十分老实,怎么会骗你,就算他骗你,这些年你又为何又帮他出人出力出钱?”她声音渐渐尖锐,言罢又要喊人,一把被方池捂住。

花竹叹了口气,“我帮他,是因为我之前不知道,那时候我以为……我以为他是……是对我——”

“他此刻在侯海房中,我们带你去看,若你看完仍旧要嫁给他,那你自便。”方池打断了不知如何解释的花竹,也不管赵妙心是否愿意,带着两人就出了门,飞身跃上侯海那间屋子的房顶。

方池功夫极好,花竹不禁暗暗赞叹,看来这武举也不是好考的,连轻功都要这么出神入化。

三人趴在房顶,方池点了赵妙心的穴,此刻她神志清醒但安静无声。

方池掀开一片瓦。

屋内的口申口今声顿时传了上来。

赵妙心往里看了一眼,一下子挣扎起来,她口不能言,四肢随即乱摆。方池按住抽风一样的赵妙心,示意她安静。

花竹也跟着往下看了一眼,一下子就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赵妙心为何受不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世刘帙晚背叛花竹之后,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喜欢男人,责怪花竹将他引诱他上歧路。

现在看来……

花竹闭着眼睛。

还是不看为妙。

花竹将瓦片放回,朝方池比了个离开的手势,三人又往回走。

不料,这时侯屋内的海听到了响动:“谁在外面?”

赵妙心仍旧在挣扎,方池直接抬手将她劈晕。

花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一声娇柔的喘息传过来,“大官人,估计是我养在外面的猫儿来讨食了,我这就去将它赶走。”

婉婉出了门,一下对上花竹的视线,她朝三人轻轻一笑,对着花竹说道:“今夜我要陪贵客,你莫要来打扰。”

她见花竹不动,又催道:“傻猫儿,快走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朝她行个礼,扛着赵妙心,又牵着花竹,走了。

赵妙心在回去的路上,已经转醒,这次她不再吵闹,只是语调生硬地问道:“你们想怎么办?”

“刘帙晚的计划是,等下会把你搬到我房间,然后明日一早,带你父母来捉奸。”

“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不信我。”

赵妙心脸色阴沉,伸手似乎想要拉一把花竹,但马上又缩了回去,她敛了裙裾,朝花竹一拜,“今日小女子失礼,还请官人海涵。”

花竹没想到她变得如此快,跟着回礼道:“无碍,今晚你只要别让刘帙晚找到便可。”说完,又看了看方池,“方大人可否和赵姑娘换下房间?”

方池无所谓地点了下头。

花竹看着窗外的弯月,眼神渐渐变得冷漠。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寒意。

若说花竹从前对刘帙晚还有几分忍让,毕竟害死他的,是上一世的刘帙晚,他不想一棒子打死这一世的他。但是这一次,花竹被催忄青香熏的腰酥腿软以后,便对刘帙晚彻底死了心。

刘帙晚没变,他还是和上一世一样,甚至,这一世,换成了更加龌龊的催忄青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贪得无厌,必有灾殃。

这一世,他绝对不能让刘帙晚借由婚姻入仕。

就让他一辈子在反反复复的科举中挣扎吧。

花竹垂下眼睛,捏了捏眉心,对赵妙心说道:“若你父母明日找来,还请务必和刘帙晚解除婚约,无法利用你获得官职,便是对他最好的惩罚了。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告知闺中的其他宗室女子,莫要与他成婚。”

“就这样?”方池用手抹了下脸,但并未将面上的不满擦去。

“先就这样。”花竹这一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手上的银镯像是催命的符咒,必须尽快解救驭灵人,渡化怨灵才是正事。

花竹没工夫和刘帙晚纠缠,他明天要先去找到简乔,问问他飞花堂的事情才好。

刘帙晚此人,就留到往后再慢慢清算吧。

“你和赵姑娘房都去我房里等,我今晚给刘帙晚多安排几台戏唱。”方池一双凤眼微微眯起,他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刘帙晚。

“你要干什么?”

“你房间的熏香不是还没燃尽,我换去刘帙晚的房中。他既然花大价钱买了熏香,便不能浪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1章当面对峙,帙晚阴沟翻船

昨夜花竹和赵妙心呆在方池的房里,方池并未留下。

花竹没有多问,差了一只麻雀跟着方池,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方池进了花竹房内等待,没多久刘帙晚就从前门开锁进屋。方池先将他敲晕,然后去梁文斯房间将人搬来,让他和刘帙晚睡在一个床上。最后他重新点起熏香,拿走刘帙晚身上的钥匙,又将房门落了锁。

今天一早,天还没亮,风月楼里的伙计,就咋咋呼呼地在花竹门口拍门。

他按照计划闯了进去,但里面睡着的人,却是给他钥匙的刘帙晚,还有贡院的学官梁文斯。那伙计一愣,但他收的是闯门的钱,也就只做闯门的事。事办完了,也不多留,转身忙别的去了。

被他吸引过来的人,可就不会这么轻易地离开。

花竹这个房间,是刘帙晚精心选的,离着二楼大堂极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众人皆知。

随着风月楼伙计进来的人,见床上赤条条地躺着两个男子,房内催情香的味道还没完全散去,便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何况,刘帙晚下身,还有一颗“擎天小柱”颤颤巍巍地挺立着。

众人并不认识刘帙晚,但梁文斯整日在侯海身边跟进跟出,在这风月楼里,颇有些名气。今早见他和另一男子躺在一处,大家都觉有了大新闻,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梁文斯被声音吵醒,还没反应过来,就对上了五六双探问的眼睛。再低头一看,不禁惊呼出声,一下钻进被子里不出来。

他在被子里这么一折腾,刘帙晚也跟着醒了,一看周围的人,再联想到昨夜忽然失去了知觉,便知道自己是反被花竹算计了。

他并未慌张,一把扯过梁文斯盖着的被子,想要披在自己身上,哪料到平日里弱不禁风的梁文斯,如同拽着自己的尊严一般拽着被子,死活不肯撒手。

刘帙晚只能赤身裸体地下床,捡了衣服穿上,嘴里还不断朝众人说着:“见笑见笑,误会误会。”然后他嚷嚷着自己被花竹陷害,要找花竹当面对质。

花竹一夜没睡,腕上的镯子,又多了一块黑斑。他听到刘帙晚要与自己对峙,无意再看刘帙晚的热闹,收了麻雀身上的驭灵力,不再多留。

正巧这时报晓的梆子响了,风月楼的宵禁结束。小麻雀晃晃悠悠地飞走,差一点撞在树上,大概刘帙晚的裸体看太久,它也觉得扎眼。

赵妙心早已自行离去,花竹与她没有什么交情,并不阻拦,独自坐上第一艘发往对岸的小船。船上没几个人,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垂眼闭口,连招呼都不打。

船正要离岛而去,岛内忽地闪出一个人影,那人跑得飞快,一边飞奔一边拢着飞扬在晨风中的几缕秀发。

“等等!”他的声音散落在清晨的雾里,而后随风飘进众人耳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船并不等他,仍旧要走。

船夫正要划桨,忽然“咻”地一下,一只袖箭钉入船桨,船夫吓得一激灵,不敢再往外划。

等方池上了船,众人仍旧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但都忍不住偷偷翻个白眼给他。

有几个认出他身份的,也不出声,在这船上装作互相不认识,是女票客间约定俗成之事。

方池倒是先开了口:“有位叫做刘帙晚的官人,说昨夜有人给他下迷香,还请诸位留步,等事情查清后,再行离岛。”

花竹心中暗笑,这方池,做事倒是绝情。

刘帙晚只说要与自己对峙,他却一句话将众人都留下了。今早过后,这一船因被迫留在风月楼里,而错过了点卯的小官员们,便是刘帙晚的对头冤家。

但花竹并未拆穿,今日即使方池将刘帙晚杀了,他也只有叫好拍手的份,更何况只是得罪几个人。

花竹跟着众人来到刘帙晚房内,却在围观的人群里瞧见了赵妙心,她和父母站在一块儿,正跟着众人一起看热闹。

赵妙心脸上没有多少悲愤之色,反而一脸平静地盯着刘帙晚,刘帙晚正忙不迭地和众人解释,没注意到她。

刘帙晚见花竹过来,眼睛先是一亮,而后迸发出恶毒的光芒,对众人道:“就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房间就是他的,与我无关!”

花竹本不想和他有正面冲突,但人已经到了这里,也没有退缩的道理。

“这房间并非我所定,你若不信,可以叫掌柜来问。”

风月楼的掌柜早已经来了,此刻听到花竹点名,从人群中走出,对刘帙晚说道:“确实,这房间是你昨日所定,点名要我留这一间给你,我记得清楚。”

刘帙晚一早便在楼里吵吵闹闹,掌柜生怕他冲撞了楼里过夜的贵人们,巴不得这件事快快结束。

“但我昨晚并未睡在此处!我昨晚和……”刘帙晚住了口。他本想说昨晚和侯海在一起,但又知道大家心照不宣地一起女票女昌是一回事,但若有一个人光明正大地说出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如今赵家他肯定是攀附不上了,他还要指望着侯海,于是只能缄默不语。

可是,昨夜睡在自己旁边的,偏偏是侯海的男宠。

他此时忽然想起被窝里的梁文斯,慌慌张张地给他拿了衣服过来,又放下床帐,示意他穿衣服。

如今就连梁文斯,他也得罪不起。

所以他更不能放过花竹。今日之事,若是不能推到花竹身上,他刘帙晚的仕途便要毁灭。

刘帙晚理了理思绪,高声说道:“昨夜是花大人睡在这里的,楼里的伙计亲眼所见。”说完,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示意那伙计,自己愿意出钱买口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伙计瞬间意会,他能被收买一次,便能被收买第二次,于是顺着刘帙晚的话答道:“是的。”

花竹淡漠地瞥了那伙计一眼,而后转向刘帙晚。他眼睛里似乎沾上了今早的晨雾,眼底的情绪显得有些氤氲不清。

“你忘记了?昨天你在兴头上,非要用这间房,说是等不及了。”花竹语气平淡又温柔,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不是在辩解。

“你胡说!”刘帙晚一步朝花竹踏过去,伸手直戳花竹的脸,“你说实话!”

花竹对他一向是柔顺和气的,他很少说谎,若是被逼问得紧,即使沉默不语也不愿瞎说。刘帙晚万没想到,此人竟然当众扯谎,只为了陷害自己!

“你把话说清楚,昨晚酒席散后我根本没有见过你!”刘帙晚怒不可遏,“我来房间找你,你根本不在!”

花竹仍旧那副恬淡平和的模样,重复道:“是你将我从房里赶出去的,你当时欲火正旺,把自己烧失忆了?”

周围传来众人的窃笑之声。

“你个狗厮鸟!”刘帙晚已经明白,花竹是存心要他身败名裂,心下一横,决定和花竹同归于尽,“你才是断袖,那时在学堂里,日日追在我屁股后面,求我上你。”

周围顿时炸开了锅。

刘帙晚见状很是得意,他大声朝众人说道:“我一直无法拒绝,如今他见无法得到我,便设计陷害于我,我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方池带着一个茶酒娘子走过来,听见如此言论,抬脚就踹在刘帙晚肚子上。刘帙晚一个踉跄,跌坐在床边,剩下的话也吞回了肚子里。

方池转向带来的茶酒娘子,说道:“你把昨晚的事情说一遍。”

“昨夜便是这位官人让我给房中燃上催忄青香的。”她手指纤纤,直指坐在地上的刘帙晚,“香料昂贵,他还差一钱银子没付清。”

刘帙晚愣怔了片刻,忽然跳起。

他嘴角堆着一滩唾沫,并不理会那茶酒娘子的指责,而是指着花竹喊道:“好啊,我说你怎么攀上的方家,原来是卖了屁股给——”

方池又一脚踹向刘帙晚的心窝,这下他彻底收了声。

“没用力,”方池一脸无辜的模样,“过会儿就会醒。”

说完,他也不等众人反应,拍了拍花竹的肩膀,说道:“既然是他自己订的房间,他自己让人燃的香,那就与你无关。走了,你不是还赶着去点卯吗?”

“等等。”侯海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这里的争执,终究还是吵醒了贵客。众人见是他,没有不认识的,纷纷给风月楼里最大的金主让开了一条路。

梁文斯见侯海进门,抖着身子挨到他身侧,凄凄惨惨地低声告诉:“大官人,我冤枉,我好好睡在房中,今早醒来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蠢货!”侯海瞪他一眼,梁文斯闭了嘴。

“昨晚是我错看大人,”侯海转向方池,阴阳怪气地说道:“看来方大人并非一般武将,脑子里还是有些算计的。”

方池不答腔,推了推花竹,“我们走。”

侯海受了忽视,不怒反笑,朝着方池的背影喊道:“方大人昨晚吃了我的请,却反过来算计我的人,这样很容易让人觉得不识抬举。”

方池闻言回头,他直朝侯海看过去,那副眼神就像是野兽在观察猎物,正在琢磨着怎么分下对方身上的肉。侯海不自觉地一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谁是你的人?”方池问道。

花竹再次感到方池的愤怒,那愤怒一瞬间钉进他的脑海,让他无法抗拒。他担心方池与侯海起冲突,赶忙截了话头,朝侯海说道:“侯大人,此事与方大人无关。是刘帙晚一定要找我来对峙,故而方大人才去叫我回来的。”

“所以是你设的局?”

“下官并无。”花竹答得恭恭敬敬。

“昨天刘帙晚说他订了房间给你,既然你没睡在这间房里,那你昨晚在哪里?”

花竹说了赵妙心那间房,又向赵妙心那边投去一瞥。赵妙心十分机灵,当下拉着父母,悄悄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要赵妙心顺利出岛,那便无人再能翻供。

偏偏刘帙晚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他指着人群中的赵妙心,说道:“那是我给赵家姑娘定的房,你怎么会睡在里面?”

这时人群注意到了赵妙心,赵妙心面色通红,看向自己的父母,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花竹暗道糟糕,上一世的命运,又要重演。

“赵家姑娘在我房里。”方池开口。

花竹震惊地看向他,众人的眼睛也在赵妙心和方池之间来回穿梭着。

“我昨夜在翠鸣姑娘房中过夜,”方池面不改色,“谈了一晚风与月。”

刘帙晚立马得到灵感:“我和梁大人也是!”

众人一阵哄笑。

“燃着催情香,光着身子的谈法,我也是第一次见。”方池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侯大人,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刘帙晚祈求地望向侯海,别人怎么想,他已经无能为力,若侯海还能信他,那么他的仕途就没有完全毁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海并不说话。

刘帙晚方才支撑着站起来的身体,此刻摇摇晃晃地快要瘫下去。

花竹上前一步,扶住刘帙晚,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些年承蒙你的照顾,实在过意不去,今日算是将人情一并你,自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

刘帙晚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样。而后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方池看了眼挨得极近的两人,面色微沉,招呼花竹离开。

方池在临走前,出乎意料地朝侯海行了个礼,说道:“昨晚多谢侯大人款待,但若想保护好你的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不要招惹我的人。”

侯海看着方池二人离开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僵硬地挺直。然后他暗骂一声,愤愤走回房中,招手让隐藏在暗处的一人现了身。

“你去跟他说,要么,让花竹入赘进常家,要么,他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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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麻雀:真是瞎了我的鸟眼

第12章友人遇害,花竹立誓复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又下了起来,花竹和方池上了船,整个船上仍旧无人作声。

花竹巴不得不说话,躲在角落里抠了一路手指甲,等船靠岸,他先让诸位大人下了船,然后一个箭步就往城里奔去。

方池没想到他这么快开溜,花竹排队下船的时候,还是“温良恭俭让”的“恭让”,人一走光,立马化身“忠孝廉耻勇”里的“忠勇”。

简直像开了飞毛腿一般走了。

一时间方池只想问问好汉可愿从军——营里的先锋官,都不见得有他这般敏捷。

进了城,花竹脚步更快,卯时将至,时间不够他回去换衣服。好在职方牌随身带着,他决定先点了卯,再回去折腾衣服和洗漱。

然后他肩上一重,一双手搭在他肩膀上。

“方大人,”经过这一晚,这双手花竹已经熟悉,不用回头就知是谁,“多有失礼,下官赶着去点卯,他日再去府上专程道谢。”

“我今日无事,随你一起去钱塘县衙转转。”方池不光安排好了行程,还主动安排了路线,说道:“我们从瓦子里穿过去,这里近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瓦子里是讲话本、看杂技的地方,白天黑夜都热闹,唯独清晨的时候,有片刻清净。

此时阳光还没照进迂回曲折的小巷,但昨夜欢愉放荡的痕迹犹在,地上的荷叶果皮混着经年吹不散的尘土,偶尔有几只老鼠麻雀来偷食,又被躲在树后的野猫抓走。

花竹瑟缩了一下,继续按照原来的路往前走。

“相信我,从那过去,少走一里地。”方池拉住花竹,带着人往里去。

方池是被狼群带大的,直觉快于理智,行动早于言语,做什么事情都配合着肢体动作,特别是着急的时候。

“我从这边走。”花竹甩开他的手,坚持走大路。

方池抬眼看了下天边,“你走那边赶不上了。”他对于时辰、天气之类的判断,从未有误过,“相信我。”

“我脚程快些,能赶上的。”花竹朝方池弯了弯嘴角,加快脚步往北走。

此刻雨势稍大了一些,花竹单手撑一把竹伞,走得虽快但稳。而后他微微斜了下伞柄,好让雨水流下来。细雨淅淅沥沥地敲在伞面上,方池的心也跟着一下下跳起来。

方池只觉心跳失了平日里的节奏,正欲再细想,但眼前的“飞毛腿”已经走出小半里地,他只能放下心事,抬腿追上。

花竹果然脚程不俗,最终堪堪赶上了点卯,留住了自己的这个月的俸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个衙门里,都在议论着梁文斯和刘帙晚的事情。花竹没想到此事这么快就传到了县衙,他竖起耳朵,想听听这里面有没有关于自己的流言。

刚听了两句,县令沈安澜便从大堂内走出,朝花竹招了招手。

“昨晚城外有一具男尸,此刻在殓房,他身上有你的名帖。我们还未查到身份,你等下去看看,是不是认识。”

花竹心绪如麻,当即收了听八卦的耳朵,脚下不停,打着旋就往敛房里去。

昨晚,他给了简乔自己的名帖。

***

整个临安城的敛房,都由罗五叔负责。但最常来他这里的,不是同僚亦不是死尸,而是他上司的女儿——方晓夏。

若不是他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他都要怀疑,方晓夏是不是看上了自己家中的谁。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方晓夏正一边翘着脚嗑瓜子,一边听罗五叔讲死因。

两人的谈话被敲门声打断,方晓夏有些不耐烦,呸了两下吐掉口中的瓜子皮,喊了声:“进来!”

她就等着看,到底是哪个有眼无珠的人,这个时候要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角,一个挺拔俊秀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门外的几缕暖风。

和方池。

方晓夏看清来人,一下子收了翘着的脚,她坐直了身板,眼睛直往地上瞟。

然后她拢了拢摊在面前的瓜子,暗道今天可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偷偷来看个尸体,就被自己弟弟撞见。

方晓夏笑眯眯地打量了方池几眼,不等对方开口问,主动解释道:“昨夜你未归,大哥不放心,让我出来看看。”她嘴上说着话,手里也不停,抓了一把瓜子塞给方池。

“来殓房看我?”方池接了瓜子,转身递给身后的人,指着花竹给方晓夏介绍:“花竹。”

花竹接了瓜子,却并不往嘴里送,仍旧站在那,然后恭恭敬敬地开了口:“晓夏姑娘,有礼了。”

方晓夏和花竹订婚,全靠书信,两人只远远打过照面,并未真正见过。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殓房。

“见过花大人,”方晓夏还了个礼,她头上的钗环,叮叮当当碰做一团,晃得她一阵头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钗环们消停后,方晓夏微微一笑,并不拘束,伸脚勾了一把凳子过来,送到花竹屁股底下:“先坐下再说。”

花竹捧着一把瓜子,后背都没有弯一下,就这么轻轻巧巧地坐了下来。

方晓夏看他这身姿,暗道方池眼光不错。单看这坐下的姿态,便知是好人家教养出来的。

她转脸看了一眼方池,见他正在偷瞄花竹,心中暗笑,也给他递了一个凳子,忍笑招呼道:“都坐。”

花竹惦记着那具尸体,并不知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只等自己坐稳当了,说明来意:“晓夏姑娘,我今日是来,不知能否……”他捏了捏手中的瓜子,“请你回避下,我要跟仵作问问情况。”

“尸体我也看了,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方晓夏笑眯眯地打量了花竹几眼,她对这位令方池朝思暮想的男子十分好奇。

她见花竹不说话,于是又嘎巴嘎巴地磕起瓜子,颇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罗五叔再帮我补充。”

“我想……我想先……”花竹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犹豫了一番,还是没能说出口。

方晓夏见他为难,也不催促,趁机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人。

偷看别人的事,方晓夏不常做。但今日她盯着花竹瞧,却是十分地理直气壮。

毕竟是为了自家弟弟的终身大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此刻正低着头犹豫着,他双目微阖,鼻尖嘴角都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睫毛也被照得根根分明。

方晓夏盯着瞧了一会儿,又想起花竹睁开眼睛时上扬的眼尾,刚才的满意一下子去了大半。

“过于女相,”她暗自评价道,“这种人福薄,怕是不能长久。”

方晓夏正犹豫间,花竹似乎鼓了鼓勇气,微微转了一下头。这一转头,让方晓夏顿时眼睛一亮,看到了对方在光线下清晰凌厉的眉骨和鼻梁。

这鼻梁和眉骨倒是看得过去。只是显得过于挺拔了些。方晓夏心中叹气:看来传言不假,这花大人是有些番邦血统在身上的。

思及此处,他也明白了之前为何没发现花竹女相的原因——他脸上的过于锋利的骨骼,中和了他五官上的柔美。

他又顺着花竹的衣袖看下去,那双绞在一起的手,果然比起她见过的手掌都更加纤细瘦削,格外骨骼分明。

“倒也不一定是福薄的面相,就是处处透着险峻,要么富贵一世,要么落魄一生。”

方晓夏这厢还在犹豫不决,花竹却不知她心中的弯弯绕绕,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想先看一下尸体。”

罗五叔掀开身后的帘子,尸台上横躺着一大两小三具尸体,验尸台不大,三人只能横着放。如此一来,那大人的双脚便耷拉在半空,显得甚至凄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尸布掀开,花竹只看了一眼,便认出简乔。他眼神一颤,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瓜子也掉在地上。

“他是怎么死的?”花竹尽力控制自己话中的颤抖。

“从淤痕上来看,是面对面掐死的。”方晓夏回答。

“我该陪他回城的……”花竹跌坐回凳子上,眼神空洞。

方池走过去,拎起简乔的脚踝,指着上面的刺青问道:“怎么他也有?”

简乔的刺青是一个类似于“王”字的标志,和那两童的“十”字刺青略有不同。但看刺青的颜色和手法,却是如出一辙。

方晓夏眉头皱了皱,答道:“这不是官府的刺印,我估计是牙人打上去的标记。”

“你是不是知道这刺青的由来?”花竹稳了稳心神,朝方池问道。昨夜他见到方池脚踝上的图案,和尸体上的异曲同工。

方池摇头:“不知道,但在查。”

“或许是飞花楼的标记,侯海说简乔是他从飞花楼买来的。”花竹还有些哀切,但已经调整好情绪,简乔已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抓到凶手。

“不是飞花楼。”方池十分肯定,“我与他们打过交道,他们只做情报生意,极少贩卖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并不反驳,他本想问问方池是否也是驭灵人,但此时人多,并不方便开口。

最终他只是走到尸台旁,先抓起两童尸的脚踝,认真检查了一遍,又低头看了眼自己银镯上,昨夜刚长出来的一块黑斑,而后强迫自己看着简乔已经发青的脸,默默说道:“我不会让你白白死去的,这一次,我一定会为你复仇。”

“我会为所有驭灵人复仇。”

最后花竹将尸布给他们盖好,回头再次询问方池:“这个案子里,方大人是知道些什么吗?”

第13章钗环叮当,方池早下聘礼

方池似乎在跟踪自己。

自从三天前在殓房,花竹答应和他一同查案后,花竹已经和他“偶遇”了五六次。

花竹下值的路上,方池在街上巡查。

花竹帮常老爷送个口信,方池在常家茶行买茶叶。

花竹想要搬家,方池就住在同一条街上。

若是花竹朝他打招呼,方池便颠颠跑过来,他跑步的样子有些笨拙,像是一个刚出壳的小鸭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到走近,方池有时给花竹一把果脯,有时递来几只荷花。每当花竹拒绝,他便可怜巴巴地看过来,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花竹有时会恍惚:这方大人,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跟望舒一样傻?

今天花竹要去田妈妈那里,问她一些与案件相关的事情,然后再顺便将望舒和田妈妈接出来住。

田妈妈住在花家的城外的一处庄子上,花竹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见到人。

等田妈妈走到面前,花竹才发现,老人家一瘸一拐的,却连个手杖都没有,生生从屋里一步一步挪到门口的。

他搀了田妈妈往里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哎,没怎么,就是老了。前几日摔了一跤,养养就好。”

“您先坐。”花竹扶着田妈妈坐了,这才安下心来。

“上次我跟您提的,搬家之事,我已经安排好,只等您和望舒一起搬过去。”

“先给你看个好东西。”田妈妈并不理花竹的话,复又挪腾着往里走,花竹赶紧来馋,田妈妈却不让:“你安生坐着!”

她从一个楠木箱子里,掏出一串崭新的铜钱,献宝一般递给花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幼时十分喜爱崭新的铜钱,爱穿起来挂在脖子上,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好不热闹。从此田妈妈便有了攒新钱的习惯,只要有新的铜钱,定要给花竹留着,讨他开心。

如今花竹马上要及冠,田妈妈仍旧把他当作五岁小童对待,这份关爱,让花竹既感动又无奈。

“我已有月俸,还要每月给您钱呢。”

“这不一样,”田妈妈摆了摆手,挨近了花竹神神秘秘地说道:“这是我才换来的,崭新的呢。”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不要再用高价去换铜钱给我了。”

城中这两年闹“钱荒”,铜价虚高。花竹心疼田妈妈多花钱,她本就积蓄不多,每月还要给花家交生活费。自己也才上任没半年,所有储蓄都拿去付了小院儿的定金,如今花竹身无分文,想帮衬田妈妈都捉襟见肘。

“没有没有,是等价换的,我知道你要笑我老小孩,但我就是喜欢。”

至于喜欢什么,田妈妈没有细说,花竹猜想,要么是之前陪在自己身边的快乐时光,要么便是自己曾经无忧无虑的笑脸。

父母和离前的那份轻松惬意,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回来了,即使在梦里,花竹也从未与那时的自己再相遇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思及往事,难免伤情,祖孙两人也是一时无言。

花竹想起自己此行目的,跟田妈妈说道:“妈妈,你可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有段时间,你总说外面有‘拍花子’的,不让我出门?”

“自然记得,那时候城里城外,好多人家丢了小孩。”田妈妈递给花竹一盘甘棠梨,“怎么,还记恨妈妈不让你去门去玩?”

“怎么会,是县衙收到两个孩童的尸体,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们家人,”花竹叹了口气,“我本想查查旧时卷宗,却发现仍有许多儿童失踪案尚未结案。”

“可不是吗,那时候整个城里人心惶惶,都说是‘影狼村’里的人把孩子抓去喂狼了。”

“那是罗村,哪里有什么‘影狼村’?”花竹一笑,“妈妈你就是控制狼群的驭灵人,可有拐过孩子?”

“那不一样,”田妈妈声音低了下来,“那可是一村的驭灵人呢。”

“现在不是了。”花竹叹了口气,“当初我和简乔去那边的‘垃圾山’捡东西玩儿,有一次因为吵嘴而迷了路,就是罗村的村民收留了我们。若他们要拐孩子,不会给我们吃住,第二天还送我们进城,而且那晚,他们还特意让简乔……”

花竹说到此处,忽然意识到,那晚,大概那人已经看出了简乔的驭灵力,所以才单独把简乔叫出去。

所以那晚,那个人是帮了简乔,还是害了他?

他向官府举报了简乔的身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乔怎么了?”田妈妈见他不说话,主动问到。

花竹便将那晚风月楼的事情与田妈妈说了,“我本以为让他摆脱驭灵人的身份,是帮他,却没成想,一下子害死了他。”

“是你说的那个侯大人杀了他吗?有些人是这样的,即使毁了一个人,也不愿看他自由。”

花竹苦笑,“我不知道,但若真是他,恐怕事情更加难办。”

一时间,祖孙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无论如何,简乔是再也回不来了,他的遗憾,我们已经无法弥补,但你还能带着这个遗憾,去避免更多的遗憾产生。”田妈妈对花竹说道:“若你想去查罗村,或者要查简乔的死因,那便去吧,妈妈支持你。不过查罗村一定要偷偷去,当时的抄家案牵扯太多,你一个小官,尽量不要卷入政治纷争,保护好自己。”

花竹叹了口气,罗村他是想去看看的,不光是简乔,当年的刘逸群,也是在那里走失的。

可刘逸群是刘帙晚的弟弟,因为这一层关系,花竹不想在方池整日跟在自己后面的时候去查。

前两日方池刚踹了刘帙晚两脚,还和侯海结下了梁子,花竹不想再给自己未来的小舅子找麻烦。

此外,还因为花竹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言简意赅:停止调查,入赘常家,否则有性命之危。下面列了几个人名,简乔、望舒、田妈妈、方晓夏都在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乔早已死亡,花竹怀疑有人借简乔之死吓唬自己,但他并不想将方家和方池牵扯进来。所以准备偷偷去罗村调查。

田妈妈见花竹看着窗外兀自出神,也不催他,而是伸手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小木箧,推给花竹。

“两日前一个英俊后生来家里,说你和他家定了亲。带了绸缎茶饼金瓶酒来,这木箧也是一并送来的。我本想拒绝,但望舒说你确实与他家有亲事。”

花竹收回思绪,打开小箧,那里面金光灿灿的,居然全部都是首饰!

一双缠枝镯,两只竹节钗,另有一对连珠鎏金耳环,和一套金绣羽鸣春簪。

见花竹震惊,田妈妈说道:“我也想不通,他为何送一堆首饰来,是担心你没钱,等你纳币的时候充门面用吗?”

花竹已猜到是方池,越发琢磨不透此人要做些什么,只能问道:“他可有说什么?”

“并没有,他朝我行了个大礼,后来望舒在我耳边说他是知府大人的儿子,我差点儿没从从椅子上掉下来。”田妈妈拍了拍胸口,“后来他留下这个盒子,便说要走,我哪里敢拦?”

花竹将和方晓夏协议婚姻的事情与田妈妈说了,随后又补充道:“他这人深浅莫测,你不要和他往来。”

花竹想起方池看向侯海的眼神,又想起这几天他哈巴狗一样跟在自己身后,更觉此人两幅面孔,不甚可信。

“他没有恶意,”田妈妈收了方池的礼,帮他说起好话来,“我看那孩子不坏,况且能和知府家结亲,无论是什么样的亲事,都是你的福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盖上木箧的盖子,免得里面明晃晃的光亮晃瞎了田妈妈的心。

田妈妈看他皱眉,不禁一笑,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不是为着这些物件,你如今也有驭灵力了,你感受看看,那孩子可对你有恶意?”

“这还能感受出来?”

“多少有一些,你不总是没来由地厌恶一些人吗?”

“可我从小就这样,跟驭灵力无关吧。”

“这种直觉,人人都有,但我们更准确一些。那孩子比我们更接近动物,像是一个……”田妈妈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她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从前在镇江,遇到过一群狼,不用看它们的位置,我便能感受到哪只是头狼,它的气息和其他狼不一样,有种锋利的野性。”

“您能驭狼,看什么都像狼。”

田妈妈却不理会花竹的抱怨,仍旧在劝:“那孩子没有威胁,他像是……像是从前的……”

“从前的什么?”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个身边伺候的小厮,叫做一醉的吗?”

