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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擒闫修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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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小英,妞妞。”坐在地上安安静静吃着炒面的林巧欣喜地站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巧儿!”囡囡她们看到林巧,终于下了马。

四个丫头刚抱作一团,林巧嘴一瘪,先是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随即嚎啕大哭起来。

林巧终究还小,这几天的遭遇,要说不怕,那是假的,只不过强忍着而已,此刻见到几个亲近的同龄丫头,内心的恐惧和委屈再也控制不住,都化作眼泪流了出来。

志文以目示汤和志,汤和志此刻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让她哭会儿吧,这群狼你们都看见了吧,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们此刻怕都已葬身狼腹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老汤,你们怎么这么狼狈?”薛平刚才就想问了,只是他见志文先到,以为已经问了,汤和志等人又忙着吃东西,这才没提,但现在看这情形,竟是志文也不知道原委。

“就是,”海东青都沉不住气了,“你刚才怎么不用箭,我都能射中这头狼,你也不会落空的,怎么眼睁睁地看着这畜牲跃武扬威的?”

“此事说来话长,诸位都坐吧,咱们慢慢聊。”汤和志接过薛平递给他的水囊,喝了一口说道。

自志文他们离开达林台部之后,天气渐暖,到了这个月,已经可以开始剪羊毛了。

由于志文已经和附近各部交待过,换羊毛找林远就行,所以时间一到,那些之前尝到甜头的人,就陆续拉着羊毛来找林远换粮食了。

一传十,十传百之后,附近的那些小部落蜂拥而至,把他们今夏剪下来的羊毛都换给了林远。

看上去挺热闹,但羊毛数量与志文定下的量相比,还是远远不足,留给他们的三十万斤粮食,根本没有消耗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一合计,干脆由林远坐镇本部,收送上门的羊毛,再顺便种种田。

而汤和志则带上精挑细选的三十多人,拉了十多车粮食北上,既是换羊毛,更多的也是宣扬达林台部粮食换羊毛的名声,以便让牧民们自动送羊毛上门,方便今后行事。

之所以北上,是因为那里是这一带大小各部落的盟主-苏尼特部左旗的汗帐所在,除了人多羊也多之外,这一路再怎么说都是自己人,大家觉得安全上无需顾虑。

东边,是科尔沁部,虽说都听命后金,但达林台部毕竟不归科尔沁管辖,后金又严禁各部跨境游牧,为了不落口实,暂且作罢。

西边,是林丹汗的察哈尔部,目前算是敌对关系,也不考虑。

南边,是大明,就更不用说了。

这一路行来,汤和志多转了点心思,他决定一口气走到汗帐,到了苏尼特左旗再换羊毛,尽管同样的粮食,换来的羊毛都是一样多,但那是大型部落,又是这一带的最北端,只要与左旗首领达成协议,达林台部的声名会传得更远,也更响亮。

汤和志没有想到的是,之前无往而不利的用粮食换羊毛的交易,会在左旗台吉之子唐吉思这里碰了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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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本来羊毛对于蒙人来说,算得上是无用之物,用无用之物换粮食,不论多少,蒙人们都觉得是赚了,所以争先恐后地用羊毛换粮食。

可偏偏唐吉思觉得一斤羊毛换一两粮亏了,汤和志将价格提到二两粮仍不满意,狮子大开口要五两粮换一斤羊毛。

本来汤和志的底限是三两粮,就算不赚钱也咬牙认了,就当是提升名气,结交左旗的代价,可五两粮换一斤羊毛,每换一斤羊毛他们就要亏二两粮食,这让汤和志如何能接受。

苏尼特左旗台吉达布海胡舒其年事已高,身体又弱,部落大权基本已被唐吉思把持,他说的话在左旗算得上一言九鼎。

既然双方谈不拢,汤和志自然是准备拉着粮食回部落,这一路上各色部落不少,十车粮食根本不用愁。

可谁曾想唐吉思眼红这十车粮食,竟然派人冒充马贼来抢,为了不走露风声,还要灭口。

汤和志他们一行三十多人,为了躲避劫杀,不得不北上,一路上不但粮食被迫舍弃,羽箭消耗殆尽,人手也折损得只剩这七八个人。

慌不择路之下,误入狼群的领地,唐吉思的人这才退去,当然,汤和志等人也陷入了绝地。

“你们这十车粮到底有多少?唐吉思怎么就会动了贪心呢?”听到这里,志文皱眉问道。

苏尼特左旗怎么说也是大部落,应该不缺这点粮吧,又是这一带的领袖,要说为了这区区十车粮食就杀人越货,有点说不过去,一旦走露风声,可是会寒了下面这些中小部落的心,得不偿失。

汤和志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志文问话的真正意思,“也就五六千斤,不算多,不过苏尼特左旗最近日子不好过,所以唐吉思这小子才动了贪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应该呀,”薛平说道,“他爹不是被金人封为台吉了么,这台吉金人可是每年都有不少赏赐的,年前还跟着入关抢了一通,怎么会缺粮?”

“老薛,你忘了你们走之前的那场那达慕大会了么?”汤和志反问。

“你是说...”志文若有所悟,“那多尔衮以勾结察哈尔林丹汗的名义,不仅仅杀了咱们这些小部落的人,连这些被封了台吉的大部落也没放过?”

“没错!”汤和志说道,“你们走后,我们才知道,多尔衮一进草原,最先对付的是科尔沁,其次是我们,苏尼特左右两旗应该是他最后收拾的部落了,反正我们到达时,听说多尔衮已经离开草原回辽东了。”

“不过对这些被封了台吉的大部落,多尔衮就不敢再割了他们首领的耳朵了,只是仍以勾结察哈尔的名义杀了些刺头,又罚了不少钱粮。”

“所以这些大部落不但白帮金人入了趟关,还都缺粮了!”志文接着说道。

汤和志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儿。”

随即却又突然反应过来似的问道,“对了,郑兄弟,你们怎么又会在这儿,此地离瀚海沙漠不远,你们脚程再快,回一趟中原也赶不到这儿吧?”

汤和志刚才就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只是被救与重逢的喜悦,让他一时没有想起来,这时吐完苦水,总算是回过味来了。

“嘿嘿,我们没有回中原,而是去了一趟盛京。”巴根傻笑着插话。

“对,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回到中原没几天就又要来找你们,这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就干脆带着大伙儿去了趟盛京,探探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志文不待其他人说话,急忙解释,生怕这帮人一不小心把火烧盛京的事儿说出来,这一旦要是传扬开去,不管金人信还是不信,达林台部都要受到牵连甚至灭族。

当下隐去火烧盛京的一段,把他们一路的行程大致说了一下,连收伏大白的事都说了。

“郑兄弟,你运气真好。”汤和志等人听完,都是满脸羡慕,这么好的马,甚至能和狼斗,谁不想要啊。

“别说不照顾你们啊,等大白带着马群回来,你们每人挑一匹作为坐骑。”志文也不小气,见汤和志他们的马都死完了,手一挥,送了他们一人一匹马。

莫日根等人大喜,没有马,在草原上可说是寸步难行,那群马他们都是见过的,每一匹都不会比他们原来的坐骑差,忙不迭道谢。

汤和志却是有些不好意思,“郑兄弟,那五千多斤粮食,一根羊毛都没有换到就被抢了,现在又要你的马,这...这多不好意思。”

“都是自己人,客气啥。”志文混不在意,不过他这一提,志文倒是对抢他们粮食的这帮人生了兴趣,“照你的说法,唐吉思的人把你们逼入狼群后才退走的?”

“没错,”汤和志愤愤地说道,“二十几个兄弟都折在他们手上,我...我辜负了林远的一番信任啊。”

“这事儿也不能怪你。”志文安慰道,“不过,既然吃了亏,咱们就想办法把场子找回来。”

“郑兄弟你的意思是...”汤和志看着他。

志文问道,“既然有粮车,那么他们应该走不快罢?咱们如果追上去的话,需要多长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咱们都是用牛拉的勒勒车运粮,肯定快不起来,快马加鞭的话,一日之内,必然能将他们追上。”汤和志如实回答,“郑兄弟,你是想再去将粮食夺回来?”

“没错,”志文说道,“咱们的粮,是这么好拿的么,这帮家伙还有多少人?”

汤和志闻言,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他们的人也没剩多少了,郑兄弟你们是生力军,人数嘛...”

说罢看看跟在海东青身后的十多个汉子,接着说道,“...也不比他们少,以有心算无心,还真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那些粮食也能抢回来了。”

竟是越说越兴奋。

“呃...汤大哥,你还没说他们有多少人呢。”志文咳了一声,提醒道。

“哦,”汤和志回过神来,“他们一开始追杀我们的时候,应该有六十多人。”

志文心中冷笑,派六十多人来劫杀,这唐吉思估计也是怕人多了走露消息。

就是不知还剩下多少,要是人多可有点不好弄,都是骑兵,自己就算用马群去冲击,能把粮食抢回来就算不错了,搞不好还会有点小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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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没想到汤和志接着说道,“不过现在他们也没剩几个了,能有十多人顶天了。”

志文吃了一惊,“怎么就剩这么点人?”对方这战损也实在太大了些。

“嘿嘿,那要看他们的对手是谁!”莫日根在旁边傲然说道。

这唐吉思派出的六十多人固然是精兵,可汤和志带的三十多人也是在部落里精挑细选后的强悍人马,守护的又是自己的粮食,面对敌人,个个用命,竟是硬生生将唐吉思的人灭杀了这许多,要不是箭支耗尽,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还真不好说。

志文听完,肃然起敬,朝莫日根鞠了一躬,“莫日根大哥,你们都是部落勇士,死去的叔伯兄弟,等回到达林台后,我自会补偿他们家里。”

“这...”听到补偿,莫日根等人不知怎么回答,以前替部落上阵,死了都是白死,哪里有什么补偿一说,再说志文也不是他们部落的人,要补偿似乎也不是他的事吧。

“郑兄弟,我知道你是好意,可你之前已经给了我们不少好处,再补偿的话,咱们可受不起。”汤和志急忙说道。

“汤大哥这话可就见外了,林远大哥都说我和你们是一家人了,既是一家人,何来受不起之说,就这么定了。”志文不容置疑地说道,要想将达林台部绑上自己的战车,这个时候正是收买人心的大好时机,志文怎会放弃。

莫日根带着剩下几人,朝志文鞠了一躬,“既如此,我等替兄弟们谢过郑公子了。”

死去之人家里能得到补偿,那是好事,莫日根为兄弟们感到高兴的同时,也对志文充满了感激。

“好了,咱们接着说抢回粮食的事儿。老薛,”志文喊道,“让你兄弟三人,再加上海东青的族人,去追杀这十多个苏尼特人,不得走脱一人,抢回粮食,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十几个山林猎手,也不知怎么搞的,愣把海东青视作自己的族人。

“嗯...”薛平稍稍沉吟了一下,“这人数差不多,不过咱们是生力军,以有心算无心,打败他们,抢回粮食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怕有个把人逃脱,走露风声。”

“带上大白它们,”志文说道,“有这家伙相助,没问题了吧?”

薛平笑了,“公子放心,有了大白,这帮人一个都逃不掉。”

“等大白疯回来,吃了午饭,这就去吧,我与汤大哥他们一道,慢慢跟来,你们事儿完了就原地等候。对了,人别杀光了,留几个活口,我要问话。”

“是,公子。”

......

“嘿嘿,公子,抓了条大鱼。”等志文和汤和志等人第二天中午追上薛平时,薛平一脸猥琐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来到志文身边说道。

当天傍晚,他们就追上了那十几个苏尼特人,上千匹野马一冲,几乎是瞬间就击垮了这些人的斗志,薛平他们混在马群里,海东青射箭,了结了几个负隅顽抗的人之后,这些人就缴械请降了。

“大鱼?有多大?”

“有几个活口,据他们交待,其中一个半大小子,是唐吉思的爱子,满都拉图,唐吉思派他跟着出来,本想涨涨见识,积些功劳的,谁知道落在咱们手里了。”薛平得意地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志文听完,若有所思。

将粮食抢回而又不走露风声,志文最初的想法,更多还是出于自保,这样能拖延唐吉思知晓真相的时间,以便偷偷摸摸、顺顺利利地回到达林台,若是就在这里惹恼了唐吉思,和苏尼特这么个大部落对上,即便有大白这群野马帮忙,也决计讨不了好。

不过既然捉住了唐吉思的爱子,这计划似乎可以改一改了,还在达林台部就生出的想法,此刻又浮上了志文的脑海,倒是不妨一试,反正经此一事,想要与唐吉思合作收羊毛的事是黄了,达林台部与苏尼特部也算是翻脸了。

“老薛,你确定这个叫满都拉图的,是那唐吉思的爱子?”这一点很重要,要是唐吉思对这个儿子不上心,死不死的都不太在意,那志文接下来的行动就不好开展了。

薛平本想点头,但看着志文的目光,又犹豫了,“要不公子你去盘盘道?”

志文正抬腿欲走,想了想,随即止步,摇头道,“我和汤大哥等人另行有事,不能在他们眼前露面,老薛,看来你这马贼得改行当绑匪了。”

“啥?”薛平大张着嘴。

“别跟我说你们仨没干过绑票的事儿。”志文鄙夷地看着他。

薛平这才嘿嘿笑道,“这不都以前的事儿了嘛,还提它作甚,你放心,公子,咱们可是没有撕过票,毕竟信誉还是要讲的。”

“就没有碰上对方不愿交赎金的么?”志文问道。

“咱们是谁,既然出手,那肯定是找那些既有钱,又舍得出钱的人家下手,要不然岂不是白干了,还得管饭,那就更亏了...”薛平正滔滔不绝地说着,忽然察觉志文有些揶揄地看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些话似乎不合时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皮微红,口中喃喃说道,“公子,都是老黄历了,你就别取笑我们了。”

“我说过,你们以前做过什么我是不会管的,”志文笑道,“不过,眼下这个事儿,你们还真得用上以前的本事了。”

“公子的意思是...用这个满都拉图,去找唐吉思要赎金?”薛平反应倒也快,瞬间明白了志文的意图。

“没错!”志文赞道,“这个满都拉图是条多大的鱼,到底受不受唐吉思的宠,看唐吉思愿不愿意付赎金不就知道了么?”

“对呀!”薛平双手一拍,随即兴奋地说道,“这么大个部落,又是台吉的孙子,这赎金该要多少好呢?咝,要少了不划算,要多了,又怕他给不起...”

竟是就地开始盘算起了赎金的高低问题。

志文看得好笑,忍不住出言打断,“老薛,要多少赎金你等会儿自己慢慢合计,不过咱们的目的可不是那点赎金。”

“啊?”薛平思路被打断,被志文这番话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公子,这赎金不是咱们的目的,到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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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志文耐心地给薛平释疑,“苏尼特部现在的状况你也听汤大哥说了,你觉得唐吉思拿得出多少钱粮来赎他儿子?再说了,他那点赎金,我还真不看在眼里。”

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志文先后两次从范氏还有后金身上捞的好处,其他不论,仅粮食来说,已经称得上富可敌国了,苏尼特仅为蒙古一部,它那点财富,志文还真看不上。

当然,这国指的是后金这种小国、穷国,与大明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还是力有未逮。

“那...公子此举是?”薛平虚心求教。

“若唐吉思当真看重满都拉图,那么此事必将扰乱他的心思,他的精力就不会全部放在部落事务上了,我们接下去要做的事,才有机可乘。”志文说道,“所以,你们的任务,不是要拿多少赎金,而是要用这件事不断滋扰唐吉思,时间拖的越长越好。”

虽说这件事未必真能达到志文的目的,不过总比什么事都不做,让唐吉思能全心全意地关注他自己的部落要好些,至少,能让他暂时放下对汤和志等人的心思。

“这样啊,”薛平道,“那还真得弄清楚,唐吉思紧张不紧张他这个儿子了,公子,属下告退,这就去安排。”

“等等,老薛,”志文虽然对薛平三人这方面的能力与水平毫不怀疑,不过事关重大,又有些好奇,还是想问个清楚,“你打算怎么通知唐吉思他儿子被绑了,派去的兄弟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暴露位置,让他调兵遣将,包了饺子?”

“嘿嘿,公子,这你就不懂了。”说到自己擅长的东西,薛平开始眉飞色舞起来,“这次不是俘获了他们不少人么,挑个俘虏去报信就行,而且他一走,我们就换地方,不用担心。”

“那对方要是愿意付赎金,但没那么多钱,怎么通知你,和你讨价还价呢?”志文又问。

“假设赎金我要五百两银子,那我会让报信的人告诉对方,愿意给的话,就在自家帐篷,或者某个我指定的地方插上五杆白旗,不插旗,或是插其他颜色的旗,我们都视为不愿给钱。”

“要是愿意给,但是没那么多,那就少插些白旗,比如只插三杆,那就表示他愿意给三百两银子,我要是同意呢,就派人去通知交易的时间地点,要是不同意,那就派人去和他还价,这回他们的人抓的多,够用了。”薛平道。

“那要是没抓到人怎么办?”志文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抓到人,怎么会?”薛平道,“随便找个牧民去传话都可以啊,只要有信物,就由不得对方不信。”

“只不过最后交易这一关,对方如果下定决心要与我们鱼死网破,还真有点危险,所以我们都是一个弟兄带着人去,对方要是真翻脸的话,也不会被一网打尽。”薛平接着介绍。

“干嘛不让他们把钱粮放在指定地点,然后你们再去悄悄取出?”志文又问。

薛平摇头,“不妥,万一被其他人撞见拿走了呢,双方都说不清楚,再说他们仍然可以在那里设伏,守株待兔。”

“我们以前做过几起,倒是都没遇上这么狠辣的,终归还是怕我们报复。”

志文有些惊异,“你们就三个人,还怕你们报复?”

“可对方不知道啊。”薛平有些得意,“再说,就算只剩两人,一般的小部落也经不起我们闹腾,所以我们之前找的都是小部落。”

“像苏尼特这样规模的,还是第一次,这赎金不好拿啊。”薛平叹道。

“又不是要你真拿赎金,忘了?”志文笑问,听完薛平所言,心中大致有了谱气,薛平那边应该不会把事情弄砸。

“哦?!对,赎金不是目的!”薛平回过神来,“那...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公子,没事儿了吧?没事儿的话我这就安排人行事去了。”

“去吧。”志文吩咐道,“对了,再想办法问问这些人,看看唐吉思和他爹,那位金人的台吉,在部落里的威望如何?”

