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主,东主!”钱管事将走神的志文唤醒,“要不你们有文书的先进去几个,把文书弄好了再出来接应我们?”
志文回头,看看黑压压的人群、马群,还有马背上的羊毛,微微摇头。
不论司茶在与不在,他相信,只要自己等人前去求助,人虽多,但通关文书还是不难。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的声势实在太大了,马两千,人一千,除了八大粮商那种超级大商队,一般的商家都没有这种规模,而且除了他们寥寥无几的几个汉人,其他的都是蒙人,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难。
就这么去找蒲解会馆帮忙,与晋南盐商的关系,势必暴露在以范家为首的八大家眼下,殊为不智。
见志文摇头,常年替人出谋划策的钱管事极会察言观色,没有在文书上继续纠缠,轻咳了一声,“东主,若是银两足够,没有文书其实也无妨。”
志文闻言,长吁一口气,早说嘛,银两现在在他这里算是最没用的东西了,既不能吃又不能穿,能拿来打通关节最好不过。
当下假意将手伸进怀里,实则从仓库中拿了一大包银子出来,也不看看具体有多少,一股脑地塞给了钱管事,“拿着,钱先生,让柳才陪你走一遭。”
志文这番豪气干云的举动让钱管事有点反应不过来,手中这包银子,少说也在三百两上下,不知志文是视金钱如粪土呢,还是对他很放心,出手如此阔绰。
“怎么,不够?”志文见钱管事没有反应,又拿了一包银子放在他手上。
“够了够了,东主。”钱管事手忙脚乱地想还回去一包银子,他打的主意其实就是花钱买路引,这种路引其实及其便宜,不然也不会造就张家口塞北边贸重镇的地位,虽然数量有所限制,不过钱管事相信,只要银钱使够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拿着吧。”志文没有收下钱管事递过来的银子,“多了再还回来不迟,要是少了的话,就麻烦了。”
“是,东主。”尽管知道这十有八九是东家收买人心的举措,钱管事心里还是有些被信任、被重视的感动。
“柳才,你陪钱先生走一遭。”志文说道。
柳才在一旁拱手,表示知道了。
“其他人...就地扎营吧,就算今天能入关,咱们这么多人马,怕也来不及了,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入关。”志文吩咐道。
......
“吱...吱...”来远堡的北城门发出难听的声响,已经关了一半。
邹群反手握着钢刀,正用刀背驱赶着商队中人,尽管不再顾忌这只商队的面子,可他还是不想闹出人命来。
刚才还痛得在地上打滚的管事许是缓过了气,忽地停了下来,抬起涕泪横流的脸,也顾不上擦,战战兢兢地朝邹群喊道,“将军,将军!”
“怎地?”邹群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举起腰刀,“莫非刚才那一脚还没挨够,非要吃我一刀才行么?”
“不不不,将军威武,小的不敢。”那一脚倒是让这管事不复当初的轻慢,“没马蹄声了。”
“你说什么?”邹群皱着眉头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的说没马蹄声了,不信您趴下来听听!”管事讨好地说道。
邹群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都别动!”大喝一声,唬住了不安的人群,也趴在了地上,贴上一只耳朵,仔细聆听。
他这也是不得不如此做,若不是敌袭,却被吓得擅自关闭城门,那他这哨长也就当到头了。
“小的没说错吧?将军。”隔了一会儿,管事趴在一旁问道。
“让开!”邹群沉着脸爬起来,走到城门口向远处望去。
“哨长,好像真不是北虏来袭。”罗达说着话,指了指远处已经渐渐消散的烟尘。
这时,两道黑影出现了,很明显,那是两骑人马,正飞速朝来远堡而来。
“哈哈哈,不是鞑子来袭。”管事不知何时凑到了邹群身后,见此情景,忍不住放声大笑,其他商队中人也是齐声欢呼。
罗达和其他几个士兵停了手中动作,定定地看着邹群。
“看我作甚,开门开门。”邹群没好气地说道,搞了半天,是虚惊一场。
“呸!”邹群暗啐一口,拍拍身上灰尘,低声咒骂道,“入他娘,也不知是哪个商家,这么大的阵仗,看来又捞不到什么油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得...得...”细碎而密集的马蹄声不停地响着,长长的马队从来远堡城门延伸出去,一眼望不到头。
“乖乖,钱管事,这就是你们的商队啊?用这么好的马来背货?”邹群口中啧啧,规模大的商队他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这么多人,却连一辆车都没有,奢侈地用他看着都眼馋的骏马来拉货,而且这货还是不怎么值钱的羊毛,却让他有些开眼。
“呃...东家催得急,赶时间,所以...就没用车。”钱管事知道用好马运羊毛落在他人眼里有些暴殄天物,硬着头皮解释了几句。
志文自忖年纪尚小,又担心曾经在张家口露过面,怕被有心人认出来,不欲出头,对外的一应打理,都交给了钱管事。
“钱管事,你们这一趟草原之行,除了买马,就是这些羊毛?”邹群口里随意地和钱管事闲聊着。
一只手却放在怀里,掂量着那包沉甸甸的银子,心里乐开了花,他这时还不太关心这些人收这么多羊毛做什么,他在意的是,这包银子足足有三百两,全哨兄弟每人能分五六两,就是后面几天一点收益都没有,守这十天的城门也值了。
钱管事做事就是大气,昨天来到城门口,没说几句话,就不动声色地塞过来一大笔的银子,当时把他都弄呆了,当兵多年,这么豪爽的大商家,还真没遇上过几次,看人家商队规模,本来还以为又要颗粒无收的,谁知道却小发了一笔横财。
“东家做的就是羊毛生意,关内不够用,才特意到草原上跑了一趟。”钱管事拱拱手。
“是吗?你们入了关,却是要往哪里去呢?”邹群的心思从银子上收了回来,对钱管事的话留上了心,他的问题看似简单,却是另有玄机。
邹群在张家口时日不短,耳濡目染之下,对各个行当也有些了解,羊毛这一行,普通商家实在无利可图,无非是做成毡衣毡帽卖给各边镇,能风生水起的,大都和军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这只商队又买了这么多的好马,让他不能不有点想法。
“哦,我们东去,东家的商社在东边。”钱管事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好隐瞒的,遂把志文告诉他的方向说了出来。
东边?邹群眼睛微眯,那是京师方向,看来是京师勋贵了,怪不得敢涉足军中事务,以后遇上,可不能得罪。
“贵商社怎么称呼?”邹群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家商社出手这么大方,值得结交一番,昨儿这管事口称需要大量路引,现在看来,人家那是变着法地送钱呢,看看,好马、羊毛,还有这么多的蒙人,没有强大的军队背景,能做得了这些事儿么?怎么可能会缺通关文书。
对方既然在示好,邹群自然要投桃报李,他得把名字记下来。
“涿鹿商社。”钱管事答道,这名字是志文在路上告诉他的。
“涿-鹿-商-社!”邹群一字一顿地念了几遍,这名字还算好记,一旁的罗达被邹群这么一带,也记住了。
“涿鹿商社!”邹群威风凛凛地冲小兵们说道,“以后就是咱们的朋友了,再来张家口,咱们能帮忙就得帮忙,听到没有?”
“听到了!”士兵们齐声回答,声音响亮,把正经过城门的几个蒙人吓了一跳。
“哎哟,那敢情好,敝人代东家谢过将军了!”钱管事不知这兵头为何如此热情,急忙拱手致谢。
“钱管事客气了,咱们以后相互扶持,相互扶持!”邹群嘿嘿笑着,热络地拍了拍钱管事的肩膀。
范轩背着双手,趁着清早太阳未出,气候凉爽,行人稀少之际,按惯例开始在堡子里张家口下堡溜圈儿。
两个长随一前一后地陪着他,既是护卫,也是带路,这老爷子喜欢边走边琢磨事儿,要是没人陪同,估计能撞墙。
今岁年后,出塞赴辽东,他已经跑了两趟,第一趟因为被盗,损失惨重,好在第二趟无惊无险,虽然在盛京交割后走了水,但与他们八家粮商无关,勉强算是把第一趟的损失找补回来了大半。
大汗黄台吉没有因为走水迁怒他们,还发话让他们再跑一趟,甚至还付了些订金。
这些年随着后金不断崛起,以范氏为首的八大粮商,主要精力都放在辽东,蒙古各部的生意已经顾不过来了,草原上行走的,更多是各中小商家,也算是给了这些商家一条生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为了找补第一趟辽东之行的损失,经过八家商议,年后的第三次后金之行,不但要运送黄台吉所需物资,还要多准备些粮食青盐,顺道卖给蒙古人,蒙古向来缺粮缺盐,要是能顺利地跑下来,那第一趟的损失不但能抹平,或许还能小赚一些。
只是范轩毕竟年纪大了,这两趟辽东之行,他亲自上阵,禅精竭虑,实在是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原本花白的胡须现已全白,鬓角微霜的头发也白了大半,腿脚也有些不便,身体更是江河日下,这第三趟辽东实在是跑不动了,不得不让一个同族兄弟代他出行。
其他几家人的情况也差不多如此,前两趟都是当家人亲自出马,一个个老胳膊老腿儿的,被折腾得实在够呛,第三趟都换了本家兄弟或是后辈才俊,不过这一趟问题应该不大,草原上已经被多尔衮贝勒带着人马梳理了一遍,想必蒙古鞑子不敢再蹦哒,至于那些马贼,在他们商队面前都不值一提。
带队的是靳家子弟靳良玉,在八家人中,除了范永斗,就数此人最有经商才华,最受各家长辈看重。
想到靳良玉,范轩又想到自己那仍然下落不明的长子范永斗,内心深感焦虑,之前一直由于辽东之行腾不出手,前些天刚派了几人去晋南,也不知情况查得如何。
“老爷!”两个长随将只顾低着头想心事,浑然不理周遭情形的范轩一左一右扶住了。
“何事?”范轩抬起头问道。
“您看,前面走不了了,咱们还是折头罢。”一个长随答道。
“吧嗒吧嗒”的马蹄声响个不停,一匹又一匹的骏马前后相连,将横亘在范轩他们面前的这条长街全部占据,穿街而过继续散步就别想了。
好马啊,范轩眼睛一眯,这马上背的是什么?羊毛!
范轩干脆来到巷口,左右一望,好家伙,马队的一头从来远堡的方向而来,看那源源不绝的样子,这只马队似乎还没有完全入关,再看另一头,已经出了堡子里,迤逦向东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驮着羊毛的马,匹匹都是好马,有几匹更是神骏非凡,马队中不时有几个蒙人大声吆喝着在赶马。
“好家伙!”一个长随赞道,“这架势,也就只比咱们这几家差一些而已了。”
“去!”范轩眼珠转动了一下,“打听打听,这帮人是什么来路?”
当下圈儿也不溜了,掉头回府去也。
等范轩吃完早食,喝着茶水的时候,被他打发去的那个长随回来了。
“问过了,老爷,这帮人是什么涿鹿商社的,从一个哨长那儿买路引进的关,至于靠山是谁,一时还不清楚。”
范轩闭着眼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那长随胆子大了起来,“老爷,是不是派几个人跟上去,探探他们的跟脚?”
范轩双眼猛地睁开,寒光一闪,逼得那长随低下头去,“糊涂!这帮人做的骏马和羊毛的生意,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们背后有大明军中大佬!”
“那些蒙人,还有几个鱼皮鞑子生女真的另一种称呼你没有看见么?一看就知道技艺不凡,咱们的这些护院保镖,谁敢说自己能瞒得过他们?要是被人发现,平白与对方交恶,这责任你担得起么?”别看范轩走在路上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眼力却一点不差,凭着刚才在街上那几眼,他不但看到了大批的蒙古骑兵,还看到了几个身着兽皮的彪悍之士。
那几人虽然光着头,与女真人的发式不一样,但衣饰举止,还是让久走辽东的范轩一眼就认出,他们定是出自大金北边的生女真,能收蒙人和生女真做家丁,这商队的背景不是一般得硬啊。
长随被这番话说得唯唯诺诺,不敢再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轩又闭上眼睛,一只手搭在椅子把手上,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这只商队到底是与之结交一番呢,还是视而不见,任其离去?
“老爷,老爷!”门外忽然冲进一个小厮,“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范轩大怒睁眼,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不经通禀就擅自闯了进来,等看清那小厮的相貌,还有他手中的飞奴后,恼怒的神情飞快地变成了惊喜。
“快快快!”范轩连声催促,这小厮是他特意交待过的,若有大公子的消息,可以不经通报,第一时间让他知晓。
小厮飞快地从飞奴脚上拆下一卷密信呈上,范轩展开后默默看完,就着烛火点燃。
“老爷!”小厮轻声唤道。
“何事?”范轩从沉思中回过神。
“快烧完了!”
“哦!”范轩一抖手,将灰烬扔在地上。
密信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范永斗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踪迹全无,但可以确认的是,范永斗的确在蒲解二州出现过,似乎还有人见他去过闫家村,不过闫家村随后一场大火,全村上下几百口人无一幸免。
不知道范永斗会不会身陷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的,不会的,尸体都没见到,斗儿一定不会有事的!范轩一边自己安慰自己,一边却又不得不正面现实,他需要更多的讯息,才能判断范永斗到底在哪里,又出了什么事。
“你...替我写封密信。”范轩懒得动手,直接吩咐小厮,此人也是心腹,不用担心。
“就说...让他们查一下,闫家村走水的前后十天,周承允,还有张家、王家那两个老家伙在哪里,做什么?越详细越好!”
“是,老爷,还有什么要说的?”小厮问道。
“嗯,查查永斗最后一次出现在哪里。”这个很重要,关系到范永斗是否还活着,密信里大致说了下闫家村那场大火的情况,除了几个跳城墙摔死的,其他人都被烧得面目全非,要是范永斗当时真在闫家村,那么十有八九已经遭了不幸,尸首那是肯定找不到的了。
“是,老爷。”小厮转身离去。
范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真是头痛,晋南那边自己鞭长莫及,看来斗儿的下落,一时难以查清。
“老爷,老爷。”跟着他的长随喊道。
“嗯?”
“那...那只商队咱们怎生对待?”长随知道此时的范轩心情很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范轩这才想起还有此事,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吧,”范轩吩咐道,“咱们还是结交一番,但也不能掉自己的价,我就不去了,你找几个人,到库房中挑几样过得去的礼物,去拜访一下他们的管事,表达一下我们的善意就够了,告诉他们,放机灵点儿,多看少说,尽量探探对方的底,明白么?”
“老爷高见,我这就去办。”长随拍完马屁,也出去了。
......
“公子,逮到了几个盯咱们梢的细作。”薛平来到志文身边,低声禀报。
他们花了大半天的工夫,一千人,两千匹马的队伍才全部进了关,饷午都是边走边啃的干粮。
入了关之后,志文没有让大伙儿在张家口停留,而是径直穿过上下两堡,稍稍整了下队之后,打马东奔。
近乡情更怯,志文已经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思乡之情了,只想尽快回到涿鹿山。
况且张家口形势错综复杂,蒙人和海东青的族人中,桀骜不驯的有不少,一不留神就惹出些事儿来,既然不找蒲解会馆,那就速速离开为上。
此时已是傍晚,志文他们终于找了个平坦之处打尖休息,关内不像塞外,没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纵情驱驰,得规规矩矩地沿着官道而行,路上另有行人,还得安排蒙人约束一下那些野马,行进速度与草原上相比,大为下降。
是以此刻打尖休息的地方,离张家口并不远。
“盯梢?”志文坐在地上,闻言愕然抬起头,还是被人给盯上了?会是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张家口的势力分布,很大可能会是八大粮商之一罢。
“谁发现了逮到的?”志文问道。
薛平旁边的海东青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要想...瞒过,我...和我的那些族...人,没那么...容易。”
志文释然,海东青及其族人们追踪以及反追踪的功夫,他在大兴安岭就领教过,确实不凡。
“干得好。”志文赞道,“等会儿一人奖你们一块茶。”
海东青脸上乐开了花,跟了志文后,吃饱喝足早不是问题,就是他们塞外之人离不开的茶水也没断过,只是大家一起喝的茶,和志文奖励的茶,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大伙儿都心心念念地想着志文奖的茶。
“在哪儿?”志文简单明了地问道。
“在钱管事那儿呢,”薛平哼道,“眼珠乱转,还不肯承认自己是细作,说是来拜访咱们的,我有那么好骗么?”
说话间,钱管事也来了,“东主,薛平他们擒到的那几人如何处置?”
“到底是什么人,问清楚了么?”
“据他们自己说,是张家口范家的人,受他们家主之命,特意拜访,还带了礼物给咱们。”钱管事答道,“我现下已经给他们松了绑,陪了不是,正招待他们喝茶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礼物?什么礼物?”志文有些好奇。
“呃...”钱管事笑道,“他们或许是见我们驮的都是羊毛,特地送了几匹丝绸。”
就这啊,志文撇撇嘴,他系统仓库里多的是,“薛平说他们是细作,你以为呢?”
“细作?没这么严重。”钱管事说道,“不过他们找上咱们,既是交好,也是想探咱们的底,刚才几人不住套我的话,就是想知道咱们的靠山。”
志文点点头,见到规模这么大的一只商队,派人来拉拉关系,盘盘道,倒也正常,只是自己这靠山...不说吧,或许就此被人小瞧,以后可是要经常跑这条线的,说吧,志文可不认识什么高官,就连周承允给他提过的晋西巡抚和总兵,他也忘了姓名。
“东主,你看...”钱管事见志文不说话,不由提醒道。
志文暗自咬牙,“孙,你告诉他们姓孙就是了,其他的不必多说。”
管他的,他突然想起,不知谁跟他提过,袁崇焕被崇祯下狱后,孙承宗继任蓟辽督师,还兼太子太傅还是少傅什么的,总之很牛就是了,阿敏就是被他击败的,所以志文对此人印象很深。
就是他了,孙承宗,拉他的虎皮做大旗,能做多久做多久,志文不信了,范家人还能亲自找孙承宗印证么?
“姓孙?”范轩听着手下人的回报,咂摸着嘴里的茶叶,新近冒起的孙姓军方大佬他数来数去,似乎就只有在辽东的那位了,啧啧,也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清如水嘛,不过,既然是督师的背景,这面子还是得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自成一阵恍惚,身后马嘶人喊,竟让他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东渡黄河的那一晚,也是这样乱糟糟的景象。
身前一道关墙,高度和他们打下来的县城差不多,还包着砖,墙垛后黑影绰绰,显然有人,自己等人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何尝不在端详他们呢。
关墙两边是深达几十丈的沟壑,一眼看不到对面,如果进山之路只此一条的话,那么这只有二三十丈的关墙,的的确确当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隘。
王嘉胤带着一众头目,站在离关隘二十多丈的地方,久久无语,直到天擦黑,关墙上都竖起了火把,才率先开口道,“老高,这就是你说的,可以一鼓而下的涿鹿山么?”
高迎祥为了立下大功,一路上都在鼓动其他人,把涿鹿山说得一文不名,似乎只要他们大军一到,就会开门跪地请降。
李自成暗乐,还好这个提议被高迎祥抢了去,要是他自己说出来,或者是把好卖给张献忠与罗汝才,现在都要被大家责难。
“别急,大头领,我已经派人到周边探查地势了,我就不信,进涿鹿山就只有这么一条路。”高迎祥急忙说道。
话音刚落,一名劲卒匆匆来到他身边,正要附耳禀报,王嘉胤开口了,“慢着,这人就是老高你派出去探查地势的罢,别藏着掖着了,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出来听听罢。”
“看着我作甚?”高迎祥斥责劲卒,“大头领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快说快说。”
身为大头领的王嘉胤既然都这么放话了,高迎祥也不敢扫了他的面子。
“是!”劲卒还是先向高迎祥行了个礼,才对其他头目说道,“大头领,诸位头领,此山方圆近二十里,我和另外几个擅长翻山的兄弟,从清早到现在,花了一个白天的工夫,也没有找到其他上山的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你说什么?”高迎祥有些失态,神色激动地一把揪住劲卒的前襟。
“闯王,除了眼前这道天堑,此山再无其他的路了。”劲卒被勒得脸发红。
“算了算了,你和他较劲儿做什么。”王嘉胤挥挥手,劲卒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
“只有这一条路?要进山,那这座关隘非打不可了!”张献忠也是双眼发直地看着关墙。
一直没有说话的罗汝才皱着眉头,突然问道,“闯王,你事先没有想过,派些探子混进去么?”
“这...”高迎祥无言以对,他私底下问过王二,知道王二打下坞堡的策略很简单,不过是以流民为前驱,又点了把火就完事了,精锐一点都没有折损,什么探子细作根本用不上。
哪里知道,这里会有这样险要的地势和雄关,大意了,高迎祥暗悔,早知道提前派些人来就好了。
其他头目一看高迎祥的表情,就知道想靠细作里应外合地打下这座山寨没戏,硬攻,是唯一的办法,嘴上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对高迎祥的不满又深了一层。
只是他们不知道,即便高迎祥先知先觉地派人来,涿鹿山也混不进去。
“亲娘咧,这城墙和县城一样高,硬攻的话,不知要填多少条人命进去。”有头目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其他头领纷纷附和。
“闯王,我可说好了,要打你打,我可不跟着搀和,就那么点人马,我还指望着用来保命呢。”乱哄哄的当口,人群中不知谁爆出了这么句话。
高迎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相当难看,却又不能发火,他知道在场的各头目恐怕大部分也是这么想的,都在打退堂鼓,众怒难犯,只能硬生生憋着。
其实他现在也萌生了退意,这种关隘,只能硬碰,那些老营人马,一样是他的宝贝,只是别人能退缩,他高迎祥却不能退缩,涿鹿山是他撺掇大家来的,就这么一无所获地退走,他不甘心,其他头目也会看他不起。
该怎生是好呢?高迎祥死死盯着眼前的关隘,暮色掩映下,显得愈发得牢不可破,一只火把“噗”地爆出一团亮光,也让高迎祥的脑子一亮。
区区一个豪强,所在如此险要,还修了这样的雄关,这不恰恰说明...
“怎么说话呢!”王嘉胤装模作样地四下看看,“既然都到了这里,那把这座山打下来,就是我们大家的事儿。”
重话一句都没有说,谁说的也不追究,王嘉胤又接着对高迎祥说道,“老高,你看...”
王嘉胤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抬起头,恢复了神采的高迎祥打断,“大头领,有这么险要的关隘,涿鹿山占地又大,这越发说明我们来对地方了,你说呢?只要把它打下来,收获定然不少,一定的伤亡还是可以接受的。”
“哦?这...”王嘉胤脑子也不慢,高迎祥这么说的确没错,对方花这么大的力气找了个这么险要的地方,还修了个如此坚固的关隘,山里怎么可能没粮,就是粮食少些,都对不起这么好的地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自成冷眼旁观,这高迎祥这么快就想到了鼓动大家的方法,也是个人物。
“倒也有理。”王嘉胤点点头,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老高,到涿鹿山也是你的提议,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头一阵就由你来打如何?让兄弟们都观摩观摩,要是你能独立打下这座关隘,我做主,粮食再多分你一成,我想兄弟们都不会有意见,对吧?”
最后这句话,是对着其他头目说的。
“大头领言之有理!”
“大头领说的没错,我愿意让出一成。”
众头目纷纷开口,竟然都同意了王嘉胤的提议。
高迎祥低着头,狠狠咬了咬牙,“大头领的吩咐,我自当尊令,只是归我节制的各营,需与我一道作战,请大头领准许。”
“这哪还需要我准许,既然归你节制,你当然可以指挥他们。”
“谢大头领!”高迎祥冲王嘉胤拱拱手,开始点将了,“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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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这...这关隘如何攻取?”一个流民头子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一个身着甲胄的老营士兵。
这士兵乃是高迎祥手下的一个小头目,此刻手持雁翎刀,正和其他几个老营弟兄驱赶流民上前,闻言抬头看了看关隘,心中也是打鼓。
不说城墙垛后面那影影绰绰的人影,就说这城墙,高达数丈,看上去比普通县城的城墙还要高些,就是与之前刚打下来的吉州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城门倒是要小些,但包着生铁,小头目看看自己手中的雁翎刀,觉得用刀去砍的话,刀砍崩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不过自己赶着流民到城下已经有一会儿了,城头上却是丝毫动静也无,不会是吓傻了吧,还是关隘上箭矢滚木等等武器,什么都没有?
眼珠一转,小头目计上心来,反正自己站的地方还远,除了强弓硬弩,其他的无需担心,这些流民不过炮灰而已,本来就是要让他们打头阵,试探对方情况的。
“看我做什么?看我就能攻上去了?爬啊!”小头目大喝道。
“啊,爬?”流民目瞪口呆地看看小头目,又回头看看城墙,城墙上全都包着青砖,严丝合缝,一点破损和缝隙都没有,这一点,就是吉州也比不上,这要怎么爬?
“笨!”小头目不屑道,“一个人爬不上去,不会几个人一起爬?搭人梯不会么,还要我教啊?”
“哦哦...”流民嘴里答应着,脚却没有动,“长官,你也看见了,墙头上有人,会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头目大声打断,“会什么会?到这里半天了,上面可有动静?赶紧的,别磨蹭,贻误了军机,我认得你,我手中的刀也认不得你。”
流民头子悻悻地转过身子,心中暗骂一声,他也知道自己炮灰的身份,不敢强项,握着一把生锈的破刀去了,他还算是好的了,好歹有把刀,站在城墙下的其他人,武器不是棍棒就是锄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城楼上,宋献策憋着笑问道,“定国,咱们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看他们玩闹么?”关隘下闹哄哄要进攻的场面,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玩闹。
“怎么,宋先生,你是看他们爬不上来,想要帮他们一把?”李定国也笑眯眯地回道。
“土鸡瓦狗!”宋才捷不屑地说道。
孙大夫和李智呆呆地看着下面的闹剧,一个稍微健壮点的流民跑到墙下站稳,另一人勾着他的肩膀爬上去踩稳,第三人接着往上爬,第四人刚爬上去,还没站稳,就“哗啦”一声掉了下去。
看似头目的一个人骂骂咧咧,很快又继续重复这样的搭人梯方式,只是都没有什么效果,最多搭到五个人,堪堪过城墙的一半,就东倒西歪地掉落地面。
看着关隘外黑压压的人群,不止孙大夫和李智,其他人心里也都冒出了这个念头,如果流匪都是这种水准,人再多,似乎也不必担心。
“哈哈哈!”孙可旺忽然爆出一阵大笑,声震云霄。
城下流民们这时已经人踩人的又搭了五个人,第六个人正在艰难地顺着人梯往上爬,这是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一次,第六人也爬到第五人身后了,小头目和流民头子在下面看着,都生出了些希望,只要小心谨慎些,这个法子也不是不行嘛,至于城墙上那些人影,这么久了都没有一点动静,谁也不放在心上。
甫料墙垛后突然传来几声大笑,震得搭人梯的几人耳朵“嗡嗡”作响,第六人的脚刚踩到第五人的背上,被笑声吓得一哆嗦,脚下一滑,向旁边歪去,心慌意乱的他双手乱动,抓住第五人的肩膀不放,第五人被他这么一弄,也失了平衡,两人嘴里“哎哟哎哟”地叫着,哗啦啦地掉了下去。
中间三人被二人下坠之势这么一冲,自然站立不稳,纷纷掉落地面,只剩最下方的那人还稳稳地站着。
“怎么了,可旺?”孙大夫看着自己的义子问道。
孙可旺刚才就是被下面流民爬墙的窘态弄得失声大笑的,此时见好不容易搭起来的人梯被他一笑给弄散了架,更是乐不可支,捧着肚子又笑了一阵才断断续续地说道,“义...义父,就这帮歪瓜裂枣,还来打我们的主意,我带上几个战队,准保能像长坂坡赵子龙那样,杀个七进七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献策听到孙可旺的话,不由得问李定国,“定国,要不要像可旺说的那般,派人出去冲杀一番,也挫挫对方的锐气?”
“宋先生说的是。”听到要出战,孙可旺也不笑了,“定国,还是让我带人出去活动活动吧,手痒得紧。”
李定国微微叹了口气,“你们以为我看不出这些人弱得可怜么?咱们战队一出,说是所向披靡也不为过,定能狠狠打击敌方锐气,可问题是咱们要能出的去才行,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了...”
说着话,李定国手往下一指,“...你们好好看看,城门那里是什么样子?”
众人目光越过城墙,直直向城下看去,此时流民越聚越多,关隘前已经看不到一块空地了,城门那里与城墙的其他地方别无二致,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头。
“你是说...”孙可旺也难得地严肃起来,“...咱们出不去?”
李定国点点头,“没错,咱们一无护城河,二没吊桥,城门与对方的人群一点间隔都没有,只要打开大门,还不等我们的人全部出去再关好大门,肯定就会被对方黏上,那这座关隘就危险了。”
大伙儿看看城下的景象,默默点头,都觉得李定国言之有理。
孙可旺趴在城墙上,仔细看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可以先用滚木擂石砸下去,将这些人逼开,然后再用乱箭射住对方阵脚,我们就可以...”
说到这里,忽地住口不说了,涿鹿山上弓箭有是有,但数量很少,这样的用法,禁不住几次,箭支就会用光,而且现在会射箭的人还不多,难以形成覆盖式射击。
李智在旁边叹了口气,“唉,箭不够用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有,”李定国又指了指远处,“看到没有,那些身穿皮甲的人才是对方的精锐,他们离城墙并不太远,明显是在压阵,咱们即便能冲出去,一不留神也会被对方咬住,要是再被流民围住,多好的功夫也得陷在里面,蚁多咬死象啊。”
长叹一声,李定国又接着说道,“孤城不好守,怪我没有想到这一层,要是被围困之前,留一队人马在外就好了,既能单独偷袭骚扰,也能配合山里一起行动,敌方势必不敢全力进攻,咱们防守的压力就轻多了。”
“切,就凭他们?”马二也不屑地说道。
“这些都是炮灰,不过是用来试探一下的。”李定国正色道,“真正的硬仗在后面。”
“那也不能让他们这样旁若无人地在咱们面前得瑟。”老三冷哼一声,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弓,搭上一支箭,目标直指城下正在指挥搭人梯的流民头子。
李定国急忙将手搭在老三持弓的左手上,“三哥,莫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老三有些不满,咕哝道,“昨晚那些匪头们隔得远,射程有些不够,你不让我射也就罢了,今天就在城下也不让我用箭...”
“老三!”老言喝道,“咱们箭支不够,定国这是为全局着想,你唧唧歪歪些什么?再说,就下面这个拿着把破刀的小喽啰,也值得你出手?”
“没事儿,言大哥。”李定国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想上阵杀敌,我又何尝不是,不过咱们的首要任务,还是守住涿鹿山,山里粮食足够,流匪是困不死我们的,相反他们自己的粮食,我看很成问题,等他们缺了粮,军心动摇之时,咱们再想办法出去冲杀,在那之前,咱们规规矩矩地守住关隘就好了。”
“至于弓箭么,”李定国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咱们现在用不上,索性不用,等流匪以为我们没有弓箭,放松警惕,贼头们难免会离城墙越来越近,言哥,三哥,到时候就看你俩的了。”
“行,没问题。”老三右手握拳,狠狠挥了一下,一身高明的箭法,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那现在怎么办?”城墙下的闹剧,孙可旺却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流民越聚越多,一个人梯搭不起来,他们干脆同时搭三个人梯,就指望哪个人梯撞大运,能顺利地攀到城头。
李定国将头伸出墙垛,飞快地往下看了一眼,“咱们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合适,徒然煞了自己的威风,士气弄不好也会有影响,这样吧,小林!大成!”
“在!”二人齐齐应道。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再等一会儿,下面挤的人再多些,丢几块石头下去,告诉他们,这种搭人梯的方法行不通,也显示一下我们的存在。”李定国交待道,之前除了让难民砍树,还运了很多石头,下面这么多人,丢一块下去,想必很精彩。
“咱们该休息的休息,轮到谁守城再来,不用都呆在这儿,走吧走吧。”说完,李定国大步当先,第一个往后山去了。
“呼!”一块巨石从城墙垛上砸落下来,爬了五六个人,搭得最高的一架人梯,正是它的目标。
站在最高处的那人贴墙贴得很紧,巨石擦着他的背而过,还算幸运。
他下面那人就惨了,屁股撅得老高,正好迎上落石,石头本就沉重,又从城头一路落下,威力十足,看似只在那人的屁股上轻轻碰了一下,此人的下半截身子就全都陷了下去,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整个人像只装了沙石的破麻袋一样从半空坠下,口中鲜血狂喷,在城墙上留下了一团又一团的血迹,望之触目惊心。
落石被这么一阻,稍稍变了些方向,离城墙又远了些,下面几人就此逃过一劫。
被落石砸飞的那人一去,站在他肩上的人没了落脚点,直直下坠,正好踩在下面的人梯上,搭人梯的几人本就东倒西歪,被砸飞一个人后更是摇摇欲坠,被他这么一弄,轰然散架,七零八落地摔落地面。
“轰!”巨石挟着威势,重重地落在地面,一时间尘土四扬,笼罩了周围几丈的范围,待尘土散去,只见巨石下露出几只手脚,大滩暗红色的血水似缓实急地从石下洇出,很快就将土黄色的地面染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搭人梯的几人刚落到地面,回想半空中被砸落的那人,再看看眼前的惨状,都是心有余悸,他们虽然从半空中摔落,但下面人多,并未受什么伤,除了那个倒霉蛋,反而幸运地躲过了被落石砸中的危险,都是暗呼侥幸。
“啊...”流民中不知谁发出一声尖叫,被眼前惨象惊呆,站着发愣的流民们,忽地动了起来,如同被饿狼狂追的兔子一般,转过身,抱着头,不要命地向后跑,恨不得离城墙越远越好,好像城墙那里有索命阎罗似的。
在流民身后督战的小头目,初时也被这记落石骇了一跳,待见到流民们魂飞魄散,纷纷奔逃时,却又勃然大怒,区区一块石头,就弄成这副样子,那还了得。
他身负督战职责,却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站住,干什么?都给我滚回去!”小头目擎刀怒喝。
当头的几个流民见状,速度稍稍慢了些,但回头看看那石块,两相对比下,关隘下才是要人命的地方,遂又不管不顾,抱头接着猛冲。
小头目见恐吓无效,也不犹豫,举刀连连劈翻了几人,才一脸狰狞地吼道,“临阵擅退者,杀无赦!”
这种事他以前没少做,流民们稍遇挫折就会溃败,督战的目的就是要杀人立威,让他们不敢后退。
“临阵擅退者,杀无赦!”跟着小头目的老营士卒也杀了几个逃亡流民,此时齐声大喝,鲜血、刀光,还有这震耳欲聋的喊声,终于把流民们镇住了,正在逃跑的流民都停了下来。
城墙下会被砸死,往后跑会被砍死,这...这怎生是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头目很有经验,知道这时候要趁热打铁,又挥刀砍翻了一个磨蹭着,不愿回到城墙下的流民,“滚回去,运气好不会被砸死,再呆在这儿,我亲自一刀一个送你们归西!”
几个机灵点的流民毫不犹豫,扭头又朝关隘跑去,小头目说得对,城墙下不一定会死,但逃跑的话,却是肯定得死,两害相权取其轻,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罢。
有人带了头,剩下的流民稍作犹豫,也跟着去了。
小头目暗自松了口气,督战也不轻松啊,对这些流民,既不能杀戮太过,以免激起他们的反抗,也不能太过放任,该杀人立威的时候,一点也不能手软,眼前这一关,看来是过了。
“轰!轰!”就在小头目刚遏制住流民溃逃的趋势,自以为没事的时候,城墙那边接连两声巨响。
关隘下一左一右又落下两块大石,将另外两个正在攀爬的人梯打散,同样的,烟尘散尽后,石头下压着数人,浸出来的血浆中冒着气泡。
城墙下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哪怕看到了石头慢慢伸出墙垛,然后呼啸着落下,一时也是无处可躲。
不同的,是这一次更为惨烈,石块周围还多了几条残肢断手,呼痛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哗...”刚刚被小头目撵向城墙的流民,以更快的速度倒退回来,只是这次不论小头目带着人如何打骂,又辣手杀了几人,都不再济事,没有人再想回到城墙下。
至于那几把明晃晃的刀,只要一时不砍到自己头上,那就拼命往后跑,腿脚快些总能躲过,即便躲不过,挨上一刀也未必就死,实在倒霉透顶,被一刀砍死了,也能落个全尸,总比在城墙下被砸成肉泥,死无全尸要好得多。
本着这样的想法,城墙下的流民们如潮水一般地退了下来,小头目开始还杀了几人,但后来人越来越多,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们几个老营弟兄,连站都站不稳,要是再不后撤,一不留神被弄倒在地,就是活生生被踩死,然后踩成肉泥的下场。
“撤!”小头目冲手下使了个眼色,率先转身,拔足就跑,一路上还砍翻了几个跑得慢,挡着道的人,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当然是得保全自己的性命为上,经验自然也不少,首要就是要比其他人跑得快,若有人挡道,需毫不留情地杀了,如此才能全身而退。
“切!”城门楼上,尚林即小林拍拍双手,不屑地说道,“才扔了三块石头,就都跑了,真是不经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挺弱的,”尚大成即大成趴在墙上往外看,“不过咱们还是不能过于轻视他们,人多不说,真正能打的还没来呢。”
自从守夜被野狗攀咬,死里逃生之后,尚大成性子就沉稳多了,眼前敌人虽弱,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巴不得他们来呢。”尚林看着城下远处不动如山敌方精锐,眼中战意熊熊。
“啧啧,自己人也能下得了手!”尚林说的,是溃逃的流民若慌不择路,跑到那帮显然由精锐护住的头目那里时,会被人毫不留情地一刀两断。
奔逃的流民如同落潮的潮水,在岩石一般的护卫前撞得粉碎,地上多了几十具尸体后,终于没人再敢往那里跑了。
“对自己人都这般,还真是些狠角色。”尚大成也看见了,“这些流匪不简单啊,小林。”
尚林点点头,终是收起了起初的那点轻视之心。
李自成跟在高迎祥身后,哭笑不得地从头到尾看完了这场攻城闹剧。
看到流民们只拿着棍棒锄头,就像赶鸭子一样被赶到城下,李自成就暗暗摇头,既无攻城器械,又无称手兵刃,这关隘要是能打下来就见鬼了。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炮灰们去探探对方的底,看看他们如何应对。
果不其然,城上三块石头一扔,城下的流民们狼奔豕突地逃了回来,即便有督战队在,也拦不住。
只是对方也太深藏不露了罢,除了石头,到底有些什么手段,仍然是一无所知,弓弩等大杀器踪影全无,也不知是没有呢,还是舍不得或不屑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迄今为止,李自成尚未把那队逃脱的探子,与眼前的涿鹿山联系起来,边镇一带,神箭手虽然不少,但也不是随处可见,这山寨虽险,但他也不认为有资格拥有神射手。
况且,若真有神箭手的话,怎不见用呢,好歹射杀几人立个威罢。
身后的众头目,不知是谁憋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李自成微微扭头,眼角余光所及,但见人人显然都憋着笑,说实话,大伙儿都没有正儿八经地攻打过城池,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这样乱哄哄地搭几个人梯就想爬上城墙,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高迎祥作为这一战的指挥,独自一人站在最前方,李自成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从他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来看,显然内心也不平静,估计是觉得丢了面子。
“闯...闯王,”督战的小头目带着他的人,气喘吁吁地从溃逃的人群中跑出,来到高迎祥面前,“兄弟们坚持不住...”
话未说完,高迎祥一马鞭就狠狠抽在他身上,没等他反应过来,闷不作声地又是几鞭下去,尾随而至的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前流民溃逃,督战抵不住的情况比比皆是,从未见闯王发过这么大的火。
好在此人身上着甲,马鞭打得再狠,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将甲胄打得“叮当”乱响。
其他头目人人冷眼旁观,知道高迎祥这是借机发泄下心中怒气,都不劝阻。
身为大头领的王嘉胤,却不能就这么一直视而不见,待高迎祥又打几鞭,觉得他火消了不少时,开口劝道,“好了,老高,这种坚城,咱们谁都没有打过,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气大伤身,消消气,大伙儿一块儿议议,到底该怎么打。”
大头领都发话了,自然不能不给面子,高迎祥收了马鞭,兀自不解气,又狠狠一脚将小头目踹翻,也不说话,径自转身,来到众头领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来来,眼前这道关隘该怎么打,大伙儿都说说。”王嘉胤挥挥手,示意众头目都围拢过来。
“王二,你在陕北不是打过坞堡么,用的什么招儿?”见众人都不开口,王嘉胤不得不点自己的亲信第一个说话。
身为大头领的王嘉胤,做过边军,行伍的常识是有的,自然知道在没有内应的前提下,要想打下如此雄关,唯一的方法就是先制作攻城器械,如爬城墙的云梯,撞城门的冲车等等,剩下的就是用人命填,什么时候把守城一方的人或粮耗光,什么时候才算打下城池。
只是起事以来,大的城池自然是不敢去碰,而小的城池只需提前派些内应进去,在城里放几把火,就能顺顺当当地把城池打下来,容易的事情做多了,艰险的事自然不愿再做,王嘉胤这么问,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取巧的方法。
尽管目前主攻的是高迎祥,若有损伤,也与他这个大头领无关,但关隘后的粮食,王嘉胤还是很看重,他也想早点把这座山拿下来。
“啊,打是打过,不过那坞堡墙可没这么高,也没这么厚,我不过在城门放了一把火,就打下来了。”王二稍微想了一下,这事儿对他来说,虽然有些久远了,不过那场大火倒是印象还深。
众人看看远处那道城门,不知包着多厚的铁,或者它本就是铁门,都自动把王二的这条成功经验忽略了,只是此刻战事不利,无人有心情取笑王二。
“呃...”王嘉胤有些尴尬,这个王二就是不靠谱,这道关隘的城门是什么样子他看不到么,还说用火攻,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其他招儿还有没有?”
不等其他头目发话,李自成举步上前,向王嘉胤抱拳行礼道,“大头领,咱们既无内应,这座关墙又如此坚固,除了强攻,恐怕别无他法了。”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一群人磨磨蹭蹭地不想做正事儿,只会耽误时间,虽然从晋西一路是隐匿形迹过来的,但逃掉的那队探子仍然沉甸甸地压在李自成心上,谁知道是哪方势力,要是官府的探子,估计自己这帮人已经被官府盯上了,若不能尽快打下面前这座山寨,弄到粮草后退走,官军一旦来袭,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啊,是啊,只有强攻了。”王嘉胤咂咂嘴,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有些失望地说道。
“还请闯王速速安排人手,尽快前去砍树,如此才能造云梯,更要留意粗壮的树干,可以用其来撞城门。”李自成又向高迎祥建议道。
“听到没有?还不快去!”先前督战的那个小头目被高迎祥一顿鞭打后,没敢走远,畏畏缩缩地蹲在一旁,被高迎祥看见,上前一脚踹翻后吩咐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是是是,我这就去,闯王。”小头目连滚带爬地带着远处的几个手下向远处跑去。
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小头目又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了,“闯...闯王”那样子犹犹豫豫的,就是不敢离高迎祥太近,明显是刚才被打怕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高迎祥不耐烦地说道,倒是没有动手的迹象。
“没...没树!”
“什么?什么没树?”
“没树,就是周围一棵树都没有,我刚才带着弟兄们爬到高处看了一下,附近除了些杂草,都是光秃秃的。”小头目解释道。
李自成神情微动,不等高迎祥发话,抢着问道,“这附近是原本就没有长着树,还是树被砍了?”
他们昨天下午抵达此地,在关隘前一直待到天黑,今天一大早又在这里观战,是以李自成对周围情况并不太熟。
“除了现下这块空地的周围原就没有几棵树,其他的应该都是被砍了,还看得见新鲜的树桩子呢。”这回小头目看得倒是挺仔细。
“树被砍光了?”王嘉胤和高迎祥闻言,都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地齐齐问道。
小头目无奈地点点头,“我站在高处看了一下,最少十里的范围内都没有树。”
“看来这涿鹿山中的人也不简单啊。”李自成叹道。
其他人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对方将树砍光,目的就是要让他们难以制造攻城器械,而且,没了柴火,就是生活做饭也不容易,还好是夏天,要是冬天,他们取暖都是问题,这个涿鹿山很难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头目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罗汝才与张献忠,速胜是不可能了,想啃下涿鹿山,得一点点磨,别看眼下是高迎祥头战,但如果战事不利,大家都没跑。
虽然炮灰不少,但致胜一击,还得用老营人马才行,也不知在这座山上会折损多少精锐。
“哈哈哈!”高迎祥忽然一阵大笑。
大伙儿都有点懵,刚才这人还怒气冲冲,满脸阴云的,这会儿是怎么了,再说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啊?