“一罪?”花竹摇头,地府走了一趟,他从前的很多记忆,都变得模模糊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算了,不记得更好。”田妈妈见花竹并未想起,也不再提,只是说道:“言语可以伪装,但气息不能,那孩子的气息没有问题。”

随后,田妈妈拍了拍花竹的手,眼神慈爱地望向花竹:“你比我见过的任何驭灵人都敏锐,要好好利用自己的天分。”

“我不行。”一说到这个,花竹就垂头丧气。按理说,驭灵人两三年便可以和自己的能力和平相处,但花竹得到驭灵力已经四年,仍然摘不下银镯。

“你太敏锐,越是敏锐,越要敛藏。你照着我给你的方法多加练习,总有一天能收放自如的。”

“我被困在这个镯子上了。”花竹摆弄了两下镯子,自己两世都有强大的驭灵力,但是两世的驭灵力,都不由得他控制。

“这不是束缚,而是守护。你这种情况,百年一遇,在从前,人人都要跪拜你的。那个镯子可以保护你,把它看成一种祝福,这不是诅咒。”

田妈妈看了看窗外,继续说道:“越是大的权利,越易伤及自己,所以你需要多加磨练,才配拥有巨大的驭灵之力。永远记住:权利是能用而不用。驯服驭灵力的过程很难,但越是艰难,越会让你产生敬畏之心,如此才不会滥用。”她见花竹要插话,摆摆手示意自己还没说完,“还有,驭灵人之间的命运也是相通的,往后若遇到同类遇难,务必要倾尽所能相助。”

“田妈妈……”花竹听她一席话,张了张嘴道:“你怎么……”

“我爹临死前嘱咐我的,”田妈妈将小箧塞进花竹手里,“任何一个经过训练的驭灵人,都要永永远远记得这些话。现在,把东西给人家送回去。”

花竹看着眼前盛满首饰的盒子,有些犯难。

“望舒去哪了?”花竹想带着望舒去。去方家还聘礼,多少令他有些尴尬,恰巧望舒是不知尴尬为何物的,带着他,花竹或许能避免些难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日姜姜被隔壁的黄狗撵了,望舒早上说要带它去报仇。”

花竹无语,望舒这孩子,似乎天生缺根筋。

最开始,望舒是在常家门房负责接待的,那时他天天站在门口跟乞丐打招呼,弄得一群叫花子整日蹲在常府周围。后来他被派去后院洒扫,三天里,碰碎了两个花瓶和一架灯台。最后给他安排到灶屋帮厨,结果他抱着烧汤用的鲫鱼跑去池子里放生,晚饭都误了时辰。若不是因为他父母都是常家的忠仆,严管家早已将他发卖。

后来望舒去哪,哪里的管事就跟着吃挂落,各个管事都跑到严管家面前哭诉。终于严管家灵机一动,将望舒派给花竹做书童。

花竹倒是无所谓,有时看着望舒冒傻气,也能瞧出几分可爱,又是隐隐觉得他像是某个故人,却又想不起来是谁。后来花竹索性不去纠结,心想大概望舒喜欢花草动物,和自己这个驭灵人,是天生的朋友。

既然今天他带姜姜去报仇了,那便随他吧。

花竹珍惜他这一份天真,最终独自出了门。

他先去了一趟仁和县衙,拿了筐儿童失踪案的案卷背在身上,琢磨着万一方家问起来,便说自己是来送案卷的,反正说好了一起查案,这个理由很站得住脚。

可等走到了州府门口,花竹却又开始绕圈子。

思来想去,还是有些后悔没有带着望舒来,若他在,这木箧里的首饰,估计此刻已经还到方池手中了。

花竹在方家门口绕了两圈,看天气阴沉,一副要下雨的样子,最终决定将东西交给门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是不见面为妙,不然怎么说都是尴尬。

“你给我的聘礼,我还回来了。”

这话不对。

“我虽然没钱,但好在我和你妹妹是协议婚姻,不需要这些。”

花竹摇摇头,这么说也不合适。

可他走出去还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惊呼,然后一个响亮又清朗的声音传来:“阿弟这是去哪儿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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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儿童失踪,花竹方池争执

方晓夏一双杏眼瞪得圆圆,指了指怀里的小箧,放低了声音问花竹:“这可是阿弟攒了好几年的老婆本,怎么被人退回来了?阿弟被拒绝了?”

花竹暗笑:对,给了我家年过半百的老妈妈,老妈妈看不上,让我送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终究有些良心,不愿在外堕了方池名声,含糊其辞道:“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

“嗯……他……弄丢了,我特来归还。”

“这也能丢?”方晓夏显然不信,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直盯着花竹瞧。

花竹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思忖着要不要告辞离开。

但人已经进了门,不如索性用卷宗拖住方池,自己趁机去罗村,免得再次“偶遇”。

花竹正不知要怎么解释,就见正主出现。方池步伐轻盈,朝花竹挥了挥手,眼睛十分明亮。

花竹如释重负地指了指方池,对方晓夏说道:“你问他吧。”

方晓夏瞧见方池来了,眼角弯了一抹坏笑,催促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不然你这聘金,阿姐我可是要拿去添妆了。”

方池不理她,任由方晓夏从里面拿出一枚发钗作威胁,跃跃欲试地往头上戴。

他伸手摘下花竹背上的竹篓,见里面都是卷宗,单手拎了,对花竹笑道:“稀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额……田妈妈……嗯……”花竹见方晓夏虎视眈眈地在侧盯着方池,一下子不知要怎么说。

“进屋说。”方池揽了花竹肩膀,就往里院带。

“喂!”被无视的方晓夏气呼呼地在后面喊,“你这样冷淡,是娶不到人的!”

方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手臂仍旧揽着花竹。

花竹面上一红,装作看水廊下的游鱼,不着痕迹地挣开。

“怎么了?”

“没怎么,你那些东西,不用拿回来吗?”

“让她玩,不碍事。”

等两人进了内院的门,方池才问道:“找我什么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些案卷给你看看。”

“什么案卷,”方池掂了掂手上的竹篓,“这么多。”

花竹喉咙紧了紧,“儿童失踪案。”

夏季的雨水说来就来,几滴雨水落下,随后雨势变得很急。

“先进屋再说。”方池拿卷宗挡在花竹头顶,花竹夺过来护进怀里。方池无奈,脱了外袍给两人挡雨。

等到进了屋,花竹马上被里面的摆设吸引了注意力——这个房间,和自己小时候住的那间房,几乎一模一样。

但一般房内,统共也就柜子小几床塌桌椅这么几件摆设,偶有陈设相似,也并不少见。

花竹未往心里去,只是微微侧了下头,不愿再细看房中的陈列。他伸手将怀里的东西放在案几上,又指了指那背篓。

“这是兆丰十九年的儿童失踪案。”

方池扬了扬眉毛,“这么多?”随即拿出一本卷宗乱翻。

“这还只是一部分,看完的话,还可再去我那里取。我觉得不正常,所以拿来给你看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停了翻阅案卷的手,扬起的眉毛绞在一起,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他识字辛苦,最怕看书。

“你慢慢看,发现了什么和我说。”

“你不能留我一个人看这些吧。”方池站起来,将案卷随手一放,“既然我们合作,我觉得你做查看案卷的那个比较合适。”

“为何?”

“我本是武职,不适合做这些。”

花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我有一事相问,若你听了觉得冒犯,也可以不回答。”

“问来听听。”

“你可是驭灵人?”

“我不是,你为何这样问?”

“你脚踝上的刺青,和简乔他们一样。”

“你怀疑这是标记驭灵人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现在看来并不是,方大人还是先看看卷宗,等我有消息了,再来知会你。”

花竹还没坐下,就赶着要走。

“你要去哪儿?”

花竹不语,他不愿说自己要去罗村,又不想撒谎,于是便不说话。

方池朝花竹走了几步,舔了下嘴唇,说道:“若你要去罗村,还是带着我一起比较好。”

他果然是在跟踪自己,花竹朝方池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儿?”

“你之前答应过,”方池又靠近两步,嘴角下垂,此时的他,褪去了初见时候的凌厉,语气中反而带着些委屈:“要和我一起查案。”

花竹见他如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罗村是个是非之地,你若去了罗村,传出去,容易被人抓了把柄。”

“我无所谓。”

“别人都可以无所谓,偏偏你不行。”

“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村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这我当然知道,罗应当年带着自己的部下投诚天子,他的几个亲信跟着留在了临安,于是在临安城外建起了罗村。”

“不错,罗应虽然做了疏密使,但家军变国军仍旧很难。朝廷为了收军权,以罗村为由,判了罗应谋反之名。罗村众居民,或者杀头,或者流放。后来虽然又有流民在罗村安家落户,但那地方几乎成为了叛国的象征,没有官员愿意沾边。就连我们县衙收税,都绕着罗村走,所以那里便有了‘钱塘不管,仁和不问’之名。”

“此事我知道,当时朝廷牺牲了罗应一家和他的部下,换来的军权回收。”

“虽说换取了国家安定,但罗氏一族,实属无辜。”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武将,更应避嫌。更何况,当年罗家的孙女,还和方与之有过指腹的婚约。”花竹声音低下去,“方家不能搀和进此事。”

花竹没来由地想到那张纸条,方池的名字也在上面。

“谁和与之定过亲?”

“没人跟你说过?”

方池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家的孙女,当初方大人还给罗家说情来着,据说也是因此被贬到静江府呆了五年。”

“父亲从来没有提过。”方池话锋一转,“既然这样,你又为何非要去?”

“我是文职,又是小官,悄悄去也未尝不可。而且,这案子我非查不可。”

方池眼睛不眨地看着花竹,“你指哪个案子?”

花竹摇摇头,感到脑内有些昏沉发胀。

本来只是简乔一人的案子,但等到他真正查起来,却发现没有那么简单。

简乔的死,对方做得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花竹查来查去,只能回到和简乔有同样刺青的儿童案上。

但这儿童失踪案也不简单。

花竹翻阅了县衙十几个架子上的每一份文件,还翻开了十年未被碰过、满是灰尘的卷宗。即便如此,他还是险些错过了要找的信息,只因临安城这十年以来,走失儿童的案件多到不合常理。

刘逸群的失踪案,便是不合常理中的最早一个。

花竹递给方池一本卷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看文字确实比常人慢很多,等他来来回回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已经过去半柱香的时间。

“刘逸群,”方池意味深长地看了花竹一眼,“失踪的时候六岁,上面说,他被寻回来时已经痴傻,并没有留下证言,也没有验伤记录。”

花竹说道:“我猜测,当初有一伙儿人,从那年开始,专门诱拐临安的儿童。刘逸群有可能是他们做的第一个绑架案,即使不是第一个,也是前期几个之一。”这是他研究了三天的结果,虽然花竹充满信心,但他仍旧措辞严谨。

“何以见得?”

“一般犯罪初期,作案人的手法往往不太成熟,所以刘逸群得以活着回来。而且我这几天看了近十年的儿童失踪案,刘逸群是最早一个与脚踝刺青相关的失踪案。”

方池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指了指桌上的卷宗:“你案卷都看完了?”

“大部分吧,时间仓促,看得不细致。”

“那你还拿给我看?”方池指了指那一堆卷宗,心绪有些纷乱。

“你近日一直跟着我,”花竹索性不再隐瞒,“我又不想你去罗村。”

方池的嘴唇抿紧了,“刘逸群被寻回来,没出半年就死了,你去罗村,还能问到什么?”

“我总要去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逸群还有个尚在人世的哥哥,叫做刘帙晚,他前两日才在风月楼设计害过你。”

花竹听他果然知晓此事,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有回应。

方池听他呼吸都快了半拍,面色更加不好,绷着脸问道:“你是不是对刘帙晚还有旧情,所以不让我跟着,借着查案的由头要去看他。”

这句话里,似乎带了什么咒语,一下子关闭了花竹的语言系统。

方池见他不说话,试探着问道:“风月楼的事情,已经传开,那贡院的学官被免了职。若有人专门去礼部告一状,刘帙晚的科举之路也会止步于此。要不要我着人去——”

“不必,”花竹压下心中怒意,话说得心平气和,“若他有本事,再去考也无所谓。”

方池顿时感觉胸口都要烧起来,他将双臂交叉抱在胸口,沉声说道:“你已经和方家订了婚,不该再和他有牵连。”

花竹面色跟着沉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憋住,说道:“你既然提起,那便也知道,我与贵府的婚事是协议婚姻,我和方姑娘说好互不干涉。若贵府不能做到,现在解除婚约,也还来得及。”

方池没想到花竹如此决绝,他喉结上下滚了一遭,立时泄了气,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是……不是……只是……”

花竹后退两步,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尽力不去注意又变成一只小鸭子的方池。他以为自己是为方家考虑,却没想到方池如此不领情,他不领情便罢了,现在反而怀疑自己。

花竹站定,决心不再管方池的死活,他声音冷静里带着疏离,对方池说道:“方大人,方才是下官僭越,你是否要去罗村,与下官无关。实在抱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句道歉,听在方池耳朵里,像是在道别。

方池的眼神一下变得飘忽,不知道该往哪里瞧。

“下官告辞。”花竹收拾好矮几上的卷宗,转身便走。

方池看着花竹离开,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犹豫了几番,一直到花竹都快走到门口,才几乎是绝望地说道:“厨房备了晚饭,你吃了饭再——”

他话未说完,房内响起一阵铃铛的声音,那铃铛上连着一根细线,直通门外。拉铃的人,似乎很急,铃铛叮叮当当连响个不停。

花竹看了方池一眼,见他面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也并不理会,背着案卷继续往外走。这次方池没再挽留,而是跟着花竹出了门。

“我送你出去。”方池撑了把伞在花竹头上。

花竹刚要推辞,就见方晓夏匆匆在雨雾里跑来,见方池还在这里,催道:“怎么还在磨蹭!上次他这么摇铃,还是母亲去世的时候!”

第15章证据重现,花竹蒙冤下狱

方池被晓夏叫走,花竹独自离开临安府,往常家方向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上,难免想到与刘帙晚的相处。

其实,他们之间也有过好的时候。

刘帙晚长得好看,人又活泼。最重要的是,他在花竹最迷茫的时候,给了他指引。

那时候的事情,花竹因为重生的原因,记不太清。他在地府封存了一些记忆到银镯之中,只记得那时自己对另一人的好感让自己备受煎熬。

于是花竹便和刘帙晚说了。

幼时的种种,在花竹记忆里都显得氤氲模糊,唯有那天和刘帙晚的对话显得特别明晰。

刘帙晚对花竹说:“你这是喜欢他。”

花竹还记得那时凌霄花正是开败前的灿烂,自己坐在下面,双手绞在一起,既窘迫,又轻松。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喜欢男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刘帙晚还说了什么来着?

“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他说。”

“我觉得,他也喜欢你。”

可后来自己怎么会和刘帙晚在一起了呢?

自己那时候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呢?他又去了哪里?

花竹摇了摇头,他想不起来。

重活一世,这些在生死面前,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花竹拨弄了几下银镯,继续往回走。

他一路心不在焉,直到推开自己的房门。

他只看一眼,便被屋内情景吓了一跳。

房中摆设全部被换了个位置,几个抽屉已经打开,自己打包好的行李也被翻出,屋里一片狼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站在一摊凌乱里,朝花竹摆手。

他不是刚在临安府跟方晓夏走了吗,难道又一路跟着自己?

为何会比自己还要先到?

花竹十分疑惑,本想问方池为何在此,脱口而出的一句却是:“家里遭了贼了?”

方池抬头看了花竹一眼,手中没停,嘴上催促道:“快来找找,你这房间里哪里可以藏东西。”

“你要干嘛?”

“找赃物,你赶紧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放东西又不易被人发觉的。”

“你要在我房间里藏赃物?”

“不是我,有人栽赃你,临安府的衙役已经在来逮捕你的路上了。快点!”

“栽赃我?”花竹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知道的?”

方池见花竹仍旧站着不动,走过去推了他一把,几乎称得上严厉地低吼:“赶紧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找什么啊?”

“那女童的衣服,镇江府来认尸了。”

他话音还未落,就听到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显然是有人进了院子。

方池闻声,停了手脚,悄声道:“别说我来过,就说你这里遭了贼。到了官府里什么也别说,我会联系你的。”然后一下子从后窗翻了出去。

花竹还没来得及再问,门口已经传来秋姨的拍门声。

***

临安府监狱是临安城内最大的监狱,下属所有县的犯人,几乎都会被送来这里。

晚上天已转晴,一条灰白的月牙挂在天边,它如同眯起来的死人眼睛,紧紧盯着花竹,无论他在哪里,都追在他身后,无法摆脱。

月牙就这么跟着花竹进了监狱,仍旧从巴掌大的窗户外看着花竹。

如今虽已是八月,但牢狱终年不见光,地面又凉又潮,还带着一股馊味。花竹拾了地上不多的稻草,屏住呼吸坐在上面。

如此枯坐了许久,却才只略略过了一个时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坐得笔直,显得和这牢房格格不入。

他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多了,终日里小心翼翼,花竹便养成了这种直觉。

他这间牢房,离看守最远,借着他们那边火光的影子,能勉强看到对面牢房的门口。

对面也是个很大的牢房,不同的是,里面躺着三四个人,都不说话也不动。

花竹又往黑暗里挪了挪,试着理清思路,事发突然,方池还没来得及跟自己解释。但从他的只言片语来看,大概是那女童的尸体有人来认,案子有了眉目。

但方池又说是来自己房里找赃物的。

可见,是有人用那女童的衣物栽赃自己。

栽赃自己什么呢?

私吞证物?

还是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大人!”对面牢房传来大笑之声。

花竹抬眼望去,见有一人扒在对面牢房的门上。

那人一双拳头,擂鼓似地砸着铁门,他手上的铁链撞在门上,在摇晃的火光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道是眼熟,原来是花大人落了难。”

这确实是个熟人,此人姓吴,没有名字,家中排行老大,便都唤他吴大郎。花竹与他相熟,只因他是个惯偷,在花竹上任的半年里,就抓了他四次。

吴大郎此刻,见平日自己老鼠怕猫似地躲着的人,与自己住了个面对面,顿时眉开眼笑,忍不住要调笑一番。

花竹也回给他一个笑容,并不退缩,却任凭对方说什么都不回应。

吴大郎见花竹不言语,转身跟同牢的人介绍起了这位花大人。那位几个听众,都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并不如何回应。吴大郎的兴趣却不减,口若悬河地说了半天。

最后吴大郎说得唾沫都干了,才终于偃旗息鼓。

今年雨水多,加上正是返潮的时节,在牢狱里呆时间久了,就发现地上十分潮湿,难躺也难坐。

吴大郎在监狱里来去习惯了,不多时便从对面传来一阵阵鼾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知道自己应该休息一下,明日怕是还有大阵仗等着自己。他理智渐渐恢复,今天进来,自己既没有被搜身也不用换牢服,说明应该暂无性命之虞。

可花竹睡不着。

他躲进暗影里,悄悄摘下了手上的银镯。

自从重生,花竹每天都在努力训练自己的驭灵力。如今他驭灵力逐步可控,再摘下镯子,不会有被人打了一闷棍的感觉了。

他在渐渐适应。

只可惜还不够快。

今夜银镯离开他手腕,花竹顿时心绪不宁,喉咙里想吐的感觉越发强烈,肚子也叫个不停。

他忍住不舒服的感觉,铺开自己的神识,借着地下老鼠们的眼睛,去看外面的世界。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老鼠出奇得少,大概是刚灭过鼠,老鼠们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

花竹让老鼠带着自己,在监狱里绕了一圈,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忽见最外面的牢房里几个人影一晃。

他指挥着老鼠绕过去瞧,那老鼠虽然不愿,但还是抵不过花竹的控制,沿着墙壁,一路爬到牢房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似乎是有人出狱,两个狱卒带着一人往里走。

花竹用力拍了下一团混乱的脑袋,他从窗外的天光望去,此刻离卯时还早,并不是上早堂的时辰。

不对,出狱为何要往牢房深处走?

转眼间,花竹已经能听到三人往这边来的脚步声,他收回神识,那老鼠一下子消失在地道里。

然后他听着三人走过一间又一间牢房,就是没有停步的意思。

他们一步步走近,已经到了花竹探头就能看见的地方,狱卒手上的烛光摇摇晃晃,花竹的心也跟着明灭不定。

他能感觉到其他犯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这些目光犹如投票一般,让花竹觉得,每多一道看向自己的目光,那人来自己牢房中的机率,就增加一份。

他忍受着众多明晃晃的目光,犹自坐得挺直。

然后他看到三人停在了自己门口。

花竹看着中间那人,对方眯着眼睛,一副刚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样子,他似乎感受到花竹的目光,忽然睁开了眼睛,朝他咧嘴一笑。

这笑容十分邪气,在摇晃的烛影里更显得恐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心脏一下紧缩,顿感死期将至。

第16章互换牢房,旧时仇家相遇

花竹的牢门被打开,对面的牢门也哗啦啦地响起来,吴大郎神态自若地走出来,进了花竹的牢房,表情轻松地如同回家一般。

反倒是花竹担心会杀死自己的那个人,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花竹,转身去了对面牢房。

如此安排,花竹本该放心。可他看见狱卒为吴大郎取掉镣铐,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中挥之不去。

吴大郎虽是个跑空门的,但他双臂肌肉虬结,有一双能杀死人的手,即使是打自己几拳泄愤,也够去了花竹半条命的。

花竹背靠着牢门坐下——他太阳穴抽痛,肚子也翻腾不休,但最让他不舒服的,还是黏在他背上的一道道目光。

对面牢房的众人,方才都听过了吴大郎和花竹之间的仇恨,此刻他们两人关在一处,那些目光里的期待意味便更浓了些,所有人都知道,台子已经搭好,主角也已经上场,都在等着曲子开唱。

一个县尉被关进了牢狱,倒是一处好戏。

他在牢狱里能遇见几个旧相识呢?

有多少是他亲自抓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有多少是对他怀恨在心的?

夜色沉沉,花竹的内心如被浓雾笼罩,紧绷的恐惧让他思绪纷乱。他漫无边际地想:怎么以前没有看到过这种题材的话本呢?

吴大郎端坐于稻草之上,笑容诡异,他伸手轻拍身旁空位,朗声道:“花大人,请坐。”

花竹望着他那张黝黑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肠胃如被无形之手紧紧揪住,疼痛难当。他双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四肢也开始感到冰冷与麻木。

尽管心中万般不愿,花竹深知无处可避,只得硬着头皮向吴大郎挪去。然而,就在他靠近之际,吴大郎的袖中突然寒光一闪,一把匕首破袖而出,直刺花竹而来。花竹早有防备,身形一闪,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击。

他原以为是拳头相击,却没想到袖中竟藏着如此锋利的匕首。花竹心中大骇,立刻高声呼救。

这不是简单的泄愤之举,而是赤裸裸的杀人之心。

花竹的呼救声在监狱中回荡,引来囚犯们探头的声响,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援手。

花竹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之感,他能侥幸避开第一击,却未必能躲过第二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吴大郎手持半把藏在袖中匕首,再次缓缓向花竹逼近。

这次怕是避不过。

“喂,吴大郎!”对面牢房内传出一声极为响亮的叫声。

吴大郎被叫破了名字,脚步一顿,侧头朝声音来处望去。

花竹见他分心,劈手上去夺了吴大郎手上的匕首,吴大郎单手一挥,划伤了花竹的小臂。

但花竹终究拿到了匕首,一把扔到了牢门外。

吴大郎武器被夺,也不生气,斜着看了花竹一眼,却是朝对面牢房喊到:“毕小六,你个狗厮鸟,别耽误你吴大爷干活!”

而后他一步步走向花竹,一把将他摔在墙上。

花竹的死期已至。

这么大动静都没有狱卒来救,那便是有人要他死。

大概方才自己夺了匕首那一下,也不是自己多勇猛,而是吴大郎无所谓——匕首不过是个添头,他徒手就能杀死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大郎低头看着花竹,犹如看着一只待宰的羊羔。

花竹知道自己逃不过今日了。

可花竹不甘心。

他上一世活了十九年,每天都生活在常家和花家的算计之下,几乎没有一日是快活的。他拼了命地念书,才看到一点点曙光,就不明不白地送了命。

如今,他好不容易躲过了上一世的命运。

却要这样死去吗?

他抬眼看向吴大郎,问道:“为什么?”

吴大郎咧嘴一笑:“收钱办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说着话,手上不停,一把提起花竹,又将他按在墙上。

生死关头,花竹也顾不得其他,看准了对方裆部,抬腿就踢。

花竹行事,一向端雅正直,吴大郎没想到他用此手段,一个没防住,被花竹踢个正着,痛得弯下腰去。

花竹一招得手,本能地想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脚还没迈出去,就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与这杀手是关在一起的。

无处可去。

花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大郎再次朝自己走来。他摸了摸腕上的手镯,盘算着,若是召小动物们来,自己的结局会是如何。

此刻暴露驭灵人身份,大概充军了事。

不过即使充军,自己也能半路逃脱。

只是刚才他已查探过,这监狱内外,除了几只老鼠、兔子和乌鸦,没有其他生物。

他倒是可以召唤郊外的野兽,但恐怕它们还没进城,自己就已断了气。

吴大郎掐住了花竹的脖子,花竹感到颈间的双手渐渐收紧,肺部的氧气开始稀薄。他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既然不想好好活着,非要管死人的事……就下去找阎王问……”

花竹心下觉得可笑,若他真的就这么死了,怨灵还在,不仅自己魂飞魄散,就连阎王都要跟着吃挂落。

还找阎王问什么?

转念又想到自己在地藏菩萨面前许的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事不成,魂飞魄散。

若就这么死了,他便再无往生,失去所有因缘。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和他花竹有关的一枝一节。

花竹不甘心就这样消失,抬手一把抓在吴大郎的眼睛上。

但他毕竟已经全身无力,这一把抓得不痛不痒。

还是不行吗?

花竹想要再试,却只觉肺像是烧起来一般难受,自己的手脚在哪里,几乎都要感觉不到。

但他不愿放弃。

他重生后还没来得及过一天痛快日子,绝不能就这样憋屈地死在这里!

花竹心中又怒又恨,他扭动身子拼命挣扎,就是不愿遂了吴大郎的意。

花竹这个人,平日里在外稳重端方,回了常家也是乖顺温吞。但他本性并不如此,只是长久以来迫于常老爷的淫威,在多年没有自由和自我的日子里,花竹将他性格里张扬跳脱的那部分,压抑得很深,时间长了,就变成了冷硬的倔强。若是被逼得紧了,这执拗便会从骨血中喷涌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我死,可以,但你也别想痛痛快快地了结此事。

他在常家蜷缩了十九年,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他低头过,也常常屈服。但他,从未认输。

即使上一世被刘帙晚出卖,他也挣扎到最后一刻。他上辈子,便是在自己的命运里挣扎了一生。

此时,也是如此。

我绝不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恍惚间,他感觉到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知道是驭灵人那死前不受控制的驭灵力要爆发了。

可那又如何?

一时间,除了几只老鼠的乌鸦,并没有什么能来救急的动物。

窗外的月牙仍旧无喜无悲地看着他,像是眯起来的死人眼睛。

“不能放弃。”花竹对自己说。

第17章花竹得救,方池作假口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思绪纷乱,无边无际的遐想间,一声尖锐的踢门声划破了寂静。

随即,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花竹只觉喉间一松,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猛地涌入胸腔,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他趁此机会,拼尽全力吸气,以求片刻的喘息。

紧接着,花竹猛地冲向吴大郎,一把掐住对方的脖子。他身高超过吴大郎,掐住对方并不费力。花竹指尖渐渐收拢,小臂上的鲜血顺着他苍白的指尖滴落在吴大郎的脖颈间,形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就在这时,花竹察觉到有人进入牢房。那人迅速拉开吴大郎,将花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花竹见吴大郎被人制服,心中稍安,拼尽全力吸气,试图将肺中窒息的感觉驱散。

等到死亡的气息终于远去了些,花竹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得救了。他此刻靠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身上酒气浓重,还夹杂着脂粉味和绿茶的香气。花竹无需转身,仅凭那绿茶的味道,便知身后之人是方池。

刚逛完青楼的方池。

“你感觉如何?”方池关切地问道。花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于是只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无碍。”

方池扶着花竹坐下,脱下外衣裹在他身上。

酒气直冲花竹的天灵盖。

花竹皱了皱鼻子,忽然感到胃里一紧,一下子吐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着他的后脑开始剧痛,花竹额角沁汗,头昏脑胀,只想闭眼睡过去。

“大人。”牢头领了一人进来,那人提着药箱,花竹见是郎中,心中一口气终于舒出来。

这下应该是死不了了。

郎中却是急急忙忙朝吴大郎跑过去。

花竹看了一眼吴大郎,又看了一眼方池,心中顿觉之前他在风月楼里踹刘帙晚时,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他没死,”方池见郎中只顾着吴大郎,不满地说道,“你过来看看。”

郎中很有眼色,忙不迭地过来给花竹号脉。

方池问牢头:“吏房可还有空?”牢头看了眼花竹,又转过脸去答道:“有是有,但是恐怕不妥,况且,小人也没有那边的钥匙。”

方池声音一冷:“这乌漆嘛黑的地方,大夫怎么看诊?”

牢头陪笑道:“不如我差人取了火把来,或者移步快班房也可。”

方池不再多言,将花竹抄在手里,半搂半抱地带着他率先出了牢房。花竹在死里逃生的侥幸中,迷迷糊糊地想,方池这人看着不壮,怎么有如此大的手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快班房,郎中将花竹仔细检查了一遍,又拗不过非要他开药方的方池,匆匆告退去抓药了。房中只剩下花竹和方池两人。

“他为何要杀你?”方池率先开口问道。

“受人所托。”花竹答道。他有些责怪自己当初心软,没有在那砚台上细究,就轻易地放回了常老爷和花姨娘。

能进他屋里栽赃的,定然是在常家有内应,或者,本身就是常家人。

常家人参与此事,花竹并不意外。只是他以为,常家养了他这么多年,总要再利用下自己,没想到他们如此破釜沉舟,竟然是想直接要了自己的命。更没想到常家如此势大,还能买通狱卒在监狱里杀人。

花竹不禁开始怀疑,常家是不是与某些权势滔天的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者,他们本身就是某个庞大阴谋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花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他感到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未知。他不知道自己能否从这个漩涡中挣脱出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方池看着花竹的脸色变幻不定,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只是问道:“他是受谁所托?”

花竹决定隐瞒自己的猜测,“他并未说。”

“你昨晚是不是没吃饭?”方池也不追问,反而从怀里掏出两个油饼。

“我房里的证据找到了?”花竹对油饼没有任何兴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先把这东西吃了,吃完我与你说。”

花竹自从入狱,一直十分警惕,可以说得上是草木皆兵了。

此刻见方池坚持让自己吃饭,几乎要怀疑他在这吃食里下了毒。可方池刚刚才救了自己的命,若他想要自己死,没必要在这时候用这种方式下手。

花竹想起田妈妈的话,决定相信他,于是接了油饼,开始吃饭。

“那赃物,已经在你房里找到,刚才叫镇江来人辨认过了,确是那女童的无疑。”方池见他吃饭,开口对他说起案情来。

“不知哪个狗厮鸟,居然藏在床帐顶上。”方池还在遗憾自己没能提前寻得赃物,“你有没有印象,那衣服是怎么到你房间里去的?”

花竹不语。

方池见他不再吃东西,催促道:“再吃点,等下还要上堂。”

花竹咬了口饼,含在口中,咽不下去,“那衣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今麻烦的,倒不是这衣服。中元节那天,你是不是请假在家?”

花竹点头。

他是那天重生回来的。

“华青观的静虚道长,说七月十五那天,在道观见过你。”

女童的尸体,就是在华青观里发现的。

“不可能。”那天花竹头昏脑涨,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我去常家问过,管家说你那日并不在家。”方池叹了口气,“你那个小书童倒说你一直在屋内睡觉,不过被常林骂了几句后,又不那么确定了。”

常林便是常老爷的大名。

“你的书童愿意上堂作证,但他人微言轻。不如等会儿到了堂上,你就说那天,和晓夏私会去了。”

“不可,”花竹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方池,说道:“我和方姑娘有约定,她无需为我做这些。”

“你怎么不明白呢?从你房内搜出物证,再加上静虚这个人证,你杀人的罪名是钉牢了。”方池从地上站起又坐下,闷声闷气地说道:“那日我和与之都没在家,方家去祭祖,只有晓夏能给你作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姑娘可愿意?”

“我自然会让她同意。”

“若方姑娘愿意,我定当报答方家恩情,但若她不愿,也不必勉强。只需让望舒上堂作证就好。”花竹抬眼从巴掌大的窗户看出去,月牙只剩下很淡的印记,仍旧挂在天边。

栽赃自己这件事,常家肯定有内应,若太早洗脱嫌疑,恐怕看不出来是还有谁参与帮衬了。明日堂审,他倒是想看看都有谁会上堂作证。

“你不让我帮忙,是还有后招吗?”方池问到。

花竹的确还有后招,他重生这一世,是要渡化驭灵人的怨气。

能避免驭灵人死亡,是渡化怨气最好的方式,所以花竹准备从源头入手。他偷偷抄了一份登记在案的驭灵人名册,发现很多人都往北去了镇江和泗州,而泗州,正好是上一世花竹死亡的地方。

飞花堂在泗州。

花竹准备去泗州救人。

但若他是钱塘县尉,便要留在临安。

所以花竹本想安顿好望舒和田妈妈后,就辞官北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没了官职的束缚,花竹凭借自己的驭灵力,从监狱逃脱,并不是问题。

明日堂审,如果花竹真的被定罪,那他便正好越狱北上,开始他这一世的使命。

但他不能告诉方池。

方池默然片刻,说道:“我来时的路上,见着刘帙晚,他听说你下了狱,不计前嫌地说要帮你。”

花竹装作没听出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轻声问道:“你信我没有杀人?”