这二人威望越高,越不利于志文的行动,哪怕这些俘虏嘴里的话不那么真,也有必要提前打探一下,等到了苏尼特部附近,再找人印证一下就是。

“遵命,公子!”薛平转身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晚饭的时候,薛平挤到志文身边,“公子,安排好了,俘虏我放了一个,让他带着满都拉图的信物,回去转告唐吉思,准备钱粮赎回他儿子。”

接着有点得意地说道,“他们对我们绑匪的身份,那是深信不疑。”

“就你们仨那样,凶神恶煞的,不是马贼就是绑匪,有什么好奇怪的。”旁边孟根打趣道,他还在部落里的时候,就看出这三人不是好鸟。

“孟根兄弟,呵呵呵...”薛平干笑两声,为掩饰尴尬,又接着向志文禀报,“公子,你让我打听的事情,也问出来了,唐吉思和他爹达布海胡舒其,现在在部落里面,名声算是烂大街了。”

“当真?”志文有些惊喜,这二人名声越烂越好啊。

“应该不会有假。”薛平说,“这几人都说了,要不是身为唐吉思的家奴,他们这次才不会出来呢,现在苏尼特部里的自由民,除了给他们家赶马放羊,挣点吃食,都不愿给他们父子俩卖命。”

“这是怎么回事儿?”志文没想通。

汤和志在一边说道,“怪不得追杀我们只出动了这么点人,除了他唐吉思不愿走露风声,没人卖命看来也是个原因啊。”

接着对志文解释道,“我觉得应该是多尔衮的缘故,他在苏尼特部里大开杀戒,要是这父子二人表现不如人意的话,部落民众必然会大失所望的。”

“对对对,”薛平急忙说道,“他们说了,部落里不少颇得人心的勇士,被多尔衮不分青红皂白地以勾结察哈尔的罪名杀了,这两父子连气都不敢出一口,部落里的人现在都说苏尼特没有可汗了,有的只是金人的台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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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汤大哥,你觉得这些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听了薛平的话,志文问道。

汤和志沉吟了一会儿,“我觉得可信度还是很高的,老薛问的不是部落里的机密之事,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戒心,况且几个人的说辞都一样,不至于是谎言。”

志文也试着分析道,“多尔衮带着正白旗大兵压境,这两父子即使想反抗,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不敢出头的表现也在情理之中,这威望大降,也就不奇怪了。”

“对,”汤和志说道,“这算得上是另外一种折辱了罢,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打击蒙古各部首领的威望,是这次金人行动的目的之一。”

志文没有说话,他隐隐地有些猜到了金人的用意,不过是惧怕蒙古各部一统之后实力惊人,再现当年元代金的历史而已,现在金人这样一弄,各部首领被下属牧民们唾弃,这些人不论谁想要一统草原都不可能了。

这个手段,倒是比一味地杀人要高明些。

只不过多尔衮这番行动,他们的目的是达成了,却也无形中帮了志文一个忙,让志文接下来的行动,更方便了一些。

“多想无益,”志文说道,“到了苏尼特,咱们找些人打探一下,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老薛,尽快把唐吉思对他这个儿子的反应探听清楚,接下去该怎么做,咱们要根据他的反应行事,还有,此地既已暴露,那明天...不,今晚就换地方歇息。”志文吩咐道。

“公子,要不等陶勇回来再走如何?”薛平问道,“我派他跟着那人盯梢去了,差不多该回来了。”

“也行,大家边收拾东西边等他罢。”

饭后,虽然天色已晚,但大家还是纷纷收拾行李,准备换地方歇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蹄声响起,不一会儿,薛平带着陶勇,匆匆来见志文。

“公子,那唐吉思有反应了,我见他的帐篷上树了一杆白旗,这才赶回来的。”陶勇抱拳禀道。

一杆白旗?志文狐疑地看了薛平一眼,“你们赎金要了多少?他树一杆白旗是什么意思?”

“呃,那个...公子。”薛平说着话,伸出了两根指头。

“二百两?”志文正想说少了。

薛平接话道,“两千两,公子,是两千两白银。”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要的太狠了。

“两千!”志文也被薛平狮子大开口报的这个价给吓到了,“会不会太狠了,老薛,唐吉思给的出来么?”

“不是公子说要磨时间么,他可以还价啊。”薛平嘿嘿笑道,“他插一杆白旗,应该是还价一千两,没想到这厮还真挺看重这个满都拉图的。”

“难道不会是还价一百两么?”志文问道。

“哼哼,他要是真敢还一百两银子的价,那就要做好满都拉图缺胳膊少腿儿的准备。”陶勇冷哼,浑身上下匪气四溢,薛平急忙捅了他一下,陶勇这才收敛了一些。

志文假装没看见,这些人,哪个不是狠角色,不可能调教成小白兔,只要能为他所用即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已经证实了唐吉思确实看重满都拉图,那今晚咱们就分头行事。”志文说道,“薛平,你带着你的兄弟们,还有大白,负责和唐吉思打交道,一句话,就是尽量拖延时间,越长越好,注意自身安全,不要被人给一锅端了。”

“放心,公子,我自省的。”薛平应道,“那公子你呢?”

“我和汤大哥去苏尼特部收羊毛,有什么变故,尽快和我们联系。”

“啊?公子,还去找唐吉思收羊毛?不是说这厮心黑得很么?”薛平问道。

“嘿嘿,谁说收羊毛就非得找唐吉思不可?”志文反问。

“找其他牧主?倒也可行,不过唐吉思终究是部落的掌权者,其他牧主未必有胆量和你交易,公子。”薛平说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志文突然说了一句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话,才问薛平,“老薛,你说这羊毛是谁剪的?”

“给唐吉思等人干活的牧民啊,怎么了?”

“那你觉得,咱们直接找这些人换羊毛如何?”

“这...”薛平被问住了,他和这个时代的人想法一样,都觉得羊是谁的,那羊毛理所应当也是谁的,要换羊毛,自然得找羊的主人。

这个想法没错,不过,牧主如果从羊毛当中获得了利益,那么,辛辛苦苦地修剪羊毛,帮牧主干活的人,也理应获得一份报酬,如达林台活着时给林远他们就加了钱粮,这才合理,当然,这是题外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可以,”薛平想了想,说道,“只是,这些人敢么?”

“当粮食放在他们面前,用无甚大用的羊毛就能换取时,我相信,总有人会做出明智的选择的,吃饱饭才是硬道理,你说对吧?”志文说道。

现在唐吉思既然如此心黑,不愿合作,那就不要怪志文不讲规则,直接找牧民交易去了,志文相信,只要把粮食亮出来,总有那胆大之人的,而一旦有人开了头,那后续之事就好办了。

之所以让薛平以绑架之事拖住唐吉思,就是为了让他尽可能晚地发现志文的小动作,他发现得越晚,规模就越大,到时候他再想阻止,也是有心无力了。

至于被其他牧主发现了怎么办?愿意合作的,那就合作,不愿合作嘛,嘿嘿...志文眼里掠过一丝杀机。

“公子高见,属下明白了。”薛平叹道,不得不承认,志文这个想法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可行性还是挺大的,毕竟羊是被牧民们放的,羊毛也是要经牧民之手的。

“既然如此,老汤他们与唐吉思照过面,再去苏尼特的话,会不会...?要不让老汤他们和海东青等人换一下如何?”薛平建议。

“这倒不必。”志文摇头否决,“我问过汤大哥了,他们见过唐吉思,交易没谈拢之后就走了,见过他们的人不多,况且我们也不到汗帐附近,问题应该不大。再说,这是要去用粮食换羊毛,你觉得海东青他们那些人,行么?”

薛平与陶勇相互看了看,都是无可奈何地笑了,这帮山林猎手,脑子里都是肌肉,谁会算数啊,还是砍人更适合他们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起了,牧仁。”几声轻柔的呼唤,将牧仁从深沉的睡梦中唤醒。

天还未亮,牧仁还不想起,他这些天放羊,跑的地方很远,实在是累得很,挪了下身子,“再让我睡会儿,额吉蒙语娘。”

“不早了,去晚了小心又挨管家的鞭子。”牧仁娘絮絮叨叨地说着,“这管家也真是心狠,你就藏了那么一点羊奶,居然抽了你十鞭,还疼么?”

“咝...轻点儿,额吉。”不提还好,一提鞭子,睡梦中已经遗忘的火辣辣的痛楚,瞬间在背上烧了起来,疼得牧仁直吸冷气,偏偏他娘不小心又碰到了他的伤口,更是火上浇油。

牧仁娘本想帮他一把,扶他起床的,见状只能将他放下,“自己快些起,要不然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牧仁哼哼唧唧磨磨蹭蹭地穿好衣衫,胡乱擦了把脸,接过他娘递过来的土碗,一看里边清可见底的羊奶,忍不住抱怨道,“额吉,这唐吉思也太抠了吧,咱们活儿没少干,可他给咱们这奶,水却是越掺越多了。”

牧仁娘闻言,慌得放下自己手中的碗,捂住牧仁的嘴低声说道,“要叫大人,听见没有?你直呼其名,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告发,少不得又是一顿打。”

“他算得什么大人,”牧仁满不在乎地说道,“他额祈葛蒙语父亲可还没死呢。”

“唉,老大人年事已高,已经很多年都不管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台吉的位置啊,早晚是唐吉思大人的。”牧仁娘低声说道。

“哼哼,对,他两父子都是金人的台吉,再不是咱们苏尼特的可汗了。”牧仁“咕嘟”灌下一口那清淡如水的羊奶,勉强压下了肚中的饥火。

牧仁娘慌得恼了起来,也不顾牧仁背上还有伤,狠狠在他肩上抽了一巴掌,“这话你也说得?要是被人听到,你小命不保。”

说罢放下手中碗,抽泣起来,“你额祈葛还有阿赫蒙语大哥都走了,就剩下你和哈森,哈森病了这些天,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要是你再有什么意外,可叫我怎么活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有什么,现在全部落上下,谁不这么说他们父子。”牧仁颇不服气,不过见自家额吉伤心了,也不敢再顶嘴,只小声嘟囔着。

为了转移他娘的注意力,牧仁指着还躺着的哈森问道,“虎都蒙语小弟到底生的什么病,要不要我去请额慕其蒙语医师或是萨满来给他看看?”

“吃都吃不饱,拿什么去请?”牧仁娘叹道,“哈森这病啊,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是没吃饱,活儿又干多了,太阳再这么一晒给弄的,说白了就是饿出来的病,要是能有些粮食,熬点糊糊,热热地给他灌下去,一准儿就好。”

“年前额祈葛在关内阵亡,那唐吉思...大人不是答应过,要给一袋杂粮的么?额吉,你等着,我找他要去。”牧仁喝完最后一口奶,放下碗说道。

他昨天趁着挤奶的时候,偷偷藏起来的奶,也是为了哈森,只是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牧仁娘本想阻拦,可看看仍昏睡不醒的小儿子哈森,终是没有再劝阻牧仁,去试试也好,即便要不到粮食,顶多也就是被唐吉思的家仆们踹上两脚,对牧仁来说没什么问题,这万一要是要到了,哈森的一条命就捡回来了。

“唉,要是你阿赫还在,凭他的本事,随便打点野物,也能换些粮食。”说到这里,却是想起了什么,禁不住泪如雨下。

“额吉!”牧仁轻拍着他娘的背,安抚道,“别难过了,部落里的人都说了,阿赫是被冤枉的。”

牧仁的大哥朝力泰,乃是苏尼特部赫赫有名的勇士之一,骑射无双,本来入关伐明他应该去的,但他们的父亲知道兵凶战危,硬是没让朝力泰去,自己顶上,结果就是不但没有抢到什么东西,还糊里糊涂地把小命丢在了关内。

逃过一劫的朝力泰却没有逃过第二劫,年后随着多尔衮的到来,如牧仁他大哥朝力泰这样既年轻,又有本事,还有些名气的勇士,泰半被多尔衮以勾结察哈尔,意图不利于大金的罪名给杀了。

牧仁一家再次遭到重大打击,生活水平从基本温饱,一下子变成了特困人群。

他和哈森年龄都还不大,没有他们大哥朝力泰的那个本事,一家三口只能靠着给部落里最大的牧主唐吉思赶马放羊挤奶,勉强维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仁娘这回没有再挑他的刺,而是抽噎着说道,“朝力泰这孩子我知道,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苏尼特,怎么可能勾结察哈尔呢,唐吉思大人也不出面分说一下,眼睁睁地看着这群孩子被金人给杀喽,真是...”

言辞间,对唐吉思还是有隐隐的不满。

“行了,我没事儿,你先去吧,我收拾收拾就来,别让那管家挑刺儿,你放羊的地方,离这可远。”牧仁娘调整情绪,擦了擦眼泪,冲牧仁道。

这两天为了照顾哈森,牧仁娘都没有出工,她放的羊一块儿交给牧仁照看,为了不让唐吉思的管家知道,每天她先去点个卯,把羊交给牧仁后再偷偷溜回来,晚上差不多又去半路上接牧仁。

今年又是大旱之年,草原上野草枯死了不少,苏尼特部所在之处,原是水草丰美的地方,受的影响也不小,放羊不得不跑得更远,才能找到些青草。

各大牧主蓄养的牲畜,因此死了不少,牧主们分发的吃食,主要是羊奶和马奶,掺的水也是越来越多。

人多活儿少之下,像哈森这样一生病,就别想着还能干活挣口粮了。

干活的牧民,要是倒霉遇上羊只饿死,往往是被打一顿之后丢了活计,遇上心狠的牧主,还要被勒索些钱粮。

现在部落里有些人家已经是一点收入来源都没有了,就靠着自家养的那三五只羊苟延残喘,有的人家饿不住,已经开始杀羊了,自己的羊吃完喽,那就只能等死了。

201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了,”牧仁刚抬腿欲走,牧仁娘又喊住了他,“咱们一起放的那两群羊,毛开始剪了没有?”

牧仁苦着脸说道,“额吉,你刚才都说了,我放羊的地方远,每天来回这么一趟就累得半死,哪还有工夫剪羊毛啊?”

牧仁娘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累,可羊毛不剪也不行啊,天气越来越热,你我放的羊要是死上那么一只,咱们可赔不起。”

按惯例,这羊毛剪不剪,各牧主一般不管,除非他们想做些羊毡,才会特意交代,不过要是羊因为没剪毛而生病,甚至死亡,牧主们可是会找牧民们的麻烦的。

“知道了。”牧仁拔腿就走,边走边说,“这两天我找几个安答蒙语兄弟朋友,他们放的羊也还没剪羊毛呢,大伙儿凑一块儿,一起把羊毛给剪了。”

牧仁娘自言自语道,“有几家人倒是闲着,要不请他们帮帮忙?”

“额吉,咱们自己都吃不饱了,拿什么答谢他们,难不成再往奶里掺水分给他们?”牧仁停步,转头苦笑着对他娘说。

牧仁娘反应过来,“倒也是。”

随后又交待道,“那你上点儿心,咱家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牧仁赶到唐吉思家羊圈的时候,时间还早。

专事羊群的管家抬起眼皮,微微斜了他一眼,“哟,牧仁,今儿来得挺早啊,看来有些人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尽管牧仁昨天挨打的原因并不是迟到,可这管家还是把牧仁来得如此之早的原因,归在那一顿打的效果上。

这管家是唐吉思的家奴,向来不把这些普通牧民放在心上,于他而言,只有把主人讨好了,才是安身立命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早些,能多干些活,也能多分些吃食,不是么,管家?”牧仁不卑不亢地回答,他不傻,尽管不待见这管家,却也不愿和此人抬杠,毕竟是在此人手下做事,得罪了他,自己没好果子吃。

“嗯,你能这么想就好,自己赶羊去吧,熟门熟路的,我就不清点了。”管家很满意,牧仁那看似恭敬的态度,让他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故作大度地说道。

其实早上出去,这羊只点不点都没甚关系,每个人放多少只羊,都是定了数的,晚上回来再清点即可,不管是谁,只要少了一只,管家是不会放过他的。

牧仁作了一个揖,转身自去,他来得这么早,可不是想在管家面前表现一下,而是在打唐吉思答应给的那袋杂粮的主意,眼前这管家别看在他面前架子挺大,可牧仁知道,这种事儿找他,没戏。

就凭他的地位,还够不上唐吉思,再说以他两人的关系,管家也未必肯帮忙。

牧仁要找的,是一个汉人管事,姓钱,在部落里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却负责唐吉思全部财产的记录、清点等工作,算得上是唐吉思的心腹,像刚才这个管家,只是能简单地数数羊只,一旦数量超过三百,也就晕乎了,要想不出纰漏,还得巴结钱管事帮忙。

这钱管事虽被唐吉思委以重任,视作心腹,但他不是唐吉思的家奴,又是外来之人,为人处事,还是与唐吉思的家奴们显出了不同。

对上,与唐吉思及其家人相处融洽,深受信任,对中,能与唐吉思的一众家奴,特别是这些管家打成一片,对下,部落里普通牧民需要他帮的忙,比如写信念信什么的,都不会推脱,钱管事精通汉蒙两语,读写都不是问题,因此深受牧民们的敬重。

牧仁与他哥不太一样,虽说身为蒙人,骑马套羊这些本事都有,也还说得过去,但对舞刀弄箭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实在没多大兴趣,打猎摔角的本事,与他哥朝力泰相比,那是天差地远。

相反对于读书识字算数这些蒙人一见就深感头痛的东西,牧仁却十分喜爱,天赋也还说得过去,被钱管事无意发现之后,见猎心喜,传了他些本事,从这一点来说,钱管事算得上牧仁的半个老师。

正因着这层关系,牧仁才敢跟他娘说,找唐吉思要那袋应得的杂粮。

当然,牧仁没想过要钱管事替他出头,钱管事对唐吉思来说虽然重要,但还是被视作下人,要是出面替外人说话,事情不一定能办成,但肯定会在唐吉思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事,砸了老师饭碗,这一点,牧仁还是知道的。

牧仁找钱管事,不过是想打探一下,唐吉思现在心情如何,要粮这种事儿,总要趁着对方高兴的时候再去,把握也能大些,否则粮要不到,又挨一顿打,岂不是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咦,牧仁,找我有事儿?”钱管事从唐吉思的大帐里出来,刚转了个弯,就看到牧仁站在一个蒙古包旁,显然是在等他。

牧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老师,牧仁此来,就是想问问,那唐吉思大人现在...嗯,没有什么烦心事儿吧?”

尽管钱管事没有正式收牧仁为学生,但牧仁向来都是以师视钱管事。

“你这是要...”钱管事不明就里,你一个小屁孩,问唐吉思开不开心干什么。

“老师,哈森的病一直不见好,额吉说了,那是饿的,熬碗糊糊喝下去就行,所以我是想找唐吉思大人要袋粮,要是他现在心情不错,兴许机会大些。”

“胡闹,”钱管事轻声斥道,“你一个小小牧童,大帐都进不去,怎么见得到唐吉思大人,再说,你凭什么找他要粮?”

牧仁有些委屈,“年前从关内回来之后,唐吉思大人不是答应过,阵亡将士家属可以领一袋杂粮么?”