“众位兄弟,这涿鹿山如此处心积虑地给我们设置障碍,不正好说明他们心虚么?如果没有这座关隘,他们必然不是我们对手,大伙儿说对不对?”高迎祥这也是被逼无奈想出来的招儿,他自己找的地方,要是不想办法给大家点信心,那这仗就没法打了。
众头目暗暗撇嘴,大家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这种虚言,对他们实在没什么用,还是粮食最实惠,当下都看向王嘉胤,想听听大头领的意见,面对这么一个难缠的对手,这涿鹿山到底打还是不打。
总算王嘉胤站出来帮了高迎祥一把,“兄弟们,咱们的粮食还有多少,我想你们心里都有数,既然都走到这里了,那这块骨头再硬,咱们也得把它啃下来,这儿紧挨着边镇和京师,总不能去打附近的州县吧,那是找死,不拿下它补充粮草,别说控制不住流民,就是手下精锐,怕是也养不起了。”
一番话说得大伙儿无奈点头,罗汝才与张献忠虽有心反对,却是势单力薄,只能随大流。
“大头领,闯王,末将愿意带着整个闯将营,去找地方砍伐树木,制作云梯和撞木,以便闯王早日攻克涿鹿山。”李自成双手抱拳,主动请缨道。
涿鹿山要打,而且必须打下来,这也是李自成的看法,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再隐藏实力,能帮忙就尽量帮忙吧,云梯他虽然没有做过,但好歹见过。
要是其他人来做这件事儿,不论是高迎祥自己还是其他头目,李自成都有点不放心,这些人行事不太靠谱,时间再经不起耽搁了,粮食不够,官军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扑过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哦!”李自成主动找事儿做,让高迎祥有些意外,之前在王嘉胤面前说好了,凡是归他节制的头目都得与他一道行事,可这些被他点了名的将领并不积极,甚至到他帐前点卯听命的都没有几个。
刚才他还有些发愁,砍树倒是不难,手下人马大多都是农家出身,无非是走得远些,运过来困难些,可造云梯他就抓瞎了,城墙这么高,若用农家造普通梯子的方法,怕是撑不住这么高,要是造出来用不成,或是人还没爬上去就坏了,不但又要丢脸,眼前这座山寨什么时候打下来就更悬了。
李自成的出身和本事,高迎祥是知道的,既然他主动请缨,想必是有把握的,倒省了他一块心病。
“闯将兄弟果然是文武双全啊,这都会弄。”王嘉胤赞道,他虽然当过边兵,但就是个大老粗,云梯见过,会爬,但要让他做,那就不可能了。
“如此,就拜托闯将兄弟了。”高迎祥也抱了抱拳,向李自成致谢。
“两位首领客气了,这是末将的荣幸。”李自成躬身答道,“我就不耽误时间了,这就带人砍树去。”
人群中的罗汝才眉毛一跳,大步走了出来,“大头领,闯王,只要没有云梯,咱们就只能在这儿干等,偏偏周围都没了树,想要砍树估计得走很远,闯将一营的人马恐怕还是有些不够,我愿助一臂之力,尽快造好云梯。”
李自成到底会不会造云梯,罗汝才并不关心,他在意的,是可以籍着砍树造云梯的由头,带着手下远离战场,干活嘛,死不了人,等真的打起来了,他这一营的人马已经做过事儿,总不能再让他们去送死了吧,这么多营人马,怎么也得轮着来才对。
有这想法的,不止罗汝才一人,仅仅落后他半步,张献忠也走出人群,“大头领,闯王,砍树也算上我黄虎一份,闯将兄弟,我去给你打下手,你可不要嫌弃哦。”
“曹操兄和黄虎兄愿意帮忙,小弟求之不得,怎会嫌弃。”李自成急忙说道,他是真心实意想尽快造出云梯,好将涿鹿山打下来,倒没怎么琢磨罗汝才与张献忠的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嘉胤和高迎祥没有看破此二人的用心,都以为他俩是心忧战事不利来帮忙的。
“你看,老高,真要有事儿,兄弟们还是愿意帮忙的,这下不用担心了吧?”王嘉胤还挺高兴地对高迎祥说道。
高迎祥也微微点头,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高某在此多谢三位兄弟了。”
罗汝才没有说话,只微微拱了拱手。
张献忠却是豪迈地笑道,“闯王忒客气了。”
“都是自家兄弟,谢什么。”王嘉胤说道,“行了,三营人马砍树,我看差不多了,你们仨这就去吧。”
三人告退。
其余众头目,有那么一两个看穿了罗汝才与张献忠的心思,此刻多少有些后悔,怎么自己反应就慢了那么一点,被曹操和黄虎抢了先,如今再想厚着脸皮去,也没机会了。
其他大部分人都如王二一般懵懂,并不知道刚才这么一会儿,他们内部已经有了一次小小的交锋。
隔日清晨,涿鹿山的关隘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天督战的小头目,手持雁翎刀,带着他的手下,正在一大群流民前训话。
“昨天也歇了一天了,今早你们也吃饱了,都拿出精神头儿来,给我把这座关墙拿下!”
“还去啊,那不是找死么?”人群中有人小声地说。
小头目自然听见了,不过却没有理会,而是接着说道,“诸位头领体恤大伙儿,放心,不会让你们就这么去送死的。”
“来人!”小头目大喝道,“把云梯扛过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不远处有人嚷着“让开!”,五六个人抬着架长长的、一头窄一头宽的梯子来到他身边。
“看到没有?”小头目得意洋洋地拍了拍云梯说道,“有了它,就不用你们搭人梯了,知道叫什么不?叫云梯!”
这玩意儿实际上就是把长点的梯子,做工也实在简陋,有的地方树叶还在上面,实在不配称之为真正的云梯。
真正的云梯系由三部分构成,底部装有车轮,可以移动,梯身可上下仰俯,靠人力扛抬,倚架于城墙壁上,梯顶端装有钩状物,用以钩住城缘,并可保护梯首免遭守军的推拒和破坏。
自明代火器兴起以后,这种巨大而笨重的云梯,因无法抵御火器的攻击,被逐渐废弃,不过顶端的钩,还有底部的支撑物是有的,不会如此简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自成虽然见过云梯,限于手头器具的缺乏,也就勉强能做出这个样子,不过至少还算结实,不会一碰就散架。
他们三营人马,忙了一天一夜,跑出二十多里地才找到树木,又费了不少劲儿,才造出这么一部梯子,今天算是给流民们试试,看看好不好用,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你们现在就扛着云梯去到城墙下,窄的那头朝上,宽的在下,搭上城墙给我拼命往上爬。”小头目来回走着,晃了晃手中刀,“谁要再敢临阵脱逃,就别怪我这把刀不长眼睛,听到没有?”
流民们稀稀拉拉地应了几声,显然还是有些怕突然从天而降的落石。
“不用靠城墙太近,这样石头落下来就砸不到人了,爬云梯和扶云梯的更不用担心,一开始石头是扔不到那么远的,不过快到墙头之时,想要活命,手脚就要快些了,只有抢上城头,才有活命的希望。”小头目见流民士气仍然有些低落,灵机一动,胡乱地说了些安慰和教导的话,把落石的危险给说得低了不少,又半是威胁地要流民们拼命强攻城头,倒是有些歪才。
“好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给我上!”小头目一番话说得口干舌燥,终于不耐烦了,用手指向流民头子,“你!带着人搬云梯。”
黑压压的人群以云梯为中心,仿若蚁群一般,再度将涿鹿山的关隘围住了。
“闪开!”流民头子大叫着,将云梯高高立起。
“啪”的一声,云梯撞上城墙,长度颇有余裕,窄的那头,搭上了墙垛,只需顺着梯子往上爬,就能上到城头,看上去似乎很美妙,城墙下的流民响起一片欢呼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捷哥,怎么办?要不要把这破梯子推下去?”尚闰和尚余,逃难路上,东渡黄河前招收的孤儿,现在也做了小头目,这时正轮到他们当值,而领队之人,则是宋才捷。
“慌什么?”宋才捷冷冷一笑,“这会儿人都没有爬上来,推到梯子,最多把它摔坏,可伤不了什么人,等他们多爬些人上来,快到城头之时,咱们先拿他们练练手,差不多再将梯子推到,不论摔死还是摔伤,总能损他们些人。”
“按定国说的,开始准备倒水吧。”宋才捷接着吩咐道。
此时城头上并排垒了三个灶台,灶台上各架一口大铁锅,装着满满的清水,旁边堆着高高的柴禾,其中一口锅里的水已经开始翻滚了。
“好嘞!”尚闰和尚余应道,带着手下开始倒水,对方只抬了一把云梯来,用一个灶足矣。
这是李定国出的主意,待流匪们在关隘下越聚越多时,将水烧开,顺着城墙往下倒,这些人,个个都穿的既薄且破,就是少数身着皮甲的人,也挡不住滚水这么一浇,势必被烫得皮开肉绽。
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伤势稍微重点,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这法子历来是守城一方的大杀器之一。
不论是滚木擂石,还是弓弩箭支,都需要足够的储备,才能大量使用,而这一招儿,只要不缺水和柴,就能无限量地使用,算得上经济实惠,而此时涿鹿山内,最不缺的,就是柴禾和清水了。
本来更歹毒,也更恶心的用法,是煮“金汁”-也就是粪水-浇下去,不但热气久久不散,给人的伤害更大,而且里面的污物,让伤势更难痊愈,用出来也能让攻城一方好好恶心一下。
只是涿鹿山内原来人不多,骤然增加到两千多人,也还不到半年,积攒的粪便本就不多,开春时还都用来给地上肥了,这么恶心的招数,想用也用不上。
在流匪到来前,涿鹿山发动难民将方圆二十里的树都砍光了,不过很多树干太细,除了烧火,没甚大用,而那些又粗又好的木材,用来盖房子不错,大伙儿舍不得就这么扔下去砸人,真正能当做擂木往下扔的,并不算太多,得省着点用。
滚石的储备同样有限,也不能肆意乱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城墙下这些人,宋才捷一眼就看出都是些炮灰,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他可舍不得用滚木擂石来招呼这些手里还拿着锄头的流民,对付他们,开水足矣。
那天李定国让人扔下去的三块石头,除了示威,打击对方士气,更多的是提振己方信心的作用。
“噔...噔...”
宋才捷站在城头上冷眼旁观,一开始只有寥寥几人攀上梯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慢慢往上爬,脚落在梯子上的声音又轻又慢,看来既是试这梯子牢不牢固,也想看看城头的反应,只要城墙上露出石头,估计就要往回跑。
扶着云梯的人和其他流民同样如此,都离着城墙一段距离,看来这些流民是被那天落下来的三块石头吓怕了。
梯子上的几人,小心翼翼往上爬了几步,发觉这云梯虽然有些摇晃,但还能接受,又见城头上一丝动静也无,胆子大了些,禁不住下面流民头子的催促,“噔噔噔”,加快了脚步往上爬。
“准备!”宋才捷吩咐道,紧了紧手中的一杆长枪,“等他们再爬近些,该浇水的浇水,若有漏网之鱼,该厮杀的厮杀!”
这些战队成员,不论是像尚闰和尚余这样的老人,还是到了涿鹿山后招收的新人,甚至就是宋才捷自己,厮杀的经验都太少了,这些流民,正好可以拿来练练手。
“是!”众人应道,手中裹着破布的数人,开始从铁锅中舀水,其他人则手持白蜡杆,有些紧张地站在云梯两旁,中间留了个过道,方便往下浇水。
这时,云梯上的流民越爬越快,他们都知道,要想不被石头砸,那就要趁着对方还未动手之际抢上城头,城下的其他流民见城头上没有动静,胆子也大了些,身后还有人不断往前挤,渐渐地又拥到了墙根儿下。
这是首战,流民头子倒也不敢敷衍,派了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在前,梯子上的第一人还有把破刀,被他叼在口中,抬着头,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到了,这人眼看墙垛口越来越近,心中大喜,墙后的人影他也看见了,有几人看上去显然还很稚嫩,在他眼里,脸上也有些慌张,只要再来几步,他就能跳上城头了。
“快跟上!”他低头向跟在他下面的人招呼了一声,尽管城头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除了石头,就没有其他手段了,似乎很弱的样子,但他还是不敢一人孤身冲上去,对方再弱,杀他一个人总不会有太大问题。
“跟着呢。”有人不耐烦地答道。
他看看身下几人的确跟得很紧,倒也没有因此动怒,抬起一只脚,打算继续往上爬的同时,也将头抬了起来。
“倒!”此人听见墙头上传来一道简洁而短促的声音,像是在下什么命令,他刚抬起头,一大团亮晶晶、雾腾腾的物事就向他扑面而来,
此人倒也警醒,下意识地就用一只手护住了头脸。
“哗!”一盆滚水带着热气将此人兜头淋了个遍。
热水刚着身的之时,他立时知道不是石头,心底还松了一大口气,暗道小命得保,孰料念头尚未转完,钻心的疼痛就从防护的那只手开始,迅速蔓延到头上、脸上、脖子上,凡是沾到水的地方,都如同被烈焰焚烧一般。
他的衣衫本来就破破烂烂,天热,穿的就更少,既没戴帽子,又敞着怀,两条膀子还露在外面,被滚水这么一浇,整个上半身很快就湿透了。
“啊...”此人发出一声痛嚎,衔在口中的刀从半空中掉落,另一只手下意识地从梯子上弹开,浑身上下也不受控制地打起了摆子,然后整个人从云梯上栽了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呀...”城下一声短促的尖叫,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被云梯上掉落的刀伤到。
半空中这人嘴里兀自还在惨嚎,身子也因为疼痛不住扭动,“嘭!”最后狠狠地砸在城墙下的人群中,将蜂拥的人群砸出一小块缺口,伴随着的,是被他砸倒的几人的惨叫。
云梯上正在拼命往上爬的几人呆了一下,紧随其后的那人被少许滚水波及到了身上,不过距离稍远,并未对他造成多大伤痛,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吓坏了,一个劲儿地催促脚下同伴往后退。
从云梯上摔下来的那人一副惨样,其他人自然都看见了,根本就不用人催,一个个手忙脚乱地拼命退后,最下方那人不顾他离地面还有丈许的距离,“嗷”地叫了一声,就从梯子上跳了下来。
“啪!”双脚落地,巨大的下坠之势让他一时站不起来,半弯着腰,双手杵在地上,头伸在前方。
“噗!”一道刀光忽地闪了一下,这第一个从云梯上跳下来的人,头颅就此不见,颈腔“唰”地喷出一道血泉,将他身前数人惊得连连后退。
“临阵脱逃,定斩不饶!”督战的小头目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云梯旁,举着手中血迹斑斑的雁翎刀说道,“都当我说话是放屁呢!都给我上,这点滚水算什么?难道还会比巨石更可怕?”
说完用刀指了指正扶着云梯的流民头子说道,“快!让你的人上,别磨蹭!”
那盆滚水就只伤了一人,让小头目认定,对方的滚石擂木定然不多,正是遣人不断进攻的好时机,至于弓箭,从来就没见对方用过,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闯王在他身后看着,他可不敢懈怠,要是仅仅因为一盆滚水就停了进攻,他估计又得挨一顿鞭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以一见云梯上有人跳下来,就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一刀枭了首,让这帮流民不敢再退。
“愣着作甚?上!”流民头子被督战队小头目弄得一肚子气,只能朝其他人发火,又用手中破刀指着梯子上还想下来的人说道,“有进无退,胆敢下到地上,别说大人的刀认不得你,我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梯上几人无奈,只得复又朝城头攻去,流民头子挥刀间,又有数人上了云梯。
“动作快些,用手护着头,没甚好怕的。”小头目也跑来云梯下,大声地支着招,也不管是否有用。
在“噔噔”声中,又有一人接近了城头。
“干得好!”小头目在下面大叫着,“快跳,跳上去就是城头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盆滚水从城头上泼出,迎头浇上,那人没有任何意外地惨叫几声,从云梯上摔落。
或许是这滚水的威慑力没有落石那么强,毕竟杀伤力有限,还不见血,给流民们的震撼也就不大。
也或许是云梯下明晃晃的几把刀的确吓人,总之,流民们被一番恐赫之后,开始悍不畏死地朝城头爬来。
“哗!”一声惨叫,掉下去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哗!”又是一身惨叫,又掉下去一人。
这番景象,机械地重复着,城上城下的双方,似乎都有些麻木了。
不变的,是在刀光下被驱赶到云梯上的流民们。
“倒!”随着宋才捷一声令下,一盆滚水又将快到城头的一个流民给烫得摔下云梯。
“捷哥,最后一盆水了。”尚闰端着一盆水,跑到宋才捷身边提醒道。
宋才捷扭头看去,大铁锅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锅底剩的那点水在火舌的舔舐下冒着气泡,很快就要被烧干,再加冷水现烧,肯定来不及了。
“快,把锅拿下来,别烧坏了。”宋才捷急忙吩咐,心中暗暗摇头,经验还是不足,还是得三口锅一起烧水才够用。
看这流匪的云梯,虽然粗陋,却也结实耐用,想来他们能造出一把,就能造出更多,仅仅应对一把云梯的仰攻,就得用三口锅,要是再来两把云梯,肯定不够用。
只是关隘之上地方也有限,除了放置铁锅灶台,堆放滚木擂石,还得容纳一百八十多个战队队员,再想添置灶台铁锅,肯定是不行了。
守城之策,滚水、落石和擂木看来都得用上,就是面对面的白刃战也是无法避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云梯上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却是尚闰将最后一盆水泼了下去。
宋才捷低头看了看,云梯上的人离城头还有一小段距离,急忙交待道,“多的话我就不说了,现在爬上来的这些人,手里拿的还是锄头,用滚木擂石招呼他们那是浪费,拿好武器,平时怎么练的,等会儿就怎么用,三人一组,杀死一个人就闪开,都轮着练练手。”
话音刚落,一个流民从云梯上将头探到了墙垛之上,“我上来了,哈哈,我...”
“噗!”宋才捷嘴里虽然说着话,却是手端长枪,两只脚一前一后地摆好了架势,一点也没有放松,既然这流民将头露了出来,他哪里还会客气,一个弓步冲刺,枪尖越过城墙,穿过云梯空档,准确无误地刺入了这人的咽喉,让他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宋才捷轻轻抖了下枪尾,枪杆“嗡”的一声震动起来,带动枪头左右摇摆了这么一下,脖颈就被锋利的枪刃切断,斗大的人头一歪,落在肩膀上,又换了个方向,滚下去了。
颈腔里冲天而出一股血箭,身子向后一仰,像个破布口袋似的,从云梯上坠落。
云梯上正在攀爬的流民,还有城下诸人,眼看那人已经爬得比墙垛还要高些,再来一两步,就能跳进城头,原本见惯了的那盆滚水迟迟没有出现,现场有些诡异地安静了下来,都想看看此人能不能成为第一个登上城头之人。
孰料这人笑声戛然而止,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头,还有喷着血的尸身就从半空坠落。
云梯上和城墙下的流民都发出惊呼,这是对方继落石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后,再一次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发什么呆,赶快上!”云梯旁的督战小头目跳着脚大叫,他可不会像普通流民那样,被这个小小的血腥场面吓到,他在下面看得很清楚,城头上这一枪,时机角度都恰到好处,最后将尸身抖落那一下也是异常老辣,但这不正好说明对方技穷了么。
“不用担心,他们没水了。”小头目大吼道,提醒了云梯上有些畏缩的流民,对呀,都用枪了,滚水十有八九没了,流民们士气复振,嗷嗷叫着继续往城头上冲。
“快,让你的人跟上。”小头目接着敲打流民头子。
宋才捷微微皱了下眉头,不是对自己的这一下不满意,而是他发现,对方没有盾牌,刚露头之时正是最佳攻击时机,但平常三人一组练习的是上中下三路齐攻或是轮攻,面对云梯上一个脑袋半个肩膀的攻击范围,再这样攻击显然没有必要。
“不必三人齐上,一个个轮着来。”宋才捷当机立断,改变了刚才定下的三人一组的攻击策略,黄河边逃难时在这方面的天份又回到了身上,“一人一下,朝着脖子刺,不论中与不中,都赶快闪开,让后面的兄弟来。”
话音刚落,墙垛上又冒出一个脑袋,尚闰刚刚泼了一盆滚水让开,他身后的尚余成了直面此流民的第一人。
尚闰和尚余都亲历过渡河前后的两场战斗,面对这种情况并不慌乱,和宋才捷一样,尚余一个标准的弓步冲刺,毫无悬念地刺穿这人的脖子,只不过他手上功夫有所不及,不能干净利落地用枪尖切断脖颈,只能用右脚蹬地,将腰一拧,两手回收后撤,把枪拔了出来。
中枪之人头一歪,身子向后倒下,还将紧跟着他的一个人也砸下了云梯。
“好!”宋才捷大声赞道,“就是这样,看到没有,出手要快,要准,要狠,拔枪也不要犹豫,下一个!”
“快快快,快上!”城墙下,小头目不停地催促着流民们顺着云梯往上爬。
城头上,流民一个接一个地从半空中摔落,双方已经进入了激烈的白刃战,只是目前看来,流民们并没有什么胜利的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往往他们刚一露头,就被一枪贯喉,刺穿他们脖子的,有铁枪头,也有削尖的棍尖。
有几人身手敏捷些,能勉强躲过第一下,不过接踵而来的第二下、第三下攻击同样致命,坚持最久的一人,在闪开第一下,磕开第二下,并且成功地向上又跨了一步,眼看就能翻进城墙之际,被第三枪刺穿了胸,然后和其他人一样,跌落墙角。
城下原本聚在一起的流民已经在云梯附近让出了一块空地,地上躺着的,全是从城头掉落之人,大部分还未及地面就已死去,偶有几人没被伤到一击致命的要害,又幸运地摔到尸堆上,一时未死,躺在那里大声哀嚎着。
不知是被血腥气激发了血性,还是高迎祥又派了些人来督战的缘故,云梯下已经躺着的六十多具尸体,不但没有吓住流民们,反而一个个悍不畏死地往上冲。
关隘上二十个战队,一百八十多人,连泼水带出枪的,已经轮了一遍,初时些许的慌乱完全消失了,众人沉默地排队,轮到自己,就稳稳当当地用出那招私下里不知练过多少遍的弓步冲刺,即便不能建功,也要毫不犹豫地闪开,后面的兄弟会解决掉的。
这样一来,作为防守的一方,和城下黑压压的人群相比,人数上那是远远不及,但却始终都是一对一的局面,排队的时候还能休息,体力比爬云梯的流民更占优势,从接战开始,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宋才捷他们都还不觉得累。
一开始,宋才捷还有些不放心,摆好架势站在一旁,己方若是一击不中,他会及时补上第二枪,生怕有漏网之鱼跳上墙头。
不过随着手下出枪越来越稳,神情也不再慌张之后,他索性放弃了这种多此一举的举动,刚才坚持最久的那个流民,在他没有出手的情况下,也不过才坚持了三招而已。
战队队员们现在个个出枪狠辣,收枪闪人迅捷,一击不中,有绵绵不绝的第二击、第三击,云梯上这些流民,武艺不行,气力也差,面对这样的手段,根本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就像什么呢,嗯,就像排队来送死一样,云梯的尽头,关隘的墙垛处,成了流匪们的绞肉机。
“小捷!”正盯着战局的宋才捷听到有人叫他,回头见是李定国,展颜笑道,“轮到你们了?定国。”
“差不多到时辰了,我提前来会儿,看看情况。”李定国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的战队成员,加上马二的手下,差不多有一千多人,分了六个组,每组一百八十人左右,除了李智和孙氏父子不用上战场,其他人都有带队的责任。
每组白天在城头值守两个时辰后,第二天再在夜间值守两个时辰,这种安排,能让大家轮流休息,保持战力,在这道并不宽敞的关隘上,人手也算充足。
“干嘛不用滚木擂石?要这么辛苦地近身战斗?”李定国问道。
一口锅的滚水用完来不及烧他能理解,初次作战,没有经验在所难免,可关隘上的滚木擂石码得好好的,一看就没动过,这他就有些不解了。
“舍不得,省着点用。”宋才捷惜字如金地说了几个字。
“你呀,不愧是大管家。”李定国有些好笑。
“这些人值不得用,”宋才捷又接着说道,“用在他们身上,实在浪费了,正好拿他们来练练。”
“哦?”李定国有些惊奇,这话要说是孙可旺说的,他还觉得差不多,那厮就喜欢这种拳拳到肉、枪枪见血的白刃战,宋才捷什么时候也好上这口了?还是说藏得深,自己以前没看出来?
“练兵!”宋才捷又说了两个字,然后示意李定国看看正排着队准备出击的人。
“这...”出身行伍,又一直负责练兵的李定国十分敏锐,很快察觉出了这些战队成员与他带来的手下之间的不同,多了沉稳,多了自信,更多了一股肃杀之气,已经有点强兵的感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定国脑子快,瞬间就明白了原因-面对面枪枪见血的搏杀。
平时的训练主要是打熬身体,增长气力,熟悉动作和相互间的配合,但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见识过鲜血和死亡的士兵,是不可能带上煞气,成为真正的强军的。
今天宋才捷这番举动,用对方最弱的流民来进行一对一的搏杀,以强打弱,以上击下,己方可以说几乎没有受损的可能,让从未上过战场的士兵能迅速适应并成长,实在是深得练兵的窍要。
“干得好!小捷。”李定国由衷赞道,“还是你想得更周全些,咱们不能只挡住流匪就可以了,还得把战队练出来才行。好了,该我们了,让你的人杀完这一轮就都下去休息吧。”
说完话,李定国摆摆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开始排队,直接开始准备厮杀,原本烧水御敌的想法都被他放下了。
已经刺完最后一枪的宋才捷手下,则陆陆续续地走下关隘整队,以便腾出地方来。
“尚闰尚余,等会儿人齐了你们俩就带队回后山休息罢,我再呆会儿。”宋才捷交待道。
尚闰尚余二人抱拳称是,当先下去了,这么排着队地刺杀,身体上实际没有平时训练累,不过这历历在目的,一个又一个死在他们手下的人,还有那粘稠的血浆,和刺鼻的腥味,都让他们心里觉得有些不堪重负,还是需要些时间来缓解这些冲击。
“怎么?”李定国问道,“今天还不过瘾?”以前他很少见宋才捷这么好战。
宋才捷摇头道,“有你这大高手在此,我是不会再动手了。”说完,还把长枪都放在了地上,拍拍双手,以示决心,“我留下来就是想看看,对方还会使些什么招儿,等后天再轮到我的时候,也好应对。”
“我算得什么大高手。”李定国自哂道,“不过是矮子里面拔将军而已,志哥那才是真正的高手。”
跟着志文练了这么久,李定国自觉不论是气力、反应,还是速度等等,都大幅长进,现在的自己,可以完虐遇到志文前的自己,可是让他印象深刻的,志文当初在黄河边那一手化石成粉的功夫,他似乎还是不得其门而入。
“志文...不是普通人。”宋才捷可是见识过志文的神奇之处,只是志文不愿人前显露与宣扬,他也只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志哥是挺神奇的。”李定国也跟着说道,他多少也察觉到了志文的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说完这话,李定国甩甩头,把注意力重新转到战场上来。
“啧啧,这云梯!”李定国微微探头,往城下扫了几眼,嘴里念叨了两句,也不知是称赞还是鄙视。
“定国,你觉得对方接下来还会做什么?”宋才捷在一旁问道。
“这云梯虽然简陋,不过还算结实,他们既然能造出一把,那就能造出第二把、第三把,接下来,咱们恐怕就得面临对方几头并进,日夜不休地轮攻了。”李定国分析道,“不过,这关墙面窄,能并排三把云梯,也就差不多了,咱们压力不会太大。”
宋才捷点头,“这云梯看上去的确不咋地,我起初也认为不一定能用,没想到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帮流匪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能人的。”李定国说道。
“没错,算是有点能耐。”宋才捷说道,“不过,你觉得他们会日夜不休地轮攻吗?”
自逃难以来,他在志文有意无意地教导下,知道有夜盲症这么回事儿,和他们一道逃难来到涿鹿山的难民中,就有不少人晚上看不见,经过小半年的调养,主要是吃的好了,这才痊愈了大半,但仍有极少数的人没有好转,特别是年纪大的。
他们自己都是这种状况,宋才捷不认为流匪们能好到哪儿去,甚至夜盲症更严重,晚上看不见,怎么进攻?
“小捷,”李定国知道宋才捷话里的意思,指了指城下攒动的人群,“你觉得流匪头子们会在意这些人的性命么?”
宋才捷没有说话,只摇摇头,这还用问么,要是在意的话,也不会连武器都不给流民们准备。
李定国说道,“既然不在意,那这些人白天进攻,与晚上进攻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送死,流匪头子怎么会关心他们看不看得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才捷默默想了一会儿,不得不无奈地承认,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流匪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李定国接着解释道,“他们肯定会利用这一点,不停歇地向我们发动攻击,希望以此将我们拖垮,不过他们不知道,咱们的人虽然比他们少,却也轮得过来,倒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看来,从此刻起,咱们就不得安宁了啊。”宋才捷叹道。
“不仅仅是不得安宁啊。”李定国也吁了口气,目光越过城墙,看向远处流匪头目们聚集的地方,“恐怕会异常惨烈才是。”
这时,宋才捷的人已经全部走了,李定国的人也有十余人各自刺完一枪,又回到队尾等候,李定国回头见状,点了其中六人,对他们说道,“你们不用再排队了,到云梯旁候着,不要挡道,要是有人突破咱们的防线,冲上墙头,你们再出手。”
“是,队长。”六人应了一声,依言跑到墙垛旁警戒。
“定国,你这是何故?”宋才捷有些不解,虚心求教道。
“哦,就是起个以防万一的作用,按志哥的说法,叫什么预备队。”李定国答道。
他现在对志文这帮人到底是不是军户也有些疑惑,要说是吧,志文他们对一些浅显的行伍常识显然都不太清楚,要说不是呢,人人那一身精湛的军中武艺却是做不了假,而且志文时不时说出来的,关于军事方面的话,都能令他大获裨益。
对此,李定国只能理解为志文他们的祖上已经离开军队很久了,只流传了武艺下来,至于志文的表现,就是天赋了。
不过,不论志文他们的出身到底是什么,都不会影响李定国与他们的感情就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主要是怕这些流民中偶有几个强手,或者干脆就是精锐混在其中,咱们的人一时不敌,被他们抢上城头,要是没有防备,不能及时将他们斩杀,敌人援军不住从云梯上来,这关墙说不定就被破了。”李定国耐心解释道,“预备队的作用就是专门对付这些强手和精锐的,其他人则继续攻击后续从云梯上来的人,如此,可保城池不失。”
宋才捷恍然大悟,他刚才站在旁边,不就是自己一个人做了预备队么,面对一架云梯的进攻还行,要是对方有三把云梯齐攻,那就还是得像李定国这样,专门弄三队预备队警戒。
“这六人我刚才看过,出枪稳准狠,脸上神情也没有什么波动,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他们来说,已经意义不大,正合适做预备队厮杀。”李定国又说了自己选这几人的理由,恨不得自己所学能一股脑地让宋才捷知道,都是为了保卫涿鹿山,其他人厉害些,那把握就更大些,他也能轻松些。
说到这里,正好云梯上有个流民躲过了第一下攻击,又用柴刀磕开了第二下枪刺,本该接着攻击第三下的队员见状,有些慌张,动作慢了些,没能及时出击,而这个流民的右脚,已经踏上了城墙。
云梯上和关隘下的流民们爆出一阵欢呼,久攻不见成效的他们,眼看就要登上城头了。
宋才捷与李定国神情微动,有心上前救援,但一是隔得有些远,二是云梯的两边各有三个负责警戒的预备队员挡住了他俩上前攻击的角度,却是一时不能近前,心下都有些焦急。
正在这时,离流民最近的一个预备队员动了,简简单单的一个标准的弓步冲刺,白蜡杆尖就捅穿了流民的小腹。
刺中他的力道,本来足够让他失去重心,向后跌落,队员也能很轻松地就此拔出长棍,不过此人却是异常强悍,身子刚往后仰,空着的左手就一把抓住了留在他腹内,还来不及拔出去的白蜡杆,右手握着柴刀,狠狠下砍,看他的样子,竟是想要砍断长棍,剧烈的疼痛使得他面部狰狞,直欲嗜人。
刺中他的队员见状,也果断地不再拔长棍,反而两手向前一送,白蜡杆在流民腹内又向前滑了一截,在他身后露出了棍尖,粘稠的血浆在棍尖挂得长长的,欲滴未滴。
流民疼得嘴唇惨白,不住哆嗦,但就是死死握着长棍不放,右手的柴刀已经离白蜡杆很近了。
人影闪动,又一个预备队员站出来了,这一次,他手中的长棍目标不是小腹,也不是咽喉、心脏这些致命要害,而是对方的胸膛正中央。
“啪!”一声轻响,棍尖刺中了流民,却并未刺进他的身体,那里是一整块的胸骨所在,凭着木制的白蜡杆尖,想要刺穿,很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这一下力道却是不小,巨大的冲力将流民打得身子后仰,他本就只有一只脚踩上城墙,另一只脚还在云梯上,两只手也没有闲着,根本来不及去抓住城墙或是云梯,这一下,终于完全失去了平衡,嘴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嚎叫,向下坠落,右手下砍的柴刀自然也落了空。
握住白蜡杆的左手青筋显露,还想死死抓住,只是长棍不够粗,沾了他自己的鲜血后又异常湿滑,哪里握的住,捅穿他的队员这回只轻轻一收,就将白蜡杆拔了出来。
“砰!”没多久工夫,城下就传来了此人落地的声音。
“干得好!”宋才捷与李定国齐声称赞,都向这先后出手的两个预备队员伸出了大拇指。
第一人反应敏捷,一击建功,只是对手的过于强悍,让他未能将之击落城头,但即便在不利的情况下,也并未惊慌,紧跟着继续向前捅的策略也算是应对得当。
第二人就更加难得,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出手,居然能想得到刺对方胸骨,不但避免了棍尖再次陷在体内,拔不出来的窘境,还利用冲力将对方击落城头。
被夸的两人神情兴奋,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又退回到刚才站立的地方。
“慌什么?”李定国大声呵斥那个慌慌张张,险些犯下大错的队员,“又有人上来了,这回看好了就出击,不要犹豫。”
“准备...”李定国在旁边喊着,“刺!”
第一次上战场,慌张的表现在所难免,而李定国之所以出声指导,是为了安抚这个队员,他只要手刃一人,就能缓解紧张,以后也不会留下什么阴影。
“噗!”这一次,棍尖精准无误地刺入了刚露头的流民脖子里,“中了,我刺中了。”这个队员兴奋地大喊大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磨蹭,拔枪,闪人!”李定国及时开口说道。
“哦...哦...”这个队员强抑兴奋,将长棍拔出,带着笑下去了。
“砰...砰...砰”不过这一次,流民的尸身并未向左右两边倒下去,而是直直地向后仰天坠落,第一下砸在了紧随其后的流民身上,势头稍稍受了些阻,不过方向依然不变,仍是顺着云梯滚落。
第二下和第三下都砸在了身在云梯的众流民身上,最后跌落地面,这几人倒是都将云梯抓得甚牢,没有被砸落,心中还有些暗自庆幸。
只是他们受得了,云梯却受不了了,第三下响声刚落,云梯中部就被砸得深深弯了下去,在众流民的惊呼中,再也没能回复原状,而是越弯越深,越弯越大。
“啪”的一声脆响,云梯终于不堪重负,从弯度最大的正中断裂,靠着城墙的那一截,云梯头向后一扬,带着人飞向半空,支在地上的那一截,则瞬间就被弹落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大响,尘土飞扬。
飞在空中的上半截云梯,也紧跟着掉落下去,然后是又一声的轰然大响,和再度飞扬的烟尘。
还在云梯上的流民,惊叫声刚刚响起来,就各自被半截云梯带着先后坠落地面。
待尘灰散尽,两个半截云梯相互搭在一起,云梯上的流民则是四处散落,有被云梯压着的,有几人摞在一起的,人人五官都渗着血,眼见是不活了。
好在站在云梯下的流民不多,才没有更大的伤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才捷和李定国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惊奇,刚刚那个还有些胆怯的小子,这运气...也太好了些吧。
他这一枪,不但直接杀了一人,还连带着把流匪的这把云梯毁了,间接因此而伤亡的人,至少也有十余个,简直威力非凡。
“不经夸啊。”宋才捷笑道,“我本想建议你,像这样来上两轮后,要是大家气力不济,也不用再烧水了,直接把云梯推到,结果...”
李定国却是有些遗憾,“可惜啊,如此一来,想让这些队员见见血,好好操练一下也不行了。”
城下的惊呼声和惨叫声,还有云梯的坠落声传了上来,除了靠近城墙的几个队员看见云梯突然消失,知道有事发生,其他人都懵然无知,所有人仍然像平时训练的那样,站在原地,保持戒备,并没有因为好奇心而打乱阵型。
宋才捷和李定国见状,暗暗点头,对战队的表现还算满意。
城下督战的小头目和流民头子见势不妙,早早地就带着手下避得远远的,倒是没有损伤,见到如此结果,都有些后怕。
“呸!”小头目吐了口唾沫,“入他娘,要不是老子跑得快,岂不是也要遭殃。”
“大人,”流民头子用衣袖擦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咱们还要不要往上攻的?”
“攻啥攻?”小头目眼睛一瞪,“就靠你们搭人梯啊?搭一天也摸不到城墙头,撤了撤了。”
说完带头就往回走,边走还边说道,“这什么破云梯,还好不是老营兄弟们在上面,不行,得找闯将好好说道说道,让他们造结实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会儿下令撤退,倒是不用担心会因此受罚,本就说好的,用云梯进攻,云梯既然已断,呆在关隘下也是无用。
“好嘞!”流民头子见不用再攻,兴冲冲地答应着,又对其他流民嚷道,“走了走了。”
众流民轰然四散,城墙下地的尸首,还有那几个仍在呼痛叫唤的伤员都顾不上理会,一个个不要命地往后跑。
“撤了!”宋才捷在城墙上见状,皱了皱眉头说道,“不是吧,连战场都不打扫一下?那些伤员也不管了?”
“都是些流匪,你还指望他们能像官军那样么?”李定国甚为鄙夷,死者不管也就算了,那些伤员也不理,就太不讲究了,“少几个人,他们恐怕就能多分些粮吧。”
宋才捷深受志文影响,对死尸非常重视,“天气这么热,尸首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我怕会引发瘟疫啊。”
“这...”李定国反应过来,只是也无计可施,总不能打开城门,去给流匪们收尸吧,“咱们只能自己多加注意了。”
见战事暂歇,李定国招招手,将刚刚下去排队的那个小子又喊了上来,“瞅瞅!”示意他朝城墙下看。
这小子将头伸出城墙,看了一会儿缩回来,瞠目结舌地问道,“我做的?”
他也不傻,刚才他出枪刺杀一人后,大伙儿都没有什么动作,这番结果,只可能是他造成的。
李定国点头笑道,“不错,你这一枪,可厉害得紧,就是咱们捷哥,刚才带着人一番厮杀,也没这么大的战果,怎么样,以后在战场上见到敌人,腿还会软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定国刚才看得分明,轮到这小子出手的时候,他后腿软了那么一下,所以动作才慢了一拍,后来虽然出声帮他完成了刺杀,但难免心里会有阴影,喊他上来,就是要让他看看自己的成果,增强他的信心。
这小子赫然一笑,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不会了,队长,在战场上,越是害怕,死得越快,这个道理我算是懂了。”
“懂了就好。”李定国说道,“让大伙儿都散了吧,上来看看,然后警戒,你这一枪毁了他们的云梯,流匪们若是要登城再战,怕是有得一会儿。”
“是!”这小子大声答应后,自去了。
宋才捷知道李定国的目的,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的所作所为,李定国小小年纪,已是气度沉稳,举手投足间,初显名将风范。
不过宋才捷知道自己性子越来越冷僻,多半想不到,也做不出这些举动。
“对了,定国。”宋才捷待李定国教训完之后,突然想到一事,“你说,咱们要不要做些推云梯的器具?”
白刃战到了一定程度,若是对方攻势太猛烈,在泼滚水、推滚木擂石都来不及的情况下,直接将云梯推到,是个不错的方法。
当然,云梯上站着不少人,要想将它推得向后仰倒,肯定不容易,但若只是将它推得向侧方倾斜倒下,就简单多了,本来宋才捷觉得直接用手就行,只是一番战斗下来,觉得还是要有器具才好,以防己方队员伸出去的手,在敌方的攻击下受伤。
听了宋才捷的话,李定国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他这个提议的目的,痛快地说道,“这个简单,难民不是砍了好多树么,挑些合用的树杈修剪一下就能用,只是这帮流匪刚才是初次试探进攻,下次再来,他们恐怕不会把云梯搭上城墙,咱们未必够得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宋才捷说道,“我这就回去安排。”
“行,还是你心细。”李定国答道。
“怎么样?”
“战况如何?”
宋才捷正待要走,李智、孙可旺、宋献策、马二以及孙氏父子等人全涌到城楼上来了,他们刚刚从尚闰尚余那里得知流匪们有了云梯,关隘正在爆发大战,都有些坐不住,纷纷跑来一探究竟。
“还能怎么样?咱们大获全胜!”李定国大笑,希望能用这场胜利,给大家信心。
“伤亡呢?小子们有没有受伤或是...?”孙大夫最关心的是这个。
“你想多了,孙伯。”宋才捷再冷,这时也有些兴奋,“咱们有险关可守,对付的又是还拿着锄头的流民,若是还有伤亡,那这小半年,就算白练了。”
“可惜啊,”孙可旺将头从城墙垛缩回,“怎么我就没碰上这种大战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闯王!”督战小头目跑到众头领观战之处,抱拳行礼后,正待抱怨一下云梯造得不结实,以致功败垂成之时,大头领王嘉胤说的话让他自觉地将已经到唇边的话咽了回去。
“闯将,这云梯造得不错啊。”
与督战小头目和流民头子等人的看法截然不同,大头领王嘉胤对云梯大加赞赏,在他眼里,这仓促间造出来的云梯,看上去的确简陋,但能用这么长的时间,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错,闯将当记大功一件。”高迎祥也很满意,虽然第一把云梯坏了,但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了第一把,相信第二把第三把很快就能造出来,有了云梯,就能发挥他们人多的优势,源源不断地向城头发起进攻,没看到就凭这帮流民,刚才也有两次险些攻上去了么,至于那些因为云梯断裂而被摔死的流民,他哪会放在心上。
“大头领,闯王,二位谬赞了,末将愧不敢当。”李自成连忙回答。
这云梯虽然不是他亲手所造,却是在他的指点之下成型的,经过刚才的观战,他也算是知道了云梯的薄弱之处,“这云梯看来还有需要改进之处,我这就再去打造,请大头领和闯王放心,木材正在砍伐准备之中,最迟不超过明早,三把全新的云梯,将运送到此处。”
“那就劳烦闯将和黄虎、曹操三位兄弟多费心了。”王嘉胤和高迎祥点点头。
张献忠和罗汝才二人,老奸巨猾,借口要砍树造梯,连攻伐现场都不愿来。
李自成抱拳告辞,独自一人正待要走,看到高迎祥身旁的督战小头目,又止步说道,“这位兄弟也在,那正好,省得我还要再去找你,明天用云梯搭上城墙的时候,让他们不要像今天这样搭上墙垛,稍低一些即可,不能让对方推倒云梯。”
今天对方显然未尽全力,李自成自然看得出来,除了滚水,落石、擂木都没有用,明明伸手就能推到的云梯偏偏置之不理,这些都是明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任流民爬上去厮杀,估计也有些练兵的意思,只是今天不用这些招数,不代表以后也不用,能防范的,还是提前防范一下,那云梯搭得那么高,实在太业余了些,完全把自己的命脉送到了对方手里,人家只需伸伸手,就能把云梯推倒,搞不好云梯就会被摔坏,让他的努力白费。
“听见没有?”高迎祥在一旁大声问道。
“听到了,闯王。”小头目先回了高迎祥的话,又对李自成拜谢道,“多谢闯将指点,小将知道了。”
“明天一早,三把云梯一到,就开始攻城,再去多找些流民,让他们日夜不停地发动进攻。”高迎祥吩咐小头目。
小头目面露难色,驱赶流民攻城不是问题,只是这日夜不停就有些为难了,“闯王,这些流民你又不是不知道,晚上即便点着火把,也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还要让他们攻城,是不是...”
“他们看得见看不见,与我们何关?”小头目话未说完,就被高迎祥打断,“咱们的凭仗就是这些人多,耗也能把山里的人耗死,否则咱们凭什么能攻下这样的险关?”
“是,闯王。”小头目无奈,诺诺应下。
至于李自成,在他二人谈话之时就已走远,攻城之事,暂时还轮不到他来插手。
......
