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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末将李自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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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从右旗台吉朝尔洪那里借到银两,唐吉思就是一肚子气,心忧被绑架的儿子,来此地召集人马又碰了一鼻子灰,听了大管家的一番话,才知道有人趁他不在,竟然在部落里搞事情,继而与苏鲁特口角,居然没有占到一丝上风。

这一连串的事情,让唐吉思满腔火气无处发泄,挡路的这个小孩,正好成了怒气的宣泄口,手中马鞭又快又狠,力道十足,“啪!”的一声脆响,将小孩打成了滚地葫芦。

天热,小孩穿的既少且薄,这一鞭,竟然将他身上的衣衫都打碎了,本就破旧的布片不堪一击,碎片漫天而飞。

小孩在地上连打几个滚,才痛得哭出了声音。

众人的目光中,依稀能看到,那小孩的背上,已经坟起了一条高高的血痕。

唐吉思双眉倒竖,眼中煞气更甚,“还敢哭!”

轻轻一踢马肚子,纵马上前,扬起手中马鞭,再度狠狠地抽了下去,唐吉思这是彻底把拦路小孩当做了自己怒火的发泄之处。

旁边有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这孩子年纪尚幼,刚才那一鞭就已经受伤不轻了,这要是再吃上一鞭,又没衣服挡着,也不知小命还能不能保得住。

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堂堂唐吉思大人,会拿一个小孩出气,周围似乎还没有人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鞭子带着“呜呜”的风声,落向草丛中的那个小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就在马鞭将要落在小孩身上之际,众人眼前一花,依稀有个身影拦在了小孩的身前。

“啪!”这一声,响得比刚才那一下还要暴烈,大伙儿听得头皮发炸,身上发紧。

隔得远的,没有看见刚才那道身影,都在为小孩的性命心忧。

隔得近的,知道有人护住了小孩,放心的同时,也有些好奇,此人是谁,敢捋唐吉思大人的虎须,还有,这一鞭他能挨得住么?

“鄂力亚,是你。”唐吉思缓缓收回马鞭,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这是要强自出头么?”

一个光头大汉,赤着上身,拦在唐吉思和小孩之间,背上一道鞭印,已经渗出了血珠,不过他身上疤痕众多,这一鞭在他身上倒也并不显眼。

“鄂力亚啊。”周围有人低呼,“这孩子有救了。”

“原来是这家伙。”苏鲁特也低声说道,脸上神色颇有点玩味,“唐吉思少不得要头痛了。”

“这人很有名么?”志文问道,看样子,认识这大汉的人不少。

当时这大汉本就离得不远,小孩被第一鞭打得滚了几圈,正好到了他的脚边,大汉倒是丝毫没有犹豫,在唐吉思挥第二鞭的时候,舍身挡住了。

志文由此对他有些好感。

他刚才倒是有心出手,不过根本没料到唐吉思会对一个小孩下如此重手,一次不解恨,居然还有第二次,而且相距甚远,志文功夫再高,也不能瞬移,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惨剧的发生。

“他叫鄂力亚,名气是不小,唐吉思也认识他,”苏鲁特介绍道,“这人弓马娴熟,身手矫健,我们这些人的护卫,很多都不是他的对手,有什么事需要征召人马,只要他来,肯定有他一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把他收了做护卫?”志文有些奇怪。

“嘿嘿,此人厉害是厉害,能打,也敢拼命,就是...就是不太听话,不是做护卫的料。”苏鲁特低笑道,“多尔衮来的那趟,要不是他带着几个人出去打猎,不在部落里,估计也躲不过那一刀。”

志文撇撇嘴,不就是刺头呗,不是那种俯首帖耳做奴才的人,所以并不受苏鲁特这些人的待见。

这时鄂力亚伸手在背上伤口处蘸了些血水,放到唇边舔了一下,“唐吉思大人好大的火气啊!”眼色有些阴沉。

“鄂力亚,我自管教训人,还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唐吉思的满腔怒火,通过那两鞭发泄了不少,头脑清醒了些,心中也对刚才那两鞭有些悔意,若真出了人命,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有些难做,不过作为部落的实际掌控者,却不容他在鄂力亚面前退缩。

“管教?唐吉思大人,这孩子不是你的奴仆吧,谈何管教?”鄂力亚将那小孩拉到身边护住,抬头问马上的唐吉思。

那小孩倒也坚韧,第一鞭落下去痛的哭了那么两声后,就再无哭喊之声,此刻站在鄂力亚身边,直直地盯着唐吉思,眼里满是倔强和不服气,只是背上的疼痛让他不时地吸口冷气。

一旁看热闹的志文暗暗点头,这鄂力亚是个汉子,敢用这种语气和唐吉思说话,那小孩也不赖,并没有见到大人物后的战战兢兢。

唐吉思刚刚平复下去的怒火,被鄂力亚一句话又给撩拨了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处有人挑衅他的权威,怒极而笑道,“即便不是我的奴仆,总是苏尼特左旗的人,难道我就教训不得么?”

“你这是教训么,唐吉思大人,”鄂力亚嗓门也大了起来,“你这是要人命。”

志文使了个眼色,苏鲁特心领神会,带着几个护卫上去了,眼下他要是出头露面,说几句公道话,能收买不少人心。

莫日根和志文一道,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只是此时不少牧民和唐吉思的护卫都朝那里围了过去,人群有些拥挤,一时不得近前。

唐吉思快被气疯了,什么时候一个贱民也敢对他大吼大叫了,脑中血气上涌,手中马鞭狠狠抽了下去,“要人命,我就是要你的命又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啪!”鄂力亚并未闪躲,身上又多了一道血痕。

“一帮穷鬼,竟敢用我的羊毛去换粮食,反了天了。”唐吉思骂骂咧咧,又举起了手中马鞭,既恼怒因此召不到人马,又心疼那些落入牧民手中的粮食。

“唐吉思大人,”苏鲁特离得尚远,只能大声喊道,“鄂力亚一不是你的奴仆,二没给你干活,还轮不到你在他身上使威风。”

其实鄂力亚到底在给谁剪羊毛,苏鲁特也不知道,不过是用虚言诈唐吉思一下,让他下手有些顾忌。

听到苏鲁特的话,又看到鄂力亚和周围牧民不善的眼神,唐吉思有些心虚了,扬起的马鞭没有再落下,只口中还在骂骂咧咧地说道,“只要他还是苏尼特左旗的人,我就能教训他。”

“苏鲁特大人,好意心领了,我虽然不帮谁放羊,不过我那额和尼蒙语妻子放的羊,却是唐吉思大人的。”鄂力亚远远冲苏鲁特喊道。

苏鲁特无奈,手抚自己额头,这人怎么一根筋呢,不是给唐吉思借口么。

那小孩有些呆,被鄂力亚救下后没有跑开,而是紧紧贴在他身后,弄得鄂力亚束手束脚的,既不方便后退,又怕自己左右闪开后小孩遭殃,这才硬撑着不动,生生受了这几鞭。

志文远远看着,暗暗摇头,他看得出来,这鄂力亚并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在无法后退躲闪的情况下,有几次都见他抬起手想要夺下马鞭,只是顾忌唐吉思身份,才硬生生忍了下来。

几鞭下来,鄂力亚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殷红的血点溅到草地上,望之触目惊心,也是这汉子身子壮实,换了常人,那剧烈的疼痛就能让人昏厥。

但血流的也不少,再这般下去,鄂力亚即便不被打死,事后也要大病一场,志文盘算着,自己得尽快赶过去,出手将这个好汉子救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果然,听到这话,刚刚收敛了些的唐吉思,气焰复又嚣张起来,手中马鞭劈头盖脸地又抽了下去,边打边骂,“穷鬼,让你用我的羊毛换粮食!”

“哇!”刚才被打的那个小孩忽然痛哭失声,趁着唐吉思收鞭子的工夫,扒开鄂力亚护着他的手,鄂力亚的注意力都在唐吉思身上,一时不防,竟让他钻了出来,小孩站到鄂力亚身前,张开双手,“别打我额祈葛,是我冲撞了唐吉思大人,打我好了。”

“哟呵,这小崽子原来是你的种啊,鄂力亚,怪不得你这么护着他。”唐吉思怪笑道,刚开始那几鞭,他打得还有些心虚,但见鄂力亚毫不反抗,这会儿已是凶性大发。

“兔崽子,我告诉你,你我要打,你额祈葛我一样要打。”口中说着话,唐吉思挥动鞭子,将鄂力亚和小孩都笼罩在鞭影之下。

谁都没有注意到,唐吉思口中骂着兔崽子的时候,一道凶光在鄂力亚的眼中闪过。

“哈巴拉!”远处响起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额吉!”哈巴拉回头,朝女人哭喊着。

“别过来!”鄂力亚朝女人吼道,同时右手上抬。

看来这女人就是他额和尼了,不知什么原因,刚才不在,现在赶来,看见自家男人和儿子被部落大人物唐吉思打得浑身是血,吓得肝胆俱裂。

“啪!”马鞭落在鄂力亚的手臂上,他抬起的右手为自己儿子哈巴拉挡下了这一鞭。

“还敢还手!”唐吉思此刻已经彻底疯狂了,为了打的更顺手些,抽回马鞭的同时,纵马向前走了几步,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护卫离他已有一段距离,而他自己,与鄂力亚已是近在咫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穷鬼!”唐吉思高高扬起马鞭,口中喋喋不休,“你们休想得到一粒粮,用羊毛换来的粮食,我要统统收走,一粒也不会给你们留下。”马鞭带着风声,朝鄂力亚头上落下。

鄂力亚眼中凶光再闪,比刚才唐吉思说要打哈巴拉时还要浓郁得多。

“啪!”这一次,鄂力亚抬起来的是左手,马鞭中部虽然被挡住了,但鞭尾去势未消,仍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唐吉思阴阴一笑,这鞭子哪是这么好挡的,看你能挨多少鞭,他今天是铁了心要拿这个刺头鄂力亚开刀,要好好煞煞这些人的心气儿,要不然以后他还怎么征召人马,怎么管束部落,正好放的羊是他的,苏鲁特即便有心庇护也没用。

唐吉思右手往回拉,想要抽回马鞭,不料只收回了一小截就再也扯不动,马鞭瞬间被绷紧,发出“嗡嗡”的声音。

“大胆,鄂力亚!”唐吉思大声呵斥,骑在马上的身子后仰,右手使力,想要将马鞭拽回来,“你竟敢...”

话未说完,马鞭的另一头忽地传来一股力道,力量之大,唐吉思根本不是对手,右手偏偏抓得甚紧,还来不及松手,整个人就从马背上腾空而起,顺着马鞭,向鄂力亚飞去。

再看此时的鄂力亚,右手先是从上向下从左向右这么一扒拉,把他儿子踉踉跄跄地送到了身后,然后又及时出现在身前,一把揪住了已经飞到他面前的唐吉思胸前的衣襟,沉声吐气,将唐吉思拽到地上。

左手随之一松,放开马鞭,在唐吉思腰间一抹,一柄弯刀握在手中,寒光闪闪的刀锋随即架在了唐吉思的脖子上。

鄂力亚行云流水的动作充分展现了他的实力,兔起鹤落般的迅捷,连志文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唐吉思就落在了他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鄂力亚!”唐吉思的大管家尖叫道,“你这是犯上!”

“犯就犯罢!”鄂力亚脸色狰狞,浑身鲜血,大热天竟然泛着森森寒气,“再不犯可就没活路了,唐吉思大人,你要是把粮食收走,我们一家三口都得饿死。”

周围众人这才明白,为何一直打不还手的鄂力亚,会突然出手,原来是唐吉思说要收走粮食,让他觉得活路堪忧,干脆不管不顾地制住唐吉思再说。

苏鲁特与志文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个突发状况,谁都没有预料到,也不知对他们是好是坏,只能先尽量靠过去再说。

“鄂力亚,你可要想好了!”唐吉思失手被擒,最初慌乱了一会儿,不过当着这么多人,却也不愿意示弱,“我要有个什么好歹,你一家子都活不下去。”

“放了唐吉思大人!”护卫们这时纷纷拔出弯刀,拼命挤开拦路的牧民,向鄂力亚围去。

“有你唐吉思大人陪着一起上路,我们一家三口也不亏了。”鄂力亚怪笑着,将脸贴近唐吉思,“别过来,谁再近前一步,我要他人头落地!”手中弯刀一紧,唐吉思的脖子渗出了血丝。

众护卫见此状况,不得不停了下来,有人回头看大管家,等他的指示,有人则看着鄂力亚手中的唐吉思,想听他的建议,局势一时混乱不堪。

“你别乱来,鄂力亚,伤了唐吉思大人,你吃不了兜着走。”大管家一时无法可想,只能虚言恫吓。

而唐吉思被鄂力亚挟持着,刚才还硬气了那么一句话,此刻喉咙被刀刃紧紧抵着,后脖颈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气,喘气都有些困难,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额祈葛。”哈巴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用手怯怯地捅了一下他前面的鄂力亚。

“抓住他,抓住这兔崽子。”唐吉思的大管家眼睛一亮,手指哈巴拉,向护卫们命令道,若抓住这小子,至少能让鄂力亚投鼠忌器,说不定还能翻盘。

护卫们依言朝哈巴拉围了过去。

“快跑!”鄂力亚喝道。

刚才一时气愤,性子一起,将唐吉思给擒了,这时却是觉得有些进退两难,杀了吧,他们一家三口随后必死无疑,可要是不杀,就这么对峙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到底该怎么办,鄂力亚还尚未想好。

这时见大管家瞄上了他儿子,连忙让哈巴拉快跑,他一个人分身乏术,做不到既挟持唐吉思,又保护儿子。

“谁都别动!”鄂力亚大喝一声,拽着唐吉思后退,手中刀又紧了紧,想要以此威胁护卫们,掩护哈巴拉。

奈何护卫们视若不见,既然大管家下了令,唐吉思大人又没反对他们不知道唐吉思此时想反对也说不出话来,虽然大管家的对策不错,可唐吉思还是在心里将这帮无视他生命安全的下人骂了个遍,那照做就是,而且他们不相信鄂力亚真敢冒大不韪杀了唐吉思大人。

护卫们知道的是,只有拿下鄂力亚的儿子,才能摆脱被动的局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哈巴拉在他爹的提醒下反应过来,知道不妙,撒腿向后跑去。

只是唐吉思的一个护卫狡猾,听了大管家的吩咐后,早早地就避开鄂力亚,绕到他身后,待哈巴拉跑出去一小段路,离开了鄂力亚的控制范围后,才拔足追去。

哈巴拉人小腿短,哪里跑的过这个护卫,眼看就要被追上,慌不择路之下,下意识地跑向人多的地方。

没想到人一多,受了阻拦,跑得就更慢了,那护卫嘿嘿狞笑着,伸出右手,向哈巴拉的衣服后领抓去,对付这么小的孩子,犯不上用刀,况且生擒活捉才是最好的,这么近的距离,那是手到擒来,护卫不认为自己会失手。

“好!”大管家在后面也看到了这一幕,将鄂力亚之子弄到手,不愁他不屈服。

这一幕发生在唐吉思背后,他虽然看不见,但见大管家叫好,知道事情在向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只是嘴角刚刚上扬了那么一丝,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住手!”鄂力亚情急大呼,手中刀轻轻一拉,唐吉思的喉头便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一缕鲜血冒了出来。

只是此时事态已然失控,大管家在见到主子受伤后,只尖叫了一声“你敢!”,却是顾不上也拦不住那护卫的行动。

这个时候,即便杀了唐吉思,哈巴拉恐怕也逃不出那人的掌心了,鄂力亚强忍杀心,右手将唐吉思的衣襟又紧了紧,只有将这个大人物的性命掌控在自己手里,儿子即便被擒,才有一线生机。

志文和苏鲁特等人这时仍然没有赶到,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若哈巴拉被擒,局势就要再一次反转。

“谁!”志在必得,眼看就要成功抓住哈巴拉的护卫突然止步,伸出去的右手也飞快地缩了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巴拉的脖子上方,突兀地出现了一柄雪亮的弯刀,刀刃朝上,护卫若不止步收手,那下场就是手腕被齐齐斩断。

恼怒中的护卫急忙站定,来不及看弯刀的主人,右手向腰间刀把摸去,刀都亮出来了,他可不敢大意。

只是弯刀远比他想象中的狠辣和迅捷,护卫的手刚碰到刀把,那柄弯刀已经在空中轻灵地划出一道弧线,刀尖直抵他的喉间。

护卫不敢再动,眼睛盯着对方问道,“你是何人?”苏尼特左旗怎么说也是个大部落,人口不少,谁都不可能认识所有的人。

“无名小卒,不值一提!”一个普普通通的蒙人男子说道,身上衣袍甚是破旧,补丁摞着补丁,“我也是趁你不备,单打独斗,我未必是你的对手。”

两人说话间,护卫身后丁零当啷一阵响动,待他转过头,才愕然发现,十多个唐吉思的护卫,连同大管家在内,全都被旁边他们认为是看热闹的牧民制住了。

只有钱管事身无寸铁,平常口碑又好,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是以无人为难他。

有的像他一样,手攥着刀把,有的则已经将弯刀抽出了一半,不过此时,每个人都被少则一把,多则三把的弯刀抵住要害,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额吉!”哈巴拉纵身扑入一个妇人怀中,母子俩放声大哭。

“右手别乱动,否则我这弯刀可不是摆设,把你的刀解下,扔在地上。”第一个出手的汉子大喝,将弯刀在意图抓哈巴拉的护卫喉间稍稍前探了些许。

护卫知道自己意图拔刀的伎俩被看穿,不敢再做小动作,只得乖乖照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出手的牧民有样学样,纷纷让护卫们丢了兵刃。

人群中有人拿出捆羊毛的绳子,开始顺着将唐吉思一行人一一绑起来。

“好!”

“干得好!”

离得虽近,却轮不上出手的牧民纷纷喝彩,叫好声一路传了开去。

“钱先生,我们就不为难你了,不过你也不要乱动才好。”有人对钱管事说道。

钱管事苦笑涟涟,点头称是,一连串的事情让他看花了眼,整个人完全懵了。

大管家被人一把从马上扯了下来,反背双手捆好,“你们...你们这是要作乱么?”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大管家多虑了,我们只是想要活命的可怜虫而已。”捆他的人回答。

“活命?你们不都好好地活着么?”有护卫问道。

“现在是还活着,可是唐吉思大人如果将我们剪羊毛换来的粮食都收走的话,那就没几天好活了。”他身旁的牧民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唐吉思也被人捆好仍在地上之后,鄂力亚才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最早出手救哈巴拉的汉子问道,“乌力罕,你我交情不深,为什么带着人帮我?”

汉子摇摇头,眼中也带着迷惑,“我只是看不惯他们欺侮小孩,并未与他们约好一起出手。”

鄂力亚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将信将疑地四下看看,正待发问,人群中有人说话了,“鄂力亚大哥,你说的没错,若粮被收了,咱们都得被饿死,这唐吉思说不得只好犯上一犯了。”

另一人说道,“我是见乌力罕出手救哈巴拉,怕其他护卫再上去他敌不过,又想着活路被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像鄂力亚那样,先把人拿下再说。”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有,唐吉思在多尔衮面前乖的像条狗一样,在我们面前却威风得紧,我实在看不惯才出手的。”

“我也是!”

“我也是!”

“那...我鄂力亚谢谢诸位兄弟了。”鄂力亚向四周行了个礼,看起来还真是牧民们路见不平,在乌力罕第一个出手后,不约而同地将护卫们全部制住了。

钱管事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若有所思,去右旗的这段时间,部落里出了什么事,他从大管家那里听了,今天的这番意外,归根结底,就是唐吉思不但嚣张跋扈,触了众怒,还想动牧民们已经拿到手的粮食,可以说是为了生存,牧民们才怒而动手的。

这个从什么达林台来的商队,手段高明,胆子也不小,直接找牧民用粮食换羊毛,让牧民一下子就脱了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唐吉思想要再剥夺他们的粮食,引起反弹也就不奇怪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群逆贼!”刚才情急之下,鄂力亚不但弯刀压得紧,将唐吉思的脖子弄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印,另一只手也将唐吉思扼得喘不过气,他这时刚刚回过气,即便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却还是忍不住出声骂道。

“呸!”唐吉思狠狠啐了一口,接着说道,“你们将我拿下,却又能耐我何?”

有人受不得激,举起弯刀就要劈下。

“使不得!”鄂力亚和乌力罕一起出手,将这一刀给拦下了。

“嘿嘿,”唐吉思冷笑道,“你们可要想好了,杀了我,你们在大草原上,就是想做马贼,也没有立足之地。”

鄂力亚和乌力罕面面相觑,颇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其他动手的牧人都看着他俩,等他们拿个主意。

现在拿着唐吉思该怎么办,逼他答应不准收回粮食吗?他就算答应下来,又有几分可信。

要挟人吗,要挟谁,老可汗?卧床不起很久了,有用么?

杀了他?更不妥。

唐吉思话虽狂,但说得却大致没错,他们要是真杀了苏尼特左旗的汗位继承人,那不但成了苏尼特左旗的死敌,其他部落,特别是那些大中型部落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被视为悖逆弑上之人,他们的处境,比马贼要恶劣的多。

乌力罕咬咬牙,将弯刀往地上一戳,凑到鄂力亚耳边低语道,“我等这番举动,已是骑虎难下,唐吉思不论杀与不杀,今后我们恐怕都难以在苏尼特立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鄂力亚深以为然,“今后不论谁掌权,恐怕都没有你我的好果子吃,你的意思...”

“事情既然做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乌力罕目露凶光,“我们即便放了他,他也不会饶过我们的,既然如此,不如...”

说话间,乌力罕用一只手在自己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

“你想好了,真去做马贼?”鄂力亚神色凝重。

“不用做马贼,咱们另有出路。”乌力罕自信地回答。

“干什么?”

“入关投军!”乌力罕沉声应道。

“什么?!”鄂力亚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咱们想办法摸进关内,去投大明边军。”

“这...能行吗?”鄂力亚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成为大明一员,并且还要替大明卖命。

“怎么不行?”乌力罕细心解释,“你想想,咱们在草原上那是没活路了,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鄂力亚点点头,做马贼那是四处皆敌,至于另投他部,恐怕也是痴心妄想,大部落不会收,小部落不敢收。

“现在与金国征战不休的大明,正需要你我这种骑射俱佳之人,我听说边军里有不少我们蒙人,那些总兵、参将什么的,更是喜欢将我们收了做私兵,苏尼特再狠,也不可能翻过长城来追杀我们吧?”

“当真?”鄂力亚有些惊愕地问道,若真如此,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倒未必要给人当私兵,那和家奴一个样,但在大明边军里做个普通一兵,怎么也比在草原上做马贼要强。

“当真!”乌力罕点头肯定。

“你来我来?”鄂力亚说完,看了看被捆成一团的唐吉思。

“无所谓,都行。”乌力罕回答,“不过,哈巴拉和他额吉来了,你若是想走得快些,还是带着他们去收拾东西罢,我孤身一人,家当就在身上,随时可以走。”

“额祈葛!”鄂力亚还没来得及回头,哈巴拉就已经保住了他的大腿。

“当家的,你没事吧。”妇人来到他身前,上下打量着。

“没事没事。”

“还说没事,你看你,这么多伤口,血也流了不少。”妇人垂泪,抬手想摸鄂力亚身上的鞭伤,怕把他弄疼,又生生忍住。

不提还好,刚才一连串的事让鄂力亚完全忘了疼痛,这一提,火辣辣的痛楚一个劲儿地往身体里钻,好在血已经止住了,还结了层血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妇人手中抖出一件长袍,给鄂力亚披上后,拉着哈巴拉的手来到乌力罕面前,“快给乌力罕大叔磕头,他救了你的命。”

哈巴拉双膝一弯,老老实实地跪在乌力罕面前叩头。

乌力罕伸出手,将哈巴拉整个地从地上提了起来,“额格其蒙语大姐或嫂子不用客气,还是赶快和鄂力亚回去收拾东西吧。”

“收东西?要去哪儿?”妇人左右看看,问道。

乌力罕却不再答话,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狠狠搓了两下之后,将刚才戳在地上的弯刀拔在手中,扛在肩上,大步向唐吉思走去。

“你们要杀了...”妇人惊慌地喊出了声,不过还是将最后几个字咽了回去。

“使不得,使不得!”妇人伸手想要拉住乌力罕,觉得不合适,急忙对鄂力亚说道,“你快拉住乌力罕,快点!”

说完还推了鄂力亚一把,鄂力亚被她碰到伤口,疼得直吸气,“妇道人家,懂个什么。”

“哎呀,来不及了,你先拦住他,我有事和你们说。”妇人并不罢休。

“乌力罕,嗯,先回来下。”鄂力亚半信半疑地开了口,先听听她怎么说,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怎么了?”乌力罕拖着刀回来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鄂力亚指了指自家女人,“她说有事儿跟我们说。”

言辞间有些不好意思,身为男人,一家之主,居然要听一个妇人的话,不过听她那语气,鄂力亚又觉得,似乎值得相信。

“你们是不是想杀了唐吉思逃走?”妇人声音很低,语速极快。

“是啊。”乌力罕坦然承认,反正马上就要走了,也没什么可瞒的。

“哎呀,我说你们这些男人啊,来剪羊毛就只剪羊毛,什么事儿都不管么?”

“怎么了?”鄂力亚和乌力罕都不明白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乌力罕是冲着那每天五斤粮来帮忙剪羊毛的。

鄂力亚则是带着哈巴拉来帮他额和尼的,只是没想到,不但历来没用的羊毛可以换粮,就是他们这些帮自家人忙的,干了活也有粮食拿。

这让鄂力亚和乌力罕一样,对这只来自达林台的商队,充满了感激。

只是两人都是老老实实地干活,不像哈巴拉的额吉那样,喜欢不时地出去转转,找人聊聊天,说说闲话,所以对各种传言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苏鲁特大人要对付唐吉思么?”妇人问道。

两人俱都摇头,乌力罕先问道,“额格其从哪里听来的?”

“哎呀,这话早传开了,也就是你们不理会这些俗事,才会一无所知。”

“那...苏鲁特大人要怎么对付唐吉思?”鄂力亚稍微想了一会儿,问道。

“据说要在部落大会上把他给废了。”妇人回答。

“瞎说,”鄂力亚笑了,眼里带着点轻蔑,“唐吉思还没继承汗位,什么都不是,怎么废了他。”

乌力罕闻言点头,深以为然,这恐怕是牧民们一厢情愿传出来的留言吧。

妇人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废不了唐吉思,把他额祈葛的汗位废了总可以吧,达布海胡舒其不做可汗了,唐吉思还怎么抖威风?”

这似乎也有道理,乌力罕迟疑地问道,“所以额格其的意思是,唐吉思不用杀,把他交给苏鲁特大人就可以了?”

“没错,杀了唐吉思,背着罪名逃亡,咱们大人倒没什么,可就苦了哈巴拉了。”妇人摸摸儿子的头,擦了下眼角。

哈巴拉抬头看看三个大人,不明白是什么事让他们这么为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行,”想了一会儿,鄂力亚还是断然否决,“咱们不能把希望放在这虚无缥缈的传言上,还是尽快杀了跑路才是上策。”

说完拿着夺来的弯刀,又向唐吉思走去。

妇人大急,一把扯住衣服不放,“你这人怎么一根筋呢?”

“妇人之见。”鄂力亚用力向前跨了一步,想要挣脱,“事已至此,若再晚些,唐吉思的护卫一到,那咱们再想走脱可就难了。”

乌力罕看着这夫妇二人,一时也有些为难,理智上他觉得鄂力亚是对的,需得赶紧杀人跑路,情感上他却又希望这妇人说的没错,即便他想出来了入关为军这么条退路,可谁也不喜欢背着弑上的罪名流落异乡。

“住手,住手!”这时,一道有气无力、气喘吁吁的声音穿过周围嘈杂纷乱的环境,传入乌力罕耳中,鄂力亚夫妇正在争执,没有听见。

“鄂力亚,额格其,你们别争了,苏鲁特大人来了。”乌力罕开口说道,传言是不是真的,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少年领头,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紧跟着他的,就是苏鲁特。

苏鲁特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了几口气,才开口说道,“鄂力亚,唐吉思不能杀。”

又拍拍一路带着他从人群中挤过来的志文肩膀,“谢了,郑公子,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就是被拆碎了也赶不过来。”

志文也放了心,从唐吉思失手被擒,他和苏鲁特就忙着向这里赶,唐吉思可以被擒,但绝不能死,尤其不能死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是苏鲁特还未在部落大会上成功上位,唐吉思就被愤怒的牧民们失手杀了,与他同处一地、完好无损的苏鲁特可就百口莫辩了,怎么都脱不了阴谋杀人的嫌疑,最次也是在现场挑唆牧民。

唐吉思父子再怎么不得人心,莫名奇妙死在这里的话,还是会让部落里的牧主们心有戚戚,身为嫌疑人的苏鲁特自然会给人留下凶狠残暴的印象,有了这个印象,部落大会上苏鲁特再想做丞相,甚至换可汗的宏图大业可就悬了,哪怕之前已经沟通好了,恐怕也会有人变卦。

唐吉思刚被鄂力亚擒下时,距离虽然不远,但人群已经开始混乱,路已经不太好走了,等乌力罕和其他人出手将唐吉思的人全部拿下后,整个人群都乱了。

骑在马上再难寸进,只能弃马前行,志文倒是可以施展功夫赶过去,可他素来低调,商队里名头响亮的是汤和志,认识他的牧民不多,他孤身赶过去恐怕作用不大,处理不好,还会引发误会,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给苏鲁特当肉盾,凭借一身怪力,硬生生往前挤。

现场虽乱,牧民提起唐吉思也无不愤恨,不过见到苏鲁特却都还挺恭谨,苏鲁特心中也是暗自感叹,要不是志文逼着他把粮食还了,又让牧民自行处理羊毛,哪里会有现在这样的待遇,不像唐吉思那样被人抓住就不错了。

总算来得及时,志文个小,又低着头往前挤,没有看见鄂力亚夫妇争执,苏鲁特却看见了还活着的唐吉思,和拿着刀泛着杀意的鄂力亚,急忙开口阻拦,只是这一路颇耗体力,周围又嘈杂,喊出来的声音没几个人注意到,好在乌力罕听到了。

志文和苏鲁特都是暗自庆幸,唐吉思还活着,局面总算没有坏到不可收拾,却不知刚才唐吉思已经在鬼门关来回走了好几道了。

“苏鲁特大人!”鄂力亚、乌力罕等人急忙行礼,苏鲁特这段时间用他的实际行动赢得了这些人的尊敬,何况刚才还帮着鄂力亚说话。

“苏鲁特!这是你设计好的吧!你敢害我!”躺在地上的唐吉思大叫。

苏鲁特没有理他,而是对鄂力亚与乌力罕说道,“几位,唐吉思可杀不得,放心,把他交给我,你们都不会有事,他若死在这里,才是大麻烦。”

“哈哈哈,苏鲁特,你费劲心机设下这么大个局,还不是拿我没辙。”唐吉思在一旁疯狂大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鲁特大人,我这婆娘说的是真的?”鄂力亚问道。

“说的什么?”

“她说,你要在部落大会上...”鄂力亚一脸期盼地看着苏鲁特。

苏鲁特没有说话,微微点了下头,“好了,大伙儿都散了罢,该干嘛干嘛去罢。”

“好嘞,听大人的。”乌力罕也高兴地说道,“散了散了,都剪羊毛去,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你们还想不想换粮食了?”

这时莫日根和苏鲁特的几个护卫也都赶到了,二话不说,上去拿唐吉思和他的护卫们。

苏鲁特一看人手不够,急忙拉住鄂力亚和乌力罕,“你们几个就不要走了,帮我把他们弄回部落,损失嘛,我赔给你们。”

见大事将成,苏鲁特也是难得的大方一回。

志文低声吩咐莫日根,“莫日根大哥,你去唐吉思身上搜搜,看看金印在不在。”

可汗金印一直没有找到,看来就在唐吉思身上了,找到它,敕令也不再是问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公子,羊毛还没收完呢,真要走了?”苏鲁特问道。

“走了,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志文看着南方,目光越过茫茫草原,穿过崇山峻岭,心已经飞到了涿鹿山,那里有他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伙伴和长辈们,那里,是他的家,离家的时间太久了,游子,该回家了。

“苏尼特左旗的羊毛已经收得差不多了,至于右旗和其他部落的羊毛,汤大哥会留下来处理,你也搭把手帮个忙,给他们找个地方存放好。”志文交待道。

“好的,公子。”苏鲁特满口答应,又接着试图挽留志文,“公子,我跟你说,夏天草原没有中原那么热,还有黄羊等野物可以打猎,挺好玩儿的,要不你就多呆几天再走,如何?”

“不了。”志文收回了望向南方的目光,“家里事情不少,出来这么久,放心不下,早些回去看看。”

说完指指脚边波光粼粼的水面,“放心,苏鲁特大人,你有这么大个宝地,我可是看重得紧,冬天,今年冬天我会尽量再来一趟,这个盐湖,说什么也要让它成为下金蛋的鸡。”

“也只有你们汉人,才能让它下金蛋。”苏鲁特恭维道,“我们苏尼特,白白守着这么个盐湖,却连盐都吃不上。”

“要想吃上盐,你可不能闲着。”志文说道,“既然你说额仁卓尔湖不是你们左旗一家独有,右旗也有份,那就想办法把右旗拿下,等我下次来的时候,我希望这个湖,你说了就能算,怎么样,丞相大人?”

苏鲁特笑道,“公子放心,我已经派人跟着汤和志大人去右旗收羊毛了,想必很快能联系上我的一个老友,有他出动,右旗很快也能变天了,等我这老友做了右旗丞相,额仁卓尔湖该怎么弄,我们敬听公子安排。”

此时是擒住唐吉思后的第七天,那天之后的事,格外顺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志文和苏鲁特带着唐吉思回到部落时,苏鲁特手下的人,已经用掺了曼陀罗的马奶酒,没有丝毫伤亡的将唐吉思的护卫全部拿下。

志文紧接着让粗通蒙文的汤和志,伪造了一份任命苏鲁特为苏尼特部左旗丞相的敕令,盖上了从唐吉思身上搜出来的金印,至此,苏鲁特上位的障碍,已经基本扫清了。

唐吉思算是最后一个麻烦,不让他去部落大会有些说不过去,让他去吧,又怕他脱离掌控后胡言乱语,弄得大家面上难堪。

苏鲁特心一横,用剩下的曼陀罗药粉掺水喂了唐吉思,待他昏迷之后,将之带到会场,宣称唐吉思大人辛劳过度,突发急病,不再掌管左旗,委任他苏鲁特为左旗丞相,今后部落一应事务,俱由苏鲁特负责,并出示了盖有可汗金印的敕令,再加上已经沟通过的牧主们的支持,苏鲁特毫无悬念地上位了。

至于那天在山谷里发生的事儿,即便传出来也无关紧要了,苏鲁特大权在握,些许“流言蜚语”,动摇不了他的位置,一口否认便是,谁也不能拿他如何。

金人那边不用担心,左旗的可汗和台吉,还是唐吉思他爹-达布海胡舒其,只要苏鲁特不作死,堂堂大金国是不会将注意力放到这儿来的。

唐吉思一家上下,都被软禁了起来,一开始他很不配合,与看管他的护卫口角不断,不过在薛平赶到,志文将满都拉图交还给他后,就老实多了,只是消沉了下去,成天把自己灌得烂醉,他家产丰厚,倒也经得起他折腾。

苏鲁特这才知道,志文竟然早早地就设下了调虎离山之计,唐吉思因为满都拉图被绑架,先是心思被扰乱,后又去右旗借钱,这才被钻了空子,导致大权旁落,心中对志文愈加佩服。

志文则是有些感慨,其实这一次的行动,还是有不少疏漏,例如没有提早将唐吉思的护卫拿下,敕令没有搞到手,伏击唐吉思的安排也很仓促,能不能成还不好说,稍有差池,就是前功尽弃。

还有,与薛平的联络也很有问题,不论是需要他驰援,还是事败后逃亡需要他接应,都不能及时联系上他,不过,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通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初在牧仁的恳请下,志文同意让帮忙剪羊毛的人也能领一份口粮,哪怕是一家人也不例外,原本只是存着收买人心的想法,没想到倒让这些人有了不惜以武力保护自己财富的决心和行动,出人意料地擒下唐吉思,让结局最终圆满,也算是种善因,收善果了。

而薛平等人与大白的到来,不但让丫头们欣喜异常,还给志文带来了个好消息,在他们和唐吉思玩躲猫猫的时候,无意中在苏尼特左旗的西北一带,发现了一个长约八里,宽约六里的盐湖。

问苏鲁特,得到的答复是他们早知道这里有盐湖,蒙人称之为“额仁卓尔湖”,但是蒙人不会制盐,太阳晒出来的盐有毒,人吃了上吐下泻,眼睁睁看着这么个宝地却不能利用,他们也是郁闷得紧。

实际上苏尼特左右两旗,都是围着额仁卓尔湖游牧,盖因有几条淡水河溪注入此湖,使得这一带水草丰美,是放羊牧马的好地方,左旗在东,右旗在西,盐湖不是左旗一部能完全掌控的。

所以志文才让苏鲁特尽快将右旗也纳入囊中,至于右旗丞相,是苏鲁特做,还是他的好友做,志文就不操那个闲心了。

志文打算冬天与周承允来一趟,收羊毛的同时,也让他看看,这盐湖能不能弄出无毒的盐,冰天雪地里,若湖水里含有芒硝,也能辨认出。

若此湖也产芒硝,那这里完全可以成为第二个洗羊毛,甚至是织毛衣、纺毛布的基地。

苏鲁特自得知额仁卓尔湖有可能产出无毒的盐巴,心中也是激动不已,达林台那么个小部落,就因为搭上志文,就成了草原上收羊毛的代理人,其中利润有多大,他虽然不太清楚,但也知道绝对不会少。

要是额仁卓尔湖真能产盐,以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所了解的志文,断然不会亏待作为地主的苏尼特左右两旗,盐啊,整个塞北都是奇缺之物,那他就真是发了,想到一开始自己还要斤斤计较羊毛那点蝇头小利,苏鲁特都有些汗颜,还好,他见机得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公子,唐吉思的护卫,能不能留几个给我?”见志文执意要走,苏鲁特不再相劝,打起了其他主意。

唐吉思的护卫被拿下后,志文就有心将他们全部带走,既能彻底拔除唐吉思的势力,让他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也能增强自己的实力,这些人,个个都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勇士。

收伏这些草原汉子的方法也很简单,一个字,饿,谁愿意投诚谁有饱饭吃,其他人只有清水和一点可怜的干粮,饿不死就成。

三天不到,在香喷喷的烙饼和糊糊的攻势下,大部分人就改换了门庭,还剩下几个死忠之人硬撑着,不过志文也不打算再为难他们,留着给唐吉思他们守守门算了,反正就这么点人,翻不起大浪。

“你可想好了,丞相大人,这些人跟过唐吉思,要是还留在左旗,万一被策反,你这性命可是堪忧啊。”苏鲁特不比唐吉思,没有黄金血脉,杀了也就杀了。

苏鲁特一身冷汗,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点头称是。

“行了,苏鲁特大人,你现在贵为左旗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召护卫,还怕没人来么?这一趟,赚了不少吧,我可已经让汤大哥兑付给你了,钱粮你都不缺。”志文说道。

“可...可是公子,”苏鲁特苦着脸抱怨,“我看上的不少人,像那个乌力罕,都要跟你走,现在还没召上几个人呢。”

听说商队不但有达林台人,还有明人,而明人马上要回中原,鄂力亚、乌力罕这些当天动手擒拿唐吉思的人就动了心思。

虽说苏鲁特大人上台了,也没有追究他们,可这些人难免心中忐忑,这万一,要是哪天唐吉思东山再起呢?

而且羊毛也剪的差不多了,入秋之前,可就没有这么好赚的粮了,特别是乌力罕这样没有固定活计干的人,日子那就难过了,当然,夏天草原猎物众多,倒也不虞会被饿死,但饱一顿饥一顿,怎么也比不上能天天吃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人一合计,干脆投靠志文算了,孤家寡人的乌力罕,更是起到了带头作用,像他这般身无牵挂,生计困难的单身汉子,不少都跟着他投了志文。

这些弓马娴熟的草原汉子,志文自是来者不拒,拖家带口地加在一起,又收了五百多人。

“不着急,”志文安慰他,“羊毛已经剪的差不多了,粮食若不够,自然有人会来投效你的。”

苏鲁特默然无语,希望如此罢。

志文带走了不少部落里生计没有着落的人,对他来说,也算是件好事,身为部落话事人,就不能再局限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里,得从整个部落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若是饿死的人多,苏鲁特作为丞相,能力会受到质疑,志文这算是为他减负了。

“钱先生,考虑好了么?”志文扭头问跟在身旁的钱管事,“是继续留在此地,帮苏鲁特大人的忙呢?还是跟我回转中原?”

在拿下唐吉思及其护卫后,志文无意发现,其中还有个汉人,倒是令他有些意外,不过想到达林台的林远,还有汤和志,也就不以为奇了。

此人算是唐吉思的钱粮师爷,在部落里颇得人心,从乌力罕等人没有为难他就能看得出来,此后不但牧仁求情,就是苏鲁特也对其礼敬有加,言辞中透露了想要招揽这个钱管事的念头,看来能力也不错。

志文自然也起了延请此人的心思,现在涿鹿山最缺的,就是识文断字之人,不过对于苏鲁特和志文的邀请,钱管事都未应允,只说考虑几天再说。

此时志文离别在即,也到了钱管事决断的时候了。

钱管事长长出了一口气,朝着志文抱拳作揖,“钱铮,愿为东主效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谁干其实对钱管事来说,并无多大区别,都是挣口饭吃而已,只是若还留在苏尼特部,前两天还帮着唐吉思,才倒台又来跟苏鲁特,钱管事心里这个坎过不去。

再说,跟着眼前这少年能回中原,有生之年或许还能回家乡看一看。

“钱先生愿意襄助,求之不得。”志文还礼道,“不日就要启程,还请先生早做准备。”

钱管事点头应下,又向苏鲁特致歉,“抱歉了,苏鲁特大人,钱铮心念故土,只能辜负你的美意了。”

苏鲁特嘴里说着无妨,脸上却难掩失望,他初掌苏尼特部,正需要像钱管事这样对部落事务熟悉的人来帮忙。

“看来丞相大人求贤若渴啊。”志文打趣道,知道苏鲁特现在急需人才,建议道,“汤和志大哥其实也很不错,达林台部已经决定让他常驻此地,以便收取囤积羊毛,不是收羊毛的季节,你其实可以找他帮忙,我想他不会拒绝的。”

“真的?”苏鲁特有些惊喜,汤和志他也打过交道,是个精明能干之人。

志文点头道,“你若还觉得不够,可以去找林远大哥,他们部落里汉人不少,支援你一两个人没什么问题,只要你舍得出钱粮。”

“那敢情好,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吝啬么,公子?”苏鲁特当即决定,这就派人跟着志文南下,到达林台部走一趟,让志文帮忙要几个人来。

傍晚,牧仁家的账房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师,你真要走了?”牧仁脸上难掩不舍。

钱铮点点头,“我既为唐吉思大人效过力,可没脸再留下来帮苏鲁特大人。”

面对自己的半个弟子,钱铮算是说出了心里话。

“老师,对不起。”牧仁鞠了一躬。

钱铮知道牧仁是在为没有告诉他羊毛一事而道歉,可他能为此责怪牧仁么,他毕竟不是唐吉思的家奴,唐吉思倒了台,他也能另谋高就。

可牧仁若不这么做,他的弟弟很可能就会饿死,自己固然可以借粮给他们,可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牧仁,不用为此道歉,你...做的没错,记住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钱铮摸摸牧仁的头,将手中几本书递了过去,“我走了,这几本书就留给你吧,有空看看。”

“谢老师。”牧仁流着泪接过书,“可是以后若有疑问,我找谁呢?”