“哦,对,是有这么回事儿。”钱管事想起来了,唐吉思的确当众说过这话,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再要唐吉思拿出粮食来抚恤,却是难了。

今年后金的赏赐没了,入关所获又被多尔衮强行带走,就连给唐吉思干活的牧民们,口粮都不能足额拿到,哪里还有余粮来抚恤。

更何况唐吉思现如今还摊上了个大麻烦,正火急火燎地忙着凑银子呢。

210.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叹了口气,钱管事说道,“牧仁啊,你就别去触霉头了。”

“哦,那我改天再来。”牧仁愣愣地说道,完全没有听懂钱管事话里的意思。

“这段时间都别来了。”钱管事告诫道,“就算你趁人不备,溜进大帐,那也是自讨苦吃...”

话音刚落,“当啷”,一道清脆的响声从不远处的大帐里传出来,如果没听错的话,那是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钱管事急忙拉着牧仁,一路小跑,远远离开大帐,找了个僻静之地,眼见四周无人,才低声反问,“大帐里的动静你都听见了?你觉得唐吉思大人现在的心情如何?”

“碗都摔了,还能有好?”牧仁有些丧气,“多谢老师,我干活去了。”

“别急着走,”钱管事喊住牧仁,埋怨道,“你这孩子恁犟,我不是和你说过,要是缺粮,就来找我,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粮食吃不完,放在那儿还容易生虫,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钱管事年纪已然不小,但在苏尼特这些年,仍是孑然一身,唐吉思给他的钱粮,一个人的确用不完。

牧仁冲钱管事拱拱手,“老师教导牧仁识字读书,本该牧仁孝敬您的,怎可反过来吃您的粮食,不可,万万不可。”

钱管事哭笑不得地看着牧仁,“蒙古人里面,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异类,竟比我还要迂腐,那我问你,哈森怎么办?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病死吗?”

“这...”牧仁为之语塞,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要了钱管事的粮,与他心中为人处事的准则相悖,可如果不要,那哈森恐怕就真没几天好活了,作为兄长,又于心何忍。

“好了好了,”钱管事见他为难,主动说道,“那粮算我借你的,以后有了还我就是,如此,总可以了吧?”

牧仁又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老师放心,牧仁定会还你。”终究是救兄弟哈森的心理占了上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记好了,晚上干完活来找我,别让人看见。”钱管事仔细叮咛,他的粮食虽然有些富余,可也不能随便外借,要是让人看到牧仁从他那儿拿粮,接踵而至的借粮大军他可应付不了。

见牧仁点头应下,又交待道,“这两天干活仔细些,别让人抓了小辫子,成了他们的出气包。”

“老师,这唐吉思大人到底怎么了?”牧仁不傻,钱管事郑重其事地告诫,他很快就醒过味儿来,肯定是唐吉思心绪欠佳,将火儿都撒到了他手下的管家身上,这些人受了气,当然也要找个出气的地方,像牧仁他们这样干活的,无疑就是最好的受气包了。

“别问了,牧仁,知道的事情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我先走了,你也赶紧干活去。”钱管事边说,边转身走了,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牧仁站在原地,目送钱管事离开之后,才朝羊圈走去,有些狐疑地说道,“一千五百两银子?乖乖,能买多少粮啊?”

刚才钱管事离去之际,牧仁分明听到了他嘴里的抱怨,“...还价,要一千五百两的现银,这让我上哪儿去凑啊?”

......

百无聊赖地嚼着草根,牧仁伸了个懒腰,刚仰天躺下,想想又坐了起来。

他现在连条狗都没有,家里人都吃不饱,哪还养得起狗,早送人了,放羊全靠自己。

钱管事临行前让他小心行事的告诫犹在心中回响,让牧仁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现在别说丢只羊,就是哪只羊一不小心摔一跤,受点小伤,恐怕也会被管家痛批一顿,然后借机再扣点口粮。

不过总算牧仁选的地方不错,这里是个小山谷,周围有几座小山包围着,羊群在谷底悠闲地吃着草,牧仁只需坐在半山腰,就能对下面的情况一览无遗。

山虽然不高,确切地说,只能算小丘陵,但不论哪只羊要想蹿上山坡逃逸,牧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只需骑上马,沿着山坡追赶,很快就能用套索将它擒拿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坐骑,一只灰色的母马,跟在他身边,也正低头吃着草,马不像狗,不养是不行的,没有马连活儿都没法干,不过他们这样的人家,也只能养母马,好歹能挤点奶出来,公马是养不起的。

“咕噜噜...”腹内一阵叫唤,将牧仁从呆滞中唤醒,该吃东西了。

牧仁站起来,从马鞍上解下一个皮囊,拔下塞子,闻着飘出来的酸味,忍不住皱起眉头,里面装的,是酸奶疙瘩。

天气热,鲜奶放不住,发酵酸化之后能多放两天,是他们外出干活必不可少的吃食,只不过顿顿都吃这玩意儿的话,胃里容易反酸,着实难受。

只是现在牧仁哪里还有挑剔的资格,就算是酸奶疙瘩,想痛痛快快地吃饱也不可能,能垫吧垫吧肚子,把饥火压下去一些,也就不错了。

屏着气,仰脖抬头,牧仁灌下一口酸奶疙瘩,任它缓缓流入胃中,肚子里有了东西,终于不再抗议,叫声渐渐没了。

低头看看谷底的群羊,只只都拖着长长的羊毛,步履蹒跚,显然行动已经有些不便了,牧仁深感头痛,他也知道,这羊毛不剪是不行了。

天气越来越热,说不定哪天,某只羊就会毛长被热病,再说身上负担重,又热,体力都会多消耗些,草自然也会多吃些,牧仁辛辛苦苦找的这块草场,或许经不起它们吃上几天的,到时候还得另找草场,这又是一项让牧仁感到头疼的活计。

但剪羊毛可是实实在在的一件苦差事,又热又累,没点体力还真吃不消,偏偏牧仁现在吃不饱,缺的就是体力。

还有事后羊毛的处理,更是件糟心事儿,得先收集归拢,然后再挖坑埋了,放任不管的话,羊把自己的毛吃进肚子里那就麻烦了。

要不今年偷个懒?把羊毛堆在一起,一把火烧了?牧仁有点拿不定主意,这样做固然省力,可火一起,对草场多少有些破坏,天又旱,要是引起大火的话,那就糟糕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最让牧仁沮丧,也提不起劲儿来的,是这些活儿通通都没有报酬,黑心的牧主们不会因为你如此辛苦地修剪羊毛,而多给你一粒粮,或是一滴奶。

“呸!”想到这里,牧仁狠狠啐了一口,在心里问候了一下黑心牧主们的祖宗八辈,随后还是无奈地决定,今晚回去,就和其他放羊的小伙伴们联络一下,明后天让大家把羊都赶到一块儿,相互搭把手,一起把羊毛剪了。

牧仁舍不得把皮囊里的酸奶疙瘩一气喝光,浅浅尝了两口后又将盖子塞上,距离天黑还早,要是现在就把东西吃光啰,到了傍晚,能饿得人心慌。

周围热气蒸腾,牧仁盯着羊群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眼看就要合上双眼睡过去的时候,一阵悠扬的歌声从山坡后面传来。

“哦...啦...啦...

赶着白云走哟...

追着太阳走,牧马的蒙古人都是好骑手,都是好骑手...

马背上的颠簸,冷淡了温柔哟,马背上的沧桑,来不及回首...”

唱歌的是个男子,嗓音很有穿透力,气脉又长,人离得虽远,歌声却如同夏日里的一缕清风,将牧仁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唤醒。

牧仁呆呆地听着,脑子里浮现出来的,一会儿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额祈葛,一会儿是被枭首示众的阿赫朝力泰,二人的音容笑貌,交替出现,不由得痴了。

“这位小兄弟,请了。”一个年青汉子来到牧仁面前,将头上毡帽摘下,微微躬身,行了一个礼。

歌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牧仁兀自不觉,仍坐在地上发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汤大哥,这人是不是个傻子?”

一个少女的问话声,终于将牧仁从呆滞的状态中唤醒了,见一男一女站在他面前,男的应该是刚行完礼,手中还拿着帽子,少女则是有些促狭地看着他,眼中含着笑意。

牧仁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还礼,“这位大哥,这位姑娘,请了。”

言毕又小声地咕哝,“我不小了,也不是傻子!”

声音虽小,却足够让对方听到,牧仁显然是故意的,这么做,既算不上失礼,也能表达他那一丝的不满。

少女“噗嗤”笑出了声,随即正色道,“林巧失礼了,还望兄台见谅!”

年青汉子也开口道歉,“舍妹刚才出言不逊,还望大...兄弟海涵!”

牧仁无奈地看着眼前这对男女,正常点不行么,兄弟就兄弟,为什么非要在前面加个大或是小呢?

年青汉子蓦地爆出一阵大笑,“这位兄弟勿怪,见你愁眉不展,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不会介意吧。”

到了这步,牧仁还能说什么,蒙古人生性豁达,就是打上一架,也能成为朋友,何况是小小玩笑,“两位贵客叫我牧仁就行。”

不过这一番插科打诨,倒是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牧仁兄弟,我姓汤,汤和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汤和志,林巧。”牧仁低低重复了一遍,“二位是汉人?”

因着和钱管事学东西的缘故,牧仁对汉人倒是颇有好感。

“正是。”汤和志答道,“不过在草原上讨生已经多年了,我们要是不说,牧仁兄弟也看不出来吧。”

牧仁点点头,这二人不论衣着神态,都与蒙古牧民一般无二,蒙语说得更是地道,已经看不出丝毫汉人的影子了。

“汤大哥,刚才那歌是你唱的?”牧仁问道。

“嘿嘿,那倒不是,虽然我也会唱,不过总是缺那么点味道。”汤和志否认,随即亲热地拉过牧仁,指着山下说道,“喏,那是咱们的神射手莫日根唱的,没想到他箭射的准,歌也唱的这么好。”

山很矮,山脚离此并不远,几辆勒勒车并排而停,车上高高地堆着装得满满的袋子,七八个汉子散落在车旁,虽然没有武器擎在手中,却看得出个个都是悍勇武士,那彪悍的气息,即便站在山腰的牧仁也能感受到。

而汤和志所指那人更是出众,牧仁只扫了一眼,就被他利箭一般的气息所慑,不敢再看。

“汤大哥,林姑娘,你们这是...”

“哦,牧仁兄弟,我们做点小买卖,找你就是想打听下路,看看附近有没有大一点的部落。”汤和志答道。

“那你们算来对地方了,左近就是咱们苏尼特左旗,这一带的盟主,做买卖再合适不过了。”牧仁虽然不待见唐吉思父子,但仍然以自己所在的部落为荣,言语间透着自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吗?哎呀,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汤和志故作惊喜,“不瞒你说,牧仁兄弟,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就是苏尼特,其他那些小部落,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那就恭喜汤大哥了。”牧仁拱手说道,“不知汤大哥做的什么买卖?”

“噢,就是用粮食换些杂物,看到没有?”汤和志指着山脚的五辆勒勒车说道,“车上都是粮食,好几千斤呢,要是不够,咱们还能让人接着送来。”

牧仁望着车上的麻袋,喉头上下耸动,咽了好几口口水,除了“粮食”二字,汤和志说的其他话他都没听清,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换粮。

然而想了半晌,牧仁颓然发现,自己那家徒四壁的家里,似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拿来换粮。

对了,阿赫朝力泰的那匹马还在,牧仁突然兴奋起来,汉人来塞外做买卖,最爱的不就是马么,阿赫那匹马可不赖,想必能换不少粮罢。

朝力泰还活着的时候,那匹马就有不少人眼馋,死后也有人上门求购,额吉睹物思人,一时还舍不得就这么卖了,只是这回为了哈森,恐怕不得不割爱了。

“汤大哥,马你们要的吧?”牧仁迫不及待地问汤和志。

牧仁刚才的那番举动,都落入了老谋深算的汤和志眼里,汤和志没有回答他,而是笑眯眯地说道,“不急不急,牧仁兄弟还没有吃饭呢吧,走,咱们边吃边聊。”

“啊?我吃过了,汤大哥。”牧仁不愿欠人情,摇头拒绝,只是话未说完,就被汤和志一把拉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蒙古人可不会说假话,牧仁兄弟,你这浑身上下没一点力气,怎么可能吃过?”汤和志只用手轻轻一拉,牧仁就没能站稳,踉踉跄跄地跟着向山下走去。

“别这样,汤大哥,照理说你们远来是客,应该我请你们才对。”牧仁还待挣扎。

不料此时山下饭食已熟,一阵香味飘过,牧仁刚刚用酸奶疙瘩镇压下去的饥火,犹如问到腥味的野猫,瞬间发出了咆哮。

“咕...咕...”震天响的腹鸣声,从牧仁肚中传出,羞得他耳根子都红了。

“哈...”汤和志一阵大笑,“牧仁兄弟,你就别客气了,蒙古人可不会这么假惺惺的。”

“可...可我还要放羊呢。”牧仁终是忍不住食物的诱惑,态度有些松动了。

“我们的车队就在山谷口,羊要出来,一准能看到,要是它们往山上跑了,我派人给你追回来。”汤和志不为所动,硬拽着牧仁下山。

“那...好吧,多谢汤大哥了。”牧仁妥协了。

......

“慢点,牧仁,哎呀,我们管饱。”汤和志嘴里说着,又递了一块烙饼给牧仁。

牧仁接过烙饼,仍是像一开始那样,三两口就吞下,又把碗里的糊糊喝光,这才作罢,心里既羞惭又满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羞惭的是,自己怎么可以这么不顾廉耻,吃了人家这么多东西,满足的是,烙饼有多久没吃过,肚子又有多久没吃饱过,牧仁都快记不清了,这吃饱的感觉真好啊。

“这个...牧仁大哥,这马你们要的吧?”牧仁有些尴尬,想起刚才他的问题汤和志并没有回答,主动问道。

汤和志饭前说边吃边聊,实际上大家都忙着吃,根本没空聊。

“呃,牧仁兄弟,这马...咱们目前不缺,所以,就不要了。”

牧仁脸色一怔,刚才他还满心期待着,朝力泰这匹马换来的粮食,在救活哈森后,多少还有些富余,这样他和额吉也能沾沾光。

只是汤和志的这句话,却是让牧仁的心情瞬间从天堂跌倒了地狱。

“不要马,你们来草原怎么会不要马呢?”牧仁看着汤和志,声音越来越小。

汤和志看着牧仁,坚定地摇着头,在他们分头行事前,志文专门交待过,这一次,马就不要了。

一来已经有了大白和它的那群马,数量还不少,再换些马,怕招呼不过来。

二来,志文有意要用这种方法逼一逼这些牧民,要是能换马,这些人恐怕就会想着用自家的马来换粮了,这一有退路,没准儿就不敢拿牧主的羊毛来换了。

马都不要,看来他们交易的对象是唐吉思这类人,牧仁彻底沮丧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了,汤大哥,别和牧仁大哥开玩笑了,我们虽然不要马,可其他东西是要的,你就快告诉他吧。”一旁的林巧似乎看不下去了,主动开口说道。

牧仁没有因为林巧的话高兴起来,意兴阑珊地说道,“除了马,我可没有其他什么能拿来换的了。”

“那可不一定,牧仁兄弟。”汤和志见火候差不多了,不再吊胃口,“我们要换的东西,你可有不少呢。”

说罢用手朝山谷里指了指,那里是他早就看中的一群羊,数量不少,羊毛也还没剪。

“啊?”牧仁大惊,“汤大哥,这不行,这些羊可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你要换羊,还是去找唐吉思大人吧。”

“看你说的。”汤和志故作不悦,“我汤和志走南闯北,难道看不出这群羊不是你的?会让你行那不义之事,让你用不属于你的东西,来换我们的粮食?那我不成奸商了。”

“这...汤大哥,你直接给句实话吧,到底要换什么?”牧仁快要抓瞎了,指着羊群却说不要羊,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羊!毛!”汤和志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要换的是羊毛,你...能做主的吧?”

“啊?这...”牧仁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羊不是我的,按理说羊毛也不是我的...”牧仁嗫嚅着。

“可羊毛是你剪下来的,你出了力,得些报酬那是理所应当。”汤和志循循善诱,“再说,这羊毛剪下来也没人要吧?”

“是...是没人要,可...”牧仁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仁兄弟,你剪下来的羊毛,不但没人要,你还得挖个坑埋了,对吧?啧啧,与其费那力气,不如卖给我们算了,你不说,我们更不会说,谁会知道呢?”汤和志悠悠地说着,每个字都像那晨钟暮鼓,重重地敲在牧仁的心上。

“汤...大哥,让我想想,我...考虑考虑。”牧仁结结巴巴地说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要离开这个充满诱惑的地方。

只是汤和志怎么会就这样轻易放他离开,打铁要趁热,又说出了一番让牧仁心理彻底崩溃的话,“牧仁兄弟,我们出的价可不低哦,一斤羊毛能换一两粮。”

轰!刚刚站起来的牧仁被这句话震得头晕目眩,险些站不稳,忍不住在心里开始计算,自己和额吉放的这群羊,羊毛都剪下来的话,能换多少粮。

汤和志一看牧仁呆呆发傻的模样,就知道他在做什么,“牧仁兄弟,你这群羊怎么都有一千只吧,每只羊最少能剪五斤毛,那加起来就是五千斤羊毛,能换五百斤粮食了哦!”

“噗通!”牧仁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被这个数字吓到了,五百斤!这么多的粮,他可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忍不住掰着指头又算了一遍,没错,是这个数。

这似乎应该比卖了朝力泰那匹马换的粮食还要多吧!

“没错!”汤和志似乎能看透牧仁的想法,“一匹普通的马,我们出两百到三百斤粮,好马能多些,但也不会超过四百斤,牧仁兄弟,现在粮食可金贵着呢。”

“汤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算清了羊毛能换多少斤粮食,牧仁反而安定下来,不再慌乱,还反过来将了汤和志一军,“这里可是苏尼特,你们要是虚言诳我的话,我想你应该明白后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汤和志失笑道,“牧仁兄弟,这你不说我也明白,行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们可是很有诚意的,巧儿!”