张家口,堡子里,范家宅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八大粮商的商队刚刚返回张家口,在简单的接风宴席后,范轩带着范家负责这一次辽东之行的人选范轲,也就是他的同族兄弟,来到书房之中。
“范轲,此次辽东之行,大汗还满意么?”范轩挥手,让仆役退下,待书房只有他兄弟二人后问道。
“大汗很满意,说咱们的粮食给他们救了急,还赏了些金银呢。”范轲高兴地说道,黄台吉赏赐的金银不多,关键是体现了对他们的重视和恩宠。
范轩点点头,盛京的一场大火,将后金年前掳掠的粮食烧得七零八落,他们此次的确是雪中送炭。
“蒙古鞑子们怎么样,还老实吧?”范轩问道。
“那还用说,大兄,被多尔衮贝勒这么收拾了一番后,一个个乖得不得了,买咱们的粮,连价都不敢还。”范轲有些得意。
“可我怎么觉得,你们这回带回来的牛羊,少了不少呢?”范轩抬起茶碗,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问道。
经过多尔衮的勒索和清洗,蒙古各部的金银奇缺,能换粮食的,只有牛马羊这些牲畜了,八大粮商在草原上用粮食低价购入牛羊,待回转关内后,就能高价卖出去,利润丰厚。
他们这一趟运送的粮食青盐等物,除了满足后金所需,剩下的都是要与蒙古交易的,能换多少牛羊,范轩心中还是大致有数的。
“大兄果然慧眼如炬。”范轲先拍了记马屁,“牲畜的确少了,粮食也没有用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何故?”范轩心下诧异,不应该啊,这些蒙人历来缺粮,以前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称得上是见粮就要,毕竟天天吃肉和奶,谁也受不了。
这一次被多尔衮整治后,应该更缺粮才对,怎么会如此不济事。
“科尔沁、哈喇沁,还有内喀尔喀,这些靠近大金的部落都挺正常的,一见到我们,都是二话不说地换粮。”范轲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可苏尼特范围内的各大小部落就有些奇怪了,他们对我们的出现,似乎并不太感兴趣,换粮不积极,还嫌我们的粮价高,只是不敢说罢了。”
“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儿?”范轩没耐心听他在这儿故弄玄虚,直截了当地问道。
范轲有些尴尬,“是这样的,大兄,我派人打听了一番,得到的消息是,苏尼特各部竟然并不缺粮。”
“不可能。”范轩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塞外诸部就没有不缺粮的,即便有中小商队向他们贩卖粮食,缺口仍然巨大,其他各部的正常表现就说明了问题,苏尼特怎么可能例外。
还有,居然嫌他们的粮价贵?
他们八大粮商的粮食量大,资金也雄厚,在塞外向来都比其他中小商家卖的便宜些,怎么会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真的,大兄。”范轲见范轩不信,急忙解释道,“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我也不信,专门拜访了鞑子的一个酋长,又找借口在他的汗帐周围转了好几圈,直到亲眼见到那如山的粮堆,才不得不信。”
“有人抢在咱们前面,在草原上大量卖粮?”范轩皱眉问道,“是谁?”
能把苏尼特这么个大型部落都喂饱,其商队实力不可小觑,会是谁呢?
这突然出现的竞争对手,由不得范轩不重视。
而且这么多的粮食,规模定然不小,如果从张家口出关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不是从张家口出的关?范轩暗自沉吟,恐怕只有如此,才能说得通。
“已经打听出来了。”范轲说道,“是家没听说过的商社,叫什么涿鹿商社。”
“涿鹿商社?”范轩一字一顿地念道,“什么跟脚来历,你打听出来没有?”
范轲摇摇头,“那帮鞑子,怎么可能有这个脑子打听一个商队的背景,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他们到草原其实并不是为了卖粮,而是用粮食换羊毛。”
范轲抬起茶碗,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接着说道,“听说他们的羊毛已经换到苏尼特左旗汗帐去了,我们不想劳而无功,就没有北上,所以回来的早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轲他们走的路线,离长城很近,接触的苏尼特各部,都是些小部落,对苏尼特左旗、达林台部,还有涿鹿商社之间的关系,并不太清楚,尽管有达林台部的人参与,但他们都认为是涿鹿商社的人找他们用粮食换羊毛。
当然,代表涿鹿商社的林远他们,采用的仍是老办法,直接与首领交易,这些小部落的首领并不贪心,多少都会分些粮食给下属牧民。
是以范轲所知,不过是一个叫涿鹿商社的商队,用粮食在草原上换羊毛而已,更详细的,他就不知道了。
当然,他也不会想到进一步去详细打听,在范轲看来,这样的生意手段毫不稀奇,向来都是如此。
“粮食换羊毛?”范轩闻言,声音大了些,脑海里瞬间出现的,是前些天那只庞大的马队,马背上放的,不正是大量羊毛么?那只商队的名称,他现在也想起来了,好像就叫做涿鹿商社。
怪不得啊,范轩眼睛微眯,怪不得没有这只商队出关前的踪迹,在张家口上下两堡,可都有他的眼线,这么大只商队,从这里出关的话,定然逃不脱他的眼睛,既然是那位辽东大佬的背景,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只商队,定然是从蓟镇的某个关口出的关,然后一路西行,在苏尼特将粮食换的差不多之后,从张家口回中原。
至于为何不与科尔沁、哈喇沁等部落交易,也很好解释,这些部落与苏尼特相比,不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心理感情,都更加倾向大金,那位大佬若是用粮食与这些部落交易,与和后金交易无异,传出去须不好听。
“啊?怎么了,大兄?”范轲被堂兄失态的这一声大叫给惊到了,在他印象里,范轩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没事儿。”范轩此刻已经恢复镇定,确信自己刚才的这番推断定然没错,稍稍犹豫了下,决定还是把实情告诉范轲,毕竟以后范家对外的事务将逐步以他为主,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将更多地承担出谋划策的职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轲,你可知这个涿鹿商社的后台是谁?”范轩用茶盖轻轻拨弄着茶碗里的茶叶,问道。
“你就知道了?大兄。”才说了这么点内容,范轩就能据此推断出这只商队的后台,范轲心里佩服不已,大兄就是大兄,不愧是将范家带到眼下这个地步的人物。
范轩微微颔首,用手向东边一指,“刚刚督抚辽东的那位。”
“咝...”范轲吸了口冷气,这位眼下可是风头正劲啊。
要知道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涿鹿商社此举,虽然不是直接卖粮,但也无疑让他们少赚了不少,已经可以算是仇敌了。
不过贸然报复,却非智者所为,敢在刀头舔血,塞外谋生的人物,规模又如此之大,若说他们没有靠山,谁都不会信,关键就是看对方的这个靠山来头如何,含金量几许,自己惹不惹得起?
若是来头太硬,实在惹不起,那就只能装聋作哑,任凭对方将塞外的利益鲸吞,不过这么些年下来,范轲有种迷之自信,今日今时,还有谁是他们范家不敢惹也不能惹的?
若来头不过如此,那么,对不起,黑的白的,不管什么手段,将会接踵而至,不把这涿鹿商社搞垮,誓不罢休。
“当真?大兄。”范轲还是有些不信。
若真是这位,那恐怕还真得偃旗息鼓,就此罢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知道,此人在刚结束不久的京畿保卫战中,立下大功,圣眷正浓,又督抚蓟辽,手握重兵,他们范家还真不敢动人家的人。
“八九不离十。”范轩也微微叹气,他又何尝愿意面对如此的庞然大物。
“那...”范轲仍有些不甘心,“咱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我们嘴里抢食么?”
“咱们肯定不能就这么看着。”范轩闭上眼睛,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该动还是要动一下,只不过,咱们不动就是了,在旁边专心看戏好了。”
“大兄,你的意思是...”范轲还是不太明白,不得不向范轩请教。
范轩心里微微叹气,这范轲对家族忠则忠矣,就是脑袋瓜不太灵光,要是永斗在此,说到这里已经全明白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哪像范轲,还要自己详尽地解释一番,而且,恐怕后续行动也离不开自己的指点。
想到范永斗,范轩心中一痛,前些日子已经放出飞奴,让在晋南的人,重点盯着周承允和张、王两个老家伙,以便打探永斗的下落,也不知情况如何。
“大兄,大兄!”范轲连唤几声,将范轩从沉思中拉回现实,笑嘻嘻地说道,“劳您驾,给我好好说道说道,到底该怎么对付这个涿鹿商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范轩晃晃脑袋,强行将自己对爱子的思念驱走。
看着满脸笑容,却始终不开窍的范轲,耐着性子细心解释道,“向塞外走私粮食发财的,又不独我们八家人,这些年咱们靠着大金,基本放弃了蒙古的商路,可还有不少人要从蒙古鞑子身上赚钱,你说,咱们如果将涿鹿商社把持了整个苏尼特部粮食交易的风声放出去,却又不说他们的背景来历,会有什么后果?”
范轩还是想好好教导下这个堂弟,不能什么事儿都得他亲历亲为,不说让范轲开拓范家的产业,至少也要能守成,否则如果他撒手而去,在范永斗找不到的情况下,范家恐怕就没落了。
“什么后果?”范轲低头想了想,回道,“应该和我们一样,先打探涿鹿商社的背景吧。”
“没错。”范轩说道,“但是这涿鹿商社的背景可不是一时能打探出来的,辽东那位大人估计不愿张扬,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猜出来的,其他人未必会像我这样顺利,要是久久打探不出结果,你以为他们会怎么做?”
范轲皱着眉头,边想边答道,“要是换做我,那肯定先把他们的落脚点探清,然后花钱找些青皮混子上门,看看他们的反应,要是软弱可欺,那就没啥说的,直接灭了就是,要是异常强硬,那...”
说到这里,范轲有些犹豫,像这类事,以前都是范永斗去做,他最多听上这么一耳朵,委实不太清楚。
对方软弱,说明没有倚仗,这还好办,可对方若强硬的话,难道就此退缩不成?
范轩见状,暗叹一声,以前自己大小事情把持得很严,家族里这些人终究是少了历练,以后还是得多多把他们放出去才行。
“你为难的是,对方强硬,不知该退缩,还是继续试探,对吧?”范轩问道。
范轲点点头,“就是,大兄,退缩吧,不甘心,不退呢,又怕对方真的实力雄厚,平白惹下强敌。”
“退缩不仅是不甘心的问题。”范轩摇头道,“而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狐假虎威,若真是徒有其表的话,就此退却,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小瞧了去,所以不但不能退,还要继续骚扰对方,不但要接着上门骚扰,还要想办法破坏他们的生意。”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和对方撕破脸了么?要是惹出对方靠山,岂不是自寻死路?”范轲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不用你亲自出手,找的都是不相干之人,怎么就撕破脸了呢?对方若真有靠山出头,自会先找你的靠山打个招呼,自寻死路?你想多了,范轲,再说,若不是这样持续不断地骚扰纠缠,你如何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靠山,来头多大?”
“明白了,大兄。”范轲像是突然间开了窍,“这般行事,目的就是要将对方的靠山引出来,看看成色如何,对不?”
范轩点点头,“刚才说了这么多,都是其他人要对付涿鹿商社的方法,而咱们只需放出风声,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坐看结果即可。”
“涿鹿商社若是猛虎,咱们自当退避三舍,若是绵羊,嘿嘿,以咱们范家的实力,怎么也能在它身上咬块肥肉下来,是吧,大兄?”范轲问道。
范轩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这个堂弟总算不是榆木脑袋,这一番提点没有白费。
范轲见范轩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精神明显不振,忙知机地站起来,准备告辞。
“砰!砰!砰!”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老爷,晋南有飞奴传书回来!”
尽管范轩交待过,有晋南的消息可不经通传,直接找他,不过今晚范轩书房里的仆役都在外守候,显然与平日不同,养飞奴的小厮还是让人在门外喊了一声。
“哦!”半低着头的范轩猛地将头抬起,眼里精光四射,与刚才垂垂老矣的样子判若两人,“快进来!”
“大兄,告辞了,涿鹿商社的事宜,我自会安排。”范轲借机说道。
范永斗失踪之事,阖族上下都知道,范轩安排人在晋南一带查找,也没有瞒着众人,不过,范轲觉得这件事儿,自己还是不搀和的好。
“都是自家兄弟,永斗也是你侄子,就没必要避嫌了,坐下来罢,一块儿看看有什么消息。”范轩伸手,示意范轲留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没有见到范永斗的尸体,范轩在情感上仍抱有一丝希望,不过在理智上,他知道范永斗多半已遭不幸,是以才逐渐开始培养范家的其他族人,不论范永斗找不找得到,晋南那边的情况和局面,都有必要让范轲了解一下,这也是今后成为范家掌舵人的必要历练。
留下范轲后,范轩接过小厮递上的小卷密信,拆开观看。
书房内烛火明亮,一丝烟气也无,范轩眼神历来不错,只是现在他看着这封密信,眼睛却越凑越近。
仲夏的夜晚,窗外蝉鸣不断,白天的炎热已然消退,正是凉爽舒服的时候,范轩一只手拿着密信,不住抖动,信纸虽小,却也被他弄得“哗哗”直响,头上渐渐渗出汗来,渐渐汇在一起,聚成斗大的汗珠,然后一颗一颗从头顶流到下巴,“吧嗒吧嗒”地往下滴落。
“斗儿,斗儿!”范轩低声呢喃着,忽又大叫,“不可能,斗儿不可能就这样没了!”
说完“啪”的一声,将手中密信狠狠拍在桌上,“唰”地站了起来,狠狠盯着眼前的小厮,目光直欲嗜人。
“老爷,小的...”小厮被吓得瑟瑟发抖,他只是负责喂养飞奴,哪里知道密信的内容,不明白范轩为何这副神情,像是把他视为生死大仇一般。
范永斗没了?范轲眉毛跳了跳,心中一动。
“大兄,所为何事?”范轲也急忙站了起来,轻轻一步来到范轩身边,朝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出书房。
晋南再有什么事儿,也与这个养飞奴的小厮无关,范轩急怒攻心,范轲不得不替他打个圆场。
小厮得了范轲提醒,躬身行了个礼,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急匆匆倒退到门口,转身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范轩没有理会范轲,定定地站着不动,目光闪烁不定,良久,才长叹一声,颓然坐下,将手中密信递到范轲手中,“你也看看吧。”
范轲接过密信,一目十行地几下看完,忍不住失声说道,“这...大兄,密信所言,倘若是真的,那永斗他...”
密信的内容不多,简单来说,就是这么几件事儿。
首先按范轩之前的交待,重点查了周承允,还有张、王两家主事人,在闫家村走水前后十天的行踪。
查到的情况是,周承允在闫家村走水的前一天,就启程离开晋南,据悉是北上,前往津门一带,年后的四月初,才回到蒲州。
而张、王两家的主事人,则是呆在蒲州,盯着盐池出硝,未见什么异动。
至于范永斗,在闫家村走水的那天中午,有人看到他出了解州,朝闫家村的方向去了。
范轩脸色灰败,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人一下子仿若老了十多岁,声音暗哑地说道,“应该不会有错,我让他们带了斗儿的画像,看到斗儿出城去闫家村的,是个门卒,他是在见了画像后确认是斗儿的。”之前只是听说,这回是找到了目击者。
范轲拿起密信,又看了一遍,没错,信上的确是这么说的,他刚才看的匆忙,倒是忽略了。
“那...”范轲迟疑了一下,斟酌着说道,“大兄,要不要让人再跑一趟闫家村,看看能不能找到...”
范轩抬手将范轲的话打断,“还找什么呀,之前他们就去过了,我们得知消息实在太晚,官府已经把现场做了处理,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留下,据说整个闫家村一片白地,除了几个从城墙上跳下来摔死的还能辨清面目,其他人都烧成了焦炭。”
这时前几次就传回来的讯息,当然,范永斗不在那几个能辨清面目的死者之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斗儿消失了这么久,看来十有八九是陨落在这场大火之中了。”范轩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没想到我范轩,老了老了,却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连斗儿的尸骨都不能找回来安葬。”
说完这话,范轩眼里渐渐涌出两滴浑浊的老泪,看完这封密信后,他心里最后的那丝侥幸完全消失了。
“这场大火,当地官府是怎么说的?”范轲问道,密信上并没有说,而之前的讯息,他并不清楚。
“呵呵...”范轩冷笑道,“官府行事的一贯作风,你难道不知么,他们说此乃流匪所为。”
“流匪所为?”范轲摇摇头,接着建议道,“要不大兄你亲自出马,往晋南跑一趟,我相信以大兄你的眼力,定能发现蛛丝蚂跡,顺藤摸瓜,找到闫家村大火的幕后主谋。”
既然范永斗陨于闫家村大火,那放火之人,就是凶手,就是他们范家的仇人。
“别这么抬举我。”范轩坐直身子,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这么大的火,再有什么痕迹,也被烧得一干二净了,事后官府又将现场做过处理,我即便有通天之能,也是无能为力。”
“再说,晋南终非我们的地盘,人力物力难以调用,和当地官府的关系也一般,去了多半也是白跑一趟,而且这一来一回,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眼看就是收夏粮的季节,可没工夫让我把时间浪费在这事儿上。”范轩终是枭雄之资,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从丧子之痛中回过神来。
“那...永斗的事儿,就这么算了?”范轲问道。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范轩“唰”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恶狠狠地说道。
“既然大兄不愿就这么算了,那咱们还是得找出幕后之人,只是去不了晋南,或者说去了也无用,那就只能剖析一二,看看谁最有可能做这事了。”范轲没那么悲痛,这会儿倒是头脑清晰地分析起来,“大兄,你说放火之人,要对付的,究竟是斗儿呢,还是闫修诚那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轩不欲在这种细节上纠缠,直接说道,“管他要对付的是谁,既然让斗儿没了,那他就是我的生死大仇。”
“大兄说的有理。”范轲点点头,不论范永斗是真正的目标,还是遭了池鱼之殃,结果都没有什么分别,“闫家村的这场大火,在整个晋南,能做到的,不外乎周、张、王三家,可到底是谁做的呢?”
范轩有些诧异地看了范轲一眼,没想到他这会儿脑子倒是不笨,已经锁定了大致的目标,那周承允虽然离开晋南,不在蒲州,可并不能洗脱嫌疑,谁知道是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呢,至于张王两家的老家伙,那嫌疑自然更大。
“用不着这么麻烦,咱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查证,既已知道凶手逃不出这三家,反正他们都是蛇鼠一窝,那一起对付就是,我要他们一个个家破人亡,用他们三家人的亡魂,来祭奠斗儿的在天之灵。”范轩的语气中说不出的阴狠。
“大兄,这...会不会树敌太多啊?”尽管晋南盐商这些年有些没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三家又是领头人,财势都异常雄厚,一下子全都招惹上,范轲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你以为,只对付一家,其他人就会袖手旁观么?”范轩阴恻恻地反问。
范轲默然,晋南盐商向来铁板一块,他们这些年,也才拉拢了一个闫修诚,算是半公开地投靠了他们,其他盐商,有羡慕的,也有几个忍不住眼馋,暗中与他们交易的,但那都是偷偷摸摸地做,明面上并不敢与他们走得太近。
也正是靠着上下一心,晋南盐商才勉强挡住了他们八家粮商咄咄逼人的态势,没有彻底没落。
范轩不论对付其中哪一家,都得在生意上动手段,得想办法蚕食或是鲸吞盐商们的产业,如此一来,对付一家与对付三家,也没甚区别。
“大兄既已决定,我等兄弟,自当遵从。”范轲向范轩拱拱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范轩抬手,在自己头上两侧的太阳穴使劲按压,傍晚喝了些酒,现已夜深,年纪大了,身体终究有些受不了。
“坐,范轲。”范轩将刚刚站起来表态的范轲安抚下来,“斗儿已遭不幸,你们这些当长辈的,以后可清闲不了了。”
这句话,有隐隐向范轲示好之意,尽管范家大权现在仍牢牢掌控在范轩手中,不过范永斗一死,范轩的其他儿子均是庸碌之辈,他这一支,势必随着他的亡故而逐渐没落。
从这一趟辽东之行,还有刚才的一番谈话看来,范轲勉强算得上是守成之主,和自己也比较亲近,范轩有心扶他上位,也好泽被子孙,总比让对自己有敌意的人掌舵范家要好。
“大兄说的甚话,身为范家子弟,为范家操劳,那是应该的。”范轲像是没有听懂范轩话里的深意,仍旧中规中矩地回答道,“天色已晚,大兄身体既然不适,不若早些休息?”
范轩摇摇头,“你觉得我还能睡得着么?你若无事,你我兄弟不妨好好聊聊天。”
“既如此,范轲陪大兄便是。”
不管范轲这番表现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因为自己经年积威,不敢造次,范轩心底还算满意,有心考较一下他,遂问道:
“范轲啊,我刚才说要全力对付晋南盐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想要给斗儿报仇,为了一己之私,而置范家大业于不顾?”
范轲低头沉吟了下,方才抬头答道,“大兄见谅,我天资有限,一开始的确有这种想法,不过刚才仔细想了下,大兄此举,另有深意,
想我张家口八家粮商,早已与晋南盐商势同水火,我们手握盐引,偏偏不能就近自晋南运盐,而要花高价从胶东、东南沿海进货,
他们呢,白白有大量的青盐,却因为缺少盐引,只能堆着发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彼我双方,如要进一步发展壮大,若不能相互合作,就只能是一方吞并另一方。
晋南早将我等视若仇寇,合作已无可能,既如此,那冲突不可避免,大兄此举,倒也算不上公报私仇。”
范轩这下对这个堂弟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了,也不知他当真是以前缺少历练,反应有些慢,还是故意藏拙,当下接着考较道,“那你觉得,晋南周、张、王三家,咱们应该先对付谁?”
“自然是周家,特别是周承允此子,既能统观全局,又不乏灵活机变,在青盐卖不出去的情况下,竟然另辟蹊径,弄出芒硝,说实话,晋南若没有他,恐怕早就被我们吞并了。”范轲这次答得很快,显然刚才就已想过。
“是啊,只要除去周承允,余者不足为虑。”范轩深表赞同,“只是这小子实在不好对付。”
不论黑白两道,周承允都玩得很溜,张王两家别看现在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可作为张四维和王崇古的后人,与朝堂上各方势力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周家虽然是后起之秀,可周承允利用蒲解商会,将张王两家的政治资源牢牢地与自己栓在了一起。
至于黑道,除了塞外,还有张家口到京师这一线,范家能傲视周承允,其余地方,都是有所不如,晋南更是被经营得铁板一块,让范家在那里的商会都维持不下去。
“看来,实在不行,咱们就只能施行斩首行动了。”范轩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闪。
范轲被这话吓了一跳,商场竞争,固然凶险万分,但很少这样赤裸裸地白刃相见,都是先把人弄破产,然后找些混混去对付,不过想到范永斗死于晋南,双方已经不是简单的生意上的竞争,随即释然。
范轩随即叹道,“只是这小子奸猾得紧,大部分时候都躲在晋南,咱们却是无可奈何。”
范轲听罢,想到周承允年前曾经离开蒲州,不禁开口说道,“闫家村走水前,他倒是出来转了一圈,不知所为何事。”
范轩哂道,“恐怕是掩人耳目,好对闫家村下手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轲脑海里却是电光火石地一闪,想到密信上的内容,他觉得范轩所言有些想当然。
“不对,大兄,咱们再看看。”说罢,范轲拿起桌上密信,就着烛火又细细看了一遍,然后递给范轩。
“你看看,大兄,信上言道,周承允的确是离开了蒲州北上,在外呆了很长时间,四月方才回到晋南。”刚才看得匆忙,这些细节,并未在意。
范轩依言看完,将密信放在桌上,“这小子,估计是想先到津门,然后坐船去东江,找些盐引,不足为虑,东江自毛文龙被袁崇焕所斩之后,已是一盘散沙......”
他这里说着话,范轲却是想到,年前范轩即将前往辽东之时,范家眼线报上来的讯息,两相结合,范轲心里觉得,周承允此行,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各岛的参将把总,各自为政,周承允即便能拿到些盐引,数量也不会太多,更何况,年前正是隆冬,他在津门,未必出得了海...”说到这里,范轩也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年前?年前不正是大金可汗黄台吉幸临京畿的时候么,周承允别说不能抵达津门,一不小心,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不好说,按常理推断,他应该是甫到冀西,见势不妙,立即回转晋南才对,怎么可能在外面呆这么久,要知道,那段时间,整个京、冀一带,可以说都没有安全之处。
“有问题!”范轩和范轲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范轩是敏锐地从时间上察觉到了不妥,而范轲,则是因为范家眼线的那则讯息。
“我想起来了,大兄,”不待范轩开口,范轲急急说道,“年前你们即将启程前往辽东之际,因为忙不过来,让我暂时掌管范家宅院的大小事宜,当时有线报说,晋南来人,去了蒲解会馆,当时我并不在意,觉得事属寻常,但现在想来,那个到张家口蒲解会馆的人,实在不应是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究竟是谁?”范轩沉声问道。
“如果我没有听错,也没有记错的话,来人居然是周承允的贴身书童,那个叫做司茶的。”范轲答道,他们对晋南这几大盐商的家底都摸的清清楚楚,当然,相信晋南那边也不比他们差。
“周承允的贴身书童?”范轩一字一顿地说道,他马上意识到,这事情不简单,既是贴身书童,那应该随侍周承允左右,此人既然到了张家口,那岂不是说明...
“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范轩埋怨道。
“我想跟你说来着,”范轲有些委屈,“可你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到出关,我都没能找到你。”
这司茶虽说是周承允的贴身书童,可也不是没有单独行动的时候,再说,当时他们尚不知道范永斗身死之事,周承允的行踪范轲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算了。”范轩摆摆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接着问道,“这个司茶在张家口呆了多长时间?”
周承允北上津门,这司茶没道理不跟着,既然他到了张家口,那周承允说不定乔装其中,或者至少也在左近。
看来周承允一行是在京畿受阻后到的张家口,只是他们为何不回转晋南,反而要冒险来到这边塞之地呢?
范轩认定范永斗之死,周承允即便不是主谋,至少也是帮凶,肯定是知情的,是什么让他在自己儿子死后,北上津门又受阻的情况下,不惜冒着被自己发现,从而遭到报复的风险来到张家口呢?毕竟周承允肯定没有什么把握,能确认自己当时对闫家村走水一事毫不知情。
范轩心里有些烦躁,觉得答案呼之欲出,可总有线索一时抓不住。
周承允此人机智善断,极具生意头脑,晋南盐商要不是因为周承允一家把制芒硝的法子献出来,早被他吞并了。
更重要的是,周承允在张家口一带呆了四个月之久,自己竟然毫不知情,能呆这么长的时间,定然与生意有关,要是这回此人又发现什么路子,做成什么大生意,那范轩觉得,自己再想将晋南盐商挤兑垮,替范永斗报仇之事就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倒是不长。”范轲答道,“元宵之前就离开了。”
“你确定?”范轩问道,司茶元宵前就离开,而周承允却是四月方才回转的晋南,那将近三个月,这主仆几人到底去了哪里?
范轩此时芒刺在背,总觉得这周承允犹如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会给他致命一击。
“时间不长,我还是记得清楚的,大兄。”范轲不得不郑重保证。
范轩低着头,在书房内来回转了几圈,忽地抬头问道,“那个书童在这几天里,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么?”
范轲遗憾地摇摇头,那些天范家既要准备出塞,也要和其他人一样,准备过年,从上到下,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眼线同样也要过年,人家能把司茶抵达以及离开的讯息传回来,范轲觉得就很不错了。
范轩接着绕圈,几步下来,又问道,“徽帮程家在张家口的大掌柜,是不是换人了?”他口中所说的徽帮,指的是皖南徽州的商人集团,而程家,则是其中翘楚。
范轩知道周承允与江南一带的商户关系极好,他亲自来也好,派书童来也罢,十有八九,要与这些商家联系,只是这么一想,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那个程家的大掌柜,似乎在他第一趟从辽东回来后就换了,只是当时忙于准备第二次辽东之行,并未放在心上。
整个江南的商家,包括徽帮,在张家口的生意,与晋南盐商一般,受他们八家粮商打压,发展并不顺利,但他们都并未就此完全撤离张家口,而是在此设点,默默等待机会,以他们的实力,只要窥得一丝机会,就能迅速扩张。
那徽帮程家的大掌柜,这些年在张家口,受条件所制,虽然并无什么大功,但也没有过错,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被换了?无论是被程家升赏还是贬嫡都有些说不通。
要知道,从江南换个大掌柜过来,不仅在路上耽误时间,而且到了张家口后,对内得熟悉自家伙计,对外得与各方势力重新打交道,实在是费时费力。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做法,精明的程家怎么会做呢?
范轲想了想,“嗯,是换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家呢?还有李家...”范轩一口气又问了好几家,全是徽帮商户,“他们有没有换大掌柜?”
范轲脸色变了,随着范轩地提问,他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个的大掌柜,终于惊异地发现,这些南方商家在张家口设的铺面也好,商会也罢,大掌柜全部换了。
眼见范轲脸色不住变幻,范轩叹了口气,不用问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了,整个江南一带的商家,在张家口的大掌柜,竟然悄无声息地全都换了。
这事儿可以说范轲不上心,有责任,可范轩知道,自己最近个把月都呆在张家口,居然也没有发现,大意了啊!
“这事儿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好生想想。”范轩问道。
范轲抬起衣袖,擦了擦头上不住冒出的细汗,“应该就是周承允的小厮走后不久,这些大掌柜就不见了,都以为他们是回乡过年,就没放在心上,不想正月过后,陆续回到张家口的各大掌柜,竟然都换人了。”
说到这里,范轲心里的确有些惭愧,换一两家,尚属正常,可这么多家都换了,实在应该留点心,报给范轩决断才是。
“你...糊涂啊!”范轩用手指了指范轲,随即又拍拍桌子,“我也是老了,这些事儿居然没有及早发现。”
范轲喉咙发干,端起茶碗喝了口水,“大兄,事已至此,咱们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罢。”
“拖了这么久才发现,又一点讯息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应对之策,凭空可想不出来。”范轩道。
“至少咱们知道,这些被换走的大掌柜,与周承允有关,想必他们是联手做什么事儿。”
“这还用你说?”范轩没好气地看了范轲一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实将张家口江南商家的大掌柜全部换走,并非周承允本意,他知道这么做的话,势必是个大破绽,早晚瞒不过范轩这个老狐狸。
周承允与江南商家合作贩卖毛衣,首先找的就是这些大掌柜,毛衣利润如此之大,对他们来说,就是凭空而落的馅饼,而毛衣目前的销路,按照各地民众的购买力,和周承允的规划,江南才是主场。
各大掌柜这些年呆在张家口,虽然没甚过错,却也寸功未立,不论地位还是个人利益,都是止步不前。
因此大掌柜们谁都不愿意将售卖毛衣,大赚特赚的机会拱手相让给自家在江南的同僚,况且他们为各自主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离开张家口这个苦寒之地,到江南某个富庶之地当掌柜,那是顺理成章之事,就是主家,也不能在这种事儿上拒绝,断了他们的前途。
见事不可为,周承允干脆充了回好人,向各家主建议,各大掌柜,连同他们的贴身仆役,自涿鹿集会晤之后,径直前往江南,不再回张家口,各商家再委派新的大掌柜去张家口。
如此一来,至少能将大掌柜们去涿鹿集之事,瞒上一段时间。
却说这边厢范轩与范轲仍在书房里商议,深感棘手,“这帮人加上周承允,实力大得不可思议,无论他们要做什么事情,都是不难,又过去了这么久,想必已经有所行动了。”
范轩又站起来在书房里转圈,心中深感不安,刚才还放言要对付周承允,让其家破人亡,没想到反被人家占了先手。
想想也是,闫修诚是他们在晋南埋下的钉子,周承允不可能不知道,且不论范永斗一事真相如何,但他既然已经敢出手除去闫修诚,那就是要和自己撕破脸。
兵法有云,“谋定而后动”周承允接下去必然会有一系列的动作,用来对付以自己范家为首的八家粮商,否则他收拾闫修诚就毫无意义。
眼下最要紧的,是得弄清楚这几个月周承允和各家大掌柜到底呆在哪里,或许能从他们会晤的地方,推断出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在某地呆了这么几个月,不可能只是见个面这么简单,十有八九,是看上了当地的什么东西。
至于掌柜们回家过年?真是笑话,商人自古重利轻离别,只要有钱赚,谁会把这些年节放在心上。
不在张家口,不在晋南,更不可能在京师,想必走得也不会太远,那就只可能在这三地之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初步确认了大致范围,范轩精神稍稍振作了些,向范轲吩咐道,“范轲,你去把年后记录下来的线报,统统搬过来,咱兄弟二人就在这儿好好捋捋,看看这些人到底去哪儿了。”
范轩对线报一事非常用心,凡是他觉得比较重要的消息,都会记录在册,若他不在张家口,则掌管范府事宜之人,也得完成这件事,他要从这些只言片语中,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蚂跡。
范轲正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眼下这局面,他怎么都脱不了干系,范轩都在转圈,他自然不敢就坐,闻言立马答应,抬腿就朝书房外走去。
“大兄,要不全家上下都问问?看大伙儿会不会知道什么。”正要走出门外,范轲又停下来问道。
毕竟能记录在册的讯息不多,更多的是报上来觉得无用就置之不理的,还有些讯息,根本就是口口相传的风闻趣事,甚至都传不到范轩范轲这里,以往这些觉得无用的消息,此刻说不定大有玄机。
“好主意。”范轩眼睛一亮,“你这就去把人全部叫过来,不论公子小姐,还是仆役小厮,一个都不准落下。”
“这...不好吧。”范轲的本意,是第二天再问的,现下已是二更,范府的大部分人都睡了,一个个喊起来,实在煞风景得很。
范轩眼睛一瞪,“有什么不好的,都什么时候了,眼下是我范府的生死关头,都把他们喊起来,问完了该帮忙的帮忙。”
“大兄,把全家老小喊起来没问题,可这么一折腾,明天咱们范府的事儿,估计全张家口就都传遍了。”范轲说出了他最担心的事情。
范轩一下子被这句话说得没声了,的确,以范府的地位,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今晚阖府上下这么一弄,那什么秘密都保不住了,看来自己还是心急了一些,这种事儿,只能私底下慢慢查。
“大兄,我现在去把线报秘本拿来?”范轲见范轩不说话,问道。
“唉...”范轩叹了口气,万众瞩目也不好啊,顾忌太多,“去吧,今晚就咱们哥俩辛苦一下,其他人,明天开始,一个个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嘞!”范轲推开房门,举步跨出书房,见范轩的贴身长随仍然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哟,还在啊。”
长随激灵灵打个冷颤,从睡意朦胧中清醒过来,“见过珂老爷。”
范轲抬头,见夜色已深,和范轩这一通商议,耗时甚久,摸摸肚子,傍晚吃的那些东西早没了,腹中饥肠辘辘,想必范轩也是如此,遂吩咐道,“别傻站着了,让厨房的人给大兄和我弄点吃的来,你也吃些罢,事儿还没完。”
“嗒嗒嗒!”书房外响起叩门声。
“进来吧。”范轩在书房内吩咐道。
长随带着两个厨房的人,托着食盘进来了,“老爷,这是珂老爷刚才吩咐的,让厨房给你们准备的吃食。”
范府家大业大,厨房,特别是给范轩做饭的厨房,差不多时时都有人。
范轩抬头,先朝长随点点头,又对范轲说道,“你有心了。”被人这么一提醒,他也觉得饿了。
他俩在书房已经看了一会儿线报,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少,有用的还没找到,都有些疲倦,趁着进食的工夫,也能休息一下。
长随一挥手,厨房的两个小厮手脚麻利地把食盘端到一张空闲的方桌上,随即退到门口,只等两人吃完再进来收拾。
“来吧,珂弟,吃点东西再继续。”经过小半夜的商议探讨,范轩对范轲的态度大为改善,连称呼都从直呼其名换成了“珂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随一挥手,厨房的两个小厮手脚麻利地把食盘端到一张空闲的方桌上,随即退到门口,只等两人吃完再进来收拾。
范轩慢条斯理地喝着小米粥,对范轲说道,“夜间进食,不宜吃膏腴之物,小米粥正合适,最是养人。”
“大兄所言极是,也难怪你还能常年在塞外奔走。”范轲几下把碗里的粥喝完,他傍晚东西吃的不多,酒喝的不少,已是饿得狠了。
范轩见范轲狼吞虎咽的样子,微微一笑,“不行了,年纪终究大了,比不上年轻那会儿。”
“大兄怎么这么说,你身子壮健,我看比我还强呢。”范轲又抬起一碗粥。
兄弟二人就这么闲聊着,门外传来了嘀嘀咕咕的声音,似乎是长随正在呵斥两个厨房小厮。
“大半夜的,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范轩有些不悦,放下碗问道,“什么事?”
长随推门而入,“老爷,两个小厮不安分,居然议论你和珂老爷深更半夜在做什么,被我骂了一通。”
“哦!”范轩眉头一挑,他向来不喜欢下人们不安分,胡乱打听事情,不过今晚有些不同,本来是要把全府的人都召集在一起询问的,只是顾忌太多,才没有这么做,眼下正闲,倒是可以把这两个小厮唤进来问问。
“唤他二人进来。”范轩吩咐道。
“是!”长随应了一声,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兄,你这是...”范轲知道范轩的脾性,本以为他要惩治这两个小厮,不过看他模样,却又有些不像。
范轩笑道,“早晚都要问,这两个小厮既然如此好奇,倒是不妨告诉他们,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些什么。”
两个小厮扭扭捏捏,神情慌张地进到书房,“噗通”一声跪下了。
“见过老爷,见过珂老爷。”
“不必慌张,找你们有事要问,若是答得好了,自有赏赐,答得不好,也不会有责罚,只需好生回想,照实回答就是。”范轩和颜悦色地说道,他知道自己平素威势过重,生怕把两个小厮吓到,忘了什么重要讯息就不好了。
范轲在一旁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自己这个堂兄,以往阴沉沉的脸,竟然露出和蔼的笑容,殊为难得。
两个小厮见范轩这副神情,不像是要责罚他们,渐渐定下神来,其中一个胆子大些,期期艾艾地说道,“不知老爷要问些什么,小...小的若知,定然不...不会隐瞒。”
另外一个没有说话,只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嗯...”范轩沉吟片刻,“你二人既在厨房做事,今年想必没有随我出过关,一直都呆在张家口吧?”
“是的,老爷。”还是胆大的那个小厮回答,“我二人在厨房就是打打杂,若有需要,也会跟着出府,帮忙采买菜蔬。”
出关当然也需要伙夫,忠心、手艺,还有能力和身体,缺一不可,这俩小厮显然还达不到要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范轩有些意外,原本他还担心这两人见识短浅,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既然能出府采买,应该能听到不少小道消息。
“那从年后至今,你二人有没有听过本地这些江南商家的什么消息?”范轩问道。
虽说他们八家粮商与江南这些商家,还有晋南盐商关系不睦,但表面上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团和气,下人们除了核心的那些,其他人未必清楚,特别是非家生子的那些人,私下里说不定还有联系。
此前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小厮,显然是个老实人,范轩话音落下后不久,他只稍稍想了下,就斩钉截铁地答道,“回老爷,小的除了采买,很少出府,没听过什么江南商家的消息。”
范轩点点头,看向那个胆子大些的小厮。
这小厮跪在地上抓耳挠腮的,显然是有事儿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让他欲言又止。
“老爷问你话呢,有什么就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否则,仔细你的皮!”范轲见状,忽地低声喝道,做起了恶人。
小厮被吓得身子一抖,急忙磕了个头,磕磕巴巴地说道,“老爷,小的有...有错,请老爷先免了小的责罚,小的才敢说。”
范轩右手轻轻一挥,“罢了,今儿就饶了你这遭。”
“谢老爷。”小厮又磕了个头,“还有,老爷刚才说的赏赐,还算数吧?”
“大胆!”旁边长随见状,大声呵斥道,“老爷饶了你,已是天大恩赐,竟敢得寸进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轩伸手,示意长随噤声,定定地看了这个小厮一会儿,见他眼神虽然有些闪躲,内里却很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遂笑道,“也罢,只要你说的讯息真有用,少不了你的赏赐。”
“是这样的,老爷。”小厮见范轩点头,不再磨叽,直接说道,“小的好酒,还喜欢耍点小钱,由此倒也结识了些人,不过咱们这些人,相互之间从不打听根底。”
“年前的一个晚上,本该我轮值,有人约我喝酒,我就请另一人照看,自己溜出府去了。”说到这里,小厮抬头看看范轩,见他没有动怒,方才接着说道,
“那晚有个人喝高了,说他自己是程家大掌柜的贴身小厮,然后边喝边骂,说在张家口这个苦寒之地呆了这么些年挪不了窝不说,今年居然都不能在张家口好好过个年,大年初四就得跟着他家掌柜,去一个叫什么涿鹿集的,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鬼地方...”
方才听到这小厮说,他认识了程家大掌柜的贴身仆役时,范轩还无动于衷,张家口姓“陈”或是“程”的不少,谁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不过当听到“涿鹿集”三个字的时候,范轩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涿鹿集?”
范轲也站了起来,这“涿鹿”二字,不就是草原上闻名但未见面的那只商队,他们刚才还在商量着要坐山观虎斗的商社名称么?
“禀老爷,正是涿鹿集。”那小厮答道,“前些天那只拉着羊毛的马队进关时,我也在场,听说他们是涿鹿商社的,这商社名称与那市集居然一样,是以我留了心,印象深刻。”
“那你所说的这个程家,是哪个程家?”范轩问道。
“还能有谁,自是徽州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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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城头,排队刺杀的儿郎们,经过这几天的血腥洗炼,个个一脸沉毅,毫不慌乱,几乎是枪枪不落空,很少有需要第二枪才能了结的,能登上城头的漏网之鱼就更没有了。
可这样一来,就苦了预备队的人,倾盆大雨加上不能活动身子,即便是夏天,个个也被冷的脸色发白。
老言见状,心底发急,这么下去,儿郎们非病不可,再看城门楼那里,青烟已经冒了一会儿,却仍不见其他动静,忍不住大声问道,“老三,你他娘的怎么回事儿?烧锅姜汤都这许久?”
“言哥,这么大的雨,柴禾都湿了,火势起不来呀。”老三的语气也很焦急,“要不你也来帮帮忙?咱哥俩一个架柴,一个吹风,肯定能快些。”
“这...”老言有些犹豫,他和老三是带队的,哪怕到现在也没有挥上一刀,可只要有一人站在城墙边上,就是定海神针,能给这帮小子和新手们信心,若是他也不在,遇上什么意外,那就...
老三虽然看不见老言,但没听到他的答复,知道他担心什么,“言哥,城下这帮弱鸡,有甚好担心的,即便漏了那么一两个,有预备队在,也足够应付了,快来帮忙,你忍心看小子们被冻病么?”
老言闻言,不再犹豫,向大家交待道,“大家打起精神来,我去帮老三的忙,争取早些让大家喝上姜汤。”
“言哥放心,我等不敢懈怠。”队员们纷纷保证道。
“尚宾,给我盯紧些,听到没有?”老言又专门向预备队中的一人说道。
“言哥放心,人在城在。”被称作尚宾的那人“啪”的一声,用长枪在地上一顿,大声保证道。
尚宾是志文东渡黄河之前,在河西招纳的一个孤儿,名字取自千字文中“遐迩一体,率宾归王”这一句中的“宾”字,说起来千字文字数虽然不少,但有些字,配上“尚”这个姓,用来做名字实在不太好听。
例如“剑号巨阙,珠称夜光”这一句,最后这个“光”字,冠以“尚”姓,就实在不雅,因此志文赐名的孤儿虽然不算多,但用的字在千字文里已经比较靠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帮孤儿,当时招收了差不多一百二十多人,因为跟随志文他们的时间长,不但枪刺术娴熟,身体也壮健的多,现在人人最低都是带着八个人,组成一个小队,哪怕队伍中有年纪长他们的,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尚宾就是一个小队长,而且巧合的是,他所在的这个六人预备队,全都是同一个小队的,因此配合默契,深得老言和老三两人的器重,是以老言离开前还要专门找尚宾交待。
“都打起精神来,听到没有!”待老言走进城门楼,尚宾又大声招呼了一回,他们把守的云梯位于正中,两边诸人都能听得到,又纷纷应了一回。
“来来来,咱们也别闲着。”尚宾接着又对其余五个预备队员说道。
“咋滴,咱们也去排队,活动活动身子骨?”其中一人朝尚宾挤挤眼,问道。
选预备队员的标准是武艺出众,心理素质更要好,这些人一开始被选上,个个都是兴奋不已,这算是对他们实力的一种肯定,也因此在同伴面前都有些趾高气扬的感觉。
孰料随着战事的不断进展,其他人的发挥越来越稳定,他们这些预备队员出手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到现在,一次两个时辰的值守,也未必能出一次手。
所以如今预备队员们都有些抱怨,抱怨身手好的闲了下来,反倒又想去排队杀敌了。
尚宾的这个同伴,此刻这样的问话,就是想趁着老言老三两人都不在,怂恿尚宾带着他们去杀几波敌人。
“说什么呢?”尚宾横了此人一眼,“各司其职,各负其责,懂不懂?都图杀个痛快,那出了事儿咋办?”