“又不是永别。”钱铮笑道,试图缓和气氛,“我这东主,与塞北,尤其是苏尼特往来密切,今后咱们自有机会相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黄虎,闯将,二位兄弟,来,干杯!”

罗汝才举起一只破瓷小碗,里面的酒水浑浊,还有些泛黄。

黄虎张献忠咂咂嘴,“入他娘的,这酒又酸又淡,没胃口。”

“酒虽然不好喝,可咱们兄弟情义在啊,来,二位兄长,我先干为敬!”李自成举起手中酒碗,一口喝完。

“闯将兄弟这话说得好,酒不好,情义在,哈哈,我爱听。”罗汝才也把酒喝完,亮了亮碗底。

张献忠无奈,只得也把酒干了,“两位兄弟,本以为晋西怎么也要富庶些,没想到比咱陕北也好不到哪里去,打下来的三个县城,府库里都没什么货,富户也没几家,粮食没捞到多少,就是酒也是这等货色,如何是好啊?”

“唉...”罗汝才也有些发愁,“老营人马的吃喝,断然是不能短了的,可流民那里咱们也不能太过份,要是没点吃的东西让他们哄哄肚子,这些人怕是要反噬我等啊。”

陕北各路流匪,于崇祯三年三月底,在大头领王嘉胤的带领下,自神木东渡黄河,到了晋西保德州,之后采纳李自成的建议,一路向东而行,在边镇和首府晋阳之间活动。

初到晋西,趁着当地官府不曾防备,用细作提前卧底的方式,一连下了三个县城,整个晋西大为震动。

巡抚耿如杞和总兵张鸿功刚从京师勤王归来,就遇上这么个事儿,也是焦头烂额,一面通令全晋西各州县加强戒备,一面打探消息,调兵遣将,准备歼灭这股流匪。

只是流匪们虽然打下了三座县城,声势也造得大,却没有捞到多少实惠,在这三个县城也就勉强补充了一点粮食,与全军所需相比,还远远不够,一向被他们视为炮灰而裹挟进来的流民,因为粮食短缺,已经隐隐有不稳的迹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位兄长不必担心,听说大首领已经决定,不日就要攻打吉州了。”李自成宽慰道。

“哦?”张献忠兴奋了,“大首领终于决定要干票大的了么?”

这些日子,时而东躲西藏,时而装腔作势要攻打某个县城,早把他憋坏了。

“这...能行吗?”罗汝才却是有些担心,“咱们可是有段日子没有打下一座城池了,这还是州城,咱们啃得下来么?”

自晋西各地加强戒备后,他们再难用间,已经连续在几座县城下铩羽而归,州城城墙更高,士兵更多,也无怪罗汝才会有疑虑。

“估计没问题,这段时日咱们活动的地点,与吉州相去甚远,应该是大首领的声东击西之计,细作想必也早早地派过去了,到时候里应外合,没有道理拿不下,吉州虽为州,可比县城也大不了多少。”李自成解释道。

罗汝才没有说话,他绰号“曹操”,生性多疑,李自成的这番解释,并没有打消他的疑虑。

“啧啧,”张献忠开始臆想起来,“州城啊,那府库得有多少粮,城里会有多少富户啊,打下它,咱们的粮食,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愁了吧。”

“喝酒喝酒。”罗汝才不再多想,天塌了个子高的顶着,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可不能让自己的精锐折损在攻城上面。

三天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嘉胤与一干头目,面色难看地坐在吉州州衙之上。

之前的声东击西之计的确不错,成功地迷惑了吉州的官兵,细作也不负期望地潜了进去,吉州很顺利地被他们拿下了。

只是府库里的钱粮,离他们的期望差得就远了,也就和前面的三座县城差不多,富户们也逃得没剩几家,这一趟的收获,只能说聊胜于无。

历史在这里发生了些微改变,巡抚耿如杞与总兵张鸿功,之前没有因为勤王兵马哗变被崇祯下狱,晋西也就没有向原来那样,在这段时间因为朝廷迟迟没有委任新的巡抚和总兵,而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逃窜到晋西的流匪也就没能迅速壮大。

耿巡抚除了加强备战,又令各县、州、府将府库的钱粮泰半运送到首府晋阳存放,这里重兵云集,城高河宽,以流匪的实力,断然是攻不下来的,富户们也自有消息通道,呆在县城州城的,都跑的差不多了。

这样一来,即便有州县偶有失陷,也不会让物资落于贼手,白白助长他们的实力,这一招,对王嘉胤等人来说,算得上釜底抽薪。

“大头领,这般收获,可怎么安抚流民啊?”王二满脸发愁地问道。

王嘉胤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粮食不够,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弃裹挟的流民于不顾,带着老营人马闯荡,可要是没了这些炮灰助涨声威,就凭各个头领老营的这点人马,还怎么攻城掠地,找地方当土匪还差不多。

“大头领,要不...”张献忠神色阴沉地说道,“...把流民里那些最能闹腾的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民也不全是老弱妇孺,精壮能战之士也是有的,老营人马若有折损,或是要立新的营盘,都要从中选人,算是他们的兵源,但现下粮食不够,即便他们想把这些悍勇之士全部选入老营,扩充实力的同时断绝祸乱根源,也是有心无力。

张献忠此言,算是无奈之下的一个选择。

王嘉胤不置可否,眼下还没到那一步,不到逼不得已,他是不会这么做的,一旦传出去,以后还有谁来投靠他。

“大家都说说罢,想想办法,筹点粮。”王嘉胤开口说道。

州衙内寂然无声,冒着巨大的风险,担着折损兵将的损失,将州城打下来,才这么点粮,实在太不划算了。

可是能去打府城么,大家都清楚自己的这点本事,不靠卧底,就是打县城都够呛,任一座府城,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无底黑洞,所有身家全填进去都不够它吞的。

难道就这样被活活耗死,还是干脆舍弃众多难民,上山当土匪算了?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的时候,敬陪末座的李自成开口了。

“大头领,诸位兄长,我倒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闯将啊,说出来听听。”王嘉胤心中一动,生出了希望,此人有勇有谋,全赖他的出谋划策,大伙儿才几次摆脱困境,看他这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又有高招?

“别藏着掖着了,说说!”各大小头领都催着李自成。

“大头领,各位兄长,稍安勿躁。”李自成笑着安抚大家,“咱们初到晋西,连下三城,收获不多,其实也还说得过去。”

“怎么就说得过去了?”王二不解。

“本就是破落小县城,又没多少官军,能有多少钱粮?”罗汝才不耐烦地解释道,养兵需要钱粮,兵少自然钱粮就少,这个道理,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张献忠也有些鄙夷地看了王二一眼,“闯将兄弟,别理他,接着说。”

王二大怒,戟指张献忠,“你...”

“够了!”王嘉胤大喝一声,打断了衙中各大头领的争执声,“都什么时候了,还吵吵嚷嚷的,让闯将把话说完。”

心中对王二也是有些无语,李自成所说,在座的头领大部分早就明白了,他居然还不懂。

李自成抱拳,团团一揖,接着说道,“可吉州作为州城,也才这么点钱粮,就有些蹊跷了,末将以为,这恐怕是官军为了对付咱们,而使的釜底抽薪之计。”

他也算是心思敏捷之人,能窥一斑而见全豹,仅仅通过吉州的情况,就将巡抚耿如杞的谋划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罗汝才也不愧“曹操”的浑号,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难看地问道,“你是说,不论州城还是县城,钱粮都不会多,咱们打了也白打?”

李自成点头,“恐怕只有府城,甚至是首府晋阳,才有海量钱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咝...”衙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重兵云集的晋阳,去了那是找死,恐怕官军巴不得他们跑过去呢,免得还要到处找他们。

“行了,闯将,你到底有什么主意,就别藏着掖着了。”王嘉胤说道,眼下局势艰难,李自成若没有什么好的想法,是不会贸然出头的。

“大头领,请容末将向王二大哥询问些事情。”李自成说道。

“有什么就赶紧问。”王嘉胤有些不耐烦了。

“王二大哥,你去年北上陕北,听说在一个叫高家坪的地方遭了伏击?”李自成得了王嘉胤首肯,向王二问道。

衙内轰然大笑,王二脸色胀红,跳起来指着李自成问道,“你什么意思?”

这件事成了他心里的一道疤,当晚无论怎么看,都是官军夜袭的迹象,事后派去探查情况的心腹老九,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他恢复实力,又探明了官军的动向后,北上投靠王嘉胤,再次路过高家坪时,才发现了不少疑点,那晚他遭遇的,十有八九不是官军。

此事传扬开来,成了他的一大笑柄,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轻易触碰不得。

“王二大哥勿怪,小弟绝无他意,”李自成急忙解释,“只是想问一下,你在高家坪是不是得了不少粮食?”

听见粮食二字,王嘉胤插话道,“闯将兄弟问什么,你就赶快回答,你那点糗事,没人感兴趣。”

大头领发话了,紧跟王嘉胤的王二自然不敢再说什么,认真回忆道,“高家坪里粮食倒是得了些,可...也不算太多啊。”

诸头领先听到他说得了粮食,都有些兴奋,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等王二说不算太多的时候,又转为失望,“嘿”的一声,坐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王二大哥在那些地方找的粮食?”李自成却没有失望,接着问道。

“还能在哪里,”王二斜睨着眼,“不就是各家各户的灶房咯,嗯,有些人家卧房也有,不过还是被我们搜了出来。”

说到这里,王二还有些得意洋洋,要不是他多了个心眼,高家坪所有人家的犄角旮旯都搜了个遍,还真要放过不少粮食。

“那...有没有找到那种大一点的密库?”李自成问道。

“密...密库,什么玩意儿?”王二傻眼了。

“可惜了,王二大哥。”李自成看他这样子,知道王二肯定是不清楚其中内情的,耐心解释道,“你仔细想想,这些人结堡自据,如果只有这么点粮食,拿什么养这么多的人?再说,就为这么点粮食,值得他们兴建坞堡,冒着诺大风险,与你对抗么?举家迁到城里不是更好?”

“闯将兄弟说得对啊。”罗汝才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这帮地主老财我清楚得很,如果不是藏着海量钱粮,是不会不走的,王二,看来你错过了一大笔好买卖啊,哈哈哈!”

李自成一番话,已经为大家指明了方向,罗汝才一高兴,忍不住又拿王二打趣。

王二脸色发白,喃喃自语道,“难道我搜得还不够仔细?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你的意思,是不打城池,改攻坞堡了?”王嘉胤看着李自成问道。

“正是,大头领,城池本就难攻,打下来又只有这么点钱粮,要是再折些老营人马,完全是得不偿失。”

李自成说到这里,在座诸人大生知己之感,纷纷赞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闯将说得对!”

“闯将兄弟这话说得没错。”

李自成微微一笑,“坞堡就不同了,修得再好,恐怕也比不上一座破落的小县城,即便人少,管得严,咱们的人混不进去,但我们用流民,磨也能把它磨死,这一点,我想王二大哥再清楚不过。”

已经从呆愣状态中回过神的王二,见众人都看着他,点头承认,“不错,那高家坪的确不难打,我老营的人马都没有什么损伤就破了。”

“打下一个坞堡,怎么也能有些收获,要是找到密库,那咱们就赚了,比打城池可划算多了。”李自成接着说道。

“哗!”衙内诸人群情亢奋,看来是找到活路了。

“闯将兄弟,我插个话哈。”张献忠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了,“打坞堡我没意见,可坞堡怎么找呢?”

大伙儿安静了下来,对啊,坞堡不是县城州城,顺着官道就能找到,而是藏在晋西各地,他们作为外来者,很难知道坞堡的具体位置。

“这就是唯一的困难之处了,”李自成坦然承认,“只有靠各位兄长出动手下弟兄,多多打探了。”

“行了,闯将兄弟的提议的确不错。”王嘉胤一锤定音,“大伙儿都多多派人出去,打探一下哪里有坞堡,这样罢,谁发现的坞堡,打下来钱粮多分一成。”

找坞堡虽然不容易,但怎么都比坐以待毙要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哟,闯将兄弟。”并肩而走的张献忠和罗汝才看见李自成,笑着打了个招呼。

“见过黄虎兄,曹操兄。”李自成拱手行礼,“二位兄长这是巡营回来?”

“正是,老营的弟兄派出去了不少,要不上点心,我怕流民不安分啊。”罗汝才回应道。

张献忠却是咂咂嘴,“现在连那酸酒都没得喝,要不然请两位兄弟一起饮酒作乐,才是人生快事,这嘴都淡出鸟来了。”

“黄虎大哥莫急,只要找到坞堡,定能让兄长大快朵颐。”李自成宽慰道。

“怎的,你有消息了?”张献忠一双怪眼看过来。

李自成苦笑摇头,“小弟也尚无头绪。”

王嘉胤带着众人,在吉州城里掳掠了一番之后,很快撤出城外,怕有官军追击,又跑了很远的路,才在荒郊野岭找了个地方驻扎。

暂时安顿下来后的第一件事,各大头领都是将手下精锐散了出去,到处打探坞堡的消息,盼望着能有意外收获,以解当下困境。

听使唤的人少了,头领们也不得不亲自上阵巡营,以防流民哗变。

“不过小弟倒是另有所得,不知二位兄长想不想听?”李自成问道。

张献忠不满地说道,“你这人就是忒不爽快,什么事儿都喜欢吊人胃口,快说快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小弟的不是了。”李自成笑道,“二位兄长有没有发现,这流民似乎安分了许多?”

“嗨,我以为什么大事儿呢,吉州虽然收获不多,可好歹也分了他们一些粮,这有什么奇怪的。”张献忠不以为然。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黄虎兄。”李自成并不赞同,“我这几天仔细查看,发现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他们人少了。”

“少了?你的意思是,流民中有人跑了?”张献忠问道,显然他并没有注意到。

对于被他们裹挟的流民,王嘉胤等人并不直接管理,一般都是几百人任命一个说话管用的头目,一应事务由他自行处理,发放粮食,或是需要他们做炮灰时,都是与这头目打交道。

是以流民的具体数目,他们并不清楚。

李自成也不例外,不过这些天他亲自巡营,要防备的就是流民,不得不留心观察,这一看,就有了发现。

自吉州出来之后,依附他闯将营的流民,似乎少了一些。

开始他以为是错觉,遂专门挑了一群较为熟悉的流民查看,这才发觉,消失的人虽然还不算多,但流民数量的确是一天比一天要少些。

李自成为此专门找流民头目询问,但他也只知道有人跑了,具体什么原因并不知道,至于为什么不拦着他们?呵呵,少一个人就少分一份粮食,他傻了才会去阻拦。

这个现象恐怕在攻打吉州之前就有了,只是各头领谁都没有发现而已,这或许才是粮食虽少,但却没有引发大麻烦的真正原因罢,分粮食的人少了,每个人自然能分的多些。

罗汝才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也发现了,每天都要少那么几个人,不过,这是好事儿吧,闯将兄弟,咱们粮食本就不多,少些废物,压力轻些,坚持的时间也能长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啊,曹操兄说得没错。”张献忠没有注意到这个现象,不过他知道罗汝才头脑精明,既然也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有错。

李自成暗暗摇头,对这两人有些失望。

在他看来,不论是流民、精锐老营人马,甚至是他们这些头领,在晋西人生地不熟,想要有东西吃,唯一的选择就是跟着大队人马行动,这样才能活下去。

偶而有那么一两个人偷偷溜走,还可以说是投亲去了,可这每天都有人消失,就太不正常了。

李自成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晋西有了难民们能裹腹的地方,而这个地方能让流民们不辨真假也要溜走,那十有八九,是官府开仓放粮,开始大规模赈济流民了。

若这个猜想是真的,那他们的处境就更加糟糕了。

如果说官府将钱粮集中到府城,让他们不但无法迅速扩张实力,还面临缺粮的困境,算是断了他们一条腿,那么赈济流民,就是断了他们的另一条腿,要是流民纷纷弃他们而去,那么他们这帮人是蹦哒不了多久的。

能一再命中他们的软肋,这个对手,可是不好对付啊。

“二位兄长言之有理,倒是我多虑了,我巡营还未结束,这就告辞了。”李自成并没有将心中所想告诉张献忠与罗汝才二人,还是一个人先把这事儿弄清楚再说,自己要是咋咋呼呼的,而事实又与自己所想相去甚远,那就丢脸了。

在这件事儿上,李自成的顾虑没错,不过,他高估了大明朝廷。

晋西巡抚耿如杞不是不想赈济灾民,从而让这帮从陕北溜过来的流匪成为无源之水,只是他实在有心无力,各地集中在一起的钱粮虽然有些,可这些钱粮是要上缴朝廷的,擅自动用那是大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向朝廷要粮赈灾,那就不要想了,大明这几年因为辽东战事,早已入不敷出,年年亏空,即便能挤点钱粮拨下来,正常流程下也是猴年马月的事,而且层层盘剥之下,根本剩不了多少。

“小叔,有何吩咐?”李自成巡营归来,示意侄儿李过跟他进营帐说话。

刚才他数了一下,又少了两家,八个人。

“这两天你不用跟着我了。”

“哦,是要让我出去探查坞堡么?”李过问道。

李自成摇头,“这倒不用,多你一个也于事无补,你找几个人,密切注意流民动向,若有人偷偷溜走,给我拿下,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逃跑。”

“是!”李过答道。

“今夜就开始罢。”李自成交待道,“不要让他们发现,还有,拿人的时候,不要当着众多流民,等他们跑到僻静之处再动手。”

现在本就人心不稳,要是因此引发流民众怒,他李自成可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遵命!”李过抱拳行礼,退了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叔,那帮流民昨晚后半夜又跑了几个人,都被我带人扣下了。”

清晨,李自成正在喝着糊糊,李过进来向他禀报。

“没让人看到吧?”李自成问道。

“小叔放心,都是跟着他们走到无人之处才下的手。”

“嘴紧不紧?有没有问出什么?他们到底为何离开,要去哪里?”李自成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这些人,嘴能有多紧,才捆上,还没用鞭子呢,就一五一十地说了,据说是要北上,去一个叫做涿鹿山的地方,那里正大肆招人,去了都能有口吃的。”

“哦?”李自成有些惊讶,这与他当初所想颇有出入,居然不是官府在放粮赈济,而是某个豪强招人。

流民们的心思李自成清楚,首先是要有吃的,能活下去,在这个前提下,还不用杀官造反,那当然更好,这个叫涿鹿山的地方,如果没有虚言诳人,自然是比跟着他们当流匪更好。

既然叫“山”,那定然不会在城池里面,必是坞堡无疑,而且名声都传到这里来了,他们招人的规模绝对小不了,这粮食...可不少啊,打下这么一个坞堡,收获恐怕会大得出乎意料。

想到这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李自成也按耐不住心里的火热,迫不及待地问道,“这涿鹿山在什么地方,他们有没有说?”

“说了,不过离此不近,在什么地方来着,我想下,好像叫做保安州,据说到了那附近,自会有人在官道附近接待。”李过答道。

有人接待?这么大的阵仗?难道是官府,或者说是官府设的套,想让自己这群人往里钻?

李自成脸色微变,从怀里掏出一张破旧的舆图,这是他当驿卒时私自珍藏的宝贝,轻易不让外人看到,靠着它,才能通过高迎祥建议王嘉胤在神木渡河,过河后也才能提出流窜的方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摊开后找了一会儿,李自成指着保安州的所在之处,刚才微变的脸色镇定下来。

从舆图上看,保安州离他们如今所在,当真不近,已出了晋西的地界,但正因为不在晋西,李自成才否定了刚才自己的看法,这肯定不是官府的诡计,晋西巡抚手再长,也够不到那里,不可能跨境对他们用兵,至于会不会是两地联合对付他们,李自成认为,以自己等人目前的名声和实力,不可能有这个待遇。

远近不是问题,从陕北都跑到这儿了,这么点距离还难不住他们,问题是这个涿鹿山所在的保安州,位置独特。

想要抵达此处,要么北上,经大同、宣府两个边镇后东去,要么东进,穿过太行山后再北上。

东进过太行山后就是京师,李自成很快否定了这条线路,京师乃大明重地,还不是他们这种小虾米现在能去的地方。

那就只能北上了,只是两个边镇横亘在路上,倒让李自成有些犯愁,这与他们初到晋西,定下不招惹边镇的原则有些相悖。

怎么办?难道就此放弃?

想到那涿鹿山能大张旗鼓地招人,也不知囤积了多少粮草,李自成又不太甘心,从吉州撤出来已经有些天了,附近有关坞堡的讯息仍是一无所得,与其坐困晋西,不如冒险北上试试?

李自成一时拿不定主意,在营帐里来回走动,绕了几圈,才想起帐内还有个人,顺口问道,“早食吃了么?”

“小叔,我已经吃过了。”李过答道。

李自成顺着话音看向自己的这个大侄子,忽地面露喜色,再浑身上下看看自己,继而放声大笑。

“小叔何故兴奋?”李过被李自成的一番行为弄得莫名奇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哈...”李过既是亲属,当然算得心腹,李自成没想隐瞒他,笑道,“咱们啊,有就粮的地方了。”

却是刚才李自成看了李过和自己所穿的衣衫,脏污破旧,除了有甲胄兵刃,与难民何异,难民能去涿鹿山,他们难道去不得?

只要自己不作死,主动招惹边军,谁会注意他们这样的人,如此一想,其实不论北上还是东进,都无甚区别,不过出于对京师一带的敬畏,李自成内心还是倾向于北上。

“是吗?小叔。”李过也高兴起来,他脑子也够使,随即问道,“是不是这个涿鹿山?”

“没错。”李自成点头,吩咐道,“先不要说出去,我找机会向大头领进言,至于抓到的那几个流民嘛,先留着他们的性命,或许还有用。”

“是,那我出去了。”

“去吧去吧。”李自成和李过都沉浸在兴奋中,没有注意到营帐的一个角落,帐外原本有一道寂然不动的阴影,在晃动了几下之后,消失了。

......

“各位兄弟,谁有坞堡的讯息了?”夜幕下,火堆旁,王嘉胤有些心急地问道。

“大头领,我这没有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也是,大头领。”

“王大哥,人生地不熟的,恐怕还得多些时间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头领抱怨着,都说自己没有什么收获。

王嘉胤脸色难看,“再这样下去,就算朝廷不出动兵马对付我们,只怕我们也被饿死了,大家都想想办法,那个...”

他正要问李自成有没有办法,打坞堡的主意就是这小子出的,眼下却一无所获,他应该能有应对之策吧。

“大头领,我倒打听出一个地方。”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老高啊,”王嘉胤一看是高迎祥,“你有好消息了?”

至于李自成,等会儿再问他就是。

“就是有些远,不知大头领愿不愿意去?”高迎祥故意卖关子。

李自成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远?这闯王找的地方,不会也是......

“远有什么打紧,都背井离乡了,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只要有粮,咱们就去,快说快说。”王嘉胤催促道。

“那我就说了,”高迎祥得意地笑笑,眼睛瞟了李自成一眼,“此地名为涿鹿山,已不在晋西境内,据说所在的地方叫保安州,有人正大肆招纳难民,所以,我想他们应该有很多粮草才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着娓娓而谈的高迎祥,李自成暗暗摇头,从高迎祥得意洋洋地瞟他那一眼,他就能确定,高迎祥定是从他这里得的消息。

自独立建营起,李自成就知道,高迎祥对他很不爽,但他不可能一辈子屈居别人之下,那么这一天早晚会来的。

平时李自成对高迎祥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行事也小心翼翼,尽量不与之发生冲突,他不想被人视为忘恩负义之人。

不过闯将营乃是新建,其他头领的人借机渗进来,一点也不奇怪,李自成自问平时做事、用人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这次还是走露了风声。

当时谈论涿鹿山,在场的只有两个人,泄露消息的肯定不是他自己,至于李过,他就是想投靠其他人,也没人会信的,看来是有人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李自成有些好笑,不知高迎祥抢这个消息,是为了那多出来的一成钱粮呢,还是纯粹为了打压他。

要是为了打压他,根本没这个必要,他自认为是新人,本就不想在这件事上出风头,从而惹人注意。

这个好,李自成本来是想卖给张献忠或是罗汝才的,至于他,给大家出出主意,带个路就行了。

抑或是高迎祥想借机树立威信,取王嘉胤而代之?

可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要是没有预想的那么好,不但威信立不起来,他高迎祥还得背黑锅。

果然,听完高迎祥的话之后,王嘉胤还是将头转向了他,“闯将,你怎么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头领,闯王既然有了目标,那咱们不妨去看一看,总比没有头绪地呆在这儿,坐吃山空的要好,要是路上运气好,说不定还会遇上其他坞堡呢。”李自成自然不会拆台,这本就是他的想法。

“那个保安州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咱们要怎么才能去到那里?”他们毕竟不是普通难民,只管找准方向,顺着官道走就行,要是乱走乱撞,进了官军的口袋咋办。

“保安州,离此地的确有些远,而且...”李自成故意停顿了一下,“...还要经过大同和宣府两大边镇。”

另一条需要经过京师的路,在座的估计比他还要害怕,他就掠过不说了。

“边镇...”王二脸色发白,舔了舔嘴唇,普通的卫所军都能追得他们鸡飞狗跳,边军还不把他们都灭了啊。

王嘉胤脸色严肃,“要经过两个边镇,我们还能去吗?”

其他各头领也在窃窃私语,显然都有些胆怯。

高迎祥不满地看了李自成一眼,这小子两句话就把大家都吓住了,不过他对路并不熟,现在听到有两个边镇要经过,也心虚了,不敢再说什么。

“大头领,末将认为却是无需多虑。”李自成说道。

王嘉胤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

“大头领请看,”李自成扯起自己的一角衣衫,“我等身上穿的这些衣服,与难民何异?只要不攻城略地,官府必然失了我们的踪迹,混在难民里,我们只要不招惹边军,我觉得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闯将说得没错。”高迎祥顾不上关心为什么李自成会支持他,第一个跳出来赞同,是他提议去那儿的,要是不能成行,岂不是大失面子,“咱们只需偃旗息鼓,和难民一道上路,不会有什么问题。”

“大家觉得呢?”王嘉胤问其他头领。

“可行。”罗汝才简单地肯定道,“而且咱们离开晋西北上,定然大出官府意料,能就此摆脱晋西官军的追击。”

“曹操说的有理。”张献忠表示支持。

头领们纷纷点头,其实也没得选,北上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留在晋西晃荡,就是坐等被困死。

“好,那就这么定了。”王嘉胤一锤定音,“明天,咱们就北上,去找那个涿鹿山,抢他娘的。”

“对,抢他娘的!”

“乖乖,听老高说,难民只要去了那里,都有吃的,那是有多少粮啊。”

“越多越好,咱们去了,不就都是咱们的了么?”

“说的没错,都是咱们的了,哈哈哈。”

既然定了要去,众人也就放下了对边军的恐惧,开始憧憬粮食堆成山的美好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了行了。”王嘉胤笑骂,“等真把粮食弄到手了再说,闯将,你说说此去有什么要注意的?”

李自成这才发现,身为大头领,王嘉胤也有很心细的一面,沉思一会儿,说道,“首先肯定要遍布哨探,密切注意官军的动向,离开晋西后,边军的动向更要关注,一旦有与我们相遇的可能,要尽快回报,咱们才能及时反应。不过,既然扮作难民,这马能不骑就不要骑了,以免撞上官军露馅儿,哨探辛苦一点,就只能靠两条腿了。”

“听见没有?各位。”王嘉胤大声说道,“等会儿各自回去,就把马归拢,不是紧急情况,谁都不许骑。”

“行啊,没问题。”下面纷纷回应。

“还有吗?”王嘉胤接着问。

“嗯,还有应该就是甲胄和兵刃的问题了。”李自成说道,“甲胄能穿在衣服里的,就穿在里面,穿不进去的,就别穿了。至于兵刃,普通的刀枪倒是没什么问题,难民中也有不少,大家尽可随身携带,但弓箭是禁忌,得藏起来。”

说完又道,“小弟也就想到这些,诸位兄长个个都远胜于我,还请多多赐教。”

“行了,你就别自谦了。”王嘉胤感叹,“在场诸人,或许在拎着刀子砍人,和逃避官军追杀这两项本事上,有胜过你的人,但要说熟识山川地形,还有你刚才说的这些鸡零狗碎的需要注意的事儿,还真没几人及得上你。”

“大首领过誉了,末将不过是尽自己的本份而已。”李自成姿态放得很低。

“本份?说得好。”王嘉胤哈哈大笑,“我当初没有看错你,路上你就与我一道,协调全军。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各位兄弟散了吧,回去都按闯将兄弟刚才说的做准备,咱们明天开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先生,见到宋婶儿没有,她这是去哪儿了?”孙可旺扛着锄头,从屋外走进来问道。

他口中的宋先生就是宋献策,志文不在的这些时日,宋献策以他出色的能力,赢得了大家的尊重,都呼他为“先生”,就是孙大夫和小英娘,虽然年纪大辈分高,也要客气地叫他一声小宋。

早已过了农忙的时候,孙可旺闲不住,刚从地里回来,还是以前种地养成的习惯,不管练兵如何累,也要每天抽空去看看。

宋献策在桌前忙着写写画画,头也没抬,“宋婶儿啊,怕是想小英他们了,估计又到关隘那里去了罢。”

“不是跟她说了么,有甚消息,马二会传回来的,她去那儿等,也是无用。”

“唉,”宋献策叹口气,放下手中笔说道,“现在事情不多,宋婶儿想去就让她去吧,志哥他们这一趟,怎恁长时间,端阳节都过了,别说宋婶儿,连我这心里,都有些挂念了。”

已是初夏,毛衣暂停售卖,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忙了,剩下的羊毛不多,无法大规模开工,除了少量地洗些羊毛出来,供以小英娘为首的部分织工纺细毛线,织薄毛衣外,算是告一段落。

“谁说不是呢,连个消息都没有,”孙可旺抱怨道,“早知如此,当时无论如何,我也应该跟着去的。”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宋献策安慰道,“有志哥在,你担心什么,就是有什么危险,要跑还是跑得掉的。”

“话虽如此,可是小志还要带着囡囡她们,他一个人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孙可旺说道。

“你这可是在小看这几个丫头啊,”宋献策笑道,“等她们回来,我要是告上一状,可有得你好瞧的。”

“别别别。”孙可旺求饶道,“你可不能害我。”

要是被丫头们知道了他说的这番话,还不天天缠着他,这几个丫头,除了力气小些,生死搏杀的经验少些,其他方面都不弱,要是被她们盯上,孙可旺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哈...”宋献策抬头大笑,“庄稼没什么问题吧?”

现在的重心,在田间地头,志文让大家种的番薯和土豆,人人都很看重。

按司茶的教导,番薯和土豆在种之前的准备工作较多,需松土、沤肥,尽量提高土地肥力,番薯要育苗后扦插到土里,土豆简单些,小的只需整个埋进土里,大的则要将有芽眼的部分切成小块,待种进地里后就简单多了,连水也无需多浇,否则反而容易坏。

孙可旺摇头,“都是新鲜玩意儿,听说收获时是从地里挖,有什么问题也看不出来,不过地面的叶子倒长得挺好的,至少没生虫。”

“咱们都留心一些,谁有空,就去田里转转,虽然司茶说这东西在闽浙一带有人种,但产量并不高,但我更相信志哥,我记得他可是说过,番薯和土豆能彻底解决咱们的粮食问题。”显然,与司茶所说的话相比,宋献策更相信志文。

“这还用你说,我可是天天都去,巴不得它们立马就熟,就想看看,它们到底有多厉害呢。”孙可旺说道,“为了这个,定国还抱怨我,练兵都懈怠了。”

“这可不行,可旺。”宋献策急忙说道,“战队的事你可不能轻忽,现如今,没了武力,咱们可就只能任人宰割。”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宋先生。”孙可旺解释道,“这新招的一千多人,我觉得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再练下去,也不会有太大进步,还是得真刀真枪地来上这么几下才行,可惜,现在没有毛衣让我们护送,要不然,好歹也能让他们出去长长见识,比天天呆在山里要强。”

“那倒也是。”宋献策也很赞同,光靠练,是练不出精兵来的,“等志哥回来,有了羊毛,不管天热不热,咱们都开工,争取多织些毛衣,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小志他们回来了?”两人正说着话,小英娘从门外进来,死死盯着宋献策问道,“小宋,你刚才说什么?小志他们回来了?”

小英娘思念之心甚切,宋献策的话里就带了那么几个字眼,就被她听岔了。

“呃,宋婶儿,我刚才说的是,等志哥他们回来。”看着小英娘那急切的模样,宋献策颇不忍心,但又不能骗她,只能实话实说。

“那就是还没有回来咯。”小英娘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献策朝孙可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劝慰几句。

“宋婶儿,怎么出去那么久,还没吃饭吧,走,我陪你吃点东西去。”孙可旺急忙上前说道。

到了涿鹿山之后,他们这些一直跟着志文的人,虽然分开住了,但吃饭基本还在一起,没办法,这些人谁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而一路逃难过来的经历,已经使大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

小英娘除了织毛衣,还得给大伙儿做饭,初时还没什么感觉,在最忙的那些天才发现,小英娘自己也有不少事,一个人是顾不上给大家做饭的。

李智就此专门在可靠的山民中,找了两个健妇,就在涿鹿工会集中处理事情的那套院子里,给大伙儿做做饭,打扫下卫生,也算是把小英娘给解放出来,能专心地带着人纺线织衣。

“大柱,你去吃吧,我没心思吃。”小英娘摇头拒绝。

“那怎么行,要是饿坏了身体,你还怎么见小英和小志他们。”孙可旺温言劝慰着。

“那...好吧。”小英娘想想,觉得有理,还是跟着孙可旺朝旁边的灶房而去。

“宋先生,宋先生!”马二有些急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英娘刚跨进灶房的一只脚又退了出来,她知道马二专门负责打探消息,周承允走之前,又把张家口蒲解会馆的联络方式给了他,志文他们只要回转中原,马二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这段时间事不多,消息也少,马二如此急迫,难道是有了什么好消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马二,你有什么消息?”小英娘抢在宋献策前问道,眼中又燃起了渴盼的光芒。

“呃,宋婶儿。”马二一见小英娘,知道她的心思,但他带来的消息确实与志文他们无关,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已经让人去张家口了,志文他们若有消息,会很快传回来的。您这是要吃饭?快去快去,菜凉了须不好吃。”

小英娘闻言,复又变得无精打采,叹了口气,径自进灶房去了。

孙可旺正要跟上,马二说道,“可旺,你留下听一听罢。”

“怎么?有战事?”孙可旺兴奋了。

宋献策听马二如此说,也是打起了精神看着他。

“不好说,据咱们的探马回报,有大批难民离开晋西北上,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马二把他得知的消息说了。

“难民离开晋西,这有什么古怪的。”孙可旺不以为然。

宋献策却是有些警惕,“有多少人?”

“具体数目目前还不好估量,不过据说应该不会少于十万人。”马二回答。

“人不少哦。”孙可旺说道,“不过这是好事啊,之前织毛衣的时候不是人手不够么,趁着现在大伙儿都不忙,正好多招些人,等小志带着羊毛回来,咱们好开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口气,对志文能带回羊毛那是异常笃定,没有丝毫怀疑。

“马二哥说得有理,这事儿是有些古怪,”宋献策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人太多了,不正常。”

“啥意思?”孙可旺不明所以。

“难民们逃难,是为了找活路,从晋西外逃,最好的目的地是京师,对吧?”宋献策问道。

“没错。”孙可旺一双牛眼瞪得溜圆,还是没明白。

“既然要去京师,那最好的路线是东进,只要越过太行山,京师近在眼前,没道理近路不走,走远路。”宋献策解释道。

“照你这么说,那涿鹿集旁的官道上就应该一个难民都没有,可我看人也不少啊。”孙可旺不服气。

宋献策无奈,跟这厮讲道理真有些难,“再好走的路,不可能所有人都去走它,再难走的路,也不会一个人都没有,我的意思是,这一拨北上的难民太多了,数量上甚至可能超过了东进的难民,这不合理。”

孙可旺总算听懂了,不过他仍不罢休,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那说不定是这些人听到我们招人,特意赶过来的。”

“这话倒也没错,”宋献策不以为忤,“只是咱们这段时间并没有到处宣扬,突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要知道咱们大肆招人的时候,来的人也没这么多。”

“宋先生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专程来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马二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人到哪儿了?”宋献策沉吟了下,问道。

马二答道,“我接到的消息是刚出晋西,应该是两天前的事儿,以这些人的脚程,到保安州怎么也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你派些人,想办法混进去,看看这帮人到底有没有什么猫腻。”宋献策立即吩咐道。

“没问题,那我还是安排黄四和十一带着人去探查,这几人各地口音都会一些,几句话就能跟人打得火热,这种事儿,对他们正合适。”

宋献策和孙可旺听到马二的安排,都是会心一笑,涿鹿山就是黄四和十一一伙人找到的,当得上大功一件,凭借着这个功劳,现在这几人在山里名气都不小。

“让他们行事小心些,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上。”宋献策叮嘱道。

“放心,宋先生,”马二笑道,“这几人,个个奸猾似鬼,以前就没几个人拿得住他们,现又跟着战队练了一段时日,身上功夫见长,一般人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趁着清闲,马二带着他的手下,分批跟着战队训练,他知道今后面临的危险只会越来越多,要想在涿鹿山靠着这个立足,自己和手下就得不断提升,保命杀敌即是最重要的一环。

“他们需要什么兵刃?咱们优先提供。”宋献策问道。

马二想了想,“我们自己都有随身小刀,不过,最好再配几把腰刀,要是弓箭能挤出两副就更好了。”

他们可不仅仅只跟着战队学枪术,还跟着老言和老三两人学了刀法和箭术,毕竟作为探子,扛着长枪太显眼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献策点点头,“可旺,你跟定国说一下这件事儿,小捷宋才捷那里我也会打个招呼。”

志文走前,库房就被宋才捷自告奋勇地掌管了,领用武器,需要他、李定国和宋献策三方首肯方可。

武器有限,虽然周承允走前找关系买了些兵刃,但仍然不够,只有防守关隘、看守俘虏、巡视山寨的人才能装备长枪,训练还是用志文留下的白蜡杆,弓箭更少,只够让头目们学箭,军刀有些,但整个涿鹿山的作战风格都是以长枪为主,用刀的人不多,库房里剩的不少。

见孙可旺应下,宋献策又接着说道,“还有,马二哥,周承允公子走前,不是给了你他们蒲解商会各地的联络方法么,正好用上一用,他们对晋西熟悉,可以问问他们晋西的具体情况,看看这帮难民,到底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是,宋先生。”马二应下。

“对了,马二哥。”宋献策忽地又想起什么,“既然都要找蒲解商会,那就再问问他们,张家口有没有志哥他们的消息。”

说罢,把嘴朝灶房努了努,“你也看到了,宋婶儿天天挂念,茶不思饭不想的。”

这事儿马二怎能拒绝,哪怕前两天他才联系过张家口那边,其实挂念志文他们的,远不止小英娘一人,马二也是其中一个,只是身为爷们儿,不轻易表现出来罢了。

“张家口要是没有消息,那就问问他们塞外草原上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或许从中咱们能发现志哥的踪迹呢。”宋献策突发奇想地说道。

马二眼睛一亮,的确如此,抱拳告辞离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柄雁翎刀闪着寒光,黄昏中格外刺眼,兜头向躺在地上的十一砍去。

此刻的十一,手中刀已被磕飞,落在身边,浑身酸软,提不起丝毫气力,身上更死死坐着一个彪形大汉,沾着血迹的刀锋,离他的脖子已是不远。

这是一片山林,粗重的喘息声和沉闷的打斗声似乎将飞禽走兽都惊跑了。

黄四和其余二人正在苦斗,想要救十一也是力不从心,围攻他们的有七八人,别看一副衣衫褴褛的难民样,却人人都是好手,他们被对方衔尾追上,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十一看看坐在自己身上这人,狰狞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干脆闭上双眼,看来自己是第一个死在这儿的人,只是可惜探查好的情报送不回涿鹿山了,也不知山中的兄弟姐妹们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快了,十一的脖子已经感觉到了对方手中刀带起来的风,死亡,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离他如此之近。

“噗!”一声轻响。

雁翎刀忽地失了准头,贴着十一的额头,重重砍在地上,溅起的泥土唰唰地打在十一脸上。

十一摸摸被打得生疼的脸,睁开眼睛,骑在身上的这恶汉双眼翻白,张大嘴想要吸气,却没有丝毫用处,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那里赫然插着一支利箭,鲜血已经流到了胸前。

自己得救了?十一兀自不肯相信。

没等他反应过来,黑暗中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弓弦震动的“嗡嗡”声,伴随着几声闷哼,围攻黄四他们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栽倒在地上。

“箭手!”对方有人惊呼,剩下三人见机极快,不再恋战当机立断放弃了对黄四等人的围攻,飞快地向后退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的弓箭都被收了,被他们追杀的这四人也一直没见他们用箭,谁知道即将大功告成之际,会有箭手突然出现,这对于连甲胄也没有穿的他们来说,这么近的距离,在箭手面前就只能任其宰割,想要活命,尽快逃跑才是上策。

只是这些人低估了这个箭手的射程和准头。

刚跑出三步,领先的那人喉间带着血花钻出一支箭头,随后脚下一软,“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剩下两人亡魂大冒,各自又变了个方向蹿出去。

不过这点小伎俩显然还是无用功,跑到第五步,第二人脖颈中箭,跑到第七步,最后一人脑后中箭,尸体栽落地面的声音良久不歇。

黄四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开嘴巴大口喘着气,弓箭不好藏,他们也没带,看来是己方有援兵来了。

被这帮所谓的“难民”,整整追了一天一夜,黄四几人不但无法甩脱,还被对方寻机追上,在这里厮杀了小半个时辰,人人都是强弩之末,要是援兵再晚来一会儿,估计全部都得交待在这里。

十一是第一个被救的,也是最先回过气来的,他一把推开身上的尸体,正待道谢,黑暗中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你们几个,把方圆三十丈的范围都搜一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孙可旺!”十一惊喜莫名,跟着战队训练的时候,就是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小子,把他虐得不要不要的,这声音想不熟都不行。

当先出现的,却是一个头戴毡帽的大汉,手中那柄长弓,在黑夜中仍然显眼得很。

“三哥!”十一急忙打招呼,想想也是,整个涿鹿山中,也只有他和言哥才有如此神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三冲他点点头,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黑暗中格外夺目。

“十一啊!”孙可旺从老三身后钻出来,看着身上带伤,狼狈不堪的十一啧啧有声,“看来这次回去后,我还得陪你好好练练,否则你这条小命,以后可是难保。”

十一老脸一红,他知道自己跟着战队,还有老言老三他们训练的时候,仗着自己年纪不大,马二管的也不严,有些偷懒,所以这次数他吃亏最大,别看对方只出动了一个人对付他,但他伤得最重,身上被砍了三刀,自己的刀也被磕飞了,还好伤口不算太深。

而黄四他们就比他要好得多,基本没受伤,只是刚才被人围攻,脱力严重,现在还在喘着气。

“孙队长!你们怎么来了?”十一从怀里掏出布条,边给自己包扎边问道。

这是在战队训练时养成的习惯,战队里的那些人,都把李定国和孙可旺称作队长,他们也就跟着喊了。

“嘿嘿,我若不来,你们不就糟糕了。”孙可旺笑道。

“是宋先生,他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们会有危险。”老三解释道。

“真的?”十一包好一个伤口,嘴里“咝咝”抽着冷气,对宋献策对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宋先生真了不起,我跟你们说,这帮难民...”

“十一!”黄四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们作为探子,在外得到的消息,首先要报给马二,然后由他上报,若是马二一时找不到,而情况又紧急的话,则需报给宋献策、李定国、孙可旺和宋才捷这四人,不过有个前提,就是不能让这四人之外的其他人知晓。

此时孙可旺虽在,但现场人数众多,显然不是说出消息的好时机,黄四这一声断喝,就是怕十一不小心犯了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哈...”老三显然也知道规矩,及时发出一阵大笑,打破了众人的尴尬,“骗你的,这你也信,定是宋先生察觉不妥,这才安排人来接应你们,本来马二打算亲自来的,只是...喏,被孙可旺这小子给抢了。”

“你还好意思说,三哥,”孙可旺抱怨道,“也不给我们留点,人全都被你射杀了,嗯,附近还有其他人么?”