“哎!”林巧甜甜地应了一声,从一辆勒勒车上拽出一个布袋,递给莫日根,莫日根在手上掂了掂,随手扔到了牧仁面前。

“这是十斤高粱面,”汤和志解释道,“算是我们提前付给你的粮食,最后算账的时候再扣就是,怎么样,看看?这十斤高粱面可不会骗人,拿回去给你额吉也尝尝吧。”

这一招仍然是志文想出来的,与周承允还有他自己在达林台部的所作所为如出一辙,都是用预付的钱粮来表示诚意,同时也击垮对方的疑虑和防备之心。

牧仁将袋子拿在手里,不用打开细看,他已经闻见了高粱磨成面后特有的香味,点点头,“汤大哥,感谢你的信任,行,这些羊毛我和你换了,我现在就剪羊毛去。”

说罢站起身就要往山谷里走去。

汤和志笑呵呵地拦住了他,“不急不急,牧仁兄弟,这羊毛也不是一下午就能剪完的,明天再剪也成。”

说罢亲热地搂着牧仁,“我们要的羊毛不少,你今天呢,早些回去,把这事儿和周围的人说说,他们要是愿意,明天赶着羊一块儿过来,有多少,咱们收多少。”

“此话当真?汤大哥。”牧仁双眼放光,直直地看着汤和志。

“那还能有假?我就怕你们羊毛太少,不够我收呢。”汤和志哈哈笑道。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午后,牧仁珍而重之地将那十斤重的高粱面在马鞍里藏好,然后跨上坐骑,冲汤和志一拱手,“汤大哥,告辞,你放心,明天我定会带着其他人到此,将羊毛剪了换与你们。”

汤和志也还礼道,“牧仁兄弟既然读过书,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汤某明天在此恭候各位的到来。”

饭后双方又闲聊了一会儿,汤和志总感觉这蒙古小子有些与众不同,一问之下,才知他居然靠着旁人的指点,读过几本汉人的书,不但识字,还能算数,言谈举止、行事准则都不由自主地向汉人靠拢,在一众蒙古人中,实在是个异类。

“驾!”牧仁轻扬马鞭,赶着羊群离去了。

“汤大人,这小子可靠么?”待牧仁走远,莫日根冷不丁地问道。

“可靠不可靠的,总得试试,”汤和志回道,“左右不过一袋面,咱们还赔得起。”

“我担心的不是那袋面,汤大人,”莫日根微微摇头,“我是怕那小子跑去找唐吉思告密。”

“你看他这样子,能见得到唐吉思么?”汤和志笑问。

“话是这么说,可我就怕这事儿还没怎么开始,就被唐吉思所知,那就麻烦了。”莫日根说道。

“捂是捂不住的,而且咱们也不希望这事儿被捂住。”汤和志说道,“相反是传得越快,传得越广越好,只要在唐吉思反应过来之前,咱们的羊毛收到一定的数量,就不用怕他唐吉思了。”

这话是志文说的,尽管一开始有些怀疑,不过汤和志最后还是按志文说的去做,因为志文还说了,即便最后事情暴露,被唐吉思发现,不是他的对手,大不了粮食和收来的羊毛都不要了,有一千多匹马可以给大家换着骑,唐吉思的人肯定追不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以后唐吉思的报复却是不用担心,达林台部和苏尼特部隔得不算近,唐吉思要想起兵攻打,还得问问金人同不同意,而现在金人最忌讳的,就是蒙古各部间的相互吞并。

有了这么一条退路,算是给大家吃了一个定心丸,要不然在人家的地盘和人家做对,还只有这么点人,那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不过莫日根大哥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汤和志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这样吧,明天你带几个弟兄,去他来的路上放个哨,有无异常,都尽快回报,我好随机应变。”

“是,汤大人。”莫日根应下了。

......

管家清点完羊只,点点头,示意牧仁和他娘可以走了。

回到家,牧仁栓好马,前后左右仔细看了看,确信周围无人,才从马鞍下掏出藏好的粮袋,偷偷跑进帐篷。

“额吉,你看,这是什么?”牧仁有些小得意。

他娘闻着粮食的香味,眼睛亮了一下,小心接过袋子打开,用手拈了一小撮面出来,放进嘴里细细品了品,“高粱面?牧仁,你从哪里弄来的?”

“呃,额吉,你就别管了,总之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放心熬给哈森吃就是。”牧仁暂时还不想把白天的遭遇告诉他娘。

牧仁娘虽说有些狐疑,不过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品行,他既然说放心,那应该就没事,当下找出瓦罐,准备熬糊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仁,牧仁!”帐篷外突然了低低的叫声,是钱管事的声音。

牧仁一听,暗叫糟糕,白天得了这袋粮食,心情激荡之下,居然忘了去和钱管事说一声,自己已经不再需要找他借粮了,定是钱管事见自己没有去找他,放心不下,专程送粮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牧仁冲出帐篷,果然是钱管事,正拎着一袋粮食等他。

“牧仁,早上不是说好了么,怎么不来找我?”钱管事声音低低地责备着,将手中的粮食不由分说地往牧仁怀里塞。

牧仁急忙把粮食又交还到钱管事手里,“老师,我...我有粮了。”

“少拿这种话来糊弄我。”钱管事根本不信,见牧仁执意不接,干脆把粮袋放在地上,转身欲走。

“老师,真的,我没骗你。”牧仁见钱管事不信,心里着急,拉住钱管事的衣袖,又回头对帐篷里说道,“额吉,把那袋粮食拿出来给老师瞧瞧。”

牧仁娘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此刻既然牧仁吩咐,也就拿着那袋粮走出了帐篷,“钱大人,牧仁这孩子真没骗你,瞧,这不是粮么?”

钱管事看到牧仁娘手里的那袋高粱面,这才信了,不过疑心更甚,“你哪来的粮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牧仁一家的状况,钱管事再清楚不过,认识的亲朋好友,现在也没有哪家有余力借粮给他们。

“这...”牧仁历来不会说谎,被钱管事这么一问,吞吞吐吐地不知如何回答,想要把白天遭遇之事说给钱管事听吧,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羞耻。

用来换粮的羊毛,毕竟不是自己的,这个做法似乎与往日里从书中所受的教诲有些相悖,说出来钱管事说不定要阻拦,可这样一来,一直在他脑中晃悠的五百多斤粮食就没了,那...那哈森怎么办?

固然可以从钱管事那儿借粮,但现在全家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难道一缺粮就找钱管事借?钱管事愿意借,自己也没那脸。

再说以自己家目前的状况,想要还上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可钱管事身为老师,问起粮食的来历,却又不能不说。

“我...今天放羊,遇到了一只商队...”牧仁犹豫间,不自觉地嗫嚅道。

“哦...”钱管事却是恍然大悟般地接了话,“你把朝力泰的马卖了?”

钱管事觉得这没什么难猜的,牧仁家徒四壁,还能换些钱粮的,也就是那匹马了,以他们现在的家境,要养这么一匹多余的马,的确有些困难,也不划算。

“啊?”牧仁没想到钱管事的反应是这样,如此也好,倒省了他编瞎话的劲儿了,“啊。”

“你这孩子,怎么性子这么犟,宁愿卖马也不愿找我借粮。”钱管事自以为知道了实情,忍不住抱怨着。

“牧仁,你把朝力泰的马卖了?”牧仁娘在旁边接着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仁心中哀叹,怎么就把旁边的自家老娘给忘了呢,这下可好,按下葫芦起了瓢,可怎么向娘亲解释。

“牧仁,你卖马你娘亲不知道?”钱管事听了他娘的问话,又盯着牧仁的眼睛问道。

“额吉,老师,事先没和你们说,都怪我。”牧仁此时能怎么办,只能咬着牙把卖马的事给扛下来,总不能又反口否认,说没卖马吧,那粮食怎么来的就更说不清了。

“唉,卖就卖了吧,咱家多养一匹马,要多出不少耗费,怪我没想清楚,卖了也好,能救回哈森就行。”牧仁娘长叹一声,缓缓说道。

钱管事知道牧仁娘不愿意卖马的原因,那是朝力泰的坐骑,只要它还在一天,或许就能多感受一天朝力泰的气息。

“牧仁,既然你娘已经同意了,那...就把粮收好,别弄丢了。”人家当妈的都不计较了,钱管事自然不会做恶人,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多谢钱大人提醒。”牧仁娘拿出绳子,准备将袋口扎起来。

“等等,”钱管事指着粮袋,问牧仁道,“那匹马换了多少粮食,不会就只有这么点吧?”

“对哦,”牧仁娘也边扎口袋边问,“牧仁,朝力泰那匹马可不错,换粮食的话可不止这么点。”

“这...这不是马还没有交到人家手里么,这袋粮算是...算是把阿赫的马给定了,等交了马,人家会把剩下的粮食补足的。”牧仁情急之下,鬼使神差地将白天汤和志的那套说辞给说了出来,只是把换羊毛改成了换马,倒把他娘和钱管事唬住了。

“嗯,如此说来,这只商队做事还算讲究啊。”钱管事摸着胡须赞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他们说了没有,朝力泰的马能换多少粮?”牧仁娘小心地把粮袋放回帐篷里,又折转身出来问道。

“这个...他们让我明天把马牵过去看看再定价。”牧仁豁出去了,这真是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才能掩盖,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不行明天就真把朝力泰的马牵出去溜一圈,等用羊毛真的换到了粮食,再和额吉交待实情。

“牧仁娘,牧仁,既然无事,那我就走了。”钱管事信了牧仁的说辞,见已无事,提出了告辞。

“老师走好。”

“钱大人走好。”

看着远去的钱管事,牧仁擦了把冷汗,生平第一次在老师面前撒了谎,没有把实情告诉老师,牧仁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还是对。

虽然这谎言他只是起了个头,剩下的都是钱管事和他娘自己脑补的,牧仁的心里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那五百多斤粮,牧仁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没错。

“额吉,我出去一趟。”等钱管事的身影完全消失后,牧仁跟他娘打了个招呼,也离开蒙古包,向外走去。

“什么事儿?饭都不吃了?”牧仁娘问道。

“哦,找几个人商量一下,明天一起剪羊毛的事儿,用不了多长时间,饭弄好了给我留着就成。”牧仁中午吃得太饱,现在其实一点都不饿。

傍晚收工的时候,牧仁没敢把卖羊毛的事儿和小伙伴们说,怕他们按耐不住自己那一脸兴奋的神情,被管家看出什么端倪,特意在收工后再找机会和他们细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这事儿是得好好商量一下,对了,大家都不宽裕,别在人家里混饭啊。”牧仁娘特意交待。

“放心,额吉,我不进门,把他们叫出来说。”牧仁答道。

虽然听汤和志的口气,愿意换羊毛的人那是越多越好,可牧仁多少有点不踏实。

尽管一袋十斤的粮食他已经拿到了手中,牧仁还是决定,先找几个要好的伙伴,明天一道把羊赶到那个山谷,如果当天剪下来的羊毛真能如数换到粮食,再告诉其他人不迟。

要是没什么把握就把这事儿说出去,让大伙儿兴冲冲地赶着羊过去剪羊毛,结果却一无所得,自己还不得被埋怨死,以后在部落里可怎么做人。

所以,牧仁今晚的打算是,把伙伴们叫出来,聚在一起密谈,而不是进人家里胡咧咧,把事情传扬开来。

“早些回来!”牧仁娘冲着牧仁的背影喊了一声,转头看了看马棚里的四匹马,叹了口气,把牧仁割回来的野草切碎,细细撒在它们面前。

“吃吧吃吧,”牧仁娘轻轻拍着其中一匹马的脖子,“这是你在我们家吃的最后一顿了,本该让你吃些好的,可家里实在没有啊,对了,有牧仁拿回来的高粱面,你等着啊。”

说罢看看其他三匹马,由于长期只能吃草,都饿得有些瘦骨嶙峋了,心一软,“算了算了,你们都吃些吧,哈森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多的。”

说话间,朝着蒙古包走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牧仁兄弟,早啊。”汤和志站在山谷谷口,乐呵呵地打着招呼。

“汤大哥,早。”牧仁跳下马,见到汤和志如约在谷口等他,一路上那颗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同时也为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点小心思感到惭愧。

忙不迭地把七八个伙伴都叫到身边,一一向汤和志介绍,“抱歉,汤大哥,一时之间我就只能找到这么些人了。”

“没事儿,慢慢来,反正我会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的。”汤和志知道,在没有真正把用羊毛换来的粮食拿在手中之前,这些人对他们的信任度是有限的。

对此他并不在意,自己又何尝对牧仁完全放心了呢,要不是莫日根派人回报一切正常,没有可疑之处,他也不会就这么大喇喇地出来迎候,其他人还有粮车现在都还藏得好好呢。

只要今天一过,到了下午把粮食这么一发,汤和志相信,局面定能就此打开。

“汤大哥,我们这就进谷开工,谷里没风,羊毛不会被吹跑。”牧仁说道。

“行,你们忙着,我去准备一下,中午大家一起吃一顿。”汤和志拱拱手,转身欲离开。

“使不得,汤大哥,我们自己都带了吃食的,怎好烦劳你破费。”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牧仁是真不习惯汤和志这样的热情款待,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唉,牧仁兄弟这就见外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你们不吃饱了,怎么干活?”汤和志笑问,这牧仁有些迂,传话看得出来也很谨慎,可他带来的这些人就未必了,只需招待他们一顿好吃的,想必用羊毛换粮食的话能传的更快些。

“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和昨天一样,还是烙饼加糊糊,牧仁兄弟就不要推辞了。”汤和志宽慰道,“等今晚你们拿到粮,以后我就不管你们的吃食了,这时间长了,我还真承受不住。”

“那...好吧,多谢汤大哥。”牧仁道完谢,对伙伴们大声道,“快些快些,汤大哥中午要款待我们,我们可不能让他失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少年听到有吃的,羊毛落在他们眼里,都成了美味珍馐,一个个红着眼,鞭子甩得震天响,恨不得立即就把羊身上的毛给扒下来。

......

牧仁手中拿着一袋粮食,兴奋得微微发抖。

今天他既要与伙伴们协调,安排各自羊群所在的区域,又要与汤和志商讨称重羊毛,换取粮食的事宜,耽误了不少时间,因此羊毛剪的不算多,这一天他也就把十只羊给剪完,六十多斤的羊毛,换了六斤多的粮,比昨天还小的一个袋子,沉甸甸地拿在手中。

牧仁的其他伙伴收获都比他大,人人换得的粮食都在十斤以上,个个拎着粮袋喜笑颜开,嘴巴都咧到了耳根。

想了想,牧仁还是把粮袋又递回给汤和志。

“牧仁兄弟,你这是何意?”

“汤大哥,我昨天不是提前拿了粮么,先把这十斤扣完再说。”牧仁现在对汤和志是完全信了,读过书的他,不愿占这点便宜,家里粮还有,哈森昨晚只喝了半碗糊糊就好多了,已经能坐起来了。

稍稍想了想,牧仁咬咬牙,又对汤和志说道,“汤大哥,最近几天我换的粮,要不都先放在你这儿吧,等多些我再一道运回去。”

其实是牧仁还没想好,怎么跟他娘说这个事儿,干脆粮就先不拿回去了,等想好再说。

“行啊。”汤和志痛快地答应了,“放心就是,你的粮不会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汤大哥,”牧仁打蛇随棍上,连忙又指着他大哥朝力泰的那匹枣红马说道,“这匹马...”

“马我们不收的,牧仁兄弟。”汤和志摇头,“虽说收你一匹马不算什么,但被其他人知道的话,都来找我,那我怎么办?”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汤大哥,”牧仁急着解释,“我是想请你帮个忙,你就说这匹马你们没看上,不要了,晚上我回去才好和我额吉交差。”

“不好吧,我和你们说的都是不收马的,现在又说看不上你的马,这...”汤和志故作犹豫。

“那...那你就说只想挑两匹好马,其他的不要,帮帮忙,汤大哥。”牧仁恳求道。

“行罢,牧仁兄弟,不过你这却是为何?”

牧仁不好意思地说道,“昨天那袋粮,我跟额吉说是卖马换来的。”

这小子,如此谨慎,在没有真正用羊毛换到粮食之前,都不肯和家里人透露一星半点,汤和志暗想,不过也好,这种人说出来的话更能让人相信,今天他带来的人虽然不多,但对他都是很信任的,故意问道,“那马不卖了,你回去怎么和你额吉解释粮食的事儿呢?”

“我想好了,就说帮你们干活换的,反正剪羊毛也算得上是帮你们干活,对吧。”牧仁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有些难为情,人家以诚待己,这交易算得上雪中送炭,自己却有些不太地道,藏着掖着的,今晚回去,定要多转告些人。

“那好吧,你小子,再相处些天,你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汤和志笑道。

“嘿嘿...”牧仁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看破,只能赔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晚。

“大叔,你家放的羊,羊毛剪了么?”

“没剪啊,那太好了,明天和我们一道吧,相互搭把手,把羊毛剪了如何?”

“行,那咱们说好了,明天从管家那里出来就一起走。”

“嘿嘿,大叔,有好事儿哦。”

“先保密,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是牧仁,吃完晚饭后就到处溜达,见人就邀请人家明天一块儿剪羊毛,虽然话说得语焉不详,不过搭手一起剪羊毛,也算是好事,牧仁平日里的为人也不错,一圈下来,他遇到的人都同意了。

他的伙伴们可就直接多了,把当天拿到手的粮食在人眼前一晃,然后告诉这些人,明天赶着羊群一起走,也能挣到粮食。

牧民们一见粮食实打实地在他们面前,哪里还会怀疑,纷纷和他们约定,一道去剪羊毛。

等牧仁他们准备睡觉的时候,明天确定跟随他们的人家,已经有三十多户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牧仁,牧仁!”一个中年汉子大声喊着。

“什么事儿,大叔?”牧仁满头大汗地放下手中活计,抬头问道。

“这些羊毛怎么办?不挖个坑埋了么?”中年汉子指着脚边的一大堆羊毛问道。

“你放的羊,毛都剪完了?”牧仁反问。

“那...肯定还没剪完,不过今天差不多了,天色不早,收拾收拾,得回去了罢。”

牧仁指了指谷口,“那里有人排着队,看见没?你把羊毛拿过去,商队的汤大哥会处理的。”

说完,牧仁低下头,又继续剪自己的羊毛,全然忘记了关于羊毛换粮食的事儿,他还没和这人说过。

中年汉子望望谷口,“商队还帮忙处理羊毛?嘿,不错。”说完开始找绳子,准备把羊毛捆起来扛过去。

“大叔,您今天的羊毛有八十二斤,这是八斤二两的高粱面,您收好。”林巧把手里的粮袋递过去,嘴里甜甜地说道。

“你们这是作甚?”中年汉子抓抓头皮,疑惑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羊毛换粮食,一斤换一两,你不知道么,大叔?”

“不知道啊,牧仁这小子只说让我和他一起剪羊毛,其他就没说什么了。”中年汉子接过粮袋,“还真有羊毛换粮食这等好事儿啊,前两天有人跟我说,我还不信呢,我说妮子,你们和那些人是一伙儿的吧?”

“哟,那大哥你遇到的是什么人呢,也用粮食换羊毛?”旁边的汤和志问道。

“嗯,有几个小妮我有点印象,和你们一样,还有几辆勒勒车。”

汤和志失笑道,“大哥,你怎么不把羊毛卖给他们呢?”