“能出什么事儿啊?”这人小声嘀咕着,不过终究是不敢大声反驳尚宾的话。
“那尚宾队长,咱们要怎么做才不闲着呢?”另一人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活动活动,就原地这么轻跳几下。”尚宾边说边做了个示范,“再不动两下,身子都僵了,等会儿真要有人冲上城头,就凭咱们这糟糕的状态,未必拦的住。”
“这样,你三人先活动一会儿,我带着他俩警戒,等你们差不多了,我们再交换。”尚宾说完,带着两人紧盯不断冒出人头的城墙垛口。
另外三人按照他的吩咐,也不管地上的积水,一只手拿着长棍,就这么在原地“啪啪啪”地跳着。
旁边两个预备队,还有排队等待刺杀的人见状,都有样学样,原地跳了起来,一时声响大作。
“干什么呢?”老言从城门楼那儿伸出个脑袋,见状乐了,自言自语道,“尚宾这小子不错啊,我都把这招儿忘了。”说完又缩回去,继续熬姜汤。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该我们了。”没多大一会儿工夫,正跳着的三人被尚宾喊停,“轻跳就行,别使那么大劲儿,省着点儿气力,等会儿说不定还得厮杀呢。”
这三人微微喘着气,其中一人问道,“我说尚宾队长,你这一套都是跟谁学的啊?你别说,还管点用,身上暖和了,手脚也没那么僵了。”
“嘿!这是平时操练孙队长和李队长教过的法子,怎么,都没记住?”尚宾反问道。
其余几人相互看了看,齐齐摇头道,“哪天操练不是被累得像条狗一般,怎么会有像这些天这样闲下来的时候,这种闲下来才用得上的法子,除了你这脑子,咱们谁能记得住。”
尚宾已经在原地开跳了,闻言无奈道,“谁叫你们不用心,吃一堑长一智,这下记住了罢?”
他们这番交谈,为了雨中的彼此能听得清,声音都放得很大,周围众人自然也听见了,一个接一个的,都歇了下来,只有尚宾带着两个人还在跳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孰料高一功脚才迈出去一步,刚才还面无惧色,与他硬拼了一记的那个小子,却突然转身,“啪啪啪”地踩着水迹,向后跑去。
这...不合常理啊,高一功大感疑惑,从这小子与他交手的情况看,显然并非初哥,手中长棍虽然断了一截,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而且刚才转身前看向他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之心,怎么就这么跑了呢。
疑惑归疑惑,高一功却并未停留,脚下发力,正待追上去厮杀,那小子身后又冒出一个少年,手里握着一模一样的,削尖的长棍,左脚向前迈出一大步,棍尖向他直刺而来。
高一功看看正向后跑着的那个小子,这才发现他似乎并不是逃跑,目的好像是眼前这列纵队的尾巴,他这是要跑过去排队?
再看看眼前这个姿势标准,正一丝不苟杀向他的少年,还有少年身后长队,年纪虽然有大有小,但队伍排得规规整整,高一功有些明白了。
这是一队不知经过了何等严苛训练的战士,他们此刻的所做所为,都是一板一眼按照平时的训练来做的,又或是完全听从将领下达的命令,丝毫不变形,也不越雷池一步。
这样的军队,若是有高明将领带领,那是极为可怕的存在,只是现在...
眼角的余光四下里一扫,并未发现领头之人,不知是何原因,对方将领竟然不在此处,因此城上这些人在没有听到新的将令前,还是用刚才对付普通流民的那一套对付他。
高一功不由暗呼侥幸,若不是有这么个纰漏,他与刘哲、黄龙二人,面对这样一支令行禁止、又有高明将领的队伍,恐怕很难如他刚才所想那般全身而退了。
高一功的猜测没错,涿鹿山的战队被李定国和孙可旺训练得听话而又无畏,指挥起来如臂使指,就是有个毛病,普通队员少了些主动性,此刻老言与老三都不在,队员们仍是按照之前交待的那样,刺完一枪,不论结果如何转身就走,后续留待下一位队友。
若是刚才刺了高一功第一枪的小子不退,继续与高一功交手,身后再有几人上来夹攻,高一功即便上了城头,估计还是得被逼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严格说来,这并不是什么毛病,只要将领不无故缺席就好,只是今天出了些状况,老三和老言二人,一个过于轻敌,一个又心存侥幸,方才造成了这等局面。
至于预备队,为了让普通队员出枪后能尽快撤离,他们特意留了个空当,离城墙边有那么几步的距离。
高一功上城墙的动作和后续的攻击实在太快,出乎他们的意料。
大雨中站了这么久,刚才即便活动了一会儿,身子还是有些僵硬。
再加上这些天很少厮杀,心里也有些懈怠。
总之一句话,在高一功挡住第一击,并顺利落到城头上之后,以尚宾为首的预备队同样没有反应过来,并立即实施攻击。
想通了这一点,高一功哈哈一笑,猱身而上,直扑正刺向他的少年。
正好趁着对方领头之人不在,而这些人又如此刻板的时机,击溃他们。
在棍头快要击中盾牌之时,高一功微微侧身,盾牌也随之一斜,然后向前迈出一大步。
“砰!”盾牌被戳中,但是声音并没有刚才那一下这么响,棍尖贴着斜立的圆盾滑了出去,高一功随即左手用力向外一摆,将对手的长棍远远荡出。
刚才紧跟着跨出去的这一步,已经使他来到了长棍的中段,高一功紧跟着又是一大步迈出,在少年的长棍还未收回来之际,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一功,身为高迎祥的侄子,也是高迎祥的三大亲卫将领之一,作为流匪头目的亲兵,走的路子,与涿鹿山的战队截然不同。
无需令行禁止,也不必如臂使指,大规模作战,也很少相互配合,首要看重的,是个人武艺。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即便气力相差无几,这些亲兵也大都能胜过涿鹿山的队员,更何况是作为将领的高一功。
除了武艺,对于亲卫们来说,更重要的还有审时度势,说白了就是眼力劲儿,遇到强硬的对手,该避则避,保存实力为上,碰上弱手,则需狠打不留情,像涿鹿山这种不强不弱的,就要看情况了。
今天是高迎祥亲自下的令,要他们攻城,所以即便眼下的环境和对手令他们有些头疼,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只是怎么进攻才有成效,就得用些心思了。
高一功、刘哲与黄龙,作为将领,身手最好,此番混入流民中偷袭,自是排在第一个效果最好,最能出其不意,刚才高一功硬拼那一记,除了退无可退的局势,也与他需在城头打开局面,占据地势,以便后来者有立锥之地有关。
现下既已上了城头,则需制造混乱,尽可能多地杀伤对手,是以高一功不再硬拼,转而用上了小巧腾挪之术。
手中尺许长的短刀他早对准了少年的咽喉,看着那双还很稚嫩的眼睛,高一功没有丝毫犹豫地轻轻一挥刀,这一刀下去,所用力气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刚好切开少年的气管和血管,让他静静死去。
少年脖子上多了一道口子,血水和着雨水,瞬间喷了出来,被高一功用圆盾及时挡在身外。
“啪嗒!”少年尸身跌落在积水上,血水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不远处的队列中,发出了一声悲呼,或许是少年的亲友。
这是双方交战以来,涿鹿山出现的第一起伤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大哥!”这时,又有一人从云梯上蹭地蹿上墙头,“我来了!”
“来的好,随我杀!”高一功说罢,持着刀盾,又向下一个人扑去。
“啪嗒!”
“啪嗒!”
一左一右,两个声音先后响起,刘哲与黄龙二人,不过落后高一功片刻,也分别杀死了各自的对手,这两下是尸身摔落地面的声音,而他们身后的城墙头,同样冒出了人影。
“唰!唰!唰!”接连三声,高一功等三人,又手刃了他们各自的第二个对手。
涿鹿山战队的队员们,由于无人指挥,又是第一次直面手持盾牌的敌人,即便平时有过训练,但在战场真的遇上,还是有些忙乱。
尤其是被高一功等人抢到近身处,过长的白蜡杆来不及收回,就要面对凌厉的短刀,被这三个人弄得狼狈异常,队员们就这样一下子伤亡了好几人。
“啪!啪!啪!”城墙垛上已经跃下了几人,个个都是一手刀,一手盾,凶悍无比地扑向涿鹿山诸人,同时,城墙头再度冒出了人影。
一时间,涿鹿山的关隘上风声鹤唳,显得岌岌可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一功这时正扑向他的第三个对手,此人不像前两个对手那般还是少年,而是一个青年汉子,但在独自面对他的时候,眼中却明显慌乱了,是以刺出来的这一击不够果断,力度也明显不足。
“砰!”高一功见状,连闪躲的动作都懒得做,直接用盾牌一挥,将长棍弹得高高的,对方胸腹间露出了好大的一个空门,高一功轻抬脚步,瞬间来到此人身前,手中刀掠过脖颈,又了结了一条性命。
高一功并不用刀捅,那样兵刃很容易卡在人体中拔不出来,混战之中如果失却武器,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儿,像现在这样,用刀割开咽喉,不但轻松省力,刀也不会被卡住。
“嗡!”一道声音由远而近,蓦然响起,这是长枪高速刺杀带起来的破空声,高一功身经百战,自是再清楚不过,闻声抬盾,也不细看,向声响处撞去。
同时盾面斜立,还想故技重施,将对方长棍连消带卸地弹在一旁后,顺势上前攻击对手。
“砰!”枪盾相撞,动静远超刚才那几下,即便暴雨如注,也没能将其掩盖,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
高一功眉头微皱,两下相撞时,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看得分明,刺向他的,不再是削尖的长棍,而是乌沉沉的枪头,显然来者有一定地位,就不知是领头将领,还是一般的小头目了。
这一下力道之大,远超刚才他交过手的几人,虽然与他相比,还有所不及,但他盾牌所及,并未将对方长枪荡出多远,盾牌上传过来的力道,也阻止了他前进的步伐,让他顺势上前,近身攻击的意图落了空。
“哈哈哈,高一功,遇上硬茬子了吧。”不远处的刘哲听到声响,幸灾乐祸地笑道,同时以盾牌格开一根长棍,疾冲两步,又了结了一条性命。。
高一功不作理会,斜举盾牌,贴着枪杆硬往上靠,哪怕对方中门没有大开,也想要趁着对方来不及收回长枪之际,生生贴到他身前,寻觅机会斩杀此人,哪怕此人只是个小头目,想必也能给对方的士气造成打击。
孰料对方后退的动作一点也不慢,高一功才迈出了一步,盾牌外的长枪红缨闪动,也跟着向后而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点儿意思,高一功暗道,看来还真是个头目。
心里想着,脚下可一点不慢,高一功又向前迈了一步,对方虽然反应不慢,可终究是倒退,速度上与他比起来,还是慢了些,高一功估计,三步之内,必能追上。
高一功从雨水中抬起右脚,继续跨出第三步。
“嗡...嗡...”两声闷响蓦然响起,两根长棍,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分别向着高一功的喉头和小腹刺来,他若继续追击,势必撞上这两记攻击。
若是对手近在眼前,那高一功没甚好犹豫的,自然是以盾牌挡住喉头的这一击,再仗着身上着甲,小腹硬挨一击,凭着受点伤,也要将这个他认定的小头目斩于刀下,反正他穿着皮甲,袭击他的又没有枪头,小腹挨上一下,还死不了。
只是此刻离对手尚远,挨上这么一下完全不值得,高一功悬在半空,正欲大步迈出的右脚,不得不硬生生地收住,然后猛力下踩,“啪”的一声,将地上踏得水花四溅,终是制住了前冲的身子。
同时左手盾牌护住了咽喉,右手短刀往下扒拉,叮当两下,挡住了这两记攻击。
后退中的尚宾暗吁了一口气,他带着另外两人正在热身,眼前这个虬髯大汉就旋风般地冲上城头,不但接连斩杀了己方两名队员,还在城头占据了一席之地,让紧随其后的其他流匪攻了上来,还好,自己总算在他杀了第三个人后赶了上来。
只是这人身手高得离谱,一对一放对的话,尚宾自忖万万不是对手,只有三人,甚至六人齐上,才有可能堪堪挡住,是以尚宾并未孤身上前,而是带着另外两人齐上,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刚才见他又杀一人,尚宾情急之下,这才突前直刺,不想这人反击如此凌厉,尚宾不得不像平时训练那样,急速后退,好在紧跟他的两个队员关键时刻没有让他失望,按着训练惯了的套路,及时出击,挡住了对手的贴身攻击。
止住退势,尚宾左右一看,这时不但另外两个凶煞汉子已经杀入了人群之中,就是跟着这三人上来的其他流匪,也开始与队员们短兵相接,而队员们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大部分还在规规矩矩排着队,直面流匪的普通队员与预备队员,则是一对一地和对手厮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队员们的个人武艺显然不如流匪,兵刃又长了些,只要被这些人拿着刀盾近了身,就是身处下风,只能苦苦支撑,而那两个凶煞汉子,身手不弱于眼前这虬髯大汉,已经接连斩杀了好几人。
尚宾心中焦急,忍不住大声喝道,“列阵!上前迎敌!”
同时向前疾冲,手中长枪急刺高一功腹部,制止他衔尾追击另一名队员。
正被流匪弄得狼狈不堪的队员们,听到这平地里闷雷似的吼声后,也顾不上到底是谁喊的,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不再排成长队,就近的每三个人,迅速地随机组成了一个个小队,开始上前反击。
而正与流匪们交手,被逼得窘迫不堪的队员们,则纷纷后退,喘息休息之余,也开始组队,准备随时支援。
局面总算不再继续恶化,涿鹿山一方不再步步后退,双方开始僵持起来。
“入他娘!”老言和老三听到动静,从门楼里出来的时候,见到的是高一功三人登上城头,正在如狼似虎地大肆杀戮,老三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帮贼厮都是属老鼠的么,怎么趁着咱哥俩不在,就来这么一出!”
说罢,也顾不得这么大的雨,一只手下滑,打开了腰间封得严严实实的弓囊。
老言同样也没有犹豫,和老三几乎同时将长弓擎在手中,弓弦上搭好了利箭,目标直指流匪。
他二人距离尚远,跑过去近战会耽误功夫,还不如在此地先射杀一些人再说,至于弓弦被雨水淋坏,还有李定国所说的,使用弓箭的时机未到,眼下却是顾不得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哐!”“嗤!”
“哐!”“嗤!”
爆响声不停响起,竟然有着奇怪的韵律,前一声是大枪砸在圆盾上的动静,后一声则是枪尖刺入人体的声音。
面对高一功,孙可旺用长枪使出了大锤的效果,打得盾牌哐哐作响,间或抽空杀几个流匪,一旦出手,必不空手而回,流匪们被他骇得心惊胆战,已是全无战意,争先恐后地往城墙边挤,想要顺着云梯逃跑。
高一功被砸得苦不堪言,现在左右两侧已经跑了几个弟兄,有了空档,但孙可旺出手既快又准,他想左右闪避都做不到,偏偏身后人还不少,被砸后虽然有人帮他顶着,却也因此不能后退卸力,只能硬抗,两只手此时已是酸软无比,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念在支撑。
身后吵吵嚷嚷,流匪们互不相让,都抢着要先上云梯,撤退的颇不顺利,高一功在又接了孙可旺的一记敲打后,也不顾孙可旺接下去会再杀几人,怒吼道,“再磨磨蹭蹭的,谁特娘的都别想活!”
众流匪被吼得稍稍一怔,这才有了些秩序,后撤的速度快了一些。
再看左右两路,随着孙可旺的大开杀戒,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妙,在高一功喊出快退之后,不待刘哲、黄龙二人下令,流匪们也开始撤离,只是他们先前涌上来的人比中路多,现在后撤也麻烦得多。
刘哲黄龙二人,紧咬牙关,与老言和老三苦斗,身手本就稍弱,退意既生,更是不济,不多时,身上就接连挂了几道彩。
老三边打边骂黄龙,“贼厮鸟,刚才杀了我们好几个小兄弟,不是挺嚣张么?”
黄龙向来嘴上不服输,不过这时败局已定,怎样保住小命才是关键,也就默不作声,任由老三嘲弄,同时暗暗留心身后,盘算着等会儿要怎么逃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可旺见流匪们要逃,自然不愿放过,加快了动作,手上大枪不停收割着流匪们的性命,一时放松了对高一功的压迫。
高一功瞅得空档,没了刚才要抢到孙可旺身前,与之一战的心气,一转身,“呲遛”一声钻到流匪中去了。
其实他早想撤了,只是孙可旺一直紧盯着他,最后那几下,高一功是硬着头皮应战的,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他是拼命帮自己人断后,现在有了机会,高一功哪里还会将自己置身险地,保住自己的小命为上。
至于死了这些精锐,逃回去后怎么向高迎祥交待,这时哪里还顾得上。
“让开,让开!”高一功喝骂着,手扒脚踹,硬生生从人群中挤出一条缝隙,身后利刃入身的声音,还有死前的惨叫声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
“嗤!”很显然,身后又死了一个弟兄,高一功又急又慌,这索命阎罗一般的大枪,杀人速度竟然与他亡命奔逃的速度差不多,他此刻背对长枪,万万没有避开那鬼魅一击的把握,若不是距离远了一些,对方又不是非杀自己不可,恐怕已经死了不止一回了。
高一功一伸手,扒开了挡在他前面的一个人,终于看到了那青灰色的城墙垛,逃命的云梯近在眼前,只要跳上墙垛,就能下到云梯上了。
就在他双腿使力,打算起跳的时候,背上皮肤一紧,汗毛直竖,尤其是后脖颈这一段极不舒服,像是被某个极度危险的猛兽给盯上了一般,高一功心下一沉,来了,对方这势若奔雷,每出必有死伤的一枪终于还是来了,这一回,目标是他的脖子。
不用回头,高一功就知道那少年已经跟上来了,这是他在经历无数次生死搏杀后的预感,自己终于还是成了他的猎杀目标。
高一功岂会甘心就这么引颈受戮,生生止住了就要起跳的双腿,一拧腰,整个身子转了半圈,直面身后追击他的少年,同时左手抬着盾牌上挡,希望这一连串的动作还能救下自己的性命。
黑漆漆的枪头擦着他的脖子而过,随后大枪带起的风声才传到耳中,高一功就凭着那么一丝危机感,靠着急中生智的半个转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孙可旺这必杀的一击,而此时他的左手,才带着盾牌刚刚抬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还在脖子边高速前插的大枪,高一功忽地福至心灵,生死成败,就在此时。
右手一松,弃了短刀,双手向上一搂,搭上了长枪枪杆,也不顾枪头随后击中墙垛,溅起的碎石屑打得他后脑生疼,腰腹一挺,两只手抱着枪杆,头下脚上的立了起来,然后抬头收脚,翻了一个跟斗,轻轻巧巧地站在了墙垛上。
才站稳,还来不及喘口气,高一功两只脚就地一蹬,空中拧腰,又转了半圈,面朝城外,直直地向城下落去。
旁边等着上云梯的人还有好几个,云梯上人也不少,就这么傻站在墙垛上,那是等死,刚才避开那一枪有多侥幸,高一功自己心知肚明,此刻站在墙垛上,对方要是再来这么一下,能不能避开,殊无把握。
趁着刚才倒翻跟斗时,看清的城下局势,高一功把心一横,干脆找准方向,就这么跳下了城头。
孙可旺从墙垛上收回大枪,他也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这虬髯大汉虽然背对着他,却好似脑后长了眼,能看见他这一枪似的,于千钧一发之刻躲开了,然后用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方法上了墙垛,得了生机,然后...然后就跳下城头,这人不像是寻死的样子啊。
冲到墙边,孙可旺伸头下看,忍不住赞道,“好家伙,有一套。”
原来高一功倒翻跟斗之际,就把城下的情况都看清了,他跳下去的方向,是之前摔死普通流民和流匪最多的地方,尸体摞着好几层,这么跳下去,虽然有些危险,但也比站在城墙垛上等着被虐杀要好得多。
“噗!”孙可旺看得分明,高一功脚才触到尸堆,就已抱成一团,然后随着去势,打了好几个滚,从尸堆顶一直滚到泥水里,等去势殆尽,高一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看那样子,居然没受什么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放!”孙可旺耳边一声大吼,不知何时他的几个手下已经抱着一根圆木,跟着他来到墙垛边,到了云梯之上,随着某人的一声令下,众人手一放,圆木翻滚着坠落,很快砸在了云梯上。
被砸中的流匪一声惨叫,从云梯上摔了下去,圆木受此阻拦,稍稍弹起了一点,复又继续往下滚,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流匪们纷纷从云梯上坠落,到得后来,有几个流匪见滚木来势越来越汹,干脆将手一放,从半空中跳了下来。
随着圆木的滚动,云梯也一颤一颤的,待圆木滚到正中的时候,云梯终于支撑不住,“咔嚓!”一声,从中断为两截,云梯下段的流匪们,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没有被滚木碾中,就随着断裂的梯子拍落地面,水花泥浆四溅,滚木随后从天而降,翻滚着狠狠砸在他们身上,将原本那几声微弱的、可有可无的呻吟呼痛声彻底埋葬了。
一旁的高一功看得冷汗直冒,暗自庆幸自己刚才的选择是正确的,即便自己侥幸上了云梯,也是如此这般的下场。
这里刚刚尘埃落定,城头上先后又响起了“哐!哐!”两声巨响,两根圆木,一左一右顺着另外两把云梯滚了下来。
原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孙可旺与尚宾等人从中路开始,先后杀到了左右两路的云梯旁,刘哲与黄龙二人还被老言和老三缠的死死的,尚未退到墙垛边,是以杀散这些流匪,对孙可旺来说实在没有什么难度,另一路的尚宾虽然弱些,但现在中路被杀透,地方宽敞了些,他带着两队配合默契的队友,难度也不大。
同样的,随后就有队员抱着滚木扔了下来,既能杀伤云梯上的流匪,还能砸断云梯,截断城头上还未撤走的流匪们的退路。
刚才的惨剧又再度重复发生了两次,待所有动静全部平息后,高一功看着现场,忍不住手抚额头,长吁短叹起来,城下受了轻伤,还能站起来的人,加上他不过五个,还留在城上的弟兄,归路已断,即便现在还活着,下场也可想而知。
这一次攻城,高迎祥出动了上百老营精锐,攻上城头的,差不多有一半人马,没想到最后全身而退的,只有五人。
从攻城到结束,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损失了差不多五十人,占了高迎祥麾下精锐的一成人手,算得上是损失惨重。
诸位流匪头子,以王嘉胤和高迎祥实力最强,各有五百左右的精锐士卒,其他人有多有少,从一两百到三四百不等,,这一下高迎祥损失的人马,让他的实力差不多掉了半个档次。
刚才还在打着赌的张献忠、罗汝才和李自成,自高一功从城头跳下之时就看见了,此后一连串的变故,让他们话都来不及说,等高一功带着其余四人缓缓走过来时,三人面面相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赢了,黄虎兄!”罗汝才和李自成齐齐低声说道。
“嘿嘿,好说,好说!不要忘了你们的赌注就是。”张献忠嘴里虽然得意,心底却也是异常惊异。
他赌能活着回来的有三成人,可眼下这五人,怎么算都只有一成,严格说起来,其实他也不算赢,至于还没撤下来,还留在对方关隘上的人,谁也不会当他们还活着。
“啪!啪!啪!”
高迎祥不知何时拿了根藤条,高一功尚未走到他面前,就被他一连几下抽在身上,这一次他不再往甲胄上打,而是专挑皮甲遮不住的地方狠抽。
藤条和着雨水,打在身上特别疼,高一功却不敢呼痛,跪在地上硬生生忍着。
一口气打了十几下,高迎祥才暂时收了手,微微喘着气问道,“不顾兄弟袍泽,临阵脱逃,你该当何罪?”
高一功从城头跳下来那一瞬,他们这些在下面观战的头目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高一功低着头,默不作声,他们是流匪,哪有什么军规,高迎祥是他叔,还能真杀了自己不成?让他多打几下,消消气也就完事了。
高迎祥见高一功不说话,怒气更甚,想到损失的五十个精锐,还有刘哲黄龙二人,那可是仅仅稍弱于高一功的猛将,就这么没了,心疼得嘴角直抽抽,举起藤条,又狠抽了数下。
“行了,老高!”在高迎祥将高一功上臂的衣衫都抽烂的时候,王嘉胤终于出马了,抬手拦住高迎祥高举的藤条,说道,“差不多得了,别他没死在城头,反而死在了你手下。”
“这小畜生死了最好。”高迎祥嘴里恨恨地骂道,手上还是停了下来,“居然从城头上直接逃下来,怎么不摔死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功,哟,你受伤了?”王嘉胤亲切地喊道,“怎么,对方很强么?”
高一功抬起头,摸了摸脖子,手上带着些血迹,现在他才察觉有些刺痛,肯定是最后那一枪留下的伤,“大头领,其他人倒也一般,除了阵型严整,和弟兄们相比,还差了些...”
话未说完,高迎祥勃然大怒,兜头又是一鞭,“那你还被打成这副模样?”
高一功见藤条来势汹汹,落点又是自己的脸,下意识地一缩头,抬起左手格挡。
“嗒!”一声轻响后,他一直缚在左手,没有解下的圆盾,刚碰到藤条,就“哗啦”一下四分五裂,掉落地面。
“喏!”高一功努努嘴,指指地上的盾牌碎片,“这就是原因咯。”
“什么意思?说清楚些,一功。”王嘉胤问道。
“对方大部分人都一般,突袭之初,是我们占了上风,不过待他们列好阵势后,能勉强敌住我们,若是此人不出现,我们这一趟即便攻不下关隘,也多能全身而退。”说到这儿,高一功晃晃脑袋,似要把城头上那个少年从脑中驱走,“我这盾牌,就是被此人用大枪生生打碎的。”
“什么?大枪?”王嘉胤惊呼,他还以为打碎盾牌的,是铁锤、狼牙棒等重型兵刃,没想到是大枪,曾经做过边军的他,深知这更加困难,也更加了不得。
高一功点点头,“没错,用的大枪,我远不是对手,能逃得一命实在侥幸,对了,用长棍将弟兄们掷下城头,也是他一手做下的。”
“咝...”众头目全都咧着嘴,抽起了冷气,之前和官军打过几仗,猛将不是没有见过,最多也就比高一功厉害那么一些,像今天这样先扔了十多根长棍,然后压着高一功虐,将他盾牌打烂,打得高一功自己承认远不是对手的,以前还真没遇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降了,降了!我等愿降。”见退路已断,那个煞神一般的小子已经向他身后包抄而来,正和老三厮杀的黄龙,架开一记劈砍后,向后一纵,急匆匆说道,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要是再说晚些,前后夹攻之下,说不定下一刻自己就会被串成一只鹌鹑。
“降降降,大伙儿都降了罢!”和老言打斗的刘哲反应同样不慢,也是向后急纵几步,还撞翻了自己的一个弟兄,匆忙请降。
“刚才可杀了咱们不少儿郎,现在还想投降,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老三并不罢休,红着眼睛继续举刀追砍。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做得了主么,我要见你们当家的。”黄龙见老三不肯罢休,仍追着他厮杀,他自然不敢弃刀,却也不敢返身继续打斗,只得边左右闪避,边和老三说话。
“唰!”一柄枪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黄龙右侧的脖颈间,枪尖锋锐的寒气激得黄龙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既然要降,还拿着刀作甚?”孙可旺的声音悠悠响起,原来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黄龙身边,趁其不备,一举制住了黄龙。
“要降的放下兵刃,否则就地格杀!”孙可旺一声大喝。
“降降降!”黄龙嘴里说着,“当啷”两下,将刀盾弃在地上,生怕慢上一刻,就会被这少年杀鸡儆猴,他脖子上已经感觉到了刺痛。
有了黄龙带头,流匪们纷纷扔了兵器,另一路的刘哲自然也不例外,他不但扔了兵刃,还主动把双手抱在脑后,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各位好汉,我是真心请降。”
黄龙见状,自然不肯落后,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几位当家的,我也不假。”
其余流匪有样学样,也不顾地上混在一起的血浆和雨水,一个接一个地跪下了。
“孬种!”孙可旺嘴里轻轻哼了一声,随后吩咐道,“找些绳子来,将他们捆了。”
“贼厮鸟,饶你不得!”一柄大刀带着风声向黄龙头上招呼下去,老三不忿此人刚才杀了不少队员,现在投降,显然是想保住小命,一门心思地想杀了他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哥!”孙可旺一抖枪杆,先把黄龙打趴在地,随后孙可旺大枪上抬,架住了老三的刀,“还是等定国来再说罢。”
这人刚才的作为,他当然看见了,平心而论,是该杀,不过志文临走前,向他郑重交待过,武事上以李定国为首,孙可旺对志文的话向来言听计从,这些人既已投降,是杀是剐,就该李定国做决定了。
不过现在虽然不能杀,小小地惩戒一下,还是可以的,是以孙可旺抽了黄龙一枪杆。
“老三!”老言在远处怒气冲冲地吼道,“别擅作主张!”
今天被流匪攻上城头,可以说与他哥俩有很大关系,虽说他们是好心去熬姜汤,但临战不在现场,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死了不少儿郎,老言当然也很心痛,自然也想杀了流匪以解心头之恨,但在主事之人未做决定前,却是不能越殂代疱,再犯差池了。
“言哥!可旺!”老三喊了两声,又恨恨地挥了下刀,方才作罢。
众流匪们都吁了口气,投降是为了保命,可投降后被杀,那是再普通不过了,看来这涿鹿山不是管的严,就是人手不足,人员有了死伤后,恐怕需要自己等人的补充,估计小命是暂时保住了。
“啪啪啪”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之前孙可旺安排去领兵刃的几个手下来了,后面跟着李定国、宋献策还有宋才捷等人。
“呼...”见关隘安然无恙,流匪们跪在地上,队员们有的在用绳索捆绑流匪,有的则在警戒,李定国等人都舒了口气。
“怎么回事儿?”宋献策皱着眉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死伤队员,第一个开口问道。
“流匪狡诈,派精锐混在流民之中,趁咱们不备,攻了上来。”事发时孙可旺虽然不在现场,但还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虚则实之,我早应该想到的,怪我!”李定国惭愧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死伤不少兄弟啊。”宋才捷数了下伤亡人员,死了十二人,受伤三十余人,是交战以来的最大伤亡,的确不少。
再看俘虏的三十多个流匪,只有少部分轻伤,至于死在地上的十多人,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均是一击毙命,一看就知道是孙可旺的功劳,这一番对战,涿鹿山诸人实是落了下风。
“看来流匪之中,能人还是有的,咱们不可大意。”宋献策郑重地说道。
“砰!”老言二话不说,对着李定国等人跪下了,老三见了,稍稍犹豫了下,也跟着跪了下去。
“言哥,三哥,你们这是作甚?快快起来。”李定国急忙伸手,想要将二人扶起来。
老言将李定国的手推开,痛心地说道,“定国,都怪我和老三,流匪攻上来的时候,我和老三不在城头,这才死了不少儿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涿鹿山现在基业也不小了,我二人既有过错,自当责罚,否则何以服众?”
“呃...”孙可旺这才知道原委,难怪他上来之时,己方阵线溃退了这么多,当时他还有些奇怪,以老言和老三的身手,挡下两个流匪头目不成问题,即便对方多出一个头目,但派出一到两个小队也能将其困住,不至于死伤这么多人。
“既是如此,自该责罚。”宋才捷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定国、宋献策和孙可旺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都没有出声,宋才捷说得是没错,可涿鹿山迄今为止,除了日常训练定了规矩,对敌作战的相关奖惩规则都还没有,毕竟谁都没有想到,躲在深山里,还会有战事找上来。
孙可旺虽然带着人押送过毛衣,可一路上平平安安,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因此谁都想不起这茬儿。
这没有规矩,该怎么责罚呢?李定国有些为难,看来等志文回来,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位队长,我有话要说。”旁边的尚宾忽然大着胆子说道。
“嗯?”李定国看看他,尚宾嘛,战队里的老人了,认识,“有话就说。”
“言哥三哥两人是因为雨势太大,怕我们着凉受寒,跑去给大伙儿熬姜汤,这才不在现场,事出有因,还请队长能够网开一面。”尚宾这是在为老言和老三求情,怕二人受的处罚太重,平时训练之时,谁犯个错偷个懒,都能被虐得痛苦不堪,何况是在战场上出了差池。
“熬姜汤没错,错在我二人不该都离开城头,唉,要是留下一人,也不至于死了这么些儿郎。”老言悔恨地说道。
老三则是跪在地上,默然不语,他知道这些时日因为对方的拙劣表现,都有些轻敌了,不然不会喊老言一起熬姜汤,老言也不会就此同意。
“既如此,那...”李定国等人并没有怀疑尚宾的话,此时城门楼里的一口大铁锅已经翻滚开了,浓郁的姜味儿四散飘溢,事出有因,又没个规矩,李定国打算就此罢休,让这兄弟俩以后多杀敌,待罪立功也就是了。
“不可!”不待李定国将话说完,跪在地上的老言将头伏地,“有功不赏,有过不罚乃是大忌,定国,你可不能因为和我们有交情就心慈手软。”
“这...”李定国犹豫了,他看得出来,老言不仅仅是想要维护涿鹿山的秩序,更是因为死了不少队员而心生愧疚,若不受些罚,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这样吧,”宋才捷突然插话,“眼下战事未了,言哥三哥的过错,咱们先不处置,让他二人继续领兵作战,待流匪退走之后,罚他二人去后山顶洗羊毛,嗯,死了十二人,那就洗十二天罢,如何?”
什么?洗羊毛?什么鬼?跪在地上的黄龙和刘哲大惑,这算什么处罚。
老言大声说道,“正当如此,小捷的处置不错,战后我二人自会领罚。”
老三却是变了脸色,一脸苦相的也跟着说道,“当受此罚。”
外人不知这洗羊毛的底细,老三却是心知肚明,现在后山顶洗羊毛之处,算得上是涿鹿山的一个禁地,说它是禁地,一是因为除了少数的几个高层,闲杂人等未经允许一律不得入内,就是周承允也没有进去看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重要原因,则是那里的境况实在糟糕,洗过羊毛的废水恶臭扑鼻,都是从山顶悬崖一倒了之,整个洗羊毛的场所随时弥漫着浓浓的恶臭,凡是去过之人,都不会想去第二遭,就是现在脸上冷冰冰的宋才捷,去到那里也是皱着眉头,嗯,孙大椿八千和志文除外。
至于洗羊毛,那就更遭罪了,不但要忍受更加浓烈的恶臭跳进洗羊毛的大缸,时间一长,洗羊毛的手脚干燥起皮那是轻的,起疱生疮流脓也不鲜见,当初追杀他们的闫家村护卫,被俘虏后到了涿鹿山干的就是这个,若不是吃喝都还不错,又有脚手链伺候,还有战队强力弹压,恐怕早就造反了,这也是难民们生活稍有改善,就不愿洗羊毛的原因。
“也好,那就这样吧。”李定国、宋献策和孙可旺都点头同意了,老言老三两人既然一心求罚,如此处置倒也不错,总比鞭打等体罚要好,既不会损了战力,也起到了惩戒作用,没见队员们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好了好了,”宋献策拍拍手,“言哥三哥都起来吧,下着雨,地上凉,别弄病了,既然姜汤烧好了,除了警戒的,大伙儿都去喝一碗。”
“咦,言哥三哥,这不是你们的弓么?”快到城门楼时,李定国问道,“坏了?”弓弦软塌塌的,都变了形。
“雨太大,把弓弦给泡坏了。”老言解释道,当时他俩虽然急着上前帮忙,但弓还是扔在了城门楼里,淋不到雨,地势也高些,要不然此时弓身肯定也被泡坏了。
“这么说...弓箭没派上用场?”李定国着急地问道。
老三摇摇头,“没有,一支箭都没射出去。”
李定国放心了,当时情况紧急,真要用了箭,他肯定不会说什么,但是没用上自然更好,李定国之所以一直没让老言老三哥俩用箭,那是专门定了计。
今天这一战,涿鹿山都没有用箭,流匪们以后肯定不会有什么防备了。
“对了,定国,那些俘虏的流匪怎么办?”旁边的孙可旺问道。
“怎么办?杀了啊!”李定国没有丝毫耽搁,毫不犹豫地说道。
“杀了?一个不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
孙可旺咂咂嘴,早知道这么简单,自己何苦还要拦着三哥呢,“尚宾,把流匪都杀了,安排些兄弟,练练胆儿!”他转头安排道。
跪在地上的黄龙一直留意着新来的这几人,雨大,这会儿又隔了些距离,并没有听清要如何处置他们,但见到有人拿着长棍,面无表情地向他们走来,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只是此时不但兵刃没了,就是双手也被反捆着,想要反抗都没办法。
为了活命,黄龙顾不上地面都是血污水迹,当即就这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又跪着膝行了好几步,离李定国等人近了些,大喊道,“饶命!几位当家的,我们这些兄弟还有用啊!今后你们指哪儿,我们打哪儿,赴汤蹈火,绝不后退!”
“用不着!”李定国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些人个人武力确实强横,但都是些兵油子,只能打顺风仗,遇上硬骨头就成了软脚虾,今天这一战就是最好的证明,要是用了他们,战场上十有八九会成拖累,军纪又差,说不定会把涿鹿山的风气给带坏,他可不要这样的手下。
紧追其后的尚宾闻言,抬起长枪就要出手。
“等会儿!”宋才捷突然抬手阻止道,“宋先生,定国,可旺,你们说,咱们洗羊毛的人手,是不是少了些?”
“是少了些,”宋献策点点头,前些日子最忙的时候,他最头疼的,就是这洗羊毛的速度了,“你的意思是...?”
“没错,让他们洗羊毛去。”宋才捷说道,他的这个建议,成了今后涿鹿山的一个规矩,俘虏的下场就是洗羊毛。
“也行,”李定国稍一犹豫,点头同意了,“不过,领头这几人手上沾了不少兄弟的血,为了不让兄弟们寒心,却是饶不得。”
“随你!”其余三人都没意见。
就这样,本该在崇祯九年,与高迎祥一道,被陕西巡抚孙传庭俘虏,随后押赴京师处死的刘哲、黄龙二人,就这样提前死在了此刻还籍籍无名的涿鹿山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爷,你让下边儿人打听的那件事儿,有着落了。”书房内,中年文士身着长衫,右手悬臂,正在挥毫疾书,一个仆役进来躬身禀报道。
“什么事儿有着落了?”文士并未停笔,仍在挥笔疾书,边写边问。
“就是...就是那只马队的事儿。”下人回道。
“哦?”正低着头写字儿的文士眼中精光一闪,神色激动,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起来,又接着写了两个字,才将笔放到砚台边,随后走回椅子坐下,“仔细说说。”
“是!一只马队,约莫两千匹马的规模,黄昏的时候路过咱们良田屯堡,往东八里堡去了,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老爷您交待要留意的马队了。”
“看清了么,有这么多马?”文士问道。
“看清了,老爷,小的还派人跟了一段路,这只马队今晚在东八里堡外扎营,的确是规模庞大。”
“嗯,”文士点头赞许,“跟了这么一趟,还看到了些什么?”
“一千多匹马驮的都是羊毛,没有马车,也没有脚夫,对了,汉人没几个,蒙古人不少,似乎还有几个...生女真,和老爷您描述的差不离。”
“没看错?”
“错不了,老爷,虽然都换了汉服,但这帮鞑子身上那股羊膻味儿,隔着老远都能闻见。”仆役动了动鼻子,就好像真闻到了那股味儿似的。
“好了,做的不错,下去吧。”中年文士强忍激动,貌似平静地吩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老爷!”
待下人退出书房后,文士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无声地大笑着,合该他发财啊,范家的干股看来是他的了,这只商队既然已经出了宣府,那这涿鹿集多半就在保安州了,再过去可是京师,范家有人和他说过,涿鹿集不在京师一带,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里是保安州州府所在-良田屯堡,保安州夹在宣府和京师之间,虽然地貌狭窄,但胜在位置紧要,既不归顺天府管辖,也不在宣府的边镇范围内,真正的上司,是宣大总督,这么小小的一个州,在地位上甚至比一般的直隶州还要高些。
良田屯堡虽是州治,其实并不在整个州的正中位置,反而离宣镇很近,过了宣府与保安两地的交界之处-鸡鸣山,步行一天即可抵达,若有快马,半天也就到了。
良田屯堡名为堡,实际上有一个中等县城的规模,本是一个军堡,但因地处京师到宣府的必经之处,自边贸大兴之后,逐渐繁华起来,小商号众多,大商社也在此地有据点,天启后期,更将州治都迁到了此处。
不过自成为州府后,良田屯堡管理日趋严密,进出不那么方便,逐步停止了扩张趋势,其东部二十余里东八里堡转而兴盛了起来,按现代的观点,算是良田屯堡的卫星城。
如此一来,既方便了良田屯堡的管理,又不影响各大小商家的利益,官府乐见其成,商人也很满意,算得上是官民两相宜了。
中年文士姓尤名鸿远,乃是保安州的同知,上任知州年老致仕,新的知州尚未到任,眼下整个保安州的大小事务,他尤鸿远一言而决。
不过别看尤鸿远眼下春风得意,但他心知肚明,自己不过一个区区秀才,乃是捐钱得的官,这辈子做到一州同知也就到顶了,要想执掌一州一县,做真正的父母官,没有实打实举人乃至进士的功名,是根本不可能的。
既然升迁无望,千里为官,能让他动心的,就只有黄白之物了。
身为同知,执掌一州财务,即便之前头上压着知州,这些年下来,尤鸿远也没有少捞钱,只是和隔壁宣府同僚一比,就有些相形见拙了,张家口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就在那里摆着,人家光吃孝敬,也能力压他一头。
前两年尤鸿远费劲心思,终于搭上了范家的路子,就指望着能给范家搭把手,人家手指缝里随便**汤汤水水,也要强过自己在保安州刮地三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奈何保安州虽然位置紧要,但在范家面前就什么都没有占到,仅仅只是边塞到京师之间的必经之地,想要帮上什么大忙,还真轮不上他,在范家面前露个脸,讨个好的机会都很少,好处自然也没有拿到多少,是以尤鸿远一直心有不甘。
不过机会总是有的,前些天范家在此地的大掌柜专门宴请了他,要尤鸿远密切留意一只即将到来的隶属涿鹿商社的商队,同时还要打探出这只商队的落脚点,也就是涿鹿集的所在之地,席间向他透露,不论是谁,只要是把这事儿办好,搞垮了涿鹿商社,范家家主范轩老爷亲口承诺,将分他半成干股。
尤鸿远听完,当场眼都红了,半成干股,听上去不多,可他知道,自己就是当一辈子同知,恐怕也捞不了这么多钱。
只是涿鹿集这个名儿着实耳生,尤鸿远在保安州呆的时日不短,各地名称怎么都会有个印象,偏偏这个涿鹿集闻所未闻,如此看来,涿鹿集若不是某个小得不能再小,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集镇,就一定是这家商社根据根据自己的名称,从而定下来的内部称呼,外人不得而知。
既然如此,再打听什么涿鹿集的所在之处,就是浪费工夫,尤鸿远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这只特征明显的马队上,只要他们到了自己的地盘,再派人跟踪下去,不就能知道涿鹿集在哪里了么。
哼哼,只要这些人在保安州,那就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尤鸿远得意地想道。
对了,自己怎么忘了交待,要他们继续追踪这只马队了呢?真是兴奋过头了,尤鸿远懊丧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要不然现在叫人进来,吩咐下去?算了,显得自己不够稳重,反正今晚他们要在东八里堡过夜,吃过晚饭再安排也来得及。
等等!涿鹿商社,涿鹿集?
尤鸿远突然觉得“涿鹿”二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感觉他之前就有过,今天更加强烈。
书房内来回踱了几圈,尤鸿远终是没有想起来,只得作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火堆上的火苗跳得正欢,舔得悬挂在它上方的水壶“吱儿吱儿”直叫,眼看水就要开了。
“志哥,涿鹿山要到了么?”吃饱的巴根斜倚在地上,心满意足地从背囊里掏出茶叶,准备泡茶,这日子才叫舒坦啊,不但有吃有喝,就是穿的都大不一样了。
巴根一只手摩挲着身上的新衣,那是麻布做的,吸汗透气,大夏天穿在身上,比羊皮什么的可凉快舒服多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世上还有这么舒爽的衣衫,而且自己居然还穿上了。
这是他们途径一个大集镇时,志文特意找人给大家做的,除了志文和三个丫头,人人有份儿,为此耽搁了好几天。
志文还承诺,因为要赶路,一人做一套先穿着,等到了涿鹿山,再给大家多做几套衣衫。
薛平、陶勇还有钱铮钱管事,之前在中原好歹是见识过的,从羊皮换回麻衣,除了觉得一身轻松外,倒还算稳重,其他蒙人,还有海东青和他的族人们,可就沉不住气了,个个大呼小叫,拿着衣服爱不释手,谁都舍不得穿,要不是志文强令他们穿上,估计全要将衣服藏起来。
“快了,再有一天,就能到咱们商社在的集镇了。”良田屯堡和东八里堡年前去张家口时路过,志文有印象,也大致记得路程。
临行前,周承允已经在离着涿鹿山最近的那个集镇购置了宅院,志文是知道的,不过将其称之为涿鹿集,则是他走之后的事儿了。
“是吗?”薛平的眼睛也发着亮光,离开中原这许久,本以为这辈子恐怕就是死在草原上了,然后被一群野狼将自己的尸身啃的支零破碎,只剩几块骨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重新穿回汉家衣冠。
“没错,”志文哼了声,“不过那里地方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咱们最多歇上一晚,还是得去涿鹿山落脚,嗯...从集镇去山里,还要花两到三天吧。”
说完话,志文耸起鼻子吸了几口气,总算没有那么重的味儿了。
俗话说得好,“久蹲茅厕不觉其臭”,志文在草原上呆了这么久,对这些蒙人身上的味道,也从开始的不习惯、不适应,到后来的几无所觉,现在想想,估计那时候也臭得和蒙人差不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中原,过了张家口之后,路上找了个大点的集镇,志文带着三个丫头,还有柳才、钱铮、薛平和陶勇几个汉人,特意去泡了个澡,待洗得清清爽爽,换了身干净衣服回到大队人马中后,久已失灵的鼻子又恢复了嗅觉,一阵又一阵扑鼻而来的体臭加膻味儿,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志文不得不打消了尽快赶回涿鹿山的想法,在镇子边又多待了好几天,除了找人给这帮家伙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外,还让他们就着河沟里的水,好好洗刷了几天,天气热,倒也不怕有人会冻病。
成效是显著的,现在巴根等人的身上,除了那股怎么洗都洗不掉的奶腥味儿,其他臭味已经很轻了。
“咕嘟咕嘟!”巴根几口将茶水牛饮而下,满足地砸着嘴,又问,“志哥,到了涿鹿山,真的还要给我们做新衣服么?”