方池目光深了深,似有所思,“我从前认识一个人,他家中窗户外面总有壁虎,管家每次看到都会差人把它们打下来踩死。”方池的眼睛被走廊上的火把映衬地闪亮,他盯着快班房墙上挂着腰牌的木板,不知怎么就忽然动了情:“他每次看到都一副很心疼的样子,但是又不敢上去制止,后来他一见到壁虎,就把它们抓走,扔到后门外面的草丛里去。”

他目光灼灼,转而望向花竹,期待之色溢于言表。可是花竹沉浸在常家栽赃自己的事情里,并未注意到方池的变化,方池见他如此,只能怅然收回视线,轻叹道:“你和这人一样,不会杀人。”

第18章堂上审案,真真假假难辨

方衡是个圆乎乎的胖子,一笑起来整个脸上的肉都挤成一团,为人八面玲珑但是心思缜密。临安府尹一向不好做,职位不大,每日接待的贵客不少,所以多由其他长官兼任,并且每一位在任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方衡也是来兼任的,若做得好,调任中书省在望。这也是侯适十分防备方家的原因。

花竹先作为刺杀案的苦主上堂,也算是给了他一个面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站在侧边,看吴大郎被带上堂。

“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

“为何杀人?”

“我与他之间的私怨。正好赶上了,必然要下手的。”

花竹轻轻摇了摇头,自己被人买了命,吴大郎是行刑之人。

方衡又转向花竹:“你可有话要说?”

花竹抿了抿嘴唇,脑子里飞速转了几转,答道:“并无。”

方衡随即判了吴大郎杖刑,此配西南,此案审毕。

花竹知道,今日的重头戏要来了。于是规规矩矩地跪下,静候方衡发话。

方衡仍旧是那句:“你可知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如是答道:“小的不知。”

于是一件小童的对襟短衣,出现在花竹面前。

“害命之罪,当是死罪。”

花竹睁大双眼,猛地抬头望向方衡。方衡见他居然敢抬头直视审官,惊堂木一拍,大喝:“大胆!”

花竹也知自己越矩,但他太过震惊,不自觉的要望向说话之人。他赶忙垂了头,答道:“小的冤枉!”

“你可识得这衣物?”

“并未见过。”

“为何会从你房内搜出?”

“我不知。”花竹声音低低的。

方衡眯了眯眼睛,“传证人上堂!”

堂上多了两个人,一位正是华青观的道长静虚,另一位则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拜倒在地,也不等方衡开口,静虚道长首先竹筒倒豆子一般说起来。

“七月十五号下午,花大人来观内,说地道内有两具尸体,如果我不帮他掩埋掉,便要指认我为凶手。”他看了花竹一眼,又马上低下了头,接着说道:“我当时心下害怕,又不敢助纣为虐,所以当晚借云游之口出观。”他说话声音不小,整个堂上都能听清,但是言语之间又夹带着颤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那为何如今又回来?”

“我在镇江,遇到了女童家人,不忍心让孩子枉死,这才返回。”

“堂下另一位是何人?”方衡目光转向那位女子。

“民女严丽娟,镇江人氏,是遇害女童的母亲。“她说话忽然呜咽起来,“请大人为我儿做主啊!”

静虚道长也跟着呜咽落泪。

堂上一时间此起彼伏的两道哭声,吵得方衡头痛,他手中惊堂木一响,堂下两人都收了声。

方衡转向花竹,“你还有何话可说。”

“七月十五那日,我告假在家休息,常家众人皆可作证。”

“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先上堂的,是望舒。

望舒一个十来岁的小童,颤颤巍巍地跪在堂下,说话都跟着发抖。他瞥见花竹也在,摸爬着往花竹那边挨过去。

方衡惊堂木又是一响。

花竹抬眼望向望舒,示意他不要动。

“堂下何人?”

“望舒。”

“今日为何上堂?”

“来……来给少爷作证……”望舒头也不敢抬,趴在地上怯懦地答道。

“继续说下去。”

“七月十五那天,少爷回家,说……说身体不舒服……在床上躺着。”

“他一整天都在床上躺着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是的……”

方衡刚想再问,静虚道长插嘴道:“他说谎!我有证人,证明花竹那日出门了。”

“传!”

严管家被带上堂来。

“七月十五那日,我看到花竹少爷,偷偷从常家后门溜出去。他以为没人看到,但是我正好在府中巡查,碰见了。”

“大人,”花竹开口,对方衡说道,“小人有几句话,想问严管家。”

“准。”

“严管家,你说那日我以为没有人看到我出门,意思是我们两个并未碰面,对吗?”

严管家见花竹亲自和自己对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担转瞬就调整好。他心里知道,只要自己一口咬死见到花竹出门,再加上静虚道长的证词,花竹这次的罪名就坐实了。

他眼珠一转,答道:“确实未碰面。”

“那你是看到我的背影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管家思忖了一会儿,回道:“正是。”

“那你怎么凭借一个背影,就确定是我呢?”

“我……”严管家暗道糟糕,花竹是做县尉的,平日里没少做审问人的活计,他一时不察,就进了对方的套。

但是好在,他早就防着这一招。

“当时不止我一人看到你出门。”严管家转向方衡,“大人,家中的杨小乙也看到了。”

随后便传了杨小乙上堂。

站在屏风后面的方晓夏知道,只要两人相互印证,花竹出门的口供,基本就已经坐实。

现在到了她出场的时候了。

“你要买药材给我。”方晓夏临去之前,不忘和方池讲条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是你未来的丈夫,”方池见堂上的花竹并不辩白,话说得有些着急,“你若不救他,婚事要泡汤。”

“既然是我的丈夫,你操心个什么劲?”

“我……”方池语塞,“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方晓夏存心逗他,“若不是爹爹不让药行卖药给我,我绝不会帮你去作假证。”

“十根人参、五颗雪莲,我买好给你。”方池妥协。

“当归五斤,川穹五斤,地黄三斤。”方晓夏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你要这么多,是要开店吗?”

“我要做行气止痛丸,分给女孩子们治痛经。”

方晓夏歪着脑袋看方池,伸出三根手指,戳到方池面前,“三天收到。”

“三天内买这么多,父亲会发现。”方池讨价还价,“七天。”

方晓夏不语,堂上跪着的不是她的心上人,她不会是先着急的那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行行,快去吧姑奶奶,药材三天内送到你的‘别院’,保证不让父亲知道。”

方晓夏满意地点点头,理了下鬓边的发簪,“你可要说话算话,不然——”

她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妇人凄厉的喊冤之声盖过。

前堂一个美貌女子被带上堂来。

婉婉在州府外一通闹腾,如今似乎没了力气,一到堂上,就萎顿在地。

方衡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道:“今日看你年青不懂事,暂且不罚,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因何擅闯公堂?”

婉婉听得不会受罚,马上规规矩矩地跪了,答道:“小女婉婉,是风月楼的歌姬,特来给官人作证。”

“给哪位作证?”

婉婉扫了扫堂上众人,笑道:“自然是最俊俏的那位啦。”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花竹身上。就连后堂的方池和晓夏,也都看向花竹。

“好好答话,否则刑罚伺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是,小女子生在风尘,不懂官家之事,还请大人原谅奴。”婉婉说说道:“今日来堂上,是来给花竹官人作证的。”

“七月十五日下午,花大人和奴共在一处,一直到晚上才离开。”

“可有人证?”

“这哪里能有,我们在岛上竹林里。”

“在竹林里做甚?”

“哎呀,大人,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吗,这要奴怎么说得出口?”

方衡额头青筋跳了跳,训道:“事关人命,你如实答了。”

“林子里还能做什么,就……吹竹笛呗。”

第19章误会难清,深夜再送聘礼

此话一出,不光堂下差役们都盯着花竹瞧,就连跪在花竹身侧的严丽娟,似乎都忘记了丧女之痛,看过来的目光多了几分玩味。

一时间,整个公堂嗡嗡作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竹笛”、“没想到”、“横吹还是竖吹”之声夹杂着窃笑,传入花竹的耳朵。

方横调整好表情,手中惊堂木又响,堂下众人立刻收了声。

“七月十五日下午,你说你也见过花竹?”方横目光深沉,看向静虚。

静虚道长又“咚”地一声跪了,那声音之大,让人觉得能磕碎一双膝盖。

“我……我……那日……其实……”

“讲。”

“那日我热昏了头,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了。”静虚又朝堂上磕了个头,才继续道:“又好像是下午睡得太多,似乎是梦到了花大人来找我。”

“胡闹!”方横脸上的肉都气得抖了两抖,“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可是那衣物,确是在他房中搜出。”严丽娟忍不住插嘴,“我那可怜的女儿——”

“你怎知衣物是从他房里搜出的?”方衡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花竹,“此事谁对你说的?”

“没……没人……我就随便听到的。”严丽娟有些结巴,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大概是哪位官爷聊天的时候,说漏了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衡沉吟不语,过了半晌才开口。

“此案改日再审,你们二人,”方衡指向严丽娟和静虚,“暂不能出临安。”

“至于嫌犯花竹,暂时洗脱嫌疑。”

“但当朝明令禁止官员嫖妓,花竹身为朝廷官员,明知故犯。暂罢其赤县钱塘尉一职,即日起赴盐官协助‘修江司’督工海塘,每月需回临安报道一次,直到此案结案为止。”

花竹领了罚,他虽然冤枉,但此事只能如此,再无转圜余地。花竹受惯了冤枉,小时候是打碎碟盏的冤屈,长大了,便成了嫖妓之罪了。

无论方衡怎么判,花竹都认,但不管今后自己的命运如何,他都要揪出栽赃自己的凶手。

他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任人宰割的花竹,他受够了冤屈。

何况他这一世,本就是为了给驭灵人复仇而来的。

案件审完,花竹被方衡叫道后堂。方池和晓夏已经不在,方衡关了门,对花竹说道:“今日之事,过几天必然在京中传开。你和婉婉姑娘的事情,无论真假,晓夏都不能在再与你成亲。”说完拿出之前方池换来的草贴,交到花竹手上。

“下官明白,”花竹收了草贴,脸上并没有不悦之情,“只是草贴下官并未带在身上,要回家和家长要来,才能奉还。”

“无碍,”方衡见他并不纠缠,和颜悦色了许多,“那女童的案子,我定会彻查,到时候还你个清白,你再回钱塘县复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谢大人。”

花竹出了临安府,就见刘帙晚等在门口。

“你可算出来了,没事吧。”刘帙晚十分关切地上前。

花竹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喂,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刘帙晚追上来,低声道:“若不是我让婉婉姑娘来作证,你现在已经下狱了。”

“你让她来的?”花竹以为是方晓夏不愿作证,方池才想了这么个主意。

“当然是我,除了我,还有谁关心你受不受冤?”刘帙晚说道:“你和方家的婚事怎么样了?”

“已经退婚。”

刘帙晚咬了下嘴角,做出一副痛心的模样,搂住花竹说道:“别难过,你还有我,我带你去散心。”

“不必。”

花竹刚要打掉他的手,就见方池也出了临安府的大门,正盯着自己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盯着刘帙晚搂着花竹的手在瞧。

花竹被他看得不自在,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强烈又直接的感觉再次直冲花竹内心——方池在生气。

他本想上前和方池道谢,但方池却一下把脸转了过去,显出很是抗拒的样子来。

“方大人。”花竹叫他,方池将脸转回来,这次他不盯着方与之的手了,反而像是刻意回避一样,紧盯着花竹头上的幞头看。

花竹心里有了计较,往刘帙晚怀里靠了靠。

方池的头,猛地往后一仰,而后僵立在门口,并不答话。

花竹靠在刘帙晚怀里,对方池说道:“今日多谢方大人。”

方池一句话没说,转身回去了。

方池一走,花竹马上从刘帙晚怀里出来,任凭刘帙晚再说什么,他都不再搭腔。

等甩掉刘帙晚,花竹悄无声息地从后门回了常家。他盼着常家还没听说“竹林吹笛”之事,自己若能瞒住今日,明天一早,他就卷了铺盖去盐官,躲开这临安城内的风言风语。如今这苦役一般的工作,便是他的解脱。

常家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回来,花竹也不声张。他晚饭没去吃,房间也并不点蜡,仍旧一副房中无人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先是想着儿童失踪案的种种线索。好不容易想完案情,又思考起来可能与常家联手陷害自己之人,翻来覆去琢磨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琢磨到了驭灵人被害之事上来。

他要渡化银镯内的怨灵,这些怨灵,全部是驭灵人。

花竹上一世死后,魂魄被无数驭灵人附着,成了地府的一个刺头。他虽不想大闹,但无奈魂魄已经不属于自己,无数怨灵加上花竹强大的驭灵力,地府一时间被搅得天翻地覆,搞得阎王十分头痛,最终请来了地藏菩萨。

地藏给了花竹一次重生的机会,让他来人间渡化附身的驭灵人。毕竟若人间驭灵人屡屡被害,地府里冲天的怨气也会源源不断。花竹拿自己的魂魄做了担保,若渡化不成,便会再次被怨灵附体。到时候,地藏只能拍碎他的魂魄,以此祭奠怨灵。

可地藏没有告诉花竹要如何渡化。只说怨气消除,便是渡化成功。

如今看来,应该是避免驭灵人的死亡。简乔死了,花竹银镯上便多了块黑斑。

但难就难在,花竹并不知自己要渡化的是哪些人。于是只能试着拯救所有驭灵人。

还是要去泗州,先救下飞花堂里的驭灵人再说。

花竹翻来覆去地想着,忽然听到窗户“咔嚓”一声响。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顺手抓了床头一件物什。

花竹紧盯着窗户,直到见一人探头,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物件砸过去。那人很是灵巧地一手抓了,顺便在自己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是我。”

方池一手抓着花竹丢过来的玉梳,另一手提着他那装着金饰的木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见是他,也不惊讶,指了指窗边的椅子:“方大人,请坐。”

方池没着急坐,而是将玉梳放回花竹床头,踌躇了半晌,开口道:“我来……给你送个东西。”

花竹灭了方池刚燃起来的蜡烛:“别点灯,他们还不知道我回来了。”

方池眉毛一挑,拉了张椅子坐下来。慢条斯理地道:“早就知道了,我刚从你对面那屋过来,两位老人家正在讨论怎么办呢。”

“他们说什么?”看来公堂上的事情,常家人已经听说了。

风流韵事最瞒不住,花竹一向是知道的。

“说这下你的婚事,要落空了。”方池目光灼灼,在没点灯的屋内一闪一闪的,“你怎么打算?”

“你来是为了问我这个的?”花竹有些玩味地看着方池。

今天下午临安府门前的一幕,花竹有心试探,方池也并未遮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即使自己和方晓夏的婚约解除了,方池仍旧不愿自己和刘帙晚接触。

如果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对方大多都会有一种感觉。此刻花竹便有这种感觉。

方池迟疑了一下,最终将那小木箧放到花竹面前,“我……我……”

他“我”了老半天,也没说出个下文来。

花竹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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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10章里没通过的,今天终于放出来。大家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回去看看哈,就当作加更了,看不了吃亏看不了上当作者诚恳脸

第20章往事难追,两人身份互换

方池却换了话题,他掏出一张纸,递给花竹。

“这是什么?”花竹不敢点灯,他担心窗户上映照出两个人影被发现,于是坐到窗边,借着昏暗的月色瞧。

方池见他缩在窗户边费劲巴力地读,心中不忍,一骨碌爬进床帐里面躲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行了吧?”

方池放下幔帐,往里面躲了,花竹这才取了油灯,坐在桌边看了起来。

他手里拿着的纸,是一张身契。

“这是青莲的?”

青莲是严管家的侄女,也是这个院子里的女使。

“对,她人呢?”

“我怎么知道?”花竹往窗外看了看,“你怀疑她?”

若是青莲,那确实不会被发现,她整日在院子里面出出进进,花竹的房间也偶尔由她来收拾打扫。

“她回花家了。”

“花家?”花竹收回目光,看向方池。

随即他想起,方池所说的花家,应该是镇江花家,也就是花竹的爷爷奶奶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里算是青莲的娘家。

青莲此女,是严管家的侄女,本名唤做严二姐,曾是伺候花竹奶奶的一个女使。

严管家虽然人在临安,但镇江的花家,却是他的弟弟在管家,花常两家用亲兄弟作为管家,故而两家算是熟悉。花竹父母的婚事,便是两家的管家给撮合的。

知道此事的人不多,花竹狐疑地望向方池,“青莲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池并不回答,他的手一下下敲着自己的膝盖,反而说起另外一件事来:“我来之前,给吴大郎换牢房的那个狱卒,自杀了。”

他盘腿靠在床头,显得十分散漫随意,“而且,吴大郎认下了杀害简乔的罪名。”

花竹心中震惊,栽赃自己或许常家可以办到,但买一个狱卒的命?

常家一定和更大的势力有所牵连。

花竹还未来得及答话,就听到几下敲门声。

秋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花少爷,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花竹猛地望向床帐里的方池,摆手示意他不要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轻轻抖开被子,躲了进去。

花竹开门跟秋姨问好,秋姨看了看常家二老房间的方向,显得有些为难地道:“老太太担心你晚上读书伤身,说是已经不做官了,不用这么拼命的。”说完又拍了一下花竹的肩膀,低声道:“快熄了灯睡吧,那边瞧着呢。”

花竹吹灭了蜡烛,坐回床上。他和方池离得很近,没了灯光的房间忽然暧昧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之前的话题。

“你要给我的?”花竹指了指那木箧。

方池点头,“还请你收下。”

花竹斟酌了半晌,说道:“我不收。”

方池立时显得有些慌乱,漫无边际地解释道:“我小时候不懂储蓄,一有钱就出门,全部拿去关扑,有时赢些玩物回来,大多数时间输得精光。”他指了指小木箧,“后来有人给了我这个盒子,说等我把里面攒满钱,就带我出城,去西湖游船。但我这人,经不住赌博的诱惑,偏爱开奖那一刻的紧张和刺激,攒了几个月,连小盒子的底都没铺满。”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说完目光灼灼地望向花竹,似乎在等他的回应。

花竹听他说起这些,忽然间又对自己从前的判断不那么自信了,问道:“给你这盒子的人呢?”

“他……”方池犹豫了一番,斟酌着说道:“他已经不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不说话了。

“但是……但是你,你总让我想起他。”

“既然是别人给你的,你还是将它还给当初的那个人,让他兑现承诺吧。”花竹拿了小箧递给方池。

“不是别人……”方池并不接,“如今我只想将这盒子给你。”

“我和他很像吗?”

方池点头,眼里带了热切的期望。

“哪里像?”

方池毫不犹豫地回答:“长得像,性格也像,说话走路都像。”

花竹苦笑,自己和上辈子性格大相径庭。上一世他温柔又怯懦,这一次回到人世,不知是不是带着一众怨灵的原因,他的性格里多了许多的阴郁与冷漠。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一世多了个方池。

方池说起这个盒子极为深情,他爱着这个盒子的主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并不是自己。

屋内暧昧的氛围,因为刚刚方池提起的另外一个人,变得疏远又冷淡。

花竹咬紧了下唇,抱住双臂,他感到心脏在不断地收缩,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舒服。

“你怎么了,是不是手臂上的伤口还在痛?”方池也注意到花竹的变化。

“无事。”花竹调整好自己的呼吸。

“我明日要启程去镇江,你可要同行?”

“我明日要去盐官。”

“盐官那边我打点好了,你只要每月回来报道一次即可。”方池说道:“我们既然已经约好共同查案——”

“不必了,我还是留在这里。若是一月之内,不能按时回来复命,恐怕引起常家怀疑。”花竹已然知道常家背后势大,不敢掉以轻心。

“既然如此,你更要走。你若留下,常家还是要你去做女婿,到时候事情就难办了,”方池往花竹坐的地方挪了挪,“而且我担心,临安城内有人要你的命。”

花竹往床边退了退,但方池的话追着他传过来:“你不是对飞花堂感兴趣吗?我认识一个飞花堂的朋友,他便在镇江,我们一起过去,我将你引见给他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看了方池一眼,他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仍旧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你怎么认识飞花堂的人?”

“人在边关呆久了,总有些江湖门路。”方池说罢,起身将玉梳也放进小盒子里,推给花竹,“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

花竹到底还是同方池一起走了。他怕望舒在常家受气,加上这孩子一听说要出远门,两只眼睛瞪的像灯笼,一脸期待地望着花竹,说什么都非要跟着。

三人先坐车到平江府,因为花竹和望舒都不会骑马,索性换了水路,行船到镇江。

如此就用了七天。

进城之后,花竹沿街问路,打听城中花家的所在之处。父亲去世后,花竹与本家便断了往来,并不知爷爷奶奶所在何处。

方池有些心不在焉地跟在花竹后面,镇江是他提议要来的,如今进了城,他却并不热衷调查。

望舒则是个没有出过远门的,一双眼睛不够他用,沿路左瞧右看,叽叽咕咕嘟囔个不停。

三个人走着走着,就见转角处,有间十分破旧的客栈。

花竹摸了摸并不如何鼓的荷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家客栈不错。”

方池抬头,瞅着那块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招牌,真心建议:“不然我们去住刚才路过的乐福庄吧。”

花竹态度十分坚决:“没钱。”

“要不我们住一间房,你睡床,我睡塌。我看乐福庄的叫花鸡很好吃的样子。”

“真的吗?”望舒伸长了脖子,往来时的路望去,随后拉了下花竹的袖子,“少爷,我可以睡地板的。”

花竹不睬他们,长腿一迈,进门去了。

三人要了两间房,花竹还没坐定,就见方池捧着衣服进来。

他将自己的官服放在花竹的床上,“衣服给你穿,你扮作我,这样即使有人来查,也不会暴露了身份。”

“那你呢?”花竹看着方池将官服放下。

“我是你的常随。”方池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他已做好小厮打扮,不过他身量模样都像富家公子,看着怪里怪气的。

“你不太像。”花竹觉得自己才适合当常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伸手在头上胡撸了几下,弄乱了头发,又稍稍驼了背,“这样如何?”

“还是我来吧。”

“不行,”方池对自己做常随很执着,拿了衣服就往花竹身上套,“若我是我自己,到时候查起来,那我身边的这个常随,必定能要查到你。但如果连方池这个人都对不上,就不会有人再往他的常随身上查。我们偷偷出来的,不要轻易暴露了。”

此话有理,花竹只能同意。他脱下直,换上方池拿来的官服。

好在他和方池身高差不多,衣服还算合身,加上花竹已在县衙当了半年差,扮一个太尉,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人瞧出来。

两人换好衣服,方池交代望舒看家。随后又跟店家借了胭脂水粉,把花竹上扬的眼角往下压了压,这才出了客栈往外去。

“去哪儿?”花竹问方池。

“洪家。严丽娟的姐姐严丽君,是洪齐天的妻子。最近她们常有书信往来。”方池递给花竹一卷纸张,“我拓下来了一部分。”

“洪齐天?他不就是镇江知府?”花竹说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以此事棘手。”方池指了指拓下来的书信,“即使有证据,你也不一定能翻供。如果此路不通,只能再去花家找青莲。”

花竹叹息一声,非到迫不得已,他不想去花家。

爷爷奶奶已经多年不见,几个叔伯亦是不熟。加上父母和离后,他一直住在常家,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花家众人,更不知道,花家是不是愿意帮自己找青莲。

“先去看看再说。”

方池拉着花竹,出了门。

第21章镇江查案,两人反被跟踪

洪家并未住在府衙,而是在镇江城里置了一套自己的宅子。

洪家的门房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听说是京城里来人,也未显得如何惊慌,反而先问了两人身份,才请了他们进了门。

花竹既然顶了方池的名号,官府上的事宜,自然也是由他出面。

等带着两人进了前厅,花竹说明了来意,洪知府解释道:“严丽娟是我妻妹,临走前我嘱咐她,到了京中,要多多打点。没想到却因此让大尹误会。”

“那孩子脚踝有一处刺青,大尹可知是如何来的?”花竹既然扮了方池,在外说话办事学着他冷冰冰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应该是被拐走后,人牙子给刺上去的。”洪知府眼觑着花竹的面色,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方大人可知这案子什么时候能结?这个小外甥女和贱内十分亲近,自从她亡故后,贱内整日唉声叹气,家里也不得安宁。”

花竹面色不变,摇了摇头。

方池眼珠转了转,学着望舒的模样,插话道:“大人好生无理,我家官人才到贵府地界,也不安排吃住,便紧着催他给你干活。”

洪大尹顿时面露尴尬之色,眼睛偷偷往花竹这边瞥,一副想让花竹管管自己的小厮,但又不好开口的模样。

花竹看了方池一眼,方池却像没瞧见一般,继续说道:“论官职,我家郎君比知府还大许多,怎么如此无理?”

“家中突逢大变,多有招待不周,还请大人见谅。”洪知府朝花竹行礼。

花竹刚要开口,就听方池咳嗽一声,摆出了官府随从的威风,呵斥着对方,说道:“阿郎出门在外,不方便住在别处,还请官人给我们安排间偏院。”

后院适时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叫声,洪知府听到后,如蒙大赦,朝花竹二人告罪道:“夫人最近情思劳累,又到了看大夫的时辰,老夫少陪了,少陪了……”

说完脚底抹油,溜回了后院,差了管家来应付。

洪家管家年纪不大,待二人十分热络,寒暄几句后,便差人上了甜汤。

所谓先茶后汤,这汤水一上桌,便有送客的意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却不饶:“我家大人长途跋涉,怎么着也要给我们安排一个住所吧。”

后来连方大人家中如何显赫、在京中何等地受重视,若是你们不好好安排,便要治你们不敬之罪的话都说出来了,颇有一副无理取闹的胡搅蛮缠模样。

花竹听他在那边喋喋不休地纠缠管家,一面觉得此人实在机灵,另一面又对他面不改色地对自己大夸特夸,感到有些好笑。

他知方池想要住进洪家探查,但这堂堂朝廷命官,不依不饶地要求别人给安排住所,实在让人难堪。考虑到自己现在顶着的是对面那人的名头,有必要给他挽回些面子,低声斥道:“不得无理!”

方池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嘟囔着说道:“衙门给的钱,统共没几两银子,在这里住个几天,房费都不够用的。”

那管家还算知情识趣,见花竹只低头盯着地面,并不说话,就接了话头过去,表示住宿自己来安排。但是府中客房都没收拾好,只能委屈两位去城中客栈暂住,房费和吃喝一律洪家来出。

然后花竹和方池身后就跟了几个洪家的小尾巴。

方池欢天喜地地搬去了乐福庄,花竹却是闷闷不乐。他本想顺着方池所说,两人住在洪家,好能打探些消息,却没想到被打发到了乐福庄。

今天一无所获不说,还多几了个跟踪自己的尾巴,行事极为不便。

一时间,花竹心中愁肠百结,有些后悔自己任方池胡搅蛮缠。

方池却是不管,高高兴兴地点了叫花鸡,还扯了个鸡腿给花竹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把鸡腿给了望舒,这孩子吃得满嘴抹油。吃完了就盯着盘子里的鸡翅,眼珠子一动不动,花竹看了眼方池,方池叹了口气,又扯下鸡翅拿给望舒。

望舒连连道谢,直道这一趟真是没白来。

晚上,花竹的银镯已经黑了三分之一,睡眠跟着减少。他睡不着觉,索性斟了杯酒,对着月亮喝。

八月十五刚过,一轮满月悬在空中。镇江天气很好,不似临安的阴雨绵绵。

敲门声响起来。

方池提了一坛酒,站在门外,他还是那身小厮的衣服,晃了晃手中酒坛,闪身进屋。

“轻点儿,望舒睡着了。”

方池却不理会,摇醒了望舒,让他去自己房里睡。

望舒迷迷糊糊的,见是方池,还念着他今晚给自己吃鸡腿的好,二话不说,麻溜儿地就和他换了房。

花竹最近,日夜与方池处在一起,觉得这人着实奇怪。

在临安的时候,方池对别人,总是一张冷脸,但转向自己的时候,却活泼亲切许多。如今到了镇江,自从他穿上了那件小厮的衣服,整日里蹦蹦跳跳,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像是会带兵打仗的将军,倒更像是有着千面脸孔的细作。

花竹一时间,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方池。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结果来,方池已经摆好了酒,招呼花竹过去喝。

花竹一边喝酒,一边分了一半精力,差使一只野猫帮自己看着周围,确定了洪知府派来的尾巴们,就在窗外监视着。

“洪家在外面。”花竹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

方池点头。

“这次太草率了。”花竹继续写。

方池看了他一眼,非常缓慢地在桌上写下一连串字。

“此事恐与镇江府衙有关。”

花竹点头,不再细说。洪家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只能等甩掉这几只尾巴后,再去花家打听打听。

几杯酒下肚,花竹喝出些惆怅来——自己只有十来天的时间在镇江,被身后的这几条尾巴一拖,可能还没查出什么,就要回临安复命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再次借野猫之眼去看跟踪的几个人,发现几条尾巴仍在。只能叹了口气,继续喝酒。

方池也不言语,拿了酒坛,频频给花竹倒酒。

等花竹喝得有些上头,方池在桌上写下“喝酒”和“演戏”四个字,随后起身,走到花竹身侧。他手指轻轻摸索着酒杯,凑到花竹的唇边,就这么喂了他一杯酒。

花竹喝得晕晕乎乎,但还是瞪大了眼睛望着方池,不知他此举何意。见方池没有解释的意思,花竹又紧紧盯着桌上已经干透的茶水痕迹看了许久,似乎想要理解对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方池嘴角微翘,又倒了杯酒,端到花竹唇边,如同刚才那般喂他喝下。

“演戏”二字还未干透,花竹摸了摸桌面,任方池给自己喂酒。

方池见酒喂得差不多了,轻轻贴上花竹,在他耳边说道:“外面有人盯着,你去床上,把床幔放下来。”

昏暗的烛光下,两人的身影交错,看起来暧昧极了。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

花竹逃命一般上了床。

等床幔放下来,花竹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方池一个翻身,将自己困在双臂之中,说道:“等会儿你配合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被他吓了一跳,可身上的方池,背部也是僵的,他身上一层薄薄的肌肉都崩得紧紧的,呼吸急促,不知是不是喝过酒的原因,脸上的红晕从脖子一直延续进了衣领。

他提出的要做这场戏,结果反而自己先紧张起来。

“你要干什么?”花竹稳住呼吸,用口型问方池。

“外面有人盯着我们。”

方池的气息拂在花竹的脸上,花竹有些喘不上气来。他不愿开口,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说话小心一点,”方池又离花竹近了一些,几乎是咬着他的耳朵说道:“万一他们之中,有能借动物的耳目来窃取消息的,我们就完了。”

花竹的身体,也紧绷起来,他实在有些受不了眼前这暧昧的姿势,说道:“要不你索性去杀了他们。”

“你先抓住我胳膊。”

花竹吃了不少酒,被方池这么一圈,也是神迷意乱。听他吩咐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依言照办了。他抓住方池的胳膊,紧绷的肌肉在他手中一跳,惊得花竹又一下子放开了。

而后,方池的声音又从耳边传来:“杀人不好。杀了这一波,还有下一波要来,不是长久之计。”

花竹微微侧过头,尽量不让自己看向方池,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自己和方池的呼吸渐渐交织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有些后悔刚才配合他演戏。

但事已至此,若半途而废,又得不偿失。

花竹调整了一下呼吸,侧着脸轻声说道:“你这出戏到底是要干什么?”

“是……”方池的气息再一次轻抚上花竹的耳廓,花竹受不住痒,又把脸转了回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彼此的眼神中都藏着些欲言又止的暧昧。

“是什么?”花竹追问,似乎他得到了答案,就可以结束此刻的不自在。

方池双臂撑在床上,花竹被他圈在怀里,他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花竹莫名有些担心,若他撑不住,压在自己身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是恃宠而骄的小厮和淫逸浪荡的少爷,两人借公差的机会来游玩。到时候他们就会觉得,我们不值得浪费时间,从而放松警惕。”

清淡的绿茶香气混合着酒香,从方池身上传过来,花竹狠咬了一下嘴唇,让自己不要分心。

方池盯着他的嘴唇,喉结微微一动。花竹见那上下翻滚的喉结,猛然一幅场景闯入脑海。

花竹摇摇头,告诉自己那夜在风月楼只是一场梦,方池断不会给刚见过两次面的自己……做……做那种事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这么想着,但花竹的耳根开始不由自主地发热,白皙的面颊也跟着晕上了一层淡粉,他责怪自己无端想起如此荒诞的事情。

方池见他如此模样,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松开撑在花竹身侧的手,躺回他的旁边。

“这样不好。”花竹的声音里有些喘,方池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那你说要怎么摆脱他们?”他抖开被子盖在自己下身。

花竹不再说话了。

方池继续说道:“我们明天出门,先去瓦子里看皮影,然后去街边关扑,再上港口瞧来往的船只。到时候逛到快要三更再回来。”

“回来了呢?”

“回来就喝酒睡觉。”方池转过身去背对着花竹。

花竹清了清嗓子,有些绝望地哑声问道:“还要这样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22章解救人质,镇江知府显威

往后的三天,两人都在镇江城里闲逛,纵使折腾了三日,身后那群人还没走。

花竹反而被方池撩拨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别动。”方池一手搂着花竹,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我在边关见过能借动物耳目刺探的驭灵人,万一他们中有这种人,我们不要被他们看出破绽。”

花竹心道:这方圆五里,就我一个驭灵人。

但他又不好说破,只能默默忍着,任由方池在自己耳边说悄悄话。

“你这个障眼法似乎不太好用。”花竹轻声对方池说,“他们怎么还跟着我们。”

“别急,若明日再跟着,我就让宋凌将他们杀死。”

“宋凌是谁?”