“除了几个妮子,都是些半大小子,你说,我怎么信得过?”中年汉子摇头道。

林巧捂嘴偷笑,她能肯定,这中年汉子遇到的,就是志文他们,没想到一直以来给人感觉行事稳重的志文,也会被人轻视,看来他们那边不太顺利。

......

“公子,这是咋回事儿呢?怎么就是没人愿意把羊毛卖给我们?”巴根垂头丧气地问道。

志文也有些沮丧,“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你看谁嘴上有胡子?恐怕就是咱们脸太嫩了,羊毛换粮食,咱们说出去,人家不信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大哥有。”小英不服气。

“柳大哥啊,胡子有是有了,不过他面相不好,不像生意人,和我们比起来,他更让不人放心。”志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柳才多少带着些匪气,缺乏亲和力,一般人不敢和他打交道。

“那咱们怎么办?公子,还做不做?”孟根也问道。

“算了,就凭咱们这几个人,看来是不成了。”志文道,“找汤大哥他们去吧,我觉着他们应该有戏。”

当时志文是想一辆粮车配两个人,各自去换羊毛,把摊子全面铺开,只是从安全考虑,这才作罢,本着相互熟悉的原则,将换羊毛的人一分为二。

汤和志带的,是他北上的那些人,志文则带东去盛京的这些人,只是志文万万没想到,他自己带的这队人会这么逊。

“那倒是,汤大哥在部落里人缘就好,能说会道的。”孟根也赞同。

“那大白怎么办,哥?”囡囡问道。

和薛平分开前,志文留了不少苜蓿,但怕大白不够吃,没敢走得太快,又一路留下记号,这也是他们遇到的苏尼特人少的原因。

果然,没几天苜蓿就被大白吃得差不多了,薛平又派人来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心,我们都在这一带活动,老薛找得到的。”囡囡她们对大白,真的是很上心。

......

“钱管事,银子筹的如何了?”

苏尼特左旗的汗帐里,唐吉思高坐在一张有些破旧的太师椅上,手中端着茶杯问道。

他虽然还未登上左旗的汗位,不过其父达布海胡舒其早已不管事,连汗帐都让给了他,因此唐吉思平日里行事用度,都是以苏尼特左旗的可汗自居。

“不太顺利,东主。”钱管事站在汗帐中央回禀道,“在下找了部落里的几个牧主大人,想要拆借些银子,他们都说手中没有现银啊。”

“那现在咱们手上有多少银子?”唐吉思冷哼了一声问道,这个情况他早预料到了。

这些家伙,一个个把钱财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紧,想要找他们借钱,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更何况前不久大家才被多尔衮敲了一笔竹杠,银钱方面都有点捉襟见肘。

“也就堪堪一千两,还差着五百两呢。”

唐吉思听罢,端起茶碗,轻轻啜了一口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东主,要不再和对方还还价如何?”钱管事见唐吉思不说话,建议道。

“没用的,”唐吉思叹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少付点赎金啊,我树的旗号都在往下压价,可对方就是紧咬一千五百两银子不肯松口。”

“可恶,满都拉图少爷怎么这么倒霉,打个猎也能遇上绑匪。”钱管事不知真相,还以为满都拉图是真的带着人去打猎,损失的人手也是因为遇上了绑匪。

“那东主现在作何打算?”抱怨完,钱管事追问唐吉思。

“还能怎么办,只能想办法筹银子了。”唐吉思回答,儿子他是有几个,不过真正智商上线的,就是满都拉图了,以后苏尼特左旗的基业还得有人继承,由不得他放弃。

接着,唐吉思又喃喃说道,“不过这帮人似乎对草原上的事儿很了解,好像知道多尔衮来草原这一趟的后果,清楚我们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价钱上虽然没有让步,时间上倒是挺宽松,据刚放回来传话的人说,他们让我好好准备,十天后交赎金。”

“十天?少了些。”钱管事沉吟道,“要是给二十天时间,倒是可以跑趟张家口,卖些牛羊马匹,东主,能不能找他们谈谈,再宽限些时日?”

唐吉思摇摇头,“要是能找到他们就好喽,都是些积年匪徒,谨慎得紧,转移也快,每次我们的人都扑空,根本无法掌握他们的行踪,再说,我们人手也有些不足。”

以唐吉思掌控的兵马,想要在大草原上寻找刻意躲避他们的绑匪,无异于大海捞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让唐吉思心悸的是,他对这伙匪徒的实力实在摸不透,不敢轻举妄动。

按放回来传话之人的说法,他们先是奉命追杀达林台部的人,却被对方硬憾,己方虽然抢到了粮食,并成功将达林台的人逼入狼群,但也损失惨重,从而在回来的路上被这伙歹徒趁虚而入,一举擒获。

这些匪徒据说露面的不多,不过马匹数量着实不少,怎么都上千了,这才是让唐吉思犯怵的地方,一千多的马匹,就算一人三骑,也有三百多人,怎么都算得上是一股悍匪了。

唐吉思自己真正掌握的私兵,也不过就是这个数,若要外出征战,更多的是依靠部落里的自由民,当然,其他牧主的私兵也能凑个数。

而现在因为达林台部的那十车粮食,又损失了五十多人,堂堂苏尼特左旗台吉之子,手中兵马竟然还比不上一伙儿绑匪,这让唐吉思行事不得不慎之又慎。

“要不...去趟右旗,找朝尔洪台吉借些?”钱管事建议道,“来回一趟,十天倒也够了。”

唐吉思认真听完,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钱管事,你这就回去收拾收拾,和我跑一趟吧。”

朝尔洪是苏尼特右旗台吉,与唐吉思之父乃是兄弟,苏尼特部投靠后金不久,就被分为左右两旗,兄弟俩都被后金封了台吉,各领一旗。

“这等小事,派几个人跟我去就行,东主,你还是坐镇部落的好,绑匪那边有什么消息,才好沟通。”钱管事说道。

唐吉思摆摆手,“我那个二叔你还不太了解,吝啬鬼一个,若我不出面,银子是肯定借不到手的,部落里我自有安排,你就不用担心了。”

“既如此,钱某告退,一会儿前来汇合。”钱管事作别离去。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志哥,老汤他们不会就在那儿吧?”闷嘴葫芦一样的柳才终于开口了,指着远处的景致惊问。

那里有一个山谷,山谷内外都被左一群右一群的羊只占据着,乍一看,还以为天上的白云落到了绿色的草原上。

“应该没错了。”志文凝神细看,除了羊群,还有不少地方堆着羊毛。

“走,过去看看。”志文招呼大家骑着马赶着车,朝谷口而去。

还未到目的地,羊群人群就越来越多,有不少牧民排着队,脚边放着大包大包的羊毛。

“嘿,我看见汤大哥和巧儿了。”孟根首先叫到。

“我也看见了,汤大哥真是厉害,走,上去问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巴根说完,催马欲行。

“咦?你是达林台家的小子吧?”旁边一个排着队的中年汉子将巴根喊住了。

“吁...”巴根勒住马,扭头看去,“这位大叔,你认得我?”

那中年汉子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叫巴根,对吧?”

巴根干脆跳下马,来到中年汉子面前,其他人也都停下,反正都看到汤和志他们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大家更感兴趣的,是这里怎么会有人认识巴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记不得了?”中年汉子说道,“去年在苏尼特开部落联盟大会,你应该是跟着你额祈葛一块儿来的。”

巴根想了想,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我对大叔你还是没什么印象。”

“嘿嘿,你跟我那小子干了一架,结果输了,记得不?”

巴根脸色蓦然变得通红,被人当面揭疮疤,实在让他有些难堪,看了看四周志文等人,似乎想要否认,然而最终还是颓然承认了,“我是输给了一个小子,大叔你怎么知道的?”

“我路过,见到了你们打架的场面,当时不知你的身份,没有放在心上,等事后听人说了,才有些害怕,你要是找唐吉思告上一状,我那小子非得吃点苦头不可,没想到你还挺仗义,居然没有告状,倒是让我高看了一眼。”汉子竖起大拇指赞道。

“哼,打架输了就找家里人告状,这种事儿我可做不出来。”巴根傲娇道,“我要真告状的话,说不定还会被额祈葛一顿暴揍。”

孟根拍拍巴根肩膀,“巴根,我以前还有点看不上你,这件事虽小,倒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

“去去去,你看不看得上我,我才不放在心上。”巴根嘴里虽然这么说,脸上得意的神情却出卖了他,孟根终究是部落里年轻一代有名的勇士。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中年汉子双手抱拳拜了拜,又问,“巴根,这些都是你们部落里的人?”

“是啊,大叔。”巴根很高兴,中年汉子的这番举动,无形中让他的形象好了许多。

“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也是卖羊毛的?”中年汉子满脸古怪第看着巴根,从达林台部跑到这儿,已经可以进一趟关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呀!郑兄弟,你总算来了。”

巴根正要回答,被迎上来的汤和志打断了。

汤和志见到志文,那是喜出望外,这几天他放出去的粮食,已经快有一半了。

还有些心大的牧民,嫌一天拿一点的麻烦,放心地把粮食放在汤和志这里,打算攒的差不多了再一起拿走,如果算上这些,那剩的粮食已经不到一半了,他正头痛呢,还打算派人去找志文,讨个主意,没想到志文他们这就找来了。

“你们认识汤大人?”中年汉子问道。

这几天汤和志收羊毛,放粮食,行事公正不阿,在这些牧民心中,威信已然很高,不自觉地将他称为为大人。

“认识啊,汤大哥,巧儿,还有莫日根大哥,这些人都是我们部落的。”巴根向中年汉子解释道,“对了,我们不是来卖羊毛的,我们是来买羊毛的。”

“这么说来,汤大人算是我们蒙古人了?”中年汉子有些惊喜。

正巧走到他旁边的汤和志闻言,双说抱拳道,“这位大哥,汤某先后在乌特拉部和达林台部厮混多年,的确算得上是蒙古人了。”

“哎呀,汤大人,你怎么不早说你是达林台部的。”中年汉子抱怨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啊?这...”汤和志不明白这人的意思。

“汤大人,你要是刚开始收羊毛的时候,就说清楚你是达林台部的人,咱们苏尼特的人也不会对你有所提防了,你们收羊毛的事,一准儿比现在传得还要广,南边来的汉人呐,还是有些奸猾,咱们怕上当吃亏。”中年汉子解释道。

汤和志原以为现在这规模算不错了,没想到还是人家对他有所提防的结果,闻言回道,“多谢大哥提醒,不过我虽然在达林台部做事,但说自己是汉人也没错,再说,要不是你见到巴根,我说自己是达林台部的,你们信么?”

“这倒也是,”中年汉子不得不承认,“不过你放心,汤大人,我今天回去就帮你们宣扬,收羊毛的,都是咱们蒙古的自己人。”

中年汉子说罢,向周围大吼道,“你们都听见了!汤大人,还有这些好汉子们,可都是咱们蒙古达林台部的人,以后啊,可要和他们多亲近亲近。”

旁边的人全程围观,前因后果都很清楚,纷纷回答,“那是自然,既然都是蒙古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多谢,多谢诸位!”汤和志团团一揖,又拍了拍巴根的肩膀,“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福气的。”

巴根不明就里,只跟着嘿嘿傻乐,志文在一旁却是看得很清楚。

这些苏尼特牧民们,自知道汤和志虽是汉人,却与商队其他人一道,都是为达林台部效力之后,原本多少有些生疏提防的神情一下没了,言谈间都透着亲昵,看来因为这件事儿,收羊毛的工作会更顺利些。

“干得不错啊,老汤。”等汤和志打发完众牧民,志文开口赞道,“怎么着,看你这样子,粮食应该放出去不少了吧?”

志文一看汤和志急匆匆找他的神情,再看这还算热闹的场面,就知道了他担心的问题-粮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你要再不来,我就要派人找你去了,郑兄弟。”汤和志说道。

“你放心,汤大哥,我们的粮食啊...”志文作势提高声调,“一粒也没放出去。”

“噗嗤!”林巧忍不住被逗乐了,“小志哥,你们可有点逊哦。”

“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嘛。”志文指着一辆勒勒车,继续厚颜说道,“看见没,好歹也有几十斤的羊毛。”

“你还好意思说,小志哥,”小英立刻无情地揭穿了,“那是几个婶子,见我们一个劲地问羊毛,心软送给我们的,我们要拿粮食给人家,她们都不要的。”

“哇...哈哈哈!”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汤大哥,汤大哥!”笑闹间,有人喊汤和志。

“牧仁啊,有事儿吗?”汤和志边笑边朝牧仁走去。

“是...是这样的,”牧仁吞吞吐吐地说道,“部落里有些人家,生活没有着落,他们让我问问,能不能来帮忙剪羊毛?”

牧仁带着其他人,用剪下来的羊毛换粮食的事儿,终究没能瞒过他娘,虽然他娘这段时间没有出工,都在陪着哈森。

昨晚饭后,牧仁娘扶着身子大好的哈森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路上,被几家人给堵住了,死活要她出面,让牧仁帮忙说一声,看他们能不能去帮忙剪剪羊毛,挣点口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他们都听说,用羊毛换粮食这件事儿,一开始是牧仁带头的,和商队那领头的,关系也不错。

牧仁娘从这些人的嘴里,才知道牧仁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有粮食挣是好事,还保住了朝力泰的马,她自然不会苛责牧仁。

而求牧仁娘的这几户人家,都是穷困潦倒的,再没点进项,就是等死之人了,牧仁娘动了恻隐之心,遂让牧仁找汤和志问一问。

“帮忙剪羊毛?”汤和志明白了,牧仁的这幅模样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意思是他们来帮你们剪羊毛,然后我们付给他们粮食?”

牧仁耷拉着脑袋,“我...我也知道这不合适,可...如果不帮帮他们的话,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起初牧仁倒是想从自己的粮食里分点出去,让这些人帮忙,可他赶的羊才有多少只,用不了这许多人。

而其他人家未必愿意把自己的口粮分出去让人帮忙,这年头,能换来粮食,费些力气又算什么。

牧仁总不能让这些人光拿粮不干活吧,再说他自己那些粮食,也禁不住这些人分的。

汤和志见牧仁这付模样,也拿不定主意,不过好在志文到了,那就把这个难题甩给他吧,“牧仁兄弟,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牧仁的眼睛暗了下去,“那...打扰汤大哥了。”

“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我虽然做不了主,不过你小子运气好,能做主的人刚到,你等一会儿,我去问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汤和志说完,几步回到志文身边,“郑兄弟,你来的还真是及时啊,除了粮食,现在又有新的情况了。”当下把牧仁刚才向他说的情况都告诉了志文。

“我不知道粮食还够不够,而且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当也拿不准,就没当场答应牧仁,既然郑兄弟你来了,那你拿主意罢。”汤和志最后说道。

志文只略略思索了一下,就开口说道,“汤大哥,这是好事儿啊,告诉那个牧仁,让他尽管去找人来帮忙剪羊毛,口粮我们另开,嗯,一个人一天五斤杂粮,如何?”

“这合适吗?郑兄弟,他们卖羊毛给我们,我们还要另出钱粮,请人来剪羊毛,可有点亏啊。”汤和志问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人多些,羊毛也能剪的快些,我们也能早些回去,就这么着了。”志文不容置疑地回答。

这是在苏尼特部里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志文怎会放弃,如此一来,那些最穷困的牧人,要不了几天就会彻底和志文他们一条心了。

“那...粮食够吗?”汤和志又问道。

“够!”志文答道,开玩笑,他可是吃了两次大户的人,现在系统仓库里的粮食,呵呵,就不细说了。

志文要做的,不过是要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粮车粮食补上就行,这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困难,即便让汤和志等人察觉不妥,也顾不得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汤大哥,怎么回事儿,我感觉今天换羊毛的人少了不少。”志文站在一辆勒勒车旁,疑惑地问汤和志。

认识巴根的那个中年汉子的确没有食言,以他为首的一帮苏尼特牧民,爆发出了比牧仁等人还要巨大的能量。

志文他们找到汤和志的第二天,卖羊毛的牧民人数激增,规模差不多扩大了一倍。

再加上牧仁找来帮忙剪羊毛的人,使得这一片草原熙熙攘攘,都有些集市的感觉了。

规模的急剧扩大,带来的后果就是称羊毛、发粮食等活计增加了不少,即便多了志文他们这些人,仍是忙得不可开交。

可现在已临近中午,羊群还是稀稀拉拉的,与往日的场面相比,差距可不小,似乎比志文他们找到汤和志那天还要冷清些。

而那些帮忙剪羊毛的人,竟然有几人闲着没活儿干。

汤和志也察觉出了异常,“是有些不对劲儿,昨天都还挺正常的,我去找人问问。”

“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跨上马,附近转了一圈,汤和志发现今天没到场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后来的牧民,而一开始就跟着牧仁来的,倒还都在。

“走,郑兄弟,找牧仁这小子问问是怎么回事?”汤和志将他的发现告诉志文,两人打马朝山谷里而去。

“啊?!汤大哥,今天好些人没来?”牧仁在羊群中抬起头,他来得早,又在山谷里,是以还未发现异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小子不知道?”汤和志问道。

“真不知道,汤大哥,这样,我和你们一道去看看。”牧仁放下手中活计,上马和志文他们一道向谷外而去。

“汤大哥,郑公子,给苏鲁特大人赶羊的那些人,今天都没来,还有一些帮其他牧主大人赶羊的,也还没到,是以人少了许多。”牧仁骑着马这么一圈跑下来,情况就大致了解得差不多了。

“苏鲁特是谁?”志文问道。

“哦,苏鲁特是咱们苏尼特部仅次于唐吉思大人的牧主。”牧仁答道。

志文沉吟了一会儿,对这些牧人都是帮谁放羊,他之前并不太在意,不过现在从牧仁话里透露出来的讯息,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牧仁兄弟,你是帮谁放羊?”