这后一句,问的是刚刚搜寻回来的几个战队队员,见几人摇头,接着对老三说道,“你看你看,我们连血都没有见一滴,这一趟白跑了。”

“我那不是看十一兄弟情况危急么。”老三辩解道。

“十一是挺危险的,可你只一箭就把人杀了,后面那几箭是怎么回事?”孙可旺不依不饶。

“呃...”老三支支吾吾答不出话来。

“我看你是手痒,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吧?”孙可旺追问道。

“孙队长,三哥。”终于缓过气来的黄四打断了孙可旺的话,“咱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要是那边再派人追上来,就麻烦了。”

“尸体不用处理了么?”老三急忙问道,想要借机摆脱唠唠叨叨的孙可旺。

“我怕来不及,这样,三哥,咱们把射出去的箭收回来就行,其他的不用管了。”黄四说完,“嗤”的一声,拔出了他旁边一人身上的箭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见秀,人安排了么?”李自成喊住一个汉子问道。

在李自成的建议下,王嘉胤放弃了攻打城池的行为,在高迎祥口中涿鹿山大批粮草的诱惑下,转而裹挟难民北上,为防走露消息,他们偃旗息鼓,并伪装成难民。

北上途中,在王嘉胤的支持下,李自成展露了他过人的组织能力,除了安排人探路、断后,还有集中并掩藏大量马匹的踪迹外,更密切监视难民动静,防的就是怕有官军探子混入其中,打探他们的消息。

一开始其他头领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李自成小题大作,不过,事实很快证明了李自成的小心谨慎是正确的,他安插在难民中的眼线,前两天发现了几个陌生面孔。

这么多的难民,各自的脚程快慢不一,王嘉胤又没有统一管理,一路上还有其他难民汇入,有生人并不奇怪。

这几人口音举止都是陕北一带的人,一开始看上去并无任何不妥,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很快就找到老营人马套近乎,还有意无意地往聚拢在一起的马队靠,这些迹象表明,这几人多少有些问题。

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李自成顾不上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断然令人将他们拿下,想要看看他们到底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但这几人十分警觉,只察觉到情况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就开始出逃,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了他们不是难民,而是某家势力的探子。

“放心,鸿基哥李自成原名李鸿基,我派了八个人去,那四人定然逃不脱。”被李自成喊住的汉子回答,此人名唤田见秀,与李自成一道起的事,身手不错,算是李自成的亲兵头子。

以二打一,派的又是老营的精锐兄弟,田见秀不相信还能失手。

李自成并没有因为田见秀那自信满满的态度就失了警惕,继续问道,“你派的人出去多长时间了?”

田见秀掰着指头算了算,“前晚让他们去抓这帮人,算起来是两夜一天了。”

“不对劲儿!”李自成摇头道,“事情成与不成,都该回来了,这时间未免太长了些,见秀,别等他们回来了,你还是亲自带人跑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现在就出发,越快越好,这事关我等的身家性命,轻忽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鸿基哥。”田见秀见李自成面容严肃,不敢掉以轻心,答应一声后迅即去了。

一天后的傍晚。

田见秀满头大汗,匆匆找到李自成,“鸿基哥...”正要接着说话。

“别急。”李自成开口打断,拉着他进了自己的营帐,“说罢,是不是事有不济?”

“你怎么...”田见秀还待要问,随即想到自己那急匆匆的神情,可瞒不过这位精明的姐夫,“鸿基哥,你说的没错,我派出去的八个兄弟,全都死了。”

“尸首找到了?”李自成问道,见田见秀点头,自顾自说道,“对方居然没有毁尸灭迹,看来是怕我们有人接应,而四个人能团灭了我们八个好手,这身手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鸿基哥,这你就猜错了,”田见秀摇头,“他们肯定也是有人接应,才反杀了我们的兄弟,得以逃脱。”

李自成没有说话,看着田见秀,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八个兄弟,身死之处离大队人马很远,双方一追一逃,应该用了不少时间,我们的人身上没有刀伤,说明他们一开始是占了上风的,只有要害处一道箭伤,那应该是对方接应人马到了之后的事,均是一击毙命,说明接应的人中有神箭手。”

有箭手?李自成眉毛一挑,“看得出这箭手使的是什么手段么?”

田见秀有些沮丧,“对方虽然没有毁尸,但将箭支都拔走了,仅凭箭伤,我可看不出来。”接着问道,“这里已是宣府,会不会是边军夜不收?就凭卫所那些人,可没这么好的箭法。”

说完自己都紧张起来,“鸿基哥,还要不要往前走的?若真是边军,咱们恐怕想跑都跑不掉,要不,现在就进山里躲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下,既然跑不掉,还慌什么!”李自成喝道,“一箭毙命,边军有这手段,山中猎户就没有吗?还有塞外胡人,箭法好的也多的是,你难道不知?”

田见秀被一通呵斥,也冷静了些,再不敢说话,乖乖地听李自成接着说道,“越往北走,势力越复杂,边军、鞑虏,甚至一些大商家,都有这个能力,咱们不能因为这么点事儿,就自己吓自己,还进山躲躲,这么多人,进山喝西北风啊?“

“这事儿你跟其他人说了么?”李自成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

田见秀低着头答道,“没有,鸿基哥,我一回来就找的你。”

“很好,跟其他兄弟都交待下,这件事谁都不许外传,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大头领!”李自成低声吩咐道。

“那...要是有头领问起这件事呢?”田见秀有些疑惑地问道。

“就说发现的这些细作负隅顽抗,全被咱们杀了,难道他们还会关心咱们死了多少兄弟么?”李自成有些不耐烦,说完话挥手让田见秀出去了。

一个人在帐内来回踱着步,李自成仔细盘算着,他何尝不知道田见秀的推断才更接近事实,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现在大队人马已过大同镇,身处宣府境内,离保安州只有十余天的路程了,就此罢休,如何甘心?

要是回头,被大同和宣府两个边镇夹在中间,风险说不定更大,而且又去何处就粮呢?只有一鼓作气冲出宣府,赶到保安州,拿下涿鹿山,有了粮草补充,才有一线生机。

之所以不让田见秀外传,就是不想让那些首鼠两端的家伙们知道,免得队伍四分五裂,凭他自己一营人马,想拿下涿鹿山,却是力有未逮。

管他的,李自成阴阴一笑,他帮王嘉胤协调整个队伍,处于中军位置,就算有官军围剿,不论从何处来,闯将营都有充裕的时间遁走,不会伤了筋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涿鹿山的一座小院。

屋内坐满了人,除了远在草原,至今还无下落的志文等人,涿鹿山的主要人员全都到了。

“宋先生,我在这里先谢过,你可救了黄四他们的命。”马二冲宋献策拱了拱手,“要不是你神机妙算,及时让可旺和老三带人接应,不但会折了黄四和十一几人,确切的消息也传不回来。”

“神机妙算什么的就过了,马二哥。”宋献策连连摆手,“还得多亏你从周承允公子那里探得晋西详情,我若不是得知晋西不久前还有流寇肆掠,近期却又突然不见的讯息,也决计判断不出这帮骤然出现的难民,就是消失的流寇,说起来,他们几人得救,你也有份。”

“也就是你才能想得到,我等粗人,哪里会把难民和流寇想到一块儿去,也想不到这些贼厮手段如此之狠,救命之恩,终究是你的。”马二心悦诚服地感叹。

“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谢来谢去的恁麻烦,”孙可旺说道,“要说救命之恩,还有三哥,还有我呢,你是不是也要一一谢过,马二哥?”

“那必须的。”马二豪气干云地说道,“等会儿散了,我带着那四个小子,请大伙儿喝酒。”

元宵节时,为了招待各大掌柜,涿鹿集买了不少酒水,山上也跟着沾光,屯了一些,倒是把马二给乐坏了。

“需得自己出钱哦。”宋才捷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没问题。”马二全然不放在心上,他现在所得的钱粮,就是天天喝酒都成,只是他知道自己身担重责,贪杯的时候并不多。

“我可不和你喝酒,”孙可旺断然拒绝,“小志说了,我们几人都还未...未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未成年!”孙大椿对志文嘴里这些听上去稀奇古怪,细想却又颇有道理的字眼印象深刻。

“对,未成年,小志说了,未成年喝酒,对身体不好。”孙可旺一本正经地说道。

“切!”马二撇撇嘴,“不能喝酒,活着还有什么乐趣,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醉了好多次了。”

“宋先生,说正事儿吧,”宋才捷又冷冷地说道,“喝不喝酒,等会儿自己决定。”

宋才捷的性子越来越冷,与他跳脱的妹子小英形成了鲜明对比,大伙儿私底下都议论,说他是不是在跟着志文找地下密库的时候,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献策干咳两声,“小捷说得对,先说正事儿,前些日子马二哥发现了北上的大队难民,现已明确,系陕北逃窜过来的流匪,至于他们的意图是什么,目前尚不清楚,今天召集大家,就是一起议议,该怎么应付这些人。”

“这有什么好议的,他们不来惹我们也就罢了,要是有什么不轨之图,打他丫的。”孙可旺第一个说道。

“定国,你觉得呢?”宋献策没有理会孙可旺的废话,直接征求李定国的意见。

“我觉得吧...”李定国犹豫了片刻,看看宋献策,见他微微点头,最终说道,“...他们的目标,恐怕就是我们涿鹿山。”

“哟呵,这帮人胆儿肥了啊,竟然打我们的主意,接黄四和十一我还没动过手呢,正好补上。”孙可旺跳起来说道。

“定国,你为何这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国,如此判断,可有依据?”

这么多的人剑指涿鹿山,剩下几人坐不住了,纷纷问道。

“呃,要不还是请宋先生说吧,我这纯粹就是直觉。”李定国推辞道,宋献策的行为表明了两人的看法是一致的,至于其中的道理,还是让读书人去说吧。

“埋汰我?定国,要说你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我是不信的,说说看,咱们相互印证下。”宋献策说道。

“好吧。”李定国正色道,“其实我就只盯准一点-粮食,流贼肯定是缺粮的,所以才从陕北跑到晋西,根据周公子的线报,晋西巡抚将各州县钱粮集中到晋阳府,虽然还未清野,但已经算是坚壁了,流贼粮草得不到补充,必然得另想办法,京师肯定不敢去,而我们前段时间招人的名声偏偏又传了出去,要招人肯定得有粮,那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定国说的没错。”宋献策赞同道,“不过他们敢从晋西北上,穿过两大边镇,胆子之大,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不奇怪,这就是他们不惜辣手肃清探子的原因,要是走露了消息,那就是自投罗网。”宋才捷说道。

“这么说,马上有仗要打了?”孙可旺突然爆出一阵大笑。

“恐怕是真的了。”听了李定国的分析,孙大夫忧心忡忡,“十多万人啊,咱们抵得住么?”

“蚁多咬死象,这么多人,耗也能把咱们耗死了。”李智也不乐观。

“十多万人是不错,不过却无需忧虑。”宋献策见有人被吓到了,连忙安慰道,“他们大部分都是被流贼裹挟的难民,本身几无战力,真正能打的,就是那些头目的亲卫,我觉得不会超过万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万人都多了,”李定国说道,“我觉得以他们能抢到的粮食,养不起这么多人,听说他们马还不少,那不会超过五千人。”

“就算只有五千能战之士,也是我们全山上下的两到三倍了呀。”孙大夫说道。

不算安置在关隘外的难民,整个涿鹿山,不到两千人。

“无需担心,孙伯。”李定国安慰道,“咱们两道关隘在手,胜过千军万马,他们人再多,也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说到这里,又佩服起了志文的先见之明,是他的一再坚持,在细细的山道后又建了一座关隘,这样一来,即便第一道关隘失守,第二道关隘仍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根据最新探查的消息,流贼离保安州只有十多天的路程了,咱们得尽快行动起来。”宋献策开始安排,“定国、可旺,巡逻备战就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二人点头。

“马二哥,打探消息你需上心,方圆百里的山民都要发动起来,流贼到了哪里,咱们知道的越快越好。”

“是!宋先生,我把手下这些小子都派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涿鹿集的商社人员,还有放在那儿的各种物资,就麻烦李智大哥你组织人手把他们都带回山里,不能留给流贼。”

“份内之事,宋先生。”

“关隘外有上万难民,也跟我们干了一段时间的活儿,我看,要不把他们都迁进山里吧,地方够大,交战的时候,他们也能帮上忙,弥补我们人员不足的缺陷。”宋献策说道。

“不行,我不同意。”宋才捷冷冷地反驳道,“小志临走前说过,眼下的涿鹿山,不再增加其他人,这些人新近归附,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异心。”

“你...”宋献策为之气结,“可现在情况特殊,多一个人,就能多出一份力,再说,要是不把这些人弄进来,他们肯定会被流贼驱使,反过来攻打我们...”

只是不管他怎么说,宋才捷就是不同意放人进山。

“宋先生,小捷。”见二人争执不下,李定国开口了,他更多的还是从安全上考虑,“以我们这两道关隘的险要程度,山里的人手已经足够了,流贼人再多,一次能上来的,就是那么几个人,没必要增加人手,而且流贼陷城,多是派细作混进城中,里应外合才破的城,咱们不可不防。”

宋才捷冷冷看了宋献策一眼,没有说话。

“这...也有道理。”宋献策语塞,“可若不管他们,不但会与我们为敌,以后纺线织布的话,一时也难找人手。”

“要不,发些钱粮让他们离开,躲避一些时日再来?”孙大椿弱弱地提了个建议。

众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粮再多,也不能白白地发出去,这是志文不断灌输后的结果,孙大椿有些特殊,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那些俘虏洗羊毛,受的教育还不够。

“要不给他们找些活儿干,然后发些钱粮打发他们走?”李智说道。

宋献策看看他,“倒是可以让这些人帮忙,把涿鹿集的人和物撤回来,可这也用不了多少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吧,让他们砍树去。”李定国建议道。

“砍树?为什么?”

“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有闲工夫砍树?”

大伙儿纷纷发问。

李定国抬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让他们把关隘附近最少方圆十里的树全都砍了,如此一来,流贼若要制作攻城器具,需要跑很远的路,费很大的工夫,能耽误他们不少时间,时间耽误的越多,他们粮草的压力越大。”

“砍下来的树木让他们送到关隘,由我们的人运进山里,既能当柴烧,也能作滚木用来防守。”李定国接着说道,“树被砍完,难民们没了柴烧,再要留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咱们再夸大一下流贼的可怕之处,想必不会剩下多少人,至于少数顽冥不灵的,就不用再管了,若真成了流贼前驱,咱们也不用客气。”

“有道理,”宋献策赞道,“还是你想的周全,定国,已经把怎么防守考虑进去了,我觉得粮食发放上也可以做做文章...对,就这么办,砍了树要想领粮食,需到涿鹿集去,有流匪的威胁,涿鹿集离山里又远,回山的心思就淡了,咱们也省下了把商社的东西搬回来的工夫,你看怎么样,李智大哥。”

“这法子好,”李智道,“不过马二的消息就得灵通些,在流贼抵达涿鹿集的前两天,商社的人必须全部撤回山里。”

“放心,包在我身上。”马二拍着胸口应下。

“行,就这么着吧,大家各负其责,各行其事。”宋献策最后说道,“志哥不在,咱们可不能让这大好基业毁在我们手上。”

......

张家口来远堡的城门楼上,罗达抱着一只长枪,盘腿坐在地上,昏昏欲睡,脚边一只土碗,装着半碗水,水面上漂着一层浮尘,久久不能沉下。

天气渐热,穿着单衣也能在这里小憩一会儿了,要是天冷,城门楼上就是受风挨冻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楼下面的城洞熙熙攘攘的,一只商队验毕文书,正赶着车马走出堡外,车轮声、马蹄声还有吆喝声,好不热闹。

罗达已经一连五天替人值夜了,此时困得要命,与哨长邹群向来交情不错,打了个招呼,在这里偷会儿懒。

想到五天的辛劳换来的两斤杂面,半梦半醒的罗达有些欣慰,郝庆也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粮食,让自己替他值夜,这厮这几晚手气爆棚,赢了不少银钱,倒让罗达有些羡慕。

不过羡慕归羡慕,罗达却绝不会去赌钱,父亲早逝,家里的老母和小弟都指望着他,不像郝庆那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饷银都快半年没发了,军中袍泽人心早已不稳,要不是在张家口,多少能捞点油水,恐怕早就哗变了。

城门这里是油水最多的一处,所以来远堡各哨谁也别想长久占据,每哨通常守十天门,不论收益如何,都得让位,来远堡把总以及张家口守备不能为手下士卒要来军饷,对此只能视而不见,听之任之。

可这城门口的油水也不是那么好捞的,遇上大的商家,比如范家,那就不要妄想了,不但拿不到钱,还得忙前忙后地帮忙,要是恶了他们,以后在张家口上下两堡可就难混了。

他们这一哨在城门口已经守了五天了,遇上的全是大商家,颗粒无收,眼目前正在出城的这只商队一样不能惹,估计邹群也郁闷,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不知躲哪儿去了,只留了几个兵丁,在城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一辆又一辆从他们眼前经过的堆得满满的马车。

太阳向西偏了一些,阳光正好晒在正不停点头瞌睡的罗达身上,不一会儿,罗达就满头大汗地醒来,口干舌燥的他,伸手向土碗摸去,他记得碗里还有水。

“嗒嗒嗒...”一阵奇怪的声响将罗达彻底惊醒,这声音...好像是从碗那里传来的。

罗达勉强睁开眼朝土碗看去,所剩无几的半碗水此时已经荡起了涟漪,之前迟迟不落的浮尘被震散,然后打着璇儿的沉入水底,清澈的水霎时浑浊起来。

碗底沿飞速颤动,不停地反复磕在青砖上,将罗达惊醒的声音,就是这样发出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达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刚才绵绵的睡意不翼而飞。

这不是碗在动,而是地面带动城墙在动,尽管张家口承平已久,但经年累月都在边关的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双腿一用力,罗达从地上弹了起来,飞快地跑到城墙边,举目北望。

阳光有些刺眼,罗达不得不用左手搭了个凉棚,蓝的天,绿的地,正是草原一年中景色最好的时候,早已看惯的罗达对此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放在蓝天绿地的交汇之处,那里是土路消失的地方,一团小小的土黄色的烟云,正由淡变浓,由小变大,由远而近地向来远堡扑来。

罗达能感觉到,脚下的城墙震动得越发激烈明显,他此时再无怀疑,张家口,这个已经很久没有被鞑虏袭扰的边塞城堡,引来了一批为数不少的恶客。

“敌袭,敌袭!”罗达高声大喊,将头伸出墙垛,“哨长,邹哨长,有敌来袭!”

“知道了!”哨长邹群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站在城楼下不耐烦地冲罗达吼道,“这么大的动静,我还会不知道!”

此时的震颤,站在地面上也能明显感觉得到,别说他们身为边军,就是久跑塞外的商贾也知道,这是大队骑兵正高速奔来的动静。

“快!关城门。”邹群吩咐城门边上两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士兵,又抬头高喊,“罗达,下来帮忙!”

罗达连滚带爬地跑下城门楼,邹群带着几个士兵,开始费劲儿地推城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多年不见刀光,士兵们又久被欠饷,为了活命,大都有自己的营生,一哨人马本有四十八人,此时在城门口守卫的,加上邹群和罗达却只有五人,都忙着关城门,连分派一个人向上司报信都顾不上。

正在出堡的商队,自然也知道有敌来袭,原先急着出城的他们,现在又急着往回撤,已经出了城的,看着缓缓转动的城门,不由得嘶声呐喊,期望这几个士兵能手下留情,等他们进了城再关门。

城门洞人、车、马齐聚,拥挤不堪,城门被人群一挤,一时竟然关不上。

“将军,能不能...”一个管事匆匆来到邹群身边,刚才还趾高气扬的脸,现在堆满了笑容,递出去的手中,还有一锭白花花的官银。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邹群一脚踹在小腹上,疼得他蜷起身子,像个大虾米,嘴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北虏侵袭,无关人等速速让开,有阻挠城门关闭者,休怪我刀下无情。”说罢,邹群“呛啷”一声拔出腰刀,面无表情地指着躺在地上的管事。

身为一哨之长,刚才在一个家奴面前吃了瘪,这叫邹群心中如何不恼火,此时正好借机将刚才失了的面子找回来。

鞑虏骑兵转瞬即至,他要是不能及时关上城门,一城军民都要遭殃不说,就是侥幸逃得性命,事后也要被问罪,这商队面子再大,现在也顾不得了。

回逃的商队诸人看着明晃晃的腰刀,被邹群气势所慑,终于停了下来。

邹群急忙朝罗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剩下几人赶快关闭城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唏聿聿...”大白一声嘶鸣,四蹄翻飞,撒着欢地向前跑去。

在它身后,依然是囡囡、小英和妞妞三个丫头骑着马紧追不舍,林巧留在苏尼特左旗,帮汤和志做事,让一心想带着她回中原的三个丫头大失所望,临行前四人依依不舍,还小小地哭了一场鼻子。

紧随一马三人的,是奔腾的万马,不,千马。

不过这一回,上千匹的野马背上不再空空如也,除了大白,每匹马身上都捆着差不多两百斤的羊毛,负重不轻,奔跑起来声势更足,是以远远听到,比同样数量的空马更加让人震撼。

有的野马桀骜不驯,一开始还不愿受这束缚,不过已经离不开志文的大白一声暴叫,就乖乖地任人摆布了。

这些马身上驮的羊毛,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万斤,志文的系统仓库里,偷偷摸摸地也藏了近五万斤的羊毛,够用一段时间了,而且入了秋,还要再割,羊毛的数量,暂时不愁了。

不是志文不能把羊毛全部收进仓库,轻轻松松地回转关内,只是那样做,就太显眼了些,既然不打算当神棍,那就老老实实地按常人的方式来做。

幸好有大白和它的手下,要不然这么多的羊毛,只能规规矩矩地用勒勒车拉,行程可就慢多了。

散落在马群周围的,除了志文、薛平和钱管事等人,巴根和朝鲁、查干也在,孟根还是留在了苏尼特,帮汤和志的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多的,则是原唐吉思的那两百多个护卫和他们的家属,还有五百多诸如鄂力亚、乌力罕等追随志文的原苏尼特牧民,加起来已是近千人,人人有马,两千匹马这么一跑,声势惊人,马蹄溅起来的烟尘,在他们身后久久不散。

“东主,要到张家口了。”钱管事对明、蒙间的地形很熟,见志文仍然兴致勃勃地策马狂奔,忍不住提醒道,“咱们就这么去,怕是有些不妥。”

“啊,怎么不妥了?”志文心理年龄虽然不轻,不过终究经历太少,不明白钱管事话里的意思。

“呃...”看志文神情不似作伪,钱管事有些无语,见他在苏尼特行事,也是颇有条理,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会不知道,“咱们这么多的马匹人员,跑起来的声势...”

说到这里,钱管事指了指身后的烟尘,“...很容易让大明边军误会,以为是蒙人寇边,引发不必要的争斗。”

“哦...对对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志文恍然大悟,拍了几下脑袋,有些懊丧自己在这些小事上还是不如这些经年的老狐狸,“多些提醒,钱先生,这样,你传我口令,让大家休息,我去前面一趟,让大白停下来。”

庞大的马队很快分作两截,后半截的马背上都坐着人,马速越来越慢,与前半截拉开了距离。

前半截速度依然不减,志文费了好大劲儿,才堪堪看见大白,口中发出几声怪叫,这也算是这段时日来的成果,志文可以通过一些简单的叫声,让大白明白他的意思。

大白鼻孔中哼了几声,带着马群放慢速度,很快停了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哥,怎么了?还早罢,就要扎营了?”囡囡额头上闪着亮晶晶的汗水,打马来到志文身边问道。

“到了!”志文微笑着说道。

“到了?”三个丫头一开始有些懵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小英一声尖叫,“小志哥,要入关了?”

她们虽然贪玩,不过这一趟出来得太久,都想家了,得知张家口就在前面,兴奋得不能自已。

志文刚点了下头,小英就接着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说完就踢了下马肚子。

眼疾手快的志文一把拉住马缰,“不要着急,咱们这一趟回来,和当初出关可不太一样,就这么去的话,容易引起误会。”

三个丫头很聪明,看到身后冲天而起的烟尘,都明白了志文的意思,当下和他一道留在原地,静等后队人马的到来。

“吁...”钱管事来到志文身边停下,“东主,入关按例需有通关文书,不知你有没有为我等准备?”

“啊?”志文傻眼了,当时出关,司茶就只办了他和三个丫头,再加上柳才的文书,别说司茶想不到,就是志文自己也想不到会带这么多人回来。

钱管事心里轻叹一声,看来这年轻的东主对边关的这些把戏是真的不懂,一般大明商队出关,总要多备些空白文书,这样一来,若是在草原上收了人的话,也方便带进关内。

当然,志文这回要带的人实在太多,钱管事也不认为志文能准备这么多的文书,只是没想到一张多的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来张家口卖牛马羊的蒙人则又不同,不可能有文书的他们,需用银钱换取通关路引,不过路引一般不会太多,到此地的蒙人部落,往往只有一成的人能赶着牲口进张家口交易。

“东主,东主!”钱管事将走神的志文唤醒,“要不你们有文书的先进去几个,把文书弄好了再出来接应我们?”

志文回头,看看黑压压的人群、马群,还有马背上的羊毛,微微摇头。

不论司茶在与不在,他相信,只要自己等人前去求助,人虽多,但通关文书还是不难。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的声势实在太大了,马两千,人一千,除了八大粮商那种超级大商队,一般的商家都没有这种规模,而且除了他们寥寥无几的几个汉人,其他的都是蒙人,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难。

就这么去找蒲解会馆帮忙,与晋南盐商的关系,势必暴露在以范家为首的八大家眼下,殊为不智。

见志文摇头,常年替人出谋划策的钱管事极会察言观色,没有在文书上继续纠缠,轻咳了一声,“东主,若是银两足够,没有文书其实也无妨。”

志文闻言,长吁一口气,早说嘛,银两现在在他这里算是最没用的东西了,既不能吃又不能穿,能拿来打通关节最好不过。

当下假意将手伸进怀里,实则从仓库中拿了一大包银子出来,也不看看具体有多少,一股脑地塞给了钱管事,“拿着,钱先生,让柳才陪你走一遭。”

志文这番豪气干云的举动让钱管事有点反应不过来,手中这包银子,少说也在三百两上下,不知志文是视金钱如粪土呢,还是对他很放心,出手如此阔绰。

“怎么,不够?”志文见钱管事没有反应,又拿了一包银子放在他手上。

“够了够了,东主。”钱管事手忙脚乱地想还回去一包银子,他打的主意其实就是花钱买路引,这种路引其实及其便宜,不然也不会造就张家口塞北边贸重镇的地位,虽然数量有所限制,不过钱管事相信,只要银钱使够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拿着吧。”志文没有收下钱管事递过来的银子,“多了再还回来不迟,要是少了的话,就麻烦了。”

“是,东主。”尽管知道这十有八九是东家收买人心的举措,钱管事心里还是有些被信任、被重视的感动。

“柳才,你陪钱先生走一遭。”志文说道。

柳才在一旁拱手,表示知道了。

“其他人...就地扎营吧,就算今天能入关,咱们这么多人马,怕也来不及了,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入关。”志文吩咐道。

......

“吱...吱...”来远堡的北城门发出难听的声响,已经关了一半。

邹群反手握着钢刀,正用刀背驱赶着商队中人,尽管不再顾忌这只商队的面子,可他还是不想闹出人命来。

刚才还痛得在地上打滚的管事许是缓过了气,忽地停了下来,抬起涕泪横流的脸,也顾不上擦,战战兢兢地朝邹群喊道,“将军,将军!”

“怎地?”邹群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举起腰刀,“莫非刚才那一脚还没挨够,非要吃我一刀才行么?”

“不不不,将军威武,小的不敢。”那一脚倒是让这管事不复当初的轻慢,“没马蹄声了。”

“你说什么?”邹群皱着眉头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的说没马蹄声了,不信您趴下来听听!”管事讨好地说道。

邹群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都别动!”大喝一声,唬住了不安的人群,也趴在了地上,贴上一只耳朵,仔细聆听。

他这也是不得不如此做,若不是敌袭,却被吓得擅自关闭城门,那他这哨长也就当到头了。

“小的没说错吧?将军。”隔了一会儿,管事趴在一旁问道。

“让开!”邹群沉着脸爬起来,走到城门口向远处望去。

“哨长,好像真不是北虏来袭。”罗达说着话,指了指远处已经渐渐消散的烟尘。

这时,两道黑影出现了,很明显,那是两骑人马,正飞速朝来远堡而来。

“哈哈哈,不是鞑子来袭。”管事不知何时凑到了邹群身后,见此情景,忍不住放声大笑,其他商队中人也是齐声欢呼。

罗达和其他几个士兵停了手中动作,定定地看着邹群。

“看我作甚,开门开门。”邹群没好气地说道,搞了半天,是虚惊一场。

“呸!”邹群暗啐一口,拍拍身上灰尘,低声咒骂道,“入他娘,也不知是哪个商家,这么大的阵仗,看来又捞不到什么油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得...得...”细碎而密集的马蹄声不停地响着,长长的马队从来远堡城门延伸出去,一眼望不到头。

“乖乖,钱管事,这就是你们的商队啊?用这么好的马来背货?”邹群口中啧啧,规模大的商队他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这么多人,却连一辆车都没有,奢侈地用他看着都眼馋的骏马来拉货,而且这货还是不怎么值钱的羊毛,却让他有些开眼。

“呃...东家催得急,赶时间,所以...就没用车。”钱管事知道用好马运羊毛落在他人眼里有些暴殄天物,硬着头皮解释了几句。

志文自忖年纪尚小,又担心曾经在张家口露过面,怕被有心人认出来,不欲出头,对外的一应打理,都交给了钱管事。

“钱管事,你们这一趟草原之行,除了买马,就是这些羊毛?”邹群口里随意地和钱管事闲聊着。

一只手却放在怀里,掂量着那包沉甸甸的银子,心里乐开了花,他这时还不太关心这些人收这么多羊毛做什么,他在意的是,这包银子足足有三百两,全哨兄弟每人能分五六两,就是后面几天一点收益都没有,守这十天的城门也值了。

钱管事做事就是大气,昨天来到城门口,没说几句话,就不动声色地塞过来一大笔的银子,当时把他都弄呆了,当兵多年,这么豪爽的大商家,还真没遇上过几次,看人家商队规模,本来还以为又要颗粒无收的,谁知道却小发了一笔横财。

“东家做的就是羊毛生意,关内不够用,才特意到草原上跑了一趟。”钱管事拱拱手。

“是吗?你们入了关,却是要往哪里去呢?”邹群的心思从银子上收了回来,对钱管事的话留上了心,他的问题看似简单,却是另有玄机。

邹群在张家口时日不短,耳濡目染之下,对各个行当也有些了解,羊毛这一行,普通商家实在无利可图,无非是做成毡衣毡帽卖给各边镇,能风生水起的,大都和军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这只商队又买了这么多的好马,让他不能不有点想法。

“哦,我们东去,东家的商社在东边。”钱管事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好隐瞒的,遂把志文告诉他的方向说了出来。

东边?邹群眼睛微眯,那是京师方向,看来是京师勋贵了,怪不得敢涉足军中事务,以后遇上,可不能得罪。

“贵商社怎么称呼?”邹群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家商社出手这么大方,值得结交一番,昨儿这管事口称需要大量路引,现在看来,人家那是变着法地送钱呢,看看,好马、羊毛,还有这么多的蒙人,没有强大的军队背景,能做得了这些事儿么?怎么可能会缺通关文书。

对方既然在示好,邹群自然要投桃报李,他得把名字记下来。

“涿鹿商社。”钱管事答道,这名字是志文在路上告诉他的。

“涿-鹿-商-社!”邹群一字一顿地念了几遍,这名字还算好记,一旁的罗达被邹群这么一带,也记住了。

“涿鹿商社!”邹群威风凛凛地冲小兵们说道,“以后就是咱们的朋友了,再来张家口,咱们能帮忙就得帮忙,听到没有?”

“听到了!”士兵们齐声回答,声音响亮,把正经过城门的几个蒙人吓了一跳。

“哎哟,那敢情好,敝人代东家谢过将军了!”钱管事不知这兵头为何如此热情,急忙拱手致谢。

“钱管事客气了,咱们以后相互扶持,相互扶持!”邹群嘿嘿笑着,热络地拍了拍钱管事的肩膀。

范轩背着双手,趁着清早太阳未出,气候凉爽,行人稀少之际,按惯例开始在堡子里张家口下堡溜圈儿。

两个长随一前一后地陪着他,既是护卫,也是带路,这老爷子喜欢边走边琢磨事儿,要是没人陪同,估计能撞墙。

今岁年后,出塞赴辽东,他已经跑了两趟,第一趟因为被盗,损失惨重,好在第二趟无惊无险,虽然在盛京交割后走了水,但与他们八家粮商无关,勉强算是把第一趟的损失找补回来了大半。

大汗黄台吉没有因为走水迁怒他们,还发话让他们再跑一趟,甚至还付了些订金。

这些年随着后金不断崛起,以范氏为首的八大粮商,主要精力都放在辽东,蒙古各部的生意已经顾不过来了,草原上行走的,更多是各中小商家,也算是给了这些商家一条生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为了找补第一趟辽东之行的损失,经过八家商议,年后的第三次后金之行,不但要运送黄台吉所需物资,还要多准备些粮食青盐,顺道卖给蒙古人,蒙古向来缺粮缺盐,要是能顺利地跑下来,那第一趟的损失不但能抹平,或许还能小赚一些。

只是范轩毕竟年纪大了,这两趟辽东之行,他亲自上阵,禅精竭虑,实在是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原本花白的胡须现已全白,鬓角微霜的头发也白了大半,腿脚也有些不便,身体更是江河日下,这第三趟辽东实在是跑不动了,不得不让一个同族兄弟代他出行。

其他几家人的情况也差不多如此,前两趟都是当家人亲自出马,一个个老胳膊老腿儿的,被折腾得实在够呛,第三趟都换了本家兄弟或是后辈才俊,不过这一趟问题应该不大,草原上已经被多尔衮贝勒带着人马梳理了一遍,想必蒙古鞑子不敢再蹦哒,至于那些马贼,在他们商队面前都不值一提。

带队的是靳家子弟靳良玉,在八家人中,除了范永斗,就数此人最有经商才华,最受各家长辈看重。

想到靳良玉,范轩又想到自己那仍然下落不明的长子范永斗,内心深感焦虑,之前一直由于辽东之行腾不出手,前些天刚派了几人去晋南,也不知情况查得如何。

“老爷!”两个长随将只顾低着头想心事,浑然不理周遭情形的范轩一左一右扶住了。

“何事?”范轩抬起头问道。

“您看,前面走不了了,咱们还是折头罢。”一个长随答道。

“吧嗒吧嗒”的马蹄声响个不停,一匹又一匹的骏马前后相连,将横亘在范轩他们面前的这条长街全部占据,穿街而过继续散步就别想了。

好马啊,范轩眼睛一眯,这马上背的是什么?羊毛!

范轩干脆来到巷口,左右一望,好家伙,马队的一头从来远堡的方向而来,看那源源不绝的样子,这只马队似乎还没有完全入关,再看另一头,已经出了堡子里,迤逦向东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驮着羊毛的马,匹匹都是好马,有几匹更是神骏非凡,马队中不时有几个蒙人大声吆喝着在赶马。

“好家伙!”一个长随赞道,“这架势,也就只比咱们这几家差一些而已了。”

“去!”范轩眼珠转动了一下,“打听打听,这帮人是什么来路?”

当下圈儿也不溜了,掉头回府去也。

等范轩吃完早食,喝着茶水的时候,被他打发去的那个长随回来了。

“问过了,老爷,这帮人是什么涿鹿商社的,从一个哨长那儿买路引进的关,至于靠山是谁,一时还不清楚。”

范轩闭着眼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那长随胆子大了起来,“老爷,是不是派几个人跟上去,探探他们的跟脚?”

范轩双眼猛地睁开,寒光一闪,逼得那长随低下头去,“糊涂!这帮人做的骏马和羊毛的生意,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们背后有大明军中大佬!”

“那些蒙人,还有几个鱼皮鞑子生女真的另一种称呼你没有看见么?一看就知道技艺不凡,咱们的这些护院保镖,谁敢说自己能瞒得过他们?要是被人发现,平白与对方交恶,这责任你担得起么?”别看范轩走在路上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眼力却一点不差,凭着刚才在街上那几眼,他不但看到了大批的蒙古骑兵,还看到了几个身着兽皮的彪悍之士。

那几人虽然光着头,与女真人的发式不一样,但衣饰举止,还是让久走辽东的范轩一眼就认出,他们定是出自大金北边的生女真,能收蒙人和生女真做家丁,这商队的背景不是一般得硬啊。

长随被这番话说得唯唯诺诺,不敢再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轩又闭上眼睛,一只手搭在椅子把手上,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这只商队到底是与之结交一番呢,还是视而不见,任其离去?

“老爷,老爷!”门外忽然冲进一个小厮,“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范轩大怒睁眼,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不经通禀就擅自闯了进来,等看清那小厮的相貌,还有他手中的飞奴后,恼怒的神情飞快地变成了惊喜。

“快快快!”范轩连声催促,这小厮是他特意交待过的,若有大公子的消息,可以不经通报,第一时间让他知晓。

小厮飞快地从飞奴脚上拆下一卷密信呈上,范轩展开后默默看完,就着烛火点燃。

“老爷!”小厮轻声唤道。

“何事?”范轩从沉思中回过神。

“快烧完了!”

“哦!”范轩一抖手,将灰烬扔在地上。

密信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范永斗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踪迹全无,但可以确认的是,范永斗的确在蒲解二州出现过,似乎还有人见他去过闫家村,不过闫家村随后一场大火,全村上下几百口人无一幸免。

不知道范永斗会不会身陷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的,不会的,尸体都没见到,斗儿一定不会有事的!范轩一边自己安慰自己,一边却又不得不正面现实,他需要更多的讯息,才能判断范永斗到底在哪里,又出了什么事。

“你...替我写封密信。”范轩懒得动手,直接吩咐小厮,此人也是心腹,不用担心。

“就说...让他们查一下,闫家村走水的前后十天,周承允,还有张家、王家那两个老家伙在哪里,做什么?越详细越好!”

“是,老爷,还有什么要说的?”小厮问道。

“嗯,查查永斗最后一次出现在哪里。”这个很重要,关系到范永斗是否还活着,密信里大致说了下闫家村那场大火的情况,除了几个跳城墙摔死的,其他人都被烧得面目全非,要是范永斗当时真在闫家村,那么十有八九已经遭了不幸,尸首那是肯定找不到的了。

“是,老爷。”小厮转身离去。

范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真是头痛,晋南那边自己鞭长莫及,看来斗儿的下落,一时难以查清。

“老爷,老爷。”跟着他的长随喊道。

“嗯?”

“那...那只商队咱们怎生对待?”长随知道此时的范轩心情很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范轩这才想起还有此事,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吧,”范轩吩咐道,“咱们还是结交一番,但也不能掉自己的价,我就不去了,你找几个人,到库房中挑几样过得去的礼物,去拜访一下他们的管事,表达一下我们的善意就够了,告诉他们,放机灵点儿,多看少说,尽量探探对方的底,明白么?”

“老爷高见,我这就去办。”长随拍完马屁,也出去了。

......

“公子,逮到了几个盯咱们梢的细作。”薛平来到志文身边,低声禀报。

他们花了大半天的工夫,一千人,两千匹马的队伍才全部进了关,饷午都是边走边啃的干粮。

入了关之后,志文没有让大伙儿在张家口停留,而是径直穿过上下两堡,稍稍整了下队之后,打马东奔。

近乡情更怯,志文已经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思乡之情了,只想尽快回到涿鹿山。

况且张家口形势错综复杂,蒙人和海东青的族人中,桀骜不驯的有不少,一不留神就惹出些事儿来,既然不找蒲解会馆,那就速速离开为上。

此时已是傍晚,志文他们终于找了个平坦之处打尖休息,关内不像塞外,没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纵情驱驰,得规规矩矩地沿着官道而行,路上另有行人,还得安排蒙人约束一下那些野马,行进速度与草原上相比,大为下降。

是以此刻打尖休息的地方,离张家口并不远。

“盯梢?”志文坐在地上,闻言愕然抬起头,还是被人给盯上了?会是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张家口的势力分布,很大可能会是八大粮商之一罢。

“谁发现了逮到的?”志文问道。

薛平旁边的海东青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要想...瞒过,我...和我的那些族...人,没那么...容易。”

志文释然,海东青及其族人们追踪以及反追踪的功夫,他在大兴安岭就领教过,确实不凡。

“干得好。”志文赞道,“等会儿一人奖你们一块茶。”

海东青脸上乐开了花,跟了志文后,吃饱喝足早不是问题,就是他们塞外之人离不开的茶水也没断过,只是大家一起喝的茶,和志文奖励的茶,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大伙儿都心心念念地想着志文奖的茶。

“在哪儿?”志文简单明了地问道。

“在钱管事那儿呢,”薛平哼道,“眼珠乱转,还不肯承认自己是细作,说是来拜访咱们的,我有那么好骗么?”

说话间,钱管事也来了,“东主,薛平他们擒到的那几人如何处置?”

“到底是什么人,问清楚了么?”

“据他们自己说,是张家口范家的人,受他们家主之命,特意拜访,还带了礼物给咱们。”钱管事答道,“我现下已经给他们松了绑,陪了不是,正招待他们喝茶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礼物?什么礼物?”志文有些好奇。

“呃...”钱管事笑道,“他们或许是见我们驮的都是羊毛,特地送了几匹丝绸。”

就这啊,志文撇撇嘴,他系统仓库里多的是,“薛平说他们是细作,你以为呢?”

“细作?没这么严重。”钱管事说道,“不过他们找上咱们,既是交好,也是想探咱们的底,刚才几人不住套我的话,就是想知道咱们的靠山。”

志文点点头,见到规模这么大的一只商队,派人来拉拉关系,盘盘道,倒也正常,只是自己这靠山...不说吧,或许就此被人小瞧,以后可是要经常跑这条线的,说吧,志文可不认识什么高官,就连周承允给他提过的晋西巡抚和总兵,他也忘了姓名。

“东主,你看...”钱管事见志文不说话,不由提醒道。

志文暗自咬牙,“孙,你告诉他们姓孙就是了,其他的不必多说。”

管他的,他突然想起,不知谁跟他提过,袁崇焕被崇祯下狱后,孙承宗继任蓟辽督师,还兼太子太傅还是少傅什么的,总之很牛就是了,阿敏就是被他击败的,所以志文对此人印象很深。

就是他了,孙承宗,拉他的虎皮做大旗,能做多久做多久,志文不信了,范家人还能亲自找孙承宗印证么?

“姓孙?”范轩听着手下人的回报,咂摸着嘴里的茶叶,新近冒起的孙姓军方大佬他数来数去,似乎就只有在辽东的那位了,啧啧,也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清如水嘛,不过,既然是督师的背景,这面子还是得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自成一阵恍惚,身后马嘶人喊,竟让他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东渡黄河的那一晚,也是这样乱糟糟的景象。

身前一道关墙,高度和他们打下来的县城差不多,还包着砖,墙垛后黑影绰绰,显然有人,自己等人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何尝不在端详他们呢。

关墙两边是深达几十丈的沟壑,一眼看不到对面,如果进山之路只此一条的话,那么这只有二三十丈的关墙,的的确确当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隘。

王嘉胤带着一众头目,站在离关隘二十多丈的地方,久久无语,直到天擦黑,关墙上都竖起了火把,才率先开口道,“老高,这就是你说的,可以一鼓而下的涿鹿山么?”

