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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做陈氏的家奴,那可真是登天了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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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做陈氏的家奴,那可真是登天了哩!

「哒哒哒!」

河南的原野郁郁葱葱,陈国的骑兵来了又走,就像原野上的鹿群。张承负骑着马,与数十名太平道的步骑一起,送了陈王一行数里。直到阳夏城在南方的天际隐约,大片的麦田环绕着城北的河水,他才带人停了下来,目视着陈王离去。

「你这少年,既然善射,能中奔马,倒是与我相合不如随孤回阳夏,与孤比试两日,孤请你饮酒!」

河水涛涛,陈王刘宠扬了扬马鞭,骑着侍卫让出的新一匹白马,昂头对张承负道。

「放心!你射中孤战马的罪过,孤不计较!」

「.」

面对陈王的邀请,张承负默然不语。他定定的看了会这慷慨心大的陈王,好一会后,才拱手回道。

「陈王殿下,我是大贤良师的弟子,得护卫在师长身旁。谢过殿下厚爱,且等以后再会吧!」

「嗯,真是无趣.」

陈王刘宠摇了摇头,略过张承负,又看向高道奴,扬声道。

「你这骑将,身手着实不错!跟着大贤良师可惜了,不如跟着孤吧!孤可任命你为骑兵队率,比两百石如何?」

「.」

高道奴张了张嘴,瞪大眼睛,看着这陈王。他一时无言,数息后才答道。

「陈王殿下,某也是大贤良师的弟子,不能离开师长左右。」

「你也是弟子?大贤良师一个道人,怎麽教出两个勇将弟子出来的?怪哉!」

陈王有些失望,又看向扛着步矛的于禁丶扛着步戟的典韦,朗声道。

「你呢?你这手泰山枪法,总不会也是大贤良师的弟子吧?不如为我效力,孤也正缺个两百石的步兵队率!还有你,这位扛戟的壮士!若是跟了孤,保管你顿顿喝酒吃肉!」

「.」

闻言,于禁抬起头,深深看了陈王一眼,肃然不语。而典韦眯着眼睛,瞧了瞧这陈王。陈国与陈留相邻,阳夏和己吾县更是近在咫尺。可这陈王之前,从没过来招募过他,现在却这副慷慨豪气的模样。想到这,他斜了下脑袋,只是冷声道。

「我跟大贤良师,不跟你!勿要多言!」

「?你这家伙」

看到这几个看中的「勇士」,都不搭理,陈王刘宠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他还想再说些什麽,陈国相骆俊连忙开口,打断了这位君上的话。

「殿下,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殿下一日劳累,早些回去歇息,也让这些太平道弟子,早点返回大贤良师身边。大贤良师固然名扬天下,但殿下与他结交,甚至招募太平道弟子.这若是传出去,恐怕并非善事啊!」

听到国相委婉的劝诫,陈王刘宠这才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不再招揽太平道几人。而就当他要策马离开时,张承负却再次开口,沉声喊道。

「陈王殿下!太平道所行,只为救百姓于水火。我等对陈国抱有亲善之心,并无任何敌意.」

「在当今天下,殿下是位不错的藩王,有一位好国相,能庇护一方百姓.那就请殿下千万小心,勿要行事冒失,勿要被刺客所刺!」

「嗯!」

听到这,陈王刘宠猛然一惊,与国相骆俊齐齐望去。只见张承负不疾不徐,清声唱道。

「我等入境陈国时,曾听一小儿唱起童谣。『陈仓米,陈仓米,鼠啮其根王倒毙。黄金台,黄金台,谁持刀匕月中来?』而后,家师连夜占卜,得卜辞一句:『阴刃藏于宾,阳主殁于寅,凶在南』。」

「请殿下日后小心提防,尤其是会见汝南袁氏的使者时!」

「?!你这少年,这番话是什麽意思?汝南袁氏累世高门,簪缨望族,清名传于天下,又岂会害孤?!」

陈王刘宠皱眉询问,国相骆俊面色不愉。而张承负并不答,只是对国相骆俊行了一礼,就对左右说道。

「走吧!该回去了!」

听到命令,太平道步骑就此转头,返回北方的原野。河水边只剩下凝望的陈王,驻马看了许久后,才摇头道。

「太平道多壮士,却信奉鬼神之说,不能为孤所用,为汉家所用.真是可惜啊!」

马蹄萧萧,望阳夏而不入,只是掉头向北。旗帜猎猎,天字中了一箭,就像天缺了个口。而等张承负返回这「黄天」旗帜下,大贤良师便捋着短髯,平静问道。

「如何?承负,你说了吗?