“哦,我是给唐吉思...大人放羊的。”在外人面前,牧仁还是给了唐吉思面子,唤他大人。

“我听你话里的意思,是给唐吉思大人放羊的都来了?”志文接着问道。

“没错,都来了,今早我们点完卯,一起过来的。”

志文和汤和志都有种不妙的感觉,给唐吉思放羊的人来了,其他人却...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匹马飞快地朝三人而来,马上之人衣袍破旧,马还未停稳就跳到地上,小跑着来到三人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好了,你们都在。”此人年纪大概二十出头,属于贫困破落户,生计艰难,托牧仁的福,几天前来此剪羊毛,一天五斤的杂粮,使他从濒死边缘活了过来,自此感恩戴德,干活很是积极,每天来得都很早,今天不知为何,却是这时才到。

“出事了!”此人急冲冲的,边行礼边说道。

“莫慌,乌木格。”汤和志安慰道,“慢慢道来就是。”

“汤大人,郑公子,牧仁,苏鲁特不知怎的,发现有人将他的羊毛拿了换粮,大发雷霆,今早不但将放羊人全部扣下,不得外出,还要他们把换来的粮食全部交出去。”乌木格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今早无意中发现情况不对,特意打探清楚了才来的,是以晚了,见谅。”

志文与汤和志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果然不出他们所料,事情还是败露了。

想要让羊毛换粮食一事让更多的人知道,就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尽管这些牧民都是在部落的底层中传扬此事,有意无意地瞒住了各大牧主和他们的管事,但人多嘴杂,捂是捂不住的。

至于部落头领唐吉思为何没有反应,则多半与薛平有关,应该是被其子满都拉图的事儿绊住了手脚,没有心思关注其他事情。

只是这一招的效果极佳,让唐吉思都离开了部落,却是志文所不知道的。

“你这是帮我们,怎会怪你,那苏鲁特应该不会只扣人索粮这么简单罢?”志文问道,光这么做的话,还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乌木格点点头,“郑公子说的没错,苏鲁特派了手下护卫,现正赶往此地,他说你们不经他的同意,擅自将粮食换给牧民,这是坏了规矩,要拿你们问罪。”

听到这里,汤和志心生佩服,要不是志文一锤定音,出粮让这些穷困之人剪羊毛,施了不小的恩惠,哪会有人前来通风报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少人?”志文冷静地问道。

乌木格抬头盘算,“苏鲁特有一百多骑,派了五十人到处上门搜粮,再留些人护卫他自己,到这里来的,应该有三十人左右吧。”

“郑兄弟,咱们还是尽快撤离吧。”汤和志闻言,急忙向志文建议。

这三十人在数量上已经超过他们了,更何况志文他们还有粮车等累赘。

“何时能到?”志文并没有急于决定。

乌木格答道,“我偷听到苏鲁特说要拿你们问罪的时候,就立刻往这里赶了,至于他们,还要穿戴铠甲后汇集,我估计,半个时辰左右,他们应该能到了。”

“牧仁兄弟,你现在就去安排,让大伙儿离开。”志文吩咐道。

见牧仁没有反应过来,汤和志解释道,“那苏鲁特的人既然知道这里是羊毛换粮食的场所,他们到了,见你们在此,指不定把你们怎么着呢,还是离去的好。”

“汤大哥说的是,”志文接着说道,“已经剪好的羊毛就别管了,事后我会补偿你们的,安全为上。”

“郑公子说的哪里话,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怎么能要补偿,半天的时间,这羊毛也没剪下多少。”牧仁还在文绉绉地推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事儿以后再说,现在先走为上。”志文没空和他理论,“汤大哥,你带着我们的人,现在就离开此地,我留下来断后。”

“这哪儿成,郑兄弟,你是我们的主心骨,断后也应该是我才对。”

“别争了,汤大哥,你忘记我的本事了?”志文把手中的马缰递给汤和志,“把我的马带走。”

汤和志一怔,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了志文在马背上飞蹿的情景,终于不再坚持,手中接过缰绳,“郑兄弟,你多保重。”

“汤大人,郑公子,我...能不能和你们一道,这一带我熟得很,可以给你们带路。”乌木格突然插话问道。

“求之不得!”志文与汤和志异口同声地说道,有这么个熟悉地形的向导,自然更好。

......

“公子,情况如何?”志文刚来到汤和志等人的藏身之所,性急的巴根就冲上来问道。

“没事儿,他们顺着牧仁等人的印迹追去了。”志文答道,这是牧仁主动提出来的。

在将汤和志等人走后留下的印迹小心处理完毕后,牧仁带着人,故意留下自己的印迹后离开,反正他们不归苏鲁特管,剪羊毛换粮食也没被抓到现行,这些护卫即使追上他们,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志文郑重其事地冲乌木格拱拱手,“多谢了,乌木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起来汤和志他们能带着大批物资脱逃,还真多亏了乌木格,乌木格对这一带的熟悉程度,就是牧仁也比不上。

要不是他在山谷深处为大家找到了藏身之地,想要逃脱苏鲁特护卫的追慑,只有将粮食和收来的羊毛通通舍弃,轻装上阵才行。

乌木格慌忙还礼,“郑公子言重了,要不是你们,我恐怕早已饿死,与我而言,这是大恩,带路这种小事,算得什么。”

“哎呀,大家就别相互谢来谢去的了,”巴根插话,“公子,下一步怎么办?”

“要不找到薛平等人,咱们这就离开如何?”汤和志道,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不认为与这些人做对能有什么胜算,换的羊毛虽然还达不到志文的要求,但也不少了。

志文缓缓摇头,这个情况他早有预料,之前让薛平出马,只是解决了唐吉思那里可能出现的麻烦,像苏鲁特这些冒出来找不自在的人,得想办法解决掉,不把这些拦路虎扫除,如何能大规模地收羊毛,这可是关系到涿鹿商社发展壮大的根本。

“郑公子,你们要走的话,能不能带上我?”乌木格听到汤和志的建议,可怜巴巴地看着志文,“我什么活儿都能干,什么苦都能吃,绝对不会白白浪费粮食的。”

志文失笑道,“我们可不是苏尼特部的人,你确定要跟我们一道走么?”

“有饭吃,能活下去就不错了,人在哪里又有什么打紧。”乌木格有些凄惶地说道,“我在这里独自一人,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郑公子,你就收下我吧。”

说完双膝一屈,就要下跪。

志文抬手托住他的双肘,“慢来慢来,乌木格,我可没说要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走么?郑兄弟。”汤和志闻言问道。

“不走,”志文答道,“有乌木格给我们找的这么好的藏身之所,他苏鲁特在明,咱们在暗,怕什么。”

“那...郑公子,你...我...”乌木格期期艾艾地说道。

“以后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志文笑道。

乌木格脸上绽开笑容,“多谢公子。”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是收下他了。

“孟根、巴根、朝鲁、查干。”志文一口气点了四个蒙古小子的名。

“公子有何吩咐?”

“你们几个跟着乌木格,去摸一下苏鲁特的底。”志文说道。

乌木格是新人,让他一个人去的话,志文不是那么放心,而这四人是纯正的蒙古人,正适合在这里打探消息,即便在苏尼特牧民中露了一小脸,破绽也不大,总比其他人好得多。

“郑兄弟,你是想...?”汤和志想到志文那神出鬼没的身法,似乎明白了志文想要做什么。

“先找苏鲁特好好谈谈,看看他愿不愿意与咱们合作,要是不能合作的话,咱们再...”志文没有把话说完,所谓合作,志文的想法是,首先,苏鲁特得把今天从牧民们索来的钱粮退回去,并认可为他放羊的牧民,可以自由地将羊毛卖与志文他们,从而消除牧民的心理阴影,不这么做的话,牧民们恐怕短期内是不敢再来换羊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次,若苏鲁特这人知趣,愿意按照志文所说的去做,那么志文可以定期付一笔钱粮给他,算是给他的补偿。

而志文在补偿了苏鲁特之后,再以每斤羊毛二两粮食的差价,全权委托给林远的达林台部来收购羊毛,发放粮食等事宜,他们算是志文在草原上的代理人。

这些琐事,志文他们是不做的,也没空来做,这一次不过是凑巧碰上汤和志他们,才顺手帮忙的,当然,还要解决牧主不肯合作这样的大麻烦。

这个模式放到后世,就相当于志文承包了苏鲁特的羊毛,然后又将具体事宜分包给林远。

作为牧主,只要不贪心,不费一丝力气,就能省心省力地从志文那里获得一笔额外的、旱涝保收的稳定收益。

而牧民们放养羊只,除了牧主给的那点可怜的口粮,每年两季的羊毛则成了收入大头,只要有羊放,又不偷懒的话,至少粮食是不用过多发愁了。

一斤羊毛一两粮食的收购价格,与其说是向牧民们买,不如说是他们剪羊毛的劳动报酬。

达林台部更不用说,作为志文在草原上的代理人,二两粮食的差价,能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志文作为最重要的一方,从羊毛上获取的收益大得让普通人难以想象,付给牧主、牧民还有林远的费用完全不成问题。

这样一来,羊群实际上成了四方共有之物,这是志文在经历了达林台部和苏尼特部的两次羊毛收购,总结经验教训,结合草原的实际情况,在心底逐渐形成的理想模式,可以说牧主、牧民和林远,还有志文这四方,都实现了共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于牧主,为何还要另付一笔钱粮,争取他们的合作?这一点,志文是这么考虑的。

像苏鲁特这等大牧主,如果他不肯合作,那么在收羊毛一事上,就会如这次一般,处处受到掣肘,难以顺利开展。

采取对抗的话,志文他们加上达林台部,实力也远远不足,难言获胜,再说一味对抗,也不利于迅速地、大规模地换取羊毛。

而如果为了羊毛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这些牧主,甚至是部落首领暗杀了的话,以他们的地位,肯定会引发混乱,与志文安安稳稳收羊毛,一心一意求发展的宗旨不符。

当然,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置牧民于不顾,直接从牧主那儿用粮食换羊毛,只要这些牧主不像唐吉思那般心黑,漫天要价,这买卖其实有得做,付出去的钱粮,很有可能比志文理想中的模式还要少些。

只是这种方式,志文却不愿意。

要知道,志文打算定期付给这些牧主的钱粮,会令他们心动,但绝不会太多,谁知道这些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太多的钱粮,只会在增加他们实力的同时,助长他们的野心。

而直接和牧主交易,他们获得的财富只会更多,其下属牧民在羊毛交易中获得的收益,全在于这些牧主的个人品行好坏与心意,牧民即便是自由民,但迫于生活压力,与牧主的人身依附关系将会更加牢固。

以往北方游牧民族之所以频频侵扰中原,归根结底一个字,就是穷,缺吃少穿的,要想活下去,就只能靠抢,遇上灾荒之年,部落首领们根本无需动员,生存的压力就能让他们轻松组织起一只以抢掠为目的的军队。

要是蒙古各部首领和牧主们有钱有粮,加上不得不依附他们的穷苦牧民,不但能轻易驱使牧民为他们卖命,丰厚的钱粮还能使他们的战争能力得到增强,不但会威胁中原,就是作为金主的志文,恐怕也会被他们反过来胁迫,这是养虎为患。

而在换取羊毛的时候,由志文或是代理人林远将粮食发放到牧民手中,牧民们即便还在部落里,但知道他们的米饭班主是谁,对部落首领和牧主们的人身依附关系,自然而然的就减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民们今后能通过剪羊毛获得粮食,基本解决温饱,这是主要的收入来源,与牧主们无关,部落首领与牧主再想驱使牧民们去卖命,就很困难了。

这样一来,即使部落首领和牧主们因为志文给他们的那一点钱粮而萌发了野心,也难以驱使牧民们再为他们卖命,人都是如此,光着脚的时候往往最愿意拼命。

当然,能使人玩命的,除了贫困,财帛也能动人心,但以这些部落首领和牧主们的财富,即便加上志文付给他们的那些钱粮,也很难再如以往那般,将全体牧民动员起来为他们所用。

原因嘛,以前能免费驱使人卖命,而现在却要掏自己的老底,这些人多半不愿意,即便他们舍得花钱,也缺乏足够的钱粮来动员牧民。

至于林远的达林台部,志文觉得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达林台原是小部落,即便现在有了志文的支持,要想发展壮大,也非一朝一夕之功,而且除了部落首领林远,其他上层如汤和志等也大都是汉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放心。

再说与他们打交道的,更多的是其他部落的人,即便他们有钱有粮,也不一定使人为他们卖命。

当然,为了防止达林台部一家独大,在羊毛收购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志文打算另做安排,这一点,他已经在考虑了。

所以,志文今夜去找苏鲁特,首先还是要“好好谈谈”,若苏鲁特乖巧识趣,那自然最好不过,若是他倔强难驯,恐怕就不得不将他除掉了,只是这后续的手段得跟上。

四个蒙古小子傻愣愣地听完志文与汤和志的对话,显然没太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孟根带头,一把搂着乌木格,就要向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会儿。”志文将四人叫住,“让你们去摸底,知道该摸些什么底么?”

孟根抓抓脑袋,“应该是看看苏鲁特住在哪儿吧,还有护卫的情况如何。”

听志文这么一问,再想想刚才他与汤和志的谈话,志文想做什么,孟根多少猜到了一点。

乌木格有些犹豫地说道,“如果只是打探这些的话,那就不用去了,我...我都知道。”

巴根猛地拍了一下乌木格的肩膀,“可以呀,乌木格,省得我们再跑一趟...”

“还不够,”志文打断巴根的话说道,“还需打探苏鲁特最喜爱的儿子是谁,有意让谁继承他的家业,这个儿子住在哪里,他最宠爱的小妾又是哪个,晚上最喜欢在哪里过夜。”

“还有吗?公子。”孟根捧着头问道,他很头痛,这些事情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打听清楚的。

志文想了想,“暂时就先打听这些吧,差不多够了。”

“那个...公子,”乌木格举手示意,“还是...不用去了,这些...我也知道。”

巴根大喜,用肩膀一顶乌木格,“乌木格兄弟,这些你都知道啊?”言毕朝他眨了眨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乌木格有些发窘,知道巴根是在挖苦他喜欢打听人隐私,急忙解释道,“这些事情不是什么秘密,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就算不刻意打听,也会有人闲聊之时说出来的。”

志文也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探听这些事儿,怎么也要耽误两三天的时间,“乌木格,这些事儿,你确定你都清楚?”

乌木格很肯定地点点头,“公子,苏鲁特的这些破事儿,真不是什么秘密。”

“那好,咱们今晚就行动。”志文笑道,苏鲁特今天想必从牧民那里掳了不少粮食,正是得意忘形之时,今晚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我要去,公子,你可不能拉下我。”巴根踊跃请战。

“行。”志文点头答应,又带上了剩下的三个蒙古小子,还有莫日根,当然,乌木格是不能落下的,他可是向导。

除了志文自己,其他都是蒙古人,一路上不容易露破绽。

“郑兄弟,人少了点吧,要不再带上几个?”汤和志不放心,他那儿还有几人,都是达林台部的勇士,也符合志文要蒙古人的要求。

“够了,汤大哥,人贵精不贵多,再说这里也需要守卫。”志文答道,薛平等人不在,力量还是单薄了许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哗...”大醉而卧的苏鲁特,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初夏的草原,白天虽然有些炎热,但夜里还是凉意瘆人,苏鲁特打了个冷颤,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白天从那些穷鬼家中搜到的粮食不少,前段时日被多尔衮勒索的钱粮,多少补了些回来,苏鲁特心中欢喜,晚上多喝了几杯,醉得有些厉害。

任谁在熟睡中被泼冷水都会不爽,何况是苏鲁特,堂堂苏尼特的大牧主,就是唐吉思也得礼让三分的人,感受着脑袋上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上薄薄的衣衫被淋湿后逼人的冷意,苏鲁特勃然大怒,就要张嘴发威。

“唔...”只是原本应该是遒劲的呵斥声,此刻通通变成了低低的挣扎声,苏鲁特这才发现,自己的嘴被一块破布堵得严严实实,哪里说的出什么话,挣扎着想要动一下也是徒劳,因为手脚都被捆住了。

“啪!”一声轻响,黑暗中亮起一朵豆大的火花,随即一变二,成了两朵,一盏油灯凑到苏鲁特的脸前,然后点灯的火折子熄灭了。

微微眯了下眼睛,等适应了油灯的光亮后,苏鲁特发现黑暗中周围有几张模糊的脸孔,再左右看看,自己被绑在帐房中央的柱子上。

苏鲁特的心跳猛地快了起来,浑身毛孔“唰”地张开,一下子出了不少汗,宿醉头昏的他一下清醒了不少,自己这是被绑架了。

护卫呢?这群饭桶,被人闯进大帐内都没有反应,真是白瞎了自己的好酒好肉,苏鲁特暗骂。

有人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你在找他们吗?”油灯在黑暗中缓缓移动,橘黄色的灯光照到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几个护卫身上,一个个紧闭双眼,神色安详,像在熟睡。

见到此幕,苏鲁特心里拔凉拔凉的,知道自己在短时间内是无法获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当他看到那越来越亮的油灯之时,眼神微微一滞,现在是深夜,这么一点灯光,在黑暗中能传得很远,这些贼人如此大意,自己或许还有机会。

只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苏鲁特刚刚活泛起来的心思彻底被扑灭了,“还要感谢你的蒙古包用料考究,帐幕甚厚,光亮透不出去,否则,我们就只能在黑暗中交谈了。”

帐幕厚,光亮透不出去?苏鲁特强忍着宿醉后的头痛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前不久多尔衮到此,全部落就是他的这个蒙古包被看上,离开苏尼特之前,多尔衮都是住在这个帐房里的。

“好了,苏鲁特大人,初次见面,幸会幸会。”一个少年缓步走到他面前致意。

苏鲁特双手扭动,在柱子上挣扎了几下,嘴里哼了几声,示意对方将嘴里的破布取出,他有话要说。

少年微微一笑,手一挥,一个粗壮凶狠的汉子走到苏鲁特身后,缓缓拔出弯刀,将刀锋抵在苏鲁特的喉间后,这才用另一只手去掏他嘴里的破布,那意思很明显,只要苏鲁特敢高声呼喊,弯刀保证能在其他人被惊动之前,将他的喉管切断。

破布刚刚掏出,苏鲁特一阵恶心上涌,他酒喝得本就不少,被冷水激醒后又出了身热汗,现在汗水一收,穿的又少,免不得就受了些凉,肚子里翻江倒海的,被对方掏破布的粗暴手法这么一弄,想吐的欲望再也抑制不住,嘴一张,一股酸臭中带着酒气的浆体直直朝面前的少年而去。

苏鲁特这一下,既是无心,也是有意。

说无心,是他的恶心是真的,实在压不下去,无论如何都得吐出来才好受些。

说有意,是他只需稍稍低头,口中的污秽之物就能避开眼前少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苏鲁特心中有气,偏偏又奈何对方不得,就想借着这一下,恶心恶心这个小子,也算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眼看自己嘴里喷出的浆体离对方越来越近,满怀快意的苏鲁特,心中冷笑,就等着看对方被自己这一吐弄得狼狈不堪的样子。

忽地眼前一花,少年原地消失,呕吐之物落在空处,然后砸落地面,溅得周围几人口中低声咒骂,纷纷避让。

苏鲁特随即感到自己喉间肌肤一紧,有微微的刺痛传来,那个少年已经神出鬼没地到了他另一侧,与那大汉一左一右将自己夹在中间,一手持着弯刀刀尖,微微用力,脖子被刀锋压破,正是少年所为。

苏鲁特不敢轻举妄动,只用眼角余光盯着少年,心中有些忐忑,不知对方会怎么收拾自己。

这少年正是志文,他自然看得出苏鲁特吐的这一下乃是有意为之,在成功避开之后,将其脖子割破,算是一个小小惩戒,只不过这还不够。

“苏鲁特大人可不太讲究啊。”志文指着溅在苏鲁特衣衫前襟上的污物说道,“来人,再找盆水给苏鲁特大人好好清洗清洗,弄干净些,等会儿才好谈话。”

巴根兴高采烈地从地上捡起铜盆,屁颠屁颠地跑去帐篷角落的水缸打水,刚才这一下可把他恶心坏了,以他的本意,是要揍苏鲁特两拳的,只是志文的这个方法,似乎也不错。

“哗!”又是一盆水从头浇下,冰凉的寒意沁人心脾,苏鲁特的身子开始发抖,接连两盆冷水,饶是他身体壮实,也有些受不了。

巴根心中得意,叫你这老小子不安好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了,苏鲁特大人既然洗干净了,那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志文慢慢走到苏鲁特面前,闻着那股恶臭,忍不住皱眉,只是现在这个情形,容不得他打扫干净后再来装叉,只能将就了。

“你是汉人?”苏鲁特眉毛一挑,问道。

志文现在的蒙语虽然说得还算不错,不过在这些蒙人听来,还是不够地道,用不了几句话就能听出来。

“苏鲁特大人果然老奸...不,见识不凡,在下的确是汉人。”

“咱们没见过吧?”苏鲁特问道。

“此前从未见过。”志文答道。

“你我有仇?”

