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队长起身,整理了一下制服,对这12个人高声地说:“我们车队成立于1956年,并且,各项成绩都名列前茅,车队这么长时间没有改制,倚仗的就是8个字“立信、致和、精管、笃行!”你若是有颗上进的心,在这里会有很多的机会!”
祁嘉苦笑了一下,机会……
天下乌鸦一般黑,努力要有用的话,他在工务段就当班长了,中国足球也早就出线了!
祁嘉分到了八组,这天,上午10点出乘会,他刚走到学习室门口,车长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叫到了一边。
“先等会儿,里头有事。”
祁嘉也不知什么事,站在了一旁。
只听学习室内,传出刘队长尖锐的咆哮声:“你跟谁俩呢?给我站好了!跟谁俩扬脖子呢?还有你,惯的你臭毛病!”
……
这嗓门儿,估计整栋楼都能听见。
祁嘉微微皱眉,若是在工务段,这种情况断不会出现,因为工人每天都累,被骂了,必然跟领导吵起来。
后来打听才明白,上趟乘务,检查人员伪装成旅客买票上车,从前面到后边,14节车无一人发现,无一人拦阻,列车员都在做着与工作无关的事。
光是通报信息,就出了三篇半白纸。
不出所料,两个列车长全部没了位置,第一趟就换了两个新车长。
像这种班组,正是祁嘉梦寐以求的。
混嘛,上班就摸鱼,大家一起摸,过一天算一天多幸福,也不用寻找轻快活,毕竟,干啥都累不到哪去。
由于是第一次上岗,不允许单独顶岗,收掉手机后,祁嘉被分到了软卧车,和师父学习乘务工作。
师父叫王楠,三十岁,上班有10年了,坐在边座上说着:“你这时候来不好啊,兄弟!这时候得挨累呀!”
“挨累?”
祁嘉想不明白,整个车才36人,始发站站在门口迎接旅客,验票,提示车门口安全,提示危险品携带情况。
上车之后,列车员将旅客纸质车票换成卧铺卡,作业就结束了,再累能累到哪里去?
“你当过兵吗?”
祁嘉点了点头:“当然当过呀,不然怎么上得班?”
王楠回头瞅了瞅,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又看看腰间的对讲机不要连频,悄悄地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两车长都是新换的,再说班组刚出过事,手机都收了,肯定会整顿的,有点心理准备!”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不用王楠说他都明白,这是必然的。
就像在部队时,士兵若是不听话,连长会以加强训练强度的方式惩罚士兵。
新兵下连也是,前几天会给你像家人一般的温暖,先让你放松放松,当所有人都以为没事的时候,连长来一个大恐怖,把人累到虚脱,新兵便会听话许多。
夜间,冰城站开车后,卧铺车厢熄灯,硬座车厢开半灯,进入夜间行车。
本以为下一站要5个小时,可以悠闲地歇一会儿,结果孙车长走了过来,笑着说:“你俩半夜,把那个暖气片下面墙壁上的黑道子蹭掉。”
“知道了!”王楠起身回答。
别看车厢只有25米,这个位置很刁钻,需要蹲在地上、甚至要跪在地上才可以蹭到,先用百洁布打磨,然后用抹布擦净。
送走孙车长,王楠回头笑道:“看到了吗,我说的准不准?”
“不就这点活吗,王哥你休息休息,我自己干就行了!”祁嘉准备着工具,撸起了袖子。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太年轻,这个安排不是要整活,而是要整人,过几年就明白了!”王楠也找好了工具,蹲下身,一点一点蹭了起来。
夜间上厕所的旅客,离开包房路过时都会看一眼,也不知是讽刺还是惊讶,语调听着心里就是不舒服:“你们还干这个呀?”
整个车厢才25米,刨去两边门头才20米,祁嘉本以为工务段来的,多少重活都干过了,这任务再重也没有抢险累吧?
可他年轻了,的确是年轻了。
这活不仅累腰,而且胳膊还酸,和工务段的重体力是两种累。
跪在地上蹭黑道子,将暖气片下蹭得干干净净时,已经是半夜零点了,冬天运行的列车,后背都湿了一大片。
“王哥,叫车长来吧?咱们干完了。”祁嘉喘着粗气说。
谁知,王楠摇了摇头,比了个剪刀手的手势:“还早着呢,就算干完了、也没干完!我先上趟厕所抽颗烟,你坐在旁边歇一会儿,别给他叫来,叫来更麻烦!”
更麻烦?
就算干完了,也没干完?
祁嘉有些诧异。
这个单位,说话都这么有深度吗?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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