“废话!”志文不耐烦了,“你衣服脏了不换啊?再新的衣服,穿上几天不换不洗,一样会臭,懂不?要不是急着回家,前些天就该给你们一人多做几套的。”
“嘿嘿,”巴根讨好地笑了笑,拿起茶壶给志文倒了碗茶,“那我们就多谢志哥了。”同时心里暗自庆幸,当时跟着志文的决定,真是英明无比,要是还留在草原,这么好的衣服,别说穿了,就是想都想像不出来。
“嗒嗒嗒”的马蹄声响起后又消失在身边,随后“噔噔噔”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志文知道,这是带着人外出刺探消息和路况的海东青回来了。
“公子!”海东青先跟志文打了个招呼,他现在汉话说得溜多了,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接过薛平递给他的一碗茶,几大口喝干。
“呼...”长出一口气,海东青把空碗放在地上,向志文禀报道,“公子,追踪我们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志文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道,“从张家口开始就没有消停过,都想打探咱们的底细,算了,把他们看紧些就行。”
“今晚盯梢的可是又多了好几批人!”海东青接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奇怪,”钱管事接话道,“保安州府嘛,各大势力在此都有据点,咱们这么大的马队,要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志文点点头,交待道,“海东青,在官道上只要这些人不过分,就不必理会,不过,等下了官道去涿鹿山,就不能让这些讨厌的苍蝇跟着了,该警告的就警告,实在不听的,杀几个人立威也行。”
虽然涿鹿山所在位置早晚要暴露,而且说不定因为元宵后大肆招人,以及卖的那批毛衣,已经有人知道了,不过,能瞒一时还是瞒一时吧。
“是,公子!”海东青恭谨地回答,是眼前这个少年,让他吃上了饱饭,穿上了新衣,他愿意为之卖命。
“不过按你所说,这帮苍蝇人可不少,你和你的十几个同族,忙得过来么?”志文问道。
“没问题,公子。”薛平笑了,替海东青说道,“你是不知道,那帮蒙人,一开始你让他们洗澡还不情不愿,等穿上了公子你找人做的新衣后,兴奋的不得了,现在一个个有劲儿没处使,都憋着劲儿想给公子你效力呢,只要打声招呼,大把人手抢着来做,赶都赶不走,对不对,巴根?”
巴根哼了哼,“那是,我们蒙古人就是这样,按你们汉人的话,那叫做滴什么恩,什么什么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柳才一板一拍地说道。
“对,就是这么说的。”巴根道。
志文笑着摇摇头,招纳的这些蒙人,自跟着志文能吃饱后,忠诚度其实就已经不低了,现在无心插柳给他们做新衣的举动,没想到让他们更加死心塌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东主,这就是涿鹿商社?”钱管事跟在志文身后,疑惑地问道。
这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大宅院,大门紧闭,门上挂了把锁,锁上积了薄薄一层灰,显然已经闲了一阵,门头上也空荡荡的,并没有牌匾之类,看不出是个商社的所在之地。
“没错啊。”志文抓抓脑袋,这镇子不大,房子都建在官道两边,根本不可能迷路,年前去张家口,自己等人还在这里歇了一晚,当时已经从涿鹿山调了不少人过来,周承允还说,要立即打造一个“涿鹿商社”的牌匾挂在门头上,现在不但牌匾不见踪影,整座宅院都人去楼空,这是怎么回事儿?
“柳大哥,地方我没记错吧?”志文转头问柳才,他被弄的有些拿不准了。
柳才肯定地点头,“这镇子就这么大,错不了。”
“那...怎么没人呢?”志文透过门缝,往里看了看,的确是空荡荡的。
“会不会是换了地方,东主?”钱管事倒是没有因此怀疑这个涿鹿商社的真假,毕竟志文从塞外回中原,这一路上的大手笔可是做不得一点假的。
柳才摇摇头,“镇上最大的院子就数这儿,当时还嫌有些不够用呢,换其他地方岂不是更小了?”
“会不会是另起了一座大宅院,然后搬了呢?”薛平问道。
“倒是有可能。”志文说道,周承允花钱向来大气,当时就说过,这座院子只是过渡一下,以后自己定然是要重新盖一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这就去打探。”巴根立刻狗腿地说道,跳上马,就要带着朝鲁和查干离去。
“回来回来,”志文喝止道,“你们认字儿么,就要去打探?”
巴根闻言,咧嘴傻笑起来,还真如志文所说,他仨大字不识一个,就是看见有涿鹿商社四个字的牌匾也是懵然不知。
“柳大哥,你地方熟,麻烦你在镇子里找找。”志文吩咐道,地方不大,有柳才这么一个识字的,骑着马找也就够了。
不过片刻工夫,柳才就骑马回来了,下了马,冲志文默默摇摇头,显然没有收获。
“算了,把门弄开,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志文没了耐心,直接下令。
巴根“唰”地抽出弯刀,兴冲冲就要上前挥刀砍锁。
“东主,咱们就这么破门而入,被人看见,会不会...?”钱管事到底老成持重一些,生怕此举给大家惹上麻烦,这里是中原,不像草原那样无拘无束。
“没事儿!”志文摆摆手,示意巴根继续,他知道钱管事担心官府来干涉,不过这一路行来,志文早将官军外强中干的本质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这只马队,除了规模庞大,蒙人们也个个强悍,不但人人有刀有枪,就是大明严令禁用的弓箭,也差不多人手一副,按理说早该有官军主动来找麻烦的,偏偏一路平安无事,就是偶遇官军或是捕快,也对蒙人们毫无遮掩的弓囊箭袋视若不见,更别说来勘验大伙儿的身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啪嗒!”在巴根锋利的弯刀下,铜锁应声而断,志文带着众人推门而入,穿过庭院,房间里的桌椅等物都还在,不过显得有些凌乱,地面零星地散落着一些粮食,显然走的时候有些匆忙,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东主,会不会是出事儿了?”钱管事问道。
“可能吧。”志文很笃定,涿鹿山有那两道关隘,他并不担心。
“还说今晚让商社给大家准备些好吃的,让大伙儿好好吃一顿呢,看来是不行了。”志文略有遗憾,“走吧,找些链子什么的,把大门锁好,今晚在此镇过夜,明天回山,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志文带着三个丫头,正坐在火堆旁吃早饭,薛平、陶勇还有海东青匆匆来了。
“哟,还挺早。”志文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吃了么?”
“公子,哨探!昨夜今晨,咱们抓了不少哨探!”薛平神色严肃,昨晚他自告奋勇,要带着人清理盯梢的,还想探探去涿鹿山的路,志文就让地头蛇柳才去帮忙。
“哦!”志文不以为意,“怎么,这些盯梢的这么讨厌啊,死赖着不走?不是说不行就杀几人立个威么?”
志文所说的杀人立威,并不是要把这些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而是要把他们引到僻静之处动手,只要悄无声息地失踪几人,大家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也不虞惹上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盯梢的?盯梢的被射了几箭,都散了,无需担心。”薛平说道,“这些哨探,是在去涿鹿山的路上发现的,鬼鬼祟祟,不安好心,我就把他们都抓了。”
“哎哟!”志文跳起来,“那是自家人,怎么动手了?有伤亡么?”涿鹿山附近的探子,按常理来说,就算不是马二的手下,也都是帮自家忙的村民。
薛平缓缓摇头,“公子,事情怪就怪在这里,起初我们也是你这样的想法,发现第一个探子时,柳才就表明了身份,可这人似乎看不懂,反而转身想跑,我们不得不将他擒下,然后柳才说这人眼生得紧,并不认识。”
柳才与马二虽然不算很熟,但对他的手下,还是基本见过一面的,不至于眼生,若是附近村民,就更不会不认识了。
“哦!”志文想到那莫名奇妙没了人的涿鹿商社宅院,还有这陌生的探子,看来是涿鹿山有麻烦了?
“所以,”薛平接着说道,“事发突然,我们没有和公子你协商,就把进山路上所有的这些哨探全都抓了,想请你去认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人。”
“干得好!”志文拍了拍薛平的手臂,赞许道,他现在的个子,还够不到薛平的肩膀,“全都逮住了?”
若是敌人,只要这些哨探放走一个,都会泄露自己的消息。
海东青傲然接话道,“公子放心,咱们是什么人,若是地形不熟,还有可能让这些人走脱,既然有柳才在,哪里还会放过一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批突然出现的陌生哨探,打乱了志文原本趁着清早出发,尽快赶回涿鹿山的计划。
志文生怕自己认识的人不多,还特意带着囡囡她们三个丫头,一起去辨认这帮人数近三十的探马。
一圈儿看下来,志文、柳才还有囡囡三个丫头,都没有找到相识之人。
“小志哥,山里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帐篷外,小英忧心忡忡地问志文,她的娘亲还有兄长,都在涿鹿山上。
“放心吧,一前一后两座关隘,哪里是轻易就能被攻破的。”志文宽慰道,他对涿鹿山的防御体系还是很有信心的。
帐篷里,杀猪般的惨叫声不时响起,既已确定不是自己人,现在薛平正在做的,是带着人对这些被俘的哨探用刑。
不想让三个丫头看这种血腥场面,志文就带着她们在外面透气。
小英点点头,眼里还是难掩忧色,囡囡和妞妞一左一右牵着她的手,默默地安慰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惨叫声终于渐渐止歇,薛平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儿,来到志文身前。
“公子,问清楚了。”
“出什么事儿了,敌人是谁?”志文问道,三个丫头虽然没有说话,也都关切地看着薛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就长话短说了,公子。”薛平神色凝重,“陕北流匪头子王嘉胤,东渡黄河到了晋西之后,也不知怎地,听说涿鹿山粮草无数,于是带着大队人马,潜行到此,眼下正在山里,攻打寨子呢。”
“王嘉胤?没听说过。”志文摇摇头,在后世,这个流匪大头子的名气的确没有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大,甚至还不如高迎祥,“还有其他人么,比如...李自成、张献忠?”
“这个...公子,我就没问了,要不我再去问问?”薛平有些不解,志文怎么会知道这些没甚名气的匪首的。
“算了,”志文说道,他就是顺口一问,眼下还是正事儿要紧,“有多少人?”
“怎么也有十多万吧。”
“咝...”志文倒抽了一口冷气,有些不淡定了,这么多人,就是堆,估计也能把关隘给堆平了罢,小英更是一下子就慌了神,嘴巴一瘪,就要哭出声来。
“莫慌莫慌!”薛平急忙说道,“我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又特地问了一下,大多都是些没什么力气的流民,真正可堪一战的精锐,不会超过两千人。”
这还差不多,志文稍稍放心,不过,即便如此,人数上对于志文他们来说,仍然占据优势。
“怎么一问就问出来了?我还怕这些人口风紧,不会有什么收获呢。”志文说道。
“公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些人都是为了讨口饭吃,有几人是真正忠心耿耿的,大部分人我只吓唬了一下,就竹筒倒豆子,通通说出来了。”薛平有些得意地说道,“对了,我还核实了一下,他们所有哨探,的确已经全部落入我们手中,至少在两天内,不用担心流匪会得知我们的消息,至于两天后,流匪哨探失踪,定然会引起注意的。”
“小志哥,你可一定要去救我娘和我哥他们啊。”小英突然抓住志文的衣袖哀求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英你这是说什么话。”志文拍拍小英,“宋婶儿和小捷也是我的亲人,还有大柱,还有孙伯......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会不去救他们。”
说到这里,志文向囡囡使了个眼色,让她和妞妞扶着小英休息去了。
待三个丫头走远后,志文正色道,“薛平,这回是我们涿鹿山遇到的最大一次危机,去把陶勇、海东青、钱管事,还有巴根、鄂力亚、乌力罕和乌木格等人都叫过来,咱们好好商讨一下,要怎么击败这些流匪。”
......
“老高,行啊,这招儿看似愚笨,却很有效,看来这涿鹿山,是指日可下了。”王嘉胤感慨道。
“大头领过奖,”高迎祥一连几天亲自督战,累得双目发红,拱了拱手,“若无意外,最多明日,就能登上城头了。”
接着恨恨地说道,“这次用的可不是云梯,我看他们还能不能再将我们赶下来。”
前几天的那场雨中大战,高迎祥的损失算得上伤筋动骨了,其后城上又挂上了高迎祥心腹爱将刘哲黄龙二人的人头,更让他心痛如绞,暴跳如雷。
有了他这个教训,再也没人愿意用自己的精锐上城头去拼命,不得不仍旧用老招儿-驱赶流民日夜攻城,其间不是没想过用巨木撞击城门,不过城门似乎被封住了,能找到的树干又不够沉重粗大,效果并不明显,遂不得不作罢。
不过一番折腾下来,倒让高迎祥想出了一个狠辣的招式,这些天都是照着这招儿来行事的,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他们倾斜了。
“辛苦了,老高,放心,这次打下涿鹿山,该分给你的粮,一粒都不会少。”王嘉胤拍着胸脯保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定国,你让我哥俩守在城头上,就是不让放箭,到底是为什么啊?”一向沉稳的老言都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发牢骚问道。
“不要着急,言哥三哥,看到没有,那两个流匪的大头目?要是他俩同时出现在城下,你们若能一起射杀,那就放箭,若是不能,就再忍忍。”李定国终于说出了他的打算。
那场大战过后,老言和老三带的人减员不少,不能再单独值守城头,李定国索性就把这些人全部打散,补充到其他队伍里。
整个值守的安排重新调整了一下,不论是排队杀敌的普通队员,还是应付突发状况的预备队员,人数都有所增加,也都把平常训练相熟之人弄在了一起,当然,这样一来,值守的时间就长了。
更重要的,是保证了最少有三个武艺出众的带队之人,若流匪再派精锐偷袭城头,能及时挡住第一波强力攻势,让普通队员少些伤亡。
不过自那天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派出过精锐了,都是让流民不停地登上云梯来送死。
而老言和老三两人,李定国则将他们单独挑了出来,专门守在城头,准备好弓箭,但是,却一直没让他俩放箭,这一回,总算让两人知道了他的目的。
“这两人啊...”老三咂咂嘴,“奸猾得紧,行了,我们知道了,会盯着的。”
王嘉胤和高迎祥二人,自起事以来经历的战斗不少,保住性命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因此,即便李定国他们从未用过弓箭,两人督战时还是下意识地站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偶而进了射程的,也只有一人,两人都在城头弓箭范围内的情况,还真没出现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言将围在脖子上的棉布向上一扯,遮住了口鼻,将头探出城墙垛,向城下看了看,随后缩回头,说道,“定国,流匪这招儿挺毒啊,我看明天他们堆的东西就可以够到城头了,你有什么破解之法么?”
自交战以来,城下流民的尸骸遍地,流匪从未派人收拾过,天气炎热,没几天就让整个关隘上下都是臭气熏天,前些天李定国等人不得不重又祭出了河西殓尸时的方法,用布匹做口罩遮住口鼻,挡住臭气和尸毒的侵袭,严禁喝生水,至于石灰,尸体都在城下,实在够不着,索性罢了,诸般措施弄下来,倒也没人生病。
原本流匪虽然不专门收拾尸体,但为了方便架云梯,集结人手,好歹还是要稍微清理一下,雨中大战之后,除了继续以云梯,遣流民日夜不息地攻城外,却做了一件让涿鹿山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儿。
他们开始收拾尸体了,只不过流匪们并不是将尸体拿去掩埋,而是将散落四处的尸骸全部击中堆放在城下,此后的攻城战,每有死亡,都是如此这般地摞在一起。
不但如此,流匪还安排人挖土装袋,和着尸体一层层往上摞,没几天工夫,这样一个尸体混着泥沙的土堆就长到了城墙中部。
流匪们的用心昭然若揭,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有些缓慢,但却有效的方法,将土堆垒高,最终攻上城头。
这招儿一出,涿鹿山缺乏大量弓矢的短板就显露出来了,不能以弓箭逼退流匪们靠近城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般行动,而且连滚木擂石都不太敢用,这些东西扔下去,那是给他们添砖加瓦。
听到老言相询,李定国也看了看城下局势,叹了口气,说道,“言哥,流匪这招儿挺毒的,真有些以拙胜巧的意思,我现在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应对之策,之所以要你和三哥把握时机,一举射杀对方两个大头目,就是想要制造混乱,然后看有没有机会出城冲杀一番,如若顺利,说不定就能一举击溃流匪,即便杀不退对方,也要想办法破坏这堆恶心的玩意儿。”
流匪们造的土堆,还是避开了城门,毕竟土堆狭窄,大队人马想要进关,还是走城门更方便,而且这些日子攻城,流民们也不像一开始那般拥挤,将城门堵得都打不开,这也给涿鹿山留下了反杀的机会,要是把城门堵了,出城冲杀也是件头疼的事儿。
“那射杀一人不行啊?”老三问道,“我看有个老小子,会时不时地靠近城墙。”
李定国失笑道,“三哥,只死一人,恐怕还乱不起来,而且说不定还帮了另一人的忙,让他能更加有效地统合流匪,真要出现这样的局面,对我们反而更加不利,还不如让他们留着性命勾心斗角的好。”经过这些天在城头上的观察,李定国已经确定眼前城下这两人,乃是最大的两个头目,而流匪们派系林立,貌合神离,或可加以利用。
“若真没什么机会,大不了让出此关,反正咱们身后还有一道关隘,更加险峻不说,关前地形也狭窄得多,流匪还想故技重施,多半是不可能的。”李定国接着说道,多亏了志文建议并一再督促建起来的第二道雄关,才能让他们在眼前的不利形势下,还能如此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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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流匪各头目全都聚在一起。
“各位兄弟,明天咱们就可以发动最后的总攻了。”王嘉胤说道,“该怎么做,我就不用多说了罢,明明有实力,要是再藏着掖着,到时候东西抢的少可别来找我抱怨。”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大头领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在场的都不傻,瓜分战果的时候,谁愿意落后。
“不过,”王嘉胤顿了顿,“凡事还是要讲个先后的,老高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到了,这地方也是他找到的,所以,他第一个登城,没问题吧?”
“没问题。”众头目都没有异议。
“老高,那明天的首轮进攻,就由你来安排了。”王嘉胤对高迎祥说道,“首批登城的那些人,具体数量是多少,你可要把握好。”
和王二攻下高家坪一样,为了减少精锐的伤亡,哪怕是最后发动总攻,首轮近战,他们安排的仍然是普通流民,不过数量的多少就有讲究了。
少了的话,后续跟上的精锐免不了还要经过一番苦战,方能拿下,流匪头目们都不太舍得。
若是流民上的太多,对手一冲既垮,那这山寨里的东西会被拿走不少,流民们拼死打下的头阵,抢的物品很难让他们吐出来。
最好是双方斗个旗鼓相当,跟上的老营弟兄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进去,抢先把钱粮财物拿到手,所以这第一阵,派遣流民的多少,还是很有些考较人的。
当然,若是地方狭窄,争斗的两边挡了路,弟兄们自然不会客气,该出手就出手,伤了那些炮灰也无所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头领放心,我理会得。”高迎祥拱拱手,连日来一直板着的脸,终于有了丝笑容。
“好了,接下来咱们就排排座次,看谁第二第三个进去,谁又是最后一个。”王嘉胤笑道。
众头目一听,精神全都来了,这才是重头戏。
高迎祥排第一他们没意见,毕竟能攻下关隘,数他功劳最大,实力够强,大头领也首肯了。
这后面的次序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毕竟越在前面,越有东西可抢,排在后面的,往往渣都没有,以往几次攻打县城前,为了争取早些进城,众头目可是没少吵架,甚至还动过手。
“咳...”王嘉胤咳了一声,“我丑话说在前,进去之后,小门小户的钱粮财物,谁抢到了算谁的,若是有像县城府库那样的库房,还有大户人家的东西,谁都不许擅动,否则的话,别怪我和其他兄弟与他翻脸。”
这是老规矩了,零星财物怎么抢不管,但是真正的大头,特别是大批粮食,却是谁也不能私藏,需得等众头目汇聚一起后,根据这些粮食总数,按事先说好的比例来分粮。
“大头领,这又不是第一次,我们懂的,快开始吧。”有人催促道。
王嘉胤微微一笑,体现他大头领威望的时刻来了,别看这些人他平时不太指挥得动,可这种关键时刻,最后拍板还是得靠他,要不然大伙儿吵上几天几夜也不会有结果。
真正和他亲近之人,比如王二,王嘉胤只需动动嘴皮子,哪怕提前几个顺位进城,也能多抢不少东西。
至于王嘉胤自己就不用说了,实力地位兼具,进城的顺序基本都排在前三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迎祥一脸淡然,坐在人群中,正准备看接下来的一出好戏,他第一个入城,无需和这些人争执。
一个亲卫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闯王,探马们一个都没有回来,你看,是不是派人去找找?”
“到时候了么?”高迎祥问道,派出去的探马有三十多人,以他自己的手下为主,王嘉胤和其他头目也支援了些人,不过此战是高迎祥主持,也就都听他的安排。
高迎祥对探马的要求是,哪怕没什么消息,最少也要每两天派人回来一趟,通报一下讯息。
“到了,闯王,前晚探马报平安无事,今晚又是回来通传消息的时候。”亲卫说道。
高迎祥沉吟片刻,恨恨说道,“这帮贼厮,定然又是去哪里喝酒作乐了,算了,大战在即,分不出人手去找他们,等他们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作为后方探马,不能参战,也就抢不到什么东西,做事不积极,倒也不奇怪,不过战后补偿他们财物的权力,可是在高迎祥手里,到时候自有收拾他们的手段。
真要有什么大事要事,相信他们会传回来的,三十多人个个都是弓马娴熟,人又机敏的汉子,要说他们一起都出了事儿,高迎祥是决然不会相信的。
“下去吧,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大战。”高迎祥吩咐道,“对了,告诉高一功,让他明天好好表现,戴罪立功,若再有差池,我饶不了他。”
“是,闯王。”
高迎祥的左边,坐着王嘉胤,此时正在旁观各头目争吵,听到了那亲卫和高迎祥的对话,也没有把探马的事儿放在心上,只笑道,“老高,你啊,别把一功逼得太紧了。”
高迎祥的右边,坐着的是绰号曹操的罗汝才,在亲卫告退后,眼珠转了转,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但却悄然退出了争先进城的行列。
流匪头目们唯恐自己进城的排位落后,少抢了财物,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哪里会注意到罗汝才的不同寻常,就是身边的高迎祥与王嘉胤,也没有发现异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有一个人却注意到了,那就是号称黄虎的张献忠。
张献忠此人表面看似粗豪,内里心细无比,他知道罗汝才的性子,那就是一切以保命为上,张献忠虽然跟着造了反,同样也看重自己的小命,因此时时关注着罗汝才,只要他曹操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张献忠立即紧随其后。
所以之前罗汝才主动提出,帮李自成造云梯,张献忠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去了。
此刻见罗汝才全然不争取早些入城,好似此事与他无关,就是最后一个进去也不在意的样子。
张献忠虽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却不妨碍他也一样跟着做起了缩头乌龟。
“好了好了。”眼见众人争吵不休,夜色已深,却仍然没有定论,王嘉胤出马了,由他最后拍板,定下进城的顺序。
紧跟着高迎祥的,自然是王嘉胤自己,王二虽然跟他亲近,但实力稍差,被安排在第四位,既堵住了众人的嘴,也没有亏待王二。
不争不抢的罗汝才与张献忠二人,当仁不让地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一和第二的位置,至于李自成,刚独自建营不久,资历尚浅,是倒数第三个进城。
......
夜色渐渐褪去,太阳虽未升起,但大地已被晨光笼罩,草窠里,虫鸣鸟叫不时响起。
“噗噜噜...”大白打了个响鼻,扭头舔了下志文的脸,弄得囡囡三个丫头失笑出声,志文狼狈地用衣袖将脸擦干,狠狠拍了大白一巴掌,大白咧着嘴又打了个响鼻,竟似在嘲笑志文。
志文一只脚踩上马镫,翻身坐在了大白的背上,自入关以来,经过不断调教,终于给大白拴上了缰绳,配上了马鞍马镫,今天是志文第一次骑上它。
刚才舔了志文一脸口水后,大白似乎也察觉到今时不同以往,不再嬉闹,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子,你还是留在此地,坐等我们的好消息就行了。”薛平劝道。
“怎么,我难道没有自保之力?”志文反问。
“公子说笑了。”薛平急忙回到,开玩笑,初识志文,兄弟三人就是被他们生擒的,除了不会射箭,还有使刀也不太擅长,志文在其他方面都能碾压他们,“只是你是咱们的主心骨,哪有主心骨亲自上阵的,对吧?”
这是实话,战阵之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流矢更不会长眼睛,要是志文有个什么闪失,那他们这只队伍,甚至包括涿鹿山里那群薛平尚未见过之人,恐怕都要散了。
“放心,我不是已经穿上皮甲了么。”志文说完,还皱了皱鼻子,他身上所谓的皮甲,不过是跟着他一起进中原的某个牧民小孩穿过的皮袄,膻味儿扑鼻。
不是没有甲胄,系统仓库里躺着的铠甲不计其数,可志文终究不过十岁,哪怕身材长得再高大,也不过与十四岁的少年差不多,这些成人穿的铠甲,还是大了些,只得这么将就着,在外衣上套了件光板皮袄。
其他人诸如薛平等,也同样如此,穿着志文给他们做的新衣,外面套上原先脏臭的所谓皮甲,不是志文舍不得装备此刻跟在他身后的六百个蒙古骑士,而是既然不打算当神棍,就不要做凭空拿出六百套甲胄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儿。
而且这些人多半穿不惯,志文不是没有拿出几套衣甲给薛平等领头之人,都被他们以穿不惯,反而影响战斗为由拒绝了,想到对手多是远处那群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流民,志文也就释然,不再坚持。
“乌木格,这里就交给你了。”留守此地的,包括囡囡三个丫头在内,是三百多妇孺,志文让他们以乌木格为首。
“是,公子请放心。”乌木格答道。
囡囡三人没有说话,她们对志文比谁都有信心,稍微不爽的,是志文不让她们也一起上战场。
“好了,薛平,你不用担心我,只管指挥就是,开始罢,那些人快要醒了。”从树荫草缝间看过去,远处聚集在一起的成片流民,已经有零星的人醒了过来,开始走动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志文他们是连夜赶过来的,抵达涿鹿山附近之时,已是凌晨,人困马乏,想要趁黑发动攻击却是力有未逮,歇了两个时辰,又补充了水和食物,这才决定在黎明时刻,趁着围攻涿鹿山的流民们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发动攻击。
翻上一道斜坡,就能远远看到涿鹿山的那道关隘,这里地势空旷,一马平川,附近的树又刚被砍倒了一大片,正是使用骑兵冲杀的好地方。
志文没有指挥骑兵作战的经历,是以此战的指挥,由薛平担任,他哥仨曾在大队马匪中呆过,也算有经验。
尽管不会射箭,弯刀也用得不太好,这一轮攻击并不能帮上太多忙,但志文还是坚持与柳才一道参与进攻,不知道涿鹿山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要亲眼看到方能心安,薛平等人又是初来乍到,与山里诸人并不相识,若无他与柳才,保不齐会闹出什么误会。
同时志文也想亲身参与,真正感受下自穿越以来的第一场规模还算大的骑战,此战他们出动了六百余骑,以收服的原唐吉思的两百多护卫和海东青的十多个族人为中军,薛平陶勇领队,左右两翼也各有两百骑,都是追随志文的苏尼特牧民,分别以鄂力亚和乌力罕为首。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千余匹雄壮的野马,能增添威势,迷惑敌人,此刻都卸下了羊毛,轻装上阵,更有部分牧民在后驱赶,以免他们跑偏方向。
马群似乎也感受到了大战前的紧张气氛,有的打响鼻,有的尥蹶子,只是看上去并非不安,而是兴奋。
薛平没有说话,缓缓拔出弯刀,单手上举,然后猛地向下一挥,两脚一夹马肚子,第一个冲了出去,紧接着,雷鸣也似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向着流民聚集之处席卷而去。
奔腾的马蹄使得大地震动起来,很快惊动了流民们。
隔得虽远,但骑在马上的志文,仍能清晰地看到,走动中的流民脸上那惊慌失措的神情,嘴巴一张一合中,喊醒了其他仍在沉睡的人,越来越多的流民蜂拥在一起,有人害怕得发抖,有人呆立原地,有人转身开始逃跑。
马队进入一箭之地,牧民们纷纷擎出骑弓,张弓搭箭,望空接连射出了三箭,接近两千的箭支已经颇为壮观,黑压压飞到半空,然后一头扎向流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民们没换甲胄,没换他们用惯的武器-弯刀和骑弓,但是这箭,却是换了的,两三千支箭,听上去不少,但看上去并不多,是以志文拿出来并没有太多顾忌。
牧民们每人最少分到四只铁制箭头的羽箭,头三轮的覆盖式射击,不能使用他们自己平常用的骨箭,以期达到最大的杀伤效果。
“噗!噗!噗!”响声不绝于耳。
骑弓虽然力道不大,高速奔跑中能射准的也没几人,但是覆盖式的箭支落下来,遇上缺衣少穿的流民,这威力就显现出来了,马队未到,箭雨下的流民们纷纷中箭倒地,如林的人群一下子倒了一片,血流满地。
眼看马队就要撞上流民之时,带队的薛平和乌力罕向左牵马缰,鄂力亚则是向右,三人口中吆喝了一声,潮水一般的马队“哗”的一下左右分开,贴着人群继续在旷野上奔跑。
左边更宽广一些,是以薛平的中军与乌力罕的左翼一道,都朝左而去。
紧跟在骑兵身后的,是千余匹气势汹汹的野马,它们没有人控制,笔直的一头撞进了大群的流民之中,那些侥幸躲过箭矢的人,即便已经调头跑了一截,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被衔尾而至的野马撞翻在地,随后在马蹄下化为肉泥,很快流民群中就被清理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薛平、乌力罕和鄂力亚三人,带着众骑各自兜了一个圈子,复又合为一队,跟在野马群的后面,人人抽出弯刀,向流民杀去。
这是薛平想出来的以少破多之策,但这么做的话,野马难免会有所损伤,薛平就此征询过志文,志文思忖再三,还是同意了。
流民们虽然孱弱,可架不住人多,蚁多还能咬死象呢,不出奇制胜的话,这一仗并不好打,野马再好,为了胜利也顾不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快,快上!”晨曦中,高迎祥手里拿着把刀,不停地催促着流民们往土堆上扔尸体和沙袋,快了,再丢上那么十几个袋子,就能够到城头了。
清晨是进攻的最佳时机之一,这一点,高迎祥也知道,为了能顺利攻入关隘,他特地起得早些,开始各种安排,第一项就是要填高土堆到城头。
蓦地四下里响起欢呼声,高一功跑到高迎祥身边,“叔,够了,不用再往上填了。”止住了高迎祥继续驱赶流民往土堆上扔袋子的行为。
“够了?”高迎祥抬头上看,只见土堆的尽头,离城墙垛不过咫尺之遥,只需轻轻地跨上一步,就能跳上城头了。
高一功哈哈笑着,左手盾右手刀,就要往上冲。
高迎祥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你傻了不成,急个甚?等会儿再上。”说罢一挥手,示意手下的几个将领,将事先安排好的流民赶往城头。
“哈哈哈,大功告成,老高,恭喜恭喜。”王嘉胤大笑着,也来到城下,站在高迎祥身边,心里是按奈不住的喜意,他可是第二个进城,只要高迎祥一动,很快就能轮到他了。
“同喜同喜。”高迎祥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嘴角。
“大头领!”高一功则是抱拳简单地行了个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嘉胤想着即将攻下来的山寨,还有里面的粮食,兴奋得手里闲不住,也拿着刀和其他人一道驱赶流民,恨不得这些人还有高迎祥,瞬间就能飞上城头。
“什么声音?”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往城头冲的高一功突然安静下来,回头望去,眼里尽是疑惑。
“怎么了,一功?”见高一功有些不对劲儿,王嘉胤不由问道。
“大头领,叔,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高一功问道。
“哪有什么声音?”高迎祥抬手欲打,“小兔崽子,快到你上城了!”
“是有些不对劲儿。”高一功当过边兵,战场经验更丰富些,本想趴到地上,贴耳细听的,只是此时人挤人,哪有这个空当。
不过很快就用不着这么做了,地面微微颤动,任谁都能感觉出来。
“看!”高一功伸手指向远方。
王嘉胤和高迎祥两人,顺着高一功所指方向看去,那里高高地扬起了烟尘,久经沙场的他们都知道,这是大队骑兵一起跑动时才会有的动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定国,流匪可是马上就要攻上来了。”随着城下响起的欢呼声,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开始向城上涌动,老三有点沉不住气了。
李定国让他兄弟俩在城头守这几天,为的是猎杀流匪的两大头目,可是一直没什么好的机会,眼下敌人大队人马即将攻上城头,若再不行动,就只能撤退了。
“不急,再等等。”面对闹哄哄奔向城头的流民,李定国并不慌张,他虽然不打算在此与敌人殊死一战,但也安排了后手,城头上两百多战队队员已经列好阵势,站好队形,就等着和流匪们拼杀一番,若是敌人才登城,己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也太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了。
怎么也要杀些敌人,让对方不敢小觑才是。
至于退路,也早安排好了,从城头下去的阶梯上,还有通往下一关隘的山路上,好几处都放了他们自己做的拒马,有专人看守,一俟队员通过,就会立即合上,以阻挡追兵。
至于与敌人缠战时怎么撤退,撤退时拒马与队员怎么配合,这些都演练过,还有孙可旺、宋才捷和李定国自己压阵,想来问题不大,即便有点损失,那也是战队成长所应付出的代价。
此刻一个流匪大头目就在城下,但李定国还是期盼着,对方在即将大获全胜的刺激下,另一个头目也会跑到弓箭射程内,若真如此,双杀两大头目后,还能借机就地反击。
这也是李定国不但在城头安排了不少队员,还在城门口也布置了两百多人的原因。
“来了来了!”老言轻声说道。
此时三人都看到了另一个他们也异常熟悉的流匪大头目,大笑着跑到了城下,正欲与先前的大头目攀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咔...咔...”老三瞬间就拉满了长弓,弓身没换,弓弦所需的鹿筋他哥俩还有存货,是以那场雨战并没有对他哥俩的远程攻击造成什么影响。
“言哥,你左我右,你来发令。”老三说着话,已经锁定了他的目标,就等老言下令了。
“再等等,”老言也双手张弓说道,“那天和可旺放对的那小子也在,他身手不赖,又有盾,咱们这两箭下去,不一定能竟全功。”
李定国在一旁静静看着,并没有插话,这种事儿,老言和老三是行家,用不着他指点。
不知何故,上次在城头从孙可旺手中逃脱之人,忽地转头回望,很快,在他的指点下,那两个流匪大头目也扭头向他们大本营的方向看去。
“放!”老言轻喝一声,李定国看到的,他自然也看到了,眼下三人全都回头,不再面朝关隘,正是放箭射杀的最好时机,在此情况下,和孙可旺相斗的那个小子,也很难施以援手。
随着老言的一声令下,两只利箭瞬间从城头上飞出,目标直指城下的王嘉胤与高迎祥二人。
在高一功的指引下,王嘉胤和高迎祥都看到他们大本营后方那高扬的烟尘,看那方位,竟似已经攻进了他们的营地。
三人脑子里首先浮上的念头,就是官军来了,看那阵势,怎么都不下两千骑兵,这等规模,又在此地,除了大明官军,他们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高迎祥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瞬间想到,昨晚本应回来却没有回来的探马,恐怕已经被全灭了,能把他们的三十多个哨探一网打尽的,估计只有宣府的边军才能做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点王嘉胤自然也想到了,昨晚高迎祥和手下的谈话,他是听到了的。
两人心里都有些恨恨的,暗骂探马误事儿,竟然一点消息都传不回来。
王嘉胤和高迎祥转头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还有接下去怎么做的念头,眼下要紧之事,已经不是攻下涿鹿山了,而是怎样在官军,甚至很有可能是边军精骑的打击下逃得性命。
“官...”两人齐齐开口发声。
不等他们将“军”字吐出口,两只利箭带着呼啸声,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脑后。
“叔!”高一功也听见了利箭飞行的响动,一手举盾,护住自己面门要害,合身向高迎祥扑去,至于王嘉胤,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
“头领,头领!”一个亲卫气喘吁吁地扒开拦住他的其他士兵,挤到罗汝才面前。
“怎么...”罗汝才正要开口询问,昨晚听到没有探马回来,他不但没有争夺进城的位置,成了最后一个,还留了个心眼,事后安排了一个心腹到营地的最后方守着,一俟有什么变故,就要尽快回来告诉他。
亲卫气还没有喘匀,就结结巴巴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走,快走,头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汝才对此人极为信任,听完二话没说,翻身上马,将手伸进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唿哨,随后一催马,领头向旁边的空地驰去,他的人马听到讯号后,纷纷骑马向他靠拢。
“怎么回事儿?”待心腹也驾着马来到他身边后,罗汝才这才发问。
这名亲卫此时气息已经平复,回道,“有人从咱们后面掩杀过来了,都是骑兵,也不知是哪家人马。”
“我看见了。”罗汝才说道,在他的右侧,已经腾起了滚滚烟尘,甚至人喊马嘶的声音都隐隐传了过来,看这阵势,人马定然不会少,他是最后一个进城,此刻排在队尾,对方只要杀透身后这群流民,直接面对的就是他了。
“快走!”罗汝才一夹马肚子,就要提速,他的精锐人马不过两百多骑,哪里是这不知名对头的对手,再说,他也舍不得拿自己的老本去拼。
至于其他头目,眼下事态紧急,却是顾不得了。
“老曹,你小子不仗义啊。”人未到,声音先从左后方传了过来,罗汝才不用回头都能听得出来,那是张献忠。
“仗不仗义的,你不是也跟上来了么?”罗汝才微微侧头,对张献忠说道。
“要不是我从昨晚就一直盯着你小子,反应若是稍慢点,就得当炮灰了。”张献忠纵马追了上来,心有余悸地说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头晚张献忠明智地跟着罗汝才共进退,结果是今早与罗汝才一道,排在最后两位,他的家底儿和罗汝才差不多,也是两百多人,宝贝得紧,因此他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罗汝才,紧盯他的行踪,就是要看看罗汝才到底发现了什么。
罗汝才甫一上马,才跑出去几步路,张献忠立刻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的人跟着跑了,很快,他在马上也看到了那股只有大队骑兵才能造成的烟尘,心下暗自庆幸,这罗汝才不愧为曹操,自己跟着他还真没错。
“老曹,你说,要不要去告诉闯将兄弟一声?”张献忠追上罗汝才,并辔而骑,有些犹豫地问道,他觉得这些天和李自成一道伐木造云梯,算是有了交情,就这么跑路,有些不仗义。
“要去你去。”罗汝才头也不回地说道,“他若机敏些,你走之时就应该有所察觉,再说,现在这动静,你觉得还需要你再去通知他么?”
刚才还只是在他们脑后的一道烟尘,而大部分人面对的都是城墙方向,若不留意,还真看不到,而现在,哪怕他们骑在马上奔跑,也能感觉到地面在微微抖动,这般动静,若还不知,仍然傻愣愣地在那儿等着,那只能说此人不适合流匪这么一个高危行当。
张献忠也只稍稍想了想,便即作罢,“算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驾!”在马匹股上抽了一鞭,张献忠驭马向远处的山坡驰去,那里既是坡地,还有树林,正是摆脱追兵的好地方,总算这些天砍树造云梯的工夫没有白费,周围的地形地貌他们都非常熟悉。
李自成排在倒数第三,他倒是没有对昨晚就鬼鬼祟祟的罗汝才与张献忠上心,不过身后哗啦啦跑了两队人马,一下子走了四百多人,这个动静还是惊动了他。
初时李自成还不解,好好的,涿鹿山都要破了,这两人却要走,真不知他们在抽什么疯,刚琢磨着是不是上去阻拦一下,或者好歹问个缘由,事后也好给王嘉胤和高迎祥一个交待。
但很快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李自成不但同样看到了那道烟尘,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听到了流民们死伤时的嚎叫,还有正在拼命奔逃的人口中大喊的“官兵”二字,也传到了他耳中。
志文他们的装扮与大明官军出入很大,其实很难被认错,但是流民们分得清的不多,这些人又是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来就是一通乱杀,惊骇之下,能喊出来的,也就是他们所熟知的官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官兵?!
李自成大骇,不过此时却是没有时间让他去细细思量官军为什么会摸到这儿,或是打量一下,这从后掩杀而来的到底是不是官军。
罗汝才和张献忠这一走,在他身后留出了大片空地,对方领先的马头李自成已经看到了,还有十多二十步的间隔,就能冲破流民们的阻碍,迎接他们的,将是一马平川、坦坦荡荡、空无一人的大道,这对于高速奔行的骑兵来说,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而已。
“快走!”李自成大喝一声,率先上了马,不过并没有就此而去,而是在原地催促手下迅速离开,这一百多号人是他今后发家的根,他不能只身逃离,寒了手下的心,眼下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
其实不用他催,这番动静不但手下们都看到了,就是那千军万马滚滚而来的气势,也迫得他们的坐骑异常不安,一个个打着马,不要命地向旁边空地跑去,不过他们选择的方向,却是与罗汝才和张献忠截然相反。
李自成紧紧拉着缰绳,不让座下的战马掉头逃跑,既然开了头,就不能半途而废,他要等着最后一个手下也逃出去才会走。
“驾!”李自成心下焦急,外表仍是镇定异常,甩了一记马鞭,跟上了自己的最后一个手下,还好,应该还来得及,左后方疾冲而来的马队,离他还有数丈之遥。
“希律律...”左耳边突然响起了马的暴叫声,震耳欲聋,不但李自成被吓了一跳,就是他的坐骑也被骇得后腿发软,打了个滑。
“小心!”李自成好不容易控住马,就看到前方他的一个手下,正回头看着他,大声提醒道。
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李自成就觉得胯下马被重重撞了一下,在马的悲鸣声中,人马合一,向着斜前方倒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就在李自成以为安全,转身离去之时,领头的一匹大黄马一声嘶吼,然后再度提速,化身为一道黄光,在他的坐骑打了个趔趄这么一瞬间,就追了上来,用马背轻轻蹭了一下李自成坐骑的屁股,这群跟着大白的野马,相互间经常如此嬉闹,都习以为常了。
“砰!”李自成连人带马摔在地上,在地上滑了一截才停下,随后李自成迅速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跑,他的坐骑不知伤得怎样,眼下却是没空查看,也不能要了。
李过骑着自己的马,手中牵着匹空马来到他身边,“没事儿吧,小叔?”等李自成在他的帮助下重又上了马,李过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就是崴了一下。”李自成答道。
幸好他眼明脚快,在马倒地前将脚从马镫里褪了出来,才没受多大伤。
幸好这匹大黄马视之为玩闹,没有使出多大劲儿,他和马才没有摔得那么惨。
更幸运的,是当先的这些马,背上空荡荡的,并无骑士顺手攻击,李自成才得以逃过一劫。
“快走!不可力敌。”李自成催促道,他已经见到了领头的这些马无人操纵,但马群后不时纷飞的箭支也没逃过他的双眼,对手人数或许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多,但这些野马狂奔起来撞人的威力却是一点也不小,尾随其后的骑兵只需稳稳当当地收割人头便是,他一百来人的手下,可经不起这潮水般的马群轻轻一撞。
李自成及其下属于千钧一刻中避开了大群野马的锋锐,排在他前面的流匪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流匪们最擅长的不是战斗,而是逃跑,因此他们的精锐战力基本都有马,但是今晨为了仰攻涿鹿山关隘,大部分人都下了马排队守候。
罗汝才与张献忠的跑路,惊动了李自成,却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即将攻破的涿鹿山上,等李自成都跑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有人惊觉。
这时他们身后的人已经走空了,奔腾的马群迫在眉睫,马鼻子里呼出的热气,甚至已经喷到了他们回过头来的脸上,反应快一些的,下意识地撒腿就跑,不过,显然迟了。
狂奔的野马,对上几乎静立不动,还大部分都是背对着它们的人群,结局是不言而喻的,只一瞬间,就有十数人被撞翻在地,还未来得及呼痛,就被接踵而至的马蹄踏得筋断骨折,眼见是活不成了。
“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声,还未被波及的流匪们呼啦啦四散而去,以步对骑,他们没傻到那个份儿上。
人群瞬间大乱,连头目也弹压不住,马群被稍稍阻了这么一下后,复又继续前行。
空中不时有“咻...咻...”的破空声响起,那是跟在马群后的牧民们射出的羽箭,虽然此时铁箭已经用完,取而代之的,是以前用惯的骨质箭头,对这些好歹穿了件皮甲的流匪精锐伤害并不大,但带来的威慑力却一点也不小,流匪们更加混乱了,只是越乱,跑得却越慢。
马队的中部忽地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唿哨,随即从中一左一右分出了两队骑兵,个个将雪亮的弯刀横在马前,如同两只匕首,狠狠地斜插进混乱中正在逃跑的流匪之中。
却是薛平见流匪们阵势已溃,再难组织起像样的反攻,遂安排鄂力亚与乌力罕带着左右两翼截杀逃窜之人,以期最大限度地杀伤敌方有生力量。
中军自然也没有闲着,同样是人人抽出弯刀,斜置马前,跟在马群之后,一时间,惨叫声大作,四散奔逃混乱不堪的流匪群中,翻起了三道血浪。
对于这些出身蒙古草原的牧民们来说,骑在战马上追杀这些逃窜之人再简单不过,只需将弯刀放在马前,无须用力劈砍,马匹奔行的速度,加上弯刀的弧度,可以轻轻松松,毫无阻滞地割下这些人的人头,即便运气或是力道差了些,也能在他们身上脖上拉开一个大口子,与割下人头也没多大区别,晚死那么一会儿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嘿,老曹,闯将也逃出去了。”此时的张献忠离树林已经很近了,敌方才刚刚杀到李自成所在之处,想来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他们,逃命有望,自然心情放松,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的,是李自成与他俩背道而驰,朝着另一个方向逃了。
罗汝才不说话,继续策马狂奔。
“嗬,关隘那边好像也出事儿了!”张献忠又说道,这里已是半山坡,看得颇远,昨晚大家都以为十拿九稳的那道关隘前,土堆上流民的攻势不但已被遏制住,而且正节节败退,城下城门则已洞开,从关隘里涌出了大队兵士,不住向外冲杀。
原本密集在一起的流民流匪们,此刻轰然四散。
......