「是!遵从老师的嘱咐.弟子说了,提醒他小心刺客,不要为世家所害!」

大贤良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意。而张承负看着老师的笑容,又看了看那破洞的旗帜,蹙眉道。

「老师,陈王这番冒犯,您不但不恼,还宽容行礼,甚至让我送别提醒在弟子看来,应当让这陈王低头道歉,向您行礼才对!」

「无妨!你爱护为师的心意,我是知晓的,也很高兴。不过,陈王只是射了一箭,骂了几句,也没造成什麽伤亡。我等修道之人,不必置气,不必在乎这些虚面,行持正道即可。」

大贤良师温声安抚,确实并无恼色。而张承负想了想,又问道。

「老师,『陈王有天子气』.您为何当着众人的面,公开说这一句?是提前埋下伏笔吗?」

闻言,大贤良师张角笑容更显,颔首道。

「承负,我这番见了陈王,又聊了一会,大致知晓这是个什麽样的人物了。他行事并不细致,很难取信朝廷,更容易被皇帝所忌。等明年我等起事后,只需把今日与陈王的相见,说过的话,传上一二到洛阳。那这陈国的兵,皇帝怕是就不敢用了。说不得,还得派人提防!」

「这位陈王虽勇,却没有带兵出陈国的能力和胆量!我等不仅不要犯他,还要在明面上与他交好,并让豫州士族都有所听闻!等到起事之后,两相太平即可!」

听到这,张承负若有所思。他目光灼灼,低声道。

「老师,或许等起事后,我们可以派人传播谶纬谣言。再打出旗号,说要『奉陈王为皇帝』.逼这位陈王起兵造反?」

「不!承负,这位陈王虽然野心勃勃,但却不是心思缜密狠辣丶能起兵造反的人物。若是逼他真的亮明旗帜,怕是洛阳一部骑兵前来,就能夺了陈国的兵权,罢黜了这陈王倒不如引而不发,且看后续的情形。只要陈国的兵马在陈国自守,对我等来说,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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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贤良师笑了笑,遥望了南方的天际一会。陈王早已不见,但这位诸侯王的性格与作风,乃至于如何撬动对方的命运,都已然落入大贤良师的心中。最后,他只是看着春日原野,平静道。

「此间人物已经见了。走吧!吃一顿马肉,继续向西,去颍川!」

「是!老师!」

从阳夏县向西,行一日就到了扶乐。扶乐在秦时,又被称为「大扶城」。光武中兴时,「云台二十八将」之一,骠骑将军刘隆被封为扶乐候,一直传承至今。所以,陈国不仅有诸侯王刘氏,还有世家大族,扶乐刘氏。

而扶乐城西边就是涡河,以前也叫『过水』。《水经注》中说,「涡水出阴沟(今开封附近),东南至扶乐城北,又东经阳夏(太康)西。」这条涡河向北,通过阴沟水连接黄河,向南注入淮河。所以,它是黄淮两条水系间,至关重要的连通河流!