高迎祥为了立下大功,一路上都在鼓动其他人,把涿鹿山说得一文不名,似乎只要他们大军一到,就会开门跪地请降。

李自成暗乐,还好这个提议被高迎祥抢了去,要是他自己说出来,或者是把好卖给张献忠与罗汝才,现在都要被大家责难。

“别急,大头领,我已经派人到周边探查地势了,我就不信,进涿鹿山就只有这么一条路。”高迎祥急忙说道。

话音刚落,一名劲卒匆匆来到他身边,正要附耳禀报,王嘉胤开口了,“慢着,这人就是老高你派出去探查地势的罢,别藏着掖着了,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出来听听罢。”

“看着我作甚?”高迎祥斥责劲卒,“大头领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快说快说。”

身为大头领的王嘉胤既然都这么放话了,高迎祥也不敢扫了他的面子。

“是!”劲卒还是先向高迎祥行了个礼,才对其他头目说道,“大头领,诸位头领,此山方圆近二十里,我和另外几个擅长翻山的兄弟,从清早到现在,花了一个白天的工夫,也没有找到其他上山的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你说什么?”高迎祥有些失态,神色激动地一把揪住劲卒的前襟。

“闯王,除了眼前这道天堑,此山再无其他的路了。”劲卒被勒得脸发红。

“算了算了,你和他较劲儿做什么。”王嘉胤挥挥手,劲卒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

“只有这一条路?要进山,那这座关隘非打不可了!”张献忠也是双眼发直地看着关墙。

一直没有说话的罗汝才皱着眉头,突然问道,“闯王,你事先没有想过,派些探子混进去么?”

“这...”高迎祥无言以对,他私底下问过王二,知道王二打下坞堡的策略很简单,不过是以流民为前驱,又点了把火就完事了,精锐一点都没有折损,什么探子细作根本用不上。

哪里知道,这里会有这样险要的地势和雄关,大意了,高迎祥暗悔,早知道提前派些人来就好了。

其他头目一看高迎祥的表情,就知道想靠细作里应外合地打下这座山寨没戏,硬攻,是唯一的办法,嘴上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对高迎祥的不满又深了一层。

只是他们不知道,即便高迎祥先知先觉地派人来,涿鹿山也混不进去。

“亲娘咧,这城墙和县城一样高,硬攻的话,不知要填多少条人命进去。”有头目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其他头领纷纷附和。

“闯王,我可说好了,要打你打,我可不跟着搀和,就那么点人马,我还指望着用来保命呢。”乱哄哄的当口,人群中不知谁爆出了这么句话。

高迎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相当难看,却又不能发火,他知道在场的各头目恐怕大部分也是这么想的,都在打退堂鼓,众怒难犯,只能硬生生憋着。

其实他现在也萌生了退意,这种关隘,只能硬碰,那些老营人马,一样是他的宝贝,只是别人能退缩,他高迎祥却不能退缩,涿鹿山是他撺掇大家来的,就这么一无所获地退走,他不甘心,其他头目也会看他不起。

该怎生是好呢?高迎祥死死盯着眼前的关隘,暮色掩映下,显得愈发得牢不可破,一只火把“噗”地爆出一团亮光,也让高迎祥的脑子一亮。

区区一个豪强,所在如此险要,还修了这样的雄关,这不恰恰说明...

“怎么说话呢!”王嘉胤装模作样地四下看看,“既然都到了这里,那把这座山打下来,就是我们大家的事儿。”

重话一句都没有说,谁说的也不追究,王嘉胤又接着对高迎祥说道,“老高,你看...”

王嘉胤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抬起头,恢复了神采的高迎祥打断,“大头领,有这么险要的关隘,涿鹿山占地又大,这越发说明我们来对地方了,你说呢?只要把它打下来,收获定然不少,一定的伤亡还是可以接受的。”

“哦?这...”王嘉胤脑子也不慢,高迎祥这么说的确没错,对方花这么大的力气找了个这么险要的地方,还修了个如此坚固的关隘,山里怎么可能没粮,就是粮食少些,都对不起这么好的地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自成冷眼旁观,这高迎祥这么快就想到了鼓动大家的方法,也是个人物。

“倒也有理。”王嘉胤点点头,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老高,到涿鹿山也是你的提议,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头一阵就由你来打如何?让兄弟们都观摩观摩,要是你能独立打下这座关隘,我做主,粮食再多分你一成,我想兄弟们都不会有意见,对吧?”

最后这句话,是对着其他头目说的。

“大头领言之有理!”

“大头领说的没错,我愿意让出一成。”

众头目纷纷开口,竟然都同意了王嘉胤的提议。

高迎祥低着头,狠狠咬了咬牙,“大头领的吩咐,我自当尊令,只是归我节制的各营,需与我一道作战,请大头领准许。”

“这哪还需要我准许,既然归你节制,你当然可以指挥他们。”

“谢大头领!”高迎祥冲王嘉胤拱拱手,开始点将了,“闯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色微明,一大群闹哄哄的流民就来到了关隘下。

“长官,这...这关隘如何攻取?”一个流民头子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一个身着甲胄的老营士兵。

这士兵乃是高迎祥手下的一个小头目,此刻手持雁翎刀,正和其他几个老营弟兄驱赶流民上前,闻言抬头看了看关隘,心中也是打鼓。

不说城墙垛后面那影影绰绰的人影,就说这城墙,高达数丈,看上去比普通县城的城墙还要高些,就是与之前刚打下来的吉州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城门倒是要小些,但包着生铁,小头目看看自己手中的雁翎刀,觉得用刀去砍的话,刀砍崩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不过自己赶着流民到城下已经有一会儿了,城头上却是丝毫动静也无,不会是吓傻了吧,还是关隘上箭矢滚木等等武器,什么都没有?

眼珠一转,小头目计上心来,反正自己站的地方还远,除了强弓硬弩,其他的无需担心,这些流民不过炮灰而已,本来就是要让他们打头阵,试探对方情况的。

“看我做什么?看我就能攻上去了?爬啊!”小头目大喝道。

“啊,爬?”流民目瞪口呆地看看小头目,又回头看看城墙,城墙上全都包着青砖,严丝合缝,一点破损和缝隙都没有,这一点,就是吉州也比不上,这要怎么爬?

“笨!”小头目不屑道,“一个人爬不上去,不会几个人一起爬?搭人梯不会么,还要我教啊?”

“哦哦...”流民嘴里答应着,脚却没有动,“长官,你也看见了,墙头上有人,会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头目大声打断,“会什么会?到这里半天了,上面可有动静?赶紧的,别磨蹭,贻误了军机,我认得你,我手中的刀也认不得你。”

流民头子悻悻地转过身子,心中暗骂一声,他也知道自己炮灰的身份,不敢强项,握着一把生锈的破刀去了,他还算是好的了,好歹有把刀,站在城墙下的其他人,武器不是棍棒就是锄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城楼上,宋献策憋着笑问道,“定国,咱们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看他们玩闹么?”关隘下闹哄哄要进攻的场面,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玩闹。

“怎么,宋先生,你是看他们爬不上来,想要帮他们一把?”李定国也笑眯眯地回道。

“土鸡瓦狗!”宋才捷不屑地说道。

孙大夫和李智呆呆地看着下面的闹剧,一个稍微健壮点的流民跑到墙下站稳,另一人勾着他的肩膀爬上去踩稳,第三人接着往上爬,第四人刚爬上去,还没站稳,就“哗啦”一声掉了下去。

看似头目的一个人骂骂咧咧,很快又继续重复这样的搭人梯方式,只是都没有什么效果,最多搭到五个人,堪堪过城墙的一半,就东倒西歪地掉落地面。

看着关隘外黑压压的人群,不止孙大夫和李智,其他人心里也都冒出了这个念头,如果流匪都是这种水准,人再多,似乎也不必担心。

“哈哈哈!”孙可旺忽然爆出一阵大笑,声震云霄。

城下流民们这时已经人踩人的又搭了五个人,第六个人正在艰难地顺着人梯往上爬,这是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一次,第六人也爬到第五人身后了,小头目和流民头子在下面看着,都生出了些希望,只要小心谨慎些,这个法子也不是不行嘛,至于城墙上那些人影,这么久了都没有一点动静,谁也不放在心上。

甫料墙垛后突然传来几声大笑,震得搭人梯的几人耳朵“嗡嗡”作响,第六人的脚刚踩到第五人的背上,被笑声吓得一哆嗦,脚下一滑,向旁边歪去,心慌意乱的他双手乱动,抓住第五人的肩膀不放,第五人被他这么一弄,也失了平衡,两人嘴里“哎哟哎哟”地叫着,哗啦啦地掉了下去。

中间三人被二人下坠之势这么一冲,自然站立不稳,纷纷掉落地面,只剩最下方的那人还稳稳地站着。

“怎么了,可旺?”孙大夫看着自己的义子问道。

孙可旺刚才就是被下面流民爬墙的窘态弄得失声大笑的,此时见好不容易搭起来的人梯被他一笑给弄散了架,更是乐不可支,捧着肚子又笑了一阵才断断续续地说道,“义...义父,就这帮歪瓜裂枣,还来打我们的主意,我带上几个战队,准保能像长坂坡赵子龙那样,杀个七进七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献策听到孙可旺的话,不由得问李定国,“定国,要不要像可旺说的那般,派人出去冲杀一番,也挫挫对方的锐气?”

“宋先生说的是。”听到要出战,孙可旺也不笑了,“定国,还是让我带人出去活动活动吧,手痒得紧。”

李定国微微叹了口气,“你们以为我看不出这些人弱得可怜么?咱们战队一出,说是所向披靡也不为过,定能狠狠打击敌方锐气,可问题是咱们要能出的去才行,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了...”

说着话,李定国手往下一指,“...你们好好看看,城门那里是什么样子?”

众人目光越过城墙,直直向城下看去,此时流民越聚越多,关隘前已经看不到一块空地了,城门那里与城墙的其他地方别无二致,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头。

“你是说...”孙可旺也难得地严肃起来,“...咱们出不去?”

李定国点点头,“没错,咱们一无护城河,二没吊桥,城门与对方的人群一点间隔都没有,只要打开大门,还不等我们的人全部出去再关好大门,肯定就会被对方黏上,那这座关隘就危险了。”

大伙儿看看城下的景象,默默点头,都觉得李定国言之有理。

孙可旺趴在城墙上,仔细看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可以先用滚木擂石砸下去,将这些人逼开,然后再用乱箭射住对方阵脚,我们就可以...”

说到这里,忽地住口不说了,涿鹿山上弓箭有是有,但数量很少,这样的用法,禁不住几次,箭支就会用光,而且现在会射箭的人还不多,难以形成覆盖式射击。

李智在旁边叹了口气,“唉,箭不够用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有,”李定国又指了指远处,“看到没有,那些身穿皮甲的人才是对方的精锐,他们离城墙并不太远,明显是在压阵,咱们即便能冲出去,一不留神也会被对方咬住,要是再被流民围住,多好的功夫也得陷在里面,蚁多咬死象啊。”

长叹一声,李定国又接着说道,“孤城不好守,怪我没有想到这一层,要是被围困之前,留一队人马在外就好了,既能单独偷袭骚扰,也能配合山里一起行动,敌方势必不敢全力进攻,咱们防守的压力就轻多了。”

“切,就凭他们?”马二也不屑地说道。

“这些都是炮灰,不过是用来试探一下的。”李定国正色道,“真正的硬仗在后面。”

“那也不能让他们这样旁若无人地在咱们面前得瑟。”老三冷哼一声,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弓,搭上一支箭,目标直指城下正在指挥搭人梯的流民头子。

李定国急忙将手搭在老三持弓的左手上,“三哥,莫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老三有些不满,咕哝道,“昨晚那些匪头们隔得远,射程有些不够,你不让我射也就罢了,今天就在城下也不让我用箭...”

“老三!”老言喝道,“咱们箭支不够,定国这是为全局着想,你唧唧歪歪些什么?再说,就下面这个拿着把破刀的小喽啰,也值得你出手?”

“没事儿,言大哥。”李定国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想上阵杀敌,我又何尝不是,不过咱们的首要任务,还是守住涿鹿山,山里粮食足够,流匪是困不死我们的,相反他们自己的粮食,我看很成问题,等他们缺了粮,军心动摇之时,咱们再想办法出去冲杀,在那之前,咱们规规矩矩地守住关隘就好了。”

“至于弓箭么,”李定国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咱们现在用不上,索性不用,等流匪以为我们没有弓箭,放松警惕,贼头们难免会离城墙越来越近,言哥,三哥,到时候就看你俩的了。”

“行,没问题。”老三右手握拳,狠狠挥了一下,一身高明的箭法,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那现在怎么办?”城墙下的闹剧,孙可旺却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流民越聚越多,一个人梯搭不起来,他们干脆同时搭三个人梯,就指望哪个人梯撞大运,能顺利地攀到城头。

李定国将头伸出墙垛,飞快地往下看了一眼,“咱们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合适,徒然煞了自己的威风,士气弄不好也会有影响,这样吧,小林!大成!”

“在!”二人齐齐应道。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再等一会儿,下面挤的人再多些,丢几块石头下去,告诉他们,这种搭人梯的方法行不通,也显示一下我们的存在。”李定国交待道,之前除了让难民砍树,还运了很多石头,下面这么多人,丢一块下去,想必很精彩。

“咱们该休息的休息,轮到谁守城再来,不用都呆在这儿,走吧走吧。”说完,李定国大步当先,第一个往后山去了。

“呼!”一块巨石从城墙垛上砸落下来,爬了五六个人,搭得最高的一架人梯,正是它的目标。

站在最高处的那人贴墙贴得很紧,巨石擦着他的背而过,还算幸运。

他下面那人就惨了,屁股撅得老高,正好迎上落石,石头本就沉重,又从城头一路落下,威力十足,看似只在那人的屁股上轻轻碰了一下,此人的下半截身子就全都陷了下去,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整个人像只装了沙石的破麻袋一样从半空坠下,口中鲜血狂喷,在城墙上留下了一团又一团的血迹,望之触目惊心。

落石被这么一阻,稍稍变了些方向,离城墙又远了些,下面几人就此逃过一劫。

被落石砸飞的那人一去,站在他肩上的人没了落脚点,直直下坠,正好踩在下面的人梯上,搭人梯的几人本就东倒西歪,被砸飞一个人后更是摇摇欲坠,被他这么一弄,轰然散架,七零八落地摔落地面。

“轰!”巨石挟着威势,重重地落在地面,一时间尘土四扬,笼罩了周围几丈的范围,待尘土散去,只见巨石下露出几只手脚,大滩暗红色的血水似缓实急地从石下洇出,很快就将土黄色的地面染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搭人梯的几人刚落到地面,回想半空中被砸落的那人,再看看眼前的惨状,都是心有余悸,他们虽然从半空中摔落,但下面人多,并未受什么伤,除了那个倒霉蛋,反而幸运地躲过了被落石砸中的危险,都是暗呼侥幸。

“啊...”流民中不知谁发出一声尖叫,被眼前惨象惊呆,站着发愣的流民们,忽地动了起来,如同被饿狼狂追的兔子一般,转过身,抱着头,不要命地向后跑,恨不得离城墙越远越好,好像城墙那里有索命阎罗似的。

在流民身后督战的小头目,初时也被这记落石骇了一跳,待见到流民们魂飞魄散,纷纷奔逃时,却又勃然大怒,区区一块石头,就弄成这副样子,那还了得。

他身负督战职责,却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站住,干什么?都给我滚回去!”小头目擎刀怒喝。

当头的几个流民见状,速度稍稍慢了些,但回头看看那石块,两相对比下,关隘下才是要人命的地方,遂又不管不顾,抱头接着猛冲。

小头目见恐吓无效,也不犹豫,举刀连连劈翻了几人,才一脸狰狞地吼道,“临阵擅退者,杀无赦!”

这种事他以前没少做,流民们稍遇挫折就会溃败,督战的目的就是要杀人立威,让他们不敢后退。

“临阵擅退者,杀无赦!”跟着小头目的老营士卒也杀了几个逃亡流民,此时齐声大喝,鲜血、刀光,还有这震耳欲聋的喊声,终于把流民们镇住了,正在逃跑的流民都停了下来。

城墙下会被砸死,往后跑会被砍死,这...这怎生是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头目很有经验,知道这时候要趁热打铁,又挥刀砍翻了一个磨蹭着,不愿回到城墙下的流民,“滚回去,运气好不会被砸死,再呆在这儿,我亲自一刀一个送你们归西!”

几个机灵点的流民毫不犹豫,扭头又朝关隘跑去,小头目说得对,城墙下不一定会死,但逃跑的话,却是肯定得死,两害相权取其轻,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罢。

有人带了头,剩下的流民稍作犹豫,也跟着去了。

小头目暗自松了口气,督战也不轻松啊,对这些流民,既不能杀戮太过,以免激起他们的反抗,也不能太过放任,该杀人立威的时候,一点也不能手软,眼前这一关,看来是过了。

“轰!轰!”就在小头目刚遏制住流民溃逃的趋势,自以为没事的时候,城墙那边接连两声巨响。

关隘下一左一右又落下两块大石,将另外两个正在攀爬的人梯打散,同样的,烟尘散尽后,石头下压着数人,浸出来的血浆中冒着气泡。

城墙下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哪怕看到了石头慢慢伸出墙垛,然后呼啸着落下,一时也是无处可躲。

不同的,是这一次更为惨烈,石块周围还多了几条残肢断手,呼痛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哗...”刚刚被小头目撵向城墙的流民,以更快的速度倒退回来,只是这次不论小头目带着人如何打骂,又辣手杀了几人,都不再济事,没有人再想回到城墙下。

至于那几把明晃晃的刀,只要一时不砍到自己头上,那就拼命往后跑,腿脚快些总能躲过,即便躲不过,挨上一刀也未必就死,实在倒霉透顶,被一刀砍死了,也能落个全尸,总比在城墙下被砸成肉泥,死无全尸要好得多。

本着这样的想法,城墙下的流民们如潮水一般地退了下来,小头目开始还杀了几人,但后来人越来越多,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们几个老营弟兄,连站都站不稳,要是再不后撤,一不留神被弄倒在地,就是活生生被踩死,然后踩成肉泥的下场。

“撤!”小头目冲手下使了个眼色,率先转身,拔足就跑,一路上还砍翻了几个跑得慢,挡着道的人,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当然是得保全自己的性命为上,经验自然也不少,首要就是要比其他人跑得快,若有人挡道,需毫不留情地杀了,如此才能全身而退。

“切!”城门楼上,尚林即小林拍拍双手,不屑地说道,“才扔了三块石头,就都跑了,真是不经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挺弱的,”尚大成即大成趴在墙上往外看,“不过咱们还是不能过于轻视他们,人多不说,真正能打的还没来呢。”

自从守夜被野狗攀咬,死里逃生之后,尚大成性子就沉稳多了,眼前敌人虽弱,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巴不得他们来呢。”尚林看着城下远处不动如山敌方精锐,眼中战意熊熊。

“啧啧,自己人也能下得了手!”尚林说的,是溃逃的流民若慌不择路,跑到那帮显然由精锐护住的头目那里时,会被人毫不留情地一刀两断。

奔逃的流民如同落潮的潮水,在岩石一般的护卫前撞得粉碎,地上多了几十具尸体后,终于没人再敢往那里跑了。

“对自己人都这般,还真是些狠角色。”尚大成也看见了,“这些流匪不简单啊,小林。”

尚林点点头,终是收起了起初的那点轻视之心。

李自成跟在高迎祥身后,哭笑不得地从头到尾看完了这场攻城闹剧。

看到流民们只拿着棍棒锄头,就像赶鸭子一样被赶到城下,李自成就暗暗摇头,既无攻城器械,又无称手兵刃,这关隘要是能打下来就见鬼了。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炮灰们去探探对方的底,看看他们如何应对。

果不其然,城上三块石头一扔,城下的流民们狼奔豕突地逃了回来,即便有督战队在,也拦不住。

只是对方也太深藏不露了罢,除了石头,到底有些什么手段,仍然是一无所知,弓弩等大杀器踪影全无,也不知是没有呢,还是舍不得或不屑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迄今为止,李自成尚未把那队逃脱的探子,与眼前的涿鹿山联系起来,边镇一带,神箭手虽然不少,但也不是随处可见,这山寨虽险,但他也不认为有资格拥有神射手。

况且,若真有神箭手的话,怎不见用呢,好歹射杀几人立个威罢。

身后的众头目,不知是谁憋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李自成微微扭头,眼角余光所及,但见人人显然都憋着笑,说实话,大伙儿都没有正儿八经地攻打过城池,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这样乱哄哄地搭几个人梯就想爬上城墙,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高迎祥作为这一战的指挥,独自一人站在最前方,李自成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从他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来看,显然内心也不平静,估计是觉得丢了面子。

“闯...闯王,”督战的小头目带着他的人,气喘吁吁地从溃逃的人群中跑出,来到高迎祥面前,“兄弟们坚持不住...”

话未说完,高迎祥一马鞭就狠狠抽在他身上,没等他反应过来,闷不作声地又是几鞭下去,尾随而至的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前流民溃逃,督战抵不住的情况比比皆是,从未见闯王发过这么大的火。

好在此人身上着甲,马鞭打得再狠,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将甲胄打得“叮当”乱响。

其他头目人人冷眼旁观,知道高迎祥这是借机发泄下心中怒气,都不劝阻。

身为大头领的王嘉胤,却不能就这么一直视而不见,待高迎祥又打几鞭,觉得他火消了不少时,开口劝道,“好了,老高,这种坚城,咱们谁都没有打过,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气大伤身,消消气,大伙儿一块儿议议,到底该怎么打。”

大头领都发话了,自然不能不给面子,高迎祥收了马鞭,兀自不解气,又狠狠一脚将小头目踹翻,也不说话,径自转身,来到众头领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来来,眼前这道关隘该怎么打,大伙儿都说说。”王嘉胤挥挥手,示意众头目都围拢过来。

“王二,你在陕北不是打过坞堡么,用的什么招儿?”见众人都不开口,王嘉胤不得不点自己的亲信第一个说话。

身为大头领的王嘉胤,做过边军,行伍的常识是有的,自然知道在没有内应的前提下,要想打下如此雄关,唯一的方法就是先制作攻城器械,如爬城墙的云梯,撞城门的冲车等等,剩下的就是用人命填,什么时候把守城一方的人或粮耗光,什么时候才算打下城池。

只是起事以来,大的城池自然是不敢去碰,而小的城池只需提前派些内应进去,在城里放几把火,就能顺顺当当地把城池打下来,容易的事情做多了,艰险的事自然不愿再做,王嘉胤这么问,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取巧的方法。

尽管目前主攻的是高迎祥,若有损伤,也与他这个大头领无关,但关隘后的粮食,王嘉胤还是很看重,他也想早点把这座山拿下来。

“啊,打是打过,不过那坞堡墙可没这么高,也没这么厚,我不过在城门放了一把火,就打下来了。”王二稍微想了一下,这事儿对他来说,虽然有些久远了,不过那场大火倒是印象还深。

众人看看远处那道城门,不知包着多厚的铁,或者它本就是铁门,都自动把王二的这条成功经验忽略了,只是此刻战事不利,无人有心情取笑王二。

“呃...”王嘉胤有些尴尬,这个王二就是不靠谱,这道关隘的城门是什么样子他看不到么,还说用火攻,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其他招儿还有没有?”

不等其他头目发话,李自成举步上前,向王嘉胤抱拳行礼道,“大头领,咱们既无内应,这座关墙又如此坚固,除了强攻,恐怕别无他法了。”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一群人磨磨蹭蹭地不想做正事儿,只会耽误时间,虽然从晋西一路是隐匿形迹过来的,但逃掉的那队探子仍然沉甸甸地压在李自成心上,谁知道是哪方势力,要是官府的探子,估计自己这帮人已经被官府盯上了,若不能尽快打下面前这座山寨,弄到粮草后退走,官军一旦来袭,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啊,是啊,只有强攻了。”王嘉胤咂咂嘴,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有些失望地说道。

“还请闯王速速安排人手,尽快前去砍树,如此才能造云梯,更要留意粗壮的树干,可以用其来撞城门。”李自成又向高迎祥建议道。

“听到没有?还不快去!”先前督战的那个小头目被高迎祥一顿鞭打后,没敢走远,畏畏缩缩地蹲在一旁,被高迎祥看见,上前一脚踹翻后吩咐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是是是,我这就去,闯王。”小头目连滚带爬地带着远处的几个手下向远处跑去。

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小头目又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了,“闯...闯王”那样子犹犹豫豫的,就是不敢离高迎祥太近,明显是刚才被打怕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高迎祥不耐烦地说道,倒是没有动手的迹象。

“没...没树!”

“什么?什么没树?”

“没树,就是周围一棵树都没有,我刚才带着弟兄们爬到高处看了一下,附近除了些杂草,都是光秃秃的。”小头目解释道。

李自成神情微动,不等高迎祥发话,抢着问道,“这附近是原本就没有长着树,还是树被砍了?”

他们昨天下午抵达此地,在关隘前一直待到天黑,今天一大早又在这里观战,是以李自成对周围情况并不太熟。

“除了现下这块空地的周围原就没有几棵树,其他的应该都是被砍了,还看得见新鲜的树桩子呢。”这回小头目看得倒是挺仔细。

“树被砍光了?”王嘉胤和高迎祥闻言,都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地齐齐问道。

小头目无奈地点点头,“我站在高处看了一下,最少十里的范围内都没有树。”

“看来这涿鹿山中的人也不简单啊。”李自成叹道。

其他人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对方将树砍光,目的就是要让他们难以制造攻城器械,而且,没了柴火,就是生活做饭也不容易,还好是夏天,要是冬天,他们取暖都是问题,这个涿鹿山很难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头目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罗汝才与张献忠,速胜是不可能了,想啃下涿鹿山,得一点点磨,别看眼下是高迎祥头战,但如果战事不利,大家都没跑。

虽然炮灰不少,但致胜一击,还得用老营人马才行,也不知在这座山上会折损多少精锐。

“哈哈哈!”高迎祥忽然一阵大笑。

大伙儿都有点懵,刚才这人还怒气冲冲,满脸阴云的,这会儿是怎么了,再说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啊?

“众位兄弟,这涿鹿山如此处心积虑地给我们设置障碍,不正好说明他们心虚么?如果没有这座关隘,他们必然不是我们对手,大伙儿说对不对?”高迎祥这也是被逼无奈想出来的招儿,他自己找的地方,要是不想办法给大家点信心,那这仗就没法打了。

众头目暗暗撇嘴,大家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这种虚言,对他们实在没什么用,还是粮食最实惠,当下都看向王嘉胤,想听听大头领的意见,面对这么一个难缠的对手,这涿鹿山到底打还是不打。

总算王嘉胤站出来帮了高迎祥一把,“兄弟们,咱们的粮食还有多少,我想你们心里都有数,既然都走到这里了,那这块骨头再硬,咱们也得把它啃下来,这儿紧挨着边镇和京师,总不能去打附近的州县吧,那是找死,不拿下它补充粮草,别说控制不住流民,就是手下精锐,怕是也养不起了。”

一番话说得大伙儿无奈点头,罗汝才与张献忠虽有心反对,却是势单力薄,只能随大流。

“大头领,闯王,末将愿意带着整个闯将营,去找地方砍伐树木,制作云梯和撞木,以便闯王早日攻克涿鹿山。”李自成双手抱拳,主动请缨道。

涿鹿山要打,而且必须打下来,这也是李自成的看法,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再隐藏实力,能帮忙就尽量帮忙吧,云梯他虽然没有做过,但好歹见过。

要是其他人来做这件事儿,不论是高迎祥自己还是其他头目,李自成都有点不放心,这些人行事不太靠谱,时间再经不起耽搁了,粮食不够,官军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扑过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哦!”李自成主动找事儿做,让高迎祥有些意外,之前在王嘉胤面前说好了,凡是归他节制的头目都得与他一道行事,可这些被他点了名的将领并不积极,甚至到他帐前点卯听命的都没有几个。

刚才他还有些发愁,砍树倒是不难,手下人马大多都是农家出身,无非是走得远些,运过来困难些,可造云梯他就抓瞎了,城墙这么高,若用农家造普通梯子的方法,怕是撑不住这么高,要是造出来用不成,或是人还没爬上去就坏了,不但又要丢脸,眼前这座山寨什么时候打下来就更悬了。

李自成的出身和本事,高迎祥是知道的,既然他主动请缨,想必是有把握的,倒省了他一块心病。

“闯将兄弟果然是文武双全啊,这都会弄。”王嘉胤赞道,他虽然当过边兵,但就是个大老粗,云梯见过,会爬,但要让他做,那就不可能了。

“如此,就拜托闯将兄弟了。”高迎祥也抱了抱拳,向李自成致谢。

“两位首领客气了,这是末将的荣幸。”李自成躬身答道,“我就不耽误时间了,这就带人砍树去。”

人群中的罗汝才眉毛一跳,大步走了出来,“大头领,闯王,只要没有云梯,咱们就只能在这儿干等,偏偏周围都没了树,想要砍树估计得走很远,闯将一营的人马恐怕还是有些不够,我愿助一臂之力,尽快造好云梯。”

李自成到底会不会造云梯,罗汝才并不关心,他在意的,是可以籍着砍树造云梯的由头,带着手下远离战场,干活嘛,死不了人,等真的打起来了,他这一营的人马已经做过事儿,总不能再让他们去送死了吧,这么多营人马,怎么也得轮着来才对。

有这想法的,不止罗汝才一人,仅仅落后他半步,张献忠也走出人群,“大头领,闯王,砍树也算上我黄虎一份,闯将兄弟,我去给你打下手,你可不要嫌弃哦。”

“曹操兄和黄虎兄愿意帮忙,小弟求之不得,怎会嫌弃。”李自成急忙说道,他是真心实意想尽快造出云梯,好将涿鹿山打下来,倒没怎么琢磨罗汝才与张献忠的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嘉胤和高迎祥没有看破此二人的用心,都以为他俩是心忧战事不利来帮忙的。

“你看,老高,真要有事儿,兄弟们还是愿意帮忙的,这下不用担心了吧?”王嘉胤还挺高兴地对高迎祥说道。

高迎祥也微微点头,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高某在此多谢三位兄弟了。”

罗汝才没有说话,只微微拱了拱手。

张献忠却是豪迈地笑道,“闯王忒客气了。”

“都是自家兄弟,谢什么。”王嘉胤说道,“行了,三营人马砍树,我看差不多了,你们仨这就去吧。”

三人告退。

其余众头目,有那么一两个看穿了罗汝才与张献忠的心思,此刻多少有些后悔,怎么自己反应就慢了那么一点,被曹操和黄虎抢了先,如今再想厚着脸皮去,也没机会了。

其他大部分人都如王二一般懵懂,并不知道刚才这么一会儿,他们内部已经有了一次小小的交锋。

隔日清晨,涿鹿山的关隘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天督战的小头目,手持雁翎刀,带着他的手下,正在一大群流民前训话。

“昨天也歇了一天了,今早你们也吃饱了,都拿出精神头儿来,给我把这座关墙拿下!”

“还去啊,那不是找死么?”人群中有人小声地说。

小头目自然听见了,不过却没有理会,而是接着说道,“诸位头领体恤大伙儿,放心,不会让你们就这么去送死的。”

“来人!”小头目大喝道,“把云梯扛过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不远处有人嚷着“让开!”,五六个人抬着架长长的、一头窄一头宽的梯子来到他身边。

“看到没有?”小头目得意洋洋地拍了拍云梯说道,“有了它,就不用你们搭人梯了,知道叫什么不?叫云梯!”

这玩意儿实际上就是把长点的梯子,做工也实在简陋,有的地方树叶还在上面,实在不配称之为真正的云梯。

真正的云梯系由三部分构成,底部装有车轮,可以移动,梯身可上下仰俯,靠人力扛抬,倚架于城墙壁上,梯顶端装有钩状物,用以钩住城缘,并可保护梯首免遭守军的推拒和破坏。

自明代火器兴起以后,这种巨大而笨重的云梯,因无法抵御火器的攻击,被逐渐废弃,不过顶端的钩,还有底部的支撑物是有的,不会如此简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自成虽然见过云梯,限于手头器具的缺乏,也就勉强能做出这个样子,不过至少还算结实,不会一碰就散架。

他们三营人马,忙了一天一夜,跑出二十多里地才找到树木,又费了不少劲儿,才造出这么一部梯子,今天算是给流民们试试,看看好不好用,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你们现在就扛着云梯去到城墙下,窄的那头朝上,宽的在下,搭上城墙给我拼命往上爬。”小头目来回走着,晃了晃手中刀,“谁要再敢临阵脱逃,就别怪我这把刀不长眼睛,听到没有?”

流民们稀稀拉拉地应了几声,显然还是有些怕突然从天而降的落石。

“不用靠城墙太近,这样石头落下来就砸不到人了,爬云梯和扶云梯的更不用担心,一开始石头是扔不到那么远的,不过快到墙头之时,想要活命,手脚就要快些了,只有抢上城头,才有活命的希望。”小头目见流民士气仍然有些低落,灵机一动,胡乱地说了些安慰和教导的话,把落石的危险给说得低了不少,又半是威胁地要流民们拼命强攻城头,倒是有些歪才。

“好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给我上!”小头目一番话说得口干舌燥,终于不耐烦了,用手指向流民头子,“你!带着人搬云梯。”

黑压压的人群以云梯为中心,仿若蚁群一般,再度将涿鹿山的关隘围住了。

“闪开!”流民头子大叫着,将云梯高高立起。

“啪”的一声,云梯撞上城墙,长度颇有余裕,窄的那头,搭上了墙垛,只需顺着梯子往上爬,就能上到城头,看上去似乎很美妙,城墙下的流民响起一片欢呼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捷哥,怎么办?要不要把这破梯子推下去?”尚闰和尚余,逃难路上,东渡黄河前招收的孤儿,现在也做了小头目,这时正轮到他们当值,而领队之人,则是宋才捷。

“慌什么?”宋才捷冷冷一笑,“这会儿人都没有爬上来,推到梯子,最多把它摔坏,可伤不了什么人,等他们多爬些人上来,快到城头之时,咱们先拿他们练练手,差不多再将梯子推到,不论摔死还是摔伤,总能损他们些人。”

“按定国说的,开始准备倒水吧。”宋才捷接着吩咐道。

此时城头上并排垒了三个灶台,灶台上各架一口大铁锅,装着满满的清水,旁边堆着高高的柴禾,其中一口锅里的水已经开始翻滚了。

“好嘞!”尚闰和尚余应道,带着手下开始倒水,对方只抬了一把云梯来,用一个灶足矣。

这是李定国出的主意,待流匪们在关隘下越聚越多时,将水烧开,顺着城墙往下倒,这些人,个个都穿的既薄且破,就是少数身着皮甲的人,也挡不住滚水这么一浇,势必被烫得皮开肉绽。

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伤势稍微重点,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这法子历来是守城一方的大杀器之一。

不论是滚木擂石,还是弓弩箭支,都需要足够的储备,才能大量使用,而这一招儿,只要不缺水和柴,就能无限量地使用,算得上经济实惠,而此时涿鹿山内,最不缺的,就是柴禾和清水了。

本来更歹毒,也更恶心的用法,是煮“金汁”-也就是粪水-浇下去,不但热气久久不散,给人的伤害更大,而且里面的污物,让伤势更难痊愈,用出来也能让攻城一方好好恶心一下。

只是涿鹿山内原来人不多,骤然增加到两千多人,也还不到半年,积攒的粪便本就不多,开春时还都用来给地上肥了,这么恶心的招数,想用也用不上。

在流匪到来前,涿鹿山发动难民将方圆二十里的树都砍光了,不过很多树干太细,除了烧火,没甚大用,而那些又粗又好的木材,用来盖房子不错,大伙儿舍不得就这么扔下去砸人,真正能当做擂木往下扔的,并不算太多,得省着点用。

滚石的储备同样有限,也不能肆意乱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城墙下这些人,宋才捷一眼就看出都是些炮灰,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他可舍不得用滚木擂石来招呼这些手里还拿着锄头的流民,对付他们,开水足矣。

那天李定国让人扔下去的三块石头,除了示威,打击对方士气,更多的是提振己方信心的作用。

“噔...噔...”

宋才捷站在城头上冷眼旁观,一开始只有寥寥几人攀上梯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慢慢往上爬,脚落在梯子上的声音又轻又慢,看来既是试这梯子牢不牢固,也想看看城头的反应,只要城墙上露出石头,估计就要往回跑。

扶着云梯的人和其他流民同样如此,都离着城墙一段距离,看来这些流民是被那天落下来的三块石头吓怕了。

梯子上的几人,小心翼翼往上爬了几步,发觉这云梯虽然有些摇晃,但还能接受,又见城头上一丝动静也无,胆子大了些,禁不住下面流民头子的催促,“噔噔噔”,加快了脚步往上爬。

“准备!”宋才捷吩咐道,紧了紧手中的一杆长枪,“等他们再爬近些,该浇水的浇水,若有漏网之鱼,该厮杀的厮杀!”

这些战队成员,不论是像尚闰和尚余这样的老人,还是到了涿鹿山后招收的新人,甚至就是宋才捷自己,厮杀的经验都太少了,这些流民,正好可以拿来练练手。

“是!”众人应道,手中裹着破布的数人,开始从铁锅中舀水,其他人则手持白蜡杆,有些紧张地站在云梯两旁,中间留了个过道,方便往下浇水。

这时,云梯上的流民越爬越快,他们都知道,要想不被石头砸,那就要趁着对方还未动手之际抢上城头,城下的其他流民见城头上没有动静,胆子也大了些,身后还有人不断往前挤,渐渐地又拥到了墙根儿下。

这是首战,流民头子倒也不敢敷衍,派了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在前,梯子上的第一人还有把破刀,被他叼在口中,抬着头,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到了,这人眼看墙垛口越来越近,心中大喜,墙后的人影他也看见了,有几人看上去显然还很稚嫩,在他眼里,脸上也有些慌张,只要再来几步,他就能跳上城头了。

“快跟上!”他低头向跟在他下面的人招呼了一声,尽管城头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除了石头,就没有其他手段了,似乎很弱的样子,但他还是不敢一人孤身冲上去,对方再弱,杀他一个人总不会有太大问题。

“跟着呢。”有人不耐烦地答道。

他看看身下几人的确跟得很紧,倒也没有因此动怒,抬起一只脚,打算继续往上爬的同时,也将头抬了起来。

“倒!”此人听见墙头上传来一道简洁而短促的声音,像是在下什么命令,他刚抬起头,一大团亮晶晶、雾腾腾的物事就向他扑面而来,

此人倒也警醒,下意识地就用一只手护住了头脸。

“哗!”一盆滚水带着热气将此人兜头淋了个遍。

热水刚着身的之时,他立时知道不是石头,心底还松了一大口气,暗道小命得保,孰料念头尚未转完,钻心的疼痛就从防护的那只手开始,迅速蔓延到头上、脸上、脖子上,凡是沾到水的地方,都如同被烈焰焚烧一般。

他的衣衫本来就破破烂烂,天热,穿的就更少,既没戴帽子,又敞着怀,两条膀子还露在外面,被滚水这么一浇,整个上半身很快就湿透了。

“啊...”此人发出一声痛嚎,衔在口中的刀从半空中掉落,另一只手下意识地从梯子上弹开,浑身上下也不受控制地打起了摆子,然后整个人从云梯上栽了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呀...”城下一声短促的尖叫,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被云梯上掉落的刀伤到。

半空中这人嘴里兀自还在惨嚎,身子也因为疼痛不住扭动,“嘭!”最后狠狠地砸在城墙下的人群中,将蜂拥的人群砸出一小块缺口,伴随着的,是被他砸倒的几人的惨叫。

云梯上正在拼命往上爬的几人呆了一下,紧随其后的那人被少许滚水波及到了身上,不过距离稍远,并未对他造成多大伤痛,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吓坏了,一个劲儿地催促脚下同伴往后退。

从云梯上摔下来的那人一副惨样,其他人自然都看见了,根本就不用人催,一个个手忙脚乱地拼命退后,最下方那人不顾他离地面还有丈许的距离,“嗷”地叫了一声,就从梯子上跳了下来。

“啪!”双脚落地,巨大的下坠之势让他一时站不起来,半弯着腰,双手杵在地上,头伸在前方。

“噗!”一道刀光忽地闪了一下,这第一个从云梯上跳下来的人,头颅就此不见,颈腔“唰”地喷出一道血泉,将他身前数人惊得连连后退。

“临阵脱逃,定斩不饶!”督战的小头目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云梯旁,举着手中血迹斑斑的雁翎刀说道,“都当我说话是放屁呢!都给我上,这点滚水算什么?难道还会比巨石更可怕?”

说完用刀指了指正扶着云梯的流民头子说道,“快!让你的人上,别磨蹭!”

那盆滚水就只伤了一人,让小头目认定,对方的滚石擂木定然不多,正是遣人不断进攻的好时机,至于弓箭,从来就没见对方用过,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闯王在他身后看着,他可不敢懈怠,要是仅仅因为一盆滚水就停了进攻,他估计又得挨一顿鞭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以一见云梯上有人跳下来,就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一刀枭了首,让这帮流民不敢再退。

“愣着作甚?上!”流民头子被督战队小头目弄得一肚子气,只能朝其他人发火,又用手中破刀指着梯子上还想下来的人说道,“有进无退,胆敢下到地上,别说大人的刀认不得你,我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梯上几人无奈,只得复又朝城头攻去,流民头子挥刀间,又有数人上了云梯。

“动作快些,用手护着头,没甚好怕的。”小头目也跑来云梯下,大声地支着招,也不管是否有用。

在“噔噔”声中,又有一人接近了城头。

“干得好!”小头目在下面大叫着,“快跳,跳上去就是城头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盆滚水从城头上泼出,迎头浇上,那人没有任何意外地惨叫几声,从云梯上摔落。

或许是这滚水的威慑力没有落石那么强,毕竟杀伤力有限,还不见血,给流民们的震撼也就不大。

也或许是云梯下明晃晃的几把刀的确吓人,总之,流民们被一番恐赫之后,开始悍不畏死地朝城头爬来。

“哗!”一声惨叫,掉下去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哗!”又是一身惨叫,又掉下去一人。

这番景象,机械地重复着,城上城下的双方,似乎都有些麻木了。

不变的,是在刀光下被驱赶到云梯上的流民们。

“倒!”随着宋才捷一声令下,一盆滚水又将快到城头的一个流民给烫得摔下云梯。

“捷哥,最后一盆水了。”尚闰端着一盆水,跑到宋才捷身边提醒道。

宋才捷扭头看去,大铁锅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锅底剩的那点水在火舌的舔舐下冒着气泡,很快就要被烧干,再加冷水现烧,肯定来不及了。

“快,把锅拿下来,别烧坏了。”宋才捷急忙吩咐,心中暗暗摇头,经验还是不足,还是得三口锅一起烧水才够用。

看这流匪的云梯,虽然粗陋,却也结实耐用,想来他们能造出一把,就能造出更多,仅仅应对一把云梯的仰攻,就得用三口锅,要是再来两把云梯,肯定不够用。

只是关隘之上地方也有限,除了放置铁锅灶台,堆放滚木擂石,还得容纳一百八十多个战队队员,再想添置灶台铁锅,肯定是不行了。

守城之策,滚水、落石和擂木看来都得用上,就是面对面的白刃战也是无法避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云梯上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却是尚闰将最后一盆水泼了下去。

宋才捷低头看了看,云梯上的人离城头还有一小段距离,急忙交待道,“多的话我就不说了,现在爬上来的这些人,手里拿的还是锄头,用滚木擂石招呼他们那是浪费,拿好武器,平时怎么练的,等会儿就怎么用,三人一组,杀死一个人就闪开,都轮着练练手。”

话音刚落,一个流民从云梯上将头探到了墙垛之上,“我上来了,哈哈,我...”