高一功的反应不可谓不迅捷,不过仍然慢了一步,等他扑到高迎祥身上时,那支利箭已经自高迎祥的后脑贯入,从他的口中穿了出来,随着箭头带出来的一篷血雨,还溅了高一功一身。
“啪!”高一功抱着高迎祥摔倒在地,“叔!”高一功大喊一声。
此时高迎祥还一时未死,嘴巴一张一合,嘴唇哆哆嗦嗦地不知想要说什么,贯穿头颅的箭支让他有口难言,大口大口黑红色的血液从他口中涌出,胸膛急速地起伏了几下,一只手死死抓住高一功,像是要抓住最后那生的希望,随后头一歪,死了!
“咻...”不等高一功悲伤难过,一只利箭呼啸着已经到了他的头顶,由于他是躺着,目标并不大,左手盾牌轻轻一抬,就挡下了这一箭。
“咻...咻...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一功挡下了箭,不过其他人就没他这么好运了,城头上的箭手许是见高一功不好得手,索性弃了他,将目标对准其他人,这些人都是跟着高迎祥和王嘉胤驱赶流民的精锐之士,随后一箭接着一箭,接连射了十余箭,倒下了十余人,可以说是箭不虚发。
“大头领死了!”一道尖锐的叫声响起。
高一功又恨又恼,这不是自己坏了自己的军心么,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举着盾牌,躬身摸到王嘉胤身旁,只见他趴在地上,脖子被一只利箭射了个对穿,已经死去一会儿了,在他周围同样躺着十几具中箭而亡的尸体。
见城头上再无箭支射下,高一功终于站直了身子,他现在可以肯定,这关隘上定是有两个神箭手,但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今天窥得良机,方才发难,一举建功之后,又连续射杀了多人,至于现在停了下来,那不是力乏就是箭没了。
“闯王死了!”高一功身后又是一声惊呼,恼得他一转身,也不管是谁,先踹翻了一人,“嚷什么嚷!”
不过这一踹一骂,显然已是无济于事,大头领和闯王已死的消息,迅速传开了,已经攻上城头,正和守城一方短兵相接的流民们明显受到了影响,攻势为之一顿。
而原来准备跟着流民身后突袭的精锐之士,则分成了两派,一派还想按原计划行事,继续攻城,不是他们眼瞎,没看见身后已经滚滚而至的骑兵,而是这些人心存侥幸,觉得这关隘可一鼓而下,进去多少抢些东西,等那不知何方的骑兵攻到之时,再跑也不迟。
另一派则打起了退堂鼓,后有追兵,前有龟缩在城里的敌军,两大头领又突兀死亡,群龙无首之际,他们可不认为这座关隘能轻易攻下,要不是高一功平素还有些威信,这些人早跑了。
此刻两伙人都把目光看向高一功,显然是等他决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一功有些为难,高迎祥是他亲叔,被偷袭惨死,从感情上说,他是想带着人杀上去报仇的,真要攻下关隘,好歹抢些粮也不亏,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人心已然不齐,后方很有可能是官军的骑兵很快就能杀到,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逃走。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再犯难了,因为......
......
“痛快!哈哈哈...”老三收起弓,仰天大笑,他刚才和老言这一通射,不但干掉了两个大头目,还一口气各自射杀了十余名精锐流匪,这些天有弓不能使,有箭不能射的憋屈一扫而空,眼下收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连发十余箭,有些力乏,难以保证准头了。
老言同样带着笑容将弓收了起来,显然心里也甚是畅快。
“厉害呀,言哥,三哥。”李定国赞道,对那两个目标的身份再无怀疑,他刚才分明已经听到城下有人惊呼“大头领死了”。
“咦!”李定国将目光从城下收回,刚一抬头,就看见了远方那道滚滚烟尘,刚才注意力全放在了城下,哪怕是那几个头目回头观望,也没有让他分心,是以此刻才发现异常。
“言哥三哥,你们快看,是不是有人在袭击流匪的营寨啊?”李定国大喜问道,不是他没看清,而是突逢好事,想要多些人确认而已。
“没错!”老言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和老三刚才一直紧盯着王嘉胤和高迎祥的一举一动,二人一扭头就松弦放箭,更是没有工夫分心,“看样子还是骑兵,不会少于一千五百骑。”
烟尘所及之处,看得出敌营是鸡犬不宁,不可能是他们自己人。
“原来这两个匪首回头是因为他们啊。”老三也喃喃说道。
“闯王死了!”又有惊呼隐约从城下传来。
看着城头上攻势明显缓下来的流民,城下混乱的流匪,还有远处虽然不知是敌是友,但正在剿杀流民们的骑兵,李定国双手狠狠一捏拳头,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旺!”李定国大吼一声,“上!反攻下去。”
刚才孙可旺一直站在队伍中没有出手,为的是留足力气,撤离之时掩护大伙儿,压住阵脚,看着前方厮杀得正欢,自己却只能忍着,孙可旺坐立不安。
此刻听到了李定国的吩咐,孙可旺兴奋地大叫一声“好嘞!”,提溜着手里的大枪,几大步就冲到了阵前,枪头带着残影,直取敌人胸前。
李定国又几步跑到城头后墙,冲着下方吼道,“开门,出战!”
那里是两百多名战队队员,由宋才捷带领,听到李定国的命令,立即有人上前,拔出门闩,开始打开大门,之前封门的东西,早就清理干净了,就等着这一刻,今日就算敌不过也得撤离,这城门封不封其实关系都不大。
那只骑兵不知是友是敌,眼下最妥当的做法,其实是立即领着人退回第二道关口,不过李定国到底还是少年心性,眼见破敌可期,却要退守,实在令他难以忍受。
刚才瞬间做出的决定就是,冒些险也要出击,哪怕这不知名的骑兵非友,打垮流匪也能在他们面前彰显自己的实力,不至让人小觑,从而生出非分之心。
......
到底是攻城还是撤离,高一功尚在犹豫之时,城头上忽地发出“砰”的一声大响,攻势本就缓下来的流民,密密麻麻的队形被硬生生地打开了一个缺口,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擎着长枪,出现在了缺口之中。
高一功心胆一颤,这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那天他就是差点死在此人手下。
“吱儿...呀...”伴随着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那道从来没有动过的城门缓缓打开,里面枪如林,人成群,蜂拥着向高一功等人杀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撤!”高一功当下再不犹豫,第一个扭头就跑,城头上的那个少年就足以令他头痛了,城门里跑出来的这些人看上去也不是善茬儿,后面还有催命一般即将到达的骑兵,还想在临走前攻进去,抢一把走人?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吧。
高一功带头这一跑,原先还意见不合的两派瞬间混在一起,合为一派,都跟着他往旁边的山岚上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涿鹿山诸人一上一下,从城头上往下冲的,由李定国和孙可旺领头,从城门里向外攻的,由宋才捷率领,化为两股滚滚洪流,向流匪们席卷而去,正是此刻张献忠远眺中看到的情形。
“别看了。”罗汝才的声音从前方树林中传来,“那些骑兵不是好相与的,战力不在边军之下,我等远非其敌,还是速速离开为上。”
奔逃途中,罗汝才也曾回头观望,早看清了这不知名的对手人没有马多,装束武器透着古怪,汉人不像汉人,鞑子不似鞑子,可以肯定他们不会是官军。
不过哪怕是确认了这些人不是前来剿杀他们的官军,罗汝才也没有想过要杀回去,这些人弓马娴熟,正如他所说,不比边军差,他们这些人,现在见着卫所之军都还不敢过招儿,哪里敢惹这支和边军一样强悍的骑兵。
“我就服你这眼力劲儿!老曹。”张献忠口中赞叹,脚下催着自己的坐骑,也跟着钻进了树林里。
......
高一功等人是朝着土堆方向跑的,毕竟那里眼下还都是流民,算是自己人。
只是没跑两步,“呼!”破空而至的大枪带着风声,直刺他脑后,正朝前跑着的他避无可避,只得将脚一顿,向右侧闪开。
枪头如影随形,继续跟着他,刺向高一功的脖颈。
“砰!”高一功不得不彻底停下脚步,举起手中圆盾,将枪头当下,盾上传来的力道让他微微皱眉,力道不小啊,居然与他不相上下。
不过这倒也让他放了心,不是那天雨中遇上的怪胎就好,侧头一瞥,那小子仍在土堆上往下冲杀,还没下到地面之上呢。
细看来人,也是一个少年,身形颀长,面容冷峻,嘴巴抿得紧紧的,见自己这一枪被挡下,将大枪往回稍微收了一收,向前跨了小半步,枪头带着红缨,又向高一功的肋下扎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一功原本还在为追上他的不是那个那大枪当锤砸他的小子而庆幸,现在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追杀他的这个少年,气力虽然比那个怪力少年差了些,但也和他不相上下,与他对敌并不吃亏。
怎么又是一个怪胎,高一功暗道,挥刀挡下了一记枪刺,对方精明得很,枪头很少落在他的盾牌上。
再看四周,刚才轰然而散的弟兄们,已经有三成被追上,正和对方厮杀,这些人都是三人一组,列成阵势对付一个,被咬住的弟兄很快左支右绌,落了下风。
短短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有数人或是被杀,或是受伤后被擒。
“哗...”这是土堆上仰攻城头的流民全部溃败后,一起跑路造成的动静。
他们本事原就不济,王嘉胤和高迎祥之死又让他们慌了神,再被孙可旺与李定国两个煞神带着队员们辣手连杀几人后,终于有人崩溃了,先是那么一两人掉头逃跑,不过这种事儿,一有人带头,就像会传染似的,很快就全线崩溃。
高一功看得冷汗直冒,却是不能再与这小子纠缠了,他已经看见对方同样有大队人马从土堆上跟着流民们追了下来,土堆那里正是他要逃跑的方向,若再被人封堵上,可就难逃了。
只是想法是美好的,真正想逃,却没那么容易。
眼前这少年厮杀的路子真是令高一功头痛,诡异、刁钻、毒辣、迅捷,明明见他的枪头奔自己的咽喉而来,刚举盾相迎,下一刻却又出现在了小腹的位置,再用圆盾去挡已然来不及,只得挥舞右手短刀相抗。
短刀对长枪,兵刃上就吃了大亏,几个回合下来,不但短刀被迸裂了几道口子,就是高一功自己也被杀的浑身冒汗,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少年的厮杀路子,在正面战场上硬杠并无多大优势,但像今天这种追袭战,更类似一对一的单挑,优势就很明显了,能缠得他欲跑而不能,稍有疏忽,还会被擒杀。
至于近身与这少年格斗,别闹了,这少年身形如此灵活,不论是左闪右避还是后退,都能轻易保持距离,继续与他缠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好与他放对的只有这少年一人,若也是有三个人来对付他,他恐怕也已经被擒了。
高一功想逃却不能逃,被宋才捷死死缠住,两人你来我往,又是几个回合之后,地面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密集的马蹄声如同海啸一般向他们席卷而来,骇然之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招式,回头凝看。
那只不知名的马队现在在他们眼里不再是一道滚滚烟尘,已经凝实成了一条黑线,黑线当头,几匹马的马头已是隐然在望,流民也好,流匪也罢,都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起不到丝毫的阻挡作用,
虽然此刻众人大致都看得到,这些马背上无人,但谁都不会认为无人操控,真正的杀手锏应该在后面。
马群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望之生畏,用不了多久,就能冲到关隘前。
见到此景,高一功和宋才捷心里都在犯愁。
高一功愁的是,这只骑兵气势汹汹而来,大开杀戒,与他们肯定是敌非友,一旦杀到城下,他想跑就更难了。
他没想到,不但被放在最后做挡箭牌人数众多的流民们不堪一击,就是各营精锐,也完全没有起到丝毫的阻挡作用,对方竟似不费吹灰之力就迅速冲破了他们的联营,从他看见那道烟尘到此刻冲到城下,这只马队根本没花多大工夫。
而宋才捷愁的则是,这只骑兵不知是敌是友,一旦冲到关隘下,到底会怎么做不得而知,己方不过两百多的战队队员,即便加上快要从土堆上冲下来的孙可旺李定国等人,也不过四百出头,还都是武器都不怎么齐备的步兵,以步对骑,殊无把握,定国的此番行动,是不是孟浪了一些。
不过此刻再想这些已是无用,退回关隘显然已经来不及,就是凭借这土堆,骑兵也能纵马登城,还是先把这些流匪拿下再说。
想到这里,宋才捷猛地加快了攻击速度,高一功一时不备,几次三番的差点招架不住,逃跑的机会更渺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群中不知何处蓦地里爆出一声嘶吼,似龙非龙,似虎非虎,把交战的双方都骇了一跳,就是宋才捷也受了影响,手上稍稍慢了一下,倒让高一功借机缓了口气。
随后马队中传出一阵接一阵的怪叫声,那队气势如虹,聚在一起直奔关前的马群,就这么忽地四散开来,马儿们开始缓缓减速。
但很快,一队真正的骑兵出现了,马上有人,个个手持弯刀,在人群中犹如劈波斩浪一般,毫不费力地就将残存的、挡在他们身前的流匪杀散了。
“咯噔噔...咯噔噔...”带着急促的马蹄声,这队骑兵飞快地向城门处冲过来,将到未到之际,领头的两个面色狰狞的彪形大汉忽地向左右两边闪开,一匹明显高过其他马匹的大白马冲了出来,直奔宋才捷。
“吁...停,大白!”这匹大白马在宋才捷身后人立而起,前面双蹄扬得高高的,转了小半个圈后方才落地。
“小捷!”听到马背上传来的喊声,正和高一功交手的宋才捷猛攻一招后,向后跃了一大步,有两骑马立刻补了他的空当,向高一功逼去,正是骑队领头的两人。
“小志!”宋才捷又惊又喜地叫道。
来人正是志文。
围攻涿鹿山的这帮人面对志文他们不堪一击,旌旗所指,所向披靡,说实话,与志文当初所想,很有些不一样。
面对十多万的流民,志文觉得,能冲进去一半就差不多了,既能杀伤些敌人,也能让流匪们觉得两面受敌,从声势上支援正在坚守涿鹿山的众人,接下来就得考虑该怎么从这汪洋大海一般的人群中全身而退,至于真正击退乃至打败这些流匪,恐怕还得从长计议,花费些时日才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没想到前面马群这么一冲,志文他们跟在后面,于这流民大营而言,就像是一柄热刀切进了牛油里一样,毫无阻滞地就打穿了整个营盘。
入目所见,不论是赤手空拳还是拿着棍棒锄头的流民,甚至是披挂整齐手中有武器的精锐,在他们马下都是抱头鼠窜的份儿,竟然没有人敢来稍微抵挡一下。
仅有的区别那就是除了少数人是有组织地逃跑,大部分都是无人指挥地乱窜。
眼看城门就在眼前,志文在马上自然看到了城头和城门两处反攻的情形,生怕给他们开路的野马群冲撞了自己人,连忙轻拍了几下大白的脖子。
这是他和大白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默契之一,意思是让大白告诉它的手下,别跑了,大家自由活动,只不过以前是骑着其他的马在旁边拍,今天是骑在它身上拍而已。
再加上紧跟在马群后面那些牧民们的怪叫吆喝,总算是让跑欢了的马群在抵达城门前散了开去,要不然,还真要弄出些不该有的麻烦。
“志文!”
“志哥!”
这是孙可旺和李定国,他们刚从城头杀下来,就看到了这让他们惊喜的一幕,志文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带着一队骑兵,站在宋才捷面前。
刚刚接下薛平和陶勇两记攻击的高一功,一听到身后传来的两道声音,就知道大势已去,回头一看,果然有那个令他心悸的大力小子,这下他和他的这些弟兄是插翅难逃了,别说闯不出去,就是闯出去了,仅凭双腿也跑不过这么多的马,今天他们是第一批攻城,根本没带马,现在早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当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
两声响动,分别是刀和圆盾撞击地面的声音,高一功很果断,在那两骑刚掉转头面向他,身后那个小煞星还没走拢之时,就将手中武器都扔了。
“降了,我等愿降!”高一功高举双手,缓缓跪在了地上,叔父高一功的仇他是顾不上了,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有了高一功带头,被宋才捷、孙可旺以及志文三方围在中间的流匪们,哗啦啦跪到了一大片请降。
“薛平陶勇!”见这股顽抗的敌人已经投降,志文来不及和大伙儿寒暄,急急喊住两人,吩咐道,“这里既已无事,你二人就辛苦一下,继续追击流匪!”
城头的土堆志文自是看见了,他没有想到这次居然如此危险,离关隘被破就只差那么一丝,尽管山道后还有一关,但也说明此战惊险异常。
待看清土堆竟有大半是用尸体垫的,志文对这帮流匪更无好感,这是一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如果这些人就这么被打散,很可能会在附近落草为寇,今后无论是东进京师的商路,还是西去草原收货,都有不少隐患,需得早做打算,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斩草要除根。
“这有什么辛苦的,公子!”薛平答道。
“没武器没甲胄的,就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力气了。”志文说道,这一战下来,他已经对普通流民和流匪精锐有了大致认识,那些面黄肌瘦,武器都没有的,多半是被裹挟之人,其实与跟着志文一路逃难过来的难民们没甚区别,真正的心腹之患是像眼前这些跪地请降的,个个龙精虎猛,武器甲胄齐备。
“是,公子。”薛平问道,“那追上这些人怎么对付呢?”
“负隅顽抗的,自然是杀无赦,若是像这些人一样请降,那...就先把他们带回来再说。”志文答道,他还是做不到视人命无睹,把投降的人也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了,再说,今后需要很多免费劳力,特别是发现了额仁卓尔湖之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告诉鄂力亚和乌力罕,让他们都去。”志文接着说道,左右两翼现在尚未杀到此地。
薛平应了一声,飞身上马,一声唿哨,稍微交待了一下之后,他与陶勇一队,海东青另领一队,各自追剿流匪去了。
“大柱,小捷,大绶!”志文这才跳下马,和大伙儿打招呼。
“乖乖,志文,这些骑兵都是你带回来的?”孙可旺问道。
志文微笑点头,“那当然,他们以后和咱们都是一家人。”
“那以后...都是咱们涿鹿山的了?”李定国眼睛亮了。
志文看着李定国笑道,“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定国,你们看见的这些只是一部分,骑兵和马,我可是带回来不少。”
“希律律...”旁边大白突然一声暴叫,尥起蹶子将人逼开。
原来是老言和老三兄弟俩也到了,老三一见大白就直了眼,忍不住想要上去摸摸,被大白一个转身给踢开,老三身手敏捷,倒是没有被踢到。
“志...志哥,”老三结结巴巴地问道,“这马...可是神驹啊,你从哪里弄到的,花了多少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它啊。”志文走到马前,“它叫大白,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一两银子我都没花。”
志文接着伸手指向已经散开来的野马群说道,“看见没有,这些马,也都没有花钱。”心中有些小得意。
“啊?”听到志文这么说,众人都惊了。
“快说说,怎么回事儿?志文。”孙可旺急不可耐地问道。
“这个呀,说来话就长了,恐怕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志文故意卖关子,“眼下怕不是听我说故事的时候吧,要不咱们先打扫战场?”
“对对对!”李定国第一个反应过来,“干活干活!”
事情的确不少,除了与队员们一道捆缚已经投降的高一功等人,最繁杂的事儿就是,得让李智在山内招募人手,清理尸体,包括堆到城头的这个土堆,还有经此一战后散落在四处的尸首。
若再不及时处理,恐怕会引发瘟疫,好在山民们跟了志文不少时间,殓尸消毒掩埋等等活计,早就干得熟了。
当然,随着志文的到来,还有更重要的活儿,那就是得把从野马身上卸下来的二十多万斤羊毛运回涿鹿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得...得...”马蹄声不疾不徐地响起,一队骑兵缓缓从远处山脚下向涿鹿山关隘赶来,骑在马上的骑士,手上拿着绳子,绳上一连串地拴着些俘虏,踉踉跄跄地跟在马后。
涿鹿山关隘城门大开,长长的人群排着队,正挑着羊毛往山里而去。
“公子!”乌力罕翻身下马,来到正和大伙儿一起挖坑,准备掩埋尸体的志文身边。
“乌力罕大哥!”志文抬头打了个招呼,口鼻被布条遮住,声音有些发闷,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大热天挖坑埋尸还真是受罪,让他又想起了去年在河西逃难的日子。
“这么快就回来了?”志文笑问。
自从入关以来,没了辽阔的草原,纵马疯跑的次数就很少了,蒙人们为此不止一次地抱怨过,说是骨头都生锈了,志文以为他们会借着这场大战后抓俘虏的机会,疯跑一阵,没想到乌力罕的左翼回来的这么快。
“嘿嘿。”乌力罕笑笑,“俘虏的人太多,不回来也没法追击了。”
左右两翼因为没有野马群开路,受的阻力比中路要大一些,还未杀到关隘前,又接到薛平转告的指令开始抓俘虏,因为一直都在流民群中冲杀,路线也与流匪精锐的逃跑方向差不多,因此抓到的俘虏不少。
志文扫了一眼,两百个流匪左右,差不多每人俘虏了一个,要是继续追击,应该还能再多抓一些,只是这些蒙人初来乍到,地形不熟,而且进入山林地带,骑马也不太方便,能抓到这些人,的确不错了。
“公子的命令我们得的晚了些,”乌力罕又解释道,“要不然还能更多,之前可是杀了不少。”
“杀就杀了吧。”志文之前在高家坪见到的那一幕,就对流匪印象不好,现在正在清理的这个尸堆也是他们的杰作,自然更没什么好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放下铲子,拉着乌力罕来到涿鹿山众人面前,“来来来,大伙儿相互认识认识,这是乌力罕大哥,苏尼特左旗有名的勇士。”
一番寒暄之后,左翼人马将他们俘获的人并到了关隘下的俘虏之中,刚才俘虏不多,捆缚之后就任其呆在原地,现在人数一下多了起来,却是不得不考虑一下该怎么处理了。
“定国,之前你们俘虏的流匪是怎么解决的?”志文问道,双方交战这么些天,志文不信涿鹿山之前连一个俘虏都没有。
李定国捅了捅宋才捷,示意他来回答,志文一回来,大伙儿就自然而然以他为中心,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诛首恶,其余洗羊毛。”宋才捷简短地回答。
志文点点头,和他的想法差不多,“那今天的这些也...”
话未说完,被孙可旺给打断了,“志文,求个情呗。”
原来孙可旺与高一功一战之后,印象深刻,尤其是高一功最后逃脱的身手和纵身往下跳的气概,倒让他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当时也是各为其主,对吧,志文,咱们今天也没吃亏,就让他洗羊毛得了。”孙可旺说道。
“行啊。”志文没有过多犹豫就答道,这些头目的性命都可以饶了,多一个壮劳力还能多洗些羊毛出来呢,洗羊毛的地方看守严密,这些俘虏身上也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劳作的强度又大,再龙精虎猛的人,进去几天也蔫了,想要反抗逃走,在涿鹿山可能性不大。
“不过这些头目得专门挑出来另成一队。”志文吩咐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人的蛊惑力很强,让他们和其他人混在一起,谁知道会弄出什么事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子,”乌力罕闻言,特意指着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人提醒志文,“此人身手不错,要不是之前受了点伤,我们未必能生擒他,还有两人拼死相护,估计是个头目。”
志文闻言看去,那是一列三人,见众人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一前一后两个大汉连忙护住了中间那人,看这架势,应该还真是个头目。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志文朗声问道,他忽地对这些流匪头目起了兴趣,会不会遇上几个名人呢,比如孙可旺为之求情的高一功,他就觉得有些耳熟。
三人没有立即回答。
“嘿,你认识他么?”旁边孙可旺捅了捅高一功。
高一功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这个自来熟的小子,虽然命算是此人救下来的,可他若此刻把人老底漏了,以后还怎么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三人拒不回答之时,中间那人出乎意料地开口了,“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在下李自成。”
原来李自成虽然走得及时,没有被野马群撞上,但终究失了先机,没多久就被乌力罕带着左翼人马衔尾追上,在即将遁入山林前,他们这一哨人的坐骑,大都被蒙人们用套马索将马套住,除了腿脚快的跑了几个,剩下的俱都被生擒。
李自成的腿之前被马压伤,当然跑不快,李过与田见秀不愿弃他而去,也没跑掉。
李自成?!
志文一下子有点懵圈儿,没想到逮住了这么一个大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虽然被擒,但依然面不改色的李自成,志文的心情有些复杂,此人在后世诺大名气,赞他的不少,骂他的更多。
算了,志文甩甩头,李自成的功过是非,后世那么多的历史学家和爱好者都争论不清,自己就不费这个脑子了,既已被生擒,那么历史已经开始改变了。
“他真是李自成么?”志文转头找高一功,要验明真身。
高一功点点头,李自成自己都认了,他再说什么就没有顾虑了。
“那...张献忠呢?”志文的恶趣味上来了,想起了另一个牛人。
高一功摇头,“我今天突前,他们都在后面,跑到哪里我实是不知。”
“跑了。”李自成在旁边答道,对方这看似领袖的少年似乎听过他和张献忠的名字,这让他有些奇怪,他二人此刻全都没什么名气,“他和罗汝才早早就跑了,你们应该没有抓到。”
志文稍感可惜,不过转念一想,这几人都是及其擅长跑路的,今次能捉到李自成,也算不错了。
是役,从陕北流窜到晋西,随后北上,一度有十万之众的流民大军被打得灰飞烟灭,两大头目-王嘉胤和高迎祥-被当场射杀,除了罗汝才和张献忠逃出生天,其余头目不是被杀,就是被抓,无一幸免。
年初令陕、晋两地头痛不已的流寇,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让官府都有些奇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吱儿...”一声轻响,院门打开了,鄂力亚举步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额祈葛,额祈葛!”哈巴拉后脚也追了出来,“你又要遛马去啊?”
鄂力亚蹲下身子,摸摸哈巴拉的头,说道,“是啊,额祈葛不去遛马,咱们吃什么呀?”
跟着志文回到涿鹿山的近千蒙人都安顿了下来,涿鹿山地方虽大,但是开了不少田,又修了不少仓库,山顶洗羊毛之处还是禁区,已经容不下这么多人了。
最后志文和大伙儿商议了一下,决定在山里安置有家室的蒙人们,譬如像鄂力亚这些人。
山外则选地先盖些房子,没成家的就住那儿了,像乌力罕,还有海东青的那些族人,都是孑然一身,就是住在山外,薛平、陶勇和钱管事等人有些特殊,他们虽然也没有家室,但是他们负责的事儿很多要与志文等人相商,就在山里找了些人家搭伙,也住了下来。
以后山外还会修城墙,争取建个堡垒,既解决了住的问题,也能与关隘遥相呼应,避免了此次被人攻打,困守孤城的处境。
当然,现在还只是一个美好蓝图,山外的蒙人们只能将就下,睡睡毡房帐篷什么的,不过这些人在草原上那都是睡惯了的,又是夏天,这里晚上也没有草原那么凉,有吃有穿的,谁也没有觉得苦。
住在山外的蒙人,有这么几个职责,一是放牧,也就是哈巴拉说的遛马。
与流匪一战之后,当先冲锋的野马只损失了区区几十匹,但是收获却更大,那些流匪精锐,逃跑也好,被抓也罢,大都没顾上自己的马,最后把马归拢一数,居然还多出来好几百匹。
涿鹿山里现下连人都容不下这许多,就更别说两千多匹马了,而且山里有田,也没地方让它们跑,山外这块平地不算小,倒是正合适。
为了让马儿吃好,志文不但提供粮食,还打算一俟山里种田的人有空,就安排人在山外把紫花苜蓿种上,有了如此多的马,这么优良的牧草不种实在可惜,种了苜蓿,好歹能省些粮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志文隐约记得苜蓿还能肥田,他还打算在山里也轮种一下,不然长期种红薯土豆,把地力都耗干了咋办。
放两千多匹马,对蒙人来说是小菜一碟,要不了多少人,剩下之人的职责,就是教导涿鹿山战队队员的骑术和弓箭,练好骑术的第一步,是和马打交道,喂马、刷马、遛马,和马培养感情,队员们忙得不可开交,这些天也基本都住在山外,就是日常训练也搬出去了。
鄂力亚身为弓骑教头之一,自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山外,不过志文很快给了他们这些人福利,每十天可以休沐一天,他们能回山里与家人团聚,鄂力亚就是昨天回来看老婆孩子的,今早得出去了。
“咱们家有吃的啊!”哈巴拉眨眨眼睛,很认真地说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和额吉都去弄羊毛,挣了不少粮食,够咱们吃的。”
“那也不行。”鄂力亚拍拍哈巴拉脑袋,“郑公子那么好的人,需要咱们帮忙,咱们能不帮么?”
山中的这些蒙人妇孺,会的也不过是放羊赶马挤奶,到了涿鹿山,用不了这么多人放马,他们又不会种田,就这么闲着也不行,志文索性把他们都弄去纺毛线,俗称上工。
有了羊毛,涿鹿山又再次像高速陀螺那样运转起来了,一口气俘虏了五百多的流匪精锐,洗羊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用愁,纺羊毛和织毛衣目前是涿鹿山的自己人在做,天气还热,还不到毛衣上市的季节,倒也不用着急。
其实如果愿意,劳力是不愁的,十万的流民被一战打散,抓也好,用粮食吸引也罢,想来都不成问题,只是志文嫌这些人跟着流匪时间长了,脾性不好,暂时不想用,要用人也要先用那些帮涿鹿山砍树后被打发走的难民,总有个先来后到和亲疏之别吧。
涿鹿集上的涿鹿商社,也安排周承允带来的几个钱粮师爷去了,纵然现在还不做生意,但架子得搭起来,而且还能把招募难民的消息放出去。
等忙过这一阵之后,志文打算从李智和钱管事中挑一人,安排去涿鹿商社。
哈巴拉歪着脑袋想了想,“额祈葛说的对,帮郑公子的忙那肯定得去。”
鄂力亚笑了笑,站起身正准备走,旁边院落的门响了一声,有人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巴拉他娘,哈巴拉他娘!”一个妇人风风火火地嚷着,来到鄂力亚家门口,“哟,鄂力亚兄弟也在啊,你浑家呢?”
“张嫂!”鄂力亚点头打了个招呼,不得不说,环境真是最好的老师,鄂力亚一家在山里没呆几天,原来只粗通汉文的他们,就知道浑家是什么意思,也能不太熟练的打招呼了。
“她在里边儿收拾东西,一会儿就出来,一起上工去啊?”这个妇人夫家姓张,住在他们隔壁,家里男人种田,她则上工,也就是纺毛线织毛衣,没几天就和鄂力亚的婆姨熟了,上下工都在一起。
“张婶儿早。”哈巴拉在一旁叫道。
“哎哟,这孩子嘴真甜。”张婶儿被叫的喜笑颜开,伸手摸了摸哈巴拉的头,只是摸着摸着,眼圈却开始发红了。
一旁的鄂力亚见状,心中暗叹,这家人的情况他也听人说过,据说是从陕北逃难过来的,儿子女儿都没了,只剩老两口,见到小孩都特别亲,哈巴拉没少拿他们家的吃食。
“张嫂!”鄂力亚轻咳一声,“我有个主意。”
“啥?什么主意?”张婶儿将目光从哈巴拉身上收回,一脸迷糊地看着鄂力亚,不知他在说什么。
鄂力亚虽然已会不少汉语,但骨子里蒙人的直爽没变,没有兜圈子,直接开口说道,“我看战队里那帮小子,有不少是孤儿,你就没有想过去收养几个?”
“收养战队的孤儿,行吗?”张婶儿喃喃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什么不行的?”鄂力亚反问,“这几天我天天和这帮小子在一起,别看他们个个要强的不得了,可闲下来的时候,也有人会躲着哭鼻子,我知道,那肯定是想爹娘了呗,你就是给他们缝缝补补,有空一起吃顿饭,你把他们当儿子,他们自然会把你当娘的。”
张婶儿呆了一小会儿,扬起手朝自己腿上狠狠拍了一下,“对啊,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等会儿我就去找小志,跟他说说去。”
原来这个张婶儿,就是花花的母亲,跟着志文到了涿鹿山,已经安定下来了,只是儿子惨死,闺女没了踪迹,两人年纪已大,也没想着还能再生,膝下无子,一直耿耿于怀。
之前不是没有想过收养几个孤儿,只是逃难途中顾不上,到了涿鹿山又忙得不可开交,就把这事儿渐渐忘了,偶而想起来的时候,大多数孤儿都去了战队,战队队员在涿鹿山地位极高,她也就淡了心思。
“谢谢你啊,鄂力亚兄弟。”张婶儿说道,随即一拍脑袋,“哎呀,你说我这脑子,被你出的这主意都欢喜得把正事儿都忘了,来来来,这是给哈巴拉的东西。”
说罢从怀里掏出几个紫色的物事,递给鄂力亚。
“这...这可不行,”鄂力亚连忙推却,他知道这叫红薯,是山里种的一种粮食,这两天刚成熟,正在收割,“张嫂,这是张哥辛苦种出来的,大家都不容易,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你就拿着吧,鄂力亚兄弟。”张哥从自家小院里走出来,顺手带上院门,一只手拿着锄头,肩上挑着根扁担,两头是两个大簸箩,“这玩意儿啊,地里多的是,我种了十亩,即便交了三成的那什么种子费,也多的吃不完。”
“就是,客气啥,鄂力亚兄弟。”张婶不由分说,将手中的红薯硬塞给了哈巴拉,古语说的好,“仓禀实而知礼节”,张婶儿以前那么算计的一个人,有了存粮后,人也爽朗大方了许多。
“烤着吃最好,又香又甜,不过吃多了容易上火,”张婶接着传授经验,“要是怕上火就蒸着吃。”
“那...就多谢张哥张嫂了。”鄂力亚道谢,又对哈巴拉说道,“还不谢谢张叔张婶儿。”
“客气啥。”张哥已经走到了鄂力亚身边,脸上的神情混合着喜悦、满足、自豪,还有深深的崇拜,“鄂力亚兄弟,现在咱家里不缺粮食,你猜,我十亩地能收多少斤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鄂力亚老实摇头,他于农事实在是不通。
张哥伸出一个指头,得意地晃着。
“一千斤?”鄂力亚试探性地问道。
“埋汰我是不是?”张哥不悦地说道,“要是十亩地才收一千斤粮,我能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告诉你,怎么也不会少过一万斤。”
鄂力亚被惊得合不拢嘴,十亩地收一万斤粮,那亩产就是一千斤了,他虽然不通农事,可常识还是有的,再好的地,顶了天一亩也不过能有三百多斤的收获,这样的地,那可都是宝地了,数量是非常稀少的。
这山里能有这么好的地,亩产千斤,还都归了眼前这张哥?鄂力亚难以置信。
张哥一看鄂力亚的神情,就知道他想歪了,“想什么呢?告诉你,咱们涿鹿山,家家的亩产都差不多是这个数,多用心伺弄土地的,能过千,不够用心的,也有八九百。”
“你以为是地的功劳啊,告诉你,和地没关系,那是志文的功劳,是他让咱们种的神粮,才能有这么多的收获。”张哥的眼中已经泛起了小星星,那是崇敬的神情。
“不是还有一种叫土豆的粮么?”鄂力亚声音有些发抖,他也被这个产量惊到了,“也是这么多?”
“差不离。”张哥笑眯眯地回答。
打败流匪后,涿鹿山开春种的红薯和土豆熟了,进入了收获季节,自那以后,志文在涿鹿山的声名地位进一步提升,特别是在这些种地人家的心中,说的话几乎等同于圣旨了。
眼下这两种高产作物丰收的消息还只局限在山里,等真正传播开来后,志文才是真的名声大噪,这也不难理解,想想后世袁隆平的声誉,此时的农业社会,志文能弄出亩产一千斤的粮食,还不怎么需要水,被人怎么崇拜看重都不过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可是实打实的声名,谁都不能诋毁,就是高高在上的士人们也不行,利用系统施展所谓神通,蛊惑愚夫愚妇获得的声名与之相比,高下立判。
当然,这也引来了不怀好意的觊觎和麻烦,此乃后话。
“那涿鹿山这一回能收多少粮食啊?张哥你给我算算。”
张哥羞恼地看了鄂力亚一眼,“我哪算得清,不过李智李先生给大家算过了,咱们开春前开了四千亩的地,那就能收四...四百万斤粮食,对了,据说不论是红薯还是土豆,马上接着还能再种一季,那一年就是八百万斤。”
八百万斤!
鄂力亚的脑子已经想像不出这个数量的粮食到底是有多少了,初到涿鹿山,见人丁兴旺,他还多少有点担心,怕粮食不够吃,眼下这丝担忧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当初跟着志文来中原安家的决定真是无比英明啊,鄂力亚暗自庆幸。
这张哥张嫂两人能有一万斤粮,即便上缴三成,也有七千斤,怎么吃的完,鄂力亚不免有些艳羡,不过想到自己作为弓马教头,每月的这个什么,对,叫薪水,也不少,鄂力亚随即又释然了。
“哟,都在呢。”鄂力亚的浑家这时也从院内出来了,不由分说一手拉着张婶,一手拉着哈巴拉,“走走走,张嫂,上工去。”
得了甜头,她纺线的劲头可是比谁都高,连旁边自家的男人都顾不上了。
“得嘞。”张哥挑起扁担,拿上锄头,“你们去上工,鄂力亚兄弟出山放马,我呢,继续到地里收粮食去。”十亩地已经收了大半,再有几天,也就能收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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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逢收粮,小英娘和孙可旺各自告了假,要把他们伺弄的这十亩地里的粮食全都挖出来。
对干惯农活的他们来说,十亩地不算多,两人足矣,其他人有空也会过来帮忙,没几天工夫地里的粮食就收得差不多了。
小英娘和孙可旺虽然平时各自都有事,但对这田里的事儿还是很上心,每天总要来看看,除杂草、浇水什么的都没落下,回报自然是丰厚的,前几亩每亩收获的粮食都在一千斤以上,出乎意料的丰收把小英娘和孙可旺弄得乐不可支。
偏偏今天最后这亩地作了妖,两人把地刨了个遍,成熟的红薯寥寥无几,拢在一起一称,连一百斤都不到,与前九亩相比,那是天壤之别,这还是他们精心伺弄的结果。
孙可旺沉着脸坐在地上,要知道山里其他人家,最笨最不用心种地的人家,亩产最低也有八百多斤,这亩地就这么点收获,叫他这个从小种田的人脸往哪儿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根本就不会种地呢。
“不会是遭了虫吧,或者被老鼠吃了?不行,我再挖挖看。”小英娘不信邪,抡起锄头打算再把地挖一遍,看看地里还有没有遗漏的红薯。
“宋婶儿,别费劲了。”孙可旺拦住小英娘,这块地他们已经挖了三遍了,远比其他地挖得要深,能找到的红薯全都收了,再挖一遍也是徒劳无功。
“那...那你说咋办?”小英娘满脸沮丧,“才收了这么点粮,可对不起小志啊。”
小志?志文!
孙可旺听到小英娘这么说,脑子一转,对啊,这事儿应该去找志文才对,虽然从开田到收获,志文只来地里转了一圈,但是孙可旺本能地觉得,真要想弄明白这块地为何如此低产,恐怕还是只有找志文才行。
“志哥,光租子就能收一百二十万斤的粮,”宋献策在屋里正兴奋地跟志文算着帐,他们还是习惯把种子费叫做租子,“剩下的山民们也吃不完那么多,用布匹什么的去换肯定没问题,这么一算,咱们至少能有三百万斤以上的粮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志文也很兴奋,红薯土豆能亩产一千斤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点产量虽然与后世相比拿不上台面,但在明末,却是惊人之极。
说实话,若能推广开来,并且产量不降,那么在小冰河时期的中国北方,因为连年大旱引发的粮荒,从而造成的流民问题就能大大得到缓解,当然,流民造反并不仅仅是缺粮这么简单,若不解决土地兼并问题,粮食再多,也不过是少数人手中的数字财富。
“还有还有,”李智也是语无伦次地说道,“收完这茬儿粮,山里有田的人家就不用再发粮食了,可以用毛衣、布匹还有青盐代替,省下来的粮,可以用来招募难民,要是有富余,咱们还可以拿去卖呢。”
钱管事出来乍到,和人还不太熟,没有说话,不过也被这惊人的产量刺激得有些手舞足蹈。
见这三人高兴,志文也笑着点点头,三百万斤的粮食虽多,但与他塞外之行的收获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他这一趟回来,除了一开始的羊毛是实打实大伙儿能看见的,又抽空与宋才捷带着上千匹马的马队山外绕了一圈,这小子算是目前最能知晓他秘密的人了,对其他人仍然说是去那些废弃的坞堡找粮食。
两人很快满载而归,青盐、布匹、茶叶,还有武器、铠甲、箭支等等,其他粮食如小麦高粱也有,总吃红薯土豆也不行,各种东西数不胜数,山里的仓库都装不下,即便这样,也只是从系统里拿出了一小部分。
当然了,种出来的粮食数量上虽然不算多,但胜在细水长流,还能稳定人心,提振士气。
“志文,志文!”孙可旺在屋外大声叫着,与小英娘一起冲了进来。
“大柱,宋婶儿,粮食收完了?”见他二人脚上身上沾着泥,手里提着锄头,志文问道,他记得他们自己种的这几块田已经收得差不多了。
“对了,地里的收获没什么问题吧?”志文特意又问,他本打算过一会儿就去地里看看,现在两人既然回来了,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有问题。”小英娘很是沮丧,“最后这亩地,才收了一百斤不到的红薯,唉,真是...真是白瞎了你的苦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脸都丢尽了。”孙可旺嘟囔道,“整个涿鹿山,就没有下过八百斤的,志文,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咦...”
说到这儿,孙可旺发现志文脸上既不惊讶,也不生气,反而是直欲大笑的样子,“...咦,志文,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哈哈哈...”志文终于大笑出声,“大事成矣!”
屋内四人都不解地看着他,这亩地的收获这么低,有什么可高兴的,还大事成矣?!
志文收了笑声,解释道,“宋婶儿,大柱,最后这亩地的收获如此之低,却是与你们无关!”