“飞花堂的朋友。”

“要不明日你拖住他们,我去趟花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必,”方池又凑得近了些,这话几乎是咬着花竹耳朵说的,“他们跟踪我们的时候,我也让宋凌去跟踪洪家了。飞花堂找到了洪家的别院,里面确实关了许多驭灵人,援手明日便到,到时候将他们一锅端了。”

“什么?”花竹惊呼出声,又被方池一把捂住了嘴。

“轻点声!别被老鼠听了去。”

“飞花堂为什么要去救驭灵人?”

飞花堂不是杀害驭灵人的地方吗?

花竹上一世便是被飞花堂买走,拿去炼刀了。

“飞花堂本就是驭灵人的组织,自然要救驭灵人。”方池似乎不太想解释,只是有些敷衍地回答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什么时候?”

“明日我们分头行动,你拿着我的官印去州府,拖住洪齐天,我和宋凌去救驭灵人。”

“然后呢?”

“现在不方便说,我晚上去你房间里说。”见花竹一脸不情愿,方池又补充道:“正好给再给他们做做障眼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听他说得暧昧,更是尴尬,喃喃道:“你这个障眼法,非要每晚来我房里。你这……这传出去不太好啊!”

“放心吧,反正又不是你的名声。今日莫谈公事,我们关扑去!”

第二日一早,一直跟着他们的尾巴,竟然真的没有再出现了。

“跟来的人今日走了?”

方池颇有深意地转了转眼珠子。

“你的计谋成功了。”

方池的眼珠子快要转到后脑勺了。

花竹思考了一会儿,对方池道:“只是你要落下一个不务正业、假公济私的名声了。”

方池嘴角微翘,拿了用洪家钱买来的新衣服递给花竹,示意他换上:“所以还请你务必注意形象,现在你顶着的是我的名号,穿得太寒酸,丢的可是鄙人的脸。”

花竹换了衣服,见方池还是穿着之前的那套,问道:“你不也换一件吗?”

“我现在是你的家仆,穿这身正合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是得了少爷喜爱,恃宠而骄的吗?”话不经思考地说出了口,花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过于唐突孟浪,双颊一红,闭了嘴。

方池却觉得花竹说得有理,也回屋换了一身。

他回来后,跟花竹交代了几句,两人于是兵分两路,干正事去了。

方池与宋凌见了面,说起今日的计划。

“他能行吗?”宋凌对花竹能否拖住齐洪天表示怀疑。

“拖不住也没问题,我们这边快些解决就好。”

宋凌看了方池一眼,没有说话。

“消息可靠吗?”方池又问。

“自然可靠。”

“衣服都换好了?”

未等宋凌回答,街上一路衙役便迎面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朝宋凌一笑。

“走吧。”

花竹这边,到了镇江府衙,却没能见到洪齐天。洪齐天假托外出查案,留下一个姓张的主簿陪着花竹。

花竹拿了方池的官印往桌上一放。

“我来镇江,还没几日,职方牌就丢了。你们镇江的治安如此之差,府尹大人是怎么治下的?”

张主簿连连对花竹赔不是。

“天大的事情,还不赶紧派人去找!”

“这……这要等知府大人回来定夺。”

“万一职方牌被人偷去,假冒太尉,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是小人的错,等知府大人回来,我们马上去找。”

花竹见他来回来去就是这几句囫囵话,索性不再出声,借着麻雀之眼,看方池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留了一只麻雀在方池身边,此时方池正拿着那枚“丢了”的职方牌,带着身后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衙役,搜查一处仓库。

几个管事模样的人拦着,但方池身后的衙役们,硬闯了进去。

“把人带走。”方池吩咐众衙役。

随后从仓库里被带出来许多衣着破烂的人。

花竹心想,这大概是被捉来的驭灵人。他还想再看,就听到身边嘈杂喧闹的声音响起,一排排衙役在州府门口列队。

“是要去找职方牌了吗?”花竹朝主簿问道。

“太尉大人见谅,城北出了事情,正要安排人过去看看。”

“怎么你们的事情就能让人去,我的事情就要等?”花竹发火。

“这……这……其实就是太尉大人的职方牌,有人冒充方大人……”主簿正在犹豫间,就见洪知府从门口一闪而过。

“知府大人!”花竹闪身出门,一把拉住洪齐天,“是不是我的职方牌找到了,我同去看看。”

洪齐天瞪了一眼跟着花竹出来的主簿,又朝花竹陪笑道:“没有没有,是有匪贼作乱,方大人安全起见,还是在府衙里面等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找到我的职方牌还重要?”花竹板起脸,摆出殿前太尉的派头。

洪知府搔首踟蹰——他一心急于离去,却无奈花竹如跗骨之蛆,难以摆脱。无奈之下,只得拨出部分衙役,交由都头带领花竹,同去寻找职方牌。

花竹挂念方池的安危,心下暗自筹谋拖延之计:方池那边已惊动府衙,形势紧迫,他必须设法牵制住这批支援的衙役。

于是,花竹率众于巷陌间穿梭,故意绕行,又捉了一野猫,用以窥视洪知府所率衙役的动向。

同时借两只动物的眼睛去看,花竹有些吃力,他压抑着想要吐的冲动,勉强坚持着。随后,他率一众衙役,埋伏在洪知府的必经之路上。

两队人马在狭长小巷里走了个碰头,花竹冷着脸,非要让对方给自己让路。

那边赶着去捉人,自然不愿让行。但花竹把方池的凶狠学了七八分,一时间也甚是唬人。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双方僵持不下,花竹内心暗喜,只是急得跟在身后的都头冷汗涔涔——对面可是知府大人亲自领队的。

花竹这边带着的,毕竟是镇江府的人,众衙役一见知府大人脸色不对,也不听花竹指挥,纷纷退出小巷,给自家大人让了路。

花竹虽然心有不甘,但见那边方池已成功解救众人,只剩收尾之工,便也不再纠缠,任由洪知府一行人通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随后装模作样地寻找了一番,便以疲惫为由,领队返回。然而,他刚到州府门口,尚未来得及脱身,便见张主簿急匆匆跑出来。

张主簿见花竹立于门前,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即指挥衙役捉拿花竹。众衙役本已对花竹心生不满,一听令下,纷纷上前将花竹绑缚。

“先关在柴房,等知府大人回来定夺。”

花竹未曾料到洪齐天行动竟如此迅捷,方池那边刚得手,他已遣人回来通风报信,直接抓了自己。花竹心中疑窦丛生,暗忖洪齐天何以如此迅速便察觉此事与自己有关?

花竹被绑了双手,关在后院的柴房。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望舒已被人从客栈抓来,他显然已经哭过一次,见花竹进来,大松一口气,委委屈屈地喊他:“少爷。”

花竹先安慰了望舒,然后看了下方池那边,仓库那里只剩下几个镇江府的衙役在,方池他们应该已经顺利逃出。

花竹放下心来,找了只老鼠来帮自己啃绳子,然后又派它出去探查,准备趁着洪齐天还在回来的路上,开溜。

哪知老鼠刚出了门,就见到方池也被人绑着,往这边押送过来。

花竹赶紧又将麻绳胡乱套回手上,摆出一副被擒的样子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将他们三人关着,等临安那边得了消息,再做处理。”

有人应了一声,随后柴房的门打开,方池被推了进来。

花竹不动声色地坐着,等衙役出门之后,又派出老鼠去瞧,见人走远了,才起身帮方池解绳子。

“你没事儿吧?”方池看了看地上被老鼠啃断的绳子问花竹。

花竹一边帮他解绳子,一边分心看着外面的情况,没有回答。

倒是望舒带着哭腔,委委屈屈地小声说道:“少爷,你为何先给他解绳子?”

方池朝望舒一笑:“自然是因为你家少爷更喜欢我。”

望舒抽抽嗒嗒地,眼看就要哭出来。

“你别逗他,”花竹捏了一下方池手腕,“等下他哭了,把人都引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然后他又转过脸去,安慰望舒:“我马上就带你出去啊。”

两人的绳子被解开,花竹也调查好了外面的情况,轻声对方池说道:“门口只有一个守卫,打倒他之后,你能用上次的轻功带着我们两个出去吗?”

方池还未回答,花竹就见已经离开的张主簿,又带着几个人往柴房走来。

逃不脱了!

花竹示意方池和望舒回去坐好。

三人刚坐回地上,还没来得及将麻绳复绑到手上,柴房的门已经被推开。

张主簿走了进来。

“绳子怎么解了?赶紧给绑上。”

而后他笑眯眯地看向三人,对花竹说道:“方大人见谅,下官有几句话想问,还望大人如实回答。”

花竹学方池冷着脸,任由他们将自己双手绑起来,并不答话。

“敢问方大人,你派自己的小厮,去城北仓库里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找职方印。”

“大人若不说实话,那么下官只能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了。”

主簿招招手,身后一个差役上前,一鞭子抽在花竹身上。

这一下子,来得突然,谁也没有想到,等方池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花竹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

花竹忍住没出声,但疼得直抽气,他朝方池递个眼色,让他不要妄动。

“你这是何意?”花竹朝主簿问道。

“太尉大人若不说实话,下官便只能动手询问了。”

“实话已说过,你再怎么问,也是这句话。”

张主簿却不理花竹,朝方池那边走去。

“你这小厮倒是对你忠心非常,他本有机会逃走,却跟着我们回来了。”张主簿倒持着鞭子,挑起方池的下巴,“模样也长得俊,想必方大人很是喜欢。”

花竹用眼睛盯着方池,生怕他受不住这气,将面前的主簿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方池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对花竹说道:“大人救我!”

花竹一个没绷住,差点笑出声来。

主簿见方池求饶,很是受用,对花竹说道:“方大人,你若再不说实话,我可就将这小厮的脸给划花咯。到时候方大人可莫要心疼。”

花竹看向方池,他仍旧用那种凄惶无助的眼神望向自己。

这人不去做间谍,真的可惜了。

“你们将我家夫人带去了何处?”张主簿作势要抽方池。

花竹眉头紧锁,对主簿说道:“去找你们知府大人来,他来了我便告诉你们。”

“大人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花竹将方池拉到身后护着,不说话了。

张主簿示意身后的差役再打,可那差役被方池冷冷的眸子一瞧,竟然往后退了一步。

“废物!”主簿呵斥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夺过鞭子来,抬手要抽,却一下子对上了方池的眼睛。

方池那双杀人见血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张主簿。张主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他想不明白,刚才还凄惶无助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换了副吃人的模样。

但他被方池看着,哪敢再开口再问?只能咬咬牙,出门请知府大人去了。

花竹故技重施,让老鼠顺着方池的裤腿爬上去,咬断他手上的麻绳。

麻绳一断,方池啪啪几下,从袖中飞出几柄匕首,匕首刀柄朝前,将屋内几个看守打昏了过去。

然后方池右手抱起花竹,左手拎上望舒,跃上房顶偷溜了出来。

花竹被人抱着,模模糊糊地想:自己最近与方池过于亲昵,大概方池这段日子里,也演够了任性小厮的角色,等出了镇江府,万不可再这般。

第23章晓夏来信,红云一骑绝尘

三人运气不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就这么顺利地出了镇江府衙。

花竹见望舒被拎着,本想出声提醒方池,但又怕耽误赶路,只好让望舒受些委屈。

宋凌等在半路上,见三人赶来,从方池手中接过望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望舒双脚落地,一股脑儿大哭出来。

花竹抱住他安慰了一会儿,就听到宋凌招呼众人上路。

“我们这是去哪儿?”花竹轻声问道。

“先去和驭灵人汇合,然后去飞花堂。”

飞花堂。

他上一世的丧命之地。

花竹压下心中难捱,尽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和驭灵众人汇合后,一路朝北往泗州的飞花堂去。

被解救出来的驭灵人不少,一辆牛车和一辆马车都拉不下,有些人只能跟着车走。

“辛苦各位,我们这么多人走在路上,必然惹人注意,只能委屈大家装扮成往押送囚车的模样。”宋凌是飞花堂的人,路上的一切,所有人都听他安排。

驭灵人中一个叫做东叔的人摆摆手,代表所有人表示不介意。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在下想问问,等到了飞花堂,我们这些人要如何安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身后的驭灵人纷纷附和。

“到了飞花堂,诸位先修养几日。等修养好了,若是愿意留下来做事,那便留下,若不想留下,飞花堂会给各位通关文牒,可回到家乡,亦可前去北梁。诸位往后的人生如何,就要各凭本事了。”

“少侠,不知你要对严丽君那毒妇如何处置?”

严丽娟是镇江知府的妻子,正是那日花竹两人去洪府拜访,躲在后院啼哭之人。她亦是驭灵人,靠着驭灵人对她的信任,借官府之名将眼前的驭灵人们私自虏来。方池解救驭灵人之时,她正在仓库,索性绑了一起带走。

洪知府丢了妻子,也难怪他宁可得罪朝廷,也要强留下花竹审问。

花竹看着她和严丽娟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想起那次在公堂上严丽娟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对此人无甚好感。

宋凌看了方池一眼,说道:“此事牵涉到飞花堂的一桩旧案,还是要等到了飞花堂,交由堂主处理。”

众人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问,纷纷表示,希望赶紧上路。

宋凌却不着急,解释说如果一直赶路,反而显得心虚,让大家就按照朝廷押送囚犯的节奏走便可。

于是众人在离扬州不远的地方,找了个驿站落脚。

刚到驿站,就听说有方大人的家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既然互换了身份,自然是花竹去拿。

半个时辰后,花竹绯红着脸回来,一把将信笺拍在方池面前的桌子上,扭头就走。

方池看了眼那封信,见自己名字旁边画着一朵荷花,不用说,里面肯定是女子常用的花笺。

他拿起信,一股香气顿时直冲面门。这封信在路上颠簸了这么久,还有如此浓郁的香气,可想而知,它刚被寄出的时候是多么的香气四溢。他憋了笑对着花竹快要走到门口的背影道:“有闺信传来,方大人真是好福气呀!”

花竹本来手都快摸到门扇了,听到这句话像被点了爆竹一般跳起来,几乎是吼着对方池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从到驿站开始,就一直听到这一句话。连赶车的车夫都紧盯着这信瞧,那眼神,简直是在给我随份子钱。你这信,我揣在怀里也不是,拿在手上也不行,你是不是故意的,今天支使我去替你做这……事!”

他本想说“做这丢人现眼的事”,但是转念一想,给方池寄信的女子,多半是他心爱之人,这样说对方的心上人也不好,最终只干巴巴地挤出了一个字。

方池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通,心知他这一趟受的委屈不小,弯眉笑了笑,招手让他坐过来。

花竹深知自己没有这个福气,摆摆手转身要走。

方池见他当真,赶忙解释:“晓夏寄来的,是你那案子的事情,快来。”

花竹虽然尴尬,但是听得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当下停步,拉了一把椅子坐过去。但是仍然离放信笺的桌子一段距离,想是一路上受够了这封信的摧残,现在只想躲的越远越好。

方池拆开信,果然一阵香气扑鼻,呛得他直咳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罢这封香气四溢的信,他转手递给花竹,见花竹仍旧不想接,给他解释道:“晓夏说临安城内有变故,让我们尽快回去。”

花竹拿过信笺,屏住气快速浏览了一遍。

“她说刘帙晚带她逛街,看到一个金蝶步摇,被人抢先买了去,让你慢慢帮她找了带回去。怎么会是催你回去?”

花竹把信笺递回给方池,方池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要。

“晓夏与我有约定,此行我会告知她我们的行踪,但她无事不会写信。若是写信,那便是反语。”

“反语?”

“慢慢归便是速速归的意思。”

“逛街那段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帙晚会和晓夏一起去逛街?”

“晓夏和你的婚约已然解除,刘帙晚和赵妙心的婚事也已经告吹,他把主意打在晓夏身上不足为奇。”

花竹想说什么,犹豫了一番,最终没有开口。

“放心,”方池猜到他心思,“晓夏不会上当的,她一心要做大夫,早就发过誓,不能被婚姻拖住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日清早,还没出驿站,花竹便提出要学骑马。

这次大部队慢悠悠地往前走,花竹坐车也是一样。但他觉得,自己毕竟顶着方池的名头。这边关的少年将军,总不能一路坐车,到时候真被有心人查起来,怕是要漏了马脚。

方池听他这么说,当即让出自己的马给花竹用。花竹决心不再与他过分亲昵,摇头拒绝后,自己去马厩里选马去了。

宋凌正在刷马,见花竹进来,寒暄几声,随手牵出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给花竹。

“这匹马是我一直骑的,给花大人用。”

花竹连连摆手,他是驭灵人,刚进马厩,就感知到这匹马不是好相与的。

见花竹不要,宋凌却是犯了难:“花大人若看不上我的红云,那便只有骑堂……方将军那一匹了。若花大人用了拉车的马匹,我这一匹恐怕是难上套引子。”

花竹知他说的是实话,这匹枣红马性烈,花竹能感受得到。

“要不我去问问将军?实在不行,我们沿路买一匹也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本就是来借马,也不好挑三拣四,拦了要出去的宋凌,说道:“如此多谢宋大哥,就这一匹吧。”

宋凌将马刷递给花竹,示意他给红云刷刷身子。

花竹接过马刷,刚走近红云,它连打三个响鼻,喷了花竹一身鼻涕。

花竹其实有些怕马,虽然他与世间的动物们天然亲近,但唯独对马有丝丝恐惧。究其原因,是花竹十五岁那年,突获驭灵力,当时他年少气盛,当即就去车马行租了一匹马。结果他不懂得控制自己的驭灵力,一下子释放了很大的力量,那马害怕非常,拔足狂奔。当天花竹从马上摔下来,断了胳膊,养了大半年,期间没少遭来自常家众人的白眼。

但是今天,花竹为了方大将军的名声,还是要再学骑马。

他坐在马背上,战战兢兢地牵起缰绳。

方池正好来牵马,见花竹一副坐在炸药上的模样,翻身上马,坐到了花竹身后。

红云身上重量陡增,十分不满意,一个扬蹄,就要将方池甩下身去。

方池紧了紧缰绳,一双长腿夹紧马肚,又探身摸了摸红云的鬃毛,三两下就安抚好了枣红马。然后缰绳一抖,就这么和花竹共乘着出了门。

“你下去。”花竹感到方池的双臂圈着自己,耳根红了红,他生怕方池察觉,着急将人赶下马。

方池在他耳边轻轻叹了口气,把缰绳归还给花竹,又嘱咐了他两句,规规矩矩地翻身下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瞬间,花竹又为刚才自己想多了,感到有些懊恼。

方池骑着自己的黑马出门,宋凌和驭灵人一起赶车。

花竹坐在马背上,直觉这匹马不愿让自己骑。

“双腿夹紧些。”方池从花竹身后缓步跟上。

花竹依言照做,没成想他双腿一夹,红云一个窜身,一下飞奔了出去。花竹骑在马背上,顿时慌了手脚,他拉了几下缰绳,红云理也不理,撒着欢往前跑。

马跑得虽快,但也没什么危险,方池并不着急,而是慢慢从后面追上来。

“慢慢拉紧缰绳。”方池对花竹道。

花竹又拉了两下,红云仍旧扬蹄飞奔。

“你要强势些,让它知道你比它更强,这样它才会听话。”

花竹坐在马背上,被颠得有些想吐。这时两匹快马疾奔而来,从两人身旁擦过。

方池看了那两乘马一眼,冷哼一声,继续指导花竹骑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腿夹紧,控制住马,缰绳拉紧,强势一些!”

花竹此时却是有些走神儿,他在心中反复琢磨着方池的话。大概方池所说的,才是世间万物的生存法则,无论是动物,还是人,都不需要喜欢你,才会臣服于你。想要对方听话,只需要用权力和气势控制住对方即可。

想到这里,花竹忽然觉得有些悲哀,自己残留在心中的、属于上一世的善良,说不定在这一世,还会害得他死无全尸。

方池见花竹神思恍惚,大声喊道:“拉缰绳!”

花竹转头看了他一眼,却如同没听到一般,慢慢松开了缰绳。

第24章驯马成功,众人夜半失踪

花竹双臂抱住红云的脖子,左手搂着它,右手一下下地在马鬃上面安抚着。他释放出一点点的驭灵力,想要缓解红云的紧张,但驭灵力过于微弱,没起到任何作用。

花竹索性双手在马脖子上一圈,两手交握,摘了银镯。

这次他再次释放自己的驭灵力,一下下地安抚着马匹,红云不再躁动,慢慢缓步停了下来。

宋凌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匹杂毛的马,也从后面跟了上来。

“驯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心道只是暂时压制住了,但也不敢说实话,只是笑笑没搭腔。

方池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朝花竹丢过来。

“擦擦汗。”

花竹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已是大汗淋漓,只是不知这身汗,是骑马颠出来的,还是用驭灵力逼出来的。

“花大人好本事,红云可不是匹好驯服的马。”

花竹朝他一笑,点了点头,他还分了一半驭灵力在控制红云上,并不想与他闲聊。

哪知宋凌并不是个有眼色的,见花竹不说话,反而自顾自地跟他絮叨起来。

“花大人是如何让红云知道你更厉害的,没有扯他的马鬃吧?”

“那自是不敢。”

“堂……将军说得没错吧,驯马还是要有气势,你比它厉害,它自然就会臣服于你的。”

“也不一定是如此。你看那严丽君,便是用自己的权势让一众驭灵人服从,但是此刻,他们可都想着要她的命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的意思是?”

“心甘情愿的服从,才是长远之计,迫于淫威的臣服,终究会叛变的。”

“那红云此刻,对你是心甘情愿,还是迫于形势?”

花竹苦笑,心道这宋凌还真是伶牙俐齿,说道:“我估计它是迫于形势。”他想了想,又问宋凌:“你是如何驯服红云的?”

宋凌看了眼一直跟在花竹另一侧的方池,见他点头,对花竹说道:“我是驭马人。”

“驭马人?”

宋凌哈哈一笑,“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就是擅长驭马的驭灵人之意。我这种人可是非常珍贵,在战场上能扰乱对方的骑兵。”

花竹随即了然,这世间的驭灵人都有自己的专长,有些人是驭狼,有些人是驭马,有些人是驭鸟类,有些人是驭猫狗。

但花竹却是全类皆通。

他的驭灵力不同于寻常人,能力既高且杂,故而田妈妈说这种情况百年一遇。

宋凌还在身侧絮叨,话题却已从红云变成了方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军当时就生气了,半夜独自一人,溜进敌方阵营,将人头塞进了对方主帅的被窝。第二日,他们主帅在营地里发脾气,我们这边都能听到他的大嗓门。当天敌军就后撤几百里,再也不敢派细作过来了。”

“还有一次,敌方不知从哪也找来了一个‘驭马人’,害得将军在战场上落马摔了腿,偏巧对方一员大将杀至,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们将军自己给自己接上了骨……”

“宋凌!”方池一声呼喊,打断了宋凌的讲述,也让已经听得入神的花竹回了神。

“管好你的马!”方池话中含着些怒气。

刚才花竹听得太入神,一时间忘记了分驭灵力给红云,红云失去了控制,复又狂奔起来。

宋凌莫名其妙被方池训斥,也不生气,纵身一跃,落在红云背上。

“花大人,我来教你驯马!”

花竹刚放出去的驭灵力,马上又收了回来。

红云感到背上一沉,又是一个扬蹄,想要将人甩下来。

宋凌拉紧缰绳。

红云见此法无用,拔腿狂奔,一下子将方池甩在后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凌就在自己身后,花竹不敢使用驭灵力,红云却跑得越发奔放恣意。

“你不是驭马人吗,怎么管不住你自己的马?”

“别慌,它每月都要这样来几次,等我彻底驯服了它……”

“你还没彻底驯服它吗?”花竹顿感绝望,自己的驭灵力不敢用,宋凌这人,又不靠谱。等会儿两人摔下马,受伤倒是小事,万一给人看见,自己顶着的“方大将军”头衔,可是要跟着一起堕了。

方池见二人共乘一骑奔走,将自己落在身后,眉头紧了紧。他脚在马镫上一踢,随后在空中几个踏步,超过了红云。

红云正在发狂,载着花竹和宋凌一路狂奔。方池落在一颗树杈上,头下脚上的倒挂着,等红云从树下奔过的时候,一把拽起花竹,将人从马背上提了起来。

“宋凌……”花竹担心红云伤了宋凌,双脚落地后,第一句话就问宋凌怎么办。

“不必管他。”方池一个呼哨,他的马从远处跑来,“他若想彻底驯服红云,是要暂时牺牲一下自己的。”

花竹还是不放心宋凌,毕竟今日红云这祸端,也算是因自己而起。他铺开自己的驭灵力,找到红云,一下下地安抚着它。

不一会儿,宋凌就骑着马欢天喜地地回来了。

“将军,你猜怎么着?”宋凌坐在马上,抚摸着红云的脖子,“我今日驭灵力大增,往日要一个时辰才驯好的马,今日只消一刻钟便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见他如此兴高采烈,不想坏了他的兴头,没有一下子把放在红云身上的驭灵力收回。

方池不甚赞赏地望向花竹:“此时的苦难,是为了更长远的利益,你现在不让他有所牺牲,往后……”

方池话未说完,见花竹一脸疲惫,止了话头,让他靠在自己怀中休息。

一行人如此赶了一天路,直到夜幕降临才停脚歇息。

花竹在马背上颠簸了一整天,感觉屁股已经变成四瓣儿。双脚落地后,仍旧有种不真实感,只觉得整个人还是一颠一颠地似在马上。

宋凌招呼着望舒,两人去安置驭灵人和马匹,方池则拿了行李在原地挑挑拣拣,并没有进店的意思。花竹神情恍惚,也没心思去管众人,只盼大家都不要注意自己才好,独自一瘸一拐地往店里走。

进店环顾四周,见有一个空桌,花竹慢慢往那边挪。他还没走到桌子旁,就见方池已经后发先至,拿了行李里面的不知什么衣物,一股脑儿地往凳子上面放。

等他铺好,正好花竹走到桌边。方池指了指堆满衣服的板凳,示意花竹坐。

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花竹没有推辞,乖乖地坐在那堆衣服上。等众人都围着桌子坐定,才发现自己因为屁股底下坐着一大团衣服,足足比其他人高了一头。

他俯视着一桌子菜,认命般地叹了口气。但他毕竟已经颠簸了一天,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伸筷赶紧填饱肚子。

下了饭桌,花竹径直去了马厩。红云正在饮水,花竹伸出一只手,举在红云面前,红云抬脸嗅了嗅,又别过脸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拿出马刷,帮它刷背。

刷了半盏茶的功夫,红云渐渐和他亲近起来,不再抗拒花竹,反而用头去拱他。

花竹复又想起今天和方池关于驯马的争论。

如今看来,自己和方池都错了,驯马并不是一味用强,亦不是一直讨好。善良是要建立在力量之上的,两者需要互相配合,缺一不可。如果自己未曾露出过獠牙,红云自是不会让自己靠近的,但若自己一味强势,那便会如同宋凌一般,每个月还要忍受几次红云的挣扎。

可是驭灵人呢?

他们从未伤害过人,只是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娱乐他人,现在却被利用和欺负。

花竹叹了口气,一下下地给红云刷着背,一时间,竟与它同病相怜了起来。

当晚,花竹趴着睡了一宿。他睡得很熟,除了做梦都在骑马以外,可说是难得的一夜好眠。

如此走了两天,一行人出了平江府,进了建康府境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府交界的地方总是荒凉一些,但是好在仍旧有客栈可以投宿。方池见花竹骑了两天马,人都跟着瘦了一圈,晚上索性要了一间上房给他。

花竹并不想多花银子,况且无论睡在哪里,自己肯定是要趴着睡的,这床褥如何,对他并无太大影响。但房间已定,也不好再退,推辞了半晌,最终换方池住了进去。

方池回了房间,觉着花竹每日骑马,对他来说也过于辛苦,可那人愣是一声不吭,除了最近走路越来越瘸,人越来越消瘦,看不出与平日有什么分别。

于是方池在行李中翻找一番,扯出几件衣服,准备给花竹缝个垫子明天用。

方池从未用过针线,但无论是小时候看阿娘缝补还是长大后见晓夏绣花,都不觉得有多难,算是看过了猪跑。心想即使自己缝得不怎么样,但出门在外重在实用,只要能用,就比没有强。于是下楼去跟店家借针线。

拿了针线回来,方池刚走到自己房门前,只看了一眼,便觉不对。

方池常年在外,一向谨慎,特别是这次带着花竹出行,更是小心非常。刚才他出门的时候,右边门扉并未完全关上,而是故意留了一个小缝。现在这房门关的严丝合缝,若不是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就是有人从门口进了房间。

可这间上房的位置,清幽隐蔽,哪里来的大风?

方池想到三日前花竹学骑马的时候,从身边飞奔而过的那两乘快马。

江湖上要打劫,多半会差人先去探探路。

自己这一行人,恐怕是被人盯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思及此处,方池并未进屋,而是转身往另外两人的房间走去。他先是去了花竹房间,见那人趴在床上睡的正酣,望舒也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心下稍定。又去了宋凌的房间,见他也在呼呼大睡,转身掩了门,往自己房间走。

这间客栈投宿的人并不多,到了夜间就显得很是安静。方池见小二在门口打哈欠,一下子也觉得有些困倦,想来大概是自己多心,加快了脚步准备赶紧回房缝好垫子就寝。

然后他就听到“咔嚓”一声,似乎是有人开窗的声音,再仔细听又是同样一声,像是从花竹他们那两间房里传来的。

方池刚刚放松的神经马上又紧绷起来,两三步跑了回去。

这次推门却见宋凌已经不在房中,但是窗户已然被打开。他顾不得其他,转身去了花竹房里,同样,窗户大开,但是一个人都没有。

第25章镜水出月,驭灵众人恶斗

方池跳窗往外追,跑出去几步,就听到打斗声。待到他追近,正好看到宋凌和两名黑衣人在缠斗。

方池提剑上前,与其中一人对打起来。那人见他功夫比宋凌还要好,一副很是吃惊的模样,转身便逃。方池一面在后面追,一面留心周围的动静,寻找花竹和望舒。

西边传来一声大喊,虽然不是方池识得的声音,但是他仍旧朝声音的来源处飞奔而去。

待他走近,还没见到人,就又听到一声惨叫,那声音是花竹的,方池再熟悉不过。

然后他看见花竹半边身子是血,牵着望舒,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跑来。方池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见花竹身后寒光一闪,一把匕首朝着他的后心直直扎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匕首被方池手中飞出的长剑打落,方池迎上快要跑到自己身前的花竹,抱起人往回跑。他抱着花竹,又提着望舒,几息之间,却又被身后之人追上。

方池只好抽出腰间软剑,转身迎战。

来人功夫并不如何地好,方池对付他绰绰有余。但几招之后,之前两个黑衣人赶到,见坐在地上的花竹和昏过去的望舒,举剑就刺。方池既要与黑衣人缠斗,又要保护花竹二人,一时间显得有些左支右绌。

花竹眼见自己成了累赘,又见自己面前几人刀枪往来,自己根本帮不上手。他来不及召唤动物,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就朝黑衣人丢去,只盼着吸引一个敌人过来,帮方池减轻些负担。

此刻方池似乎是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对方的剑递了个近身,紧接着狼腰一扭,直取对方侧身。那人未料此招,慌忙避过,一时间重心不稳,撞上了身侧的另一个黑衣人。

这样的一片混乱中,花竹掷出去的石头,还真就命中了一个。被砸到的那人像是受了什么侮辱一般,顿时大怒,挺剑就朝花竹攻来。

花竹见势不妙,转身便逃,可他本就不会武,今日身上又负伤,只堪堪躲过了一剑,便中了后招,后肩被长剑刺中,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黑衣人提剑朝花竹心窝捅去。方池左手一扬,从怀中甩出一枚玉佩,直打此人太阳穴,将人打了一个趔趄。

花竹得了喘息的功夫,抬腿想跑。但他流血过多,脑袋晕晕乎乎,脚下也不听使唤,试了好几次都没迈开步子。

追着花竹的黑衣人调整好,挺剑刺来,花竹摘了银镯,想要召唤一只鸟雀来琢他眼睛。未等他发力,忽然间一群蜜蜂飞至,眼前的黑衣人被蜜蜂包围,顿时乱了手脚,手中长剑一阵乱劈。

花竹定睛一看,原来是东叔带着一众驭灵人赶到。他长出一口气,将银镯戴回腕上,看来今夜自己无需暴露身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那边结束了战斗,宋凌也赶了过来。

众人解决了黑衣人,却发现严丽君不见了。

“那毒妇趁乱逃跑了?”东叔被严丽君害得家破人亡,最是恨她。

驭灵人们一时间议论纷纷,有提议去将她捉回来的,也有想赶快往北走,尽快去飞花堂拿了通关文牒回家的。

一片议论声中,方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家纷纷安静下来。

草丛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有能驭蛇的吗?”宋凌发觉了什么,一下子窜上红云的背。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发现,草丛里一阵阵的嘶嘶响声,随后几条游蛇从里面探出头来。

驭灵人中有几个是控制蛇蟒类的人,当即站了出来,将游蛇驱走。

“这群蛇不像是随便出现的。”方池看了看花竹,“你怎么看?”