“噗!”宋才捷嘴里虽然说着话,却是手端长枪,两只脚一前一后地摆好了架势,一点也没有放松,既然这流民将头露了出来,他哪里还会客气,一个弓步冲刺,枪尖越过城墙,穿过云梯空档,准确无误地刺入了这人的咽喉,让他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宋才捷轻轻抖了下枪尾,枪杆“嗡”的一声震动起来,带动枪头左右摇摆了这么一下,脖颈就被锋利的枪刃切断,斗大的人头一歪,落在肩膀上,又换了个方向,滚下去了。

颈腔里冲天而出一股血箭,身子向后一仰,像个破布口袋似的,从云梯上坠落。

云梯上正在攀爬的流民,还有城下诸人,眼看那人已经爬得比墙垛还要高些,再来一两步,就能跳进城头,原本见惯了的那盆滚水迟迟没有出现,现场有些诡异地安静了下来,都想看看此人能不能成为第一个登上城头之人。

孰料这人笑声戛然而止,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头,还有喷着血的尸身就从半空坠落。

云梯上和城墙下的流民都发出惊呼,这是对方继落石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后,再一次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发什么呆,赶快上!”云梯旁的督战小头目跳着脚大叫,他可不会像普通流民那样,被这个小小的血腥场面吓到,他在下面看得很清楚,城头上这一枪,时机角度都恰到好处,最后将尸身抖落那一下也是异常老辣,但这不正好说明对方技穷了么。

“不用担心,他们没水了。”小头目大吼道,提醒了云梯上有些畏缩的流民,对呀,都用枪了,滚水十有八九没了,流民们士气复振,嗷嗷叫着继续往城头上冲。

“快,让你的人跟上。”小头目接着敲打流民头子。

宋才捷微微皱了下眉头,不是对自己的这一下不满意,而是他发现,对方没有盾牌,刚露头之时正是最佳攻击时机,但平常三人一组练习的是上中下三路齐攻或是轮攻,面对云梯上一个脑袋半个肩膀的攻击范围,再这样攻击显然没有必要。

“不必三人齐上,一个个轮着来。”宋才捷当机立断,改变了刚才定下的三人一组的攻击策略,黄河边逃难时在这方面的天份又回到了身上,“一人一下,朝着脖子刺,不论中与不中,都赶快闪开,让后面的兄弟来。”

话音刚落,墙垛上又冒出一个脑袋,尚闰刚刚泼了一盆滚水让开,他身后的尚余成了直面此流民的第一人。

尚闰和尚余都亲历过渡河前后的两场战斗,面对这种情况并不慌乱,和宋才捷一样,尚余一个标准的弓步冲刺,毫无悬念地刺穿这人的脖子,只不过他手上功夫有所不及,不能干净利落地用枪尖切断脖颈,只能用右脚蹬地,将腰一拧,两手回收后撤,把枪拔了出来。

中枪之人头一歪,身子向后倒下,还将紧跟着他的一个人也砸下了云梯。

“好!”宋才捷大声赞道,“就是这样,看到没有,出手要快,要准,要狠,拔枪也不要犹豫,下一个!”

“快快快,快上!”城墙下,小头目不停地催促着流民们顺着云梯往上爬。

城头上,流民一个接一个地从半空中摔落,双方已经进入了激烈的白刃战,只是目前看来,流民们并没有什么胜利的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往往他们刚一露头,就被一枪贯喉,刺穿他们脖子的,有铁枪头,也有削尖的棍尖。

有几人身手敏捷些,能勉强躲过第一下,不过接踵而来的第二下、第三下攻击同样致命,坚持最久的一人,在闪开第一下,磕开第二下,并且成功地向上又跨了一步,眼看就能翻进城墙之际,被第三枪刺穿了胸,然后和其他人一样,跌落墙角。

城下原本聚在一起的流民已经在云梯附近让出了一块空地,地上躺着的,全是从城头掉落之人,大部分还未及地面就已死去,偶有几人没被伤到一击致命的要害,又幸运地摔到尸堆上,一时未死,躺在那里大声哀嚎着。

不知是被血腥气激发了血性,还是高迎祥又派了些人来督战的缘故,云梯下已经躺着的六十多具尸体,不但没有吓住流民们,反而一个个悍不畏死地往上冲。

关隘上二十个战队,一百八十多人,连泼水带出枪的,已经轮了一遍,初时些许的慌乱完全消失了,众人沉默地排队,轮到自己,就稳稳当当地用出那招私下里不知练过多少遍的弓步冲刺,即便不能建功,也要毫不犹豫地闪开,后面的兄弟会解决掉的。

这样一来,作为防守的一方,和城下黑压压的人群相比,人数上那是远远不及,但却始终都是一对一的局面,排队的时候还能休息,体力比爬云梯的流民更占优势,从接战开始,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宋才捷他们都还不觉得累。

一开始,宋才捷还有些不放心,摆好架势站在一旁,己方若是一击不中,他会及时补上第二枪,生怕有漏网之鱼跳上墙头。

不过随着手下出枪越来越稳,神情也不再慌张之后,他索性放弃了这种多此一举的举动,刚才坚持最久的那个流民,在他没有出手的情况下,也不过才坚持了三招而已。

战队队员们现在个个出枪狠辣,收枪闪人迅捷,一击不中,有绵绵不绝的第二击、第三击,云梯上这些流民,武艺不行,气力也差,面对这样的手段,根本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就像什么呢,嗯,就像排队来送死一样,云梯的尽头,关隘的墙垛处,成了流匪们的绞肉机。

“小捷!”正盯着战局的宋才捷听到有人叫他,回头见是李定国,展颜笑道,“轮到你们了?定国。”

“差不多到时辰了,我提前来会儿,看看情况。”李定国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的战队成员,加上马二的手下,差不多有一千多人,分了六个组,每组一百八十人左右,除了李智和孙氏父子不用上战场,其他人都有带队的责任。

每组白天在城头值守两个时辰后,第二天再在夜间值守两个时辰,这种安排,能让大家轮流休息,保持战力,在这道并不宽敞的关隘上,人手也算充足。

“干嘛不用滚木擂石?要这么辛苦地近身战斗?”李定国问道。

一口锅的滚水用完来不及烧他能理解,初次作战,没有经验在所难免,可关隘上的滚木擂石码得好好的,一看就没动过,这他就有些不解了。

“舍不得,省着点用。”宋才捷惜字如金地说了几个字。

“你呀,不愧是大管家。”李定国有些好笑。

“这些人值不得用,”宋才捷又接着说道,“用在他们身上,实在浪费了,正好拿他们来练练。”

“哦?”李定国有些惊奇,这话要说是孙可旺说的,他还觉得差不多,那厮就喜欢这种拳拳到肉、枪枪见血的白刃战,宋才捷什么时候也好上这口了?还是说藏得深,自己以前没看出来?

“练兵!”宋才捷又说了两个字,然后示意李定国看看正排着队准备出击的人。

“这...”出身行伍,又一直负责练兵的李定国十分敏锐,很快察觉出了这些战队成员与他带来的手下之间的不同,多了沉稳,多了自信,更多了一股肃杀之气,已经有点强兵的感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定国脑子快,瞬间就明白了原因-面对面枪枪见血的搏杀。

平时的训练主要是打熬身体,增长气力,熟悉动作和相互间的配合,但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见识过鲜血和死亡的士兵,是不可能带上煞气,成为真正的强军的。

今天宋才捷这番举动,用对方最弱的流民来进行一对一的搏杀,以强打弱,以上击下,己方可以说几乎没有受损的可能,让从未上过战场的士兵能迅速适应并成长,实在是深得练兵的窍要。

“干得好!小捷。”李定国由衷赞道,“还是你想得更周全些,咱们不能只挡住流匪就可以了,还得把战队练出来才行。好了,该我们了,让你的人杀完这一轮就都下去休息吧。”

说完话,李定国摆摆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开始排队,直接开始准备厮杀,原本烧水御敌的想法都被他放下了。

已经刺完最后一枪的宋才捷手下,则陆陆续续地走下关隘整队,以便腾出地方来。

“尚闰尚余,等会儿人齐了你们俩就带队回后山休息罢,我再呆会儿。”宋才捷交待道。

尚闰尚余二人抱拳称是,当先下去了,这么排着队地刺杀,身体上实际没有平时训练累,不过这历历在目的,一个又一个死在他们手下的人,还有那粘稠的血浆,和刺鼻的腥味,都让他们心里觉得有些不堪重负,还是需要些时间来缓解这些冲击。

“怎么?”李定国问道,“今天还不过瘾?”以前他很少见宋才捷这么好战。

宋才捷摇头道,“有你这大高手在此,我是不会再动手了。”说完,还把长枪都放在了地上,拍拍双手,以示决心,“我留下来就是想看看,对方还会使些什么招儿,等后天再轮到我的时候,也好应对。”

“我算得什么大高手。”李定国自哂道,“不过是矮子里面拔将军而已,志哥那才是真正的高手。”

跟着志文练了这么久,李定国自觉不论是气力、反应,还是速度等等,都大幅长进,现在的自己,可以完虐遇到志文前的自己,可是让他印象深刻的,志文当初在黄河边那一手化石成粉的功夫,他似乎还是不得其门而入。

“志文...不是普通人。”宋才捷可是见识过志文的神奇之处,只是志文不愿人前显露与宣扬,他也只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志哥是挺神奇的。”李定国也跟着说道,他多少也察觉到了志文的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说完这话,李定国甩甩头,把注意力重新转到战场上来。

“啧啧,这云梯!”李定国微微探头,往城下扫了几眼,嘴里念叨了两句,也不知是称赞还是鄙视。

“定国,你觉得对方接下来还会做什么?”宋才捷在一旁问道。

“这云梯虽然简陋,不过还算结实,他们既然能造出一把,那就能造出第二把、第三把,接下来,咱们恐怕就得面临对方几头并进,日夜不休地轮攻了。”李定国分析道,“不过,这关墙面窄,能并排三把云梯,也就差不多了,咱们压力不会太大。”

宋才捷点头,“这云梯看上去的确不咋地,我起初也认为不一定能用,没想到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帮流匪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能人的。”李定国说道。

“没错,算是有点能耐。”宋才捷说道,“不过,你觉得他们会日夜不休地轮攻吗?”

自逃难以来,他在志文有意无意地教导下,知道有夜盲症这么回事儿,和他们一道逃难来到涿鹿山的难民中,就有不少人晚上看不见,经过小半年的调养,主要是吃的好了,这才痊愈了大半,但仍有极少数的人没有好转,特别是年纪大的。

他们自己都是这种状况,宋才捷不认为流匪们能好到哪儿去,甚至夜盲症更严重,晚上看不见,怎么进攻?

“小捷,”李定国知道宋才捷话里的意思,指了指城下攒动的人群,“你觉得流匪头子们会在意这些人的性命么?”

宋才捷没有说话,只摇摇头,这还用问么,要是在意的话,也不会连武器都不给流民们准备。

李定国说道,“既然不在意,那这些人白天进攻,与晚上进攻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送死,流匪头子怎么会关心他们看不看得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才捷默默想了一会儿,不得不无奈地承认,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流匪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李定国接着解释道,“他们肯定会利用这一点,不停歇地向我们发动攻击,希望以此将我们拖垮,不过他们不知道,咱们的人虽然比他们少,却也轮得过来,倒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看来,从此刻起,咱们就不得安宁了啊。”宋才捷叹道。

“不仅仅是不得安宁啊。”李定国也吁了口气,目光越过城墙,看向远处流匪头目们聚集的地方,“恐怕会异常惨烈才是。”

这时,宋才捷的人已经全部走了,李定国的人也有十余人各自刺完一枪,又回到队尾等候,李定国回头见状,点了其中六人,对他们说道,“你们不用再排队了,到云梯旁候着,不要挡道,要是有人突破咱们的防线,冲上墙头,你们再出手。”

“是,队长。”六人应了一声,依言跑到墙垛旁警戒。

“定国,你这是何故?”宋才捷有些不解,虚心求教道。

“哦,就是起个以防万一的作用,按志哥的说法,叫什么预备队。”李定国答道。

他现在对志文这帮人到底是不是军户也有些疑惑,要说是吧,志文他们对一些浅显的行伍常识显然都不太清楚,要说不是呢,人人那一身精湛的军中武艺却是做不了假,而且志文时不时说出来的,关于军事方面的话,都能令他大获裨益。

对此,李定国只能理解为志文他们的祖上已经离开军队很久了,只流传了武艺下来,至于志文的表现,就是天赋了。

不过,不论志文他们的出身到底是什么,都不会影响李定国与他们的感情就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主要是怕这些流民中偶有几个强手,或者干脆就是精锐混在其中,咱们的人一时不敌,被他们抢上城头,要是没有防备,不能及时将他们斩杀,敌人援军不住从云梯上来,这关墙说不定就被破了。”李定国耐心解释道,“预备队的作用就是专门对付这些强手和精锐的,其他人则继续攻击后续从云梯上来的人,如此,可保城池不失。”

宋才捷恍然大悟,他刚才站在旁边,不就是自己一个人做了预备队么,面对一架云梯的进攻还行,要是对方有三把云梯齐攻,那就还是得像李定国这样,专门弄三队预备队警戒。

“这六人我刚才看过,出枪稳准狠,脸上神情也没有什么波动,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他们来说,已经意义不大,正合适做预备队厮杀。”李定国又说了自己选这几人的理由,恨不得自己所学能一股脑地让宋才捷知道,都是为了保卫涿鹿山,其他人厉害些,那把握就更大些,他也能轻松些。

说到这里,正好云梯上有个流民躲过了第一下攻击,又用柴刀磕开了第二下枪刺,本该接着攻击第三下的队员见状,有些慌张,动作慢了些,没能及时出击,而这个流民的右脚,已经踏上了城墙。

云梯上和关隘下的流民们爆出一阵欢呼,久攻不见成效的他们,眼看就要登上城头了。

宋才捷与李定国神情微动,有心上前救援,但一是隔得有些远,二是云梯的两边各有三个负责警戒的预备队员挡住了他俩上前攻击的角度,却是一时不能近前,心下都有些焦急。

正在这时,离流民最近的一个预备队员动了,简简单单的一个标准的弓步冲刺,白蜡杆尖就捅穿了流民的小腹。

刺中他的力道,本来足够让他失去重心,向后跌落,队员也能很轻松地就此拔出长棍,不过此人却是异常强悍,身子刚往后仰,空着的左手就一把抓住了留在他腹内,还来不及拔出去的白蜡杆,右手握着柴刀,狠狠下砍,看他的样子,竟是想要砍断长棍,剧烈的疼痛使得他面部狰狞,直欲嗜人。

刺中他的队员见状,也果断地不再拔长棍,反而两手向前一送,白蜡杆在流民腹内又向前滑了一截,在他身后露出了棍尖,粘稠的血浆在棍尖挂得长长的,欲滴未滴。

流民疼得嘴唇惨白,不住哆嗦,但就是死死握着长棍不放,右手的柴刀已经离白蜡杆很近了。

人影闪动,又一个预备队员站出来了,这一次,他手中的长棍目标不是小腹,也不是咽喉、心脏这些致命要害,而是对方的胸膛正中央。

“啪!”一声轻响,棍尖刺中了流民,却并未刺进他的身体,那里是一整块的胸骨所在,凭着木制的白蜡杆尖,想要刺穿,很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这一下力道却是不小,巨大的冲力将流民打得身子后仰,他本就只有一只脚踩上城墙,另一只脚还在云梯上,两只手也没有闲着,根本来不及去抓住城墙或是云梯,这一下,终于完全失去了平衡,嘴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嚎叫,向下坠落,右手下砍的柴刀自然也落了空。

握住白蜡杆的左手青筋显露,还想死死抓住,只是长棍不够粗,沾了他自己的鲜血后又异常湿滑,哪里握的住,捅穿他的队员这回只轻轻一收,就将白蜡杆拔了出来。

“砰!”没多久工夫,城下就传来了此人落地的声音。

“干得好!”宋才捷与李定国齐声称赞,都向这先后出手的两个预备队员伸出了大拇指。

第一人反应敏捷,一击建功,只是对手的过于强悍,让他未能将之击落城头,但即便在不利的情况下,也并未惊慌,紧跟着继续向前捅的策略也算是应对得当。

第二人就更加难得,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出手,居然能想得到刺对方胸骨,不但避免了棍尖再次陷在体内,拔不出来的窘境,还利用冲力将对方击落城头。

被夸的两人神情兴奋,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又退回到刚才站立的地方。

“慌什么?”李定国大声呵斥那个慌慌张张,险些犯下大错的队员,“又有人上来了,这回看好了就出击,不要犹豫。”

“准备...”李定国在旁边喊着,“刺!”

第一次上战场,慌张的表现在所难免,而李定国之所以出声指导,是为了安抚这个队员,他只要手刃一人,就能缓解紧张,以后也不会留下什么阴影。

“噗!”这一次,棍尖精准无误地刺入了刚露头的流民脖子里,“中了,我刺中了。”这个队员兴奋地大喊大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磨蹭,拔枪,闪人!”李定国及时开口说道。

“哦...哦...”这个队员强抑兴奋,将长棍拔出,带着笑下去了。

“砰...砰...砰”不过这一次,流民的尸身并未向左右两边倒下去,而是直直地向后仰天坠落,第一下砸在了紧随其后的流民身上,势头稍稍受了些阻,不过方向依然不变,仍是顺着云梯滚落。

第二下和第三下都砸在了身在云梯的众流民身上,最后跌落地面,这几人倒是都将云梯抓得甚牢,没有被砸落,心中还有些暗自庆幸。

只是他们受得了,云梯却受不了了,第三下响声刚落,云梯中部就被砸得深深弯了下去,在众流民的惊呼中,再也没能回复原状,而是越弯越深,越弯越大。

“啪”的一声脆响,云梯终于不堪重负,从弯度最大的正中断裂,靠着城墙的那一截,云梯头向后一扬,带着人飞向半空,支在地上的那一截,则瞬间就被弹落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大响,尘土飞扬。

飞在空中的上半截云梯,也紧跟着掉落下去,然后是又一声的轰然大响,和再度飞扬的烟尘。

还在云梯上的流民,惊叫声刚刚响起来,就各自被半截云梯带着先后坠落地面。

待尘灰散尽,两个半截云梯相互搭在一起,云梯上的流民则是四处散落,有被云梯压着的,有几人摞在一起的,人人五官都渗着血,眼见是不活了。

好在站在云梯下的流民不多,才没有更大的伤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才捷和李定国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惊奇,刚刚那个还有些胆怯的小子,这运气...也太好了些吧。

他这一枪,不但直接杀了一人,还连带着把流匪的这把云梯毁了,间接因此而伤亡的人,至少也有十余个,简直威力非凡。

“不经夸啊。”宋才捷笑道,“我本想建议你,像这样来上两轮后,要是大家气力不济,也不用再烧水了,直接把云梯推到,结果...”

李定国却是有些遗憾,“可惜啊,如此一来,想让这些队员见见血,好好操练一下也不行了。”

城下的惊呼声和惨叫声,还有云梯的坠落声传了上来,除了靠近城墙的几个队员看见云梯突然消失,知道有事发生,其他人都懵然无知,所有人仍然像平时训练的那样,站在原地,保持戒备,并没有因为好奇心而打乱阵型。

宋才捷和李定国见状,暗暗点头,对战队的表现还算满意。

城下督战的小头目和流民头子见势不妙,早早地就带着手下避得远远的,倒是没有损伤,见到如此结果,都有些后怕。

“呸!”小头目吐了口唾沫,“入他娘,要不是老子跑得快,岂不是也要遭殃。”

“大人,”流民头子用衣袖擦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咱们还要不要往上攻的?”

“攻啥攻?”小头目眼睛一瞪,“就靠你们搭人梯啊?搭一天也摸不到城墙头,撤了撤了。”

说完带头就往回走,边走还边说道,“这什么破云梯,还好不是老营兄弟们在上面,不行,得找闯将好好说道说道,让他们造结实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会儿下令撤退,倒是不用担心会因此受罚,本就说好的,用云梯进攻,云梯既然已断,呆在关隘下也是无用。

“好嘞!”流民头子见不用再攻,兴冲冲地答应着,又对其他流民嚷道,“走了走了。”

众流民轰然四散,城墙下地的尸首,还有那几个仍在呼痛叫唤的伤员都顾不上理会,一个个不要命地往后跑。

“撤了!”宋才捷在城墙上见状,皱了皱眉头说道,“不是吧,连战场都不打扫一下?那些伤员也不管了?”

“都是些流匪,你还指望他们能像官军那样么?”李定国甚为鄙夷,死者不管也就算了,那些伤员也不理,就太不讲究了,“少几个人,他们恐怕就能多分些粮吧。”

宋才捷深受志文影响,对死尸非常重视,“天气这么热,尸首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我怕会引发瘟疫啊。”

“这...”李定国反应过来,只是也无计可施,总不能打开城门,去给流匪们收尸吧,“咱们只能自己多加注意了。”

见战事暂歇,李定国招招手,将刚刚下去排队的那个小子又喊了上来,“瞅瞅!”示意他朝城墙下看。

这小子将头伸出城墙,看了一会儿缩回来,瞠目结舌地问道,“我做的?”

他也不傻,刚才他出枪刺杀一人后,大伙儿都没有什么动作,这番结果,只可能是他造成的。

李定国点头笑道,“不错,你这一枪,可厉害得紧,就是咱们捷哥,刚才带着人一番厮杀,也没这么大的战果,怎么样,以后在战场上见到敌人,腿还会软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定国刚才看得分明,轮到这小子出手的时候,他后腿软了那么一下,所以动作才慢了一拍,后来虽然出声帮他完成了刺杀,但难免心里会有阴影,喊他上来,就是要让他看看自己的成果,增强他的信心。

这小子赫然一笑,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不会了,队长,在战场上,越是害怕,死得越快,这个道理我算是懂了。”

“懂了就好。”李定国说道,“让大伙儿都散了吧,上来看看,然后警戒,你这一枪毁了他们的云梯,流匪们若是要登城再战,怕是有得一会儿。”

“是!”这小子大声答应后,自去了。

宋才捷知道李定国的目的,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的所作所为,李定国小小年纪,已是气度沉稳,举手投足间,初显名将风范。

不过宋才捷知道自己性子越来越冷僻,多半想不到,也做不出这些举动。

“对了,定国。”宋才捷待李定国教训完之后,突然想到一事,“你说,咱们要不要做些推云梯的器具?”

白刃战到了一定程度,若是对方攻势太猛烈,在泼滚水、推滚木擂石都来不及的情况下,直接将云梯推到,是个不错的方法。

当然,云梯上站着不少人,要想将它推得向后仰倒,肯定不容易,但若只是将它推得向侧方倾斜倒下,就简单多了,本来宋才捷觉得直接用手就行,只是一番战斗下来,觉得还是要有器具才好,以防己方队员伸出去的手,在敌方的攻击下受伤。

听了宋才捷的话,李定国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他这个提议的目的,痛快地说道,“这个简单,难民不是砍了好多树么,挑些合用的树杈修剪一下就能用,只是这帮流匪刚才是初次试探进攻,下次再来,他们恐怕不会把云梯搭上城墙,咱们未必够得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宋才捷说道,“我这就回去安排。”

“行,还是你心细。”李定国答道。

“怎么样?”

“战况如何?”

宋才捷正待要走,李智、孙可旺、宋献策、马二以及孙氏父子等人全涌到城楼上来了,他们刚刚从尚闰尚余那里得知流匪们有了云梯,关隘正在爆发大战,都有些坐不住,纷纷跑来一探究竟。

“还能怎么样?咱们大获全胜!”李定国大笑,希望能用这场胜利,给大家信心。

“伤亡呢?小子们有没有受伤或是...?”孙大夫最关心的是这个。

“你想多了,孙伯。”宋才捷再冷,这时也有些兴奋,“咱们有险关可守,对付的又是还拿着锄头的流民,若是还有伤亡,那这小半年,就算白练了。”

“可惜啊,”孙可旺将头从城墙垛缩回,“怎么我就没碰上这种大战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闯王!”督战小头目跑到众头领观战之处,抱拳行礼后,正待抱怨一下云梯造得不结实,以致功败垂成之时,大头领王嘉胤说的话让他自觉地将已经到唇边的话咽了回去。

“闯将,这云梯造得不错啊。”

与督战小头目和流民头子等人的看法截然不同,大头领王嘉胤对云梯大加赞赏,在他眼里,这仓促间造出来的云梯,看上去的确简陋,但能用这么长的时间,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错,闯将当记大功一件。”高迎祥也很满意,虽然第一把云梯坏了,但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了第一把,相信第二把第三把很快就能造出来,有了云梯,就能发挥他们人多的优势,源源不断地向城头发起进攻,没看到就凭这帮流民,刚才也有两次险些攻上去了么,至于那些因为云梯断裂而被摔死的流民,他哪会放在心上。

“大头领,闯王,二位谬赞了,末将愧不敢当。”李自成连忙回答。

这云梯虽然不是他亲手所造,却是在他的指点之下成型的,经过刚才的观战,他也算是知道了云梯的薄弱之处,“这云梯看来还有需要改进之处,我这就再去打造,请大头领和闯王放心,木材正在砍伐准备之中,最迟不超过明早,三把全新的云梯,将运送到此处。”

“那就劳烦闯将和黄虎、曹操三位兄弟多费心了。”王嘉胤和高迎祥点点头。

张献忠和罗汝才二人,老奸巨猾,借口要砍树造梯,连攻伐现场都不愿来。

李自成抱拳告辞,独自一人正待要走,看到高迎祥身旁的督战小头目,又止步说道,“这位兄弟也在,那正好,省得我还要再去找你,明天用云梯搭上城墙的时候,让他们不要像今天这样搭上墙垛,稍低一些即可,不能让对方推倒云梯。”

今天对方显然未尽全力,李自成自然看得出来,除了滚水,落石、擂木都没有用,明明伸手就能推到的云梯偏偏置之不理,这些都是明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任流民爬上去厮杀,估计也有些练兵的意思,只是今天不用这些招数,不代表以后也不用,能防范的,还是提前防范一下,那云梯搭得那么高,实在太业余了些,完全把自己的命脉送到了对方手里,人家只需伸伸手,就能把云梯推倒,搞不好云梯就会被摔坏,让他的努力白费。

“听见没有?”高迎祥在一旁大声问道。

“听到了,闯王。”小头目先回了高迎祥的话,又对李自成拜谢道,“多谢闯将指点,小将知道了。”

“明天一早,三把云梯一到,就开始攻城,再去多找些流民,让他们日夜不停地发动进攻。”高迎祥吩咐小头目。

小头目面露难色,驱赶流民攻城不是问题,只是这日夜不停就有些为难了,“闯王,这些流民你又不是不知道,晚上即便点着火把,也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还要让他们攻城,是不是...”

“他们看得见看不见,与我们何关?”小头目话未说完,就被高迎祥打断,“咱们的凭仗就是这些人多,耗也能把山里的人耗死,否则咱们凭什么能攻下这样的险关?”

“是,闯王。”小头目无奈,诺诺应下。

至于李自成,在他二人谈话之时就已走远,攻城之事,暂时还轮不到他来插手。

......

张家口,堡子里,范家宅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八大粮商的商队刚刚返回张家口,在简单的接风宴席后,范轩带着范家负责这一次辽东之行的人选范轲,也就是他的同族兄弟,来到书房之中。

“范轲,此次辽东之行,大汗还满意么?”范轩挥手,让仆役退下,待书房只有他兄弟二人后问道。

“大汗很满意,说咱们的粮食给他们救了急,还赏了些金银呢。”范轲高兴地说道,黄台吉赏赐的金银不多,关键是体现了对他们的重视和恩宠。

范轩点点头,盛京的一场大火,将后金年前掳掠的粮食烧得七零八落,他们此次的确是雪中送炭。

“蒙古鞑子们怎么样,还老实吧?”范轩问道。

“那还用说,大兄,被多尔衮贝勒这么收拾了一番后,一个个乖得不得了,买咱们的粮,连价都不敢还。”范轲有些得意。

“可我怎么觉得,你们这回带回来的牛羊,少了不少呢?”范轩抬起茶碗,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问道。

经过多尔衮的勒索和清洗,蒙古各部的金银奇缺,能换粮食的,只有牛马羊这些牲畜了,八大粮商在草原上用粮食低价购入牛羊,待回转关内后,就能高价卖出去,利润丰厚。

他们这一趟运送的粮食青盐等物,除了满足后金所需,剩下的都是要与蒙古交易的,能换多少牛羊,范轩心中还是大致有数的。

“大兄果然慧眼如炬。”范轲先拍了记马屁,“牲畜的确少了,粮食也没有用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何故?”范轩心下诧异,不应该啊,这些蒙人历来缺粮,以前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称得上是见粮就要,毕竟天天吃肉和奶,谁也受不了。

这一次被多尔衮整治后,应该更缺粮才对,怎么会如此不济事。

“科尔沁、哈喇沁,还有内喀尔喀,这些靠近大金的部落都挺正常的,一见到我们,都是二话不说地换粮。”范轲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可苏尼特范围内的各大小部落就有些奇怪了,他们对我们的出现,似乎并不太感兴趣,换粮不积极,还嫌我们的粮价高,只是不敢说罢了。”

“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儿?”范轩没耐心听他在这儿故弄玄虚,直截了当地问道。

范轲有些尴尬,“是这样的,大兄,我派人打听了一番,得到的消息是,苏尼特各部竟然并不缺粮。”

“不可能。”范轩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塞外诸部就没有不缺粮的,即便有中小商队向他们贩卖粮食,缺口仍然巨大,其他各部的正常表现就说明了问题,苏尼特怎么可能例外。

还有,居然嫌他们的粮价贵?

他们八大粮商的粮食量大,资金也雄厚,在塞外向来都比其他中小商家卖的便宜些,怎么会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真的,大兄。”范轲见范轩不信,急忙解释道,“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我也不信,专门拜访了鞑子的一个酋长,又找借口在他的汗帐周围转了好几圈,直到亲眼见到那如山的粮堆,才不得不信。”

“有人抢在咱们前面,在草原上大量卖粮?”范轩皱眉问道,“是谁?”

能把苏尼特这么个大型部落都喂饱,其商队实力不可小觑,会是谁呢?

这突然出现的竞争对手,由不得范轩不重视。

而且这么多的粮食,规模定然不小,如果从张家口出关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不是从张家口出的关?范轩暗自沉吟,恐怕只有如此,才能说得通。

“已经打听出来了。”范轲说道,“是家没听说过的商社,叫什么涿鹿商社。”

“涿鹿商社?”范轩一字一顿地念道,“什么跟脚来历,你打听出来没有?”

范轲摇摇头,“那帮鞑子,怎么可能有这个脑子打听一个商队的背景,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他们到草原其实并不是为了卖粮,而是用粮食换羊毛。”

范轲抬起茶碗,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接着说道,“听说他们的羊毛已经换到苏尼特左旗汗帐去了,我们不想劳而无功,就没有北上,所以回来的早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轲他们走的路线,离长城很近,接触的苏尼特各部,都是些小部落,对苏尼特左旗、达林台部,还有涿鹿商社之间的关系,并不太清楚,尽管有达林台部的人参与,但他们都认为是涿鹿商社的人找他们用粮食换羊毛。

当然,代表涿鹿商社的林远他们,采用的仍是老办法,直接与首领交易,这些小部落的首领并不贪心,多少都会分些粮食给下属牧民。

是以范轲所知,不过是一个叫涿鹿商社的商队,用粮食在草原上换羊毛而已,更详细的,他就不知道了。

当然,他也不会想到进一步去详细打听,在范轲看来,这样的生意手段毫不稀奇,向来都是如此。

“粮食换羊毛?”范轩闻言,声音大了些,脑海里瞬间出现的,是前些天那只庞大的马队,马背上放的,不正是大量羊毛么?那只商队的名称,他现在也想起来了,好像就叫做涿鹿商社。

怪不得啊,范轩眼睛微眯,怪不得没有这只商队出关前的踪迹,在张家口上下两堡,可都有他的眼线,这么大只商队,从这里出关的话,定然逃不脱他的眼睛,既然是那位辽东大佬的背景,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只商队,定然是从蓟镇的某个关口出的关,然后一路西行,在苏尼特将粮食换的差不多之后,从张家口回中原。

至于为何不与科尔沁、哈喇沁等部落交易,也很好解释,这些部落与苏尼特相比,不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心理感情,都更加倾向大金,那位大佬若是用粮食与这些部落交易,与和后金交易无异,传出去须不好听。

“啊?怎么了,大兄?”范轲被堂兄失态的这一声大叫给惊到了,在他印象里,范轩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没事儿。”范轩此刻已经恢复镇定,确信自己刚才的这番推断定然没错,稍稍犹豫了下,决定还是把实情告诉范轲,毕竟以后范家对外的事务将逐步以他为主,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将更多地承担出谋划策的职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轲,你可知这个涿鹿商社的后台是谁?”范轩用茶盖轻轻拨弄着茶碗里的茶叶,问道。

“你就知道了?大兄。”才说了这么点内容,范轩就能据此推断出这只商队的后台,范轲心里佩服不已,大兄就是大兄,不愧是将范家带到眼下这个地步的人物。

范轩微微颔首,用手向东边一指,“刚刚督抚辽东的那位。”

“咝...”范轲吸了口冷气,这位眼下可是风头正劲啊。

要知道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涿鹿商社此举,虽然不是直接卖粮,但也无疑让他们少赚了不少,已经可以算是仇敌了。

不过贸然报复,却非智者所为,敢在刀头舔血,塞外谋生的人物,规模又如此之大,若说他们没有靠山,谁都不会信,关键就是看对方的这个靠山来头如何,含金量几许,自己惹不惹得起?

若是来头太硬,实在惹不起,那就只能装聋作哑,任凭对方将塞外的利益鲸吞,不过这么些年下来,范轲有种迷之自信,今日今时,还有谁是他们范家不敢惹也不能惹的?

若来头不过如此,那么,对不起,黑的白的,不管什么手段,将会接踵而至,不把这涿鹿商社搞垮,誓不罢休。

“当真?大兄。”范轲还是有些不信。

若真是这位,那恐怕还真得偃旗息鼓,就此罢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知道,此人在刚结束不久的京畿保卫战中,立下大功,圣眷正浓,又督抚蓟辽,手握重兵,他们范家还真不敢动人家的人。

“八九不离十。”范轩也微微叹气,他又何尝愿意面对如此的庞然大物。

“那...”范轲仍有些不甘心,“咱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我们嘴里抢食么?”

“咱们肯定不能就这么看着。”范轩闭上眼睛,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该动还是要动一下,只不过,咱们不动就是了,在旁边专心看戏好了。”

“大兄,你的意思是...”范轲还是不太明白,不得不向范轩请教。

范轩心里微微叹气,这范轲对家族忠则忠矣,就是脑袋瓜不太灵光,要是永斗在此,说到这里已经全明白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哪像范轲,还要自己详尽地解释一番,而且,恐怕后续行动也离不开自己的指点。

想到范永斗,范轩心中一痛,前些日子已经放出飞奴,让在晋南的人,重点盯着周承允和张、王两个老家伙,以便打探永斗的下落,也不知情况如何。

“大兄,大兄!”范轲连唤几声,将范轩从沉思中拉回现实,笑嘻嘻地说道,“劳您驾,给我好好说道说道,到底该怎么对付这个涿鹿商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范轩晃晃脑袋,强行将自己对爱子的思念驱走。

看着满脸笑容,却始终不开窍的范轲,耐着性子细心解释道,“向塞外走私粮食发财的,又不独我们八家人,这些年咱们靠着大金,基本放弃了蒙古的商路,可还有不少人要从蒙古鞑子身上赚钱,你说,咱们如果将涿鹿商社把持了整个苏尼特部粮食交易的风声放出去,却又不说他们的背景来历,会有什么后果?”

范轩还是想好好教导下这个堂弟,不能什么事儿都得他亲历亲为,不说让范轲开拓范家的产业,至少也要能守成,否则如果他撒手而去,在范永斗找不到的情况下,范家恐怕就没落了。

“什么后果?”范轲低头想了想,回道,“应该和我们一样,先打探涿鹿商社的背景吧。”

“没错。”范轩说道,“但是这涿鹿商社的背景可不是一时能打探出来的,辽东那位大人估计不愿张扬,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猜出来的,其他人未必会像我这样顺利,要是久久打探不出结果,你以为他们会怎么做?”

范轲皱着眉头,边想边答道,“要是换做我,那肯定先把他们的落脚点探清,然后花钱找些青皮混子上门,看看他们的反应,要是软弱可欺,那就没啥说的,直接灭了就是,要是异常强硬,那...”

说到这里,范轲有些犹豫,像这类事,以前都是范永斗去做,他最多听上这么一耳朵,委实不太清楚。

对方软弱,说明没有倚仗,这还好办,可对方若强硬的话,难道就此退缩不成?

范轩见状,暗叹一声,以前自己大小事情把持得很严,家族里这些人终究是少了历练,以后还是得多多把他们放出去才行。

“你为难的是,对方强硬,不知该退缩,还是继续试探,对吧?”范轩问道。

范轲点点头,“就是,大兄,退缩吧,不甘心,不退呢,又怕对方真的实力雄厚,平白惹下强敌。”

“退缩不仅是不甘心的问题。”范轩摇头道,“而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狐假虎威,若真是徒有其表的话,就此退却,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小瞧了去,所以不但不能退,还要继续骚扰对方,不但要接着上门骚扰,还要想办法破坏他们的生意。”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和对方撕破脸了么?要是惹出对方靠山,岂不是自寻死路?”范轲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不用你亲自出手,找的都是不相干之人,怎么就撕破脸了呢?对方若真有靠山出头,自会先找你的靠山打个招呼,自寻死路?你想多了,范轲,再说,若不是这样持续不断地骚扰纠缠,你如何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靠山,来头多大?”

“明白了,大兄。”范轲像是突然间开了窍,“这般行事,目的就是要将对方的靠山引出来,看看成色如何,对不?”

范轩点点头,“刚才说了这么多,都是其他人要对付涿鹿商社的方法,而咱们只需放出风声,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坐看结果即可。”

“涿鹿商社若是猛虎,咱们自当退避三舍,若是绵羊,嘿嘿,以咱们范家的实力,怎么也能在它身上咬块肥肉下来,是吧,大兄?”范轲问道。

范轩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这个堂弟总算不是榆木脑袋,这一番提点没有白费。

范轲见范轩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精神明显不振,忙知机地站起来,准备告辞。

“砰!砰!砰!”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老爷,晋南有飞奴传书回来!”

尽管范轩交待过,有晋南的消息可不经通传,直接找他,不过今晚范轩书房里的仆役都在外守候,显然与平日不同,养飞奴的小厮还是让人在门外喊了一声。

“哦!”半低着头的范轩猛地将头抬起,眼里精光四射,与刚才垂垂老矣的样子判若两人,“快进来!”

“大兄,告辞了,涿鹿商社的事宜,我自会安排。”范轲借机说道。

范永斗失踪之事,阖族上下都知道,范轩安排人在晋南一带查找,也没有瞒着众人,不过,范轲觉得这件事儿,自己还是不搀和的好。

“都是自家兄弟,永斗也是你侄子,就没必要避嫌了,坐下来罢,一块儿看看有什么消息。”范轩伸手,示意范轲留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没有见到范永斗的尸体,范轩在情感上仍抱有一丝希望,不过在理智上,他知道范永斗多半已遭不幸,是以才逐渐开始培养范家的其他族人,不论范永斗找不找得到,晋南那边的情况和局面,都有必要让范轲了解一下,这也是今后成为范家掌舵人的必要历练。

留下范轲后,范轩接过小厮递上的小卷密信,拆开观看。

书房内烛火明亮,一丝烟气也无,范轩眼神历来不错,只是现在他看着这封密信,眼睛却越凑越近。

仲夏的夜晚,窗外蝉鸣不断,白天的炎热已然消退,正是凉爽舒服的时候,范轩一只手拿着密信,不住抖动,信纸虽小,却也被他弄得“哗哗”直响,头上渐渐渗出汗来,渐渐汇在一起,聚成斗大的汗珠,然后一颗一颗从头顶流到下巴,“吧嗒吧嗒”地往下滴落。

“斗儿,斗儿!”范轩低声呢喃着,忽又大叫,“不可能,斗儿不可能就这样没了!”

说完“啪”的一声,将手中密信狠狠拍在桌上,“唰”地站了起来,狠狠盯着眼前的小厮,目光直欲嗜人。

“老爷,小的...”小厮被吓得瑟瑟发抖,他只是负责喂养飞奴,哪里知道密信的内容,不明白范轩为何这副神情,像是把他视为生死大仇一般。

范永斗没了?范轲眉毛跳了跳,心中一动。

“大兄,所为何事?”范轲也急忙站了起来,轻轻一步来到范轩身边,朝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出书房。

晋南再有什么事儿,也与这个养飞奴的小厮无关,范轩急怒攻心,范轲不得不替他打个圆场。

小厮得了范轲提醒,躬身行了个礼,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急匆匆倒退到门口,转身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范轩没有理会范轲,定定地站着不动,目光闪烁不定,良久,才长叹一声,颓然坐下,将手中密信递到范轲手中,“你也看看吧。”

范轲接过密信,一目十行地几下看完,忍不住失声说道,“这...大兄,密信所言,倘若是真的,那永斗他...”

密信的内容不多,简单来说,就是这么几件事儿。

首先按范轩之前的交待,重点查了周承允,还有张、王两家主事人,在闫家村走水前后十天的行踪。

查到的情况是,周承允在闫家村走水的前一天,就启程离开晋南,据悉是北上,前往津门一带,年后的四月初,才回到蒲州。

而张、王两家的主事人,则是呆在蒲州,盯着盐池出硝,未见什么异动。

至于范永斗,在闫家村走水的那天中午,有人看到他出了解州,朝闫家村的方向去了。

范轩脸色灰败,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人一下子仿若老了十多岁,声音暗哑地说道,“应该不会有错,我让他们带了斗儿的画像,看到斗儿出城去闫家村的,是个门卒,他是在见了画像后确认是斗儿的。”之前只是听说,这回是找到了目击者。

范轲拿起密信,又看了一遍,没错,信上的确是这么说的,他刚才看的匆忙,倒是忽略了。

“那...”范轲迟疑了一下,斟酌着说道,“大兄,要不要让人再跑一趟闫家村,看看能不能找到...”

范轩抬手将范轲的话打断,“还找什么呀,之前他们就去过了,我们得知消息实在太晚,官府已经把现场做了处理,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留下,据说整个闫家村一片白地,除了几个从城墙上跳下来摔死的还能辨清面目,其他人都烧成了焦炭。”

这时前几次就传回来的讯息,当然,范永斗不在那几个能辨清面目的死者之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斗儿消失了这么久,看来十有八九是陨落在这场大火之中了。”范轩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没想到我范轩,老了老了,却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连斗儿的尸骨都不能找回来安葬。”

说完这话,范轩眼里渐渐涌出两滴浑浊的老泪,看完这封密信后,他心里最后的那丝侥幸完全消失了。

“这场大火,当地官府是怎么说的?”范轲问道,密信上并没有说,而之前的讯息,他并不清楚。

“呵呵...”范轩冷笑道,“官府行事的一贯作风,你难道不知么,他们说此乃流匪所为。”

“流匪所为?”范轲摇摇头,接着建议道,“要不大兄你亲自出马,往晋南跑一趟,我相信以大兄你的眼力,定能发现蛛丝蚂跡,顺藤摸瓜,找到闫家村大火的幕后主谋。”

既然范永斗陨于闫家村大火,那放火之人,就是凶手,就是他们范家的仇人。

“别这么抬举我。”范轩坐直身子,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这么大的火,再有什么痕迹,也被烧得一干二净了,事后官府又将现场做过处理,我即便有通天之能,也是无能为力。”

“再说,晋南终非我们的地盘,人力物力难以调用,和当地官府的关系也一般,去了多半也是白跑一趟,而且这一来一回,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眼看就是收夏粮的季节,可没工夫让我把时间浪费在这事儿上。”范轩终是枭雄之资,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从丧子之痛中回过神来。

“那...永斗的事儿,就这么算了?”范轲问道。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范轩“唰”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恶狠狠地说道。

“既然大兄不愿就这么算了,那咱们还是得找出幕后之人,只是去不了晋南,或者说去了也无用,那就只能剖析一二,看看谁最有可能做这事了。”范轲没那么悲痛,这会儿倒是头脑清晰地分析起来,“大兄,你说放火之人,要对付的,究竟是斗儿呢,还是闫修诚那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轩不欲在这种细节上纠缠,直接说道,“管他要对付的是谁,既然让斗儿没了,那他就是我的生死大仇。”

“大兄说的有理。”范轲点点头,不论范永斗是真正的目标,还是遭了池鱼之殃,结果都没有什么分别,“闫家村的这场大火,在整个晋南,能做到的,不外乎周、张、王三家,可到底是谁做的呢?”