「从江淮北上,涡河是必争的水系通道,也是最适合军队行军的通路!而陈国就坐落在黄淮之间,治所陈县与此处的扶乐城,都是守河的重镇。」

涡河畔,张承负遥望南北,看着这条贯穿黄淮的大河,心中渐渐明了。

「汝南袁氏若是有志于北方,有志于兖州那陈国就是必取之地!所以,汝南袁氏一旦举兵,必然会派人刺杀陈王,夺取陈国。而无论是谁,占据兖州后,想要南下江淮,也一定是要夺取此地的!」

「这南北之间,除了此处的涡河通途外,就只有西边颍川的鸿沟水了。但黄河多沙,鸿沟水眼下已经出现淤塞,得等到曹操疏通河道后,才能再次变成通途.黄淮之间的大战,必然得围绕着这些大河来打!」

从扶乐继续向西,行了两三日,就过了陈国的边界,抵达了士族繁多的颍川郡。众人最先到的,是新汲县。之所以取名为新汲,是因为河内郡里已经有了汲县了,「以河内有汲,故加新也。」

张承负一路向西,过了新汲县后,就是许县。许县位于豫中平原,属颍川郡东部,北临洧水(今双洎河),南依颍水支流,水陆交通便利。许县北边不远就是长社,是黄巾门徒较为集中的地方。而许县西边,就是颍阴,也是此行去颍川郡的目标,三师叔大医张梁正在那里等待。

「颍川士族众多,庄园连片,比陈留郡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沿途的情形,自耕农小户的数量,已经降到了极致。怕是县中田地,大半都归士族大户所有,而小民都变成了佃农了!」

沿途所见,整片豫中平原,几乎是汉代人口最为稠密,开发最为极限的地区之一。这里种麦的河边田地极多,对水源的需求很高,但对旱灾的抵抗能力,就不如种粟种豆的贫困郡县了。换而言之,若是三年大旱,麦田大规模减产,那颍川郡中的小户百姓,几乎是必死无疑!而在过往多次出现的灾害中,颍川郡中的土地,已经极大程度的向世家豪强集中,是汉代少有的丶人地矛盾极为尖锐的郡国。

「这颍川郡中,若都是这般模样那怕是有六七成的土地,都归了官宦丶世家与豪强!剩下的三四成中,还有一成富农地主,只有两三成是自耕农的小户。而颍川郡中,恐怕有足足一半的无地人口,必须依附世家与豪强,成为了佃户或奴婢!」

张承负观察着沿途县中的土地分配比例,也向本地的黄巾门徒打听。从冀州到兖州再到豫州,颍川郡中的土地兼并问题,是他看到最严重的。

颍川文风极盛,多出官僚。无论是宦官还是士官,都有「免役特权」来扩张土地,把自耕农民变成佃户。而颍川又多世家大族,尤其是「耕读传家」,传承数百年的经学大族,日复一日丶年复一年的扩张世家田土。在官吏与世家之下,又有豪强与郡县小吏「朋党为奸」,极尽侵占之能事。

「『豪人之室,连栋数百,膏田满野,奴婢千群』。『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世家之中,以荀氏最为兴旺,有族人数千,『奴婢千群,徒附万计』。而其馀世家,如许县陈氏丶长社锺氏,都是拥田千顷,宗族千人的繁盛世家!」

张承负按剑在腰,注视着沿途的庄园景象,目光深沉的记录着一切。而后,他看向本地前来引路的门徒,三十岁左右的青壮汉子阿陈,肃然问道。

「阿陈,去年灾疫时,县中的世家大族,可曾来救济?」

「啊!符师,去年旱灾,好多乡民都活不下去,许多人都饿死病死了好在,县里陈氏的大户老爷心善,收了许多青壮的佃户!只要入了陈氏老爷的庄园,好生干活,就能得一口麦饭,得一条生路!」

「嗯?收纳青壮佃户?那妇孺和老弱呢?」

「符师,妇孺和老弱,哪里会有人要呢?没法子!只能饿死呗!我们村里,饿死了一半妇孺。就这样,还有官府的税吏来收税!」

阿陈叹了口气,但脸上却已经习惯麻木,看不出什麽悲伤的情绪。他吸了吸鼻子,想了想,又挤出个笑容道。

「好在,今年初,陈氏老爷派了管事来.管事说了,从今以后,俺们村子就是陈氏的庄子,而我们都是陈氏的庄客了!丁壮只要听话干活,就不用再担心税吏收税.只要每年把种出的谷子,交六成上去就成!要是有种地种得好的,或者体格壮实的,还可以被管事选走,变成陈氏主庄的家奴那可真是登天了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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