“严丽君是驭灵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她就是靠驭灵人的身份,让我们放松警惕,才将我们骗来的。”

“她能控制的动物是什么?”

众人沉默了一阵,最后东叔说道:“黄鼠狼。”

话音未落,三只黄鼠狼从树后窜出,直奔宋凌而去。宋凌还坐在马上,红云受惊,拔腿狂奔起来。

黄鼠狼们见红云奔走,并不追赶,而是齐齐转身,朝方池而去。方池随手捡起一根木棍,与三只黄鼠狼斗做一团,他招式凌厉,却并不下杀手。

众驭灵人看在眼里,心中都不禁一暖——他们终日与动物为伍,对世间的动物,都有着极为亲近的情感。大多数时候,即使两个驭灵人为敌,没到逼不得已,是不会杀死对方所控制的动物的。

动物是无辜的。

众人正暗自佩服方池的时候,树林中传出一阵沙沙声,原本栖息在树枝上的鸟雀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突然间,一群鸟雀惊恐地振翅而起,从林中冲出一只棕熊和三只虎豹,朝众人扑来。

大家见是猛兽,纷纷退开。

驭灵人中,大多是能控制小动物的人,就连能控制黄鼠狼和游蛇,都算是个中翘楚了。此刻出现猛虎熊豹,众人只有逃命的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一下跳出黄鼠狼的包围,手中换上长剑,一个横拦,挡住两只老虎的去路。他一人斗两虎,显得有些吃力。但花竹也顾不得帮他,摘了银镯,努力操控起另外的一熊一豹。

花竹如今对驭灵力的控制见涨,但同时控制两个猛兽,对他来说仍旧有些吃力。更何况,他能感觉到,这一熊一豹,是有人在背后控制着它们的。他相当于用一己之力对抗两只猛兽和两位驭灵人。

此刻情势紧急,敌方实力强劲,只可智取。花竹让自己冷静下来,最终只选了豹子来控制。他控制着豹子,让他利用速度优势,绕到棕熊背后攻击。

若这两只猛兽能够自觉缠斗在一起,那么自己就省了很多力气。

豹子在花竹的控制下,绕到棕熊背后,棕熊反应也十分迅速,一转身便将豹子扑倒在地。花竹让豹子用利爪划伤棕熊的背部。棕熊愤怒地咆哮一声,用巨大的熊掌猛地击打地面,试图震慑豹子。

无奈这豹子是被花竹控制着的,并不会因为棕熊的恐吓而退缩。

花竹控制着豹子跳到棕熊的头上,用尖锐的牙齿撕咬着棕熊的耳朵。棕熊痛得狂吼起来,它猛然站起身来,试图甩掉豹子。

这样来回斗了几次,豹子终于产生了对棕熊的仇恨,无需花竹再控制它,它便主动和对方缠作一团。

花竹得了空,回援方池。他刚转身,就见一只老虎跃起,扑向方池。

方池反应迅速,也跟着一跃而起,躲过了老虎的攻击。然后他趁机用长剑刺向老虎的侧腹,使其痛得倒退几步。另一只老虎则跟在后面,正伺机而动,方池瞅准机会,猛地从袖子里飞出一柄匕首,直插老虎眼睛,匕首脱手后,方池立时往横里跳开,躲过了老虎的猛扑。

“少爷小心!”望舒尖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还没来得及反应,忽觉右肩一痛,竟然是刚才那熊,他已经摆脱了豹子的追击,一掌拍在自己身上。

花竹见刚才自己控制的花豹浑身是血,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看。棕熊挨了一剑,眼看就要发狂。那只被方池戳瞎一只眼睛的老虎,正围着两人绕圈。

局势一时间逆转,对己方很是不利。

“认输吧!‘镜水出月’的人来啦,你们跑不了了。”严丽君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花竹和方池,正与猛兽斗得难舍难分,却没注意到一众驭灵人,已经抓来了躲在暗处控制动物的严丽君。

严丽君一开口,方池的肩膀忽然紧绷起来。

“‘镜水出月’是什么?”花竹忍着右臂的剧痛,朝方池问道。他记得简乔在风月楼临走的时候,似乎说过什么“初月”,当时花竹没有听懂,如今再次听到,心中不禁一震。

方池并不答,只是喊宋凌带着众人快走。

众人却是不走,召集了一群小鸟小鼠,要与野兽们决一死战。

“去找野兽背后的驭灵人!”花竹话没说完,对面的棕熊已经不耐,一双熊掌,再次朝他扇来。

方池隔剑来挡,花竹调动全部驭灵力来控制另外的虎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草丛中的几条游蛇又冒出头,嘶嘶地围着驭灵人示威,不让他们离开。

东叔屏退游蛇,领着众人分散开,去树林中寻人。

花竹正专心控制着两头猛兽,忽然感到小腿一痛,发现是两只黄鼠狼站在他身后,在他小腿上咬了一口。严丽君被驭灵人绑在一棵树上,没被带走,此时正控制着两只黄鼠狼,攻击花竹。

花竹一个分神,手中的豹子被躲在暗处的驭灵人夺回了控制,直朝方池后心扑去。

“小心!”花竹想再夺回对豹子的控制权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中,只能开口提醒。

严丽君发出一阵大笑。

方池一个矮身,躲过了豹子这一击。

花竹心中一阵愤怒升腾而起,立时对严丽君起了杀心。他召来一只雌鹰,让它一口咬死了严丽君的一只黄鼠狼,随后,指挥着雌鹰朝严丽君扑过去。

严丽君却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麻绳,见雌鹰扑来,转身便逃。

她这一逃,正好和抓人回来的东叔众人打了个照面。严丽君一向心狠手辣,控制着仅剩的那只黄鼠狼,朝众人扑咬过去,她自己也抖出袖子里的匕首,朝着走在前面的驭灵人连刺两刀。

驭灵人一众,本就对她恨之入骨,这一下更是犯了众怒。除了绑着人质的东叔等人,其他人一拥而上,纷纷要杀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杀她!”宋凌策马而归,一边喊着,一边加入方池和棕熊的战局。

花竹见严丽君被众人围攻,索性不去管她,放开对鹰的控制,将豹子和老虎引到树林里,让它们自行回家——他能感到这两只猛兽,已经没有其他驭灵人在操控。

不多久,众驭灵人打死了严丽君。

方池站在旁边叹气。方才他若拼死一救,确实能在众人手下救回严丽君。但他知道,若是此时硬救严丽君,恐怕后面的路上,自己便和一众驭灵人有了嫌隙。

回飞花堂的路才走了一半,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留下隐患。

东叔将绑来的三个人推到花竹和方池面前。

“本来还有一个,但这三个人帮他跑掉了。”

“谁派你们来的?”方池只能转而审问这三人。

那三人并不吭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回到飞花堂再审吧,我给堂口传了信,过几日便会有人来接应。”宋凌说道,他对于自己错过了大部分打斗,感到非常遗憾。

“今日来的是什么人,为何来劫人的也是驭灵人?”花竹问方池,“严丽君说的‘镜水出月’是什么意思?”

花竹今天右肩连续受伤,身上一片血红。方池抬手点了他的穴道止血,又轻轻提起他肩上已经破碎的衣服,防止黏在伤口上,后面不好处理。

“到底是怎么回事?”花竹不太在意自己的伤势,反而对严丽君的来处十分好奇。此次镇江一趟,他有太多疑问,但方池总是拖着不讲,他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也担心自己再等下去,恐怕哪天送了性命,还被蒙在鼓里。

“镜水出月是……”方池话刚说了一半,手中长剑蓦地甩出,一下子戳在蹑手蹑脚往外走的望舒身前。

望舒吓得一激灵,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回身跪倒在花竹身前,哭喊道:“少爷对不起!”

第26章飞花堂内,偷听正被发现

望舒这一跪,花竹的脸也跟着沉了下来。

望舒一直在给常家传信,花竹是知道的。方池在边关多年,各种细作都见过,望舒的小动作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两人十分默契地,谁也没有拆穿,就是想等着看,望舒能招来什么人。

看看常家的水,到底有多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严丽君说来的是“镜水出月”的人。

所以这“镜水出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对于花竹来说,格外重要。

刚才方池没说完,等花竹后面再问,他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花竹以为他对望舒的通风报信生气,连着给对方赔了几个不是,方池仍旧守口如瓶。

花竹只能来问望舒。

“少爷,我真的不知道。老爷让我告诉他我们去了哪里,除此之外没跟我说别的。”望舒哭得双眼通红,“我真的很怕他再打我屁股。”

花竹看着他不说话。

“少爷,我真的不知道老爷要杀人。我要是知道,就是他把我屁股打开花,我也肯定不会告诉他的啊!”望舒说着,吭吭唧唧地又要掉下眼泪来。

花竹递给望舒一些碎银,“你拿了行装,回临安吧。不然等到了飞花堂,他们若要再审你,恐怕你熬不过去。”

飞花堂审人,花竹上辈子见识过。望舒跟了他这几年,虽然有错,但毕竟是个孩子,他不想他受这遭罪。

望舒抽抽嗒嗒地拿了东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确实不知道。”方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花竹身后,忽然开口说话,惊了花竹一跳。

“明日便到飞花堂,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说来话长。”方池眼神闪烁。

这便是不肯说的意思了。

方池不再提此事,三两下帮花竹收拾好行李,嘱咐道:“到了飞花堂,你听我安排,切勿擅自行动。”

花竹点头,心道我上一世死在此处,这一世最不想做的事情,便是在飞花堂里转悠了。

第二日到了地方,出乎花竹意料的是,这一世的飞花堂没在山上,而是在泗州城内一间江南风情的大宅子里。宅子里有湖水,有连廊,还有假山,甚至门口还挂着“姚府”两个字。

并不是花竹上一世被带去炼刀之处。

花竹一肚子疑问,但都不好问出口,只是听了方池安排,在自己的房间里闷了一天没有出门。他手上的银镯黑了三分之一,睡眠也跟着减少,花竹才睡了两个时辰,人就醒了过来。

今晚难得月明星稀,他索性从床上爬起来看月亮。

自从出了临安城,一路上的月色都十分明亮。院子里的影壁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清晰可见的壁画,此刻在月光的柔化下,变得若隐若现,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遮盖。月光透过叶间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影壁上,为眼前的壁画增添了几分朦胧美感。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了远处竹林的沙沙声。花竹静静地在宅子里绕了一圈,任由月光洒满全身,感受着这份温柔与宁静。

花竹赏完了月,正准备往回走,就听到远处一男一女的说话声传来。他担心对方是深夜私会,不想撞破二人,转身在假山后面躲了,准备等下离开。

一对男女在凉亭中坐了下来。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男子说道。

“我等不及了,月底他就要炼刀。到时候……到时候……”女子声音里带了呜咽之声。

花竹听到炼刀二字,跟着一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上一世的惨死。

说话的二人却没有让他在自己的思绪中沉浸下去,只听那名男子很快说道:“方池那边怎么办?他肯定不会让你去换人的。”

花竹听二人提起方池,更加好奇,身子贴近了假山,继续听下去。

不料那女子却不再答话,寂静了一阵,方池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

“姚姑娘,查得怎么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子答道:“你给我的那种符号,确实在北梁士兵的脚踝上见过。”

方池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亭子边,花竹便看清了他的脸。这张脸不像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那么活泼,在月色的笼罩下反而带上了许多严肃和哀愁,一时间,花竹几乎有些认不得方池。

“我此次带回的驭灵人,有些脚上也有类似的刺青,只可惜还没问到什么,严丽君已死。”

方池转回身去,掏出一块玉牌放在桌上,姚姑娘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将它交给对面的男人。

“看来镇江那边,确实是‘镜水出月’。”

她说“镜水出月”四个字的时候,语气十分不一般,听起来仿佛有什么特殊含义一样。方池二人的反应,也证实了他的感觉,因为谈话一下子中断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家谁都没有说话。

“‘出月’那边被毁,此事恐怕难以善终。”男子说道。

方池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了,却不再提此事,只是朝姚姑娘问道:“听说乔古荣也搜集了一批驭灵人?”

女子脸上落下两行泪。

“飞花堂倒是做起了驭灵人的买卖。”男子接过来话茬。

“驭灵力高的挑出来炼刀,驭灵力低微的,估摸着要卖去北梁。”那女子说道,“慧慧也被抓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打算怎么办?”

“你救出来的这批驭灵人中,可有驭灵力高超的?”女子想拉方池的衣袖。

“没有。”方池不着痕迹地避开。

一阵沉默后,姚姑娘再次开口,她并不气馁,继续祈求道:“你身边那人……我见了。我知道你不愿意让他涉险,但慧慧毕竟是我骨肉,如若事成,飞花堂主之位归你所有。”

“我不稀罕。”方池仍旧拒绝。

“飞花堂是你一手发展起来的,难道你甘愿一直被他们所控制吗?”

方池没有回答。

“你一直瞒着他,也不是办法。”男子的声音传过来,“你若想要长久,总是要告诉他的。”

又是一阵沉默后,那男子低声说道:“毕竟他父亲,当年是死在飞花堂手中的,而且你又……”男子似乎说道了为难之处,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如今做了县尉,难保不会查起此事,到时候引起误会,你得不偿失。”

“我与他之间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但让他去飞花堂做人质,此事太过冒险,我不同意。”

“若他自己同意呢?毕竟乔古荣可算是他的杀父仇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事牵涉众多,莫要同他提起。”

姚姑娘见方池一直不松口,换了个话题说道:“我听宋凌说,你们在镇江的时候,你在他身边睡着了?”

听到此处,花竹心中一动,在镇江的时候,方池几乎夜夜与自己睡在一起,难道他们口中这个“他”,竟然是自己吗?自己做了县尉这一处,也确实对得上。但父亲的死……自己父亲的死,不是一场意外吗?

花竹还要再细想,方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那又怎样?”

“你从来不会在任何人面前睡着。”姚姑娘说道,“你相信他不会害你?”

“不是。”

“不是相信,那便是甘愿了?”姚姑娘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意味。

借着几人说话声的掩护,花竹微微挪了下脚,想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他需要捋一捋刚才听到的话。可纵使他极其小心,脚步一动,还是被凉亭中的男子听到了声响。

“谁在那?”随着他的声音,一枚铜钱直朝着花竹身前的这座假山打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7章往事难追,花竹协助查案

花竹自假山之后悠然转出,眼中带着几分惊讶。他踌躇片刻,支吾道:“我……我原以为……二位在此幽会,未想打扰,故没有及时现身,唯恐惹人误会。”言罢,他面露尴尬,深怕被人认为有心窥探。

当提及“幽会”二字时,方池脸上忽地掠过一抹浅笑,仿佛春风拂过湖面,转瞬即逝。姚姑娘窥见这笑,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直直地盯着方池,半晌不语。

然后,姚姑娘几步上前,身形一矮,竟在花竹面前跪了下来。

花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手足无措,慌乱之中,亦只能随之跪下,以礼相还。

“求花大人救救小女性命!”姚姑娘声泪俱下,哀求之声,令人心碎。花竹闻言,心中一紧,不知所措。

方池伸手要拉她,哪知道她执意跪着,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一人要拉,一人要跪,一下子就较上了劲。

“姑娘先起来。”花竹也要扶姚姑娘,瞧见方池朝他摇了摇头,花竹已经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姚姑娘!”方池语气严肃起来,一下将她拔起。

姚姑娘虽然身子离了地面,双腿仍旧是跪着的姿势,方池拗她不过,说道:“有事请好好说,若他答应你,我绝不阻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姑娘得了方池的承诺,这才站起身来,朝花竹深深一拜,问道:“花大人听说过‘通天教’吗?”

花竹摇头。

“‘通天教’是大夏国内最近兴起的组织,也是目前江湖上最大的教派,他们专门做驭灵人生意。”

“驭灵人生意?”花竹脑中一转,“那和‘镜水出月’可有关联?”

姚姑娘向他投来赞赏的目光,“正有关联,‘通天教’分为金木水火土五个分部,也有人称他们为‘五行教’,他们贩卖驭灵人给北梁。‘镜水出月’是其中一个分支。”

“这是叛国之罪。”花竹紧了紧嗓子说道。

“也是暴利之事。”

“常家与‘镜水出月’有关联,难道他们背后是‘通天教’?”花竹看向方池。两人此次出来,本想调查常家栽赃自己一事,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大的内幕。

“严丽君是常府管家的侄女,严管家肯定是知道的,至于常家老爷参与了多少,那便不好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竹想起望舒临走前说,是常老爷让他报告自己行踪。他沉吟了半晌,双手握起又松开,最后下定决心一般转向方池,问道:“所以这‘通天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池颇为无奈地看了花竹一眼,说道:“‘通天教’水深,这趟水不好趟。”

“说来听听。”花竹知难而进。

方池却是不说话了。

“你若不说,我可是要说了。”姚姑娘看向方池。

方池叹了口气,肩膀往下沉了沉,解释道:“‘通天教’也称‘通天门’,由五个分支组成,按照五行划分。我们在镇江查抄的‘镜水出月’便是水行,意为空手套白狼的无本生意,负责拐卖驭灵人。飞花堂又称‘烈焰焚花’,是火行,负责打探各地驭灵人的情报,因为火代表破灭,取消息一用即毁,不会再传播之意。此外还有‘攀枝入市’,属木行,他们负责将‘出月’拐卖来的驭灵人,送入各地。‘敛金聚财’则属金,负责整个组织的钱财流通。金木这两个分支在哪里,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至于属土的‘纳土通天’,则是整个‘通天教’的所在之处,这个分支,就连飞花堂,也没探到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

花竹消化了一会儿这些消息,说道:“飞花堂原来是通天教的组织,那你们既然是飞花堂的人,也是为通天教效力的了?”

“严格来说,只有我是。”姚姑娘朝花竹一笑,“我是飞花堂的分舵主。方池是朝廷的人,并不在飞花堂挂名。但飞花堂可说是方池一手挽救回来的,只不过被乔古荣钻了空子,坐上了堂主之位。”然后她指了指旁边的那个男子,“祝十三,和我们意气相投,留下来帮忙的江湖中人。”

“帮你女儿的忙吗?”

“正是。”姚姑娘眼神黯了下去,“小女也是一名驭灵人,因为驭灵力高超,被乔古荣捉去炼刀。”

乔古荣花竹是认得的,正是上一世那个控制金雕的驭灵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世的花竹,便是被他绑走炼刀的。

“你是想让我替她去炼刀。”花竹心下惨然,暗道宿命这个东西,躲也躲不掉。

“花大人驭灵力极高,若拿你交换,乔古荣定是愿意的。”姚姑娘怕他推辞,急急忙忙地补充道:“当然,我们会随你而去,到时候杀掉乔古荣,夺回飞花堂。”

未等花竹回答,方池插话进来:“此事只有五成把握,不可冒险施行。”

“我爸爸的死是怎么回事?”花竹还记得十三说乔古荣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之事。

十三看了眼方池,见他没说话,朝花竹问道:“你父亲可是花吟?”

花竹点头,说道:“但是家父一直在临安——”

“那个时候,飞花堂还在临安,你父亲正是为飞花堂效力。”

“他是个商人……”花竹话未说完,已经了然,若是做情报生意,商人的身份是再好不过的。

十三见他明白,继续说道:“我那时候帮你父亲做些跑腿的工作。有一天,春娘找到我,让我去镇江,帮她找一个叫做刘易的人,偷一本账册。”

“春娘是谁?”花竹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记得春娘?”十三瞟了一眼方池,见他微微点头,才继续说道:“她是你父亲要纳的侧室。”

他这么一说,花竹似乎想起来了,当年父母和离正是因为这位侧室。

“小时候的事情,记不清楚了。”花竹嘴角下垂,形成一道忧伤的弧线。

“记不清了?”方池插话道:“这是为何?”

花竹没法说是重生的原因,只是答道:“大概小时候太不开心,很多记忆便就都忘记了。”

十三见方池眉头紧锁,却并不往下问,只能继续说道:“花爷是个非常仗义的人,又对我有恩。当时春娘过门的日子已定,也算是我半个主子,我便听了她的吩咐,往镇江去了。”

“当时过去,以为只是和平常一样,跑趟腿,办件事。”

“哪想到,这一去,便耽搁了四个人的一辈子。”

祝十三说道此处,深深叹了口气,停下不再言语了。

一片落叶被夜风吹到他脚边,打着旋儿在地上翻滚。十三捡起那片叶子,攥在手中。

他十年前去镇江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那人,也是这样一个夏夜,也被这样一片叶子遮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年前。

祝十三到了镇江城后,先找了个落脚处,他十四岁后都要靠安神药才可浅眠,这次走得急,忘了配新药,于是放下包袱就直奔药铺。

万没想到,走遍了整个镇江城,都没配全一副药——城中闹瘟,朱砂都被官府统一征用调配了。

十三此行是来偷窃,不便闹出大动静,想着速战速决,快的话十天左右就可以回去,便又回了客栈。

当晚,十三偷潜进刘易住的地方。刘易这人是个光棍,是前任刘掌柜用两块青凤髓换来的,他妻子兄姊爹妈都没有,自已只在铺子后身租了一间小房,每日回去睡觉,平时都呆在商铺里。

十三在他房间里晃了一圈,见除了床柜,连张桌子都没有。想来自己要找的东西不会在此,但还是秉承着极高的专业素养把里里外外翻找查探了一遍,才翻墙进了铺子后院。

相比之下,铺子里可就热闹多了。

十三站在树上,借着枝叶的掩映,瞧见房中几个师傅在煎茶,一群茶童站在旁边伸脖儿瞧着,店铺伙计已经关好了店门,正拿抹布擦拭石桌。

他往前堂看过去,只见柜台上有一人在油灯的光亮下看着什么,似是在核账。

那人着一身青色布衣,幞头已经摘下,发丝显得有些乱,但他相貌极好,可以说是十三这十七年来见过生得最好看的男子。

油灯照亮了他半边脸,又把那轮廓分明的影子投上了墙,十三摘下一片树叶,让自己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了半晌,不由得想到,难怪这家铺子生意好,哪怕只是进来瞧几眼这位小掌柜,都是赚到的。

他当即认定,此人就是刘易。

关于刘易的身世,整个镇江城可谓无人不知,十三来之前自然也打探到了不少。

刘易五岁时跟戏班子来演出,被当时膝下无子的刘焕夫妇看到,刘夫人觉得这孩子玉雪可爱,喜欢得不得了,逼着刘老爷赎回来养。却不料那班主怎么也不肯,非说这个五岁小童是他的台柱子。

刘夫人用了百般手段,那班主却是软硬不吃,直到最后被刘家诬告到了公堂,才说实话。说这个娃子邪性,是个孤鸾寡宿的阴煞命,刚出生就被送了戏班子,人家小婴儿都是皱巴巴丑乎乎的,偏偏他生得晶莹剔透,粉色小嘴一直笑,再加上一双琉璃似的大眼睛,把他家娘子迷得不行,一时心软养了他。

结果还没过三年,自己的妻女就都被克死了。

但无奈这孩子实在俊俏,往场子中间一站,就马上有人围过来瞧,连吆喝都不用,等他四岁登台,更是场场人满。

自己为了生计,只好把他留在身边,就这样一直过了两年,期间除了和他玩儿得好的小丫头有次去河边,不小心溺死之外,倒也没发生什么。而这娃娃却越长越标致,嗓子也好,渐渐成了他的摇线树。

刘夫人倒与寻常人不同,她不信鬼神,又觉得这是班主不愿割爱的借口,借着自己娘家在镇江的势力,用两块有市无价的贡茶,半哄半威胁地把人换了来。

等到刘易长到十三岁,刘夫人也忽然去世了,坊间又开始传他犯阴煞。

但实际上刘夫人的死,与刘易没有什么关系。是刘掌柜看上了熙春楼里的行首,非要给人家赎身,刘夫人气不过,想以性命相逼,结果不知怎么竟弄假成真,再也没醒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夫人活着的时候待刘易如己出,她膝下无子,于是老早就让刘易学着打理生意。刘易不仅生得俊,头脑也灵活,小大人似地往店里一站,颇有几分气势。

刘夫人死后,她娘家人报了官,刘掌柜焦头烂额地料理后事,又忙着把自己从夫人的死里面择出来。于是十三岁的刘易,又帮着打理了小半年铺子。

后来,等刘掌柜终于给自己擦完屁股,腾出手来想赶刘易走时,却发现刘易的那几间小茶铺生意极好,当时刘掌柜觉得这小子占了最好的几个铺子,加上运气好罢了,并没往心里去。当即将刘易踢出了刘家。

刘易离开刘家后,用这几年存下的钱开了一间小茶叶铺,他为人淳厚,无论是之前的煎茶师傅还是山上的采茶女都愿跟他打交道,更别说因他俊美慕名来采办的女使丫头们。

刘掌柜眼见生意被分走,眼红不已,又派管家去跟刘易说和,让他关了铺子,来刘家茶庄帮忙。

刘易听了话,第二日便关了自己的茶铺,去刘家站柜台了。于是刘家众人又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般,过上了之前的生活。

直到前年刘掌柜暴毙,大家虽没明说什么,却没有哪家人再敢跟刘易亲近。

这么如此三番折腾两次,刘易便成了城内名人,一是因为他的天人之资,另是因他孤鸾寡宿的阴煞之命。

刘易核好帐目,进了后院厢房,出来时帐册已不在手中。十三近看他,更觉这人好看,眉清目秀,凤眼含情,但气质爽朗清举,像春夜里月下的杨树一般挺拔。

十三还在心中暗叹的功夫,刘易已经进屋和众人打完招呼,然后从偏门出了院子。见他人影快要消失在门外,十三赶紧回神,悄悄缀了上去。

第28章前尘旧事,糊涂纠缠半生1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呢?”花竹看了看十三拢在手中的叶片,“你就杀了他,拿走了账册吗?”

十三苦笑摇头:“没。我第二天夜就里才去拿账册,没想到东西刚到手,却不巧被一个出来撒尿的学徒撞见,我杀了那小子,结果他临死前放了个烟花似的东西,直接把官府招来了。”

“那你被抓了?”

“哪能啊!”十三摩挲着手中的树叶,“我溜了,就是被追得太狼狈,把身上的玉牌弄丢了,那是我回飞花堂的凭证。我想着,反正有你爹在,丢了令牌无所谓,大不了回去再补一块,我是跟着花爷混的,飞花堂统共也没进去过几回。”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时候花吟已经死了。

十三着急回去配药,一路快马疾行,反正他晚上睡不着,索性日夜兼程,刚进了绍兴府的地界,他就听说花吟出事了。十三想着先回临安探探情况,却没想到连着遇到两次埋伏。第一波人还伪装成劫匪,第二波直接喊话让他交出账册保命了。

他再傻也明白了花吟为何而死,也知临安是回不去了。只能仓皇北上,想着回镇江去调查调查刘易,毕竟这烫手的账册是从他那拿来的。

花竹听到此处,忍不住插话:“我父亲的死与刘易有关?”

十三轻轻抚摸下那片叶子,就好像这片叶子是恋人的脸颊一般,然后他面上苦意更深,几乎是哑着嗓子说道:“有关,又无关。你父亲是为了那账册被算计的,只是账册是别人托刘易来临安时交给刘本的,刘易自己都没看过,却因为这与他无关的东西改变了一生。只是那时,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知道这账册背后的事情,让他多了许多无妄之灾。”

“刘本?”刘本是刘帙晚的父亲。

花竹心中疑惑,却没有言语,继续听十三往下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三在回去的半路上,遇到了去临安交接工作的刘易,十三正好暗中跟着,期望能得到些线索。

结果才跟了半日,就发现还有另一伙人也在跟着刘易一行。但那帮人手法不怎么高明,刘易他们一群商人没觉察出什么,十三一下子就发现了。

他想着这种三脚猫功夫的人,应该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于是也不插手,只等着看好戏,甚至计划到时候来一番英雄救美,获取刘易的信任。

等到那伙儿劫匪现了身,却没想到刘易居然不是活到最后的。

十三之前想着,等刘易这一伙儿人死得差不多了,再出手相救。毕竟此时让刘易多受一分折磨,往后他就会对自己多一分感激。

但那山匪头子却偏是个没脑子的,见刘易相貌出众,点名要先杀了他。

十三虽然功夫不差,但却偏偏擅长暗杀。现在让他只身一人和一窝山匪缠斗,胜算并不如何有把握,更何况他还要腾出手救人。十三暗骂一声难搞,但那边刀已经架上了刘易脖子,容不得他再迟疑,只能先出手再说,心想实在打不过再自己溜吧,账本的事情再回镇江找找知情人。

等十三和那群人鏖战一场,万没想到仗是打赢了,人却没顾上救。

十三气喘吁吁地找到刘易,发现他腹部挨了一刀,已经趴在地上不知死活。他着急救人,一把将刘易抄上马车,准备送回之前的镇上就医,不料被同行的一个老伯拦道:“恩人,不急,早些时候我们已经放了信号雷,小乙听到他们的马蹄声了。”

十三不解,合着你们是有援兵的,那为什么不一起上路,于是恼怒着问:“谁们?”

“官府啊,那帮贼人应该也是发现来人了才撤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三心中大骂,自己刚刚打架太投入,居然没发现有人放了信号,万没成想自己在这王八蛋信号雷上栽了两次!

此时他确实也听到了马蹄越来越近的声音,不及细想,指着那个唤作“小乙”的少年,让他和自己换了衣服。然后捡起山匪落在地上的刀,刷刷几下,手起刀落,把自己刚救下的几人送上了西天。他做惯了杀人放火的活计,一点愧疚也没有。人死之后,他又在地上捡了块破布抹了把脸,装扮完毕,准备走人。

可十三还没来得及迈开腿,便看到一队衙役从转弯处打马而来,他想着此时再逃胜算不大,只能抱起旁边不知是死是活的刘易,做出一副悲痛的表情来。

衙役就这么带着十三和刘易往府衙回去。

十三到了镇江府衙门前见刘易一张小脸儿惨白,上面连一丝血色也没有,觉得他大概已经断气儿了,找准机会想溜。没想到刚下了马,脚还没站稳,就被请入了内堂。何大尹握着十三的手,反复保证,一定找府里最好的大夫给刘易治疗,然后话锋一转,问道:“这位小官人,没在前天的宴席上见过呀。”

十三暗道遭糕:原来这群人还一起吃过饭,自己怕是要露馅。好在他年纪不大,人倒机灵,这些年跟花吟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世面。当即面不改色地胡诌:“刘易是我表哥,我一直在明州生活,我们好久不见,本想趁他南下的机会团聚一番,可没想到……”他话点到为止,担心多说多错,最后还配以似真似假的两颗眼泪作为结尾。

大尹见他如此,并不追问,又安慰了两句,差人给他安排了间屋子,就回去睡觉了。

十三站在屋里挣扎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今天先修整一番,明日再逃。反正刘易那样子,一时半刻也醒不了,再加上这个房间不错,他早上刚同山匪们恶战一场,下午又骑了一路的马,只觉浑身肌肉发酸,正好可以泡个热水澡休息一番。

无奈十三一向睡眠不好,纵使这些日子奔波劳累,又服了安眠草药,仍旧无法睡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索性起床,趁着夜色开溜。

结果刚出府衙,还没拐出巷子,就听院内嘈杂,一堆人提着灯笼出了门,十三心中郁闷:近日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竟然刚离开就被发现了,自己的身手已经如此差了吗?