“无仇无怨!”

“既然如此,你们深夜到访,不但弄昏了我的护卫,还将我绑成这副模样,是何道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到这里,苏鲁特忽地想起自己并非是一个人歇息,脸色突变,“我那妾室何在?”

油灯再次移动,照亮了躺在毯子上的一个女人,闭着眼,一动不动。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苏鲁特有些不安地问道。

“放心,一点小手段。”志文说道,“和苏鲁特大人的护卫一样,只是让他们好好地休息一下而已。”

吁了口气,苏鲁特问道,“说罢,你们想要多少钱?”

苏鲁特把志文他们当成了绑架满都拉图的那伙人,毕竟唐吉思曾派钱管事来找他借过钱,这件事儿他是知道的。

“多了的话我可拿不出来,那一千五百两银子你们还嫌不够啊。”苏鲁特嘴里继续嘟囔着。

志文听了哑然失笑,“苏鲁特大人误会了,我们可不是什么绑匪恶徒。”

说完心里汗了一下,这话说的假了,绑架了满都拉图的薛平,不就是自己的人么,这事儿还是自己吩咐他做的。

“苏鲁特大人,白天你不是派护卫去请我们么?那时没啥准备,辜负了大人的一片好心,心中深感愧疚,所以,特地上门拜访。”

苏鲁特暗暗撇了下嘴,还拜访?有这样深夜将人捆起来拜访的么。

明白了,这是白天没抓到的那只商队,人家晚上报复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知道不是绑匪,苏鲁特的胆气反而上来了,“你们既是商队,当知要换东西,应找主人才是,怎可背着我与那些穷鬼交易,这是何道理?”反过来将了志文一军。

志文摇头,“苏鲁特大人弄错了一件事,我们今晚上门,可不是来和你谈交易的,你要是酒还没醒,我可以让人再端盆水来帮帮你。”

巴根听到这话,不等志文吩咐,就端着盆巴巴地去了。

“别别别!”苏鲁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态度又软了下来,深夜被冷水浇的滋味可不好受,“你们来此,到底何意,直说就是。”

“嗯,苏鲁特大人终于上道了。”志文赞道,“白天想必你得了不少粮食吧?”

苏鲁特不敢作妖,点头承认。

“其实很简单,今天你怎么抢来的粮食,明天你就怎么还回去,区区半天的工夫,我想你应该还没动过吧?”志文问道,“嗯,动过也没关系,差了多少,你自己贴补上就成。”

“不...”苏鲁特放开声音,就要大吼,莫日根手中弯刀一紧,被迫将声音压了下去,恶狠狠地说道,“...可能,羊是我的,羊毛也是我的,换来的粮食自然应该归我。”

“啧啧,”志文说道,“苏鲁特大人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啊,来人!”

说完一挥手,巴根极有眼色地将早就准备好的一盆水再度浇到了苏鲁特身上。

苏鲁特晃了几下脑袋,将头上的水甩开,又将侵入口中的水吐出,也不说话,只重重地喘着粗气。

“苏鲁特大人,你要弄清楚一件事,今晚我们来此,可不是和你商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鲁特两眼死死盯着志文,“我要是不照着做,你又能如何?嘿嘿,有胆就把我杀了,看看你们能逃出多远去。”

志文不置可否,并未搭理他,接着说道,“这是第一件事儿,第二件,你明天公开宣布,替你放羊的牧民,可以自由地将羊毛卖与我们,你不会阻拦,也不会再将他们换得的粮食索走。”

这个时代做买卖,不论是中原还是塞外,讲究的是言出必行,一旦达成了协议,即便没有契约,双方也都会完成各自的义务,一旦毁喏,那这个人就彻底完了,再不会有人与他交易。

而志文为了放心,更是要求苏鲁特当着牧民们的面宣告这两个条件,除非他麾下的牛羊马匹以后都不再需要人来帮他放牧,否则苏鲁特绝无翻脸的可能。

志文不知道唐吉思在不在苏尼特左旗,而苏鲁特如果真的照做,又会不会惊动唐吉思,但无论此人在与不在,这个险志文都得冒,要不然就无法再度打开局面,那干脆收拾东西走人好了。

真要被唐吉思发现,还是老办法,骑上马跑路,反正他们马多人少,足够轮换。

“哼哼!”苏鲁特怒极反笑,连话都懒得说了。

“这两件事儿你要是按我的吩咐做了,那...我可以付你一笔粮食,五千斤,如何?”志文凑到苏鲁特耳边说道。

苏鲁特恶狠狠的脸一下子被这句话弄得僵住了,这...这有点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他牛羊马匹虽然不少,但要养的人也多,一年到头辛苦下来,实在剩不下什么吃食。

特别是中原的粮食,更是不多,真要想吃的话,得用牲畜去换,五千斤粮食于他而言,算得上是巨额财富了。

“每年都有哦!”志文又补充了一句话,彻底将苏鲁特给弄懵了,每年五千斤粮食?

那他苏鲁特一家子十多口人,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干,躺着吃喝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你你,你什么意思?”苏鲁特结结巴巴地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诚心诚意地想与苏鲁特大人合作,羊既然是你的,我们就这么找牧民拿了,确实有些不太合适,这五千斤粮,就当做是给你的补偿好了。”志文正正脸色,解释道。

志文向乌木格打听过了,这苏鲁特的羊大概有三万只,按初见孟根时的算法,每只羊年产十斤毛,那每年苏鲁特这儿,能有三十万斤的羊毛,按与林远达成的协议,三两粮食换一斤羊毛,志文需要付出九万斤的粮食,区区每年五千斤的粮食,就能获得主人苏鲁特的许可,名正言顺地与牧民做交易,实在是划算。

苏鲁特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志文,这少年身高倒是不低,都赶上部落里十四岁甚至十六岁的某些少年了,但那张脸却仍显稚嫩,只是这说话行事,却老道得紧。

这是典型的打一...不,打了两巴掌,才给的一颗甜枣,只是这颗甜枣却大得他连拒绝的话都没有勇气说出来。

尽管对数字不太敏感,但苏鲁特知道,若能直接与这小子交易,应该所获更多,可前提是人家要愿意和你交易才行,看对方这态度,明显是要绕过他,与牧民交易,而不愿意和他直接打交道。

自己如果不同意对方这个建议,下场且不论,与对方直接交易是不用想的了,看对方的架势,就是这五千斤粮食也甭想拿到。

苏鲁特转了转眼珠,这每年凭空出来的五千斤粮食,根本不用丝毫的付出,只要他同意对方的建议,就能得到,说实话,他心动了。

有句话说得好,“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在苏鲁特看来,这轻松到手的五千斤粮食更实在,就算能与对方直接交易,获得的利益更多,可那要付出不知多少的辛劳,要是遇上雪灾或是瘟疫,羊只大量死亡,收益也必然大幅减少,那他还不得心疼死。

虽然有些贪心,但苏鲁特却不是贪得无厌之人,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五千斤的粮食打败了,不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都容不得他拒绝。

“如果...我不答应呢?”苏鲁特很没有底气地问道,虽然在心里已经彻底投降了,但他还是有些抹不下面子,同时也有些好奇,要是自己拒绝合作,这少年会怎么做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答应?”志文眼神一凝,挥了挥手,“那就对不住了,苏鲁特大人。”

其实他已看穿了苏鲁特的色厉内荏,不过为了敲打他,有些手段还是得让他清楚。

黑暗中两个人影走了出来,中间夹持着一个少年。

“你们这是做什么?”苏鲁特勃然色变,“宝音,宝音。”

想要大点声呼唤,却又不敢,苏鲁特只得低低地喊着自己爱子的名字,“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苏鲁特没想到这帮人能耐如此之大,短短时间,不但打听清楚了他最宠爱的儿子,还将人都掳来了。

如果说刚才他内心已经愿意与对方合作,更多是出于那五千斤粮食的诱惑,那么现在他是真有点怕了。

“放心,苏鲁特大人,我们是不会为难宝音的,和你那爱妾一样,只是让他睡得深点而已。”志文回答。

苏鲁特见宝音脸色无异,呼吸正常,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对志文说道,“你们中原汉人不是说祸不及家人么,你怎么能这么做?”

“哟,没想到苏鲁特大人对我中原文化也颇有研究。”志文失笑道,“我刚才说过了,宝音我们是不会为难的,你可能没听清。”

苏鲁特想了想,对方的确说过,但仍满脸警惕地说道,“那你们把他弄到这里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是说你不愿意与我们合作么?”志文说道,“这是我们的后手。”

“后手?”苏鲁特的心如同被一只大手攥紧了一般,身上泛起阵阵寒意,“你...你别乱来啊,我答应你们就是。”

尽管根本不知道这后手是什么,但苏鲁特已经彻底放弃了,他不想用家人的性命冒险。

志文笑了笑,没想到这人还挺看重家人的,还没怎么的呢,就投降了。

不过这个后手还是要让他知道,既要用利益来诱惑他,也要用凌厉的手段恫吓他,双管齐下,方为上策。

“苏鲁特大人不想听听这后手是什么吗?”

苏鲁特干咽了一口唾沫,“我既已答应你了,这后手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他是生怕对方有什么酷刑用在爱子身上,哪怕只是嘴里说一说,他也觉得受不了。

志文看他表情,知道他想歪了,也不解释,自顾自地说道,“大人若不与我等合作,那我就只好送大人上路了。”

苏鲁特斜睨志文,就这么简单?只取他自己的性命,苏鲁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而且他也不认为志文他们能逃脱接踵而至的追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苏鲁特大人死得不会那么体面,”志文接着说道,“我会稍稍做点手脚,让部落里的人都认为大人是酒后行房,得了马上风而死。”

苏鲁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这种死法不是没有,的确不太光彩,后辈子孙不知会被人嚼多久的舌根子,眼前这少年面相如此稚嫩,相信他还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只是他这话说得如此笃定,却又让人不能不相信,他真有这个本事。

“这位...公子,你就别作贱我了,行不?”苏鲁特不由自主地告饶。

“接下来,就该宝音出面了。”志文没有睬他,继续解说。

“我知道苏鲁特大人向来宠爱宝音,一直都想扶他上位,继承你的家业,只是反对的声音过大,宝音又还小,才不得不暂时搁置,对不对?”志文凑到苏鲁特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苏鲁特被他目光所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大人可以放心了,你这一走,我会扶宝音上位,圆了你的心愿的。”志文笑得很随和,但在苏鲁特眼里,却是有如恶魔一般。

“你...你以为你想扶宝音,宝音就能上位么?”虽然让宝音继承他的位置,一直是苏鲁特的心愿,但由眼前这少年来实现,他却总觉得不妥,是以下意识地反驳道。

“嗯,是不太容易,不过,这个女人...”志文朝毯子指了指,“...是你的宠妾,也是宝音的生母,我要扶宝音上位,你说她会不会配合呢?”

苏鲁特无奈点头,当妈的哪有不希望自己儿子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会伪造一份你的遗书,让宝音继承家业,再摁上你的手印,由您这位...嗯,夫人宣读,即便还有人不服,但也占了大义名分,你说是不是,苏鲁特大人?”

苏鲁特有气无力地问道,“宝音有两个兄弟,桀骜不驯,很有可能刀兵相见,或是找唐吉思介入,你又怎么办?”

“先谢过苏鲁特大人的好心提醒,不过这个简单。”志文笑道,“您过世的消息,还有遗嘱,我会想办法瞒上这么一会儿,以有心算无心,在此期间,宝音的那两个兄弟,要么骑马摔死,要么打猎被野兽咬死,还是很有可能的,你觉得如何?苏鲁特大人,这样一来,宝音上位就再无阻碍了罢!”

“宝音母子靠我帮忙上的位,我再将伪造遗书的把柄攥在手里,你说,你没答应的条件,他们会不会答应,苏鲁特大人?”志文终于将整个后手说完了。

苏鲁特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他不得不承认,要是自己真不答应合作,对方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十有八九宝音还真能上位,对方从自己身上没能得到的,能轻易从宝音那儿得到,自己死了也是白死,而自己认为对方会被追杀的这种事儿,根本就不会发生。

“公子,这位公子,我苏鲁特服了!”到了这个时候,苏鲁特是彻底没了一丝反抗的念头,“三件事是吧?你放心,天一亮我就召集人,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志文微微点头,他看得出来,苏鲁特是真被自己的那一番说辞吓到了,至少在短期内,是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来人,松绑,给苏鲁特大人更衣!”

天快亮了,要苏鲁特做什么也得让他先梳洗一番,穿齐整些,现在这副模样,仅着小衣,不太雅观。

志文也不怕苏鲁特这会儿高声呼救,他的宠妾爱子都还在自己手里,以他看重家人的个性,应该能掂量清楚利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公子,又有两个老家伙在我的劝说下,同意与您合作了,自会有牧民将羊群赶到此地,汤大人只管放心收羊毛就是,他们绝不会阻拦,您看...”

苏鲁特小心翼翼,满脸谄媚地站在志文身旁说道,此刻的志文在他眼里,不但是冒着金光的大金主,更是危险的索命阎王,不得不小心对待。

为了加快与苏尼特左旗各牧主的合作,志文又允诺,已经合作的牧主,只要每说服一人,就能得到一百斤粮食的奖赏。

苏鲁特自此不遗余力地亲自出马,到处劝说其他牧主与志文合作,条件都是要他们当众宣告,不会干预牧民们自行处理羊毛,各牧主获得的粮食则根据各自羊群的规模不同,有多有少。

没几天剪羊毛的规模就更胜往昔,这其中,苏鲁特居功甚伟。

不但如此,苏尼特的一些内部消息,特别是那些乌木格等人很难知道的,苏鲁特都主动打探后告诉志文,其中就包括唐吉思离开部落的消息,这也是志文在有了苏鲁特的支持后,敢肆无忌惮,迅速扩大规模的原因。

其他牧主的实力大都不如苏鲁特,心又不齐,很难拧成一股绳来对付志文和苏鲁特,很快就纷纷被苏鲁特拖下了水。

苏鲁特如此积极地帮忙,就连志文都很诧异,他以为是那一百斤粮食奖励的功劳,但洞察世事的汤和志认为这只是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志文有意向他透露了汤和志与唐吉思合作不成之事,苏鲁特是第一个公开与志文合作的大牧主,若不尽快与其他人组成同一战线,怎么与回到部落后的唐吉思对抗。

当然,为了不让牧主们心怀不满,之前准备与唐吉思合作的详情并没有让苏鲁特知晓,要不然他们不仅会恨上唐吉思白白放塌了这么好的合作条件,更会因为现在的这么一点收益而心怀怨怼。

还有一点,则涉及到常人的心理问题了。

尽管每年五千斤的粮食对牧主们来说,算是额外收益,有的人觉得不错,但也免不了有人觉得不划算,认为苏鲁特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要想不被人认为是个白痴,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大家通通都拉下水,这样一来,就谁也说不了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志文自己琢磨出来的,他在后世好歹也学过心理学,这种心理有点类似斯德哥尔摩效应,又叫人质情结,简单来说,就是被绑架的人质,会莫名奇妙地对劫持者产生一种依赖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绑架者的一种心理效应。

志文看看苏鲁特身边的乌木格,乌木格急忙拱手说道,“启禀公子,苏鲁特大人所言不差,那两位大人已经当着给他们放羊的牧人说清楚了,剪下来的羊毛由牧民们自行处理,他们不会干涉。”

虽然同在一个部落,但之前苏鲁特并不认识乌木格,最多觉得不眼生,是在志文以助手的名义将乌木格安插到他身边后,苏鲁特才知道乌木格是苏尼特人,心下不得不佩服志文拉拢人的手段。

乌木格名为助手,实际上主要是跟着苏鲁特,既核实他说服的牧主人数,也起个监督的作用。

志文点点头,“汤大哥,麻烦你把苏鲁特大人的帐给记上,他又多了两百斤粮,乌木格,你把那两位大人的名号告诉汤大哥。”

到目前为止,给苏鲁特等人的粮食还未兑现,都是记在帐上。

粮车的粮食那是用来与牧民们交换羊毛的,一天下来,兑出去的粮食不会太多,再加上志文还能偷偷补充粮食,就是把苏尼特左旗的羊毛全换了也没问题。

但要是现在就兑现苏鲁特等人的粮食,那光天化日之下,把粮车搬空了也不够,之后怎么和牧民们继续交易?除非志文愿意暴露自己的秘密。

一开始,志文不是没考虑过在这些人面前展露“神迹”,“凭空”将系统仓库里的粮食变出来,不但能就此解决问题,估计还能把他们震得服服帖帖,说不定还会成为自己的狂信徒。

不过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志文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想显现“神迹”很简单,让人狂热信仰也不难,麻烦的是由此带来的影响。

现在塞外牧民们的信仰有些杂乱,察哈尔及以西的部落,大部分都已皈依了藏传佛教,从苏尼特部往东,有受此影响而信奉佛教的,如苏鲁特就信活佛,他的爱子名为宝音,寓意为“福气”,也是受了藏传佛教的影响。

也有仍然秉持传统,信奉腾格里或是长生天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志文要是就此让苏尼特部成为自己的信徒,势必会与这些教派产生冲突,在自身实力弱小的前提下,树立如此强敌,殊为不智。

而在关内,大明的环境就更不允许志文以神棍的面目出现。

朱元璋靠着白莲教起家定鼎,但立国后,整个有明一代,对于民间教会都是大力打压,掌握庙堂及民间舆论的士人,还有捏着钱袋子的商人,对此也持支持态度,视民间教会为邪魔外道。