范轩有些诧异地看了范轲一眼,没想到他这会儿脑子倒是不笨,已经锁定了大致的目标,那周承允虽然离开晋南,不在蒲州,可并不能洗脱嫌疑,谁知道是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呢,至于张王两家的老家伙,那嫌疑自然更大。

“用不着这么麻烦,咱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查证,既已知道凶手逃不出这三家,反正他们都是蛇鼠一窝,那一起对付就是,我要他们一个个家破人亡,用他们三家人的亡魂,来祭奠斗儿的在天之灵。”范轩的语气中说不出的阴狠。

“大兄,这...会不会树敌太多啊?”尽管晋南盐商这些年有些没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三家又是领头人,财势都异常雄厚,一下子全都招惹上,范轲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你以为,只对付一家,其他人就会袖手旁观么?”范轩阴恻恻地反问。

范轲默然,晋南盐商向来铁板一块,他们这些年,也才拉拢了一个闫修诚,算是半公开地投靠了他们,其他盐商,有羡慕的,也有几个忍不住眼馋,暗中与他们交易的,但那都是偷偷摸摸地做,明面上并不敢与他们走得太近。

也正是靠着上下一心,晋南盐商才勉强挡住了他们八家粮商咄咄逼人的态势,没有彻底没落。

范轩不论对付其中哪一家,都得在生意上动手段,得想办法蚕食或是鲸吞盐商们的产业,如此一来,对付一家与对付三家,也没甚区别。

“大兄既已决定,我等兄弟,自当遵从。”范轲向范轩拱拱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范轩抬手,在自己头上两侧的太阳穴使劲按压,傍晚喝了些酒,现已夜深,年纪大了,身体终究有些受不了。

“坐,范轲。”范轩将刚刚站起来表态的范轲安抚下来,“斗儿已遭不幸,你们这些当长辈的,以后可清闲不了了。”

这句话,有隐隐向范轲示好之意,尽管范家大权现在仍牢牢掌控在范轩手中,不过范永斗一死,范轩的其他儿子均是庸碌之辈,他这一支,势必随着他的亡故而逐渐没落。

从这一趟辽东之行,还有刚才的一番谈话看来,范轲勉强算得上是守成之主,和自己也比较亲近,范轩有心扶他上位,也好泽被子孙,总比让对自己有敌意的人掌舵范家要好。

“大兄说的甚话,身为范家子弟,为范家操劳,那是应该的。”范轲像是没有听懂范轩话里的深意,仍旧中规中矩地回答道,“天色已晚,大兄身体既然不适,不若早些休息?”

范轩摇摇头,“你觉得我还能睡得着么?你若无事,你我兄弟不妨好好聊聊天。”

“既如此,范轲陪大兄便是。”

不管范轲这番表现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因为自己经年积威,不敢造次,范轩心底还算满意,有心考较一下他,遂问道:

“范轲啊,我刚才说要全力对付晋南盐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想要给斗儿报仇,为了一己之私,而置范家大业于不顾?”

范轲低头沉吟了下,方才抬头答道,“大兄见谅,我天资有限,一开始的确有这种想法,不过刚才仔细想了下,大兄此举,另有深意,

想我张家口八家粮商,早已与晋南盐商势同水火,我们手握盐引,偏偏不能就近自晋南运盐,而要花高价从胶东、东南沿海进货,

他们呢,白白有大量的青盐,却因为缺少盐引,只能堆着发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彼我双方,如要进一步发展壮大,若不能相互合作,就只能是一方吞并另一方。

晋南早将我等视若仇寇,合作已无可能,既如此,那冲突不可避免,大兄此举,倒也算不上公报私仇。”

范轩这下对这个堂弟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了,也不知他当真是以前缺少历练,反应有些慢,还是故意藏拙,当下接着考较道,“那你觉得,晋南周、张、王三家,咱们应该先对付谁?”

“自然是周家,特别是周承允此子,既能统观全局,又不乏灵活机变,在青盐卖不出去的情况下,竟然另辟蹊径,弄出芒硝,说实话,晋南若没有他,恐怕早就被我们吞并了。”范轲这次答得很快,显然刚才就已想过。

“是啊,只要除去周承允,余者不足为虑。”范轩深表赞同,“只是这小子实在不好对付。”

不论黑白两道,周承允都玩得很溜,张王两家别看现在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可作为张四维和王崇古的后人,与朝堂上各方势力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周家虽然是后起之秀,可周承允利用蒲解商会,将张王两家的政治资源牢牢地与自己栓在了一起。

至于黑道,除了塞外,还有张家口到京师这一线,范家能傲视周承允,其余地方,都是有所不如,晋南更是被经营得铁板一块,让范家在那里的商会都维持不下去。

“看来,实在不行,咱们就只能施行斩首行动了。”范轩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闪。

范轲被这话吓了一跳,商场竞争,固然凶险万分,但很少这样赤裸裸地白刃相见,都是先把人弄破产,然后找些混混去对付,不过想到范永斗死于晋南,双方已经不是简单的生意上的竞争,随即释然。

范轩随即叹道,“只是这小子奸猾得紧,大部分时候都躲在晋南,咱们却是无可奈何。”

范轲听罢,想到周承允年前曾经离开蒲州,不禁开口说道,“闫家村走水前,他倒是出来转了一圈,不知所为何事。”

范轩哂道,“恐怕是掩人耳目,好对闫家村下手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轲脑海里却是电光火石地一闪,想到密信上的内容,他觉得范轩所言有些想当然。

“不对,大兄,咱们再看看。”说罢,范轲拿起桌上密信,就着烛火又细细看了一遍,然后递给范轩。

“你看看,大兄,信上言道,周承允的确是离开了蒲州北上,在外呆了很长时间,四月方才回到晋南。”刚才看得匆忙,这些细节,并未在意。

范轩依言看完,将密信放在桌上,“这小子,估计是想先到津门,然后坐船去东江,找些盐引,不足为虑,东江自毛文龙被袁崇焕所斩之后,已是一盘散沙......”

他这里说着话,范轲却是想到,年前范轩即将前往辽东之时,范家眼线报上来的讯息,两相结合,范轲心里觉得,周承允此行,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各岛的参将把总,各自为政,周承允即便能拿到些盐引,数量也不会太多,更何况,年前正是隆冬,他在津门,未必出得了海...”说到这里,范轩也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年前?年前不正是大金可汗黄台吉幸临京畿的时候么,周承允别说不能抵达津门,一不小心,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不好说,按常理推断,他应该是甫到冀西,见势不妙,立即回转晋南才对,怎么可能在外面呆这么久,要知道,那段时间,整个京、冀一带,可以说都没有安全之处。

“有问题!”范轩和范轲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范轩是敏锐地从时间上察觉到了不妥,而范轲,则是因为范家眼线的那则讯息。

“我想起来了,大兄,”不待范轩开口,范轲急急说道,“年前你们即将启程前往辽东之际,因为忙不过来,让我暂时掌管范家宅院的大小事宜,当时有线报说,晋南来人,去了蒲解会馆,当时我并不在意,觉得事属寻常,但现在想来,那个到张家口蒲解会馆的人,实在不应是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究竟是谁?”范轩沉声问道。

“如果我没有听错,也没有记错的话,来人居然是周承允的贴身书童,那个叫做司茶的。”范轲答道,他们对晋南这几大盐商的家底都摸的清清楚楚,当然,相信晋南那边也不比他们差。

“周承允的贴身书童?”范轩一字一顿地说道,他马上意识到,这事情不简单,既是贴身书童,那应该随侍周承允左右,此人既然到了张家口,那岂不是说明...

“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范轩埋怨道。

“我想跟你说来着,”范轲有些委屈,“可你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到出关,我都没能找到你。”

这司茶虽说是周承允的贴身书童,可也不是没有单独行动的时候,再说,当时他们尚不知道范永斗身死之事,周承允的行踪范轲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算了。”范轩摆摆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接着问道,“这个司茶在张家口呆了多长时间?”

周承允北上津门,这司茶没道理不跟着,既然他到了张家口,那周承允说不定乔装其中,或者至少也在左近。

看来周承允一行是在京畿受阻后到的张家口,只是他们为何不回转晋南,反而要冒险来到这边塞之地呢?

范轩认定范永斗之死,周承允即便不是主谋,至少也是帮凶,肯定是知情的,是什么让他在自己儿子死后,北上津门又受阻的情况下,不惜冒着被自己发现,从而遭到报复的风险来到张家口呢?毕竟周承允肯定没有什么把握,能确认自己当时对闫家村走水一事毫不知情。

范轩心里有些烦躁,觉得答案呼之欲出,可总有线索一时抓不住。

周承允此人机智善断,极具生意头脑,晋南盐商要不是因为周承允一家把制芒硝的法子献出来,早被他吞并了。

更重要的是,周承允在张家口一带呆了四个月之久,自己竟然毫不知情,能呆这么长的时间,定然与生意有关,要是这回此人又发现什么路子,做成什么大生意,那范轩觉得,自己再想将晋南盐商挤兑垮,替范永斗报仇之事就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倒是不长。”范轲答道,“元宵之前就离开了。”

“你确定?”范轩问道,司茶元宵前就离开,而周承允却是四月方才回转的晋南,那将近三个月,这主仆几人到底去了哪里?

范轩此时芒刺在背,总觉得这周承允犹如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会给他致命一击。

“时间不长,我还是记得清楚的,大兄。”范轲不得不郑重保证。

范轩低着头,在书房内来回转了几圈,忽地抬头问道,“那个书童在这几天里,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么?”

范轲遗憾地摇摇头,那些天范家既要准备出塞,也要和其他人一样,准备过年,从上到下,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眼线同样也要过年,人家能把司茶抵达以及离开的讯息传回来,范轲觉得就很不错了。

范轩接着绕圈,几步下来,又问道,“徽帮程家在张家口的大掌柜,是不是换人了?”他口中所说的徽帮,指的是皖南徽州的商人集团,而程家,则是其中翘楚。

范轩知道周承允与江南一带的商户关系极好,他亲自来也好,派书童来也罢,十有八九,要与这些商家联系,只是这么一想,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那个程家的大掌柜,似乎在他第一趟从辽东回来后就换了,只是当时忙于准备第二次辽东之行,并未放在心上。

整个江南的商家,包括徽帮,在张家口的生意,与晋南盐商一般,受他们八家粮商打压,发展并不顺利,但他们都并未就此完全撤离张家口,而是在此设点,默默等待机会,以他们的实力,只要窥得一丝机会,就能迅速扩张。

那徽帮程家的大掌柜,这些年在张家口,受条件所制,虽然并无什么大功,但也没有过错,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被换了?无论是被程家升赏还是贬嫡都有些说不通。

要知道,从江南换个大掌柜过来,不仅在路上耽误时间,而且到了张家口后,对内得熟悉自家伙计,对外得与各方势力重新打交道,实在是费时费力。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做法,精明的程家怎么会做呢?

范轲想了想,“嗯,是换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家呢?还有李家...”范轩一口气又问了好几家,全是徽帮商户,“他们有没有换大掌柜?”

范轲脸色变了,随着范轩地提问,他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个的大掌柜,终于惊异地发现,这些南方商家在张家口设的铺面也好,商会也罢,大掌柜全部换了。

眼见范轲脸色不住变幻,范轩叹了口气,不用问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了,整个江南一带的商家,在张家口的大掌柜,竟然悄无声息地全都换了。

这事儿可以说范轲不上心,有责任,可范轩知道,自己最近个把月都呆在张家口,居然也没有发现,大意了啊!

“这事儿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好生想想。”范轩问道。

范轲抬起衣袖,擦了擦头上不住冒出的细汗,“应该就是周承允的小厮走后不久,这些大掌柜就不见了,都以为他们是回乡过年,就没放在心上,不想正月过后,陆续回到张家口的各大掌柜,竟然都换人了。”

说到这里,范轲心里的确有些惭愧,换一两家,尚属正常,可这么多家都换了,实在应该留点心,报给范轩决断才是。

“你...糊涂啊!”范轩用手指了指范轲,随即又拍拍桌子,“我也是老了,这些事儿居然没有及早发现。”

范轲喉咙发干,端起茶碗喝了口水,“大兄,事已至此,咱们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罢。”

“拖了这么久才发现,又一点讯息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应对之策,凭空可想不出来。”范轩道。

“至少咱们知道,这些被换走的大掌柜,与周承允有关,想必他们是联手做什么事儿。”

“这还用你说?”范轩没好气地看了范轲一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实将张家口江南商家的大掌柜全部换走,并非周承允本意,他知道这么做的话,势必是个大破绽,早晚瞒不过范轩这个老狐狸。

周承允与江南商家合作贩卖毛衣,首先找的就是这些大掌柜,毛衣利润如此之大,对他们来说,就是凭空而落的馅饼,而毛衣目前的销路,按照各地民众的购买力,和周承允的规划,江南才是主场。

各大掌柜这些年呆在张家口,虽然没甚过错,却也寸功未立,不论地位还是个人利益,都是止步不前。

因此大掌柜们谁都不愿意将售卖毛衣,大赚特赚的机会拱手相让给自家在江南的同僚,况且他们为各自主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离开张家口这个苦寒之地,到江南某个富庶之地当掌柜,那是顺理成章之事,就是主家,也不能在这种事儿上拒绝,断了他们的前途。

见事不可为,周承允干脆充了回好人,向各家主建议,各大掌柜,连同他们的贴身仆役,自涿鹿集会晤之后,径直前往江南,不再回张家口,各商家再委派新的大掌柜去张家口。

如此一来,至少能将大掌柜们去涿鹿集之事,瞒上一段时间。

却说这边厢范轩与范轲仍在书房里商议,深感棘手,“这帮人加上周承允,实力大得不可思议,无论他们要做什么事情,都是不难,又过去了这么久,想必已经有所行动了。”

范轩又站起来在书房里转圈,心中深感不安,刚才还放言要对付周承允,让其家破人亡,没想到反被人家占了先手。

想想也是,闫修诚是他们在晋南埋下的钉子,周承允不可能不知道,且不论范永斗一事真相如何,但他既然已经敢出手除去闫修诚,那就是要和自己撕破脸。

兵法有云,“谋定而后动”周承允接下去必然会有一系列的动作,用来对付以自己范家为首的八家粮商,否则他收拾闫修诚就毫无意义。

眼下最要紧的,是得弄清楚这几个月周承允和各家大掌柜到底呆在哪里,或许能从他们会晤的地方,推断出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在某地呆了这么几个月,不可能只是见个面这么简单,十有八九,是看上了当地的什么东西。

至于掌柜们回家过年?真是笑话,商人自古重利轻离别,只要有钱赚,谁会把这些年节放在心上。

不在张家口,不在晋南,更不可能在京师,想必走得也不会太远,那就只可能在这三地之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初步确认了大致范围,范轩精神稍稍振作了些,向范轲吩咐道,“范轲,你去把年后记录下来的线报,统统搬过来,咱兄弟二人就在这儿好好捋捋,看看这些人到底去哪儿了。”

范轩对线报一事非常用心,凡是他觉得比较重要的消息,都会记录在册,若他不在张家口,则掌管范府事宜之人,也得完成这件事,他要从这些只言片语中,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蚂跡。

范轲正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眼下这局面,他怎么都脱不了干系,范轩都在转圈,他自然不敢就坐,闻言立马答应,抬腿就朝书房外走去。

“大兄,要不全家上下都问问?看大伙儿会不会知道什么。”正要走出门外,范轲又停下来问道。

毕竟能记录在册的讯息不多,更多的是报上来觉得无用就置之不理的,还有些讯息,根本就是口口相传的风闻趣事,甚至都传不到范轩范轲这里,以往这些觉得无用的消息,此刻说不定大有玄机。

“好主意。”范轩眼睛一亮,“你这就去把人全部叫过来,不论公子小姐,还是仆役小厮,一个都不准落下。”

“这...不好吧。”范轲的本意,是第二天再问的,现下已是二更,范府的大部分人都睡了,一个个喊起来,实在煞风景得很。

范轩眼睛一瞪,“有什么不好的,都什么时候了,眼下是我范府的生死关头,都把他们喊起来,问完了该帮忙的帮忙。”

“大兄,把全家老小喊起来没问题,可这么一折腾,明天咱们范府的事儿,估计全张家口就都传遍了。”范轲说出了他最担心的事情。

范轩一下子被这句话说得没声了,的确,以范府的地位,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今晚阖府上下这么一弄,那什么秘密都保不住了,看来自己还是心急了一些,这种事儿,只能私底下慢慢查。

“大兄,我现在去把线报秘本拿来?”范轲见范轩不说话,问道。

“唉...”范轩叹了口气,万众瞩目也不好啊,顾忌太多,“去吧,今晚就咱们哥俩辛苦一下,其他人,明天开始,一个个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嘞!”范轲推开房门,举步跨出书房,见范轩的贴身长随仍然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哟,还在啊。”

长随激灵灵打个冷颤,从睡意朦胧中清醒过来,“见过珂老爷。”

范轲抬头,见夜色已深,和范轩这一通商议,耗时甚久,摸摸肚子,傍晚吃的那些东西早没了,腹中饥肠辘辘,想必范轩也是如此,遂吩咐道,“别傻站着了,让厨房的人给大兄和我弄点吃的来,你也吃些罢,事儿还没完。”

“嗒嗒嗒!”书房外响起叩门声。

“进来吧。”范轩在书房内吩咐道。

长随带着两个厨房的人,托着食盘进来了,“老爷,这是珂老爷刚才吩咐的,让厨房给你们准备的吃食。”

范府家大业大,厨房,特别是给范轩做饭的厨房,差不多时时都有人。

范轩抬头,先朝长随点点头,又对范轲说道,“你有心了。”被人这么一提醒,他也觉得饿了。

他俩在书房已经看了一会儿线报,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少,有用的还没找到,都有些疲倦,趁着进食的工夫,也能休息一下。

长随一挥手,厨房的两个小厮手脚麻利地把食盘端到一张空闲的方桌上,随即退到门口,只等两人吃完再进来收拾。

“来吧,珂弟,吃点东西再继续。”经过小半夜的商议探讨,范轩对范轲的态度大为改善,连称呼都从直呼其名换成了“珂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随一挥手,厨房的两个小厮手脚麻利地把食盘端到一张空闲的方桌上,随即退到门口,只等两人吃完再进来收拾。

范轩慢条斯理地喝着小米粥,对范轲说道,“夜间进食,不宜吃膏腴之物,小米粥正合适,最是养人。”

“大兄所言极是,也难怪你还能常年在塞外奔走。”范轲几下把碗里的粥喝完,他傍晚东西吃的不多,酒喝的不少,已是饿得狠了。

范轩见范轲狼吞虎咽的样子,微微一笑,“不行了,年纪终究大了,比不上年轻那会儿。”

“大兄怎么这么说,你身子壮健,我看比我还强呢。”范轲又抬起一碗粥。

兄弟二人就这么闲聊着,门外传来了嘀嘀咕咕的声音,似乎是长随正在呵斥两个厨房小厮。

“大半夜的,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范轩有些不悦,放下碗问道,“什么事?”

长随推门而入,“老爷,两个小厮不安分,居然议论你和珂老爷深更半夜在做什么,被我骂了一通。”

“哦!”范轩眉头一挑,他向来不喜欢下人们不安分,胡乱打听事情,不过今晚有些不同,本来是要把全府的人都召集在一起询问的,只是顾忌太多,才没有这么做,眼下正闲,倒是可以把这两个小厮唤进来问问。

“唤他二人进来。”范轩吩咐道。

“是!”长随应了一声,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兄,你这是...”范轲知道范轩的脾性,本以为他要惩治这两个小厮,不过看他模样,却又有些不像。

范轩笑道,“早晚都要问,这两个小厮既然如此好奇,倒是不妨告诉他们,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些什么。”

两个小厮扭扭捏捏,神情慌张地进到书房,“噗通”一声跪下了。

“见过老爷,见过珂老爷。”

“不必慌张,找你们有事要问,若是答得好了,自有赏赐,答得不好,也不会有责罚,只需好生回想,照实回答就是。”范轩和颜悦色地说道,他知道自己平素威势过重,生怕把两个小厮吓到,忘了什么重要讯息就不好了。

范轲在一旁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自己这个堂兄,以往阴沉沉的脸,竟然露出和蔼的笑容,殊为难得。

两个小厮见范轩这副神情,不像是要责罚他们,渐渐定下神来,其中一个胆子大些,期期艾艾地说道,“不知老爷要问些什么,小...小的若知,定然不...不会隐瞒。”

另外一个没有说话,只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嗯...”范轩沉吟片刻,“你二人既在厨房做事,今年想必没有随我出过关,一直都呆在张家口吧?”

“是的,老爷。”还是胆大的那个小厮回答,“我二人在厨房就是打打杂,若有需要,也会跟着出府,帮忙采买菜蔬。”

出关当然也需要伙夫,忠心、手艺,还有能力和身体,缺一不可,这俩小厮显然还达不到要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范轩有些意外,原本他还担心这两人见识短浅,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既然能出府采买,应该能听到不少小道消息。

“那从年后至今,你二人有没有听过本地这些江南商家的什么消息?”范轩问道。

虽说他们八家粮商与江南这些商家,还有晋南盐商关系不睦,但表面上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团和气,下人们除了核心的那些,其他人未必清楚,特别是非家生子的那些人,私下里说不定还有联系。

此前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小厮,显然是个老实人,范轩话音落下后不久,他只稍稍想了下,就斩钉截铁地答道,“回老爷,小的除了采买,很少出府,没听过什么江南商家的消息。”

范轩点点头,看向那个胆子大些的小厮。

这小厮跪在地上抓耳挠腮的,显然是有事儿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让他欲言又止。

“老爷问你话呢,有什么就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否则,仔细你的皮!”范轲见状,忽地低声喝道,做起了恶人。

小厮被吓得身子一抖,急忙磕了个头,磕磕巴巴地说道,“老爷,小的有...有错,请老爷先免了小的责罚,小的才敢说。”

范轩右手轻轻一挥,“罢了,今儿就饶了你这遭。”

“谢老爷。”小厮又磕了个头,“还有,老爷刚才说的赏赐,还算数吧?”

“大胆!”旁边长随见状,大声呵斥道,“老爷饶了你,已是天大恩赐,竟敢得寸进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轩伸手,示意长随噤声,定定地看了这个小厮一会儿,见他眼神虽然有些闪躲,内里却很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遂笑道,“也罢,只要你说的讯息真有用,少不了你的赏赐。”

“是这样的,老爷。”小厮见范轩点头,不再磨叽,直接说道,“小的好酒,还喜欢耍点小钱,由此倒也结识了些人,不过咱们这些人,相互之间从不打听根底。”

“年前的一个晚上,本该我轮值,有人约我喝酒,我就请另一人照看,自己溜出府去了。”说到这里,小厮抬头看看范轩,见他没有动怒,方才接着说道,

“那晚有个人喝高了,说他自己是程家大掌柜的贴身小厮,然后边喝边骂,说在张家口这个苦寒之地呆了这么些年挪不了窝不说,今年居然都不能在张家口好好过个年,大年初四就得跟着他家掌柜,去一个叫什么涿鹿集的,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鬼地方...”

方才听到这小厮说,他认识了程家大掌柜的贴身仆役时,范轩还无动于衷,张家口姓“陈”或是“程”的不少,谁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不过当听到“涿鹿集”三个字的时候,范轩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涿鹿集?”

范轲也站了起来,这“涿鹿”二字,不就是草原上闻名但未见面的那只商队,他们刚才还在商量着要坐山观虎斗的商社名称么?

“禀老爷,正是涿鹿集。”那小厮答道,“前些天那只拉着羊毛的马队进关时,我也在场,听说他们是涿鹿商社的,这商社名称与那市集居然一样,是以我留了心,印象深刻。”

“那你所说的这个程家,是哪个程家?”范轩问道。

“还能有谁,自是徽州程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言杵在墙垛上,往城下看了一会儿,流民们仍然是一副嘈杂混乱的模样。

再看城头,排队刺杀的儿郎们,经过这几天的血腥洗炼,个个一脸沉毅,毫不慌乱,几乎是枪枪不落空,很少有需要第二枪才能了结的,能登上城头的漏网之鱼就更没有了。

可这样一来,就苦了预备队的人,倾盆大雨加上不能活动身子,即便是夏天,个个也被冷的脸色发白。

老言见状,心底发急,这么下去,儿郎们非病不可,再看城门楼那里,青烟已经冒了一会儿,却仍不见其他动静,忍不住大声问道,“老三,你他娘的怎么回事儿?烧锅姜汤都这许久?”

“言哥,这么大的雨,柴禾都湿了,火势起不来呀。”老三的语气也很焦急,“要不你也来帮帮忙?咱哥俩一个架柴,一个吹风,肯定能快些。”

“这...”老言有些犹豫,他和老三是带队的,哪怕到现在也没有挥上一刀,可只要有一人站在城墙边上,就是定海神针,能给这帮小子和新手们信心,若是他也不在,遇上什么意外,那就...

老三虽然看不见老言,但没听到他的答复,知道他担心什么,“言哥,城下这帮弱鸡,有甚好担心的,即便漏了那么一两个,有预备队在,也足够应付了,快来帮忙,你忍心看小子们被冻病么?”

老言闻言,不再犹豫,向大家交待道,“大家打起精神来,我去帮老三的忙,争取早些让大家喝上姜汤。”

“言哥放心,我等不敢懈怠。”队员们纷纷保证道。

“尚宾,给我盯紧些,听到没有?”老言又专门向预备队中的一人说道。

“言哥放心,人在城在。”被称作尚宾的那人“啪”的一声,用长枪在地上一顿,大声保证道。

尚宾是志文东渡黄河之前,在河西招纳的一个孤儿,名字取自千字文中“遐迩一体,率宾归王”这一句中的“宾”字,说起来千字文字数虽然不少,但有些字,配上“尚”这个姓,用来做名字实在不太好听。

例如“剑号巨阙,珠称夜光”这一句,最后这个“光”字,冠以“尚”姓,就实在不雅,因此志文赐名的孤儿虽然不算多,但用的字在千字文里已经比较靠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帮孤儿,当时招收了差不多一百二十多人,因为跟随志文他们的时间长,不但枪刺术娴熟,身体也壮健的多,现在人人最低都是带着八个人,组成一个小队,哪怕队伍中有年纪长他们的,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尚宾就是一个小队长,而且巧合的是,他所在的这个六人预备队,全都是同一个小队的,因此配合默契,深得老言和老三两人的器重,是以老言离开前还要专门找尚宾交待。

“都打起精神来,听到没有!”待老言走进城门楼,尚宾又大声招呼了一回,他们把守的云梯位于正中,两边诸人都能听得到,又纷纷应了一回。

“来来来,咱们也别闲着。”尚宾接着又对其余五个预备队员说道。

“咋滴,咱们也去排队,活动活动身子骨?”其中一人朝尚宾挤挤眼,问道。

选预备队员的标准是武艺出众,心理素质更要好,这些人一开始被选上,个个都是兴奋不已,这算是对他们实力的一种肯定,也因此在同伴面前都有些趾高气扬的感觉。

孰料随着战事的不断进展,其他人的发挥越来越稳定,他们这些预备队员出手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到现在,一次两个时辰的值守,也未必能出一次手。

所以如今预备队员们都有些抱怨,抱怨身手好的闲了下来,反倒又想去排队杀敌了。

尚宾的这个同伴,此刻这样的问话,就是想趁着老言老三两人都不在,怂恿尚宾带着他们去杀几波敌人。

“说什么呢?”尚宾横了此人一眼,“各司其职,各负其责,懂不懂?都图杀个痛快,那出了事儿咋办?”

“能出什么事儿啊?”这人小声嘀咕着,不过终究是不敢大声反驳尚宾的话。

“那尚宾队长,咱们要怎么做才不闲着呢?”另一人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活动活动,就原地这么轻跳几下。”尚宾边说边做了个示范,“再不动两下,身子都僵了,等会儿真要有人冲上城头,就凭咱们这糟糕的状态,未必拦的住。”

“这样,你三人先活动一会儿,我带着他俩警戒,等你们差不多了,我们再交换。”尚宾说完,带着两人紧盯不断冒出人头的城墙垛口。

另外三人按照他的吩咐,也不管地上的积水,一只手拿着长棍,就这么在原地“啪啪啪”地跳着。

旁边两个预备队,还有排队等待刺杀的人见状,都有样学样,原地跳了起来,一时声响大作。

“干什么呢?”老言从城门楼那儿伸出个脑袋,见状乐了,自言自语道,“尚宾这小子不错啊,我都把这招儿忘了。”说完又缩回去,继续熬姜汤。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该我们了。”没多大一会儿工夫,正跳着的三人被尚宾喊停,“轻跳就行,别使那么大劲儿,省着点儿气力,等会儿说不定还得厮杀呢。”

这三人微微喘着气,其中一人问道,“我说尚宾队长,你这一套都是跟谁学的啊?你别说,还管点用,身上暖和了,手脚也没那么僵了。”

“嘿!这是平时操练孙队长和李队长教过的法子,怎么,都没记住?”尚宾反问道。

其余几人相互看了看,齐齐摇头道,“哪天操练不是被累得像条狗一般,怎么会有像这些天这样闲下来的时候,这种闲下来才用得上的法子,除了你这脑子,咱们谁能记得住。”

尚宾已经在原地开跳了,闻言无奈道,“谁叫你们不用心,吃一堑长一智,这下记住了罢?”

他们这番交谈,为了雨中的彼此能听得清,声音都放得很大,周围众人自然也听见了,一个接一个的,都歇了下来,只有尚宾带着两个人还在跳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孰料高一功脚才迈出去一步,刚才还面无惧色,与他硬拼了一记的那个小子,却突然转身,“啪啪啪”地踩着水迹,向后跑去。

这...不合常理啊,高一功大感疑惑,从这小子与他交手的情况看,显然并非初哥,手中长棍虽然断了一截,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而且刚才转身前看向他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之心,怎么就这么跑了呢。

疑惑归疑惑,高一功却并未停留,脚下发力,正待追上去厮杀,那小子身后又冒出一个少年,手里握着一模一样的,削尖的长棍,左脚向前迈出一大步,棍尖向他直刺而来。

高一功看看正向后跑着的那个小子,这才发现他似乎并不是逃跑,目的好像是眼前这列纵队的尾巴,他这是要跑过去排队?

再看看眼前这个姿势标准,正一丝不苟杀向他的少年,还有少年身后长队,年纪虽然有大有小,但队伍排得规规整整,高一功有些明白了。

这是一队不知经过了何等严苛训练的战士,他们此刻的所做所为,都是一板一眼按照平时的训练来做的,又或是完全听从将领下达的命令,丝毫不变形,也不越雷池一步。

这样的军队,若是有高明将领带领,那是极为可怕的存在,只是现在...

眼角的余光四下里一扫,并未发现领头之人,不知是何原因,对方将领竟然不在此处,因此城上这些人在没有听到新的将令前,还是用刚才对付普通流民的那一套对付他。

高一功不由暗呼侥幸,若不是有这么个纰漏,他与刘哲、黄龙二人,面对这样一支令行禁止、又有高明将领的队伍,恐怕很难如他刚才所想那般全身而退了。

高一功的猜测没错,涿鹿山的战队被李定国和孙可旺训练得听话而又无畏,指挥起来如臂使指,就是有个毛病,普通队员少了些主动性,此刻老言与老三都不在,队员们仍是按照之前交待的那样,刺完一枪,不论结果如何转身就走,后续留待下一位队友。

若是刚才刺了高一功第一枪的小子不退,继续与高一功交手,身后再有几人上来夹攻,高一功即便上了城头,估计还是得被逼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严格说来,这并不是什么毛病,只要将领不无故缺席就好,只是今天出了些状况,老三和老言二人,一个过于轻敌,一个又心存侥幸,方才造成了这等局面。

至于预备队,为了让普通队员出枪后能尽快撤离,他们特意留了个空当,离城墙边有那么几步的距离。

高一功上城墙的动作和后续的攻击实在太快,出乎他们的意料。

大雨中站了这么久,刚才即便活动了一会儿,身子还是有些僵硬。

再加上这些天很少厮杀,心里也有些懈怠。

总之一句话,在高一功挡住第一击,并顺利落到城头上之后,以尚宾为首的预备队同样没有反应过来,并立即实施攻击。

想通了这一点,高一功哈哈一笑,猱身而上,直扑正刺向他的少年。

正好趁着对方领头之人不在,而这些人又如此刻板的时机,击溃他们。

在棍头快要击中盾牌之时,高一功微微侧身,盾牌也随之一斜,然后向前迈出一大步。

“砰!”盾牌被戳中,但是声音并没有刚才那一下这么响,棍尖贴着斜立的圆盾滑了出去,高一功随即左手用力向外一摆,将对手的长棍远远荡出。

刚才紧跟着跨出去的这一步,已经使他来到了长棍的中段,高一功紧跟着又是一大步迈出,在少年的长棍还未收回来之际,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一功,身为高迎祥的侄子,也是高迎祥的三大亲卫将领之一,作为流匪头目的亲兵,走的路子,与涿鹿山的战队截然不同。

无需令行禁止,也不必如臂使指,大规模作战,也很少相互配合,首要看重的,是个人武艺。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即便气力相差无几,这些亲兵也大都能胜过涿鹿山的队员,更何况是作为将领的高一功。

除了武艺,对于亲卫们来说,更重要的还有审时度势,说白了就是眼力劲儿,遇到强硬的对手,该避则避,保存实力为上,碰上弱手,则需狠打不留情,像涿鹿山这种不强不弱的,就要看情况了。

今天是高迎祥亲自下的令,要他们攻城,所以即便眼下的环境和对手令他们有些头疼,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只是怎么进攻才有成效,就得用些心思了。

高一功、刘哲与黄龙,作为将领,身手最好,此番混入流民中偷袭,自是排在第一个效果最好,最能出其不意,刚才高一功硬拼那一记,除了退无可退的局势,也与他需在城头打开局面,占据地势,以便后来者有立锥之地有关。

现下既已上了城头,则需制造混乱,尽可能多地杀伤对手,是以高一功不再硬拼,转而用上了小巧腾挪之术。

手中尺许长的短刀他早对准了少年的咽喉,看着那双还很稚嫩的眼睛,高一功没有丝毫犹豫地轻轻一挥刀,这一刀下去,所用力气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刚好切开少年的气管和血管,让他静静死去。

少年脖子上多了一道口子,血水和着雨水,瞬间喷了出来,被高一功用圆盾及时挡在身外。

“啪嗒!”少年尸身跌落在积水上,血水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不远处的队列中,发出了一声悲呼,或许是少年的亲友。

这是双方交战以来,涿鹿山出现的第一起伤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大哥!”这时,又有一人从云梯上蹭地蹿上墙头,“我来了!”

“来的好,随我杀!”高一功说罢,持着刀盾,又向下一个人扑去。

“啪嗒!”

“啪嗒!”

一左一右,两个声音先后响起,刘哲与黄龙二人,不过落后高一功片刻,也分别杀死了各自的对手,这两下是尸身摔落地面的声音,而他们身后的城墙头,同样冒出了人影。

“唰!唰!唰!”接连三声,高一功等三人,又手刃了他们各自的第二个对手。

涿鹿山战队的队员们,由于无人指挥,又是第一次直面手持盾牌的敌人,即便平时有过训练,但在战场真的遇上,还是有些忙乱。

尤其是被高一功等人抢到近身处,过长的白蜡杆来不及收回,就要面对凌厉的短刀,被这三个人弄得狼狈异常,队员们就这样一下子伤亡了好几人。

“啪!啪!啪!”城墙垛上已经跃下了几人,个个都是一手刀,一手盾,凶悍无比地扑向涿鹿山诸人,同时,城墙头再度冒出了人影。

一时间,涿鹿山的关隘上风声鹤唳,显得岌岌可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一功这时正扑向他的第三个对手,此人不像前两个对手那般还是少年,而是一个青年汉子,但在独自面对他的时候,眼中却明显慌乱了,是以刺出来的这一击不够果断,力度也明显不足。

“砰!”高一功见状,连闪躲的动作都懒得做,直接用盾牌一挥,将长棍弹得高高的,对方胸腹间露出了好大的一个空门,高一功轻抬脚步,瞬间来到此人身前,手中刀掠过脖颈,又了结了一条性命。

高一功并不用刀捅,那样兵刃很容易卡在人体中拔不出来,混战之中如果失却武器,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儿,像现在这样,用刀割开咽喉,不但轻松省力,刀也不会被卡住。

“嗡!”一道声音由远而近,蓦然响起,这是长枪高速刺杀带起来的破空声,高一功身经百战,自是再清楚不过,闻声抬盾,也不细看,向声响处撞去。

同时盾面斜立,还想故技重施,将对方长棍连消带卸地弹在一旁后,顺势上前攻击对手。

“砰!”枪盾相撞,动静远超刚才那几下,即便暴雨如注,也没能将其掩盖,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

高一功眉头微皱,两下相撞时,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看得分明,刺向他的,不再是削尖的长棍,而是乌沉沉的枪头,显然来者有一定地位,就不知是领头将领,还是一般的小头目了。

这一下力道之大,远超刚才他交过手的几人,虽然与他相比,还有所不及,但他盾牌所及,并未将对方长枪荡出多远,盾牌上传过来的力道,也阻止了他前进的步伐,让他顺势上前,近身攻击的意图落了空。

“哈哈哈,高一功,遇上硬茬子了吧。”不远处的刘哲听到声响,幸灾乐祸地笑道,同时以盾牌格开一根长棍,疾冲两步,又了结了一条性命。。

高一功不作理会,斜举盾牌,贴着枪杆硬往上靠,哪怕对方中门没有大开,也想要趁着对方来不及收回长枪之际,生生贴到他身前,寻觅机会斩杀此人,哪怕此人只是个小头目,想必也能给对方的士气造成打击。

孰料对方后退的动作一点也不慢,高一功才迈出了一步,盾牌外的长枪红缨闪动,也跟着向后而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点儿意思,高一功暗道,看来还真是个头目。

心里想着,脚下可一点不慢,高一功又向前迈了一步,对方虽然反应不慢,可终究是倒退,速度上与他比起来,还是慢了些,高一功估计,三步之内,必能追上。

高一功从雨水中抬起右脚,继续跨出第三步。

“嗡...嗡...”两声闷响蓦然响起,两根长棍,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分别向着高一功的喉头和小腹刺来,他若继续追击,势必撞上这两记攻击。

若是对手近在眼前,那高一功没甚好犹豫的,自然是以盾牌挡住喉头的这一击,再仗着身上着甲,小腹硬挨一击,凭着受点伤,也要将这个他认定的小头目斩于刀下,反正他穿着皮甲,袭击他的又没有枪头,小腹挨上一下,还死不了。

只是此刻离对手尚远,挨上这么一下完全不值得,高一功悬在半空,正欲大步迈出的右脚,不得不硬生生地收住,然后猛力下踩,“啪”的一声,将地上踏得水花四溅,终是制住了前冲的身子。

同时左手盾牌护住了咽喉,右手短刀往下扒拉,叮当两下,挡住了这两记攻击。

后退中的尚宾暗吁了一口气,他带着另外两人正在热身,眼前这个虬髯大汉就旋风般地冲上城头,不但接连斩杀了己方两名队员,还在城头占据了一席之地,让紧随其后的其他流匪攻了上来,还好,自己总算在他杀了第三个人后赶了上来。

只是这人身手高得离谱,一对一放对的话,尚宾自忖万万不是对手,只有三人,甚至六人齐上,才有可能堪堪挡住,是以尚宾并未孤身上前,而是带着另外两人齐上,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刚才见他又杀一人,尚宾情急之下,这才突前直刺,不想这人反击如此凌厉,尚宾不得不像平时训练那样,急速后退,好在紧跟他的两个队员关键时刻没有让他失望,按着训练惯了的套路,及时出击,挡住了对手的贴身攻击。

止住退势,尚宾左右一看,这时不但另外两个凶煞汉子已经杀入了人群之中,就是跟着这三人上来的其他流匪,也开始与队员们短兵相接,而队员们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大部分还在规规矩矩排着队,直面流匪的普通队员与预备队员,则是一对一地和对手厮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队员们的个人武艺显然不如流匪,兵刃又长了些,只要被这些人拿着刀盾近了身,就是身处下风,只能苦苦支撑,而那两个凶煞汉子,身手不弱于眼前这虬髯大汉,已经接连斩杀了好几人。

尚宾心中焦急,忍不住大声喝道,“列阵!上前迎敌!”

同时向前疾冲,手中长枪急刺高一功腹部,制止他衔尾追击另一名队员。

正被流匪弄得狼狈不堪的队员们,听到这平地里闷雷似的吼声后,也顾不上到底是谁喊的,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不再排成长队,就近的每三个人,迅速地随机组成了一个个小队,开始上前反击。

而正与流匪们交手,被逼得窘迫不堪的队员们,则纷纷后退,喘息休息之余,也开始组队,准备随时支援。

局面总算不再继续恶化,涿鹿山一方不再步步后退,双方开始僵持起来。

“入他娘!”老言和老三听到动静,从门楼里出来的时候,见到的是高一功三人登上城头,正在如狼似虎地大肆杀戮,老三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帮贼厮都是属老鼠的么,怎么趁着咱哥俩不在,就来这么一出!”

说罢,也顾不得这么大的雨,一只手下滑,打开了腰间封得严严实实的弓囊。

老言同样也没有犹豫,和老三几乎同时将长弓擎在手中,弓弦上搭好了利箭,目标直指流匪。

他二人距离尚远,跑过去近战会耽误功夫,还不如在此地先射杀一些人再说,至于弓弦被雨水淋坏,还有李定国所说的,使用弓箭的时机未到,眼下却是顾不得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哐!”“嗤!”

“哐!”“嗤!”

爆响声不停响起,竟然有着奇怪的韵律,前一声是大枪砸在圆盾上的动静,后一声则是枪尖刺入人体的声音。

面对高一功,孙可旺用长枪使出了大锤的效果,打得盾牌哐哐作响,间或抽空杀几个流匪,一旦出手,必不空手而回,流匪们被他骇得心惊胆战,已是全无战意,争先恐后地往城墙边挤,想要顺着云梯逃跑。

高一功被砸得苦不堪言,现在左右两侧已经跑了几个弟兄,有了空档,但孙可旺出手既快又准,他想左右闪避都做不到,偏偏身后人还不少,被砸后虽然有人帮他顶着,却也因此不能后退卸力,只能硬抗,两只手此时已是酸软无比,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念在支撑。

身后吵吵嚷嚷,流匪们互不相让,都抢着要先上云梯,撤退的颇不顺利,高一功在又接了孙可旺的一记敲打后,也不顾孙可旺接下去会再杀几人,怒吼道,“再磨磨蹭蹭的,谁特娘的都别想活!”

众流匪被吼得稍稍一怔,这才有了些秩序,后撤的速度快了一些。

再看左右两路,随着孙可旺的大开杀戒,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妙,在高一功喊出快退之后,不待刘哲、黄龙二人下令,流匪们也开始撤离,只是他们先前涌上来的人比中路多,现在后撤也麻烦得多。

刘哲黄龙二人,紧咬牙关,与老言和老三苦斗,身手本就稍弱,退意既生,更是不济,不多时,身上就接连挂了几道彩。

老三边打边骂黄龙,“贼厮鸟,刚才杀了我们好几个小兄弟,不是挺嚣张么?”