衙役们看到他在巷子口,领头那人松了口气,笑眯眯地上前跟十三说:“小官人,你哥醒了,正找你呢。”十三在杀死衙役和自己谎言露馅之间衡量了一番,最后选择了跟着他们回去。

其实十三如此乖觉的随他们回府,除了不想与官家发生正面冲突之外,他心里到底是存着些侥幸的,他准备和刘易说自己是山中农户,出门拾柴不巧遇到他们被打劫,于是出手相救,因自己身有前科,不便以真实身份示人,才诓骗大尹说两人是兄弟,再央求刘易帮忙遮掩一二。

他觉得自己好歹救了刘易性命,对方纵使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说辞,应该也不会将自己怎么样。

他这想法,这大概是人们对于貌美之人的盲目信任或偏见,总觉得如若一人生得一张好皮相,那他要么心地善良,要么脑子愚蠢。

十三就这么一路跟着衙役们进了府衙,等他到了房间,却发现刘易又睡了过去。那人平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仍旧跟之前一样苍白,看上去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老大夫一脸忧心地在刘易头上扎着针,看得十三头皮发麻,索性转过脸去不往那边瞧。

他这一转脸便看到大尹正盯着自己,却也不在意:刘易那样子估计活过来的希望不大,只要刘易不醒,短时间内自己的谎言就不会被拆穿。他只需等刘易咽气,便可带着“哥哥”的尸骨“回家”。要是刘易不死,自己这几天也有的是机会逃走。

却没成想,那天晚上之后,大尹不知是怀疑他还是担心他,竟派了两个护卫随身跟着,美其名曰保护十三的安全。

大尹如此尽力,是看在刘家每年孝敬的份儿上,眼下刘家的大管事在他的地界上出了事,生死不明,他面上多少挂不住,觉得有些愧对每年白白送来的银铤。只能看好他同来的弟弟,想着万一刘易死了,也好把这个活的推出去交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一方面,他也觉得十三不对劲,这人口口声声说两人是兄弟,但他俩不仅长得不像,身上的气质也完全不同。大尹虽是文官,但见多了死刑犯和亡命之徒,能感受到十三有着和这些人类似的狠戾和疯狂。于是又连夜派人去镇江报信,想探探十三的底。

但没等镇江那边回话,刘易就醒了。

第29章前尘旧事,糊涂纠缠半生2

刘易自从上次夜里醒了一下之后,又连睡五日。

以至于睁眼后不知今昔何昔,只觉五脏六腑都痛移了位,还没来的及开口询问,就见屋中洒扫的女使急急跑出去唤人了。

“也罢,”刘易心想,“等来人了再问清楚。”

他这么想着,又觉头痛欲裂,还没弄明白为何如此之痛,就见三个陌生男子走了进来。最前面那位手提药箱,显然是位大夫;中间那人似乎穿的官服,戴直角幞头,看样是个官差;最后那人走得不情不愿,一进屋就东张西望,似是在寻找些什么。

大夫走近他,先是把了把脉,然后问道:“小官人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刘易想说自己头疼,但话到嘴边却发现嘴巴根本不听自己使唤,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嗑嗑巴巴吐出几个残破的音节。只好抬起手指,认命般指指自己的太阳灾,示意自己头好痛,然后他又不顾大夫劝阻,挣扎着半坐起来,指了指太守和十三,想问大夫他们是谁,自己又在何处。

两人连比划再猜了近一刻钟,老大夫终于明白了刘易的意思,却没管他的问题,转头对太守行礼到:“大人,这位小官人怕是离魂了。”

十三听得新奇,也在屋子里转够了,走过去问道:“离魂症吃些药不就好了?”他终日失眠,对离魂再了解不过,也不觉是什么大事。

大夫看了十三一眼,转身去开药箱,边整理银针边答道:“这位小官人的病症不同,之前一劫,怕是丢了几缕魂魄,跟其它人不一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太守最是关心刘易的神智,忙问:“什么叫跟其他人不一样了,人是傻了吗?”

刘易听他如此问,靠在床上暗暗翻了个白眼,歪过头去不看他们,那两人却没注意到他突如其来的不满,继续讨论着病情。

“不一定,我看他似是不认识二位了,”大夫一边安排药童烧艾草,一边准备下针,然后让十三两人先出去:“小官人现在还不能说话,待我先针灸看,等他恢复说话了,二位再细细问。”

十三想看看刘易是怎么回事,刚他瞧了几眼,感觉刘易确实和以前不同了。

他们两个虽接触不多,但刘易给人的感觉一直是肃肃萧萧,眼神也平静温和,像是一池终日氤氲缥缈的湖水。可刚才他却从那人的眸子里看到了几分活泼调皮,大概是无法说话的原因,刘易的一双瞳仁还骨碌碌地转了好几下。

于是十三想要留在房中见机行事,便恳请大夫让自己留下帮忙。

大夫当他兄弟情深,也没强求,就许他留在房内。

十三和刘易对视片刻,然后见大夫又在刘易头上扎了好几针,他觉得头皮发麻,只好别过头去看窗花。等他觉着差不多好了再回头,却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老大夫忙得满头大汗,嘱咐十三看好刘易,自己去配些药晚点儿再送来。

十三装模作样地给刘易掖了掖被角,又倒了杯茶放在床头,然后支使走屋内的小药童,毫不留情地叫醒了刘易。

刘易还未睡熟,一下就醒了,见四下只有十三一人,又转了转眼珠,含含糊糊地问:“你是谁?”这次他虽仍咬字不清,但已能让人听懂大致意思了,想是刚才的针灸起了作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三存心诈他,反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刘易微微歪头,似是特别认真地想了想,他目光清澈,脸上又带了一股幼童的娇憨,最后有些无奈地抿了下嘴唇:“不知道。”

十三被他刚才那一番动作震惊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一瞬间几乎在刘易身上感受出一派天真的风情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答话。心道:果真是离了魂,简直像是另外一个人。

直到听到刘易再次问:“所以你是谁,这里是哪?”十三才从自己的惊讶里回过神来。

他清了清喉咙,鬼使神差般地拿起刚放在床头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哑着嗓子道:“你在林中遇到山匪,我救了你,是你的救命恩人。”

刘易听了并不答话,低下头似是思考着什么,十三顿觉一阵没来由的尴尬和紧张,不由外强中干地提高了音量:“都说了我救了你的命了,快叫恩公!”

然后就听刘易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恩公”,又接着问:“孙班主呢?”

十三被他这声乖顺柔软的“恩公”喊得愣住了,以为他问的是随行那几位,很是不耐地答“死了。”

刘易闻言怔了片刻,又问起燕燕来,还很认真地给十三形容,燕燕是个小姑娘,她穿什么衣服,梳什么样的头发,还有一个红色梅花图案的荷包挂在腰间。

十三越听越不对,他跟了刘易一行人两天,他们加上车夫,总共六个人,连个女的都没有,哪里来的小姑娘。又想起大夫临去的时候说起的离魂,不由心下沉了一沉。

但祝十三是什么人,他这十六年来杀的人比别人踩死的蚂蚁都要多,他敬畏鬼神,但因为自小便知自己死后要下地狱,反而对这些未知的身后事多出几分坦荡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他挥了挥胳膊,打断还在尽力让自己能口凿齿清说话的刘易,抬着下巴问道:“那你是谁?”

刘易听了也没犹豫,理所当然地回答:“木桃。”

“木桃?怎么听着像个女子的名字,正好和临安勾栏里那个竹杏凑一双。”

十三还想再问,何大夫却已经复返,身后跟着个端药碗的小童。

十三将刘易的新名字跟大夫说了,大夫上前又给刘易搭了一次脉,检查了眼底,看了舌苔和喉咙,最后神色凝重地问刘易:“小官人今年几岁,可知这是哪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老丈不必客气,我今年八岁,跟着孙班主讨生活,刚刚听这位小官人说,我们是遭了劫,被救至此,多谢两位恩公。”说着还要下地行礼。

何大夫忙抬手阻止,只吩咐小童把药留下,摇头叹气地走了,只剩下十三一人和忽然变成了八岁木桃的刘易面面相对。

大夫匆匆赶去去见了何太守,说刘家掌柜确是离魂了,自己留了个方子调养,其它的就要看观里的真人怎么处理了。但又觉得刘易已然昏睡了五日,这种病人一般都回魂艰难。

刘易又在府里养了十来天,这几日来,他每隔几天便会想起些事情,有时候这些事是按照时间顺序忆起来的,有时候又是断断续续或是跳跃的。但每当刘易可以将这些记忆在脑海中拼凑好时,他的年龄也跟着一起回来几岁。十三看他几乎日日都和前一天不同,变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沉稳,觉得甚是有趣,便每日都赶过去瞧,看今天的刘易又变成了几岁。

后来十三索性睡到刘易房里,他嘴上说着要照顾兄长,其实是担心刘易忽然记起什么事情来,到时若他先通知了太守,恐怕对自己不利。

刘易拗不过他,只好差人在房里给他搭了个小床,于是两人同吃同位,堪称兄友弟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期间镇江差人回了话,说是未听说过刘易还有过弟弟。但刘易毕竟八岁才进刘家,来之前确实唤作木桃,因他命数里煞气太重,带他的孙班主才取了这么一个滑稽的名字给他镇邪。

关于刘易八岁之前的事,除了已过世的刘娘子,谁也说不确切。且这段时间兄弟两人每天呆在一起,相处融洽,不知十三是如何与刘易解释的,刘易很快接受了恩公变成弟弟这件事,对比他自我认知还大几岁的十三呵护非常,加之十三一直言之凿凿,何太守也不想节外生枝,就默认了十三的身份。

这日,十三在院中与太守养的“银蹄”戏耍,银蹄是一只黑身白足的小狗,憨态可掬。十三坐在地上帮它梳理头间的毛发。

他一边帮小狗顺毛,一边也“汪汪汪”地学着狗叫,似是在和银蹄说些什么,银蹄则摇着尾巴回应他。

刘易走过来叫十三进屋看分茶,正好瞧见这一幕。十三对喝茶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但他极爱吃茶饼,所以府里每每喝茶,刘易都叫上他。

这次十三却没理他,他和银蹄玩得正开心,并不想进屋去闷着,于是仍旧“汪汪汪”地嘲银蹄说着话。

刘易见了也不急,噙着笑问他:“十三弟,你要不要去?”

十三:“汪汪汪!”这时银蹄听了十三的声响,竟也跟着汪汪叫了两声。

刘易见此笑意更深:“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

“听不懂?”

“听不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知道?”

刘易含笑虚心求教:“请十三弟不吝赐教。”

十三见那人目光灼灼,眼尾含着三分笑意,顿时也顽劣起来:“告诉你也可以,但一句话收五文钱。”

刘易倒是爽快,从荷包里拿出五文递给十三,于是十三老神在在地问:“是想知道我方才说的那句,还是银蹄兄的那句?”

刘易这才意识到原来刚一人一狗各说了一句,忙又拿出五文给十三:“都要。”

于是十三翻译到:“刚我说‘今日天气真好’,银蹄说‘正是’。”

刘易:“这就没了?”

十三却不接他话,继续朝着他的银蹄兄汪汪去了。刘易看得好笑又有趣,便问:“这次又说得什么?”

十三也不说话,只伸了手出来,意思很明显:给钱就告诉你。

刘易也识趣,又拿了五文放进他手心,等着听译。于是两人如此往复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刘易钱袋里的零钱已然用光,听到的无非都是些“府里的炖肉真好吃”、“太守这个人太小气”、“昨日管家打了后厨的厮儿”、“对街冯三娘的胸脯真好看”此类八卦,让刘易哭笑不得。

而且十三这人很会做生意,若是句子长了,还要多收一到两文的费用,刘易也不讲价,统统都照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在十三一大串汪汪之后,刘易终于拒绝了付钱,说道:“不听了,我要进屋喝茶去。”然后起身独自去房里瞧分茶了。

十三一边把挣的铜板放进钱袋,一边跟刘易说:“客官想听了再来。”

刘易无奈地回头看了自家弟弟一眼,抬脚进了屋。

十三目送他进门,看他背影消失在厅堂,回手揽了跟蹄到怀里,使劲揉了揉它的耳朵,觉得开心极了,决定带银蹄出去玩儿。

不知是今日阳光特别好,还是因为诳到了刘易的线,十三心中格外畅快,一不小心就和银蹄玩出了城,待到乌金西沉,才恋恋不舍地带着小狗往回走。

等十三回到何太守的府中,早已过了晚饭时间。他和刘易算是客人,虽然太守待两人客气,但刘易一向是不愿麻烦别人的性子,见十三晚饭未归,只是带了些糕点回房,没有让厨房给十三温着饭。

十三回了房,瞧见桌上的糕饼,知是刘易给自己留的,也不客气,就着茶水就吃。

他在外面跑了一下午,加之十几岁的年纪,本就容易饿,待到刘易进屋,一大盘甜糕已经见了底。

正在喝最后一口水的时候,十三听见门开的声音。刘易大概是刚沐浴完,头发湿漉漉地扎起,周身还散发着水气和皂香。

十三在烛光中见他推门而入,更加感叹这人实在是生得俊美,顿时对自己说是他表弟这个谎言有些莫名心虚。

刘易也没在意十三藏在烛影里的小心思,只是顺手从花架上折了一朵茉莉,簪在了对方发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三余兴未尽,见刘易与自己亲近,也起了逗弄的心思,几平是撒着娇问道:“哥哥今日为何没有给我留桂花糕?”

刘易奇道:“你不是不爱吃?”

十三严肃道:“我跟你说了,让你帮我留一些,我今日格外想吃。”

刘易:“?”

十三继续编:“今日下午在院子里的时候跟你说的啊。”

“我不记得你说过桂花糕啊。”

“我明明说了!”

刘易简直奇怪:“莫不是我听漏了?”

十三放了茶杯,起身走向刘易的藤床,盘腿坐在上面,好整以暇地数落刘易:“你说你这个哥哥当的,一点都不关心弟弟,好歹我冒险救了你一命,现在让你给我留个桂花糕都不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刘易听了他的话,真的有了几分愧疚,也不管自己的为客之道了,念叨着:“我去厨娘那边讨几块来,我记得应该还有剩的。”就转身出了房门。

此时十三躺在床上,一双眸子亮得像天边的辰星,他想着这几日和刘易玩在一处的种种,忽然十分真心实意地想要一个哥哥。

是夜,十三吃饱了桂花糕,心满意足地赖在刘易的床上睡了。

几日前,十三夜间做恶梦,刘易便坐到他床边,安抚了他一阵,十三半梦半醒间闻到他身上清远悠长的茶香,知是他来了,也没睁眼,任由刘易握住自己的手,又帮自己抚了抚额头,最后他竟在刘易缓慢拍着后背的节奏中睡着了。

第二日,十三睁眼时天已蒙蒙亮,他几乎不相信自己昨夜就这么睡着了,低头看到刘易还趴在他的床边,仍旧握着他的手睡着。

后来十三就索性跑到刘易床上与他同睡,闻着那人身上的淡香,十三几乎可以一觉到天亮。

第30章前尘旧事,糊涂纠缠半生3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等到两人准备回程时,却听说镇江的疫病越来越严重。

十三想着自己的事情,提倡继续南行,去临安。

刘易苦笑道:“带去的账册茶样都没了,而且这番折腾早就错过了选贡茶的时间,过去还有什么用呢?”

十三无奈,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再劝刘易去临安,只得跟着一起往北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一起出了城,一路向北上,因为刘易不会骑马,十三那厢也不急,两人走得不疾不徐,十天才走了四日的行程。

这些日子以来,十三习惯了与刘易呆在一起。他自幼家破人亡,家中哥哥姐姐的样子早已模糊,只记得有一位三姐和自己十分亲近。家里遭灾之后,他更是孤单一人,唯一曾得到过类似亲情的东西,是当初花吟给他披上的那件夹衫,他也为了报答这件夹衫,跟了花吟十年。

这十年中,他不常出现在人前,自然也没有朋友和兄弟。

自从做了刘易的弟弟,十三在两人的相处中,从刘易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堪称为温情的东西,让他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并沉浸其中。

十三独身一生,并未意识到其中的关节,只是单纯地喜爱与刘易呆在一处。即使那人不会骑马,两人只能坐车缓行,也并不介意。

如此过了十日,反倒是刘易先坐不住了,主动提出让十三教他骑马。

十三应了,一本正经地教起来,只是他没有费力去市集上买小马,而是让刘易与他共乘一骑,一路护着他向前行。

如此来两人共处的时间又多起来,刘易急着想恢复全部记忆,总是问十三一些关于自己的事。

若是搁在从前,十三早就张口编话骗过去了,但如今他莫名珍惜起“刘易表弟”这个身份,深知谎言无法长久,而刘易得知真相的那天,就是两人分别之时。十三不想信口胡诌,只好真真假假说起自家之事。

后来被问的多了,就连原来家中的灯笼和大门都形容地十分细致,不过他只提自己的事,关于刘易的一切,都推脱自己年纪小,并不知晓。

有次聊到自家三姐,因着三姐自幼待十三亲厚,十三说起她来温柔非常,却没注意到身前的刘易听得泪满衫襟,等他说完了三姐的事情,刘易叹道:“看来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是我犯阴煞,不能和他们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三听他言语间哽咽,忙慌安慰道:“不是这样的,他们没有不要你,是他们后来都被杀了。”

刘易听了这话,身子顿时一僵,险些从马上跌下去,十三赶紧伸手扶住他,暗自咬舌头骂自己不会说话,又连连道:“跟你无关,大概是遇到什么仇人,连官府也没查出凶手。”

刘易感到身后那人的笨拙和紧张,不想十三和自己一样难过,揩了一把眼泪,强自欢笑地换了话题:“说来也巧,我五岁的时侯,就是娘刚去世那年,正好路过明州。我受够了班子里的冷落和排挤,又不想再克死谁,就偷偷跑出来。可才过了一天,就又冷又饿,灰头土脸地回去了。我在回去的路上迷了路,一个官人看我可怜,以为我是乞儿,带我回家给了我吃食。我记得他们家门前也有两盏紫色的灯笼,上面画着一只小狗。”

说到这,还回头对十三笑了笑,又说:“我还记得那家有个很漂亮的小弟弟、走路摇摇晃晃的,非要给我一只频婆果吃。”

“后来我拿着那只频婆果回了戏班子,每当难过了就拿出来,闻着那清香气,就能想起那小胖墩的笑容和软乎乎的小手,心里便觉得好受多了。”

“只是可惜没出一个月,那频婆果就烂掉了,到最后我也没吃上一口。”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见十三不回,又惨笑了一下道:“小孩子总是单纯无知些,以为这世间的一切都可以永恒。”

十三正要接话,想着反驳说或许有些东西可以长久呢,若是那胖娃娃给你的是银钱宝石不就永恒了吗?

可他还未开口,就听到路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嗷嗷”的微弱叫声,身下的马显然也听到了,停了蹄,喷着气想往里面瞧。

刘易推了推十三,示意他下马看看,然后自己也收拾了表情,跟着下了马,只见草丛里两只幼犬相互依偎着。

两个小家伙儿刚刚睁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概刘易自幼被家人抛弃,与这两只幼犬颇有“同是天涯论落人”的感慨,他越过十三,伸手把它们抱进怀里,两只小狗感到刘易的体温,纷纷往他怀里拱。

其中一只大概是饿急了,叼起刘易的手指不管不顾地吸吮起来,吸了几下发现没有奶水,委屈地嘤嘤直叫。

十三看了也觉好玩,摸了摸那狗绒毛未全的头顶,惋惜道:“小东西倒是机灵,只可惜活不了多久了。”

刘易听了,抽出自己的手指,看着手上的口水奇道:“何以见得?”他抱着两只小狗,想拿手帕擦却又腾不出手来。

十三见状,边去腰间帮他拿手绢边答:“母狗都不要他们了,这一看还都没断奶,指定要饿死啊!”言罢,拿手帕在刘易手上胡乱揩了指,又塞回了他腰间。

刘易跟他了道谢,揣着两只小狗走回马儿身边,边走边说:“它们遇到了我们啊,我们去前面镇上寻些羊奶来。”

十三世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一般,蹲在地上笑得打跌:“你…你要养他们吗?没想到你还喜欢做狗妈妈,你要怎么给它们喂奶啊?”

刘易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催促道:“过来帮我下,我抱着它们不好上马。”十三闻言只好起身,笑得身子一抖一抖地颠过去。

两人进了城,刘易连客房都没进,顺着店伙计的指引就去讨羊奶了。不到半个时辰,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十三就听到隔壁房门轻推开的声音。

他“唰”一下从床上窜起来,推门去看刘易。

结果刘易没见到,却瞧见一个水灵灵的小娘子进了刘易房间,十三抬腿跟了进去,问道:“你是哪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见进来一个陌生男子,也不慌,弯了一双桃花眼,俏生生地开口:“我叫红红,你想必就是十三弟吧。”

她叫得亲昵,行动也毫不见外,一转身就坐上了刘易的床,仿佛这不是十三今日才租下的房间,而是她家中一般。

十三还没来得及再问,就听刘易的脚步声。只见那人背着一只小竹篓,双手捧着一个小碗,又是急切又是小心翼翼地走了上来。

十三接了他手里的碗,刘易也顾不得道谢,径直对床上那人唤道:“红红姑娘,奶热好了,你看看行不行。”

红红坐回桌边,伸手在碗里试了试温度,点头笑道:“温度正好,郎君快将大狗给我。”

刘易早已解下竹篓,听她说话,忙双手递上一只小狗。红红先是用手指沾了些碗中奶水,递到小狗嘴里让他吸吮,之后又用帕子沾了奶,裹在手上指上,递到它面前。如此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将两只奶狗喂完。

等到刘易将两只狗放回竹篓中,他才算消停下来,转身给十三介绍:“这位是红红姑娘。”又转身对红红揖了一拜:“这位是舍弟十三。”

红红嘴角含笑:“十三弟。”

送走了红红,刘易瞧了瞧竹篓里睡得香甜的小狗,准备去楼下吃晚饭。

十三已经吃过,但他一肚子疑问,也跟着刘易下了楼。

十三一向知道刘易很讨陌生人喜爱,所以一路上若是有需要别人帮忙的事情,他大多是推刘易出面,但他没想到,刘易这次出去讨个羊奶,居然带回了一位风情万种的小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人的桃花运也太好了吧。

十三心里十分不舒服。

第31章前尘旧事,糊涂纠缠半生4

刘易见十三跟着下楼,也显得很是欢快,抬手搭了他的肩膀:“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谈。”

刘易做事一向慢条斯理,十三也不催,只坐在他对面静等着他说。

“红红姑娘是城中花枝馆的行首,前几日被姚副都头赎了身,等着过些天抬过去做侧室。多亏了她帮我跟邻居讨来了羊奶。”

十三心道:果然是好皮相得来的好处,只要刘易开口相求,纵使对方无力相助,也愿意再想办法替他解决问题。

刘易见十三面上神色暗淡,以为他看不起红红,忙解释道:“红红姑娘也是不得已入行,她本是城外一户农家的童养媳,不堪家人虐待才入瓦肆的。她还有个小妹妹要养,也是迫不得已。”

十三来听他说完,夹了口菜:“你倒是厉害,这半天不到,就把人家生平家事都打探清了。”

刘易却不接他的话茬,反而问道:“你可有心悦之人?”

十三筷子一顿,半片青菜卡在喉间,他赶忙喝了一大喝水才咽下,带着诧异问道:“莫不是你看上了红红姑娘了?你刚才不是说他过两天就要嫁人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三见刘易开口想说什么,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我是不会帮你去抢亲的,先说好,我们出门在外,能少招惹的是非尽量少惹,那副都头更是官家人,你不想下辈子都在岭南吃虫子的话,离那些红红绿绿的小娘子们远一些。”

刘易苦笑,再不顾十三的阻拦括,插话道:“不说我,也不是红红姑娘,是想说和你跟红红姑娘的妹妹。”

十三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手还是在半空悬着:“我?”

刘易眨眨眼:“是你,所以问问你有没有心悦之人。”

十三似是受了冒犯,又似小孩子赌气般气冲冲地说:“没有!也不用!”

刘易见他这样,觉得好笑:“你不必害羞,男婚女嫁本是很平常的事情。明日红红会带他她妹妹一道来送羊奶,我们约好,若是你愿意,便一起吃个酒。”说罢,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你放心,那位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十三这个行当最忌讳动情,更不要说成家,他从未想过居然还会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听罢刘易这一番话,十三委实觉得荒诞,反驳他:“你怎么不自己娶?”

刘易似是叹了口气:“我的命数,不适合娶妻。”

“明日不要让她们来,我不见。”十三说完,便独自回房了。

刘易似乎也不想勉强,并没追来劝说。如此过了小半晚,直到过了三更,十三听见刘易出了房门,不一会儿,自己门前就传来了敲门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开了门,见刘易一手抱着两只奶狗,一手举着油灯站在门口。

十三挑起一条眉毛,问道:“你不睡觉抱着狗溜达什么?”

刘易似是有难以启齿的事情,他也不开口,就在门外呆站着。油灯的火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看得十三的心也跟着明灭不定。他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刘易的情景,那人的侧脸也是在灯烛中摇摇晃晃。

忆及往事,十三有些发呆,直到刘易怯怯地说完“有事相求”四个字,他才想起来请人进屋。

刘易把油灯放在桌上,他晚上见两只小狗冻得瑟瑟发抖,自己怎么也暖不了它们,想着十三是习武之人,想必身上温度高些,于是想让十三照看一晚。

他把想法跟十三说了,十三伸手从刘易怀里掏出土黄色的那只,拿在手中打量,又斜着眼睛瞧了眼刘易:“你不是真想当狗妈妈吧。”说罢,又把另一只也拿到手上,“这种狗是养不活的。他们连奶都不会吃,你当真要每天喂个十几次吗?”

刘易见他虽嘴上说着丧气话,但已将两只小狗塞进怀里暖着,也不拆穿,只是轻轻地说:“可以活的,我也是这样被养大的。”

十三一时有没反应过来,一边拢自己的衣襟,一边用鼻子发问:“嗯?”

刘易清了下噪子,又耐心说了一遍:“我也是生下来就遭抛弃,被别人捡了养大的。”

十三笑道:“那怎么一样,你是人,它们是狗。若是它们和你一样,也应该是被狗妈妈捡走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易似是接受了“狗妈妈”这个揶揄,也不反驳,道了一声多谢,便想回房。十三心有不甘,喊住刘易:“将来无论是它们夭折,还是你无法将它们带在身边了,你们都会很难过的。”

刘易听他这么说,又坐回凳上,准备尽一尽做兄长的义务,为自家弟弟指导回人生。

在他眼中,世间万物都是有情感的,他受过抛弃和虐待,深知其中的痛苦,当别的生物面临这些痛苦的时候,总会让他于心不安,想要伸手做些什么。

而每一次这么做的时候,他都似乎帮助了曾经那个弱小动的自己,他也希望十三也可以多保护别人,让世间少些抛弃和孤独。

只是他的大道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十三堵了回去。“这世间就是这样,有人幸运有人倒霉,有长命狗,就有短命狗,你又不是老天爷,怎么管得过来?”

刘易心道:这小子大道理比我讲的还好。

待他要重新开口,又被十三抢了话:“我且问你,若是它俩有一日丢了或是死了,你伤不伤心。”

刘易自己的道理还没开口,就被对方接连抢了白,只好接他话头答:“自然是会伤心的。”

十三得了满意的答案,劲头更盛,继续劝道:“那你任他们自生自灭是伤心,救了也是伤心,左右不过要伤心,又何必白费力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刘易见此时两只小狗已经在十三暖烘烘的怀里睡着,不由指着它们笑道:“可是他们活着的时候快乐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刘易见十三没有答话,又小心翼翼地向前探了下身子说:“莫不是因为害怕它们离开,十三弟才不愿养的?”

十三听了这话,“哗啦”一下站起来,掏出两只狗塞到回刘易手上,怒气冲冲地喊:“我就是讨厌它们!”

刘易也不恼,拉了十三的手把一对小狗放回去,劝道:“那能否请十三弟帮为兄一次忙,明日我便寻个火炉来,绝不再扰你清梦了。”

说完也不给十三拒绝的机会,转身出了门。

十三戳了戳手中的小团子,直等到听见刘易进了房间才嘀咕道:“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哪里好,毛都没长全的小肉球都有人愿意养,爷爷我当初流落在外时可比你们厉害多了,都没人愿意要。”

第二日红红果然带了自家妹妹来来,两人又帮大狗二狗喂了奶,见刘易并未留午饭,也明白了兄弟二人的意思,只邀两人在城中多留三日,等她出嫁时帮她长长威风。

刘易心中有愧,再加上也想让两只小狗安生几日,便答应以兄长的身份送红红出嫁。

刘易这两日照顾小狗越发熟练,喂奶擦屎哄睡一气呵成。十三从不帮忙,但十分热衷在一旁观看,心情好了才愿意帮忙打个热水或是涤下帕子。

可不知为何,其中那只二狗格外喜欢十三,酷爱趴在十三腿上睡觉,十三开始骂着脏话赶他,后来也逐渐习惯,任由它赖在自己身上了。于是常常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

刘易虽觉好笑,但一直十分有君子风度地不曾拆穿。直到红红出嫁前一天,两姐妹欢天喜地地找上门,说帮找到另找了一户人家,那家母狗刚生了这只小狗,正好死了两只,他们愿意收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易听了很是高兴,心中虽有些不舍,但想着自己一路带回镇江,于人于狗都不方便,便真心谢过二人,去十三房里取狗。

十三没来开门,只应了声请进,刘易推门,果然和看到二狗在十三腿上睡得正香,大狗则睡在床上堆起棉被上。

刘易跟他说了红红的来意,没想到十三毫不犹豫地坚决反对:“如果那个狗妈妈不认它们是么办?他们跟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身上已经沾了人的味道,没法回去了。再说了,那家那么多狗崽子,若是欺负大狗二狗怎么办?它们两个外来狗,肯定不如一个窝里的亲。”

纵使刘易再好的涵养和忍耐力,听了十三这一番抢白,也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身后的两姐妹也是以袖掩面,吃吃地忍着。

十三知道自己说漏了嘴,面上尴尬难捱。吭哧了半天,找补回一句:“还不是你养得不好,两只狗都干巴巴的,送出去只有受气挨打的份儿。”

说罢,也不看刘易他们一眼,一把将二狗从腿上扔下去,自己站到窗边。刘易也没再穷追不舍地笑十三,只是轻轻掩了房门,带着两位姑娘下了楼。

只是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十三听到“狗婶婶”三个字轻飘飘地进了自己耳朵,他腾地一下红了脸,幸好刘易没有再说其他的,不然他多半会扔了床上的两只狗,破窗而出了。

第32章前尘旧事,糊涂纠缠半生5

两日之后,两人两狗继续向北,自从”狗婶婶“的身份被拆穿,十三也不再掩饰对俩狗的喜爱,一路将它们抱在怀里,甚至还屈尊向刘易请教了喂奶的技巧。

等到了镇江时,刘易已经恢复了大半记忆,那些想不起来的似乎也永远想不起来了。他的记忆零零散散回到了两年前王夫人刚去世那会儿,也完全接受了十三这个突如其来的弟弟。

两人到了城墙脚下,却发现城门紧闭,门口守着一队官兵,只许出不许入。许多流民在墙外扎堆转悠,盼着什么时候城内可以解禁,也有些结伴而行,准备去往别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见城门口守卫森严,也没硬闯,因十三与眼放身上有功夫,想着让他晚上潜进去给刘家报个信儿,让刘家明日去跟官府商量通融。

十三夜间进城,见街内巷间死气沉沉,不复上次来时的热闹喧闹,他也不多做耽搁,捂好了口鼻,凭着刘易给他画的图,朝刘家主院奔去。

刘家主院十三没来过,上次他的目标是刘易手里的帐本,刘老爷不让刘易住主家院子里的事情和刘易的阴煞命一样出名,十三也就没心思去探查刘家。

等十三凭着刘易给的鱼袋进了刘家,他发现院子意外的大,不同于外面的冷清,刘家院内这时候仍旧灯火通明。

十三自报了家门,又将事情说了一通,刘老爷听罢让他今晚留下,允诺明日一早和十三同去见大尹。

十三躺在床上,见也没几个时辰好睡,索性坐起身打坐。他终年失眠,不睡时都靠打坐恢复精力,一个时辰后,他睁开眼,想问院里的看守讨点吃的。

他迈出房门,便觉不对,他住进来时,刘家安排他住的是一个徧院,还派了几个“家丁”帮他守院。十三只道他们对自己不放心,想派几个有功夫的人看着,也没往心里去。但现在,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每连个人影都无——那些人不知何时悄悄撤走了。

十三先前在军队里做过两年硬探,有种兽类般的敏锐直觉,他多次靠着这种直觉捞回一条命,所以格外相信。于是掩了房门,摸出一把手刀,藏在门后等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他听见有人靠近,但那人既没上房也没扒窗,反而一路走到门前,上前叩了两下门。十三屏住呼吸没应,门外那人先开了口:“小十三,出来打架呀。”

十三一听这声音,倏地一下推了门,那人活音还未落,他已站到了对方面前:“赵青。”

赵青笑道:“没想到是我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三擦了擦刀柄,“确实没想到,你现在连这种活儿都接了。”

“为什么不接,急活儿银子多呀,而且一听是你,我还特意问清楚了缘由呢。”

十三也不废话,提刀就战。赵青接了他几招却不还手,慢悠悠地问:“不想知道刘家为什么要杀你?”

十三见他不出招,也退了回去,十分厌恶地道:“你拿钱办事,管什么理由,要战便战,不战滚蛋!”

赵青也不恼,理了理袖子,不愠不火地道:“这理由可是花了我五百两现银听来的,你的性命才值七百两,这么重要的消息不一起听听吗?”

