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一定要一个完美的结果的。

互相喜欢过，这就很好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结果？

戛然而止也是一种终点。

谢村长沉默。

他抿了口茶，“你倒是想的清楚。”

他女儿嫁进县城里，工作从原本镇上的售货员变成了县城百货公司的售货员。

外人都羡慕，都觉得嫁的好，娘家人面儿上有光。

实际怎样，只有他们自己人心里清楚。

女婿家里的口粮不够吃，他们要偶尔往城里给送吃的。

除此之外那家人吃着他们的，他女儿还因为农村出身被那家人看不起……一屁股烂账。

“不过出了这事儿，回头你怕是不好说亲了。”

村长叹了口气。

本来她一口气生了两个小子，能生这个特点还是很吸引人的。

可前不久她跟陶京厮混在一块儿，都成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了，陶京回城之后有些人就在暗地里嘀咕，现在就算她跟人主动说是她自己不愿意去城里，谁信？

本来就是二婚，现在再加上一个跟知青厮混被抛弃的名声……

“真想娶我的，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琼花跟村长打过招呼就回去了。

陶京走了之后屋子里好像一下就安静了，她有些暂时的不适应。

天气越来越热，两个孩子干脆不回她这里了，毕竟比起在山脚有树荫凉风的牛棚比起来，这里要热很多，晚上都热的人睡不着觉。

之后几天，就有人问她陶京什么时候来接她。

琼花实话实说不会来，之后村子里人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异样了。

不过没人把舌根嚼到她面前来，她也就懒得管了。

今年天气格外热，已经有不止一个人热中暑，琼花待在屋子里热，在外面更热，不得已只能在地上铺了床单跟枕头，这几天都是在地上睡的。

勉强挨到了最热的末伏，村子里有老人挨不住熬人的热，走了。

那人是谢村长的堂叔，谢家村好多人都是那位的小辈，因为破除封建迷信不能大办特办，所以就只是把人停三天，然后埋了。

这中间，琼花也是要顶着大太阳去帮忙的。

她知道自己会被晒脱皮之后，夏天出去的时候穿的都是轻薄的长袖长裤，头上戴着草帽，到的时候还是被热出了一身汗。

这还不算什么，临时搭的灶台那边儿火烧的旺旺的，那才叫热。

她去灵堂那里上了炷香，注意到后面用布盖着的棺材里面跟外面都堆的满满的冰。

这是在防止出味儿呢，毕竟这么热的天。

不过即使如此，还是能闻到一点儿淡淡的异味。

她磕完头就出去帮忙切菜了。

一群大老爷们坐在院子里搭起来的篷布下面，正在说着这家人的年轻辈有能耐，能借来冰块儿存着老人家的身体，等会儿还要再来一箱子冰块儿。

他们说的人是谢琉，跟谢村长是一辈的，不过要比谢村长小很多，算起来现在应该是三十多了，“琼花”的记忆里，只远远看到过这个人。

他跳级考上大学，想去上学，谢家堂叔不答应，觉得孩子跑出去就翅膀硬了不听话了，想把录取通知书给烧了。

至于这么隐私的事儿，为什么当年还只是一个小孩儿的“琼花”都知道，那是因为谢琉回来的及时，把录取通知书抢下来之后报警了。

当时村子里来了警察，所以“琼花”记得很清楚。

之后，似乎就再没怎么听过这位的消息了。

没想到他还没跟家里断绝关系，而且看上去好像过的还不错。

她“哒哒哒”的切着手里的黄瓜片，这些菜不是做席用的，是给那些说话抽烟的男人吃的，为此犒劳他们家里过来帮忙的女人。

很奇怪的逻辑，但已经这么做不知道多少年了，大家都习惯了。

今天是第二天，主要负责第三天正席时候的一些菜。

这个时候其实一桌能有一个肉都算好了，能出几样菜呢？

不过是因为量大，所以活儿才多。

琼花跟其他人洗菜做菜一直忙到天色黑下来，蚊子多了，院子里的大老爷们就不多了。

她提着洗锅水出去倒，刚倒完回来，就看到远处静静驶过来一辆车，这车有意不让人发现的样子，一路上都没发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包括停车开车门。

车门关上之后，后座跟车后盖就打开，驾驶座上的人下去搬东西了。

后座上下来的男人在昏暗的光线里有种疏离冷淡感觉。

他似乎是察觉到黑暗里有人，目光落过来，锐利非常。

琼花下意识抬脚往前一步，老实说：“我是来帮忙的……”

“嗯。”

男人应了一声。

短暂的安静之后，琼花有些局促的往旁边儿挪了一步，打算去里面把桶放下继续帮忙。

忽然一道光照过来。

她被刺到眼睛，下意识闭着眼睛偏了偏头，很快就感觉到灯光从她身上挪开落到旁边儿，然后就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谢…谢琉？”

谢村长看着这个穿着衬衫，浑身上下都跟过去判若两人的堂弟，简直不敢认。

也不知道堂弟是在外面干什么的，这看上去也太威风了。

“嗯。”

谢琉应了一声。

一时之间村长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说：“你让人送过来的冰块儿已经给用上了，男娃们都守着呢，不会让灯灭了的。”

谢琉：“嗯。”

村长这下词穷了，他尴尬的左右看看，看到旁边儿闭着眼睛的琼花，就乐呵呵的说：“这是琼花，你还记得不？”

谢琉终于不是回一个“嗯”了。

他眼神看过来，落在她身上，“能活着，也不容易。”

“这不是后来看这孩子乖，我跟你嫂子就把人给收养了，你那时候……”

谢村长闭嘴了。

确定收养关系的时候，谢琉已经离家去上学了。

这事儿都已经有十年多了吧？

谢琉抬脚往里面走，谢村长下意识给他把手电筒打开，就看到了他脸上的皮鞋。

顿时感觉更复杂了。

他这个当哥还穿着家里人给纳的布鞋，这个堂弟混的是真的好的不行啊。

谢村长心里酸酸的。

琼花总算不用被长辈当做话题聊了。

她把桶放下，跟其他婶把案板收拾干净，又检查了一下其他的东西，看有没有漏掉什么明天要用的东西，确认没漏掉之后这才踩着夜色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大早五点多的时候琼花就去堂叔爷家里，这个时候村子里绝大部分人都在睡觉，只有一些婶娘过来了。

她们在夜色中点燃灶台里的火，开始做准备工作。

主要是做二和面条，光面条就要做好多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