黄龙向来嘴上不服输,不过这时败局已定,怎样保住小命才是关键,也就默不作声,任由老三嘲弄,同时暗暗留心身后,盘算着等会儿要怎么逃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可旺见流匪们要逃,自然不愿放过,加快了动作,手上大枪不停收割着流匪们的性命,一时放松了对高一功的压迫。

高一功瞅得空档,没了刚才要抢到孙可旺身前,与之一战的心气,一转身,“呲遛”一声钻到流匪中去了。

其实他早想撤了,只是孙可旺一直紧盯着他,最后那几下,高一功是硬着头皮应战的,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他是拼命帮自己人断后,现在有了机会,高一功哪里还会将自己置身险地,保住自己的小命为上。

至于死了这些精锐,逃回去后怎么向高迎祥交待,这时哪里还顾得上。

“让开,让开!”高一功喝骂着,手扒脚踹,硬生生从人群中挤出一条缝隙,身后利刃入身的声音,还有死前的惨叫声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

“嗤!”很显然,身后又死了一个弟兄,高一功又急又慌,这索命阎罗一般的大枪,杀人速度竟然与他亡命奔逃的速度差不多,他此刻背对长枪,万万没有避开那鬼魅一击的把握,若不是距离远了一些,对方又不是非杀自己不可,恐怕已经死了不止一回了。

高一功一伸手,扒开了挡在他前面的一个人,终于看到了那青灰色的城墙垛,逃命的云梯近在眼前,只要跳上墙垛,就能下到云梯上了。

就在他双腿使力,打算起跳的时候,背上皮肤一紧,汗毛直竖,尤其是后脖颈这一段极不舒服,像是被某个极度危险的猛兽给盯上了一般,高一功心下一沉,来了,对方这势若奔雷,每出必有死伤的一枪终于还是来了,这一回,目标是他的脖子。

不用回头,高一功就知道那少年已经跟上来了,这是他在经历无数次生死搏杀后的预感,自己终于还是成了他的猎杀目标。

高一功岂会甘心就这么引颈受戮,生生止住了就要起跳的双腿,一拧腰,整个身子转了半圈,直面身后追击他的少年,同时左手抬着盾牌上挡,希望这一连串的动作还能救下自己的性命。

黑漆漆的枪头擦着他的脖子而过,随后大枪带起的风声才传到耳中,高一功就凭着那么一丝危机感,靠着急中生智的半个转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孙可旺这必杀的一击,而此时他的左手,才带着盾牌刚刚抬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还在脖子边高速前插的大枪,高一功忽地福至心灵,生死成败,就在此时。

右手一松,弃了短刀,双手向上一搂,搭上了长枪枪杆,也不顾枪头随后击中墙垛,溅起的碎石屑打得他后脑生疼,腰腹一挺,两只手抱着枪杆,头下脚上的立了起来,然后抬头收脚,翻了一个跟斗,轻轻巧巧地站在了墙垛上。

才站稳,还来不及喘口气,高一功两只脚就地一蹬,空中拧腰,又转了半圈,面朝城外,直直地向城下落去。

旁边等着上云梯的人还有好几个,云梯上人也不少,就这么傻站在墙垛上,那是等死,刚才避开那一枪有多侥幸,高一功自己心知肚明,此刻站在墙垛上,对方要是再来这么一下,能不能避开,殊无把握。

趁着刚才倒翻跟斗时,看清的城下局势,高一功把心一横,干脆找准方向,就这么跳下了城头。

孙可旺从墙垛上收回大枪,他也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这虬髯大汉虽然背对着他,却好似脑后长了眼,能看见他这一枪似的,于千钧一发之刻躲开了,然后用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方法上了墙垛,得了生机,然后...然后就跳下城头,这人不像是寻死的样子啊。

冲到墙边,孙可旺伸头下看,忍不住赞道,“好家伙,有一套。”

原来高一功倒翻跟斗之际,就把城下的情况都看清了,他跳下去的方向,是之前摔死普通流民和流匪最多的地方,尸体摞着好几层,这么跳下去,虽然有些危险,但也比站在城墙垛上等着被虐杀要好得多。

“噗!”孙可旺看得分明,高一功脚才触到尸堆,就已抱成一团,然后随着去势,打了好几个滚,从尸堆顶一直滚到泥水里,等去势殆尽,高一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看那样子,居然没受什么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放!”孙可旺耳边一声大吼,不知何时他的几个手下已经抱着一根圆木,跟着他来到墙垛边,到了云梯之上,随着某人的一声令下,众人手一放,圆木翻滚着坠落,很快砸在了云梯上。

被砸中的流匪一声惨叫,从云梯上摔了下去,圆木受此阻拦,稍稍弹起了一点,复又继续往下滚,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流匪们纷纷从云梯上坠落,到得后来,有几个流匪见滚木来势越来越汹,干脆将手一放,从半空中跳了下来。

随着圆木的滚动,云梯也一颤一颤的,待圆木滚到正中的时候,云梯终于支撑不住,“咔嚓!”一声,从中断为两截,云梯下段的流匪们,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没有被滚木碾中,就随着断裂的梯子拍落地面,水花泥浆四溅,滚木随后从天而降,翻滚着狠狠砸在他们身上,将原本那几声微弱的、可有可无的呻吟呼痛声彻底埋葬了。

一旁的高一功看得冷汗直冒,暗自庆幸自己刚才的选择是正确的,即便自己侥幸上了云梯,也是如此这般的下场。

这里刚刚尘埃落定,城头上先后又响起了“哐!哐!”两声巨响,两根圆木,一左一右顺着另外两把云梯滚了下来。

原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孙可旺与尚宾等人从中路开始,先后杀到了左右两路的云梯旁,刘哲与黄龙二人还被老言和老三缠的死死的,尚未退到墙垛边,是以杀散这些流匪,对孙可旺来说实在没有什么难度,另一路的尚宾虽然弱些,但现在中路被杀透,地方宽敞了些,他带着两队配合默契的队友,难度也不大。

同样的,随后就有队员抱着滚木扔了下来,既能杀伤云梯上的流匪,还能砸断云梯,截断城头上还未撤走的流匪们的退路。

刚才的惨剧又再度重复发生了两次,待所有动静全部平息后,高一功看着现场,忍不住手抚额头,长吁短叹起来,城下受了轻伤,还能站起来的人,加上他不过五个,还留在城上的弟兄,归路已断,即便现在还活着,下场也可想而知。

这一次攻城,高迎祥出动了上百老营精锐,攻上城头的,差不多有一半人马,没想到最后全身而退的,只有五人。

从攻城到结束,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损失了差不多五十人,占了高迎祥麾下精锐的一成人手,算得上是损失惨重。

诸位流匪头子,以王嘉胤和高迎祥实力最强,各有五百左右的精锐士卒,其他人有多有少,从一两百到三四百不等,,这一下高迎祥损失的人马,让他的实力差不多掉了半个档次。

刚才还在打着赌的张献忠、罗汝才和李自成,自高一功从城头跳下之时就看见了,此后一连串的变故,让他们话都来不及说,等高一功带着其余四人缓缓走过来时,三人面面相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赢了,黄虎兄!”罗汝才和李自成齐齐低声说道。

“嘿嘿,好说,好说!不要忘了你们的赌注就是。”张献忠嘴里虽然得意,心底却也是异常惊异。

他赌能活着回来的有三成人,可眼下这五人,怎么算都只有一成,严格说起来,其实他也不算赢,至于还没撤下来,还留在对方关隘上的人,谁也不会当他们还活着。

“啪!啪!啪!”

高迎祥不知何时拿了根藤条,高一功尚未走到他面前,就被他一连几下抽在身上,这一次他不再往甲胄上打,而是专挑皮甲遮不住的地方狠抽。

藤条和着雨水,打在身上特别疼,高一功却不敢呼痛,跪在地上硬生生忍着。

一口气打了十几下,高迎祥才暂时收了手,微微喘着气问道,“不顾兄弟袍泽,临阵脱逃,你该当何罪?”

高一功从城头跳下来那一瞬,他们这些在下面观战的头目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高一功低着头,默不作声,他们是流匪,哪有什么军规,高迎祥是他叔,还能真杀了自己不成?让他多打几下,消消气也就完事了。

高迎祥见高一功不说话,怒气更甚,想到损失的五十个精锐,还有刘哲黄龙二人,那可是仅仅稍弱于高一功的猛将,就这么没了,心疼得嘴角直抽抽,举起藤条,又狠抽了数下。

“行了,老高!”在高迎祥将高一功上臂的衣衫都抽烂的时候,王嘉胤终于出马了,抬手拦住高迎祥高举的藤条,说道,“差不多得了,别他没死在城头,反而死在了你手下。”

“这小畜生死了最好。”高迎祥嘴里恨恨地骂道,手上还是停了下来,“居然从城头上直接逃下来,怎么不摔死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功,哟,你受伤了?”王嘉胤亲切地喊道,“怎么,对方很强么?”

高一功抬起头,摸了摸脖子,手上带着些血迹,现在他才察觉有些刺痛,肯定是最后那一枪留下的伤,“大头领,其他人倒也一般,除了阵型严整,和弟兄们相比,还差了些...”

话未说完,高迎祥勃然大怒,兜头又是一鞭,“那你还被打成这副模样?”

高一功见藤条来势汹汹,落点又是自己的脸,下意识地一缩头,抬起左手格挡。

“嗒!”一声轻响后,他一直缚在左手,没有解下的圆盾,刚碰到藤条,就“哗啦”一下四分五裂,掉落地面。

“喏!”高一功努努嘴,指指地上的盾牌碎片,“这就是原因咯。”

“什么意思?说清楚些,一功。”王嘉胤问道。

“对方大部分人都一般,突袭之初,是我们占了上风,不过待他们列好阵势后,能勉强敌住我们,若是此人不出现,我们这一趟即便攻不下关隘,也多能全身而退。”说到这儿,高一功晃晃脑袋,似要把城头上那个少年从脑中驱走,“我这盾牌,就是被此人用大枪生生打碎的。”

“什么?大枪?”王嘉胤惊呼,他还以为打碎盾牌的,是铁锤、狼牙棒等重型兵刃,没想到是大枪,曾经做过边军的他,深知这更加困难,也更加了不得。

高一功点点头,“没错,用的大枪,我远不是对手,能逃得一命实在侥幸,对了,用长棍将弟兄们掷下城头,也是他一手做下的。”

“咝...”众头目全都咧着嘴,抽起了冷气,之前和官军打过几仗,猛将不是没有见过,最多也就比高一功厉害那么一些,像今天这样先扔了十多根长棍,然后压着高一功虐,将他盾牌打烂,打得高一功自己承认远不是对手的,以前还真没遇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降了,降了!我等愿降。”见退路已断,那个煞神一般的小子已经向他身后包抄而来,正和老三厮杀的黄龙,架开一记劈砍后,向后一纵,急匆匆说道,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要是再说晚些,前后夹攻之下,说不定下一刻自己就会被串成一只鹌鹑。

“降降降,大伙儿都降了罢!”和老言打斗的刘哲反应同样不慢,也是向后急纵几步,还撞翻了自己的一个弟兄,匆忙请降。

“刚才可杀了咱们不少儿郎,现在还想投降,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老三并不罢休,红着眼睛继续举刀追砍。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做得了主么,我要见你们当家的。”黄龙见老三不肯罢休,仍追着他厮杀,他自然不敢弃刀,却也不敢返身继续打斗,只得边左右闪避,边和老三说话。

“唰!”一柄枪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黄龙右侧的脖颈间,枪尖锋锐的寒气激得黄龙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既然要降,还拿着刀作甚?”孙可旺的声音悠悠响起,原来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黄龙身边,趁其不备,一举制住了黄龙。

“要降的放下兵刃,否则就地格杀!”孙可旺一声大喝。

“降降降!”黄龙嘴里说着,“当啷”两下,将刀盾弃在地上,生怕慢上一刻,就会被这少年杀鸡儆猴,他脖子上已经感觉到了刺痛。

有了黄龙带头,流匪们纷纷扔了兵器,另一路的刘哲自然也不例外,他不但扔了兵刃,还主动把双手抱在脑后,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各位好汉,我是真心请降。”

黄龙见状,自然不肯落后,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几位当家的,我也不假。”

其余流匪有样学样,也不顾地上混在一起的血浆和雨水,一个接一个地跪下了。

“孬种!”孙可旺嘴里轻轻哼了一声,随后吩咐道,“找些绳子来,将他们捆了。”

“贼厮鸟,饶你不得!”一柄大刀带着风声向黄龙头上招呼下去,老三不忿此人刚才杀了不少队员,现在投降,显然是想保住小命,一门心思地想杀了他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哥!”孙可旺一抖枪杆,先把黄龙打趴在地,随后孙可旺大枪上抬,架住了老三的刀,“还是等定国来再说罢。”

这人刚才的作为,他当然看见了,平心而论,是该杀,不过志文临走前,向他郑重交待过,武事上以李定国为首,孙可旺对志文的话向来言听计从,这些人既已投降,是杀是剐,就该李定国做决定了。

不过现在虽然不能杀,小小地惩戒一下,还是可以的,是以孙可旺抽了黄龙一枪杆。

“老三!”老言在远处怒气冲冲地吼道,“别擅作主张!”

今天被流匪攻上城头,可以说与他哥俩有很大关系,虽说他们是好心去熬姜汤,但临战不在现场,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死了不少儿郎,老言当然也很心痛,自然也想杀了流匪以解心头之恨,但在主事之人未做决定前,却是不能越殂代疱,再犯差池了。

“言哥!可旺!”老三喊了两声,又恨恨地挥了下刀,方才作罢。

众流匪们都吁了口气,投降是为了保命,可投降后被杀,那是再普通不过了,看来这涿鹿山不是管的严,就是人手不足,人员有了死伤后,恐怕需要自己等人的补充,估计小命是暂时保住了。

“啪啪啪”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之前孙可旺安排去领兵刃的几个手下来了,后面跟着李定国、宋献策还有宋才捷等人。

“呼...”见关隘安然无恙,流匪们跪在地上,队员们有的在用绳索捆绑流匪,有的则在警戒,李定国等人都舒了口气。

“怎么回事儿?”宋献策皱着眉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死伤队员,第一个开口问道。

“流匪狡诈,派精锐混在流民之中,趁咱们不备,攻了上来。”事发时孙可旺虽然不在现场,但还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虚则实之,我早应该想到的,怪我!”李定国惭愧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死伤不少兄弟啊。”宋才捷数了下伤亡人员,死了十二人,受伤三十余人,是交战以来的最大伤亡,的确不少。

再看俘虏的三十多个流匪,只有少部分轻伤,至于死在地上的十多人,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均是一击毙命,一看就知道是孙可旺的功劳,这一番对战,涿鹿山诸人实是落了下风。

“看来流匪之中,能人还是有的,咱们不可大意。”宋献策郑重地说道。

“砰!”老言二话不说,对着李定国等人跪下了,老三见了,稍稍犹豫了下,也跟着跪了下去。

“言哥,三哥,你们这是作甚?快快起来。”李定国急忙伸手,想要将二人扶起来。

老言将李定国的手推开,痛心地说道,“定国,都怪我和老三,流匪攻上来的时候,我和老三不在城头,这才死了不少儿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涿鹿山现在基业也不小了,我二人既有过错,自当责罚,否则何以服众?”

“呃...”孙可旺这才知道原委,难怪他上来之时,己方阵线溃退了这么多,当时他还有些奇怪,以老言和老三的身手,挡下两个流匪头目不成问题,即便对方多出一个头目,但派出一到两个小队也能将其困住,不至于死伤这么多人。

“既是如此,自该责罚。”宋才捷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定国、宋献策和孙可旺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都没有出声,宋才捷说得是没错,可涿鹿山迄今为止,除了日常训练定了规矩,对敌作战的相关奖惩规则都还没有,毕竟谁都没有想到,躲在深山里,还会有战事找上来。

孙可旺虽然带着人押送过毛衣,可一路上平平安安,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因此谁都想不起这茬儿。

这没有规矩,该怎么责罚呢?李定国有些为难,看来等志文回来,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位队长,我有话要说。”旁边的尚宾忽然大着胆子说道。

“嗯?”李定国看看他,尚宾嘛,战队里的老人了,认识,“有话就说。”

“言哥三哥两人是因为雨势太大,怕我们着凉受寒,跑去给大伙儿熬姜汤,这才不在现场,事出有因,还请队长能够网开一面。”尚宾这是在为老言和老三求情,怕二人受的处罚太重,平时训练之时,谁犯个错偷个懒,都能被虐得痛苦不堪,何况是在战场上出了差池。

“熬姜汤没错,错在我二人不该都离开城头,唉,要是留下一人,也不至于死了这么些儿郎。”老言悔恨地说道。

老三则是跪在地上,默然不语,他知道这些时日因为对方的拙劣表现,都有些轻敌了,不然不会喊老言一起熬姜汤,老言也不会就此同意。

“既如此,那...”李定国等人并没有怀疑尚宾的话,此时城门楼里的一口大铁锅已经翻滚开了,浓郁的姜味儿四散飘溢,事出有因,又没个规矩,李定国打算就此罢休,让这兄弟俩以后多杀敌,待罪立功也就是了。

“不可!”不待李定国将话说完,跪在地上的老言将头伏地,“有功不赏,有过不罚乃是大忌,定国,你可不能因为和我们有交情就心慈手软。”

“这...”李定国犹豫了,他看得出来,老言不仅仅是想要维护涿鹿山的秩序,更是因为死了不少队员而心生愧疚,若不受些罚,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这样吧,”宋才捷突然插话,“眼下战事未了,言哥三哥的过错,咱们先不处置,让他二人继续领兵作战,待流匪退走之后,罚他二人去后山顶洗羊毛,嗯,死了十二人,那就洗十二天罢,如何?”

什么?洗羊毛?什么鬼?跪在地上的黄龙和刘哲大惑,这算什么处罚。

老言大声说道,“正当如此,小捷的处置不错,战后我二人自会领罚。”

老三却是变了脸色,一脸苦相的也跟着说道,“当受此罚。”

外人不知这洗羊毛的底细,老三却是心知肚明,现在后山顶洗羊毛之处,算得上是涿鹿山的一个禁地,说它是禁地,一是因为除了少数的几个高层,闲杂人等未经允许一律不得入内,就是周承允也没有进去看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重要原因,则是那里的境况实在糟糕,洗过羊毛的废水恶臭扑鼻,都是从山顶悬崖一倒了之,整个洗羊毛的场所随时弥漫着浓浓的恶臭,凡是去过之人,都不会想去第二遭,就是现在脸上冷冰冰的宋才捷,去到那里也是皱着眉头,嗯,孙大椿八千和志文除外。

至于洗羊毛,那就更遭罪了,不但要忍受更加浓烈的恶臭跳进洗羊毛的大缸,时间一长,洗羊毛的手脚干燥起皮那是轻的,起疱生疮流脓也不鲜见,当初追杀他们的闫家村护卫,被俘虏后到了涿鹿山干的就是这个,若不是吃喝都还不错,又有脚手链伺候,还有战队强力弹压,恐怕早就造反了,这也是难民们生活稍有改善,就不愿洗羊毛的原因。

“也好,那就这样吧。”李定国、宋献策和孙可旺都点头同意了,老言老三两人既然一心求罚,如此处置倒也不错,总比鞭打等体罚要好,既不会损了战力,也起到了惩戒作用,没见队员们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好了好了,”宋献策拍拍手,“言哥三哥都起来吧,下着雨,地上凉,别弄病了,既然姜汤烧好了,除了警戒的,大伙儿都去喝一碗。”

“咦,言哥三哥,这不是你们的弓么?”快到城门楼时,李定国问道,“坏了?”弓弦软塌塌的,都变了形。

“雨太大,把弓弦给泡坏了。”老言解释道,当时他俩虽然急着上前帮忙,但弓还是扔在了城门楼里,淋不到雨,地势也高些,要不然此时弓身肯定也被泡坏了。

“这么说...弓箭没派上用场?”李定国着急地问道。

老三摇摇头,“没有,一支箭都没射出去。”

李定国放心了,当时情况紧急,真要用了箭,他肯定不会说什么,但是没用上自然更好,李定国之所以一直没让老言老三哥俩用箭,那是专门定了计。

今天这一战,涿鹿山都没有用箭,流匪们以后肯定不会有什么防备了。

“对了,定国,那些俘虏的流匪怎么办?”旁边的孙可旺问道。

“怎么办?杀了啊!”李定国没有丝毫耽搁,毫不犹豫地说道。

“杀了?一个不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

孙可旺咂咂嘴,早知道这么简单,自己何苦还要拦着三哥呢,“尚宾,把流匪都杀了,安排些兄弟,练练胆儿!”他转头安排道。

跪在地上的黄龙一直留意着新来的这几人,雨大,这会儿又隔了些距离,并没有听清要如何处置他们,但见到有人拿着长棍,面无表情地向他们走来,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只是此时不但兵刃没了,就是双手也被反捆着,想要反抗都没办法。

为了活命,黄龙顾不上地面都是血污水迹,当即就这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又跪着膝行了好几步,离李定国等人近了些,大喊道,“饶命!几位当家的,我们这些兄弟还有用啊!今后你们指哪儿,我们打哪儿,赴汤蹈火,绝不后退!”

“用不着!”李定国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些人个人武力确实强横,但都是些兵油子,只能打顺风仗,遇上硬骨头就成了软脚虾,今天这一战就是最好的证明,要是用了他们,战场上十有八九会成拖累,军纪又差,说不定会把涿鹿山的风气给带坏,他可不要这样的手下。

紧追其后的尚宾闻言,抬起长枪就要出手。

“等会儿!”宋才捷突然抬手阻止道,“宋先生,定国,可旺,你们说,咱们洗羊毛的人手,是不是少了些?”

“是少了些,”宋献策点点头,前些日子最忙的时候,他最头疼的,就是这洗羊毛的速度了,“你的意思是...?”

“没错,让他们洗羊毛去。”宋才捷说道,他的这个建议,成了今后涿鹿山的一个规矩,俘虏的下场就是洗羊毛。

“也行,”李定国稍一犹豫,点头同意了,“不过,领头这几人手上沾了不少兄弟的血,为了不让兄弟们寒心,却是饶不得。”

“随你!”其余三人都没意见。

就这样,本该在崇祯九年,与高迎祥一道,被陕西巡抚孙传庭俘虏,随后押赴京师处死的刘哲、黄龙二人,就这样提前死在了此刻还籍籍无名的涿鹿山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爷,你让下边儿人打听的那件事儿,有着落了。”书房内,中年文士身着长衫,右手悬臂,正在挥毫疾书,一个仆役进来躬身禀报道。

“什么事儿有着落了?”文士并未停笔,仍在挥笔疾书,边写边问。

“就是...就是那只马队的事儿。”下人回道。

“哦?”正低着头写字儿的文士眼中精光一闪,神色激动,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起来,又接着写了两个字,才将笔放到砚台边,随后走回椅子坐下,“仔细说说。”

“是!一只马队,约莫两千匹马的规模,黄昏的时候路过咱们良田屯堡,往东八里堡去了,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老爷您交待要留意的马队了。”

“看清了么,有这么多马?”文士问道。

“看清了,老爷,小的还派人跟了一段路,这只马队今晚在东八里堡外扎营,的确是规模庞大。”

“嗯,”文士点头赞许,“跟了这么一趟,还看到了些什么?”

“一千多匹马驮的都是羊毛,没有马车,也没有脚夫,对了,汉人没几个,蒙古人不少,似乎还有几个...生女真,和老爷您描述的差不离。”

“没看错?”

“错不了,老爷,虽然都换了汉服,但这帮鞑子身上那股羊膻味儿,隔着老远都能闻见。”仆役动了动鼻子,就好像真闻到了那股味儿似的。

“好了,做的不错,下去吧。”中年文士强忍激动,貌似平静地吩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老爷!”

待下人退出书房后,文士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无声地大笑着,合该他发财啊,范家的干股看来是他的了,这只商队既然已经出了宣府,那这涿鹿集多半就在保安州了,再过去可是京师,范家有人和他说过,涿鹿集不在京师一带,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里是保安州州府所在-良田屯堡,保安州夹在宣府和京师之间,虽然地貌狭窄,但胜在位置紧要,既不归顺天府管辖,也不在宣府的边镇范围内,真正的上司,是宣大总督,这么小小的一个州,在地位上甚至比一般的直隶州还要高些。

良田屯堡虽是州治,其实并不在整个州的正中位置,反而离宣镇很近,过了宣府与保安两地的交界之处-鸡鸣山,步行一天即可抵达,若有快马,半天也就到了。

良田屯堡名为堡,实际上有一个中等县城的规模,本是一个军堡,但因地处京师到宣府的必经之处,自边贸大兴之后,逐渐繁华起来,小商号众多,大商社也在此地有据点,天启后期,更将州治都迁到了此处。

不过自成为州府后,良田屯堡管理日趋严密,进出不那么方便,逐步停止了扩张趋势,其东部二十余里东八里堡转而兴盛了起来,按现代的观点,算是良田屯堡的卫星城。

如此一来,既方便了良田屯堡的管理,又不影响各大小商家的利益,官府乐见其成,商人也很满意,算得上是官民两相宜了。

中年文士姓尤名鸿远,乃是保安州的同知,上任知州年老致仕,新的知州尚未到任,眼下整个保安州的大小事务,他尤鸿远一言而决。

不过别看尤鸿远眼下春风得意,但他心知肚明,自己不过一个区区秀才,乃是捐钱得的官,这辈子做到一州同知也就到顶了,要想执掌一州一县,做真正的父母官,没有实打实举人乃至进士的功名,是根本不可能的。

既然升迁无望,千里为官,能让他动心的,就只有黄白之物了。

身为同知,执掌一州财务,即便之前头上压着知州,这些年下来,尤鸿远也没有少捞钱,只是和隔壁宣府同僚一比,就有些相形见拙了,张家口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就在那里摆着,人家光吃孝敬,也能力压他一头。

前两年尤鸿远费劲心思,终于搭上了范家的路子,就指望着能给范家搭把手,人家手指缝里随便**汤汤水水,也要强过自己在保安州刮地三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奈何保安州虽然位置紧要,但在范家面前就什么都没有占到,仅仅只是边塞到京师之间的必经之地,想要帮上什么大忙,还真轮不上他,在范家面前露个脸,讨个好的机会都很少,好处自然也没有拿到多少,是以尤鸿远一直心有不甘。

不过机会总是有的,前些天范家在此地的大掌柜专门宴请了他,要尤鸿远密切留意一只即将到来的隶属涿鹿商社的商队,同时还要打探出这只商队的落脚点,也就是涿鹿集的所在之地,席间向他透露,不论是谁,只要是把这事儿办好,搞垮了涿鹿商社,范家家主范轩老爷亲口承诺,将分他半成干股。

尤鸿远听完,当场眼都红了,半成干股,听上去不多,可他知道,自己就是当一辈子同知,恐怕也捞不了这么多钱。

只是涿鹿集这个名儿着实耳生,尤鸿远在保安州呆的时日不短,各地名称怎么都会有个印象,偏偏这个涿鹿集闻所未闻,如此看来,涿鹿集若不是某个小得不能再小,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集镇,就一定是这家商社根据根据自己的名称,从而定下来的内部称呼,外人不得而知。

既然如此,再打听什么涿鹿集的所在之处,就是浪费工夫,尤鸿远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这只特征明显的马队上,只要他们到了自己的地盘,再派人跟踪下去,不就能知道涿鹿集在哪里了么。

哼哼,只要这些人在保安州,那就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尤鸿远得意地想道。

对了,自己怎么忘了交待,要他们继续追踪这只马队了呢?真是兴奋过头了,尤鸿远懊丧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要不然现在叫人进来,吩咐下去?算了,显得自己不够稳重,反正今晚他们要在东八里堡过夜,吃过晚饭再安排也来得及。

等等!涿鹿商社,涿鹿集?

尤鸿远突然觉得“涿鹿”二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感觉他之前就有过,今天更加强烈。

书房内来回踱了几圈,尤鸿远终是没有想起来,只得作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火堆上的火苗跳得正欢,舔得悬挂在它上方的水壶“吱儿吱儿”直叫,眼看水就要开了。

“志哥,涿鹿山要到了么?”吃饱的巴根斜倚在地上,心满意足地从背囊里掏出茶叶,准备泡茶,这日子才叫舒坦啊,不但有吃有喝,就是穿的都大不一样了。

巴根一只手摩挲着身上的新衣,那是麻布做的,吸汗透气,大夏天穿在身上,比羊皮什么的可凉快舒服多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世上还有这么舒爽的衣衫,而且自己居然还穿上了。

这是他们途径一个大集镇时,志文特意找人给大家做的,除了志文和三个丫头,人人有份儿,为此耽搁了好几天。

志文还承诺,因为要赶路,一人做一套先穿着,等到了涿鹿山,再给大家多做几套衣衫。

薛平、陶勇还有钱铮钱管事,之前在中原好歹是见识过的,从羊皮换回麻衣,除了觉得一身轻松外,倒还算稳重,其他蒙人,还有海东青和他的族人们,可就沉不住气了,个个大呼小叫,拿着衣服爱不释手,谁都舍不得穿,要不是志文强令他们穿上,估计全要将衣服藏起来。

“快了,再有一天,就能到咱们商社在的集镇了。”良田屯堡和东八里堡年前去张家口时路过,志文有印象,也大致记得路程。

临行前,周承允已经在离着涿鹿山最近的那个集镇购置了宅院,志文是知道的,不过将其称之为涿鹿集,则是他走之后的事儿了。

“是吗?”薛平的眼睛也发着亮光,离开中原这许久,本以为这辈子恐怕就是死在草原上了,然后被一群野狼将自己的尸身啃的支零破碎,只剩几块骨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重新穿回汉家衣冠。

“没错,”志文哼了声,“不过那里地方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咱们最多歇上一晚,还是得去涿鹿山落脚,嗯...从集镇去山里,还要花两到三天吧。”

说完话,志文耸起鼻子吸了几口气,总算没有那么重的味儿了。

俗话说得好,“久蹲茅厕不觉其臭”,志文在草原上呆了这么久,对这些蒙人身上的味道,也从开始的不习惯、不适应,到后来的几无所觉,现在想想,估计那时候也臭得和蒙人差不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中原,过了张家口之后,路上找了个大点的集镇,志文带着三个丫头,还有柳才、钱铮、薛平和陶勇几个汉人,特意去泡了个澡,待洗得清清爽爽,换了身干净衣服回到大队人马中后,久已失灵的鼻子又恢复了嗅觉,一阵又一阵扑鼻而来的体臭加膻味儿,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志文不得不打消了尽快赶回涿鹿山的想法,在镇子边又多待了好几天,除了找人给这帮家伙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外,还让他们就着河沟里的水,好好洗刷了几天,天气热,倒也不怕有人会冻病。

成效是显著的,现在巴根等人的身上,除了那股怎么洗都洗不掉的奶腥味儿,其他臭味已经很轻了。

“咕嘟咕嘟!”巴根几口将茶水牛饮而下,满足地砸着嘴,又问,“志哥,到了涿鹿山,真的还要给我们做新衣服么?”

“废话!”志文不耐烦了,“你衣服脏了不换啊?再新的衣服,穿上几天不换不洗,一样会臭,懂不?要不是急着回家,前些天就该给你们一人多做几套的。”

“嘿嘿,”巴根讨好地笑了笑,拿起茶壶给志文倒了碗茶,“那我们就多谢志哥了。”同时心里暗自庆幸,当时跟着志文的决定,真是英明无比,要是还留在草原,这么好的衣服,别说穿了,就是想都想像不出来。

“嗒嗒嗒”的马蹄声响起后又消失在身边,随后“噔噔噔”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志文知道,这是带着人外出刺探消息和路况的海东青回来了。

“公子!”海东青先跟志文打了个招呼,他现在汉话说得溜多了,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接过薛平递给他的一碗茶,几大口喝干。

“呼...”长出一口气,海东青把空碗放在地上,向志文禀报道,“公子,追踪我们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志文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道,“从张家口开始就没有消停过,都想打探咱们的底细,算了,把他们看紧些就行。”

“今晚盯梢的可是又多了好几批人!”海东青接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奇怪,”钱管事接话道,“保安州府嘛,各大势力在此都有据点,咱们这么大的马队,要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志文点点头,交待道,“海东青,在官道上只要这些人不过分,就不必理会,不过,等下了官道去涿鹿山,就不能让这些讨厌的苍蝇跟着了,该警告的就警告,实在不听的,杀几个人立威也行。”

虽然涿鹿山所在位置早晚要暴露,而且说不定因为元宵后大肆招人,以及卖的那批毛衣,已经有人知道了,不过,能瞒一时还是瞒一时吧。

“是,公子!”海东青恭谨地回答,是眼前这个少年,让他吃上了饱饭,穿上了新衣,他愿意为之卖命。

“不过按你所说,这帮苍蝇人可不少,你和你的十几个同族,忙得过来么?”志文问道。

“没问题,公子。”薛平笑了,替海东青说道,“你是不知道,那帮蒙人,一开始你让他们洗澡还不情不愿,等穿上了公子你找人做的新衣后,兴奋的不得了,现在一个个有劲儿没处使,都憋着劲儿想给公子你效力呢,只要打声招呼,大把人手抢着来做,赶都赶不走,对不对,巴根?”

巴根哼了哼,“那是,我们蒙古人就是这样,按你们汉人的话,那叫做滴什么恩,什么什么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柳才一板一拍地说道。

“对,就是这么说的。”巴根道。

志文笑着摇摇头,招纳的这些蒙人,自跟着志文能吃饱后,忠诚度其实就已经不低了,现在无心插柳给他们做新衣的举动,没想到让他们更加死心塌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东主,这就是涿鹿商社?”钱管事跟在志文身后,疑惑地问道。

这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大宅院,大门紧闭,门上挂了把锁,锁上积了薄薄一层灰,显然已经闲了一阵,门头上也空荡荡的,并没有牌匾之类,看不出是个商社的所在之地。

“没错啊。”志文抓抓脑袋,这镇子不大,房子都建在官道两边,根本不可能迷路,年前去张家口,自己等人还在这里歇了一晚,当时已经从涿鹿山调了不少人过来,周承允还说,要立即打造一个“涿鹿商社”的牌匾挂在门头上,现在不但牌匾不见踪影,整座宅院都人去楼空,这是怎么回事儿?

“柳大哥,地方我没记错吧?”志文转头问柳才,他被弄的有些拿不准了。

柳才肯定地点头,“这镇子就这么大,错不了。”

“那...怎么没人呢?”志文透过门缝,往里看了看,的确是空荡荡的。

“会不会是换了地方,东主?”钱管事倒是没有因此怀疑这个涿鹿商社的真假,毕竟志文从塞外回中原,这一路上的大手笔可是做不得一点假的。

柳才摇摇头,“镇上最大的院子就数这儿,当时还嫌有些不够用呢,换其他地方岂不是更小了?”

“会不会是另起了一座大宅院,然后搬了呢?”薛平问道。

“倒是有可能。”志文说道,周承允花钱向来大气,当时就说过,这座院子只是过渡一下,以后自己定然是要重新盖一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这就去打探。”巴根立刻狗腿地说道,跳上马,就要带着朝鲁和查干离去。

“回来回来,”志文喝止道,“你们认字儿么,就要去打探?”

巴根闻言,咧嘴傻笑起来,还真如志文所说,他仨大字不识一个,就是看见有涿鹿商社四个字的牌匾也是懵然不知。

“柳大哥,你地方熟,麻烦你在镇子里找找。”志文吩咐道,地方不大,有柳才这么一个识字的,骑着马找也就够了。

不过片刻工夫,柳才就骑马回来了,下了马,冲志文默默摇摇头,显然没有收获。

“算了,把门弄开,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志文没了耐心,直接下令。

巴根“唰”地抽出弯刀,兴冲冲就要上前挥刀砍锁。

“东主,咱们就这么破门而入,被人看见,会不会...?”钱管事到底老成持重一些,生怕此举给大家惹上麻烦,这里是中原,不像草原那样无拘无束。

“没事儿!”志文摆摆手,示意巴根继续,他知道钱管事担心官府来干涉,不过这一路行来,志文早将官军外强中干的本质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这只马队,除了规模庞大,蒙人们也个个强悍,不但人人有刀有枪,就是大明严令禁用的弓箭,也差不多人手一副,按理说早该有官军主动来找麻烦的,偏偏一路平安无事,就是偶遇官军或是捕快,也对蒙人们毫无遮掩的弓囊箭袋视若不见,更别说来勘验大伙儿的身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啪嗒!”在巴根锋利的弯刀下,铜锁应声而断,志文带着众人推门而入,穿过庭院,房间里的桌椅等物都还在,不过显得有些凌乱,地面零星地散落着一些粮食,显然走的时候有些匆忙,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东主,会不会是出事儿了?”钱管事问道。

“可能吧。”志文很笃定,涿鹿山有那两道关隘,他并不担心。

“还说今晚让商社给大家准备些好吃的,让大伙儿好好吃一顿呢,看来是不行了。”志文略有遗憾,“走吧,找些链子什么的,把大门锁好,今晚在此镇过夜,明天回山,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志文带着三个丫头,正坐在火堆旁吃早饭,薛平、陶勇还有海东青匆匆来了。

“哟,还挺早。”志文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吃了么?”

“公子,哨探!昨夜今晨,咱们抓了不少哨探!”薛平神色严肃,昨晚他自告奋勇,要带着人清理盯梢的,还想探探去涿鹿山的路,志文就让地头蛇柳才去帮忙。

“哦!”志文不以为意,“怎么,这些盯梢的这么讨厌啊,死赖着不走?不是说不行就杀几人立个威么?”

志文所说的杀人立威,并不是要把这些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而是要把他们引到僻静之处动手,只要悄无声息地失踪几人,大家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也不虞惹上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盯梢的?盯梢的被射了几箭,都散了,无需担心。”薛平说道,“这些哨探,是在去涿鹿山的路上发现的,鬼鬼祟祟,不安好心,我就把他们都抓了。”

“哎哟!”志文跳起来,“那是自家人,怎么动手了?有伤亡么?”涿鹿山附近的探子,按常理来说,就算不是马二的手下,也都是帮自家忙的村民。

薛平缓缓摇头,“公子,事情怪就怪在这里,起初我们也是你这样的想法,发现第一个探子时,柳才就表明了身份,可这人似乎看不懂,反而转身想跑,我们不得不将他擒下,然后柳才说这人眼生得紧,并不认识。”

柳才与马二虽然不算很熟,但对他的手下,还是基本见过一面的,不至于眼生,若是附近村民,就更不会不认识了。

“哦!”志文想到那莫名奇妙没了人的涿鹿商社宅院,还有这陌生的探子,看来是涿鹿山有麻烦了?

“所以,”薛平接着说道,“事发突然,我们没有和公子你协商,就把进山路上所有的这些哨探全都抓了,想请你去认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人。”

“干得好!”志文拍了拍薛平的手臂,赞许道,他现在的个子,还够不到薛平的肩膀,“全都逮住了?”

若是敌人,只要这些哨探放走一个,都会泄露自己的消息。

海东青傲然接话道,“公子放心,咱们是什么人,若是地形不熟,还有可能让这些人走脱,既然有柳才在,哪里还会放过一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批突然出现的陌生哨探,打乱了志文原本趁着清早出发,尽快赶回涿鹿山的计划。

志文生怕自己认识的人不多,还特意带着囡囡她们三个丫头,一起去辨认这帮人数近三十的探马。

一圈儿看下来,志文、柳才还有囡囡三个丫头,都没有找到相识之人。

“小志哥,山里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帐篷外,小英忧心忡忡地问志文,她的娘亲还有兄长,都在涿鹿山上。

“放心吧,一前一后两座关隘,哪里是轻易就能被攻破的。”志文宽慰道,他对涿鹿山的防御体系还是很有信心的。

帐篷里,杀猪般的惨叫声不时响起,既已确定不是自己人,现在薛平正在做的,是带着人对这些被俘的哨探用刑。

不想让三个丫头看这种血腥场面,志文就带着她们在外面透气。

小英点点头,眼里还是难掩忧色,囡囡和妞妞一左一右牵着她的手,默默地安慰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惨叫声终于渐渐止歇,薛平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儿,来到志文身前。

“公子,问清楚了。”

“出什么事儿了,敌人是谁?”志文问道,三个丫头虽然没有说话,也都关切地看着薛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就长话短说了,公子。”薛平神色凝重,“陕北流匪头子王嘉胤,东渡黄河到了晋西之后,也不知怎地,听说涿鹿山粮草无数,于是带着大队人马,潜行到此,眼下正在山里,攻打寨子呢。”

“王嘉胤?没听说过。”志文摇摇头,在后世,这个流匪大头子的名气的确没有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大,甚至还不如高迎祥,“还有其他人么,比如...李自成、张献忠?”

“这个...公子,我就没问了,要不我再去问问?”薛平有些不解,志文怎么会知道这些没甚名气的匪首的。

“算了,”志文说道,他就是顺口一问,眼下还是正事儿要紧,“有多少人?”

“怎么也有十多万吧。”

“咝...”志文倒抽了一口冷气,有些不淡定了,这么多人,就是堆,估计也能把关隘给堆平了罢,小英更是一下子就慌了神,嘴巴一瘪,就要哭出声来。

“莫慌莫慌!”薛平急忙说道,“我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又特地问了一下,大多都是些没什么力气的流民,真正可堪一战的精锐,不会超过两千人。”

这还差不多,志文稍稍放心,不过,即便如此,人数上对于志文他们来说,仍然占据优势。

“怎么一问就问出来了?我还怕这些人口风紧,不会有什么收获呢。”志文说道。

“公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些人都是为了讨口饭吃,有几人是真正忠心耿耿的,大部分人我只吓唬了一下,就竹筒倒豆子,通通说出来了。”薛平有些得意地说道,“对了,我还核实了一下,他们所有哨探,的确已经全部落入我们手中,至少在两天内,不用担心流匪会得知我们的消息,至于两天后,流匪哨探失踪,定然会引起注意的。”

“小志哥,你可一定要去救我娘和我哥他们啊。”小英突然抓住志文的衣袖哀求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英你这是说什么话。”志文拍拍小英,“宋婶儿和小捷也是我的亲人,还有大柱,还有孙伯......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会不去救他们。”

说到这里,志文向囡囡使了个眼色,让她和妞妞扶着小英休息去了。

待三个丫头走远后,志文正色道,“薛平,这回是我们涿鹿山遇到的最大一次危机,去把陶勇、海东青、钱管事,还有巴根、鄂力亚、乌力罕和乌木格等人都叫过来,咱们好好商讨一下,要怎么击败这些流匪。”

......