十三似是被自己性命值七百两这件事惹怒了,欺身上前,与赵青缠斗起来,这次他不管赵青是否还手,招招尽力,置对方于死地。

十三和赵青算是同行,专干帮人杀人越货的买卖,不同的是十三跟了花吟,赵青却一直单干。两人能力都是市面上顶尖的,不过十三擅于近身杀人,赵青长于暗器夺命。

两人明里暗里缠斗多年,亦敌亦友,某种程度上算是惺惺相惜,甚至曾经联手做过几桩买卖。

赵青跟他过了几十招,渐渐不支。他本就不善缠斗,现下有话没说完,直被十三击得连连退后,最后只得抛出底牌:“消息是关于你家人的,十一年前祝家灭门案。”

十三听到家人二字就收了刀,他的功夫大开大合,一个回身收刀的动作煞是利落,便是赵青,也暗暗给自己的对手叫了声好。十三停了刀,负手而立,眼里恨意深沉,看着赵青道:“你说吧。”

赵青看他神色狠厉,呼吸渐急,知十三极感兴趣,却并不买账,只是狭促地笑着说:“刚刚打架太累,给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三这十几年来,一直在查自家被灭门的真相,现在答案就摆在眼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放过的。于是诚恳开口:“赵兄,此事对我至关重要,我愿出三千两来换。”

赵青见他心切,调笑着提示:“这次的雇主是来斩草除根的,说来你们也是有缘,他老子杀了你老子,你却傻兮兮地护送人回家,把自己送进仇家家门。对方不找人把你除了,简直对不起你这上赶着的劲儿。”

十三听了脸色大变,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喃喃:“刘易?”言毕又兀自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

赵青听了刘易的名字,眸子亮了亮,眼底透出一丝火光来。他不再卖官司,走近十三身边,堪称慈爱地摸了摸他发顶,放低了声音:“自然不是他,是他的养父和伯父,当初杀你全家的便是那刘焕兄弟二人。我今夜兴致好,可以助你除了刘家,但你明日要将你那便宜哥哥带来给我,他与刘家没有血缘关系,你不能动他,我要带走。”

十三将信将疑,但他与赵青虽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轻易欺骗对方,毕竟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多一个和自己实力相差无几的敌人。

他想了片刻,觉着这买卖合算,旋即答应了赵青。但又想到刘易,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问道:“你要刘易干嘛,你又没有茶行需要人去经营。”

赵青倒也坦诚,直言不讳地抚掌笑道:“放在房里,每日瞧着,以他的姿容,就是做成干尸,也能当个摆件把玩几年。”

十三听得浑身不自在,但也没深究,他血海深仇就在眼前,满心满腹的杀戮欲望快要按捺不住。

他跟了花吟后,多少顾全大局,很少放开了杀人,现在灭门的凶手近在咫尺,他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也不做多想,一把抽出手刀,起身朝主院疾行而去。

赵青噙着餍足的笑容跟在后面,两人做惯了暗地杀人的生意,手起刀落,如砍菜切瓜般除掉了府中半数人。

后来赵青累了,索性点了一把火在院中,把人引过来,自己藏在半路劫了救火的人,再一个个杀死,杀五个就往火堆里面扔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三自己则去了后院寻仇,赵青也不拦,他知道十三必是要审刘焕,问出当年祝家灭门的真相,也就由他去了。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十三浑身浴血地回来,赵青知他定是折磨了主院那几人,也不言语,又放了几把火,趁着火势起来之前,跟十三一起逃了。

两人到了城外,也不回刘易那边,顺路偷了几件衣服,去河边洗澡。十三想着等下要将刘易带给赵青,心中那股不舒服又回来了:“你要刘易,自己绑了不就好,为什么跟我要?”

赵青听了他这活,脸上又挂起之前那抹狭促的笑:“你每日在他身边,晚上又同床而眠,我不好动手啊。更何况,刘家人都没了,他只剩你这个‘弟弟’,你把他交给我,我就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岂不是可以将他在身边多留几日?”

他这么一说,十三忽地又想起坊间那些传言,问赵青:“你不怕他克死你?”

赵青嗤笑一声:“你不活得好好的?”然后拎起刚偷来的衣服,挑了件裥衫穿上,“危险本身就是一种美,你我这种每日刀口舔血的人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更何况,若他真威胁到我性命,”他眯眼朝十三笑了笑,“我还能把他制成人干摆在屋子里不是。”

“那你自己去劫他吧,我不阻你就是了。”

赵青却不依:“说好你带他来的。”

十三杀了一夜人,心中的暴怒平和了些,见赵青如此坚持,忽然就对“把刘易带给赵青”这件事有了莫名的抗拒,他道:“刘易又不是我的,我没法带给你。你要钱的话这些都给你,换你那个秘密也足够了。”说罢,抛了一个包裹给赵青。

赵青接了一看,里面散乱地裹着一堆银铤,另外还有几颗足金的直型金铤。这些现银加起来有近千两,更不用说里面还夹着几沓会子和飞钱。看样子,十三是把刘家这些年积攒的家当都给卷来了。

赵青拿了包袱在手,一下下惦着,也不急,悠悠道:“怎么不是你的,现在刘易在这世间的亲人,可只你一个了。”他说的时候,还意有所指地将亲人两字在牙间磨了磨,“就算你不带他来,我也会告诉他你的身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你。”

“你往后也绝不能插手我与刘易之间的事。”

“好。”十三说完也不再看赵青,径直走了。

他走得急,仿佛生怕此刻不走,往后会后悔一样。

第33章生死难料,飞花堂内换人

“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十三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再往下说了。

“后来呢?”姚姑娘认识十三多年,也是第一次听他提起往事。

“后来,再没见过。至于账册之事,刘易确实不知。”

“怎么可能,你那坟不就是——”姚姑娘还想再问,却被方池一个手势拦了。

“你提到的赵青,可是如今乔古荣手下那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是他,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他。”十三扔了手中树叶,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摊在众人面前。“当时春娘让我去取的账册,就是这本。”他随手翻开一页,给三人看,“账目上,写得是茶叶的数量,具体到每一钱。但我后来查探,茶叶很少一钱一钱地卖,而且这么多数量的茶叶,一来不太可能卖出这么多,二来按照市价换算,卖出的茶叶跟收到银子的数额也对不上。”

“如果账目是真的,这明显不合理。”花竹翻了几页,喃喃说道。

随后,他翻到一页账目,用手指着上面的一个“常”字,“这可是与临安常家茶行的往来?”

十三点头,“没错。”

“刘家和常家都是卖茶叶的,为何还要相互买卖?”

“恐怕这两家,都是在帮洪家洗钱。我们就是通过这本账册,查到镇江知府的,本以为他们是‘敛金聚财’,却没想到是‘镜水出月’,让我们救出这么多驭灵人。”方池接过话头回答道。

花竹表情僵了一僵,转向方池:“你早就知道镇江官府和严家的事情?”

方池转开眼睛,没有看他,说道:“抱歉,本来镇江此行,只是想先查探下消息。没想到那边不是‘聚财’而是‘出月’,既然看到那么多驭灵人被困,我们只能提前动手。”

一股怒气席卷了花竹,他感到自己被利用了,但此刻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愤怒,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方池避开花竹的目光,双手交握在一起,仿佛在为自己的不安寻找支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父亲的死是怎么回事,他是因为这账册,牵扯到飞花堂,然后被杀死的吗?”花竹见他不语,追问道。

“你父亲……你父亲的事情,我也只知道一点。”方池十分难得地,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当时在临安,死的不是花吟,那具尸体,是通天教找来的替死鬼。那时候通天教已经在搜罗驭灵人,当时乔古荣和通天教暗通款曲,花吟是被他带走的。”

“带去了哪里?”

方池又不说话了。花竹望向十三和姚姑娘。

十三摇了摇头,反而是姚姑娘开口道:“据我们掌握的消息,当时有一批驭灵人,被送往北梁,最后死在了战场上。”

“花竹……”方池见花竹面色苍白,伸手扶住他后背。

“你早就知道。”花竹看着方池,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临安府根本没有要重查我父亲的旧案,你那日去常家,只是诓我们的。”

方池没有再道歉,只是低下头去,一个字也不说。

十三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对,朝姚姑娘招招手,示意他一起走,姚姑娘还惦记着救女之事,拉住花竹的衣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大人,小女的事情……”

“她是被乔古荣选中去炼刀了?”花竹朝姚姑娘问道。

姚姑娘点头。

“乔古荣炼刀,又是怎么一回事?”

上一世花竹死得稀里糊涂,只知道自己是被扔进刀池炼刀而亡,但乔古荣炼的是什么刀,又为何要炼刀,他一概不知。

这一世若还要他以身涉险,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姚姑娘心系女儿,一股脑儿将知道的都告诉了花竹:“乔古荣的父亲,原是飞花堂分舵下的副舵主,他痴迷于炼制武器,曾为飞花堂众人打造出很多利器,受到众人尊敬。他的毕生所愿,便是炼出一对绝世子母刀,这对子母刀他炼了二十年,炼了百次千次,都未成功。后来他灵机一动,决定带自己和儿子以身殉刀。”

“以身殉刀?”

“干将莫邪双剑不就是这样炼成的吗?”姚姑娘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说道:“炼刀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懂,只知道事到临头,乔古荣退缩了,他眼睁睁看着父亲投身炼刀池,却没跟着一起跳。当晚,子母刀的母刀炼成,子刀却夭折。”

“所以乔古荣是在找人替代他自己炼刀?”

“是的。乔古荣父子都是驭灵力很高的驭灵人,他们能控制空中的猛禽,慧慧……慧慧也可以……我听宋凌说,花大人曾经控制过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姑娘说着,又要朝花竹跪下去。

花竹扶住她,没有犹豫便答允道:“明日,我们去换人。”

无论是为了父亲的下落,还是为了上一世的自己,花竹都要去见见乔古荣。

方池听他如此爽快地应下,刚想说话,被花竹一个手势拦了。

“我的事情,我自有决断。”

方池暗叹一口气,略有无奈地对花竹说道:“明日我与你同去。姚姑娘会留只麻雀在你身边,方便我们观察你的情况。乔古荣必然要留你到晚上,等月亮出来后再炼刀,到时候我提前潜进去,把你带出来。等我们出来以后,姚姑娘再带分舵众人杀进飞花堂。”

姚姑娘点头,“我去问问宋凌,这次救出的驭灵人可愿与我们同战。”

方池似是没听到姚姑娘的提议,只是又重复了一句:“一定要等我把花竹救出来后,再带人杀入。”

姚姑娘看了眼花竹:“我明白。”

“你计划如何救我?”

“杀了乔古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话要问他。”

姚姑娘说道:“你的父亲……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已经不在人世。乔古荣这人,奸诈非常,若让他知道他有你想要的消息,你当心反中他的计。”

花竹刚刚得知临安那具尸体不是自己的父亲,就马上获悉他很可能已经死在了北梁,一时间心中跌宕起伏。

姚姑娘见花竹不说话,换了话题说道:“我听方池说,在临安要杀你的,是通天教的人。”

“飞花堂不正是通天教的分支吗?”

“飞花堂本是江湖中驭灵人成立的组织。后来乔古荣为了炼刀,大肆收集驭灵人,老堂主将他逐出门墙。乔古荣早就与通天教勾结,被逐之后,联合通天教害死了老堂主,自己坐上堂主之位,从此飞花堂也沦为通天教的走狗。我能力不足,不仅没能扳倒乔古荣,反而让他将慧慧掳了去,如今只能藏在泗州城内。若不是方池去了边关带兵……若是他可以早些回来……”

方池打断了姚姑娘的话,说道:“通天教势力雄厚,我们目前已知的,不仅镇江知府是他们的人,而且临安也有他们的爪牙。通天教另外三个分支,恐怕只会比镇江知府更加势大。若通天教要保乔古荣,我们便很难夺回飞花堂。”

“那要怎么办?”

“出其不意,快刀斩乱麻。只是乔古荣死后,飞花堂的摊子,不好收拾,到时候要偏劳姚姑娘。”

“我们说好的,若救出慧慧,你便是飞花堂主。”

方池看了花竹一眼,说道:“我还有事在身,要随花大人回临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姚姑娘的目光在花竹和方池身上过了一趟,最终应下了。

第二天,花竹跟着众人,去了飞花堂。

这次去飞花堂,是花竹熟悉的路,上辈子他就是在这个地方丧了命。

姚姑娘做戏做足,用困灵银索将花竹绑了起来,带着他进了飞花堂的门。

花竹站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心跳不禁加速。上一世的记忆如同去而复返的潮水,一下子绕回他的心头。

周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花竹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感到那股绝望的气息,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胸口慌乱的心悸。但那种不安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铁水烫入皮肉的痛苦似乎就在昨天,让他无法彻底摆脱。

“怎么了?”方池侧过脸问花竹。

“无事。”

“你带好麻雀,等我去救你。”

花竹褪下手腕银镯,一阵恶心的感觉从胃里翻涌上来。他忍住头昏脑胀的感觉,将镯子递给方池。“你先帮我拿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接过银镯,转手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一瞬间,花竹脑内和胃里的不舒服消失了个干净,他舒服得只想叹气。

进了大厅,乔古荣正坐在堂上等,他身着一件百鸟朝凤的红色喜服,看起来怪里怪气的,肩膀上停着一只金雕。

“方将军好久不见,边关战事怎么样?”乔古荣摸了下肩上的金雕,金雕抖了抖翅膀却不飞走,仍旧立在他肩上。

方池冷笑,“托你的福,北梁已经下了均州。”

“不敢居功,还是方将军双面细作做得好,既帮大夏打退了敌人,又帮北梁刺探到军情。这飞花堂主不给你做,甚是可惜啊!”

方池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花竹心中一动:原来方池并不是效忠于大夏的,而是北梁和大夏的双面细作。自己认识他这么久,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不知道这人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乔古荣在方衡这里讨了个没趣,转向姚姑娘问道:“听说你找来了更厉害的驭灵人?”

姚姑娘把花竹从方池身后拉出来。

“就是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慧慧还厉害?”

“你试一试自然知晓。”

“解了他的绑。”乔古荣话音刚落,从厅侧上来两个小童,将花竹身上的银索取下。

银索刚一离身,乔古荣肩膀上的金雕,就朝花竹迎面扑来。

花竹心念一动,控制着金雕往回飞去。

乔古荣吃了一惊,他以为对方会召唤其他飞禽来挡金雕的攻击,没想到花竹竟然直接从自己手中夺走了对金雕的控制权。

这金雕是乔古荣从小训练到大的,即使他不用驭灵力,金雕也会听从他的指示,如今他已然用上了七成驭灵力,却还是一下子失去了掌控,乔古荣不禁心惊。

他当下用了十成十的功力,夺回了金雕的控制权。

金雕再次朝花竹扑来。

花竹此时对驭灵力的控制,早已和上一世见乔古荣之时不同,他微微一颔首,那金雕竟然停到了他肩膀上,不再动了。

乔古荣大惊失色,他知今日遇到了对手。随即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金雕,再次催动全身的驭灵力。金雕从花竹肩上缓慢飞起,然后利剑一般直朝乔古荣的面门扑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古荣双眼一闭,预想中的一击并没有落下,金雕反而轻轻巧巧地又落回了他的肩头。

他睁开眼,见姚姑娘已经用银索又将花竹绑了回去,忍不住拍手,连叫了三声好。

“慧慧呢?”姚姑娘向乔古荣问道。

乔古荣略一犹豫,随即换上了一副笑脸,对姚姑娘说道:“我一向言而有信,你把这人交给我,我便放了慧慧出来。”

说罢,上前想要拉走花竹,方池右手将花竹往怀里一带,躲过了乔古荣的手。

“你先将慧慧带来。”姚姑娘说道,她朝方池使了个眼色,方池放开了揽在花竹身侧的手。

不多时,慧慧被带上前厅,她见到母亲,“哇”地一下哭出声来,猛地扑进姚姑娘的怀里。

花竹和慧慧做了交换,被两人捆着,带去了后厅。乔古荣忌惮他身上的驭灵力,给花竹多上了一条困灵索。花竹被两条银索捆着,一点儿驭灵力也施展不出来。

然后乔古荣亲自来到后堂,掏走了花竹怀里的麻雀。

他朝花竹阴森一笑,随即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吗?”

说罢,他吩咐身边几人,截住正往外走的方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和姚姑娘还没走出飞花堂,就听到乔古荣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既然有胆进来,还想全须全尾地出去吗?”

第34章金雕殒命,旧日场景重现

乔古荣刚刚安顿好花竹,就召集飞花堂众人,赶往前厅。他没说一句废话,见面就与方池打斗起来。

“乔堂主这是何意?”方池接连躲开乔古荣三掌,并未还手。

乔古荣阴恻恻地一笑,催动金雕,直朝方池冲来。

方池站在原地并不躲闪,左手长剑却是“噔”地一声出了鞘。金雕害怕他一般,停住了翅膀,徘徊犹豫着不敢往前。

乔古荣再次催动金雕,金雕与方池战作一团。

“我早知道你们摧毁了‘出月’,你们不是还在打探‘纳土’在哪里吗,等我捉了你们,就将你们送过去。”乔古荣见金雕打不过方池,抖出一条长鞭,迎面劈来。

乔古荣这条鞭子上,全是倒钩,若是被扫中一下,定是要被扯下一大块皮肉。

方池取下腰中软剑,迎风抖得笔直。

他也不再问,脚下一瞪,凌空跃起,一招“蛟龙入海”,先逼退了金雕,紧接着换了方向,从乔古荣头顶攻来。方池的轻功出神入化,乔古荣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软剑已从头顶直刺下来,只能就地一个翻滚,避过此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乔古荣见方池使出全力,知道自己抵挡不过,口中滴溜溜几个呼哨,前厅瞬间堆满了一群人,将方池围在中间。

花竹听到外面的打斗之声,他双手被缚,驭灵力无从施展。但好在外面激斗正酣,派来看守他的两个小童仆,都扒着门缝瞧热闹去了。

花竹双手伸进后腰,将揣在里面的硫磺抖落出来,轻轻在困灵索上面磨蹭。银制的绳索很快就黑了一节,花竹再接再厉,如此磨蹭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把半条绳索蹭黑。

正当他想要施展驭灵力,召一只小鼠来帮自己解绳索的之时,花竹头内忽然一痛,一阵恶心翻涌而起,他没忍住吐了出来。

两个小童子听到这边的动静,回头看了花竹一眼,见他吐了一地,十分嫌恶地转回头,不再管花竹,继续观战去了。

花竹屏气凝神,调整好呼吸,慢慢指挥小鼠叼着银索绕了几圈,解开两条困灵索。

没有了困灵索的束缚,花竹集中精力指挥乔古荣的金雕。他的驭灵力比乔古荣高了几个等级,金雕马上就被花竹所控,朝乔古荣飞扑而去。

花竹借金雕之眼,看到方池已让一群人擒住,自己那枚银镯正被乔古荣拿在手中把玩。

难怪花竹觉得这么恶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乔古荣见金雕失去了控制,马上朝后堂这边瞧过来。花竹转身便逃。两个小童发现了身后异样,快步朝花竹追来。

花竹上一世来过飞花堂,后堂连着一条小路,直通炼刀房。

入骨的痛,往花竹心里钻,上一世的记忆,犹如迎面劈来的浪头,狠狠打在他身上。一想到上一世自己的惨死,花竹双腿忍不住地颤抖,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腿往后跑。

花竹扇了自己一巴掌,提醒自己此刻身上肩负的,不单单只有自己一条性命。他按照记忆,往炼刀之处跑去,两个小童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便被乔古荣超过。

花竹专心逃命,不让自己去想下一步去往哪里。可他真正站在刀池旁边的时候,还是停住了脚。

他的双腿,无论怎样,都再也迈不动了。

乔古荣见花竹停在这里,心下大喜,长鞭抖出,朝花竹攻来。

花竹并不躲避,反而指挥金雕朝乔古荣飞去。乔古荣为了避开金雕,身子一偏,鞭子失了准头,没能打在花竹身上。花竹再次催动金雕,步步紧逼,乔古荣节节后退,站到了炼刀池的旁边。

“这刀,本是你要炼的。”花竹往侧边站了站,乔古荣的鞭子打不到他,“可你贪生怕死,找了别的驭灵人来替你受死。”

金雕盘旋在乔古荣头顶,再往前一步于烟与否,乔古荣就要掉进炼刀池。

乔古荣无法从花竹手中夺回金雕的控制权,心下一盘算,软鞭一挥,朝自己的灵兽打了过去。花竹没料想乔古荣会对跟了他一辈子的金雕出手,一个躲闪不及,金雕被抽中翅膀,摇摇晃晃地掉落下来。乔古荣又一鞭跟上,金雕就这么摔进了炼刀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炼刀池里都是滚烫的铁浆,只听“咚”地一声闷响,然后“扑哧”一声,金雕已经毙命。

这声入池的声响,花竹再熟悉不过,眼眶一下子红了一圈。但乔古荣哪肯给他喘息的时间,一鞭子抖出,直朝花竹前胸欺来。

花竹见这一鞭子躲不过,伸出左手来挡。心道反正都要掉一块肉,缺了手臂上的这块,总比少了前胸这块要好。

然后他见一柄软剑斜着刺出,装满倒钩的鞭子就这样缠在剑上。方池单手回剑,乔古荣握着的软鞭脱了手。

方池抖落缠在剑上的软鞭,长剑一挺,直取乔古荣的项上人头。

乔古荣从身后掏出一只鹰爪一般的钩子,横向挡住了方池这一击。方池刷刷数剑攻出,瞬间欺到对方身前,他右手持剑进攻,左手横向一劈,抓住乔古荣手腕,一把将他戴在手上的银镯给撸了下来。

银镯落回方池手中,花竹心下一松,感觉身心都被温柔地拥抱着。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等他睁开眼睛,就见方池单手用力,猛向前推,乔古荣一个闪身避之不及,向后踩空,眼看就要跌入炼刀池。

“小心!”花竹情急之下出声提醒,他知道铁水蚀骨的痛苦,不愿这世间任何一人再遭受这苦痛,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敌我之分。

乔古荣一个拧身,往侧边迈了一步,避过方池这一招。他朝方池阴森一笑,一个鹞子翻身,想要翻到方池身后。方池早防备他这一招,单腿一勾,拦了乔古荣的去势,然后右腿一弹,就将乔古荣往炼刀池内踹了过去。

乔古荣见自己难免一死,急势之下抓住方池的小臂,想要拉着方池一起赴死。方池一个千斤坠使出,乔古荣身子悬在炼刀池上,他猛拉方池,准备顺着方池的小臂爬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5章子母刀成,赵青偷袭成功

乔古荣紧紧揪住方池的小臂,似是要凭借那微弱的力量挣脱困境,重返地面。方池手腕一翻,想要挣脱那如铁钳般的手。然而,乔古荣的手仿佛生根般紧紧扣住——他将自己的生死都寄托在了这一握之上,任凭方池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突然间,方池只觉手臂一阵酥麻,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肌肤。他试图挣脱,但越是挣扎,那疼痛便越是剧烈。

乔古荣感受到了方池的意图,他借力使力,猛然一拉,方池整个人竟被生生拉得往下一沉。

乔古荣扬起面颊,朝方池嘿嘿一笑。他面庞黝黑,露出一排尖锐的白牙,显得阴森恐怖。乔古荣紧紧拽着方池的小臂,像是一座沉默而恐怖的山峰,要将他拉入地狱而去。

“受死吧!”乔古荣磨着牙对方池挤出三个字,然后凌空使出一招“坠云万里”,猛地往下一坠。

方池小半个身子悬在半空,整个人无处借力,他朝花竹投去一瞥,却并没有叫他来帮忙。

花竹见方池看过来的目光,仿佛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一下子忘记了害怕。他捡起落在地上的剑,手起剑落,一剑削断了乔古荣的手臂。

生死只在刹那间,刚还要拉着方池同归于尽的乔古荣,独自尖叫着落入炼剑池内,方池悬在池边,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花竹却是被溅了一脸血。

方池将仍旧紧握着自己小臂的半截胳膊扒开,扔进炼刀池中,然后站起身来用衣襟给花竹擦脸。

花竹站在炼刀池边缘,身子抖得厉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擦干净他脸上的血迹,一下下轻拍着花竹的后背。

“乔古荣死了?”花竹眼睛盯着前方,呆立在原地,说道:“我……是我……杀……”

方池将人揽在怀里,往咕噜咕噜冒泡的炼刀池里看了一眼,打断花竹的话,说道:“死了,别再想了。”

他把花竹抱在怀里,也不管眼前是滚烫的铁水池,吻了吻花竹的发顶,就抱着人不动了。

花竹身上总带着一股清新的皂荚气息,闻了很让人心安。方池贪婪地闻着怀里人的香气,一点也不想管前厅的打斗。

“走吧。”花竹回过神来,强作镇定,挣开方池的怀抱,“我们去帮姚姑娘她们。”

乔古荣和他的手臂落入炼刀池的两声“咕咚”声响,极大地激起了花竹的恐惧,他甚至忘记要回自己的银镯,甫一回神,就只想赶快离开此处。

姚姑娘带着众人在前厅和飞花堂激战。她身后护着一个小男孩,那孩子还没望舒年纪大,大概是被乔古荣一股脑掳来的驭灵人。

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挥舞着大刀,向姚姑娘砍去。姚姑娘灵活地躲过这一刀,顺势一脚踢向对方要害。

男子登时大怒,他脸上带上残忍的笑意,避过了这一招,随后反手向小男孩砍去。姚姑娘回身来救,却已来不及,她只能飞身扑到男孩身上,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挡下这一击。

方池带着花竹出来,正见着这危急一幕。他飞身上前,人在半空中将软鞭一卷,一下将那大汉绑了起来。方池拿的是乔古荣的鞭子,鞭内都是细刺倒钩,大汉被绑后竟不敢挣扎,生怕方池给自己褪下一层皮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见他乖顺,收回长鞭,凌空抖了下,朝打斗中的众人说道:“乔古荣已死。”

他的声音被内力扩散出去,众人纷纷朝这边看来。

花竹趁机铺开驭灵力,接管了对方驭灵人控制的大部分灵兽。

方池手中鞭子再一抖。

分舵这边的人手,自然听他指挥,边战边收,最后聚到了一处,渐渐只守不攻。总舵的众人,皆识得乔古荣的武器,见长鞭此刻落在方池手中,也渐次停了进攻。

双方战斗既停,一时间,整个前厅里,鸦雀无声。

花竹收回驭灵力,让各人召出来的灵兽归位。

方池不想收拾眼前的烂摊子,示意姚姑娘接手,自己则拉了花竹,往后厅走去。

花竹虽然不愿再去炼刀池,但他的手被方池攥着,心中莫名感到十分踏实,也就不去挣扎。他刚杀了上一世戕害自己的凶手,十分需要这一份默默无言的安慰。

两人再次走到炼刀池边,就见咕噜噜的铁水已经消失,刀池最底部,躺着一把银光璀璨的匕首。

方池捡了匕首,又带花竹去乔古荣的居所里翻找一趟,最终在床头的柜子里寻见一柄短刀。方池将匕首插入短刀的刀柄处,“啪”的一声,两刀严丝合缝,正是一对子母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刀能劈金断银,也可削断困灵索,你留着防身。”方池将刀递给花竹。

花竹把刀拿在手中,见母刀的刀铭为“破雪”,子刀上则刻着“迎春”。暗道这两把刀定有刀灵。

只是不知上一世用自己炼的那把刀,是刻了什么样的文字上去。这样一想,花竹顿觉刀柄烫手,匆匆将刀塞回方池手中。“我不会用刀,不会用的武器拿在身上,反而平添祸端。”

方池思考了一下,抽出刚炼成的子刀,“这把你拿着。”

花竹一想到这刀是用乔古荣炼成的,心中就一阵不舒服,坚决不要。

两人还在推辞,就见姚姑娘找了过来。

“都降了?”方池将子刀收归回鞘,朝姚姑娘问道。

“都降了。”姚姑娘盯着他手里的两把刀瞧。

“飞花堂留给你,这套刀我要了。”方池见她眼馋,挥了挥手中的子母刀,也不给对方仔细看的机会,将刀别进后腰。

姚姑娘不再看刀,朝方池点了点头,带着两人往后院的厢房走去。

“你救的那个男童是谁?”花竹问姚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识得。”

“若不是我们来得凑巧,你的一条手臂,此刻恐怕已经没了。”方池看了姚姑娘一眼,不甚赞同她的做法。

“你不是驭灵人,不会明白的。”姚姑娘朝花竹粲然一笑,“花大人也不识得我,但还是愿意为了慧慧以身犯险,不是吗?”

花竹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脸红,他来飞花堂,并不全是为慧慧,心中有那么一部分,是想为了上一世的自己和父亲复仇。他听姚姑娘这么一说,猛然想起田妈妈曾经嘱咐他的话,心中愧意更盛,只是低头不语。

姚姑娘并不介意花竹不说话,自顾自帮两人安排到:“今日你们且在这里住下,明天我备几匹好马,送你们回临安。”说罢,她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月亮,转头对方池眨眨眼,语气暧昧:“两位半路若能得闲,还可以在扬州游玩几日。”

方池正要接话,就见身侧有东西飞来,他袖子一挥,“叮叮”一阵响,三只还魂钉跌落在脚边。

姚姑娘收了面上的笑意,剑已出鞘,护在胸前。

“谁在那里?”

随着一阵嘻嘻的笑声,又有三枚铁莲子飞来,姚姑娘挥剑斩落两枚,方池用袖子卷住一枚。

方池将花竹护在身后,花竹利用鸟雀的眼睛去找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南!”花竹声音刚落,方池抬手已将方才接住的铁莲子反掷回去。

西南方向,一个身影飞起,同时九枚弹子带着疾风呼啸而至。这九枚弹子来路奇特,其中先发的五枚是冲着方池来的,后发的四枚却是瞄准了方池身后的花竹。

对方料到方池躲前面五颗弹子时必定要移动,到时候,无论他往上下左右哪个方向动,势必都会有一颗弹子打在花竹身上。

他算计得阴狠毒辣,此招一出手,被方池护在身后的花竹必要受伤。

却没想到方池从身后抽出刚得的子母刀,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就这么用两柄刀身,将九枚弹子全部反打了回去。

那人偷鸡不成,反而引来了灾祸,一个后翻,躲过了大部分弹子,但还有一枚正中他的“气俞穴”。他暗道一声不妙,拔足要奔,却发现半边身子软麻,已经动不了了。

方池三人追上黑衣人,姚姑娘走进一看,惊道:“赵青?”

方池点了他穴位,伸手去摸他腰间和袖内的暗器。

花竹则站到姚姑娘对面,想看看这位赵青到底是何许人也。

“当心!”方池见赵青胸口一陷,便知他要发射暗器。他暗怪自己疏忽,只顾着搜赵青的袖子,没注意他这装在胸前的机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青的机括装得巧妙,他将发射的机关装在胸前,发射时只须身子对正敌人,伸手在腰侧一按,九枚还魂钉就由弹簧射出,可说是杀人于不觉之中。

花竹离赵青极近,打落暗器已经来不及,方池用力一推,赵青侧身倒下去,但纵使如此,还是有三枚还魂钉钉进了花竹腹内。

花竹双眼大睁,一时间竟未觉疼痛,方池抱起花竹,神色慌张地检查他受伤情况。

“小心!”花竹见赵青单手一扬,两枚在月色下带着暗绿色光芒的毒镖朝方池后心飞来。

姚姑娘挥手一剑,却没来得及打落毒镖。这赵青阴险得很,刚才假装受制,等三人近身,这才发射暗器,使人避无可避。

花竹想翻身替方池挡了这两记毒镖,但方池紧抱着他,一动不动,就这么生生受了这两下。

随后,花竹感到腹部一阵剧痛,然后便昏了过去。

第36章坟场被救,方池吐露真情

五日后,花竹终于转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醒来的时候,见方池坐在自己身边。花竹叹了口气,又将眼睛闭回去,心想自己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救他。

方池见花竹睁开眼睛又闭上,十分小心地摇了摇他的手,唤道:“你醒了?”

花竹听见他说话,睁开双眼悲伤地朝方池望过去,回道:“你也下来了。”

方池当他睡久了说胡话,也不追究什么意思,胡乱点头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花竹摇了摇头,觉得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不舒服。他环顾四周,见没有驭灵人的冤魂,又问道:“这是哪里?地藏什么时候来?”

“谁?”

花竹暗叹一口气,心道恐怕自己没有多久,便要魂飞魄散,双眸中不自觉地透出几番柔情,对方池说道:“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

方池小心翼翼地拉过花竹的手,见对方没有抗拒,将他的手握在手心,大拇指在花竹的手背上一下下摩挲着。

“照顾你我是心甘情愿的,我——”

方池话未说完,十三端着一个碗推门而入。

十三见花竹醒了,也不管刚刚自己打断了什么,放了手中的碗,伸手过来抓花竹的手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的手被十三抽走,方池心中空落落的,但见十三在给花竹号脉,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没问题了。”十三开口道。随后,他拿起带进来的碗,递给给方池,示意他喂给花竹喝掉。

这么一折腾,花竹整个人跟着清醒了一些,他仔细看了一圈周围环境,发现自己在一间简陋的房子里,这里除了他睡的这张床以外,还有一桌一椅,此外再无任何家具。

整个房间一眼能够看完,这里虽然清贫,但毫无疑问,是在人间。花竹转过头,对方池说道:“这不是地府。”

方池舀了一匙米粥送到他嘴边,“先吃点东西。”

花竹机械般咽下一口粥,嘴巴尝到米汤的香味后,整个人才有了活着的实感。他继续对方池说道:“我没死。”

方池点头。

“你也没死?”

方池眼角弯了弯,像是在笑,“没有。”

“那镖上有毒。”

“十三及时赶到,帮我解了毒。可惜让赵青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掏出银镯,套回花竹手腕上。

花竹看了一眼镯子,发现它竟然已经黑了一半!

