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一夜好眠被手机铃声打破，助理汇报京海的一个大项目出现问题，需要他亲自前去一趟。

把事情都吩咐好，孟宴臣张手按住阵痛连连的太阳穴，向这个陌生的环境扫视一周。

记忆零零碎碎地拼凑起来，想到昨夜在他胯下发抖的女孩，把床头柜上的眼镜摸了过来，看清床单上的点点血迹，宣告着一切确确实实地发生过。

放眼望去，除了那滩艳红，房间里再也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心中作响的警铃，在见到浴室被使用过後，平息下来。

拨通肖亦骁的电话，毫不意外地依然跟周公下棋。

「帮我找个你们会所的服务员，叫……」话到嘴边，脑海浮现出让她抱紧自己的情境「悦悦。」

「什麽？」听到他要找人，而且是女人，肖亦骁瞬间睡意全消「你找她干嘛？得罪你啦？」

「没有。」焦点没有意识地游向窗前的沙发，昨晚他坐在那答应过，看她要多少「我有急事离开燕城几天，你替我跟她说，等我回来会……会结算一下。」

反应过来的肖亦骁沉住怒气，故作平常地接话「好，你先去忙，交给我办。」

挂线以後，孟宴臣的目光依然流连在沙发上，耳边回荡着那怯懦的声线……

『我……可以到床上去吗……』

※※※※※※※※※※

新的一天开始，对纪玥宁来说没有什麽不同。

依旧是要早起爬回学校上课。

立志要当国文老师的她，本科毕业之後才认清现实，根本没有学校会请只有本科学历的老师。

咬住牙考上了研究生，继续日复一日的工读生涯。

原先大学的日子还好过一点，她有一份出版社的外包校对兼职，课馀用邮件接件寄件，时间非常有弹性，收入也够用。

後来出版社的经营愈来愈困难，工作量日见稀少，她只好增加酒吧的兼职。

原以为大学毕业後找到正职，她就可以告别这种生活，可老天似乎总不让她好过。

下午放学回到出租屋，检查一下邮箱，今天也没有新的校对工作，纪玥宁叹了口气。

这个月只接了两单，而且是短稿，工费只有那麽一点点。

多想无益，补眠才是大事，可能昨夜太过劳累的原故，纪玥宁倒头便睡。

黄昏醒来，把带回来的打包加热，简单吃过後，便准备化妆去会所上班。

枯燥又繁忙的日子，她早己习惯。

镜中的纪玥宁给自己涂上厚厚的粉底液，直到真实的容颜彻底被掩盖。

如果将来真的有为人师表的机会，她不希望这段过去被揭露。

夜夜笑脸迎人卖弄性感，跪在男人脚边服务，就为着那几百块钱的小费。

这种摒弃自尊的日子，她相信自己日後铁定不欲回首。

「悦悦，肖总让你先去办公室找他。」还没踏进休息室，领班便把她叫住。

「我？」纪玥宁心里一沉，肖亦骁找她，八成是为了昨晚的事。

「我说你，昨天没在孟总那里做什麽出格的事吧？」领班口气也略带紧张，方才肖亦骁交待要见人的时候铁青着脸，估计不会是好事。

「没有什麽特别的……」至少对孟宴臣来说，不算什麽特别事。

「那……你赶快去吧，别让肖总等。」既然她说没有，领班也便放心。

纪玥宁是她从酒吧带过来的人，手脚麻利人也靠普，估计也做不出什麽奇怪的事。

办公室内的肖亦骁，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厌恶，一脸嫌弃的将支票跟文件丢到纪玥宁面前。

「保密协议上签字，拿了钱就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查看了监控，以纪玥宁从酒店房间出来的状态，加上孟宴臣话里的含意，是那回事跑不掉。

低头默数支票上的数字，原来在孟宴臣眼中，她是这个价钱……

失去灵魂般捡起桌上的笔，无声地签下那份协议书。

本来也没想过要对谁诉说这件事，她脸皮不至於那麽厚。

只是……孟宴臣连再见她一面都不情愿……

「你……他……有做安全措施不？」虽然尴尬，但肖亦骁还是得问，怕会出岔子。

「肖总放心，我吃过药。」早上回家的时候路过一家通宵营业的药店，她知道肯定有自己要的药。

「要是敢耍什麽花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听明白没有？」

彷如无声般「嗯」了一下，纪玥宁伸手收起支票。

「你什麽时候开罪的肖总？两盒打包就给你开了？这里谁不天天带点剩菜回去？你诚心道个歉服个软，肖总也不是横蛮的人……」

回到休息室埋首收拾东西，对领班喋喋不休的劝告充耳不闻。

累了……也乏了……

这种的日子她早已受够，如今的结果可能并非坏事。

感谢领班这些日子的关照，纪玥宁头也不回地走出会所。

涌出的眼泪，被她用衣角一顿乱擦，脸上的妆容比小丑更为可笑。

途人的窃窃私语和怪异目光，她始终不屑一顾。

她这种人，哪有什麽尊严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