“老高,行啊,这招儿看似愚笨,却很有效,看来这涿鹿山,是指日可下了。”王嘉胤感慨道。

“大头领过奖,”高迎祥一连几天亲自督战,累得双目发红,拱了拱手,“若无意外,最多明日,就能登上城头了。”

接着恨恨地说道,“这次用的可不是云梯,我看他们还能不能再将我们赶下来。”

前几天的那场雨中大战,高迎祥的损失算得上伤筋动骨了,其后城上又挂上了高迎祥心腹爱将刘哲黄龙二人的人头,更让他心痛如绞,暴跳如雷。

有了他这个教训,再也没人愿意用自己的精锐上城头去拼命,不得不仍旧用老招儿-驱赶流民日夜攻城,其间不是没想过用巨木撞击城门,不过城门似乎被封住了,能找到的树干又不够沉重粗大,效果并不明显,遂不得不作罢。

不过一番折腾下来,倒让高迎祥想出了一个狠辣的招式,这些天都是照着这招儿来行事的,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他们倾斜了。

“辛苦了,老高,放心,这次打下涿鹿山,该分给你的粮,一粒都不会少。”王嘉胤拍着胸脯保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定国,你让我哥俩守在城头上,就是不让放箭,到底是为什么啊?”一向沉稳的老言都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发牢骚问道。

“不要着急,言哥三哥,看到没有,那两个流匪的大头目?要是他俩同时出现在城下,你们若能一起射杀,那就放箭,若是不能,就再忍忍。”李定国终于说出了他的打算。

那场大战过后,老言和老三带的人减员不少,不能再单独值守城头,李定国索性就把这些人全部打散,补充到其他队伍里。

整个值守的安排重新调整了一下,不论是排队杀敌的普通队员,还是应付突发状况的预备队员,人数都有所增加,也都把平常训练相熟之人弄在了一起,当然,这样一来,值守的时间就长了。

更重要的,是保证了最少有三个武艺出众的带队之人,若流匪再派精锐偷袭城头,能及时挡住第一波强力攻势,让普通队员少些伤亡。

不过自那天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派出过精锐了,都是让流民不停地登上云梯来送死。

而老言和老三两人,李定国则将他们单独挑了出来,专门守在城头,准备好弓箭,但是,却一直没让他俩放箭,这一回,总算让两人知道了他的目的。

“这两人啊...”老三咂咂嘴,“奸猾得紧,行了,我们知道了,会盯着的。”

王嘉胤和高迎祥二人,自起事以来经历的战斗不少,保住性命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因此,即便李定国他们从未用过弓箭,两人督战时还是下意识地站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偶而进了射程的,也只有一人,两人都在城头弓箭范围内的情况,还真没出现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言将围在脖子上的棉布向上一扯,遮住了口鼻,将头探出城墙垛,向城下看了看,随后缩回头,说道,“定国,流匪这招儿挺毒啊,我看明天他们堆的东西就可以够到城头了,你有什么破解之法么?”

自交战以来,城下流民的尸骸遍地,流匪从未派人收拾过,天气炎热,没几天就让整个关隘上下都是臭气熏天,前些天李定国等人不得不重又祭出了河西殓尸时的方法,用布匹做口罩遮住口鼻,挡住臭气和尸毒的侵袭,严禁喝生水,至于石灰,尸体都在城下,实在够不着,索性罢了,诸般措施弄下来,倒也没人生病。

原本流匪虽然不专门收拾尸体,但为了方便架云梯,集结人手,好歹还是要稍微清理一下,雨中大战之后,除了继续以云梯,遣流民日夜不息地攻城外,却做了一件让涿鹿山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儿。

他们开始收拾尸体了,只不过流匪们并不是将尸体拿去掩埋,而是将散落四处的尸骸全部击中堆放在城下,此后的攻城战,每有死亡,都是如此这般地摞在一起。

不但如此,流匪还安排人挖土装袋,和着尸体一层层往上摞,没几天工夫,这样一个尸体混着泥沙的土堆就长到了城墙中部。

流匪们的用心昭然若揭,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有些缓慢,但却有效的方法,将土堆垒高,最终攻上城头。

这招儿一出,涿鹿山缺乏大量弓矢的短板就显露出来了,不能以弓箭逼退流匪们靠近城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般行动,而且连滚木擂石都不太敢用,这些东西扔下去,那是给他们添砖加瓦。

听到老言相询,李定国也看了看城下局势,叹了口气,说道,“言哥,流匪这招儿挺毒的,真有些以拙胜巧的意思,我现在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应对之策,之所以要你和三哥把握时机,一举射杀对方两个大头目,就是想要制造混乱,然后看有没有机会出城冲杀一番,如若顺利,说不定就能一举击溃流匪,即便杀不退对方,也要想办法破坏这堆恶心的玩意儿。”

流匪们造的土堆,还是避开了城门,毕竟土堆狭窄,大队人马想要进关,还是走城门更方便,而且这些日子攻城,流民们也不像一开始那般拥挤,将城门堵得都打不开,这也给涿鹿山留下了反杀的机会,要是把城门堵了,出城冲杀也是件头疼的事儿。

“那射杀一人不行啊?”老三问道,“我看有个老小子,会时不时地靠近城墙。”

李定国失笑道,“三哥,只死一人,恐怕还乱不起来,而且说不定还帮了另一人的忙,让他能更加有效地统合流匪,真要出现这样的局面,对我们反而更加不利,还不如让他们留着性命勾心斗角的好。”经过这些天在城头上的观察,李定国已经确定眼前城下这两人,乃是最大的两个头目,而流匪们派系林立,貌合神离,或可加以利用。

“若真没什么机会,大不了让出此关,反正咱们身后还有一道关隘,更加险峻不说,关前地形也狭窄得多,流匪还想故技重施,多半是不可能的。”李定国接着说道,多亏了志文建议并一再督促建起来的第二道雄关,才能让他们在眼前的不利形势下,还能如此笃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入夜,流匪各头目全都聚在一起。

“各位兄弟,明天咱们就可以发动最后的总攻了。”王嘉胤说道,“该怎么做,我就不用多说了罢,明明有实力,要是再藏着掖着,到时候东西抢的少可别来找我抱怨。”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大头领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在场的都不傻,瓜分战果的时候,谁愿意落后。

“不过,”王嘉胤顿了顿,“凡事还是要讲个先后的,老高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到了,这地方也是他找到的,所以,他第一个登城,没问题吧?”

“没问题。”众头目都没有异议。

“老高,那明天的首轮进攻,就由你来安排了。”王嘉胤对高迎祥说道,“首批登城的那些人,具体数量是多少,你可要把握好。”

和王二攻下高家坪一样,为了减少精锐的伤亡,哪怕是最后发动总攻,首轮近战,他们安排的仍然是普通流民,不过数量的多少就有讲究了。

少了的话,后续跟上的精锐免不了还要经过一番苦战,方能拿下,流匪头目们都不太舍得。

若是流民上的太多,对手一冲既垮,那这山寨里的东西会被拿走不少,流民们拼死打下的头阵,抢的物品很难让他们吐出来。

最好是双方斗个旗鼓相当,跟上的老营弟兄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进去,抢先把钱粮财物拿到手,所以这第一阵,派遣流民的多少,还是很有些考较人的。

当然,若是地方狭窄,争斗的两边挡了路,弟兄们自然不会客气,该出手就出手,伤了那些炮灰也无所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头领放心,我理会得。”高迎祥拱拱手,连日来一直板着的脸,终于有了丝笑容。

“好了,接下来咱们就排排座次,看谁第二第三个进去,谁又是最后一个。”王嘉胤笑道。

众头目一听,精神全都来了,这才是重头戏。

高迎祥排第一他们没意见,毕竟能攻下关隘,数他功劳最大,实力够强,大头领也首肯了。

这后面的次序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毕竟越在前面,越有东西可抢,排在后面的,往往渣都没有,以往几次攻打县城前,为了争取早些进城,众头目可是没少吵架,甚至还动过手。

“咳...”王嘉胤咳了一声,“我丑话说在前,进去之后,小门小户的钱粮财物,谁抢到了算谁的,若是有像县城府库那样的库房,还有大户人家的东西,谁都不许擅动,否则的话,别怪我和其他兄弟与他翻脸。”

这是老规矩了,零星财物怎么抢不管,但是真正的大头,特别是大批粮食,却是谁也不能私藏,需得等众头目汇聚一起后,根据这些粮食总数,按事先说好的比例来分粮。

“大头领,这又不是第一次,我们懂的,快开始吧。”有人催促道。

王嘉胤微微一笑,体现他大头领威望的时刻来了,别看这些人他平时不太指挥得动,可这种关键时刻,最后拍板还是得靠他,要不然大伙儿吵上几天几夜也不会有结果。

真正和他亲近之人,比如王二,王嘉胤只需动动嘴皮子,哪怕提前几个顺位进城,也能多抢不少东西。

至于王嘉胤自己就不用说了,实力地位兼具,进城的顺序基本都排在前三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迎祥一脸淡然,坐在人群中,正准备看接下来的一出好戏,他第一个入城,无需和这些人争执。

一个亲卫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闯王,探马们一个都没有回来,你看,是不是派人去找找?”

“到时候了么?”高迎祥问道,派出去的探马有三十多人,以他自己的手下为主,王嘉胤和其他头目也支援了些人,不过此战是高迎祥主持,也就都听他的安排。

高迎祥对探马的要求是,哪怕没什么消息,最少也要每两天派人回来一趟,通报一下讯息。

“到了,闯王,前晚探马报平安无事,今晚又是回来通传消息的时候。”亲卫说道。

高迎祥沉吟片刻,恨恨说道,“这帮贼厮,定然又是去哪里喝酒作乐了,算了,大战在即,分不出人手去找他们,等他们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作为后方探马,不能参战,也就抢不到什么东西,做事不积极,倒也不奇怪,不过战后补偿他们财物的权力,可是在高迎祥手里,到时候自有收拾他们的手段。

真要有什么大事要事,相信他们会传回来的,三十多人个个都是弓马娴熟,人又机敏的汉子,要说他们一起都出了事儿,高迎祥是决然不会相信的。

“下去吧,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大战。”高迎祥吩咐道,“对了,告诉高一功,让他明天好好表现,戴罪立功,若再有差池,我饶不了他。”

“是,闯王。”

高迎祥的左边,坐着王嘉胤,此时正在旁观各头目争吵,听到了那亲卫和高迎祥的对话,也没有把探马的事儿放在心上,只笑道,“老高,你啊,别把一功逼得太紧了。”

高迎祥的右边,坐着的是绰号曹操的罗汝才,在亲卫告退后,眼珠转了转,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但却悄然退出了争先进城的行列。

流匪头目们唯恐自己进城的排位落后,少抢了财物,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哪里会注意到罗汝才的不同寻常,就是身边的高迎祥与王嘉胤,也没有发现异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有一个人却注意到了,那就是号称黄虎的张献忠。

张献忠此人表面看似粗豪,内里心细无比,他知道罗汝才的性子,那就是一切以保命为上,张献忠虽然跟着造了反,同样也看重自己的小命,因此时时关注着罗汝才,只要他曹操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张献忠立即紧随其后。

所以之前罗汝才主动提出,帮李自成造云梯,张献忠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去了。

此刻见罗汝才全然不争取早些入城,好似此事与他无关,就是最后一个进去也不在意的样子。

张献忠虽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却不妨碍他也一样跟着做起了缩头乌龟。

“好了好了。”眼见众人争吵不休,夜色已深,却仍然没有定论,王嘉胤出马了,由他最后拍板,定下进城的顺序。

紧跟着高迎祥的,自然是王嘉胤自己,王二虽然跟他亲近,但实力稍差,被安排在第四位,既堵住了众人的嘴,也没有亏待王二。

不争不抢的罗汝才与张献忠二人,当仁不让地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一和第二的位置,至于李自成,刚独自建营不久,资历尚浅,是倒数第三个进城。

......

夜色渐渐褪去,太阳虽未升起,但大地已被晨光笼罩,草窠里,虫鸣鸟叫不时响起。

“噗噜噜...”大白打了个响鼻,扭头舔了下志文的脸,弄得囡囡三个丫头失笑出声,志文狼狈地用衣袖将脸擦干,狠狠拍了大白一巴掌,大白咧着嘴又打了个响鼻,竟似在嘲笑志文。

志文一只脚踩上马镫,翻身坐在了大白的背上,自入关以来,经过不断调教,终于给大白拴上了缰绳,配上了马鞍马镫,今天是志文第一次骑上它。

刚才舔了志文一脸口水后,大白似乎也察觉到今时不同以往,不再嬉闹,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子,你还是留在此地,坐等我们的好消息就行了。”薛平劝道。

“怎么,我难道没有自保之力?”志文反问。

“公子说笑了。”薛平急忙回到,开玩笑,初识志文,兄弟三人就是被他们生擒的,除了不会射箭,还有使刀也不太擅长,志文在其他方面都能碾压他们,“只是你是咱们的主心骨,哪有主心骨亲自上阵的,对吧?”

这是实话,战阵之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流矢更不会长眼睛,要是志文有个什么闪失,那他们这只队伍,甚至包括涿鹿山里那群薛平尚未见过之人,恐怕都要散了。

“放心,我不是已经穿上皮甲了么。”志文说完,还皱了皱鼻子,他身上所谓的皮甲,不过是跟着他一起进中原的某个牧民小孩穿过的皮袄,膻味儿扑鼻。

不是没有甲胄,系统仓库里躺着的铠甲不计其数,可志文终究不过十岁,哪怕身材长得再高大,也不过与十四岁的少年差不多,这些成人穿的铠甲,还是大了些,只得这么将就着,在外衣上套了件光板皮袄。

其他人诸如薛平等,也同样如此,穿着志文给他们做的新衣,外面套上原先脏臭的所谓皮甲,不是志文舍不得装备此刻跟在他身后的六百个蒙古骑士,而是既然不打算当神棍,就不要做凭空拿出六百套甲胄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儿。

而且这些人多半穿不惯,志文不是没有拿出几套衣甲给薛平等领头之人,都被他们以穿不惯,反而影响战斗为由拒绝了,想到对手多是远处那群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流民,志文也就释然,不再坚持。

“乌木格,这里就交给你了。”留守此地的,包括囡囡三个丫头在内,是三百多妇孺,志文让他们以乌木格为首。

“是,公子请放心。”乌木格答道。

囡囡三人没有说话,她们对志文比谁都有信心,稍微不爽的,是志文不让她们也一起上战场。

“好了,薛平,你不用担心我,只管指挥就是,开始罢,那些人快要醒了。”从树荫草缝间看过去,远处聚集在一起的成片流民,已经有零星的人醒了过来,开始走动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志文他们是连夜赶过来的,抵达涿鹿山附近之时,已是凌晨,人困马乏,想要趁黑发动攻击却是力有未逮,歇了两个时辰,又补充了水和食物,这才决定在黎明时刻,趁着围攻涿鹿山的流民们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发动攻击。

翻上一道斜坡,就能远远看到涿鹿山的那道关隘,这里地势空旷,一马平川,附近的树又刚被砍倒了一大片,正是使用骑兵冲杀的好地方。

志文没有指挥骑兵作战的经历,是以此战的指挥,由薛平担任,他哥仨曾在大队马匪中呆过,也算有经验。

尽管不会射箭,弯刀也用得不太好,这一轮攻击并不能帮上太多忙,但志文还是坚持与柳才一道参与进攻,不知道涿鹿山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要亲眼看到方能心安,薛平等人又是初来乍到,与山里诸人并不相识,若无他与柳才,保不齐会闹出什么误会。

同时志文也想亲身参与,真正感受下自穿越以来的第一场规模还算大的骑战,此战他们出动了六百余骑,以收服的原唐吉思的两百多护卫和海东青的十多个族人为中军,薛平陶勇领队,左右两翼也各有两百骑,都是追随志文的苏尼特牧民,分别以鄂力亚和乌力罕为首。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千余匹雄壮的野马,能增添威势,迷惑敌人,此刻都卸下了羊毛,轻装上阵,更有部分牧民在后驱赶,以免他们跑偏方向。

马群似乎也感受到了大战前的紧张气氛,有的打响鼻,有的尥蹶子,只是看上去并非不安,而是兴奋。

薛平没有说话,缓缓拔出弯刀,单手上举,然后猛地向下一挥,两脚一夹马肚子,第一个冲了出去,紧接着,雷鸣也似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向着流民聚集之处席卷而去。

奔腾的马蹄使得大地震动起来,很快惊动了流民们。

隔得虽远,但骑在马上的志文,仍能清晰地看到,走动中的流民脸上那惊慌失措的神情,嘴巴一张一合中,喊醒了其他仍在沉睡的人,越来越多的流民蜂拥在一起,有人害怕得发抖,有人呆立原地,有人转身开始逃跑。

马队进入一箭之地,牧民们纷纷擎出骑弓,张弓搭箭,望空接连射出了三箭,接近两千的箭支已经颇为壮观,黑压压飞到半空,然后一头扎向流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民们没换甲胄,没换他们用惯的武器-弯刀和骑弓,但是这箭,却是换了的,两三千支箭,听上去不少,但看上去并不多,是以志文拿出来并没有太多顾忌。

牧民们每人最少分到四只铁制箭头的羽箭,头三轮的覆盖式射击,不能使用他们自己平常用的骨箭,以期达到最大的杀伤效果。

“噗!噗!噗!”响声不绝于耳。

骑弓虽然力道不大,高速奔跑中能射准的也没几人,但是覆盖式的箭支落下来,遇上缺衣少穿的流民,这威力就显现出来了,马队未到,箭雨下的流民们纷纷中箭倒地,如林的人群一下子倒了一片,血流满地。

眼看马队就要撞上流民之时,带队的薛平和乌力罕向左牵马缰,鄂力亚则是向右,三人口中吆喝了一声,潮水一般的马队“哗”的一下左右分开,贴着人群继续在旷野上奔跑。

左边更宽广一些,是以薛平的中军与乌力罕的左翼一道,都朝左而去。

紧跟在骑兵身后的,是千余匹气势汹汹的野马,它们没有人控制,笔直的一头撞进了大群的流民之中,那些侥幸躲过箭矢的人,即便已经调头跑了一截,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被衔尾而至的野马撞翻在地,随后在马蹄下化为肉泥,很快流民群中就被清理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薛平、乌力罕和鄂力亚三人,带着众骑各自兜了一个圈子,复又合为一队,跟在野马群的后面,人人抽出弯刀,向流民杀去。

这是薛平想出来的以少破多之策,但这么做的话,野马难免会有所损伤,薛平就此征询过志文,志文思忖再三,还是同意了。

流民们虽然孱弱,可架不住人多,蚁多还能咬死象呢,不出奇制胜的话,这一仗并不好打,野马再好,为了胜利也顾不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快,快上!”晨曦中,高迎祥手里拿着把刀,不停地催促着流民们往土堆上扔尸体和沙袋,快了,再丢上那么十几个袋子,就能够到城头了。

清晨是进攻的最佳时机之一,这一点,高迎祥也知道,为了能顺利攻入关隘,他特地起得早些,开始各种安排,第一项就是要填高土堆到城头。

蓦地四下里响起欢呼声,高一功跑到高迎祥身边,“叔,够了,不用再往上填了。”止住了高迎祥继续驱赶流民往土堆上扔袋子的行为。

“够了?”高迎祥抬头上看,只见土堆的尽头,离城墙垛不过咫尺之遥,只需轻轻地跨上一步,就能跳上城头了。

高一功哈哈笑着,左手盾右手刀,就要往上冲。

高迎祥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你傻了不成,急个甚?等会儿再上。”说罢一挥手,示意手下的几个将领,将事先安排好的流民赶往城头。

“哈哈哈,大功告成,老高,恭喜恭喜。”王嘉胤大笑着,也来到城下,站在高迎祥身边,心里是按奈不住的喜意,他可是第二个进城,只要高迎祥一动,很快就能轮到他了。

“同喜同喜。”高迎祥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嘴角。

“大头领!”高一功则是抱拳简单地行了个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嘉胤想着即将攻下来的山寨,还有里面的粮食,兴奋得手里闲不住,也拿着刀和其他人一道驱赶流民,恨不得这些人还有高迎祥,瞬间就能飞上城头。

“什么声音?”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往城头冲的高一功突然安静下来,回头望去,眼里尽是疑惑。

“怎么了,一功?”见高一功有些不对劲儿,王嘉胤不由问道。

“大头领,叔,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高一功问道。

“哪有什么声音?”高迎祥抬手欲打,“小兔崽子,快到你上城了!”

“是有些不对劲儿。”高一功当过边兵,战场经验更丰富些,本想趴到地上,贴耳细听的,只是此时人挤人,哪有这个空当。

不过很快就用不着这么做了,地面微微颤动,任谁都能感觉出来。

“看!”高一功伸手指向远方。

王嘉胤和高迎祥两人,顺着高一功所指方向看去,那里高高地扬起了烟尘,久经沙场的他们都知道,这是大队骑兵一起跑动时才会有的动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定国,流匪可是马上就要攻上来了。”随着城下响起的欢呼声,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开始向城上涌动,老三有点沉不住气了。

李定国让他兄弟俩在城头守这几天,为的是猎杀流匪的两大头目,可是一直没什么好的机会,眼下敌人大队人马即将攻上城头,若再不行动,就只能撤退了。

“不急,再等等。”面对闹哄哄奔向城头的流民,李定国并不慌张,他虽然不打算在此与敌人殊死一战,但也安排了后手,城头上两百多战队队员已经列好阵势,站好队形,就等着和流匪们拼杀一番,若是敌人才登城,己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也太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了。

怎么也要杀些敌人,让对方不敢小觑才是。

至于退路,也早安排好了,从城头下去的阶梯上,还有通往下一关隘的山路上,好几处都放了他们自己做的拒马,有专人看守,一俟队员通过,就会立即合上,以阻挡追兵。

至于与敌人缠战时怎么撤退,撤退时拒马与队员怎么配合,这些都演练过,还有孙可旺、宋才捷和李定国自己压阵,想来问题不大,即便有点损失,那也是战队成长所应付出的代价。

此刻一个流匪大头目就在城下,但李定国还是期盼着,对方在即将大获全胜的刺激下,另一个头目也会跑到弓箭射程内,若真如此,双杀两大头目后,还能借机就地反击。

这也是李定国不但在城头安排了不少队员,还在城门口也布置了两百多人的原因。

“来了来了!”老言轻声说道。

此时三人都看到了另一个他们也异常熟悉的流匪大头目,大笑着跑到了城下,正欲与先前的大头目攀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咔...咔...”老三瞬间就拉满了长弓,弓身没换,弓弦所需的鹿筋他哥俩还有存货,是以那场雨战并没有对他哥俩的远程攻击造成什么影响。

“言哥,你左我右,你来发令。”老三说着话,已经锁定了他的目标,就等老言下令了。

“再等等,”老言也双手张弓说道,“那天和可旺放对的那小子也在,他身手不赖,又有盾,咱们这两箭下去,不一定能竟全功。”

李定国在一旁静静看着,并没有插话,这种事儿,老言和老三是行家,用不着他指点。

不知何故,上次在城头从孙可旺手中逃脱之人,忽地转头回望,很快,在他的指点下,那两个流匪大头目也扭头向他们大本营的方向看去。

“放!”老言轻喝一声,李定国看到的,他自然也看到了,眼下三人全都回头,不再面朝关隘,正是放箭射杀的最好时机,在此情况下,和孙可旺相斗的那个小子,也很难施以援手。

随着老言的一声令下,两只利箭瞬间从城头上飞出,目标直指城下的王嘉胤与高迎祥二人。

在高一功的指引下,王嘉胤和高迎祥都看到他们大本营后方那高扬的烟尘,看那方位,竟似已经攻进了他们的营地。

三人脑子里首先浮上的念头,就是官军来了,看那阵势,怎么都不下两千骑兵,这等规模,又在此地,除了大明官军,他们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高迎祥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瞬间想到,昨晚本应回来却没有回来的探马,恐怕已经被全灭了,能把他们的三十多个哨探一网打尽的,估计只有宣府的边军才能做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点王嘉胤自然也想到了,昨晚高迎祥和手下的谈话,他是听到了的。

两人心里都有些恨恨的,暗骂探马误事儿,竟然一点消息都传不回来。

王嘉胤和高迎祥转头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还有接下去怎么做的念头,眼下要紧之事,已经不是攻下涿鹿山了,而是怎样在官军,甚至很有可能是边军精骑的打击下逃得性命。

“官...”两人齐齐开口发声。

不等他们将“军”字吐出口,两只利箭带着呼啸声,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脑后。

“叔!”高一功也听见了利箭飞行的响动,一手举盾,护住自己面门要害,合身向高迎祥扑去,至于王嘉胤,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

“头领,头领!”一个亲卫气喘吁吁地扒开拦住他的其他士兵,挤到罗汝才面前。

“怎么...”罗汝才正要开口询问,昨晚听到没有探马回来,他不但没有争夺进城的位置,成了最后一个,还留了个心眼,事后安排了一个心腹到营地的最后方守着,一俟有什么变故,就要尽快回来告诉他。

亲卫气还没有喘匀,就结结巴巴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走,快走,头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汝才对此人极为信任,听完二话没说,翻身上马,将手伸进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唿哨,随后一催马,领头向旁边的空地驰去,他的人马听到讯号后,纷纷骑马向他靠拢。

“怎么回事儿?”待心腹也驾着马来到他身边后,罗汝才这才发问。

这名亲卫此时气息已经平复,回道,“有人从咱们后面掩杀过来了,都是骑兵,也不知是哪家人马。”

“我看见了。”罗汝才说道,在他的右侧,已经腾起了滚滚烟尘,甚至人喊马嘶的声音都隐隐传了过来,看这阵势,人马定然不会少,他是最后一个进城,此刻排在队尾,对方只要杀透身后这群流民,直接面对的就是他了。

“快走!”罗汝才一夹马肚子,就要提速,他的精锐人马不过两百多骑,哪里是这不知名对头的对手,再说,他也舍不得拿自己的老本去拼。

至于其他头目,眼下事态紧急,却是顾不得了。

“老曹,你小子不仗义啊。”人未到,声音先从左后方传了过来,罗汝才不用回头都能听得出来,那是张献忠。

“仗不仗义的,你不是也跟上来了么?”罗汝才微微侧头,对张献忠说道。

“要不是我从昨晚就一直盯着你小子,反应若是稍慢点,就得当炮灰了。”张献忠纵马追了上来,心有余悸地说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头晚张献忠明智地跟着罗汝才共进退,结果是今早与罗汝才一道,排在最后两位,他的家底儿和罗汝才差不多,也是两百多人,宝贝得紧,因此他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罗汝才,紧盯他的行踪,就是要看看罗汝才到底发现了什么。

罗汝才甫一上马,才跑出去几步路,张献忠立刻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的人跟着跑了,很快,他在马上也看到了那股只有大队骑兵才能造成的烟尘,心下暗自庆幸,这罗汝才不愧为曹操,自己跟着他还真没错。

“老曹,你说,要不要去告诉闯将兄弟一声?”张献忠追上罗汝才,并辔而骑,有些犹豫地问道,他觉得这些天和李自成一道伐木造云梯,算是有了交情,就这么跑路,有些不仗义。

“要去你去。”罗汝才头也不回地说道,“他若机敏些,你走之时就应该有所察觉,再说,现在这动静,你觉得还需要你再去通知他么?”

刚才还只是在他们脑后的一道烟尘,而大部分人面对的都是城墙方向,若不留意,还真看不到,而现在,哪怕他们骑在马上奔跑,也能感觉到地面在微微抖动,这般动静,若还不知,仍然傻愣愣地在那儿等着,那只能说此人不适合流匪这么一个高危行当。

张献忠也只稍稍想了想,便即作罢,“算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驾!”在马匹股上抽了一鞭,张献忠驭马向远处的山坡驰去,那里既是坡地,还有树林,正是摆脱追兵的好地方,总算这些天砍树造云梯的工夫没有白费,周围的地形地貌他们都非常熟悉。

李自成排在倒数第三,他倒是没有对昨晚就鬼鬼祟祟的罗汝才与张献忠上心,不过身后哗啦啦跑了两队人马,一下子走了四百多人,这个动静还是惊动了他。

初时李自成还不解,好好的,涿鹿山都要破了,这两人却要走,真不知他们在抽什么疯,刚琢磨着是不是上去阻拦一下,或者好歹问个缘由,事后也好给王嘉胤和高迎祥一个交待。

但很快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李自成不但同样看到了那道烟尘,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听到了流民们死伤时的嚎叫,还有正在拼命奔逃的人口中大喊的“官兵”二字,也传到了他耳中。

志文他们的装扮与大明官军出入很大,其实很难被认错,但是流民们分得清的不多,这些人又是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来就是一通乱杀,惊骇之下,能喊出来的,也就是他们所熟知的官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官兵?!

李自成大骇,不过此时却是没有时间让他去细细思量官军为什么会摸到这儿,或是打量一下,这从后掩杀而来的到底是不是官军。

罗汝才和张献忠这一走,在他身后留出了大片空地,对方领先的马头李自成已经看到了,还有十多二十步的间隔,就能冲破流民们的阻碍,迎接他们的,将是一马平川、坦坦荡荡、空无一人的大道,这对于高速奔行的骑兵来说,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而已。

“快走!”李自成大喝一声,率先上了马,不过并没有就此而去,而是在原地催促手下迅速离开,这一百多号人是他今后发家的根,他不能只身逃离,寒了手下的心,眼下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

其实不用他催,这番动静不但手下们都看到了,就是那千军万马滚滚而来的气势,也迫得他们的坐骑异常不安,一个个打着马,不要命地向旁边空地跑去,不过他们选择的方向,却是与罗汝才和张献忠截然相反。

李自成紧紧拉着缰绳,不让座下的战马掉头逃跑,既然开了头,就不能半途而废,他要等着最后一个手下也逃出去才会走。

“驾!”李自成心下焦急,外表仍是镇定异常,甩了一记马鞭,跟上了自己的最后一个手下,还好,应该还来得及,左后方疾冲而来的马队,离他还有数丈之遥。

“希律律...”左耳边突然响起了马的暴叫声,震耳欲聋,不但李自成被吓了一跳,就是他的坐骑也被骇得后腿发软,打了个滑。

“小心!”李自成好不容易控住马,就看到前方他的一个手下,正回头看着他,大声提醒道。

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李自成就觉得胯下马被重重撞了一下,在马的悲鸣声中,人马合一,向着斜前方倒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就在李自成以为安全,转身离去之时,领头的一匹大黄马一声嘶吼,然后再度提速,化身为一道黄光,在他的坐骑打了个趔趄这么一瞬间,就追了上来,用马背轻轻蹭了一下李自成坐骑的屁股,这群跟着大白的野马,相互间经常如此嬉闹,都习以为常了。

“砰!”李自成连人带马摔在地上,在地上滑了一截才停下,随后李自成迅速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跑,他的坐骑不知伤得怎样,眼下却是没空查看,也不能要了。

李过骑着自己的马,手中牵着匹空马来到他身边,“没事儿吧,小叔?”等李自成在他的帮助下重又上了马,李过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就是崴了一下。”李自成答道。

幸好他眼明脚快,在马倒地前将脚从马镫里褪了出来,才没受多大伤。

幸好这匹大黄马视之为玩闹,没有使出多大劲儿,他和马才没有摔得那么惨。

更幸运的,是当先的这些马,背上空荡荡的,并无骑士顺手攻击,李自成才得以逃过一劫。

“快走!不可力敌。”李自成催促道,他已经见到了领头的这些马无人操纵,但马群后不时纷飞的箭支也没逃过他的双眼,对手人数或许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多,但这些野马狂奔起来撞人的威力却是一点也不小,尾随其后的骑兵只需稳稳当当地收割人头便是,他一百来人的手下,可经不起这潮水般的马群轻轻一撞。

李自成及其下属于千钧一刻中避开了大群野马的锋锐,排在他前面的流匪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流匪们最擅长的不是战斗,而是逃跑,因此他们的精锐战力基本都有马,但是今晨为了仰攻涿鹿山关隘,大部分人都下了马排队守候。

罗汝才与张献忠的跑路,惊动了李自成,却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即将攻破的涿鹿山上,等李自成都跑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有人惊觉。

这时他们身后的人已经走空了,奔腾的马群迫在眉睫,马鼻子里呼出的热气,甚至已经喷到了他们回过头来的脸上,反应快一些的,下意识地撒腿就跑,不过,显然迟了。

狂奔的野马,对上几乎静立不动,还大部分都是背对着它们的人群,结局是不言而喻的,只一瞬间,就有十数人被撞翻在地,还未来得及呼痛,就被接踵而至的马蹄踏得筋断骨折,眼见是活不成了。

“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声,还未被波及的流匪们呼啦啦四散而去,以步对骑,他们没傻到那个份儿上。

人群瞬间大乱,连头目也弹压不住,马群被稍稍阻了这么一下后,复又继续前行。

空中不时有“咻...咻...”的破空声响起,那是跟在马群后的牧民们射出的羽箭,虽然此时铁箭已经用完,取而代之的,是以前用惯的骨质箭头,对这些好歹穿了件皮甲的流匪精锐伤害并不大,但带来的威慑力却一点也不小,流匪们更加混乱了,只是越乱,跑得却越慢。

马队的中部忽地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唿哨,随即从中一左一右分出了两队骑兵,个个将雪亮的弯刀横在马前,如同两只匕首,狠狠地斜插进混乱中正在逃跑的流匪之中。

却是薛平见流匪们阵势已溃,再难组织起像样的反攻,遂安排鄂力亚与乌力罕带着左右两翼截杀逃窜之人,以期最大限度地杀伤敌方有生力量。

中军自然也没有闲着,同样是人人抽出弯刀,斜置马前,跟在马群之后,一时间,惨叫声大作,四散奔逃混乱不堪的流匪群中,翻起了三道血浪。

对于这些出身蒙古草原的牧民们来说,骑在战马上追杀这些逃窜之人再简单不过,只需将弯刀放在马前,无须用力劈砍,马匹奔行的速度,加上弯刀的弧度,可以轻轻松松,毫无阻滞地割下这些人的人头,即便运气或是力道差了些,也能在他们身上脖上拉开一个大口子,与割下人头也没多大区别,晚死那么一会儿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嘿,老曹,闯将也逃出去了。”此时的张献忠离树林已经很近了,敌方才刚刚杀到李自成所在之处,想来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他们,逃命有望,自然心情放松,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的,是李自成与他俩背道而驰,朝着另一个方向逃了。

罗汝才不说话,继续策马狂奔。

“嗬,关隘那边好像也出事儿了!”张献忠又说道,这里已是半山坡,看得颇远,昨晚大家都以为十拿九稳的那道关隘前,土堆上流民的攻势不但已被遏制住,而且正节节败退,城下城门则已洞开,从关隘里涌出了大队兵士,不住向外冲杀。

原本密集在一起的流民流匪们,此刻轰然四散。

......

高一功的反应不可谓不迅捷,不过仍然慢了一步,等他扑到高迎祥身上时,那支利箭已经自高迎祥的后脑贯入,从他的口中穿了出来,随着箭头带出来的一篷血雨,还溅了高一功一身。

“啪!”高一功抱着高迎祥摔倒在地,“叔!”高一功大喊一声。

此时高迎祥还一时未死,嘴巴一张一合,嘴唇哆哆嗦嗦地不知想要说什么,贯穿头颅的箭支让他有口难言,大口大口黑红色的血液从他口中涌出,胸膛急速地起伏了几下,一只手死死抓住高一功,像是要抓住最后那生的希望,随后头一歪,死了!

“咻...”不等高一功悲伤难过,一只利箭呼啸着已经到了他的头顶,由于他是躺着,目标并不大,左手盾牌轻轻一抬,就挡下了这一箭。

“咻...咻...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一功挡下了箭,不过其他人就没他这么好运了,城头上的箭手许是见高一功不好得手,索性弃了他,将目标对准其他人,这些人都是跟着高迎祥和王嘉胤驱赶流民的精锐之士,随后一箭接着一箭,接连射了十余箭,倒下了十余人,可以说是箭不虚发。

“大头领死了!”一道尖锐的叫声响起。

高一功又恨又恼,这不是自己坏了自己的军心么,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举着盾牌,躬身摸到王嘉胤身旁,只见他趴在地上,脖子被一只利箭射了个对穿,已经死去一会儿了,在他周围同样躺着十几具中箭而亡的尸体。

见城头上再无箭支射下,高一功终于站直了身子,他现在可以肯定,这关隘上定是有两个神箭手,但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今天窥得良机,方才发难,一举建功之后,又连续射杀了多人,至于现在停了下来,那不是力乏就是箭没了。

“闯王死了!”高一功身后又是一声惊呼,恼得他一转身,也不管是谁,先踹翻了一人,“嚷什么嚷!”

不过这一踹一骂,显然已是无济于事,大头领和闯王已死的消息,迅速传开了,已经攻上城头,正和守城一方短兵相接的流民们明显受到了影响,攻势为之一顿。

而原来准备跟着流民身后突袭的精锐之士,则分成了两派,一派还想按原计划行事,继续攻城,不是他们眼瞎,没看见身后已经滚滚而至的骑兵,而是这些人心存侥幸,觉得这关隘可一鼓而下,进去多少抢些东西,等那不知何方的骑兵攻到之时,再跑也不迟。

另一派则打起了退堂鼓,后有追兵,前有龟缩在城里的敌军,两大头领又突兀死亡,群龙无首之际,他们可不认为这座关隘能轻易攻下,要不是高一功平素还有些威信,这些人早跑了。

此刻两伙人都把目光看向高一功,显然是等他决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一功有些为难,高迎祥是他亲叔,被偷袭惨死,从感情上说,他是想带着人杀上去报仇的,真要攻下关隘,好歹抢些粮也不亏,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人心已然不齐,后方很有可能是官军的骑兵很快就能杀到,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逃走。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再犯难了,因为......

......

“痛快!哈哈哈...”老三收起弓,仰天大笑,他刚才和老言这一通射,不但干掉了两个大头目,还一口气各自射杀了十余名精锐流匪,这些天有弓不能使,有箭不能射的憋屈一扫而空,眼下收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连发十余箭,有些力乏,难以保证准头了。

老言同样带着笑容将弓收了起来,显然心里也甚是畅快。

“厉害呀,言哥,三哥。”李定国赞道,对那两个目标的身份再无怀疑,他刚才分明已经听到城下有人惊呼“大头领死了”。

“咦!”李定国将目光从城下收回,刚一抬头,就看见了远方那道滚滚烟尘,刚才注意力全放在了城下,哪怕是那几个头目回头观望,也没有让他分心,是以此刻才发现异常。

“言哥三哥,你们快看,是不是有人在袭击流匪的营寨啊?”李定国大喜问道,不是他没看清,而是突逢好事,想要多些人确认而已。

“没错!”老言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和老三刚才一直紧盯着王嘉胤和高迎祥的一举一动,二人一扭头就松弦放箭,更是没有工夫分心,“看样子还是骑兵,不会少于一千五百骑。”

烟尘所及之处,看得出敌营是鸡犬不宁,不可能是他们自己人。

“原来这两个匪首回头是因为他们啊。”老三也喃喃说道。

“闯王死了!”又有惊呼隐约从城下传来。

看着城头上攻势明显缓下来的流民,城下混乱的流匪,还有远处虽然不知是敌是友,但正在剿杀流民们的骑兵,李定国双手狠狠一捏拳头,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旺!”李定国大吼一声,“上!反攻下去。”

刚才孙可旺一直站在队伍中没有出手,为的是留足力气,撤离之时掩护大伙儿,压住阵脚,看着前方厮杀得正欢,自己却只能忍着,孙可旺坐立不安。

此刻听到了李定国的吩咐,孙可旺兴奋地大叫一声“好嘞!”,提溜着手里的大枪,几大步就冲到了阵前,枪头带着残影,直取敌人胸前。

李定国又几步跑到城头后墙,冲着下方吼道,“开门,出战!”

那里是两百多名战队队员,由宋才捷带领,听到李定国的命令,立即有人上前,拔出门闩,开始打开大门,之前封门的东西,早就清理干净了,就等着这一刻,今日就算敌不过也得撤离,这城门封不封其实关系都不大。

那只骑兵不知是友是敌,眼下最妥当的做法,其实是立即领着人退回第二道关口,不过李定国到底还是少年心性,眼见破敌可期,却要退守,实在令他难以忍受。

刚才瞬间做出的决定就是,冒些险也要出击,哪怕这不知名的骑兵非友,打垮流匪也能在他们面前彰显自己的实力,不至让人小觑,从而生出非分之心。

......

到底是攻城还是撤离,高一功尚在犹豫之时,城头上忽地发出“砰”的一声大响,攻势本就缓下来的流民,密密麻麻的队形被硬生生地打开了一个缺口,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擎着长枪,出现在了缺口之中。

高一功心胆一颤,这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那天他就是差点死在此人手下。

“吱儿...呀...”伴随着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那道从来没有动过的城门缓缓打开,里面枪如林,人成群,蜂拥着向高一功等人杀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撤!”高一功当下再不犹豫,第一个扭头就跑,城头上的那个少年就足以令他头痛了,城门里跑出来的这些人看上去也不是善茬儿,后面还有催命一般即将到达的骑兵,还想在临走前攻进去,抢一把走人?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吧。

高一功带头这一跑,原先还意见不合的两派瞬间混在一起,合为一派,都跟着他往旁边的山岚上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涿鹿山诸人一上一下,从城头上往下冲的,由李定国和孙可旺领头,从城门里向外攻的,由宋才捷率领,化为两股滚滚洪流,向流匪们席卷而去,正是此刻张献忠远眺中看到的情形。

“别看了。”罗汝才的声音从前方树林中传来,“那些骑兵不是好相与的,战力不在边军之下,我等远非其敌,还是速速离开为上。”

奔逃途中,罗汝才也曾回头观望,早看清了这不知名的对手人没有马多,装束武器透着古怪,汉人不像汉人,鞑子不似鞑子,可以肯定他们不会是官军。

不过哪怕是确认了这些人不是前来剿杀他们的官军,罗汝才也没有想过要杀回去,这些人弓马娴熟,正如他所说,不比边军差,他们这些人,现在见着卫所之军都还不敢过招儿,哪里敢惹这支和边军一样强悍的骑兵。

“我就服你这眼力劲儿!老曹。”张献忠口中赞叹,脚下催着自己的坐骑,也跟着钻进了树林里。

......

高一功等人是朝着土堆方向跑的,毕竟那里眼下还都是流民,算是自己人。

只是没跑两步,“呼!”破空而至的大枪带着风声,直刺他脑后,正朝前跑着的他避无可避,只得将脚一顿,向右侧闪开。

枪头如影随形,继续跟着他,刺向高一功的脖颈。

“砰!”高一功不得不彻底停下脚步,举起手中圆盾,将枪头当下,盾上传来的力道让他微微皱眉,力道不小啊,居然与他不相上下。

不过这倒也让他放了心,不是那天雨中遇上的怪胎就好,侧头一瞥,那小子仍在土堆上往下冲杀,还没下到地面之上呢。

细看来人,也是一个少年,身形颀长,面容冷峻,嘴巴抿得紧紧的,见自己这一枪被挡下,将大枪往回稍微收了一收,向前跨了小半步,枪头带着红缨,又向高一功的肋下扎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一功原本还在为追上他的不是那个那大枪当锤砸他的小子而庆幸,现在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追杀他的这个少年,气力虽然比那个怪力少年差了些,但也和他不相上下,与他对敌并不吃亏。

怎么又是一个怪胎,高一功暗道,挥刀挡下了一记枪刺,对方精明得很,枪头很少落在他的盾牌上。

再看四周,刚才轰然而散的弟兄们,已经有三成被追上,正和对方厮杀,这些人都是三人一组,列成阵势对付一个,被咬住的弟兄很快左支右绌,落了下风。

短短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有数人或是被杀,或是受伤后被擒。

“哗...”这是土堆上仰攻城头的流民全部溃败后,一起跑路造成的动静。

他们本事原就不济,王嘉胤和高迎祥之死又让他们慌了神,再被孙可旺与李定国两个煞神带着队员们辣手连杀几人后,终于有人崩溃了,先是那么一两人掉头逃跑,不过这种事儿,一有人带头,就像会传染似的,很快就全线崩溃。

高一功看得冷汗直冒,却是不能再与这小子纠缠了,他已经看见对方同样有大队人马从土堆上跟着流民们追了下来,土堆那里正是他要逃跑的方向,若再被人封堵上,可就难逃了。

只是想法是美好的,真正想逃,却没那么容易。

眼前这少年厮杀的路子真是令高一功头痛,诡异、刁钻、毒辣、迅捷,明明见他的枪头奔自己的咽喉而来,刚举盾相迎,下一刻却又出现在了小腹的位置,再用圆盾去挡已然来不及,只得挥舞右手短刀相抗。

短刀对长枪,兵刃上就吃了大亏,几个回合下来,不但短刀被迸裂了几道口子,就是高一功自己也被杀的浑身冒汗,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少年的厮杀路子,在正面战场上硬杠并无多大优势,但像今天这种追袭战,更类似一对一的单挑,优势就很明显了,能缠得他欲跑而不能,稍有疏忽,还会被擒杀。

至于近身与这少年格斗,别闹了,这少年身形如此灵活,不论是左闪右避还是后退,都能轻易保持距离,继续与他缠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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