这些日子里,花竹在镇江和飞花堂救出许多驭灵人,琢磨着镯子多少会变亮些,却没想不进反退。他往被子里缩了缩,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花竹依稀记得,当时在地府,自己和地藏约定好的,只要渡化驭灵人冤魂的怨气,便可一直续命。难道自己救了他们这一世的性命,还不算是渡化吗?

如果说,报仇才算渡化,那严丽君和乔古荣都已被杀,镯子更加不应该变得这么黑。

花竹想不明白,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方池见他不说话,也不出声,只是一勺勺地继续喂粥。

等吃完粥,方池让花竹多加休息,无奈花竹的睡眠已经开始减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索性起身,下床去给十三道谢。

一出房门,就见外面是一处坟地。

十三正在修剪一颗小树的枝桠。见花竹来了,手中不停,冲他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花竹环视一圈,见这里虽是一片坟地,但打理得十分整洁。屋前坡后都种了花草树木,使得坟地里并无恐怖,反倒显出几分清幽的意味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坟地正中是一处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墓碑,坟侧栽了一棵树和一片月季花,此时月季开得正盛,远远望过去,花朵娇艳非常。再看坟前供的瓜果,也甚是新鲜。

花竹走过去细瞧,见墓碑上赫然写着“刘易”二字。

花竹想起十三说的往事,没想到刘易已经不在人世。于是在坟前跪了,很是恭敬地拜了几拜。

等他拜完,方池出来寻人,说外面风大,招呼二人进屋。

屋内没有坐的地方,十三是主人,自然而然地找了唯一的凳子坐下。花竹和方池则只能并肩坐在床上。

“赵青是怎么回事?”方池率先开口。这些日子,他一直没问,是因为忙着照顾花竹,如今花竹已经醒来,也该谈谈正事了。

十三早知他要有此问,答道:“赵青早年间做了飞花堂的分舵主,如今手下也有一批驭灵人。他是乔古荣的手下,肯定和镇江洪家有所牵连,你们杀死了严丽君,难保他不是来寻仇的。”

方池思考片刻,对十三说道:“他一击未成,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们回去的路上,恐怕他还要再设计埋伏。十三兄可要与我们同回临安?”

十三转头从窗户望出去,正好能瞧见刘易的墓碑。

“若半路遇上,可否让我手刃仇人?”十三一直望着窗外,并未回头。

“那是自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准备何时启程?”

不等方池回答,花竹说道:“明日便走吧,若路上遇到赵青,恐怕还要耽搁几日。”

他惦记着回临安述职的日期,不愿多耽搁。

“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无妨,我又不参与打斗,一路上伤也能养好。”

方池思考了一会儿,最终点头道:“那我们明日出发。”

十三跟着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半块玉玦递给花竹,说道:“这块玉玦,是当初你父亲给我的,如今物归原主。”

他说完,就出门去了,只留下花竹和方池两人在屋内。

花竹拿了玉玦,见这玉玦是阳刻的,不禁好奇,世间是否还应该有阴刻的半块。他单手摩挲着玉玦,有些心不在焉地往窗外看去:十三正坐在刘易的坟边,单手抚摸着墓碑,似乎在说些什么。

花竹忽然间有些想念父亲。

说起来,父亲去世这么久,自己都没有去坟上看过他。之前是因为他知道常家众人厌恶父亲,便从不敢去。后来花竹中了进士,想着定是要去一趟跟父亲说说,却因为接踵而至的事情耽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暗叹一口气,又瞧了瞧窗外被用心打理的坟墓,心道不知父亲的坟上,现如今怎么样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父亲坟里埋着的,多半不是他本人。父亲真正的尸身,到底葬身何处,反而是无处可寻了。

花竹心下顿时升起一阵惆怅。

“青莲这人,你知道多少?”方池往花竹身边坐了坐,问道。

方池的问话打散了花竹心中小小的悲戚,他打起精神答道:“他是严管家的侄女,大概也是严丽君的堂亲吧。她本在常府外院伺候,但是去年我考中之后,外婆将她调到院子里面来了。”

他话中只称呼常府,并不说“我家”。

方池若有所思地看了花竹一眼,随后丝毫不掩饰地问道:“她是你的通房丫头吗?”

花竹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方池看他那样子,便已经得到了答案。又问道:“那……你们有没有……”

“没有!”

“哦?为何?”

花竹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耳后,“没有为何,这不重要,能不能问些跟案子相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见他如此模样,只觉可爱,言辞间并不退缩:“这就是案子相关的,她既然要接陷害你,总要有个理由。你们一直没有……咳……可能就是原因。”

“不是的,我跟她说过,若她有了心仪之人,我给她出嫁妆,送她出府。”

“若她心仪之人是你呢?”

“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

“就是不可能!”

一通争辩下来,花竹又羞又恼,只盼望着方池赶紧放过自己,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无奈方池并不放过他,仍旧追问着为什么不可能。

花竹几乎快要急哭了,他不想说出这个事实,但对面这人又不肯罢休。他心下无奈,最终深吸一口气,毫无感情地、几乎一字一顿地道:“因为不会有人喜欢我。”

花竹说完这句话,起身想要逃离这里,他觉得自己不会被爱的事实,充斥着整个房间,让他无法面对。

方池却比他更快。

他一下子站到花竹的对面,双手用力扶着他的肩膀,让他无处可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几乎有些恨他了。

而恨又给了他一些勇气,让他可以怒气冲冲地盯着方池,他想着至少、至少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在生气,而生气,或许比丢脸要稍好一些。

然后他听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说道:“有的。”

那个声音如此温柔,如此悲伤,让花竹眼中升起的雾气最终还是变成泪滴落下来。然后他感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怀抱,那个声音变得近了一些,仍然一下一下地重复着“有的”,一下一下地抚慰着他的心。

他隐约知道是方池抱着他,又隐约知道这样不好。但是这怀抱太温暖,耳边的声音太温柔,让他只想一直这样下去。忽如其来的疲倦席卷了花竹整个人,让他此时除了掉眼泪,无法再做任何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方池松开了他。花竹不敢看向对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第37章时疫难治,众目睽睽湿身

第二天,两人都没有再提昨日之事。方池只是问花竹是否睡得好。

花竹黑着眼眶,说自己睡得不错。

十三在刘易坟前烧纸钱,方池也掏出一叠,找了个背风的角落烧了,然后三人才上路。

出乎意料的是,三人返程临安,一路平安,连拦路的山匪都没遇到。十三不甘心,几次故意暴露行踪,赵青也都没有出现。一行人赶在花竹回城述职的最后一天,顺顺利利到了临安城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临安城门却是紧闭,偌大的城门下或坐或躺,聚集着一群群的人。三人一打听,才知道现在往来通行要靠州府的文牒才能进城。

花竹和方池凭职方牌进了城,十三则径直折返,回泗州去了。

“我先回去和晓夏碰个面,看看有什么消息,我们晚些岳庙见。”方池着急回家见方晓夏,她只给方池传了一封速归的信,方池回信后,便没了消息,方池想着大概事情有解,也没有着急回来。

花竹点点头,往钱塘县衙走去。

临安似乎是下了很长时间的雨,今天虽然放晴,但一路上都是泥巴。等花竹到了县衙门口,一双靴子上扒着许多的泥,脚步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沈安澜领着一众官吏在后厅议事,见他回来,也不问捍海塘的进度,只是微微抬起手。他手掌向外,五指微张,却又无力握紧,最终改为招手,示意花竹一同过来商议。

花竹走近,就听到焦祁抢先说道:“花大人来得真及时,我们正推举你去治疫呢!”

花竹听他开口,便知道没有好事情。焦祁是秦合的表兄,秦合便是花竹出狱后,自杀的那个衙役。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花竹不理会焦祁,朝沈安澜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城外罗村疫患,两个赤县要各出四人治疫。”

“可盐官那边的捍海塘……”

“可有人愿去罗村?”沈安澜朝众人问道。

房内鸦雀无声。

“还是花大人去合适,捍海塘那边,可让杜县尉顶替一下。”焦祁再次开口,他是衙门里的刀笔吏,极力推举花竹。

“正是正是。”管牢狱的蒋班头一张铁锅脸,嘴角挂着几根黄胡须,此时也凑上前来,说道:“我们花大人平日便踏实肯干,此次定是能行!”

花竹见班头也来掺合,心道自己如今真是成了路边野狗,任谁都能来踢一脚。他忍着怒意问道:“那蒋班头随我同去可好?”

蒋班头听他此语,缩了缩身陪笑道:“花大人玩笑了,小人妻儿老母都在世,还指望着小的日日照顾呢。若是随大人出了城,这家不就弃了吗?”

花竹听罢十分气闷,论这车轱辘话,他是比不过眼前这些滑不溜丢的衙役胥吏的。而且此人如今正戳到关键,花竹父母皆不在身边,又未曾婚配,果真是无任何后顾之忧。

众人听罢,也来了新思路,纷纷往这上面劝。

其实他们推举花竹出来,多少有些针对他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今年新任,人又认真,并不懂变通,自然与那些墨吏贪官们互相看不对眼。自古公人见钱,如苍蝇见血,花竹断了别人财路,有如弑人父母,当然招人记恨。更可况,历任的畿尉,多是酷吏,即使有那么几个偶有良心的,也无不皆是贪墨之流。

可是花竹偏不。

他要公正无私,他要两袖清风。

于是他手下的众吏就倒了霉。

一次花竹去狱中提审,正瞧见狱卒在给犯人上阎王闸。

所谓“阎王闸”,就是脑箍上箍。犯人痛苦的喊叫声响彻整个牢房,花竹走进了看,那人连眼珠都涨出来寸许。

他一向不喜此类严刑,但是衙门历来如此,花竹初来乍到,也不曾说过什么。

但他记得此犯已然判了秋后斩决,案件清晰,并无疑点,没有再审的必要。于是问道:“何以仍在审问?”

那犯人见县尉到了,大嚎出声:“大老爷救命!这群人巴着我家出钱,若是不凑够银两,就让我不得好死!”

花竹心下明白,这是趁着人没死,挟人质索钱呢。

他当下将人送回牢房,回去又秉了沈安澜,给此人求了个斩立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前花竹在职,他的这些做法,自是没有人敢当面说什么。但下面的人消极怠工、阳奉阴违;平级之人推三阻四,漫不经心,都不给他好脸色瞧。

比如,有时会有觉得翻案无望的犯人家属,他们偷偷贿赂差役,只求让家人死个痛快。于是有些大胆的衙役,便将犯人当堂治死,成全他的整尸首。他们是拿钱办事,但人死在花竹堂上,花竹平白担了一个严刑毙命的名声。

如此种种,花竹上任的半年中,免不了明处得利,暗处吃亏。但他哪里明白这里面的关窍,只一心觉得人们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够好,于是越发努力地做一个好县尉,然后越发地惹人厌。

后来花竹和方家的婚事传出,大家给了他三两日的好脸色,但他紧跟着被冤下狱,众人又在背后道他活该。如今他回临安,隐隐有起复之势,自然成了不少人的肉中之刺,巴不得赶紧再给他拉下马。

毕竟,若你的同僚落魄,那多数时间都只是一个饭后谈资,但若你的同僚先得志,再落魄,那看在你的心里,自然比上一种要来得舒爽。

花竹眼看就要从户部尚书家的女婿,沦为钱塘县小吏。大家都暗搓搓地等着看好戏。特别是焦祁,他全家都为侯海卖命,死了那位表兄的帐,自然也顺带记在花竹身上。

于是便有了出城治疫“众望所归”这一幕。

众人等着看好戏,沈安澜却是犯了难。

罗村因为背景特殊,就算村里能淘金,也没有几个官吏愿意去,更何况,如今村里是在闹瘟疫。众人对花竹的那些心思,沈安澜心里明明白白。罗村治疫这件事,若是做得不好,那必然是要撤职查办;但即使做得好,也无甚奖励,甚至也会因为与罗村接触过多而丧了仕途。

沈安澜终究有些良心,最后说道:“不如大家抽签吧,谁抽中了,谁便去罗村。”

这个提议公平,但却并不怎么受钱塘县众人欢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去吧。”花竹忽然开口。

大家见他主动请缨,都心下一松。

焦祁眼瞅着大事将成,也十分欢喜,忍不住搓起手来。

没想到花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他继续说道:“不过我要在县衙里挑三个人,与我同去。”

沈安澜见棘手的差事有人愿去,自然应允。

随后花竹手指一点,“焦祁、蒋申、仲伟,你们三人与我同去。”

这三人正是刚才极力举荐花竹之人。

三人纷纷找理由推辞,沈安澜却不允,直接做主,让三人后天与花竹共同出城。

此事落定,花竹虽然杀敌八百,反观自身,却损失一千。

他出了这口气,并不在意自己的损失,随即出了县衙,磕了磕靴子上已经干掉的泥土,前往岳庙等方池。

这几日难得天晴,岳庙旁边有个中兴观,山门后的戏台上连摆几场大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戏台搭得甚是豪华,两边还挂了一副楹联,上书:“顷刻间千秋事业;方寸地万里山河”。站在楹联下的人似乎也有千万,扶肩搭背、拥挤不堪。

花竹就站在这里等方池。

按理说,岳庙离临安府不远,方池应该比他早到,但此刻却因着戏台下面摩肩接踵的人,两厢谁也找不见谁,花竹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女子。

花竹摇了摇头,他并不想要见到常淑芝。她是常玉的女儿,也是曾经花竹的婚配对象。

′看她打扮,今日应该是来这里看傩戏。

花竹见了她,想着要不要稍微躲一下比较好,不然等会儿真的碰见,两人都要尴尬。

花竹正在犹豫,就见她身边的丫鬟小厮都被人潮裹挟着冲散,常淑芝也被挤到了乐星堂门前。乐星堂是青楼妓女们供奉祖师爷的地方,大概她不喜与勾栏妓女扯上关系,平白沾染晦气,一步步往圣母池那边腾挪。

可是此时人潮拥挤,她挪出来的地方马上被其他人占满。最后不知哪位推搡了一把,人群一阵骚乱,常淑芝脚下一滑,身子不稳,一下子掉下了圣母池。

花竹从躲避她到眼睁睁见她落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他心中大骇,万没想到事情朝这个方向发展。再怎么说,常淑芝也与他有过婚约,花竹见对方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下弄湿了身子,心知此事要不了明日,便会成为街谈巷语的笑料。

于是飞快脱了外袍,想着去救。或许捞她上来后还来得及给她披一件衣服,不至于走露了太多春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脚步却在飞奔两步后又急停。他意识到自己身份特殊,若此时去救,自己和常淑芝,恐怕只能成婚收场。

他不愿意入赘常家,常淑芝也不见得想跟自己成婚。

今日自己若是这样冲上去,反倒给两人都惹来麻烦。

犹犹豫豫间,就见常淑芝已经被一人从水中拖出,交给岸上另外一人。花竹定睛一看,岸上那个抱着常淑芝往街角走的,不正是方池吗?

此刻街上人们交头接耳,也不看傩戏了,眼睛纷纷盯着方池和他怀里已经昏过去的常淑芝瞧。等到两人转过街角不见了身影,大家才想起水中那人,赶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拉上来。

此人刚上岸,众人都是一阵惊叹,端见他眉目疏朗,举止从容,身上一副高贵淡雅的书卷气。大家开始见他从水中救出一位姑娘,已经脑补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情节,再见他长相端庄,又是一阵叫好。

待见他彻底从水中而出,一阵欢呼声戛然而止,人群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忽然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和四处回避的眼神。不为别的,全因此人从水中而出的双腿畸形,那生得细小又弯曲的双腿不自然地佝偻着,看来完全不能站立。

那人似是十分习惯了这种场面,浑身湿透也不见丝毫慌张,在众人躲避的眼神中,气定神闲地坐在池边张望,像是等着什么人。

花竹与他目光相遇,倒是一阵惊喜,外袍彻底脱了拿在手中,一边喊了声“与之”,一边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第38章佳婿难觅,世间女子难为

人群正兀自尴尬,花竹一声“与之”,似是给众人叫回了魂。大家都已瞧清楚这人是谁,顿觉还是戏台上的才子佳人戏码更吸引人,纷纷丢下两人,转身看傩戏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一会儿,方池拿着一件外袍从转角的马车处走来。

花竹给方与之披的外袍,此刻已经全部洇湿。他便让花竹穿了自己那件,又差遣方池去圣母池的另一头找他的木牛流马。

三个人回到街角,就听到低低的啜泣声从车内传出。

方与之叹了口气,转头跟两人道:“看来是醒了。”随后,他嘱咐了车夫几声,又差使方池推他回家。

这地方离临安府衙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如果闲日里无聊,两个人边走边聊天,不消两炷香的时间便可到达。不过方与之本就腿脚不便,再加上浑身湿透,方池很是不解他为何不去坐马车。

“我们不方便,”方与之解释道,“车上还有一位姑娘呢。”

“姑娘怎么了?”方池奇道:“我们不是常和晓夏一起乘车?”

花竹推了方与之的轮椅,往临安府衙方向去,他想着早点回去,方与之便能少受些罪。

“晓夏是妹妹,她不一样。”方与之转过头,回答方池。

方池想反驳,但那句“她又不算我妹妹”终究没有说出口,他虽对于人情不甚通透,但多少知道在方家,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方与之见他不出声了,开始絮絮叨叨地给方池普及男女大防之事,免得他招惹了哪家小姐而不自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听到一半,忽然问道:“那……你刚才把那女子从水里抱出来,算是怎么回事?”

方与之愣了一下,回去的路上,再没说一句话。

等三人到了临安府,众人见大公子如此狼狈地回来,赶忙烧水的烧水,递帕子的递帕子,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方池也不参与,方与之他已经送了回来,伸手拉了花竹就要出门。

“你不去看看他吗?”花竹仍旧担心方与之,泡在水里的难捱,他光是想想,就能连打两个冷颤。

方池回道:“这才九月初,水又浅,他没事儿的。”说完倒是看了看自己抱人时弄湿的前襟,让花竹等下自己,回房里换衣服去了。

他前脚刚走,方与之就换好衣服,和方晓夏一起到了前厅。花竹见他果然无事,放下心来,转身问方晓夏写信的事情。

“严丽娟跑走了。”方晓夏压低了声音,“临安府还在找人,但她毕竟是苦主,不是罪犯,无法大张旗鼓地去寻。”

花竹思忖着,大概是严丽娟得知姐姐的消息,跑回了镇江。但“镜水出月”已被销毁,短时间内,她们应该起不来什么风浪。

“而且阿弟让我看着罗村,那时候罗村起了疫情,我催他回来看看。”方晓夏继续说道。

“他让你盯着罗村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晓夏摇头,“我不知道。”

“罗村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这说不好,瘟疫出现后,父亲便不让我出城了。”方晓夏再次压低了声音,掩口对花竹说道:“从这月上旬开始,父亲就领命闭了城门,听说是因为城外流民越来越多,看来疫情要控制不住了。”

她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怜了罗村的百姓,还有被派去治疫的官员。此间情形,怕是难办。”

“衙门派了我去罗村。”

“什么?!”

***

常淑芝坐在方家的马车中,啜泣了一路。到家以后,她更是一言不发,躲进房间里大哭。

这可急坏了她母亲李睦,她见女儿披着男人的外袍回来,心下大骇。又见常淑芝房门紧闭,怎么敲也不开,万般无奈下,只能派养娘出去打探消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等她得知女儿落水被救,强撑的身子终于一晃,瘫坐在了地上。

那边常淑芝回屋便哭了个痛快,连湿衣服都不愿再换。她比谁都更早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因为这一次的落水,要走到尽头了。

饱含着内心绝望的眼泪流干后,她只觉眼皮沉重,似是无法张开。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又觉得就这么死了也不错,至少不用再面对之后的事情,于是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醒来之时,她除了觉得眼皮难以撑开外,倒是没有其他异常。

她隐隐觉得心中沉痛,但又想不起究竟是为何事难过,正兀自迷糊之时,听到父母的争吵声从外屋传来。她一下想起今天白日里发生的一切,瞬间感到自己身遭一片冰冷,似乎连血液也凝结不动,整个人如坠冰窖。

常玉和李睦的争吵,被一声尖叫打断,李睦顾不得其他,转身冲进里屋。她见女儿已经醒来,又奔到床前安慰她。可是常淑芝似是听不到她说话,之前已经流光的泪水又重新积聚回眼框,大颗眼泪一滴滴落在胸前。

三人相对无言之时,管家也听到声音,从外院赶了进来。

他见小姐身着半干不湿的衣服呆坐在床上,发髻不整,一头柔丝秀发散落下来,与其说披,不如说是飘在她的脸上。

常淑芝就这样坐着,仿佛没有看到忽然闯入的管家,一双空洞的双眼,只是直直地盯着纱帐,大滴大滴的眼泪却从那双已经哭肿的眼窝里不断流下来。

管家知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一幕,赶忙背过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出门,只留他们三人在屋内。

李睦此刻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抱着女儿。反倒是刚刚不怎么说话的常玉先开了口:“明日我去方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似是不想再见妻女一般,转身便走。

“站住!”李睦忽然叫住了他,“先去问方池。”

常玉听到此话,转身疾行至床边,想要杀人一般紧盯着李睦,从牙里呲出几个字向对方喷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睦反而没有了常淑芝刚回家时的惊慌,眼神坚定地望着常玉,语气平和地说道:“等我先问过淑芝,我们再定如何处理。”

常玉冷哼一声,似乎多看一眼女儿都让他觉得耻辱一般,转身离开了房间。

从刚才到现在,常玉夫妻二人争吵的焦点,都在常淑芝的婚配对象上。今日之事既已发生,常淑芝最好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嫁给方与之,二是嫁与方池。

好在两人都不是什么街边赖汉。方与之虽然身有残疾,但毕竟是户部尚书家的嫡长子,从门户上来说,他们常家一介商户,算是高攀;方池虽只是方家养子,但好在已有官职在身,也谈不上下嫁。

只是嫁过去的话,却是只能做妾而无法做妻,最多是个侧室姨娘。

李睦的意思是希望常淑芝嫁与方池,毕竟他已有不小的功名在身,况且方池和方与之相比,可说是身强体健。

可是常玉坚决不肯。

如今常淑芝已醒,李睦一边帮她换下落水的衣服,一边温言安慰她。等到常淑芝终于止住了哭泣,便问她这两人里,更中意哪一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淑芝落水后,见救自己的那人生得俊俏,心中并不如何绝望。但醒来后,听车夫说,此人便是坊间经常说起的方与之,顿时万念俱灰。

至于方池,上岸那时她已经昏了过去,后面是谁将自己送上马车的,她并不知晓。现在知道竟是方池,不禁心中大喜。

临安府内几个未婚适龄男子,各家没出阁的女子都是会格外留意的,常淑芝也不例外。

那风靡全城的才子佳人榜,她也是一早就派了人去排队的。对于方池,常淑芝虽做不出市井中女子们那般,只为了瞅瞅传说中的新任太尉,就找各种理由往临安府衙跑的事情,但也远远地瞧过几次。虽不能说是已经芳心暗许,但若可嫁得此人,那也是一段非常让人满意的姻缘。

奈何这种事若是男子无意,女方是万万不能先开口的,所以常淑芝哪怕对父母姐姐也从未提起过。今日落水,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结束,却没想到事态几次急转,竟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姻缘。

思及此处,常淑芝忽然又有些庆幸,虽然自己在城里失了名声,但是如果因此可以嫁得一个喜欢的人,倒也勉强能算是因祸得福。

于是常淑芝轻轻地说出了方池的名字。

李睦得到女儿羞涩又期待的回答,立刻换衣上妆,脚步不停,往方家赶去。

第39章酒楼邀约,婚事何去何从

李睦路走了一半,忽然想到儿女大事要先递帖子,又赶忙打道回府,弄得家丁一头雾水。

她刚进家门,就见常玉等在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是要去给她说亲?”常玉一张脸拉得老长,厉声说道:”淑芝在大庭广众下被人碰了身子,哪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就是方与之,我也要去托人去说和。”

“为什么不能嫁方池,比起方与之来,方池这个养子不也更容易说和吗?”

“更容易说和?他方池大小是个太尉,我们一介商户。你以为是她想要嫁谁就能嫁谁的吗?”

“你让侯适去提,他堂堂一个参知政事,说不下来一个太尉的亲事——”

常玉当即捂住李睦的嘴,低声道:“你疯了?侯大人的事情,是你能擅自说的?洪家刚倒了霉,我怎么交代你的?”

李睦被他捂着嘴,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声,不过这“呜呜”声里,还在说着“方池”。

“方池不行!”

“实在不行,常林家那个外甥,再试试看他是否能入赘进来。”

“花竹你不要想了,他没有几天好活了。”

“那便选方池!”

“方池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为什么不行?如果你希望淑芝的亲事能帮衬到我们家,方池反而是更好的选择。一来他本无父母,与淑芝结婚后,更容易与我们家亲近,二来方池本人也比方与之更有前途。更何况……更何况,淑芝也喜欢他。”

常玉一直以来,对常淑芝的婚配看得很重,想借她的婚事攀上官府,故而当初才同意花竹的入赘。如今常淑芝的婚姻势不由人,李睦试图分析利弊来说服常玉。

可是常玉却不吃这套,他似乎只听进了最后一句常淑芝喜欢对方,语带讥讽地嘲道:“喜欢有什么用?这世间的女子,有几个能嫁给自己喜欢之人的?就连宫里的公主,都要去和亲,更何况她现在的情形。我劝你们娘俩不要白日做梦,特别是你,多劝劝她,若方与之说和不下来,就找个县衙里的官吏,尽快成亲。”

李睦不服,她眼角已见泪,却仍旧不肯退让,继续道:“是,这世间的女子是少有能嫁与自己心悦之人的。但是今天、今天我们淑芝恰巧赶上了,是那方池一路把淑芝抱上马车的,她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袍,半个临安城的人都看到了。”

“你还好意思说?她身为我常家女子,当街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为娘的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常玉气得把门框拍得咣咣响。

“淑芝她是故意的吗?她想要这样吗?”李睦大喊了这两声,而后又忽然沉默了。

仿佛这两个问题消耗了她的全部力气,然后她眼角噙着的眼泪忽然断线般滴落下来,她将头埋进肩膀里,又说道:“她不过是被人挤了下,没站稳罢了,这有什么错呢,值得这样惩罚她?”

“有什么错?你说得轻巧,那淑芝未来的夫婿有什么错,他的妻子要这样羞辱他?”

“怎么羞辱他了,淑芝又未如何。”

常玉反而笑了起来,“淑芝是未如何,可是这由得她吗?”

“不过是失足跌下水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一个失足落水罢了,你以为那日围观的人,会就这样罢了吗?你以为淑芝那日落水湿透的身子,会在他们心中就这样罢了吗?”

话至此处,李睦也知自己无言可辩,但是她一口气堵在胸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吞咽下去。她犹自不肯服气,挣扎着辩白道:“世间男子心思龌龊,与她何干?”

常玉却不答,只发出一声冷哼。

李睦也不瞧他,掩了掩眼角泪痕,静默了一会儿,又道:“说到底,不过因为她是个女子,若她是个男子,大家哄笑一场也就算了。再不济,坊间传几天笑话也消停了。可就因为她是个女子,就要为这一次不慎落水,付出一生的代价。”李睦说完再抬头,可四下里哪还有常玉的身影,他早已不知何时离开了。

李睦牵动嘴角,想再说些什么,却只扯出一丝苦笑。又静默了半晌,她望着常玉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对着那人说,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而为什么,女子的婚姻便是她的一生了呢?”

李睦此后像是丢了魂魄一般,不再言语,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门口。直到常淑芝找来,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常淑芝见母亲如此模样,心中的盼望凉了几分,但她并未开口询问,只是默默把李睦扶回寝室。

李睦一路上都讷讷地不发一言,等坐到床上,却是拉住常淑芝的手,一下下地抚摸着女儿的手背,她仍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如若你是个男儿身,即便第一任婚姻不如意,也还是可以再娶的。”

常淑芝低声唤了几声母亲,李睦却是不应,仍是不紧不慢地说着:“如若你是个男儿身便好了,如若我们是个男儿身便好了。”

***

第二日,花竹操持着给田妈妈搬家。等到午后,方池来找,说邀花竹去临安府查卷宗。他得知镇江的洪知府,曾做过仁和县令,于是想让花竹看看,当初那些儿童失踪案里,有没有他经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抽不开身,刚要拒绝,就见几个家丁从方池身后走出,抬桌的抬桌,搬床的搬床,也不用人吩咐,帮田妈妈搬起家来。

田妈妈便撵了花竹,让他与方池同去。

到了临安府,两人一头扎进卷宗里。

“治疫的事情已经定了?”方池识字艰难,刚看了半个时辰,就从案卷中抬起头来,找花竹聊天。

“已经定了,四日后出城。”

“我随你同去。”

花竹动了动耳朵,装作没听见,继续看案卷。

方池从书桌后面立起,“我去收拾行李。”

“你是太尉,需要留在京中。你刚擅自离京一个月,再去罗村,朝廷里难免有人要参你叛国。”

“我不在乎。”

“你若真的没做过,那也无所谓,但你毕竟卖过消息给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竹见一个家丁往屋内走来,当下住了口,只是对方池说道:“你去不合适。”

“大人,有你的请帖。”家丁进了屋,把请帖交给方池。

帖子上落款是常玉,约了方池今晚高阳酒家吃饭,方池看了眼花竹,要带着他赴约。

“我不去,晚上我要回家收拾行李,还要看看田妈妈那边是否安置妥当。”

“田妈妈那你不用操心,我带过去的人都很可靠。”方池抖了抖手中的帖子,“常玉递来的,可以顺便探探常家的底。”

两人昨日在临安府分析一番,都认为常玉和常林,恐怕和严家还有镇江那边有所牵连,但苦于花竹马上要出城,无法再去常家打探。

今天常玉递了帖子请吃饭,花竹虽知多半是为昨日常淑芝的事,但被方池这么一说,也存了探悉之意,推脱两次后,便同意共去。

两人按时赴约,却见雅间内的主位上坐着一个不识得的妇人,都以为走错了地方,连忙道歉退出。

结果那妇人十分亲切地朝方池唤了声:“是一醉吧。”

方池一愣,脚下停了步。

一醉是他的表字,极少在人前用。他偷瞟花竹一眼,见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嘴角一弯,问道:“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醉?”花竹觉得这两个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方池极有耐心地等着。

李睦不知两人打什么哑谜,在一旁看着,十分心急。

“以酒为池,一醉方休。”花竹抬眼看向方池,“你的表字是这样来的吗?”

“我的名是这样来的,我先有的表字,后起的名。”

“方大人,”李睦心急,也顾不得太多礼仪,没等两人说完,就打断道:“今日民妇擅用了夫君的请帖,是有一事要与大人相商。”

方池有些懊恼她的打断,但李睦毕竟是长辈,他最终也只是礼数周全地行了礼,做了个手势,请她入座。

李睦并不绕圈子,点好菜后,先是谢了那日方池对常淑芝的搭救之恩,然后十分明白地说了此次来意,便是希望两人成婚。

花竹听了,暗自庆幸自己当日没有掺合进去,不然此刻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的就是自己了。不过转念再一想,对于方池来说,娶了常家小姐倒也没什么不好,他和常家结了亲,那便算是自己表了又表的远房亲戚,到时候也方便方池打入常家内部查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这么想着,就转脸看向方池,没想到方池也正侧头望着自己。这一转脸,两人一下子四目相接,花竹顿觉尴尬,赶紧低头饮了一口茶,借此转开目光。

方池却不着急,他看够了花竹窘迫的样子,才缓缓开口道:“常小姐才貌双全,在下一介武夫,不敢高攀。”

这便是拒绝了。

李睦听他这么说,低下头去夹菜,没有接话,席间霎时没了声响。

花竹一时间又尴尬起来,觉得自己今天同来,实在是有些多余。他吸了吸鼻子,想要找借口开溜。哪知方池像是知道他要走一样,从桌下扯了一把他的衣角,竟然不撒手了。

花竹被他拉着,只能干坐在席上低头饮茶,他面前的桌子上有一处裂纹,花竹盯着它看了许久。

此时酒楼已经到了晚上饭口,来来往往人声嘈杂。今天李睦来得早,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包间,却是正好在一楼的厨房上面。大概有客人喜欢旧时东京风味,点了一个爆炒,哗啦一声下锅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紧接着一阵油香飘过。

方池的手在桌子下面,从花竹的衣角转到他的手腕,然后又攀上他的手心。花竹被方池在桌子下握着手,抽了两次却抽不动,一时间不知他是何意,面上显得很不自然。

李睦以为花竹害羞,扯出一丝笑容,对花竹安慰道:“花大人不必不好意思,男婚女嫁,天理人伦,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

花竹没有回话,反而是方池接话道:“夫人见谅,我已有心悦之人,此生非他不娶。”

第40章方池拒婚,暗巷偷香窃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睦却并没有因方池的话而退却,她仍旧是一副非常真诚的模样,亲手给方池添了杯茶,说道:“这个无妨,你与淑芝成婚后,无论她是做妻还是做妾,后院之事我们绝不插手,淑芝也不是不懂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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