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欢没有抬头看，静静地道：“在青州确实开心。”

“你愿意回青州吗？”雷洪侧头看她，眉目里有光芒闪耀。

锦欢沉默了一下，“想回去，但是不是如今，那是一个纯粹的地方，我要等我的心也纯粹了，我才能回去。”

又或者，她的尸体回去。

雷洪静静地看着她，“那个慕云屹到底有什么好？就因为他是大将军？”

锦欢半边身子依偎着旁边的栏杆，慢慢地饮了一口酒，心头有些疼痛有些酸楚，“知道他为什么能成为大将军吗？我们大周朝的武将很多，有勇有谋的也不在少数，但是，能成为大将军的，有几人？”

“人家都说，他靠着江宁侯和他生父的势力才坐上大将军之位的。”雷洪酸酸地道，不过是出身好了点，又不是自己的真本事。

锦欢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是的，这是所有人对他的看法。

“是因为他心中装着这家国天下，装着黎民百姓，他心中渴望和平却又不得不一再出征，只为保边疆百姓及我大周国土不受侵犯，他甚至为此，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此番，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会出事吗？但是，若他不这样做，大周便会连年战祸，因此，他破釜沉舟，玉石俱焚，也不能叫歹人得逞……”

锦欢说着，心头便说不出的刺痛。

曾经身为武将，她知道为国为民，甘愿牺牲，是真的很伟大，谁都有父母亲人，谁都有自己惦念的人和事，牺牲一条性命，是一个人的一生，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筑起的是坚不可摧的屏障。

“你说的这些，很多武将兵士都能做到。”雷洪虽然有些触动，但是，还是要反驳一下。

锦欢看着他，“你没上过战场，你不知道，你若见过他杀敌，你若见过他领兵，你便知道他和其他武将的分别在哪里。”

雷洪疑惑了，“他到底去东浙做什么啊？你说的什么破釜沉舟，玉石俱焚又是什么意思？而且，你说得之凿凿，你见过他杀敌吗？你见过他领兵吗？”

怎没见过？他们一起出过兵，一起杀过敌，她亲眼看着他牺牲。

锦欢轻轻叹气，“雷洪，你不了解他，也不了解军人。”

雷洪心底有说不出的滋味，他是不了解慕云屹，也不了解军人，但是他不需要了解。

“我只是平民百姓，我了解这些做什么？”

锦欢严肃地道：“那你可知道你这位平民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经商赚银，是他们这些武将为你们挡住了所有的侵害，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能换取你们一口安乐茶饭？雷洪，世间事没有那么容易，若你觉得容易，一定是有人为你负重了。”

雷洪如遭雷劈般怔住了。

这些问题，他以前从没想过，他只是青州庄子里的一个少东家，他只管吃喝玩乐赚钱营生。

国家大难，边疆战事，这太遥远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真的就没有关系吗？

锦欢此时并不知道，和雷洪的这一番谈话，最后竟对大周有莫大的意义。

雷洪回去一宿没睡。

锦欢也是一宿没睡，到天边泛出鱼肚白，她就马上起来了。

“县主怎地起来这么早？”嬷嬷是一贯早起的，按照往常一样起床之后便过来锦欢这边看看，却没想到已经看到锦欢换下了寝衣。

“去找师父。”锦欢说。

“用点早饭再去啊。”嬷嬷劝道，“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也没吃什么菜，空肚子出去伤肠胃。”

“不打紧，我跟师父吃点。”锦欢收拾好，把鞭子系上，匆忙地对嬷嬷道：“我中午就能回来，你别跟着我去了。”

说完，她便马上出了门。

来到总领府，苏意还没起床，身边的人告知锦欢，说苏意昨晚差不多凌晨才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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