当初志文拿给大家做种的红薯土豆,在系统仓库里都是彩色的,唯独自家的最后这亩地,他用的是一直没被他收进仓库,在外面给大伙儿瞧新鲜的红薯,临种前志文专门收进去看了一下,它们在系统仓库里单独摆放,还是黑白的。
至此,志文终于明白了,系统里种出来的粮食在系统仓库里都是彩色的,拿去做种,产量都能远超当下,当然,其他作物没有试验过,具体能有多高,还不得而知。
而现实里种出来的粮食,收进系统仓库里则是黑白的,用来做种,产量就只能达到当下的水平,不过若将其在系统仓库里放上一个月,待它们也变为彩色后,那么产量也和系统原生的粮食一样了。
这些用彩色粮食做种,在现实里收获的第一批粮食,放进系统仓库后,不出意外也是黑白的,看来以它们为种,产量也高不到哪里去,甚至更低也不好说,紧接着的秋耕可以再试试。
当然,以上这些推断和大伙儿却是说不明白,对此志文解释得很简单,那就是他能分清哪些粮食种子高产,哪些低产,最后这亩地之所以产量低,是他当时为了检验自己的能力,特意挑出来的低产粮种。
“东主,你这本事如果用的好,那可是比毛衣还要暴利的生意啊。”钱管事脑子灵光,第一个想到了它的真正用途,忍不住脱口而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得得得...”官道上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让开让开!”当先的几个骑士不住高喊,骇得路上不多的几个行人纷纷避让,泥土被飞奔的马蹄掀得高高扬起。
“公子,前面有个茶棚,咱们还是歇一会儿再走吧,晋阳府已经不远了,今夜定能抵达。”司茶与周承允并辔而骑,口中劝道。
周承允抬起头,微眯双眼向前看了看,“也罢,去歇歇脚,养养马力,然后一鼓作气赶到晋阳。”
以往在官道上赶路,他可没有这么跋扈,遇有行人,都是轻骑缓行,只有无人的时候才高速奔行,不过这一回却是顾不了这么多了。
周承允自涿鹿山回到解州后,一直忙着处理自家和蒲解商会积压下来的事宜,春末夏初,又是晒盐的好季节,忙得他焦头烂额,刚把各项事务的头绪理得差不多,准备再过些时日就北上保安州时,一封飞奴传书却使他不得不提前出发了。
飞奴是他离开涿鹿山前,特意从就近的几个分店调过去留下的,当时和志文他们说好了,用来相互沟通讯息。
信中言道,涿鹿山正在遭受流匪日夜不息地侵袭,计有王嘉胤、闯王、过天星等颇有名气的头目,流匪总数不下十万,涿鹿商社已从集镇上撤回,目前为止,山里坚守不出,流匪不得寸进云云。
周承允一看此信就急了,涿鹿山虽然地势险峻,还有两道天堑一般的关隘可供防守,可是能上战场的不过千人而已,哪里架得住流匪数量众多,能坚守多长时间,他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至于击败流匪,那就更不可能了,周承允连想都没有想过。
思忖再三,周承允交待了手中事务,带着人匆匆北上,他的第一站,是晋西首府晋阳,那里是晋西巡抚耿如杞所在之地。
周承允起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凭借自己与耿巡抚的交情,请他出手相助,尽管晋西与保安州中间隔着大同、宣府两镇,不可能跨境用兵,但以耿如杞的巡抚高位,只需出具一封私人信件给保安州,保安州上下不可能不卖耿巡抚的面子,哪怕是做做样子出几个兵,周承允不求其他,只要能将流匪惊走就很满意了。
但一路行来,周承允开始担心自己这个想法是不是有些天真了,要耿如杞拿出一封这样的信件,难度可是不小,保安州不是晋西属地,写这么一封信,可是要冒着被言官弹劾的风险,这就不只是交情的问题了。
不过事已至此,周承允也别无他法,只能一试了,为此他特地在路上飞奴传书,令晋阳大掌柜给他备好黄白之物,当然,为了投其所好,古玩字画也不能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众人等到得茶棚,下马喝茶进食,喂马刷马不提,待歇得差不多后,复又继续前行,等落日在地面上只余一抹残阳时,晋阳城墙已在眼前。
“头前带路,去耿巡抚宅邸。”赶在最后一拨进了城,周承允就急不可耐地吩咐道,“再派人去找此地掌柜,让他把礼物给我送去耿府门口。”
“莫急,公子!”司茶知道周承允为何如此急迫,事实上他比自己公子更着急,要是涿鹿山被流匪攻破,公子投进去的三十万两白银可就全打水漂了。
但身为贴身书童,还是得尽到自己的责任,司茶拉住周承允的马缰,提醒道,“公子,咱们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去拜见巡抚大人,怕是不太妥当。”
周承允看看自己沾满泥灰的衣袍,司茶同样也睡如此,甚至头发眉毛上都有不少灰尘,遂失笑道,“不错,这个样子去见耿巡抚,怕是会被乱棍打出,走,先洗洗再说。”
匆匆找了家客栈,一番洗漱之后,周承允换了件衣衫,正要出发,在晋阳的大掌柜上门求见。
周承允急着去找耿如杞,本不想见,奈何准备好的礼物都在此人手上,只得让司茶将其唤进来。
“公子,有加急密信刚刚送到。”晋阳大掌柜一进门,不待周承允发话,就递上一卷尚未打开的密信,随后告退,以他的身份,还不够资格参与。
周承允接过打开,信上内容不多,只需扫上几眼,就能将其大致看完。
片刻过后,一路上紧锁眉头的周承允初展笑颜,随后更止不住地乐出了声。
“公子,何事高兴?”司茶好奇地问道。
“大喜,大喜啊!”周承允笑道,“来,你也看看。”随后将信递了过去。
“这...”司茶看完,一脸不可思议地抬起头,“这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密信上言道,涿鹿山鏖战正酣,志文带着大队骑兵突然出现,里应外合,不但解了涿鹿山之围,还射杀两大流匪头目,杀死、俘虏的流匪不在少数。
周承允点点头,“这等大事,须骗不了人,再说,我相信那郑家小子,他总是能让人惊奇。”
“这信再早来几天,或是咱们晚走几天就好了,也不用跑这一趟。”司茶叹道,这封密信是在他们离开解州之后送达的,因为周承允不在,随后又被送到了晋阳。
“不然,”周承允摇头道,“其实解州的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我本就打算这两天去涿鹿山的,走得早点晚点而已,差别不大,这晋阳咱们都得来一趟。”
“公子,那耿巡抚那里咱们还去么?”司茶问道。
周承允在屋里踱了几步,没有回答司茶,而是笑道,“没想到咱们这晋阳的掌柜还是个福星,你去把他叫进来,我和他聊聊。”
“见过公子。”这掌柜进来就躬身行礼。
“掌柜的有礼了。”周承允还礼道,“如果我没记错,您也姓周,是吧?”
“没错,公子记性真好。”周掌柜回答,“当年老爷还在的时候,到晋阳开拓商路,因是本家,与我一见如故,承蒙他青睐,让我做了这儿的大掌柜。”
“周掌柜这些年在晋阳,做了不少事儿,承允先谢过了。”
“公子这是哪里话,不敢当,不敢当。”周掌柜逊谢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掌柜在晋阳,时间不短了吧?”一番寒暄后,周承允开始引导话题。
“回公子的话,万历年间我们就举家迁到晋阳,算下来已经快十年了。”周掌柜答道。
“那周掌柜想必对晋阳是了如指掌了?”周承允问道。
“了如指掌不敢说,但大事小事都还能知道些。”周掌柜答道,他人还算机敏,接着问道,“公子想问些什么?”
“嗯...“周承允沉思片刻,这才开口,“去岁寒冬,建奴入寇京畿,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对吧?”
“知道,公子。”周掌柜答道,“咱们晋西的巡抚和总兵两位大人,还带着人马入京勤王了呢。”
“我要问的就是这个,”周承允说道,“耿大人勤王回来以后,都做了些什么?”
周掌柜摇头叹道,“耿大人有点时运不济,本来这趟勤王,可是立了功的,朝廷理应封赏,可偏偏赶上陕北流寇流窜到晋西,还一连下了好几个城池,听说今上震怒,把封赏都撤了,下旨要他尽快平定流寇...”
周承允默默听着,这些他都知道,随后耿如杞在晋西境内实施坚壁清野之策,不过他们晋南蒲解二州倒是没受什么影响,这里有盐池,历来有重兵把守,流寇脑袋秀逗了才会去。
这位耿大人又打探流寇消息,调动大军,准备将其一鼓灭掉,没想到流寇很快踪迹全无,消失不见了。
想必耿如杞此刻还在为找不到流寇而烦恼吧,周承允暗笑。
待周掌柜说完,周承允才问道,“依你看来,耿巡抚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异动?公子,此话何意?”
周承允低头,组织了一下言辞,这才说道,“就是...这么说吧,耿巡抚勤王有功,朝廷原来对他的封赏是什么?晋阳城里有没有什么传闻?封赏撤了之后,耿大人有没有...跑动跑动?”
“公子是打听这个啊。”周掌柜摇摇头,“京城可能有,但是我在晋阳却是没有听到过。”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传闻只在晋阳小范围传播,以周掌柜的能耐,还打听不到,周承允暗叹,自己的手下,像在黄河边的陈力、陈强这类人不少,可终究层次低了些,打探不了这些显贵的消息。
“不过...”周掌柜稍稍停顿了一下,“听说张总兵要走已是定了的,只是因为来了流寇,新任总兵又迟迟未定,这才应耿大人之请,留了下来。”
“说说,怎么回事儿?”周承允兴趣来了。
“刚从京师回来没多久,张总兵就在晋阳最大的鸿运酒楼摆了几桌,宴请的都是晋阳的各位大人,耿巡抚也出席了,事后传出来的消息是,张大人要接替在京师战死的满桂满大人的位置,任大同镇总兵,不过后来就没什么动静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周掌柜说道。
晋西总兵转任大同总兵?听上去似乎并没有升官,但周承允心里清楚得很,这两镇地位大不一样,大同乃是九边重镇之一,战略位置比晋西重要多了,朝廷拨付的钱粮自然也要多得多,看似平级,实际上大同总兵隐隐高出晋西总兵一截。
怪不得要摆酒庆贺,武人嘛,心里面藏不住事儿也正常,只是没想到流寇一来,就这么被耽误了,此时周承允已经对这条传闻信了七八分。
这时周承允的心中忽地一动,隐隐对耿如杞的动向有了点猜测,开口说道,“嗯,很好,再说说看,晋阳城里还有些什么传闻。”
周掌柜为难地说道,“这传闻太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的咱们不管,”周承允开导道,“就说说和耿巡抚,对了,还有张总兵相关的就行了。”
周掌柜闻言,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不急,周掌柜,慢慢想,司茶,给周掌柜把茶水续上。”周承允吩咐道。
“咦,好像有了。”周掌柜“咕嘟”咽下一口茶水,似乎想起了什么。
周承允没有催促,静静地等着周掌柜开口。
“耿大人的一个学生,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同进士出身,此前没有去处,一直赋闲在家,前些天被举荐,做了保安州知州,不日就要上任,听说举荐他的,就是巡抚耿大人。”周掌柜如实说道。
“当真?”周承允问道,眼里精光一闪。
周掌柜很肯定地点头,“没错,此人祖籍晋阳,我也见过一面,宴席都摆过了,唉,这年纪大了,记性真不行了,怎么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呢?”
“周掌柜辛苦了。”听到这里,周承允展颜笑道。
到此地步,周承允已经大致知道了耿如杞的盘算。
武将到了总兵这一级,在大明已经算是顶天了,无非是尽量找个钱多事少没风险的地方呆着,晋西虽然没甚风险,可钱少啊,大同就不一样了,作为边镇,钱粮少不了虽然最后落到普通士兵手中的没多少,边境外又是承平已久的北虏,和蓟辽一比,可就太平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就是说,京师勤王立功后,还未回到晋西,耿如杞就在为此奔走了,这些年他与总兵张鸿功在晋西一文一武,还算相得,这大同总兵的位置,恐怕就是他给张鸿功谋的。
而保安州虽小,却是连通宣大和京师的要道,又在宣大总督辖下,耿如杞把自己的学生安在了这个位置,他想做什么,不是已经昭然若揭了么,他的眼睛,盯上的应该是虚悬一阵的宣大总督的位置。
宣大总督,全衔为“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辖晋西、宣府、大同三地,外加一个保安州,已是大明最大的封疆大吏之一,算得上位高权重,耿如杞若如愿坐上这个位置,有一州知州和一镇总兵相助,那位置当能坐得稳了,而他现在通往宣大总督的障碍,就是这些在晋西大地上消失的流匪。
“走!”周承允站起身招呼司茶,“去耿大人的府邸。”
“还去啊,涿鹿山不是没事儿了么?”司茶咕哝着。
“去拍拍马屁不行啊!”周承允笑骂,“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可要不得。”
“公子,”周掌柜喊住周承允,“你让我准备的那些礼物就在外堂放着,要不去看看?”
“这回用不上了。”周承允摇头道,“古玩字画你先收着,以后再说罢。”
“用不上了?”司茶不解问道,“公子,你去耿大人府上不带礼物,拿什么拍马屁?”
周承允大笑,“我啊,要送他一场大富贵,这些礼物与之一比,就算不上什么了,不拿也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晋阳,晋西巡抚府邸,书房中,茶香袅袅。
上首坐着一个中年文士,面容清癯,鄂下长须,身着便服,正是巡抚耿如杞。
下首一左一右分坐着两人,年青的儒生身穿青色儒袍,正抬起茶碗喝茶,中年壮汉穿了身武士服,正拧着眉头做苦思冥想状。
书房内寂静无比,青年儒生放下茶碗的碰撞声显得清晰可闻。
“恩师无需多虑,想那流寇既然无粮,定然藏不了多久,一旦现身作乱,整个晋西又被恩师坚壁清野,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拼死来打晋阳才有一线生机,晋阳既有张大人坐镇,必能全歼流寇,再建功勋。”青年文士第一个打破静谧,开口说道。
“文瑞不用安慰老夫了。”中年文士手捋长须说道,“不怕流寇来,就怕他不来,贼厮们消失了这么久都没露面,很有可能已经遁出晋西了,如此,却是鞭长莫及。”
这个道理,被唤作文瑞的儒生如何不知,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刺激自己的老师而已。
其实身为一地巡抚,能把流寇驱离本地,这份功绩虽然不算突出,但也不差了,但耿如杞想更上层楼,那么一点斩获都没有就说不过去了,流寇的人头才是实实在在的功绩。
至于杀良冒功这种事情,到了巡抚这等高位,需得慎之又慎,弄不好会反受其害。
三人中最郁闷的就数总兵张鸿功了,他本可走马上任大同总兵,远离晋西的这摊烂事儿,大同乃是边镇,谅那些流寇也不敢去捋虎须,而且大同直面塞外蒙人军事压力,真要甩手离去,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奈何这个位置却是耿如杞给他跑下来的,而且耿如杞以后也很有可能成为他的上司,不卖面子的话,着实说不过去。
眼下流寇隐藏不出,张鸿功也是束手无策,只得闭口不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鸿功,你放心,再等十天,若流寇仍然不出现,你就去大同上任。”见张鸿功一直没有说话,耿如杞说道。
“这...大人,末将怎可就此离去,定要灭了流寇才行。”张鸿功急忙表态。
“唉,别这么说,你已经误了不少时间,若再耽搁,怕是不妥。”耿如杞动用自己的关系,不但为张鸿功谋了大同总兵一职,就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到任,也是他帮着压下来的,可是时间若再长些,他也顶不住了,再说张鸿功是他以后的臂膀,也不能老用流匪这事儿拖着他,以免他心生怨怼。
“恩师,你...”
“不必多言。”耿如杞抬手止住了自己学生还没说完的话,“老夫也是上过战场的,建奴的凶威我都见识过了,区区流寇,何惧之有?文瑞,你觉得你的老师就这么没用么?”
“恩师文武双全,文瑞向来佩服,只是文瑞不日就要启程前往保安,若张大人也不在,您身边没个帮衬的,担心您的身体而已。”文瑞答道。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老夫眼下吃的还真不少,所以你大可放心。”耿如杞笑道,“倒是你去保安州上任,路上可得小心,流寇踪影全无,就怕这万一...,要不,让张大人派队精兵,护你北上好了。”
“不不不,恩师,眼下正是用兵之际,怎可因为文瑞这点小事,徒自削弱了晋阳的实力。”文瑞推辞道。
“那可不行,堂堂晋阳城,也不在乎少那么几十个士兵。”耿如杞不同意。
师徒两人正在争论,门外响起了仆役的声音,“启禀老爷,蒲解商会的周承允周公子求见!”
“周承允!”耿如杞大喜,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声说道,“快请快请!不......”
不待仆役回答,他自己又否定道,“我亲自去迎一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恩师!”他的弟子有些不解,“一介商人,至于您亲自迎接么?”
“文瑞啊,这你就不清楚了,京师勤王之时,若无此人资助,我与张总兵现在恐怕都已被下了大狱,就等着秋后处斩了。”耿如杞整整衣衫,举步向书房外走去。
“耿大人等等我,我也去迎一迎周公子。”张鸿功也颠颠儿的跟着去了。
耿如杞的弟子不知内情,不过自己的老师还有总兵大人都出去了,他自然不能托大呆在书房,跺了跺脚,也出去了。
片刻后,三人簇拥着周承允回到了书房。
周承允见耿如杞将自己带到书房,倒是有些意外,能和主人一起进书房的,都是亲近之人,这说明耿如杞没和他见外,去岁在京畿那笔银子花得值,这耿大人倒也是个念旧情之人啊。
“来来来,承允,给你介绍下。”一一落座之后,身为主人的耿如杞首先开口道,“张总兵就不用了吧?”
尽管刚才已经见过礼,周承允还是站起来拱手道,“草民见过耿大人,张大人。”
“周公子何须多礼。”张鸿功站起来,硬生生将周承允按回椅子坐好,“去年冬天在京畿要不是遇到你,给了我们一笔银子打发那帮丘八,这些家伙铁定闹事儿,若真如此,我们哪里还有和你见面的机会。”
听到这里,耿如杞的学生大致明白了,无怪乎自己的老师和张鸿功如此看重此人,要是入京勤王的晋西军兵哗变,那他们这段时间的谋划都不过是场笑话而已。
“两位大人言重了。”周承允很谦逊,“都是同舟共济罢了。”
“承允坐下,不必多礼。”耿如杞发话了,“这位,是我的学生,新任保安知州贺文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自己的老师如此器重周承允,贺文瑞自然也不敢怠慢,抢先说道,“周公子就不用多礼了,你是老师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
这话没错,要是耿如杞被下了狱,他这知州肯定也就没戏了。
周承允没再坚持,坐在椅子上拱了拱手,“见过贺大人。”
夜色越来越深,一弯新月挂在天上,当夜,耿府书房外的仆役服侍到很晚,加了多少次茶水他都记不清了。
等周承允带着司茶回到客栈,已是后半夜,为了让他二人顺利回去,耿如杞还特意派了家丁跟随,以免被宵禁巡夜的兵丁误会。
“公子,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呀?这么晚!”司茶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他在耿府门房里都睡着了。
“等会儿再和你细说罢。”周承允说道,“笔墨伺候!”
“还不睡啊?”司茶惊问,手脚却没闲着,飞快地在桌上摆好了笔墨纸砚。
“自是有要事,耽误不得。”
周承允提笔,“刷刷刷”在纸上疾书,司茶斜眼瞟去,抬头是这样的,“志文吾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请吾弟切记切记!”宋献策放下手中密信,喝了口水。
“念完了?”志文问道。
宋献策点点头,志文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随即抱怨道,“周大哥也真是,明知道我没读多少书,这封信还写得这么酸,听得我头都大了。”
这是刚刚收到的飞奴传书,周承允在晋阳写给他们的。
地里的红薯土豆已经收完,第二季的播种还需等上一个月,翻翻土,施施肥再说,这几天没那么忙,志文干脆把大伙儿都叫在一起,听听周承允来信何意。
周承允这密信,不但得竖着从右至左看,而且没有标点,还写得骈四俪六,看得志文脑瓜疼,索性让宋献策念给众人听,只是一封信念完,真正明白的人少,昏昏欲睡者多。
“宋献策,给大伙儿说说,周大哥在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志文耐着性子听下来,懂了七七八八,不过看在场众人的脸上神情,知道想让大家明白,还是得让宋献策解说一番的好,自己也得印证印证。
“是,志哥。”宋献策冲志文点点头,站起身开始解说。
“周公子这封信,归根结底就说了一件事儿,咱们涿鹿山这次击败流匪,其中大有文章可做。”顿了顿,宋献策见大部分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显然难以理解他说的话,想了想,觉得仅凭自己一个人,恐怕难以将事情说明白,还是得找个人交流,一问一答之下,大伙儿应该就能听懂了。
而这个人,显然非志文莫属,看他神情,对信上所说,还是有些了解的。
“志哥,晋西巡抚耿如杞这个人,不知你清不清楚?”宋献策问道。
志文点点头,“听周大哥说过,己巳之变此人率军入京勤王,得了周大哥的银钱资助,所部士兵才没有哗变,交情据说还不错。”
“没错,耿巡抚和张总兵二人,在勤王一役中立了功,本该论功行赏,偏偏遇上流寇东渡晋西...”,宋献策解说了一番耿、张二人不能升迁的原因,众人算是略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单地说,就是耿巡抚一天不能击败流寇,没有流寇的脑袋报功,那他这巡抚就还得当下去,宣大总督的官帽就落不到他头上,是这意思吧?”志文最后总结道。
“志哥说的没错。”宋献策答道。
“宣大总督?是个什么官儿,有多大?”好奇心旺盛的孙可旺插话问道。
这个嘛,就是志文也说不清楚,还是宋献策出来解说了一番。
“那就是说,这个耿巡抚,需要用咱们割下来的流匪脑袋,去成全他的宣大总督之位?”宋才捷一语中的,道破了周承允这封信的核心。
“就是这个意思。”宋献策说道,“不知大伙儿意下如何?”
“我没什么意见,”志文紧接着说道,“周大哥为了涿鹿商社,也是花了不少心思,这些脑袋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若果真能帮耿巡抚更进一步,变成耿总督,以后咱们在他辖下,自是方便不少。”
以往大伙儿都没接触过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自己做的事,却要交出去让他人立功,志文生怕有人因此心里不痛快,是以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再说,这种合则两利的事儿,真没什么好犹豫的,之前志文打着蓟辽总督的幌子,现在能和很可能成为宣大总督的人攀上交情,还有什么不好的,在保安州和宣府,宣大总督是真正的顶头上司,比蓟辽总督还好使。
以志文今时今日在涿鹿山的地位和影响,他这番话,等于是给此事定了调子,诸人没什么好犹豫的,都同意了。
“那接下来,咱们可就又有得忙的了。”宋献策说道,“周公子要我们拿出不少于三千颗的流匪脑袋,派专人运送到晋西首府晋阳,还特别强调,那几个流寇头目的脑袋不能少。”
“是有得忙的。”志文说道,尸体已经埋得差不多了,这下又得翻出来割人头,天气热,也不知腐烂到什么程度,不过当初填埋时,生石灰用的挺多,应该还行吧。
“周大哥信里还说了些什么?”志文又问道,刚才念信时他也就听到这里,后面却是有些分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体就没什么了,只是要志哥挑选押送的人时上些心,胆大心细之人为上选,还有,到了晋阳,不要急着进城,先派人和他联系,耿巡抚和张总兵有详细安排。”宋献策道。
明白了,这两位大人定是要找地方来场大捷,然后再带着人头回去报功。
“那就李定国带人去吧。”志文微一沉吟,就做了如此安排,孙可旺有时候还是莽撞,“李智也跟着去打点打点。”李定国毕竟年少,出头露面和人打交道,还是要年纪大些的才行。
“对了,这千里送人头,周大哥就没有什么安排么?”志文突然想到,“咱们就是硝制的再好,没有一点异味儿,可万一路上遇到官兵巡查,要是露了馅儿,我们大不了拍拍屁股跑路,可耿巡抚的大计不就坏了么?”
宋献策笑道,“这个周公子也有安排,志哥刚才肯定没留神,他说他已派人带着耿巡抚和他的学生贺文瑞,还有张总兵三人的心腹,赶往咱们涿鹿山,过几天应该就到,这几人都带着三位大人的名刺,
对了,张总兵即将迁任大同总兵,这个贺文瑞又是咱们保安州的新任知州大人,所以一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就是宣府的官军见了,也得给面子,只要不把人头挂在外面就行。”
“名刺是啥玩意儿?”志文问道,他被这么一个新鲜词汇给弄蒙了。
别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在座的除了宋献策,恐怕都不清楚。
“名刺啊,怎么说呢,是表明自己姓名、身份和地位的一种方式,一般要有点地位的人才会用。”宋献策如是说道,接着大体介绍了一下什么是名刺。
名刺,又称名帖,汉代即有人开始使用,大明建国后,使用得更加广泛,一般规制是长七寸,宽三寸,上书姓名与官职等信息,若无官职,需表明是哪一年哪一科的进士或是举人,至于秀才,就没必要用名刺了,名刺需要本人亲笔手书,以示敬重。
这么一说,志文明白了,感情就是古代的名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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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志文,山里才收完粮,现在谁家都不缺粮,怕是不好招人啊。”李智有些为难,招募难民的消息才放出去,还没有多少人来,“要不,让战队的人辛苦一下?”
志文想了想,摇头道,“队员们刚熟悉马性,若是被打断了,之前下的工夫就要白费不少,还是另行招人的好。”
“至于说不缺粮,难招人的事儿嘛,”志文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倒也不难,能吃饱了,那肯定就想着还要吃好,要穿好,咱们可以用细粮、青盐和布匹做报酬,我想会有人来做的。”
“那行,我试试。”李智答道。
“去将钱先生请进来!”志文吩咐道。
门外自有队员依言行动,不一会儿,钱管事进屋了。
“钱先生。”志文转头向钱管事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战后招人挖坑殓尸,运送羊毛,接着又是统计粮食收成,清点山民上缴的种子费用,一连串的事儿,忙得不可开交,还真多亏有了钱管事这么个人,宋献策和李智把主事权临时让给了他,苏尼特这么大个部落他都能理得井井有条,涿鹿山这点儿事儿就更不再话下了,在他的主导下,全山上下各项事务忙而不乱,的确比以往好多了。
“东主言重了,既为东主效力,自当全力以赴,再说,这点事儿也谈不上辛苦。”钱管事站起身,逊谢道。
“接下来钱先生恐怕仍然不得清闲,山下涿鹿商社你是知道的,现在就只有周大哥的几个钱粮师爷在那儿,周大哥不在,少个管事的人,钱先生既通文字,又晓算学,经商一道也是大有心得,我打算让你常驻那里,协理商社,同时作为咱们涿鹿山在商社的代表,不知钱先生意下如何?”志文问道。
说到经商管理,在座诸人,包括宋献策都赶不上钱管事,固然山里有他能更轻松一些,但是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才是常理,涿鹿商社虽然有周承允和他的手下撑大梁,但志文他们自己,却也不能不闻不问,将钱管事放在那里,其他人就可以全部把心思放在山里了。
“全听东主安排就是。”钱管事答道,“说起来,商社近期应该不会忙,倒是我偷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管事呆的时间虽短,但耳濡目染之下,已经了解了不少商社的情况,足够他做出眼下的判断了。
“那好,明日你就启程,让定国安排几个人护你下山。”志文如此吩咐。
钱管事和李定国点头,表示知道了。
“还有个事儿和大伙儿说说,”正事儿完了,志文说起了闲话,“张婶儿,就是花花她娘来找过我,想在战队里收养几个孤儿,我觉得这是好事儿,就同意了。”
“的确是好事儿。”李定国第一个接话道,“志哥,这事儿我觉得可以在山里宣扬一下,有这想法的人家恐怕不少,咱们尽可支持。”
“这里边儿有什么说道么?”对战队的事儿志文向来管的不多,又出去了大半年,这些事情还真得请教请教。
“就是觉得这些队员,特别是孤儿出身的,一天到晚脸上没个笑容,训练又苦,听说有晚上自己躲在被窝里哭鼻子的,这样下去,时间长了我怕他们会崩溃。”李定国说道。
志文听罢,点了点头,没想到李定国这小子观察细致,已经涉及到了军队士兵的心理问题,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不是冰冷的杀戮机器,而是有血有肉有激情的大活人,不信请看咱们的解放军。
“行啊,定国,你这建议好。”志文赞道,“就按你说的办,正好山里没了儿女的也不少,这样一组合,就都有家了,不论是山民还是队员,凝聚力都将大大提升。”志文嘴里又冒出了大伙儿没听过的词儿。
“散了吧,大伙儿各忙各的去。”见事情已毕,志文如是说道,左右看看,却发现孙大夫不在场,“咦,怎么不见孙伯?”
志文仔细想想,自从回到涿鹿山,除了清点运回来的药材,还真没见过孙大夫几面,颇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感觉。
“你说义父啊,闲不住,出山给附近的村民看病去了。”孙大椿还没有说话呢,孙可旺就快嘴快舌地抢着把话说了,他身为义子,对义父的行踪竟似比孙大夫真正的儿子孙大椿还要了解些。
涿鹿山里的人现在身体素质得到了普遍提高,生病的人大为减少,倒让孙大夫闲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病少的原因,除了吃的好,还有不得随地便溺,不准喝生水,勤洗澡勤换衣等规矩框着,为了纠正山民们的不良脾性,可是没少下工夫,确切地说,是从河西逃难殓尸的时候就开始了,归根结底一个字,罚,上述行为一经发现就罚口粮,但即便如此,这些人也是到了涿鹿山一段时间后才习惯的。
“他一个人?”志文皱了皱眉,孙大夫菩萨心肠又闲不住,肯定会去山外给人看病,只是他这人身安全...
“放心,我派人跟着他去了。”孙可旺回答。
说话间,大部分人已经走出了屋子,他二人吊在了最后,再加上一个跟在志文身后磨磨蹭蹭的马二。
“马二哥,你有事?”志文很快注意到了与以往有些不同的马二,见他期期艾艾,似是有话要讲。
“这...这个,没...没有,不不,有...有。”
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志文知道他是想和自己单独聊,三言两语打发走孙可旺,与马二一道又折回屋内。
“马二哥,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志文坐回椅子打趣道。
“那个...志文,你出塞前不是交待过,要我多找些人打探消息么?”
“没错,马二哥你做的不是挺好么,这次流匪大举进犯,听说就是你的人率先发现的,黄四、十一他们还冒险去打探了对手的实力,涿鹿山能守住,你们功不可没。”志文由衷地称赞道。
“这...这也没啥。”马二又开始结巴了,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志文,我这开销大了些,要不,砍掉一些用度如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永乐朝以后,朱棣得位不正,更加看重锦衣卫,锦衣暗探的规模进一步扩张,从名臣大将的府上,发展到了普通官僚的家中,到了大明中后期,连豪富大贾也没有放过。
名声更臭的东厂、西厂,还有昙花一现的内厂,其情报的获取,都是建立这些数量庞大的锦衣暗探的基础之上,可以这么说,没有这些数量众多的小人物刺探情报,就没有威名赫赫的锦衣卫和东西厂。
“乖乖!”听到这里,志文叹道,“这得有多少人,花多少钱啊!对了,马二哥,说了这许久,你在锦衣卫里到底是做什么的?总旗又是多大个官儿?”
“你就别笑话我了,志文,混得饭都快吃不上了,能是什么大官,我这总旗,也就挂个名而已。”马二解释道,他在锦衣卫里的身份更加特殊,半明半暗的,既不是明面上的锦衣卫,也不是隐藏在人群中的暗探,而是连结两者的枢纽。
说白了,就是汇总各暗探的消息,马二一个人需要负责联系一百多个暗探,这些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然后上报给当地的锦衣卫千户所,同时发放银钱给这些人,为了行走方便,便授了马二一个总旗的虚衔,虽然有点权力,但与真正的总旗相比,就小多了。
“不过你说的没错,志文,正是因为暗探数量众多,银钱耗费太大,所以自天启帝后期,就开始陆续裁撤,今上登基以后,不但我负责联系的这些人没了着落,就是我自己,也不再是锦衣卫一员。”马二幽幽叹道。
在历经张居正的变革后,万历一朝不但国库充盈,就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也是满当当的,万历三大征能打赢的前提,就是手里有钱,这其中,有充足经费支持的锦衣暗探,在这三大征中所起的作用不可小觑。
到了天启朝,大明在短暂的中兴后继续滑落,不过天启帝另辟蹊径,派出矿监四下征收商税矿税,虽然被江南士人骂得狗血淋头,但手中却不缺钱花,也基本能保证锦衣暗探的正常运作,只是后期耐不住压力,陆续召回了一些矿监。
崇祯上台,铲除九千岁魏忠贤之后,连带着对阉党势力都不太感冒,没有他皇兄的脑子,被大臣们蛊惑,将矿监全部撤了,此后,不但国库日渐萎靡,只能在平民百姓身上打主意,加征辽饷、剿饷,就是自己也穷得叮当响。
没有银钱,锦衣卫和东西厂自然再难以维持如此庞大的规模,一裁再裁,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这些名不见经传的数量庞大的暗探,其次是马二这些居间的角色,崇祯朝成了有明以来特务机构势力最弱、最没有存在感的时代,士人欢呼为“众正盈朝”。
不过恶果很快开始显现,对内,贪官污吏的查处先不说,接二连三的饥荒、暴动、兵变,事先基本没有任何消息,毫无防范,只能由朝廷来擦屁股,崇祯成了救火队员。
对外征战就更加严重了,后金这么一个落后的武装强盗集团,能频频用间,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一座又一座辽东坚城,以往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却是彻底消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这些恶果不能完全算在崇祯的头上,实际上在天启末期,矿监减少后,经费不足,锦衣卫在辽东与后金的对峙中就开始落了下风。
“所以...你们没了收益,才不得不逃离天灾不断的陕北?”志文问道,在后世,马二他们这就是被下岗了啊。
马二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么说来,黄四、十一等人,以前都是锦衣暗探了?”志文脑子一转,回过味来,不待马二开口,又接着说道,“怪不得你们打探消息都有一套。”
马二应道,“志文,这锦衣卫也不是什么好名声,所以一直不敢和大伙儿说清楚,还请原谅则个。”
“嗨,马二哥你又见外了,谁还没个过去,再说这锦衣卫在我眼里,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志文摆摆手,混不在意,“对了,你说的老弟兄,就是你以前的手下吧?”
当初跟着马二帮志文打探消息的,远不足一百人,现在这些人,是陆续从难民中招募的。
“没错,”马二答道,“严格说来,我不算他们的上司,自我们这些人被裁撤之后,一些兄弟生活拮据,很早就离了陕北,在大户人家帮佣的,有几个也跟着主家逃出来了,前些日子我外出行走,居然碰上几个,就这么都联系上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主动提出,要帮咱们打探消息?”志文问道。
马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弟兄们有些原本就没有什么正经行当,背井离乡的,就只能给人帮工度日,有几个都沦为乞丐了,有主家的好些,至少吃饭不愁,不过和以前的日子比,也是天差地远,见我混得不错,就想让我拉他们一把。”
“沦为乞丐?只怕原来就是丐帮中人吧。”志文打趣道。
马二清了清喉咙,讪讪地说道,“以前那是假乞丐,现在成真乞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志文微微一笑,不再调侃马二,正色道,“这是好事儿啊,马二哥,这些有经验的探子,咱们自己想要弄出来,不知要下多少工夫,他们主动投效,我正求之不得呢。”
“当真?志文。”马二猛地抬起头,语气中带着惊喜,见志文很肯定地点头,站起身想要行礼,却又想起了什么,嗫嚅道,“这个...志文,这些人跟我和黄四十一不一样,我们在山里,发些粮食布匹也就够了,其他东西不太用得着,可他们在外面,这酬劳...就得发银子才行。”
马二知道涿鹿山不缺粮食,但银钱方面他就没底了。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马二哥,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找你的老兄弟们,”开玩笑,不提周承允投的银子,就是志文系统仓库里的银子也海了去,山里用不上,他才没有拿出来。
“以后你们明面上的开销还是找李智和宋才捷,这些暗探需要多少银子就直接找我,我若不在,会提前给你备好。”志文这么做,也是为马二好,他如果花钱太狠的话,在涿鹿山里就太显眼了。
马二点头,一副感激不尽的神情。
“对了,马二哥,你不能只仅仅召集旧部,凡是这种出身的人,我觉得你都可以把他们网罗进来。”志文笑着,把腰牌递了过去,“利用好这块腰牌,大有所为啊。”
志文相信,定然还有不少被裁撤的锦衣暗探,马二完全可以拿着这块腰牌,以朝廷的名义将他们收入麾下,反正都是单线联系,不用担心会露馅儿,时间一长,谁还会和钱过不去呢。
“那咱们先从哪里下手呢?”马二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志文肯定是有了目标才这么说。
“京师到张家口一线都可以先发展起来,不过,前期以张家口为主。”从塞外回转中原,途径张家口时,志文不敢稍作停留,但马队规模庞大,一路上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窥探,范家也在其中,志文自然想要知道这些人对涿鹿商社的态度和谋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良田屯堡,一匹马飞快地自东而来,城门士兵见了马上之人,不敢稍作阻拦,任其穿门而过,一人一马进了堡后,直奔保安州同知尤鸿远的府邸。
“大人,有涿鹿集的消息了。”这一骑进了府后不久,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来到书房外,低声禀报道。
“进来细说。”房内的尤鸿远声音低沉,有掩不住的兴奋。
自从发现了那只涿鹿商社的马队,他就派人一直吊在后面,奈何没两天工夫,对方就离开官道,追踪的人有心继续跟下去,却被那些可恶的蒙古鞑子用弓箭吓破了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消失在了茫茫群山之中。
哨探据实回报,尤鸿远倒是没太失望,这涿鹿商社的马队规模如此庞大,那个小小的集镇显然容纳不下,他们在山里另有安顿之处,毫不奇怪,如果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个不知名的小集镇就是所谓的涿鹿集。
另据哨探所言,这些人在离开涿鹿集前,曾经短暂地进入过一个无人宅院,而那个宅院,应该就是涿鹿商社在镇上活动所用,只是不知何故荒废了。
既然找到了涿鹿集,尤鸿远心里算是有了底,做生意躲在山里可不行,他相信这些人早晚会出来的,因此一直安排有人在涿鹿集上密切留意那座宅院,不出所料,两天前,他留下的人回报,那座宅院有人入驻了。
而今天带来的,又会是什么好消息呢?
师爷进了书房,正要禀报,却被尤鸿远抬手止住,“不急,白师爷,先喝杯茶,咱们慢慢说话。”
其实尤鸿远心里比谁都着急,不过是在下属面前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高人模样而已。
“涿鹿集又有何消息?”耐着性子等白师爷喝完一杯茶,尤鸿远才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天前的消息是,那座宅院虽然有人入驻,不过就是几个账房带着些伙计,打扫了一下卫生,归置了一下东西而已。
“大人所料不差,那座宅院的确是涿鹿商社所在,已经正式挂上牌匾了,还有,又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人看样子是主事的,应该是个大掌柜。”白师爷答道。
尤鸿远满心的希望一下子化作青烟消失,对方连个大人物都未出现,想要实施他的计划却是根本没用,大掌柜加上几个账房和伙计,就是敲骨吸髓,也榨不出几两油,也拿捏不住对方。
以往用这法子,对付的都是一家一户的中小商户,事先就将他们的家底和背景摸的清清楚楚,那种家有资财,却又没有过硬靠山的人家,是最好的下手对象,家眷和财产都在尤鸿远眼皮子底下,护院家丁就那么几个人,只要这些人不敢造反,就能将他们拿捏住,即便有个把人逃跑,也无关大局,最后财富都能稳当当落进他的腰包。
而涿鹿商社就不同了,跟脚和背景至今尤鸿远都不清楚,但范家要对付的人,又岂是那么简单的,尤鸿远也曾犹豫过,不过范家应允给的干股实在太过诱人,他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眼下这个法子就是最好的试金石,对方若背景强硬,尤鸿远自然是偃旗息鼓,到时候再示个好,相信对方不会拿他怎么着的,如果只是个纸老虎,那就能让其破家灭门。
尤鸿远眼下发愁的,是怎么拿捏住涿鹿商社的命门,若对方只在此地安置些掌柜账房,那这招儿根本没用,对方可以不接他的招儿,商社换个地方就是,只要出了保安州,他就对付不了涿鹿商社。
至于进山去找对方老巢,尤鸿远则根本没有想过,他根本不指望那些衣甲都不齐备的卫所军兵,还有拿着水火棍的衙役能有什么作为,这些人若真有点本事,上任知州和他就不会对州内的山匪束手无策了。
只有想办法掌控住涿鹿商社的某个关键人物,说白了,就是能以对方某个不得不解救的人为质,尤鸿远的计划才能顺利施展,只要对方不敢造反,他就不怕对方不乖乖上钩,至少也能亮出背景,他好随机应变。
“还有一人,倒是有些蹊跷。”白师爷见尤鸿远不出声,接着说道。
“怎么个蹊跷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人住在商社的宅院内,但不见他为商社做什么事儿,掌柜和账房见到他都很恭谨,进出还有人跟随,似是保护他的安全...”
不待白师爷说完,尤鸿远就来了兴致,这人怎么听,都像是涿鹿商社的大人物啊,“你确定此人有这么大的派头?”
白师爷答道,“据说咱们的人有好几个都去踩了盘子,应该不会错。”
“那还有什么蹊跷的,想办法把此人弄到良田屯堡来就是。”
白师爷脸上露出怪异非常的表情,“大人,此人行为着实古怪,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应该大享清福才对,可他偏偏每天早出晚归,到处给人看病,似乎...是个大夫。”
闻听此言,尤鸿远也愣住了,还真没见过一个大商家的重要人物做大夫给人看病的,不过随即意识到,这是好事儿啊,完全可以用求医的幌子,将此人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地诓来良田屯堡,大不了真找些病人来给他看病,只要不真的撕破脸,涿鹿商社即便背景很强硬,也大有转圜的余地。
“立即安排车马人员,以求医看病的名义,将此人弄来良田屯堡。”尤鸿远没有犹豫地吩咐道。
他现在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等待了,也顾不得此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甚至此人是否真的是涿鹿商社的主要人物他也没空验证了,先把他弄来再说,据闻新任知州即将上任,他必须得在这位知州大人到任前把此事完结,否则到时候保安州他做不了主,再想用这法子,就得知州首肯,那就麻烦了。
“是,大人,我这就去安排。”白师爷就要告辞退下,又被尤鸿远喊住了。
“还是你亲自跑一趟吧,白师爷,我怕其他人把这事儿给办砸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孙大夫从睡梦中醒来,天已大亮,用青盐漱过口后,又擦了把脸,开始在院子里慢条斯理地打他那套祖上传下来的五禽戏。
一刻钟的工夫,身上微微出了层汗,孙大夫将身上的汗拭干,踱着方步来到一个门厅,这里地方不小,又靠着厨房,涿鹿商社索性添置了些桌椅,大伙儿一日三餐都在这里,成了饭厅。
“孙伯!”饭厅里只有尚林和几个队员,商社其他人已经早早吃完干活去了,几人看见孙大夫打了个招呼,他们原先的这帮小乞丐,最早跟随志文,身上功夫已经有了根底,被轮着派来护卫孙大夫的安全。
“早。”孙大夫点点头,要了碗小米粥和一个窝窝头,坐在尚林旁边,开始吃起来。
“今天要不休息一天?孙伯。”尚林将最后一口粥咽下,开口询问。
他们昨天陪着孙大夫去涿鹿集附近的一个山村给人看病,来回几十里路,还背着药,都是靠双腿,不要说孙大夫没工夫也没心思学骑马,就是尚林等人也才摸过几天马而已,还不太敢骑。
等回到商社,已是深夜,得亏这里只是个集镇,既无城墙,又无兵丁,要不然就得在野外露宿了。
辛苦了这么一天,尚林几个少年都累得不轻,孙大夫身子骨虽然不错,但显然也有些受不了,要不然今早不会起得这么晚。
“怎么,累了?受不住了?”孙大夫揶揄地看着尚林,啃了一口窝头。
尚林面皮微红,说实话,与平常训练相比,这几十里路不算累,累在心上,他们不仅仅是护卫,还帮着背药抓药,遇上特殊的方子,在孙大夫的指点下煎药,但就是这些琐碎而繁杂活计,让他们觉得比训练还要累。
当然,累归累,尚林嘴上却不愿认输,“哪...哪有,您说,今天去哪儿,肯定能给你当好帮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可旺把这项重任交给他们,这是对他们的看重,怎能轻易退缩。
孙大夫将桌上的饭食吃完,站起来说道,“还是先歇半天罢,你们年轻没事儿,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是不行了。”
听说能歇半天,尚林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疑惑,“拿下午去哪儿?镇里的病人已经被你看的差不多了,去最近的村子,半天时间可不够。”
孙大夫举步迈出饭厅,“谁说去村里了,咱们今天不往远处跑,下午去镇外,商社招募的难民都聚在那里,我去给他们看看,有病的先治病,免得他们走不到涿鹿山。”
虽说今年毛衣还未正式开卖,但涿鹿商社这些天也并不轻松,他们最近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涿鹿集招募难民,待人凑得差不多了,由山里派来的队员将他们带回去,其间难民们的吃喝拉撒睡都得操心,还是很累人的。
听到孙大夫如此安排,尚林放了心,这难民聚集之处近的很,就在镇外,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好嘞,听您的。”带着几名队员也跟着出去了。
刚走出饭厅,劈面遇上张老头,他也是从陕北一路跟着过来的老人了,还算可靠,孤家寡人一个,被安排来给商社守门。
“原来你在这儿啊,孙神医,难怪我去你的房间没找到人。”张老头说道。
“张老哥,怎么,身体出毛病了?”孙大夫问道。
“哟,离山前才找您开了一副汤药,孙神医这是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么?”张老头话锋倒也犀利,和孙大夫玩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大夫无言以对,尚林等人在后偷乐,这张老头倒也有趣。
“行了,不和您逗趣了。”张老头笑道,“有人上门求医,在大厅等着呢。”
孙大夫离山看病的时间不长,但名声已经有了,四里八乡的大户人家自从知道他住在涿鹿商社,会不时地上门看病,当然,就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运气,能不能碰上孙大夫了。
进了大厅,一个陌生人身穿青色长衫,正坐在桌边等候,孙大夫来到他身前坐下,上下打量了几眼,“来看病的?阁下面色红润,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
“您就是孙神医吧。”此人起身拱了拱手,“久仰久仰,您说的对,我没病,病的是主家的小公子。”
“那人在何处?”孙大夫给人看病,向来不太关心其他的,连此人的姓名都没问。
“哎哟,孙神医,小公子怕风怕热的,实在不敢让他出门,冒昧拜访,是想请您上门给看看。”来人答道。
“在哪儿,有多远?”
