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自认为官平庸,却也爬上了工部尚书。
卫风与褚茂业皆入了阁,纪兴正也任了刑部尚书。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是节节败退。
“江山太重,你我终究有一天会倒下。”
沈知行喟嘆一句。
褚茂业动容。
实难想像当年沈逾白如何以一人之力扫除障碍,將那被万千人反对的改革之法推行。
他只知沈逾白难,及至自己任了这首辅之位,方才知晓整个大越的担子有多重。
褚茂业终於还是將手放在了沈知行的肩膀上,瓮声道:“六元公以一己之力扛著大越往前走了五年,我等自不如他,那便五人、十人合力扛。”
“既未倒下,扛不起也需扛著。”
褚茂业的牙早已鬆动,此时仍旧咬紧牙关:“这大好的江山,必不能葬送在你我手中。”
这些年,大越的猪儿狗儿们已经可以成长为茂业、耀祖,如何能让茂业耀祖们回到泥地里打滚,变回猪儿狗儿,如何能让猪儿狗儿们世世代代只能是猪儿狗儿?
沈知行动容,只道:“明日弹劾吧。”
两辆马车从茶肆分开。
夜间,褚茂业做了个梦,梦见村里人来他家喝粥,喝完摸一下他的头,交代一句“猪儿好好读书”就离开。
每年那一日,他的头会被摸几十下。
半夜醒来,他便睡不著。
褚夫人跟著坐起身,心疼道:“老爷这些年老了许多,若熬不住,便致仕吧。”
褚茂业瓮声道:“我不熬,子孙便得熬,逃不脱。”
顿了下,他又道:“夫人,带著儿媳孙儿们回老家吧。”
翌日一早,工部尚书沈知行当堂弹劾勤王毁堤淹田,致使百姓死亡一百三十六人,並逼迫百姓低价卖田。
刑部尚书纪兴正附议,並列举勤王多起案件。
此案自是使得京城一片沸腾。
田地乃是天子所有,分与百姓耕种。
如今勤王竟要私自买卖,这便是动了土地改革之根本,必要严惩。
可此事乃是宗室亲王所为,与继元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身上流著同样的血脉,怕是不会如旁人般轻易处置。
官员们必要天子严惩。
太后到天子面前哭到晕厥,如此还不够,醒来便要哭上一场。
起初,继元帝並不鬆口,可太后道:“你有了整个大越江山,你弟弟不过是想要几千亩田地,你便这般不肯?你怎的如此狠心!”
更是以孝道相压,继元帝左右为难。
宗室就是在此时联合施压。
都是皇室血脉,为何天子可坐拥天下,他们却只能靠著每年微薄的俸禄清苦度日?
勤王有太后当靠山,他们便要团结起来与太后一同向天元帝施压,必要將这田地之法撕开一个洞口。
改革派与宗室之爭便由此拉开。
无数双眼睛盯著,仿若一只只禿鷲盯著隨时要倒下的尸首饱餐一顿。
这等腥风血雨之时,褚府当家主母领著女眷孩童离开京城,摇摇晃晃回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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