“这个...不算太远,快马一天也就到了。”
快马一天?有些远了,孙大夫开口拒绝道,“抱歉,我这事儿多,实在走不开,要不让他来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未说完,来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孙神医,求求您,跑一趟吧,小公子他要不行了,您大人大量,您医者仁心...”
“行了行了,你先起来。”孙大夫急忙打断这人的话,他的心肠和耳根历来都软,最听不得这些人软语哀求,左右也没什么事儿,难民那儿的病,大都是饿的,只要吃上几顿饱饭,多能不药而愈,最近也没有什么时疫,倒是不用太过操心,遂点头道,“跑一趟倒也无妨,只是...我不会骑马。”
来人闻言大喜,“这个孙神医就不用费神了,主家让我备了车马,就是接您的。”
“嗯,你有心了。”孙大夫点点头,又随口问道,“马车多长时间到?”
“呃...最少也得一天半,不过神医请放心,今晚我会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绝不会在野外过夜的,看完病我亲自送您回来。”
“这...”孙大夫一合计,这一来一回加上看病,怎么也要四五天,似乎长了些,只是既已答应,却是不能再改口了。
“那...孙神医,您看,咱们是不是这就上路?”
“慢着!”孙大夫刚点了半个头,尚林说话了,“尊驾贵姓?到底要请孙先生去哪里?给谁家公子看病?这些总得让我们知道吧。”
“对对对,这位小哥说的对,是我疏忽了。”来人连连作揖,“免贵,敝姓白,欲请孙神医到州府良田屯堡,主家姓尤,在州府一问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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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放心吧,钱先生。”都是一道从苏尼特来到涿鹿山的,巴根和钱管事也算老熟人了,学着汉人的礼仪,冲钱管事拱了拱手,飞身上马,嘴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唿哨,“朝鲁,查干,走了!”
三人穿着明人常穿的短袍,天热,并未着甲,除了顶着个光头外,已经和普通的汉家少年区别不大了。
前方的难民大队已经开拔一会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涿鹿商社在镇上招募难民,规矩还和以往一样,差不多有一千人才安排他们进山,这一次带人进山的,就是巴根。
人群两边不时有骑兵往来驰骋,马骑得溜,还敢不时玩点花活的,是蒙人,人数约有五十,换来的喝彩让他们越发起劲地卖弄,坐在马上规规矩矩的多是少年,新学骑马不久,看上去还有些紧张,也有五十来人,这一百来人的骑兵,足以应付路上的不测了。
隆隆的脚步声搀杂着马蹄声震天响起,随后渐渐远去。
“走吧,回去了。”钱管事吩咐一声,率先折头往镇子里走去,这几天为了安顿难民,他大部分时间都蹲守在这里,商社很少回,着实有些累了。
跟着钱管事往回走的人不多,年纪有大有小,都是涿鹿山里精挑细选的,流匪来犯前也干过这些事儿,还算有经验,但也累得够呛。
没想到正事儿尚未开展,就能忙成这样,钱管事也是始料未及,看来商社的人少了些,得找机会和东主说道说道。
刚走进镇子不久,脑子里想着事儿的钱管事本能地察觉到一些异常,“不对劲儿,镇里何时多出这许多人来。”
旁边跟着他的一个少年也接话道,“钱先生真有眼力,您要不说我还注意不到,莫非赶集?不到日子啊。”他在涿鹿集呆的时日不短,对镇上的风俗习惯了若指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留神,这些人望之不似善类。”钱管事提醒道。
少年闻言,方仔细打量,涌入镇上的陌生人以青壮年居多,个个身形不正,吊儿郎当,目露凶光,胸腹间鼓鼓囊囊,以他的经验,当是凶器一类。
“莫多话,走,先回商社再说。”钱管事低声吩咐。
越临近商社,这类闲人越多,钱管事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已能肯定,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冲着涿鹿商社来的,偏偏巴根等人刚走,商社的护卫不多,也不知能不能挡得住。
到了商社门口,闲人更多,几乎将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劳驾让让。”那少年颇有眼色,和其他几人头前开路,嘴里不住喊着。
“挤甚挤,找死不成?”有闲汉骂道。
“我等乃是商社中人,你们挡着路了。”少年并不胆怯,不卑不亢地说道,一路逃难,还有前些时日那场大战,他恶汉死人都见过不少,并不怎么害怕。
“哟,正主啊。”人群中有人说道,随后闲汉们散开来,让出了条道,只是眼中戏虐之光更浓。
官军!
钱管事眼光一凝,一小队衣甲破烂的士兵,扛着长枪,正沿着商社围墙排队走动,几个伙夫模样的人正在搭着营帐,看样子有长期盘踞的打算,周围还站着些衙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商社以前没听说过,有没有油水捞啊?”
“管他的,既是大人们定的铺子,他们吃肉,咱们喝点汤就成。”
随着身后闲汉的谈话传入钱管事的耳中,多年不曾有的恐惧感如同潮水一般从心底涌了出来,将他淹没,让他呼吸困难,脸色发白,举步维艰。
“跑,赶紧跑!”
“不行,官军已到,跑不掉了!”
钱管事的心中,翻来覆去的都是这两个念头。
“钱先生,钱先生!”旁边少年晃晃他,好奇地问道,“您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事儿。”钱管事从巨大的惊恐中清醒过来,抬手擦了擦鬓角的冷汗,今非昔比了,当初他们一家不过是小商户,靠山已倒,面对官府的欺凌,那是毫无办法,自己能侥幸逃出,已是万幸,如今涿鹿山人多势众,有战队和骑兵,这些乞丐一般的官军,已不被钱管事放在眼里了。
就算涿鹿商社没什么背景,也不想与官军正面冲突,背上反贼的名头,大可弃了这个镇上的基业,左右不过就是一座宅院,没有田亩,也没有金银珠宝,更没有东家及其家人在此,这些伙计和自己又没油水,敲诈不出什么,不会被盯得很紧,完全可以陆续撤走,天下之大,哪里不能重新立个商社。
别怪钱管事会这么想,他做为新人,很多核心机密还不知情,不知道商社已经和未来的宣大总督,还有新任本州知州都搭上了关系,只在回涿鹿山的路上听志文说过,靠山姓孙,可他远离中原多年,哪里猜的出此人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年前又吃过官府的大亏,除了钱管事一人只身逃出,家里人都死绝了,此刻见到这熟悉的一幕,他心虚胆怯也再正常不过。
若钱管事稍微知道一点底细,此刻放出话去,在场的闲汉至少走掉一半,剩下的也不敢再下狠手,官军衙役不好说,要看带队之人了。
“走,咱们先回去再说。”钱管事招呼众人,这些伙计脸上并无任何慌张的样子,不知是对这事儿一无所知,还是看惯生死,胆大包天的缘故。
进了大厅,留守商社的人并不见慌乱,周承允带来的账房打着算盘,其他伙计有打扫卫生的,有整理粮食的,个个有条不紊。
钱管事心下诧异,这些人还真沉得住气,大声问道,“商社里没什么事儿?”
众人抬头,其中一个账房答道,“没事儿啊,钱先生。”
“那门口这么多地痞无赖是怎么回事儿?”
“有这回事儿?咱们还真没留神。”
“谁负责护卫?还有,守门的人怎么也不在?去,把人给我叫来。”钱管事有些生气了,院内银钱不多,可粮食不少,即便没有今天这出事儿,防卫也不能这么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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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儿?大门口无人护卫,门房也不见人影!”钱管事沉着脸,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有种摄人的力量,门口的官兵和地痞先放在一边,他要先整顿一下商社的风气。
“报告钱先生!”尚小成“啪”的一下立正站直,“我们和张老伯都在厨房帮忙!”
本想狠狠臭骂他们一顿的钱管事一下心软了,在涿鹿山呆了这些天,他知道这些人出身穷苦,对给了他们饭吃的志文等人感恩戴德,安排他们的事儿从不偷懒,但有一点,就是太勤快了,自己的事儿做完就去帮其他人的忙,闲不住。
厨房做饭的人不算多,临近饭点儿,大伙儿有事没事都爱往那儿蹿,顺手帮个忙,总觉得吃现成的有些不好意思,是以护卫门房全都不在其位。
“尚小成!”
“到!”
“立即安排你的人把守好大门,先把自己的事儿做好,厨房要帮忙也用不着你们全部都去!”钱管事大声下令。
“是!”尚小成转身,“啪啪啪”地跑着步去了,他们一直跟着训练,早已养成了服从命令的习惯。
“张老哥!”
“小人在,钱先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以后不得擅离门房,若遇通报、如厕、吃饭等事,需与门口的护卫打个招呼,简言之,白天大门处不得须臾无人,厨房那儿的忙,你就不用帮了。”钱管事说道。
以前没摊上事儿,门口时不时地没人倒也没觉得不对,但今天麻烦上门,却给钱管事敲了警钟,即便不苛责他们,也要让他们摆正自己的位置,知道先把自己的事儿做好再论其他。
“是,钱先生,我这就去。”
张老头刚走,尚小成小跑着回来了,“钱先生,门口怎恁多人?”
“知道我为什么发火了么?”钱管事反问道。
尚小成低头,“钱先生,我错了,今后绝不再犯。”
“交待好你的手下,若遇闲汉挑衅,不要手软,当然,有官军在,人就不要杀了,断手断脚即可。”钱管事心中笃定,今日之麻烦,与他家当年一般无二,他家当年实力弱小,就是面对这些混混青皮也无力反抗。
但如今不同,除了二十余个护卫,剩下的伙计也有一拼之力,如果不以雷霆之势表明商社可杀不可侮的态度,震慑群氓,不等官府出手,就要被这些人咬下一块肉去。
“知道了,咱们涿鹿山的人,什么时候吃过亏。”尚小成答得毫不含糊,随后又跃跃欲试地问道,“要不我带人出去冲杀一番?”门外人虽多,还真没被他放在眼里,前些天的十万流匪多不多,还不是一冲即散。
“不可!”钱管事急道,人少是一个原因,若有损伤,无法补充,即便获胜,官军也会及时出来拉偏架,除非想造反,否则就只能偃旗息鼓,“还有,不得与官军冲突。”
“是!”尚小成有些无奈,他知道钱管事的话是持重之策,接着又问道,“钱先生,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官军都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一直在院里呆着,还来问我?”钱管事又来了气。
尚小成讪讪地抓抓头,转身向众人问道,“有谁知道出什么事儿了么?”
此刻商社诸人都已知道院外被官兵和一帮混混给团团围住,有些慌乱,听到尚小成问话,均冥思苦想,不知为何惹上了这等麻烦。
半饷,一个账房说道,“我...我想起来了,有人递了封信进来,我正好路过门口,就收下了,递信之人不过一个民壮,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信呢?拿来!”钱管事急催,心中却是冷笑,真是好心机,故意让民壮这等不入流的人物报信,就是要让涿鹿商社的人轻忽,他们好从容布局,想当年,他们家被摊上这祸事,上门的可是一个吏员和当地总甲。
账房一阵翻腾,终是把信给找到了,递了过来,倒是很守规矩,没有拆开过。
见钱管事看完信淡然一笑,显然事情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尚小成好奇地问道,“钱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们摊上什么麻烦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这地方呆不成了,咱们得想办法逃出去。”钱管事答道,顺手将信递给尚小成,他知道这小子跟着宋献策认了些字。
东主不在,没有家眷和田地的拖累,他们这些人再一走,谁也没辙。
“逃?咱们干得好好的,干嘛要逃?再说这宅子还是商社才买的呢。”尚小成接过信封和信笺,话语里很是不舍,他从小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官府盯上咱们了,先想办法回涿鹿山再说。”钱管事不容置疑地说道,“这院子里有地道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来的时间不长,对这宅子还真不熟。
尚小成正努力地认着信上的字儿,闻言摇头,“哪有什么地道啊,地窖倒是有,就是存粮用的。”
“咝...”那就难办了,钱管事嘬着牙花子,整个院子已经被全部围起来了,出去几人无妨,但是要想全部人都走空,官军和帮闲都不会眼瞅着这种事儿发生的。
“咦?钱先生,这信封里还有张纸呢,你看到没?”尚小成将信折好,正要放回去,却又有了新的发现。
“嗯?我看看。”钱管事刚才忙着看信,以印证自己的判断,还真没发现信封里另有玄机,官府要做什么,那张信纸上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还要说什么?
“无耻,无耻之尤。”钱管事一目十行地还没看完,就开始破口大骂,不待其他人说话,急急问道,“孙大夫呢,孙大夫到处给人看病,前两天不是还来这里住过么?”
“孙伯啊,两天前他上门给人看病去了,放心,小林哥跟着他呢,不会出什么事儿。”尚小成笑道。
“去哪里给人看病?给谁看病?”钱管事追问。
“我想想啊,小林哥专门问过的,去的地方叫良田屯堡,主家姓尤,请他的人姓白。”尚小成回忆着答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钱先生,要不还是我回山去吧。”尚小成说道,“您在外招呼难民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下,才回商社,就又要往山里赶,我怕你这身体吃不消。”
“小看我?”钱管事斜睨着尚小成道,“想当年在塞外,我也有过几天几夜不眠不休骑在马上的经历,别看你现在比我年轻,也未必能做到吧。”
尚小成伸伸舌头,他现在连马都还不太敢骑,更别说骑几天几夜了,这次事了,轮班回山,定要好好练练,眼下这麻烦据钱管事说不小,可他不认为摆不平。
“再说,这官买行头一事,只有我才能说清楚,也好叫东主他们早做准备,你回山,除了能说这里出了事儿,其他的都白搭。”说到这里,钱管事也有些感慨,他所料不差,那封信是官府的正式行文通告,就是通知他们涿鹿商社,今年被定做官买铺行,而且还是行头。
这种事儿,尚小成等人不清楚他不奇怪,但是钱管事没料到,周承允带来的那几个账房,居然也是从未听说过,看来这有背景的大商户和小商户就是不一样,铺行的官买一事,怎么也落不到这些有背景的大商家头上,是以连他们的账房都不曾听闻。
“这州里当官的,良心让狗吃了,居然扣押孙伯做人质,堂堂朝廷命官,竟然和土匪一个德性。”尚小成愤愤地说道,他现在虽然对钱管事口中的这场祸事还不完全清楚,但也知道了正是因为孙大夫被人给弄到了良田屯堡,才导致他们连逃都不能逃,只能生生地呆在此地,任人宰割。
这就是信封里钱管事不曾发现的那页纸的内容了,很简单的几句话,大意就是孙神医正在他府上做客,落款是保安州同知尤鸿远,反正定官买和行头这事儿,都知道得他尤鸿远说了算,没必要藏着掖着。
“嘿嘿,这些人的心啊,可黑着呢,茅厕里的石头,恐怕都比不上。”钱管事冷笑。
“钱先生,你说,孙伯和小林哥他们会不会有事儿?”尚小成问道。
“这你放心好了,他们就算对孙大夫心怀不轨,也要等钱捞够了才会动手,说不定啊,这会儿孙大夫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软禁了呢。”钱管事宽慰他,接着开始交待,“我走之后,以你为首,还是那句话,不惹事,但也不要怕事,官军主要是怕咱们全跑了,还不会动手,要提防的,是这些帮闲。”
这里只有钱管事才知道,一旦官府定了谁家店铺为官买行头,下面的各种杂吏就会迅速勾结混混打手,让这些人做急先锋,先敲诈勒索一番,这些事儿主官是不会管的,反正最后得大头的肯定是他,他吃肉,总得让下面的人喝口汤吧。
尚小成边听边一个劲儿地点头,看上去有些紧张,这也不奇怪,毕竟年纪还小,第一次独挑大梁,在所难免。
“他们说不定会往院子里攻,拿些东西,人少我倒不担心,人多的话...”钱管事顿了顿,“若实在抵挡不住,钱粮都可以不要,想办法保住性命,逃出来生天为上。”
“那...可不行,粮食不老少呢,可不能这么白白地给他们。”听到不要钱粮,尚小成不乐意了。
“听我说,小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粮再金贵,也没有你的性命金贵,想想你哥,啊?”钱管事苦口婆心地劝着,“还有,我刚才说那话,相信咱们的东家-志文那小子也是赞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尚小成看看满院上下的人,憋了半天,才勉强点头,“好吧,听你的,钱先生。”
“砰!砰!”
院子的大门突然发出两声爆响,一条大汉带着邪笑,缓缓将脚收回,门上清晰地留下了他的脚印,第一声响动是他踹在门上发出来的,第二声则是门撞在墙沿上的声音。
“涿鹿商社是吧?”大汉混不吝地问道。
钱管事一把摁住了怒气勃发,欲上前找他算账的尚小成,冷声应道,“正是,阁下是谁,有何贵干?”
“我是谁?嘿嘿,就不说了罢,说出来没的污了您的耳朵。”大汉缓步跨过门槛,带着几人走进院内,“你们不是做了今年的官买铺行的行头么?咱们哪,来要点使费银子花差花差。”
尚小成双眉倒竖,大声喝道,“我们自己的银子,凭什么白白给你!”
“啧啧,这位小兄弟看来是什么都不懂啊,也罢,今儿我心情好,给你说道说道。”大汉咂咂嘴,“你们既然做了行头,那其他官买铺行的货物和差役,都由你们一应承办,官府只找你们,小兄弟,我看你年纪不大,知道怎么对付其他铺行的那些老不死么?嘿嘿,你如果拿他们没办法,那他们的货物和差役,就得你们自己垫上了,如何?花钱免灾,使费银子我们不白拿,自会帮你搞其他官买铺行的。”
尚小成完全没听明白这人说的什么意思,茫然看向钱管事。
钱管事上前半步,沉声说道,“这个就不劳尊驾操心了,敝社自有办法应付。”
这些套路,他再熟悉不过了,这大汉说的好听,收些银钱,然后帮他们涿鹿商社讨要其他铺行官定的货物和差役,似乎是来帮忙的,可若是你信以为真,真把钱给了,那就上套了,那外面的其他闲汉会蜂拥而入,一样地讨要使费银子,你给还是不给?
给的话,那这开销就大了,而且别以为这些人收了钱真帮你干活,隔三差五的找个借口上门,说钱不够了,或者某处需用银钱打通关节,等等等等,钱是不停地花出去,可事情他们是不做的,其他铺行的货物和差役,该差多少还是多少,身为行头,最后还是得自己掏钱补上,给这些闲汉的钱,等若是丢进了水里,连个气泡都不见冒一下。
若是不给,那他们自有无赖手段,堵住大门,不让人进出,这算是最轻的了,如若仍然不理,那么往院里扔死猫死狗,甚至是将人绑了去勒索,一件件的慢慢做来,不将一府上下弄得人心崩溃,银钱被彻底掏空是不会罢休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即便官府捞够了,但这些混混青皮若是没有捞足,他们也不会收手的,而官府,自然也不会管。
这大汉见涿鹿商社乃是新成立的,被定下官买行头后又迟迟不见动静,想来于此事并不了解,进了院子后一开始的所见所闻倒也初步印证了他的想法,是以才一改初进门的嚣张态势,颇有耐心地给院子里的人解释了一二,其目的不外乎是欺这商社的人不懂行,先顺顺当当捞点银钱,博个头彩再说。
没想到这大掌柜模样的,竟然是个明白人,居然看破了他的心思,一句话就将他堵了回去,当下有些恼羞成怒,语带威胁地说道,“兄弟们讨要使费银子,也是好心帮忙,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脸上带着狞笑,缓步进逼,他身后几人也各自拿出武器,无非一些短棍短刀什么的,紧跟着上前。
在这汉子眼里,面前这个掌柜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根本不值一提,另外那个小子个子都还不够高,拿着的那根长枪多半是用来唬人的,至于其他拿着枪的人看上去多半也是雏儿,而且离门口还有些距离,只要借机把这两人搞定,随便吓唬一下,不愁今天开不了利市。
“小成,为首这人重重给他个教训,其他人你看着办,别出人命就行。”钱管事低声吩咐道,这第一波来打秋风的人,必须得出重手,如此方能震慑其他群氓一段时间,若让他得逞,或是给的教训不够,其他人会无休无止、无时无刻地上门骚扰破坏,烦不胜烦。
说完话,钱管事向后连退几步,其他队员也并不上前帮忙,留在原地看热闹一般,竟是将尚小成孤零零地留在原地,独自一人面对这几个青皮。
“哟呵,这是看不起咱们兄弟了!”大汉嘴里说着,心中却并没有好好想想,对方这诡异的行为到底有何缘故,只加快了脚步。
大汉第一步刚落地,耳旁就响起了风声,他眼里对方用来唬人的那根长枪,以快得让他无法反应的速度,从他身旁呼啸而过,随即身后一声惨叫,大汉愕然回头,一个手下的大腿,已然被长枪扎透。
随后枪杆微微一抖,大汉仍未反应过来,枪头就从腿上拔了出来,带着一篷鲜血洒落地面,那手下又是一身痛呼,身子一歪,躺倒在地,眼见已是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不知道,钱管事和其他人的反应,还真没小看他几人。
尚小成年龄虽小,个子也还不够高,但在习武上的天赋,却是远超他哥尚大成,在涿鹿山中早有“小可旺”的外号,由此可见他的勇猛,在对流匪一战中表现不俗,普通流民就不说了,就是真正的精锐,也有十多人死在他的枪下,立了功勋,才提拔他做了个小队长,负责带队轮值山外的商社。
区区几个青皮混混,拿刀的姿势都不入眼,哪里需要其他人帮忙,若真有其他队员上前的话,说不定还要惹尚小成不高兴。
大汉见此,这才知道遇上的是个硬茬子,嘴里吆喝一声“一起上”,拿着短刀就向前冲,他们也算打群架的经验丰富,知道自己手中武器短,需得杀到对方身前才有胜算。
脚方抬起,大枪枪杆一轮,声音还未听到,已化为一片残影,向他身上砸来。
“嘭!”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咔嚓”的脆响声,大汉这才察觉到剧痛,看左手小臂,已经弯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这才知道自己的左手已被对方打断,惨叫声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发出。
大汉叫声未歇,又是“嗤!嗤!”的轻响声,和紧跟着的杀猪般的嚎叫声,就这么忽忽一会儿的工夫,他的另外两个帮闲,俱都大腿中枪,倒在了地上。
眼见不是对手,大汉倒也光棍,“当啷”一声将短刀掷落地面,空出右手扶着已经断了的左手,扭头就跑,至于手下的帮闲受伤不能动弹,他哪里还顾得上。
“嘭!”刚转身,大汉右臂又被重重一击,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此人算个人物,嘴中的痛呼声不停,脚下同样也没有停,仍然朝着门口跑去,他明白今天撞上了铁板,不知对方会怎么炮制他,一门心思地想着要跑出去。
“嘭!”大汉的左腿被扫中,同样是毫无意外地断了,整个人支撑不住,向前摔出,落地前右腿被枪杆追上,又添加了一道“咔嚓”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砰!”大汉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人已经晕了过去,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工夫,他的双手双脚俱被打断,巨大的疼痛,若不晕过去才是折磨。
“啪!”尚小成将长枪收回,往地上一顿,有些不解地说道,“这点本事,也就比流民好点,还来闹事,不是找打么。”
“土鸡瓦狗!”钱管事上前一步,解释道,“欺负一下普通人还行,真有本事,也就不会干这个了。”
说罢转头招呼道,“来来来,把这些人扔出去。”
商社大门并未关闭,刚才看热闹的闲汉们都快挤进大门里了,就等着打头的大汉勒索到银钱,他们好蜂拥而上,也捞些好处,谁知反转来得如此之快,眨眼工夫,软弱可欺的绵羊变成了凶恶的猛虎,几个大汉在一个少年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凄惨无比。
当前的几个闲汉不由自主地将脚从大门里抽了回去,悄悄退出了院子。
“让让!让让!”队员们两人一组,将四个青皮混混从地上抬起,来到门口,闲汉们轰然四散,仿佛刚才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不是他们似的。
“啪啪啪啪”四道响声,队员们将四人随手扔在门口地上,随后尚小成站在门口大喝道,“不请擅入者,就是这个下场,有胆来试试。”
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但他刚才独自废了四人,闲汉们都是看在眼中的,配上他手上还沾着鲜血的长枪,倒也显得威风凛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这时,远处的几个衙役嚷嚷着过来了。
“大胆!”一个小喽啰还没看清状况,就大声嚷嚷道,“光天化日,竟敢行凶伤人!”
“诸位差爷来得正好,这四个恶徒擅自闯入我们商社,意欲行凶,抢劫伤人,还好我们有点自保之力,否则岂不让他们得逞了,还请差爷们将他们带回去,好好审讯一番,看看是否还有同伙,上下也好有个交代。”钱管事一步跨出,走到最前面,拱了拱手,不苟言笑地说道,刚才让队员们将这四人抬出去时,已经把凶器都放回了他们身上。
“你...你满嘴胡言。”那喽啰显然没料到这商社之人如此难缠,虚言恫吓竟然没甚作用,反而倒打一耙,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分明是你们动的手。”
“我们动的手?这位差爷亲眼所见?”钱管事毫不相让,“既如此,那刚才这四个凶徒手持利器闯入院内,意欲行凶的时候怎不帮我们阻拦?”
“胡说八道!”小喽啰强项道,“他们院子是进了,却未行凶,你们商社的人,有谁受伤了么?”
这喽啰有些得意,你说对方行凶,自己却一根毫毛都没有掉,怎么都说不过去罢。
“我们没人受伤,那是他们本事不济,却不能说他们没有犯事儿。”钱管事好整以暇地说道,用手指了指院内,那里有几袋打开的粮食,“喏,那便是他们意欲抢夺的粮食,被我们拦下的。”
随后钱管事又指着地上躺着的四人说道,“他们见事不成,又将粮袋割破,强抢了一些装入自己口袋,我们这才奋起反击,一不留神将他们打伤,物证在此,差爷看不到么?”几人口袋里装有粮食,此刻被丢在地上,洒得到处都是。
原来就在尚小成动手的时候,钱管事已安排人弄破了几袋粮食扔在门口地上,随后将四个凶徒往外扔的时候,又在他们的口袋里塞了些散碎粮食,做的不露痕迹。
“你你你...”喽啰指着钱管事,却是说不出话来。
“行了!”一旁不曾说话的班头开口了,“来人,将这四人弄走!”随后深深地看了钱管事一眼,“四个凶徒我带走了,他们犯了什么事儿,我自会严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管事作了一揖,“差爷英明!”
“你们商社既然做了官买行头,那就不要懈怠,以前缺斤短两,以次充好我不管,以后嘛,若是被我发现,嘿嘿,可没有什么情面好讲。”班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差爷说笑了,敝社做生意,向来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的。”钱管事正色道。
“但愿如此吧,告辞!”班头的眼里带着一丝戏虐的笑意,转身走开。
钱管事暗自舒了口气,他这一招,也是笃定衙役们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捞钱,视商社为任人宰割的羔羊,早晚落入他们手中,有的是炮制手段,这些青皮若能捞点油水他们不会拦着,但若没甚本事吃了亏,他们也犯不着为这些青皮出头。
“钱先生,这人说的什么话,咱们商社什么时候缺斤短两,以次充好了?”待衙役们走远,混混们散开,尚小成抓抓脑袋问道,颇不服气。
“嘿嘿,官买物品的好坏多寡,可轮不到我们说话,那都是他们说了算,他们说是残次货,那就是残次货,他们说斤两不够,那就不够。”钱管事对这里面的道道再清楚不过,冷声答道。
“什么?”尚小成闻言怒道,“这还有王法么?”
“王法,嘿嘿...”钱管事冷笑两声,不再说话,若有王法,他也不会被逼得家破人亡,只身逃离中原,在草原上一呆经年了。
随后钱管事朝院内招了招手,一个队员牵着两匹马走了出来。
“小成,我们这就去了!”钱管事和那名队员翻身上马,“刚才我说的,可记住了?挡得住就挡,挡不住就跑,千万别逞强,听到没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尚小成站在地上抬着头,正要点头说话,旁边突然响起了尖利的叫声,“站住,想干什么?”随后“哗哗”的脚步声响起,衙役们去而复返,将涿鹿商社诸人团团围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班头,他们想跑!”刚才被钱管事怼得说不出话的那个小喽啰有些怨毒地说道。
“怎么着,心虚了?”班头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喽啰的话他倒是不信,两人两马,又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能叫跑路么?再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只是这言辞上嘛却是不肯饶人。
“差爷言重了。”钱管事镇定异常地答道,“既然定了我们商社做官买行头,我自然是要去知会东家,不然,就我们这些下人,你觉得能做主么?”
“别听他的,班头。”那小喽啰兀自不肯放过,“他们这就是置上官的命令不顾,想要潜逃。”
钱管事没有理会这人,而是盯着班头说道,“差爷若是不信,大可带人进府一探究竟,看看里面有没有我们东家的人,对了,再顺便看看,院里有多少财货,够不够官买的数额。”
班头脸上神情变幻,过了一阵,方才说道,“也罢,我就信你一回,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说完率人闪开了一条通道。
“驾!”钱管事双腿一夹马肚子,带着一名队员扬长而去。
“班头,这...”那小喽啰急道。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班头低喝着,脸垮了下来,一道跟着过来的官军不过是壮声势的,他才是这一次盯着涿鹿商社的主事之人,自然了解其中部分秘辛,知道对方这掌柜所言非虚,若不放对方离去,那银钱就没了着落,院子里这些人可是没什么油水的,刚才那番作态,不过是装个样子而已。
“走!”班头转身,叮咛道,“都给我听好了,这院内的其余商社诸人,不得再放他们走脱。”
“是!”众衙役七零八落地回应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拜天地!”
“二拜乡邻!”
“夫妻对拜!”
涿鹿山的某个院子里,一场喜事正在热热闹闹地举办着,新郎倌是原来的当家柳才。
小英娘没有食言,在柳才跟着志文尚在草原之时,就帮他物色了一个目标,这女子父母双亡,孤女一个,一路跟着从河西逃难而来,算是知根知底之人,更兼心灵手巧,踏实肯干,在纺毛织衣一事上,是个好手,能帮小英娘不少的忙。
等柳才回到涿鹿山,双方都无长辈,也就没顾上那么多规矩,相互见了一面,两人都还满意,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今天就是大喜之日,本来二拜的,应该是高堂,但两人没有双亲在山里,就改成了乡邻。
孙可旺抹着嘴,来到志文身边,挤眉弄眼地问道,“等会儿去不去闹洞房?”
“我要去,我要去!”志文还未答复,和他一张桌子坐着的小英就跳起来嚷嚷,连带着囡囡和妞妞也不安分起来。
“去什么去!”志文不容分说地喝道,“小孩子家家的,也不害臊,告诉你们,少儿不宜,谁也不许去!”
见三个丫头刚撅起嘴,志文又急忙说道,“我也不去,我也不去哈!”三人这才面色稍霁。
“真不去啊,志文?”孙可旺有些失望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去不去,我还没成年呢。”志文说着大伙儿听不太懂的话,又推着孙可旺,“要去你自己去!”
“去就去!”孙可旺眉毛一挑,随即嬉皮笑脸地走了。
看着孙可旺雄壮的背影,志文突然意识到,这娃比自己大,在这个时代,似乎已经不小了,再加上他长得五大三粗的,似乎...可以成亲了?
“囡囡,大柱今年多大了?”志文问道,他总是记不住孙可旺的具体年龄。
“哥你又问这个作甚?”囡囡奇怪地问,不过还是接着说道,“大柱哥啊,应该十五左右了吧。”
十五了?怪不得对看洞房一事如此热衷。
志文暗暗点头,看来可以让小英娘也帮他订门亲事?也好让这小子收收心,免得一天到晚野得没个规矩。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忽然走进一人,小英见了喊道,“大成哥,你来了?”
尚大成笑着冲几个丫头点点头,飞快向他们走来,志文注意到大成身上穿着甲胄,遂轻声问道,“咦,大成,你今日值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轮到在关隘值岗的,没有要事不得擅离,一旦被发现,惩处可是很重的,相信尚大成不会不知,也不会做这种事儿,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出事了。
尚大成神色自若地说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钱先生回来了,我想志哥你有事问他,就来通报一下。”
志文暗暗点头,这尚大成也算历练出来了,知道不能坏了这喜庆的气氛,真有什么事儿,如果慌里慌张地进来说了,除了增添大伙儿的烦恼,真没什么好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我跟你走一趟。”志文站起身,“钱先生现在何处?”
“议事大厅,宋先生、李先生、捷哥,还有李定国队长都到了,就等你和孙队长了。”尚大成看着孙可旺不安分的背影,“我这就去叫孙队长。”
“算了!”志文拉住尚大成,若把孙可旺也叫走,任谁都知道出大事了,让他在这儿玩会儿吧,反正他历来也不怎么发言,真要逼着他说话,又只会硬干。
“囡囡,你们仨儿在这自己玩儿,啊,差不多就回家,听到没有?”志文交待了一下,也顾不上三个丫头的反应,就跟着尚大成匆匆离开了。
到得地方,其他人都已坐好了。
钱管事应该是梳洗了一番,头发湿淋淋的,身上也换了件干净的衣袍,正坐在桌旁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一见志文,放下碗筷,就要开口。
志文忙伸手止住他,“不着急,钱先生,你慢慢吃,吃完了再说不迟。”
钱管事点点头,也不矫情,坐下继续开吃,他饿坏了,步行两天的山路,他带着人骑着马,一天就赶回来了,路上只歇了一次,巴根带着难民先走的,都被他超了。
追上难民时,巴根倒是问过是不是有什么事,可钱管事不敢和他说,生怕这个二愣子听了之后不知轻重缓急,带着人回涿鹿集大闹,反而坏了孙大夫的性命。
“呵...”钱管事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顺了顺食儿,长长舒了口气,总算回来了。
“钱先生,出事了?”志文见差不多了,第一个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管事放下茶碗答道,“是出事了。”
“什么事儿?大不大?”李智问道。
钱管事见众人都看着自己,理了理头绪,这才说道,“东主,诸位,不知可否听说过官买行头?”
跟着志文还未到涿鹿山的时候,钱管事一直以为志文出身世家大户,到塞外不过是历练一番,增加些经验,志文虽然不想有意瞒他,但相识不久,对自己的根底一直闭口不谈。
等到了涿鹿山,志文没让其他人禁口,钱管事一通忙碌下来,才大致知晓了志文他们的真正来历,不过这倒让钱管事更为佩服,能从一穷二白的难民,整治出这么一番基业,比那些大户出身的公子少爷可是强多了。
不过志文他们崛起如此之速,必然会有很多缺陷,其中最大的不足,就是底蕴不够,很多对长期经商的人来说是常识性的东西,涿鹿山众人大都不懂,至于官买行头,想必就更无人知晓了。
果然,连着志文在内的诸人齐齐摇头,更有人说道,“钱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事儿就直说罢。”
只有宋献策若有所思,似乎知道些什么。
钱管事苦笑着摇摇头,“我若不把官买行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说清楚,大伙儿不会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的。”
“来人!”志文朝门外大喊,“上茶上茶!”随后对钱管事说道,“看来是那种说来话长的事儿了,不着急,您边喝茶边说,我们呢,喝着茶洗耳恭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钱管事清清嗓子,“官买行头需得拆开来说,咱们先说官买,再说行头。”
所谓官买,顾名思义,既是官府采买物资,类似后世的政府机构定点采购,官府事先把需要的物品罗列出来,然后在本地定下供应这些物品的商户,在今后的一段期限内一般是一年,所需物品,都找这些商户采买。
听上去很美,对不对?成了官买,自家的东西不用东奔西跑就能不愁销路,最多就是帮官府送送货,后世为了争取这种名额,可是要打得头破血流的,上要招标,下要投标围标,各种手段,不一而足,为的就是能成为其中一员,赚钱自有保障。
可在大明,就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官买官买,你若指望官府真的会掏钱购买,那就图样图森破了。
不但没人会拿钱给官买商户,商户还得自掏腰包,拿出银钱来贿赂官府中人,否则的话,你的商品不是残次货,就是斤两不足,然后被人捉去衙堂吃板子,商户往往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如在阿鼻地狱,永无出头之日。
对了,被定为官买商户,除了供应商品,还有一些特殊的劳役需要服,比如运输,家里没有车马的,自然得另雇车马,所需费用都是自掏腰包,这些劳役官府要整治起人来,花样就更多了。
这种毫无人性,强买强卖,强迫服役的政策,肇始于明成祖朱棣,朱棣曾经下过一道圣旨,大意是这么说的,朝廷官府今后但有买办,凡是开了铺面的人家,不分军民,一律着他提供,若有违抗,拿来不饶。
在朱棣之后大明两百多年的国祚里,大体都是这样做的,只有勋贵、大太监、士绅之家可以免除,此举严重地摧残了大明的工商业,无数商户动辄破产败家,乱葬岗上不知有多少冤魂。
这项恶政,直到崇祯中期,因为商户的不停罢市,朝廷才下诏,各地官府不得再强行征调商户物资,需用现银购买,南明隆武帝时期,方才下定决心要革此弊政,只是那时大明已离覆亡不远矣。
这项政策的实施,给大明带来了两个严重的后果。
一是商人与皇明政权的离心离德,一家商户,不论做到多大,背景靠山有多硬,心里除了金钱,对明廷很少有忠诚可言,为祸东南的倭寇,本质上来说是海商追逐利益的行为,后来成为大清皇商的张家口八大粮商,同样也是为了金钱,完全不顾他们的行为损害了大明的利益。
虽然这些人的行为令人痛恨,但归根结底,还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大明除了把商人看作待宰的肥羊外,并未真正用心对待。
二是商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以金钱开道,不但拉拢各级官员,还培养自己亲族的子弟读书入仕,大明本就风气不正的官场,更加乌烟瘴气,大小官员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亲族的利益,乡党的利益,很少想到大明的利益和汉人的利益,党争之祸,说到底不过是背后各商家的利益之争。
说起来大明名义上的税收是很低的,当然,后期为了征辽剿寇加征的辽饷剿饷基本全由平民百姓承担,负担大大加重,尤其是北方,更将普通人逼到了破产边缘,但商税一直都很低,甚至很多行业不征税,这里既有大商家和其代言人与朝廷博弈的结果,也是大明不重视商业的表现。
即便如此,商人也始终不与明廷同心同德,这官买的恶政,确是一个不小的因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咕嘟...”钱管事咽下一大口茶水,润润冒烟的嗓子,“官买说的差不多了,诸位听明白了?”见众人点头,“那好,咱们接着说行头。”
一户商家被点了官买,已是极难出头,有的人家资产丰厚,咬牙破家,变卖资产,好歹能把这事儿抵挡过去,即便当时伤筋动骨,但只要能熬过去,就还有丁点儿希望。
但是一旦若再被定为行头,那就再无翻身的可能,只能等死。
行头是由官府记录在案的官买承役正户,需派出人手“协助”衙门,保证官买各商户的应供之物齐备,服完应服差役。
别以为这里面有机会上下其手,能捞点油水,各家的买办额度,基本都要倾家荡产才能凑齐,若遇官府恶意报复,就是卖儿弼女,也堵不上窟窿,身为行头,必须自掏腰包,将缺额补上才行,否则官府就拿你是问。
钱管事说完,将茶碗重重一顿,“所以说,一旦当了官买行头,最好的办法,就是弃家而逃,越早越好,能逃几个是几个。”语气异常低沉。
志文四下看看,无人说话,显然大伙儿都还在沉浸在刚才那番话中,而钱管事则沮丧着脸坐在原处,他久居塞外,却对这官买行头如此熟悉,眼下情绪看上去显然不好,说不定这钱管事就曾是官买行头的受害人。
“钱先生,这么说来,咱们涿鹿商社是被官府定为官买行头了?”志文虽然最早回过味来,却没有说话,第一个发言的是宋才捷。
钱管事猛地甩了甩头,从沉思中回过神,点头道,“正是,我来之时,官兵、衙役,还有帮闲,全都到位了,我二人这一走,在这些人捞到银钱前,商社其他人估计是一个都出不来了。”
“钱先生,这官买行头的商户,通常是由谁来定?”宋献策问道。
“一州一县之主官,具体到保安州,因为目前知州空缺,做主的乃是同知,姓尤。”钱管事答道,他虽然下山不久,但这些门道还是摸的很清楚的。
“那就没事了!”李定国展颜笑道,正欲接着往下说,朝志文看了看,见他微微点头,才接着说道,“咱们已经和未来的知州大人搭上了线,他的名帖,不日就将送过来,知州大人还需要咱们给他帮忙呢。”
“真的?”钱管事大喜过望,猛地站了起来,“果真如此,那咱们就能逃过一劫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对,不对劲儿。”钱管事脸上的喜意尚未散去,又转为了疑惑之色,口中喃喃自语。
“怎么了,钱先生,哪里不对劲?”志文问道,其他人也都看向钱管事。
钱管事尚未开口,宋献策抢先把话说了,“是不对劲,志哥!想那同知,新知州即将上任他应该是知道的,勘定官买行头这种事情,油水丰厚,等知州大人到任后再定才合常理,新知州对本地不熟,官买名单多半也是同知拟定,一般是不会驳了同知面子的,而同知不过分润些银钱给知州大人,就能获得不小的好感,他何乐而不为呢?”
“正是如此。”钱管事接着说道,“这尤同知如此急迫行事,看样子是想在知州大人到任前,将官买一事办成铁案,难道...”
话说到这里,钱管事就此打住,眼睛却看着志文,那意思很明确,难道是涿鹿商社与这尤同知有私人恩怨?
“都看着我做什么?”志文见其他人都跟着钱管事一齐看向他,辩道,“咱们都是从陕北过来的,与这同知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那...会不会是周承允周公子与此人有隙呢?”钱管事又将怀疑对象转向了这素未谋面的另一个大东家。
这个就要问留守山里的人了,“宋献策,周大哥在商社之时,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去拜访过官府中人?”志文问道。
按理说周承允长袖善舞,这些事是不会出纰漏的,可也保不齐有什么私人恩怨。
“周公子带着礼物跑了一趟州府,当时上任知州尚在,此后咱们生意火爆,他也就一直没空再去,等闲下来又急着回晋南了。”宋献策答道,“没听他说过与本地官府有什么冲突。”
看来不是周承允那儿的问题了,以他的为人,若真得罪了本地同知,是不会不对大家说明的,再说,周承允投了这么多的银子,此刻还在一心为商社奔波,相信他不会做这种蠢事,自断财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会儿,钱先生。”一直不曾说话的宋才捷开口了,“你说尤同知急迫行事,他如何急迫了?就派些兵丁衙役围住商社么?”却是宋才捷察觉到了钱管事话里的不寻常之处。
“就是,仅仅派些兵丁也没啥可怕的,”李智也说道,“咱们大可用一个拖字诀,等知州大人一到,一切迎刃而解,我就不信,官兵还敢杀了咱们的人!”
“他们是不会公然杀人,不过却可以将咱们的人捉去打板子,死在这水火棍下的人还少么?”钱管事幽幽说道,“至于为什么说他急迫...”
说到这里,钱管事站了起来,团团一揖,“诸位,对不住了,尤同知阴使诡计,以看病的名义,将孙大夫骗去州府为质了。”
他之所以一开始不说,就是怕此事一经说出,涿鹿山诸人就再也没法平心静气地听他把事情的原委说完,商讨对策了,不过眼下既已有人问到,也是说的时候了。
果然,钱管事话音才落,李定国就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狗官!”又指着钱管事的鼻子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带人去...”
“坐下!”志文喝道,“你想造反不成?那州府你以为就咱们这点人能打下来?再说,你置孙伯的生死于何地?”
李定国闻言,无力地坐下了,州府所在良田屯堡他是知道的,本就是军堡,防务还是很不错的,涿鹿山现在加上跟着志文回来的蒙人,能作战的也不到两千人,官兵就是再孱弱,李定国也不认为能打下墙高沟深的州府,而且志文说的对,真带人去打,那孙大夫的性命堪忧。
其实不是州府打不打得下来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反的问题。
大明立国两百多年,皇权威望根深蒂固,普通人不是到了流民那种反也死,不反也死的境况,是根本不会想到造反的,更何况涿鹿山现在如日中兴,你要带着大家打拼,让日子更红火,那没说的,山民们肯定全心全意地跟着干,若是造反,让大家成了反贼,过着比逃难还不如的颠沛流离的生活,那是没多少人会响应的。
见李定国蔫了,志文也是暗自庆幸,还好没让孙可旺来,要不然听到他义父出事儿,还不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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