毕竟民间教会是不稳定因素,会影响他们执掌权柄,赚取银钱。

志文哪怕只在塞外做神棍,也免不了风传到关内,一旦被人视为邪魔外道,那涿鹿商社的买卖,将寸步难行,实在是得不偿失。

林远那里粮食还多,让他运些过来就是,没必要把自己这个底牌亮出来。

因此,志文还是让汤和志使人回达林台部,请林远派人,押送一批粮食北上苏尼特,付给苏鲁特等人的粮食暂且先从这批粮食中垫付,事后志文再补给林远。

现在趁着唐吉思不在,多多收羊毛才是正事儿。

至于这些牧主,吊着他们胃口也好,这样能逼着他们站在唐吉思的对立面,免得拿了粮食,又装缩头乌龟。

一旁的汤和志听到志文的吩咐,应了一声,手中毛笔飞快地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

苏鲁特探着脑袋看了一下,尽管他根本不识汉字,不知道汤和志写的是什么,但一张脸还是笑成了一朵菊花,拱手作揖,“多谢郑公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只是记账,苏鲁特还未真正将粮食拿到手中,而且对志文、汤和志与他们自己这三方的关系也并不是十分清楚。

但自从知道了跟他们打交道的这只商队,其实属于达林台部,尤其是有人认出了达林台之子-巴根之后,心中的那一丝不安,就烟消云散了。

在他们看来,既然都是蒙古人,就不可能坑他们。

苏鲁特伸长脖子,朝着远处大喊,“宝音,回家了,宝音!”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

那里有大群的羊只,和不少正在剪羊毛的牧民,中间一群正在打闹的孩童,时值正午,牧民们的羊毛没有剪完,囡囡、小英和妞妞、林巧还不用帮忙记账,赫然也在其中,孟根、巴根等人散落四周,兴致来的时候,也会搀和进去玩闹一番,笑声不绝于耳。

自与志文展开合作,苏鲁特如约将他掳走的粮食退给牧民,不再阻挠牧民们与志文的羊毛交易,剪羊毛的场所就恢复了热闹。

不但如此,志文又有意将唐吉思不在部落的消息传扬出去,这一下,牧民们更安心了,就连牧仁这些帮唐吉思放羊之人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再像以往那般小心翼翼,据说有管事想要阻止,反而被揍了一顿,自此唐吉思的那些家奴就无人敢提了。

一个有点胖的男孩抬起满是油光的大脸叫道,“额祈葛,你自己回去罢,我要在这里玩,等会儿和囡囡她们一起吃烙饼。”

这男孩正是宝音,那晚苏鲁特答应合作之后,第二天志文与乌木格留在现场,亲眼目睹他履行承诺,其他人则将宝音带走,作为人质。

没想到宝音心大,事情了结之后,并没有因此受到惊吓,反而天天带着一帮部落里的二世祖,到志文他们所在的地方玩耍,因此这一带现在不但是集中剪羊毛的场所,还成了儿童游乐园。

“那怎么行!”苏鲁特嘴里嚷着,“你额吉想你了。”

“天天都是奶豆腐,一点都不好吃,我要吃烙饼。”宝音抛下这句话,就再也不理他爹,跑开了继续玩耍。

苏鲁特心中哀叹,这么一帮小祖宗,也不管家里有没有与志文合作,天天在这儿呆着,完全是自己主动送上门的人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初当带路党,劝说其他人时,有几个一开始与唐吉思的想法一样,想要集结私兵,把志文等人连同粮食一锅端了,被苏鲁特知道后,软硬兼施、连哄带骂地制止了。

其中最有威慑力的一条理由,就是天天在这里玩耍吃喝的孩子,志文可以轻易地以他们为质,甚至这帮小孩主动配合都说不定。

有试着将小孩禁足不许来的,但很快就发现,这并没有用。

蒙人们住的不是房屋,而是蒙古包,围墙也没有,这些孩童年纪虽小,却可以轻易地钻出来,要是把他们逼急了,甚至用小刀将帐篷割开也要逃出去。

与志文合作的人越多,去那儿玩的小孩也越多,想打志文和粮食主意的几个人,顾忌和阻力也越来越大,最终不但彻底放弃,还都和苏鲁特一样,上了志文的船。

当然,苏鲁特的其他理由也很充分,要知道志文现在苏尼特部里已经有了不少耳目,特别是像乌木格这样的穷困潦倒之人,每天帮着剪剪羊毛,就能领到口粮,对志文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们都是自发且义务打探消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很难瞒过志文。

要是事先捂不住消息,就很难将志文等人一网打尽,那么苏鲁特等人之后面临的报复,将是非常麻烦的。

志文他们既有武力,莫日根等人苏鲁特都见过了,不得不承认,这些人比他的私兵还要精锐,再加上内应,一旦一门心思地与他们苏尼特部做对,那将是比马贼还要可怕的存在。

苏鲁特看看志文,想要上前将宝音拖走,又有些顾忌,一时进退维谷。

志文斜斜看着苏鲁特,“苏鲁特大人,几个人的吃食,我还是管得起的,你不用担心他们挨饿。”

“郑公子误会了,您这儿吃的比我的还好,我怎么会担心呢...”苏鲁特急忙解释。

的确如此,志文他们顿顿吃的烙饼,大小牧主们最少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舍得吃上一回,这也是一帮小孩喜欢留在这里的原因。

“...就是,就是宝音的额吉想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志文失笑,“那行,苏鲁特大人,你自己去把宝音带走罢,我不会阻拦。”

苏鲁特心中在害怕什么,志文多少能猜出些。

两天前,部落里的一个大牧主突然暴毙,随后他的宠妾爱子,手持他的遗书上位,除了没有莫名奇妙死亡的兄弟,整个过程与那晚志文跟苏鲁特描述的一模一样。

随后,志文又与这位新上位的牧主大人,达成了合作的协议。

被恫吓过的苏鲁特,对那套说辞记忆尤新,自然而然把志文等人视为幕后真凶,之后帮着做事仍然尽心尽力,但从此在志文面前就小心规矩得有些过份。

他从心底上不希望宝音天天呆在志文的眼皮子底下,眼前这小子心狠手辣,又能说到做到,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把什么主意打到宝音身上,还是尽量远离为妙。

当然,他的粮食嘛,该挣还是得挣,多多益善。

可天地良心,这件事儿,还真不是志文他们做的,完全是一个巧合,苏鲁特误会了,只是志文想要解释也是无从下手,而且,有必要解释么?

从这天后,之前还不情不愿,一直拖着的几个牧主,在苏鲁特的劝说之下,很快答应了与志文的合作。

其中细节,志文不得而知,紧随苏鲁特的乌木格,看到的也只是苏鲁特一到,对方就爽快地答应,不过,志文需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么,至于过程,就没必要关心了。

苏鲁特见志文点头,“哎”了一声,亲自下场,一番追逐后,徒劳无功地回到志文身边,喘着粗气道,“这小兔崽子,跑得恁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苏鲁特大人,要是骑马,我相信你能追上宝音,这跑步嘛,”志文看看他那圆滚滚的肚子,“没戏!”

“要是不放心宝音,那就别走了,留下来一起吃吧。”志文邀请道。

“不敢,郑公子,我还是回去吃吧。”苏鲁特作势要走。

“行了,就别客气了,我还有事儿问你呢。”

“那...行,不知郑公子何事相询?”

“左旗除了唐吉思,没与咱们合作的还剩几人?”

苏鲁特眨巴着眼睛,盘算了一会儿后说道,“没几个了,十人不到,郑公子,你放心,我会尽快说服他们的。”

“唐吉思去右旗做什么?知不知道?”志文接着问道。

苏鲁特摇摇头,“确切的没打听出来,不过我猜,他应该是为了他的宝贝儿子去借银子的,之前他派手下来找我们借过,不过大家都不宽裕,唐吉思并没有什么收获。”

志文明白了,这唐吉思能不在部落里,说到底还是薛平的功劳。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志文问道。

“不太清楚,”苏鲁特回答,“他走了应该有三四天了,去右旗一趟,来回一般要八到十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们大概还有四天的时间。”志文道,“苏鲁特大人,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说到正事儿,苏鲁特脸上严肃起来,“凡是与郑公子您合作之人,都已同意我的提议,只要唐吉思一回来,就立即开部落大会,整个苏尼特左旗,在羊毛一事上,都会与您和达林台部合作,他一个人即便反对,也没有用了。”

这也是苏鲁特全面倒向志文之后出的主意,即由他出头,全面联系这些能在苏尼特部落大会里说得上话的人,让他们在羊毛一事上保持一致,与志文合作。

蒙古这些部落的权力结构,与后金差不多,首领或是可汗,在部落里并不是一言九鼎的,如果权力中心的大多数贵族牧主意见相同,完全可以决定一件事情的走向,即使与可汗的意见相左。

“要不...咱们胆子再大点?”志文想了想,“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干脆让大家选你做可汗得了,需要钱粮,我自会资助。”

不料苏鲁特一口回绝,“万万不可,郑公子,这件事情,您钱粮再多也是白搭。”

“为什么?”志文奇怪了。

“苏尼特一部,乃是由大元太祖十六世孙图噜博罗特初建,再传至库克齐图后,才称之为苏尼特,能做苏尼特可汗的,必须是身具黄金血脉之人,而我身上,并无蒙古王室的血脉。”

苏鲁特耐心地将蒙古各部落的传承规矩-注重血脉-大致地向志文介绍了一下,志文这才明白,达林台将部落首领一职,不按常规地传给林远,是有些惊世骇俗。

“那要是全部落上下,都不服可汗管束,那该如何?”志文问道。

“废了他倒是可以,不过新的可汗,仍然得由身具黄金血脉的人来做。”苏鲁特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志文皱着眉头,唐吉思其实还未真正上位,即便把他父亲从可汗的位置上换下来,继任的不是他的兄弟就是子侄,这与志文全盘掌控苏尼特左旗的预想还是不符。

“有没有其他办法?”志文问道,“要还是这家人掌权,你就不怕他们秋后找你算账?苏鲁特大人。”

这一点,苏鲁特当然清楚,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办法倒是有一个,可汗做不了,可以做太师。”

当下,把瓦剌也先当太师,做准王,挟持可汗脱脱不花,号令蒙古的事儿跟志文说了。

志文撇撇嘴,不就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那套把戏么,不过只要有用,那就可以试试。

“太师不好听。”这个称号志文不喜欢,“还是叫丞相吧。需要怎么做?”

“这个当然还是看实力咯,只要在部落里我的私兵最多,实力最强,那我要做太师,不,丞相,自然没有人敢拦着。”苏鲁特说道。

“不过,明面上也有个规程,需要部落大会通过,再由当代可汗下一道敕令,盖上金印后,从此政令就都出自太师...不,丞相了。”

“哦?”志文来了兴趣,“让部落大会通过,这应该不难吧?”

“这...”,苏鲁特迎上志文的目光,突然醒悟过来,看志文这意思,这丞相之位,似乎...应该...就是他的?

想到这里,大权即将在握的感觉让他兴奋了起来,心脏“嘭嘭嘭”地急速跳动着,脸一下变得胀红,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难,只是这可汗敕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心,我去弄。”志文大包大揽,“那可汗还是唐吉思他爹吧?他应该没有去右旗,你打探好他的起居之处,还有日常习惯后告诉我。”

“多...多谢郑公子。”苏鲁特有模有样地按照汉人的礼节,给志文作了长长一揖,“今后苏鲁特唯你马首是瞻,永不相叛。”

志文的能耐苏鲁特是相信的,从他被悄无声息地制伏就可见一斑,事后想想,即便没有喝醉酒,估计也是这个下场。

苏鲁特以前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他有执掌苏尼特大权的一天,这滋味,啧啧,想想就很快意。

对了,还有金印,想到这里,苏鲁特急忙向志文说道,“公子,这金印十有八九在唐吉思手中,就不知道他有没有随身带在身上。”

“嗯,你这一说,金印是有些麻烦。”志文缓缓走了几步,“这样,你打探一下,唐吉思最信任之人是谁,金印如果由这个人保管,那就好办了,他出门在外,我觉得带金印的可能性不大,不论如何,咱们总得试试。”

苏鲁特忽然想起什么,本来挺兴奋的脸垮了下来,“公子,这...这护卫我没唐吉思多啊!”

刚才光顾着兴奋,把最重要的环节-实力给忽略了。

“他比你多几人?”志文问道。

“我跟他比,少不少人呢,”苏鲁特有些颓丧,“大概差着一百五十余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莫慌!”志文抓抓头皮,差的应该没那么多,苏鲁特不知道唐吉思在追杀汤和志他们一役中损失惨重,折了五十左右的人马,这样算下来,差距就只有一百骑了。

“哎呀,被你这么一慌,我脑子都乱了。”志文一拍脑袋,回过味来,抱怨道,“这事儿简单啊,我出粮,你就在此地召些人不就行了。”在蒙古草原呆了这么久,志文多少也知道了些蒙古各部落的权力结构,还有兵员来源的内情。

苏鲁特指了指正热火朝天地剪着羊毛的牧民们,“可我怕他们不乐意啊。”剪羊毛收益不低,他怕没多少人愿意给他卖命。

自志文他们用粮食与牧民们交换羊毛开始,以往那种廉价的“劳力”和战士,其实就不复存在了,只是因为时间还不长,最近也没有哪个牧主征召人手,所以才没人发现而已。

这一点,就是始作俑者志文,目前也还没有一个清醒而完整的认知。

志文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能安稳地挣口粮,又有几个愿意挥刀子呢,他倒是可以多出些粮食,却怕出得多了,剪羊毛的又少了,这其中分寸,当真难以把握。

“算了,你去找部落里那些大人物,把他们的护卫借来用几天,需要多少人马你自己看着办,钱粮我帮你出了。”

对了,还得通知薛平,让他们尽快赶到附近,以便及时驰援。

“是是是,多谢公子,公子说的是,我这就去办。”苏鲁特再做一揖,就要告退。

“着什么急,这些事情,吃了东西再去做也不迟。”志文喊住苏鲁特。

饭后,苏鲁特欲告辞,志文想了想,又建议道,“既然兵都借了,苏鲁特大人,要不干脆趁唐吉思不在,把他留在部落里的那两百人护卫拿下,来个釜底抽薪,等他回来,就怎么都翻不了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鲁特眼皮一抖,这小子够狠,不过也的确是个好办法,没了护卫,那唐吉思就是无牙老虎,翻不了天,“是,公子,等借到兵咱们就行动。”

“还有件事儿,也得你去办。”

“什么事,公子尽管吩咐。”

“你安排人散布消息,嗯,就说你们这些老爷们会联合起来,在部落大会上不但要通过与我合作的决议,还要把唐吉思弄下台。”

志文他们明面上的身份,是达林台部来此地的商队,尽管被苏尼特全部上下视为同族,但始终是外人,可以给苏鲁特出钱出粮出主意,必要时候帮他打闷棍也行,前提是不能让人发现,这种内部争权夺利的事情,在明面上就更要置身事外,以免让苏尼特人心生罅隙。

唐吉思恍然大悟,“对对对,还是公子想的周到,如此更能安抚普通牧民的心。”

志文点点头,“越快越好。”

这番安排,主要是为了安抚牧仁这些给唐吉思放羊的人,说白了就是给他们壮胆打气的,志文想要让他们明白的是,只要唐吉思下了台,继任者就算还是他们一家的,也无法推翻部落大会的决定。

唐吉思到时候想要报复,也无从做起,最多不要牧仁他们放羊,那牧仁这些人,眼下不但一步都不能退缩,还得尽快把羊毛剪完,如此,才能多换些粮食。

牧仁他们不退缩,那给其他牧主们放羊的人就更不用担心了。

尽管可能会走露消息,让唐吉思的人知晓,但为了大局,却也顾不得了,唐吉思一回来,针对他的行动就要展开,哪怕他提前知道些许,也要让他应接不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唐吉思狠狠地连甩几下马鞭,将座下马打出斑斑血痕,当先跑在最前面。

“朝尔洪这厮,竟然见死不救,真是枉做长辈。”唐吉思用力一踢马肚子,大声咆哮道。

他们这一趟苏尼特右旗之行无功而返,唐吉思还被右旗台吉朝尔洪嘲笑了一番,说他居然连几个匪徒都对付不了,以后怎么继承汗位。

风尘仆仆的钱管事紧随其后,待唐吉思发泄完怒火后,才问道,“东主,这银两不够,如之奈何?”

唐吉思终于不再折磨坐骑,“不管了,召集人马,越多越好,定要将这伙匪徒找出来。”

“可满都拉图少爷还在对方手里!”钱管事吓了一跳,“这么做,会不会对少爷不利?”

他不相信唐吉思不知道其中利弊,只是身为幕僚,需得尽提醒的义务。

唐吉思摇摇头,“我也无意与他们鱼死网破,只是若能将他们找出来,面对面地谈判方便些,更能彰显实力,也是提醒这伙人不可得寸进尺,一千两银子差不多了,若是贪得无厌,我只有拼着不要满都拉图的性命,也要将他们留下,如此,或能扳回些主动。”

“东主此举,倒也可行。”钱管事点头赞同,“只是此番举动,不是对外征伐,恐怕无法说动各位牧主大人们出动他们的私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没指望他们,”唐吉思显然很清楚,“征召牧民就是。”

“这...”钱管事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说道,“咱们可没多少存粮,怕是召集不了多少人。”

这不是带人去抢东西,用战利品就能吸引人加入,没有油水的事,要是没有钱粮作为酬劳,是不会有人响应的。

钱管事掌管唐吉思的钱粮,自然知道老底,唐吉思银子不多,粮食也没剩多少了,而羊奶马奶也没什么盈余,帮忙干活的人都不太够分的。

唐吉思显然想过这个问题,无奈说道,“用活羊做酬劳罢,那些饭都吃不上的穷鬼们,想必还是很感兴趣的。”

钱管事闻言,心中一动,生出个想法,“东主,要不和绑匪谈谈,差的银两,用羊只补上,如何?”

“恐怕行不通。”唐吉思并不看好这个主意,“且不说目前找不到匪徒,就是找到了,他们也不会同意。”

“为何?多给些羊不行么?”

“与羊只多少无关,”唐吉思说道,“羊只要想换成银两或是粮食,在塞外很难,需得入关才行,你觉得他们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吗?再说赶着羊只,速度势必要被拖累,这不是给了我们报复的机会么?要是粮食的话,或许还行得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东主说的是。”钱管事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些过于书生气了。

“咱们一回到部落,就去召人。”唐吉思拿定主意,又猛抽一马鞭,向已能看到的汗帐疾速而去。

他们这一趟,不论来去,均是不恤马力的快马加鞭,最少八天的行程,硬生生六天就赶回来了。

“东主不歇一会儿?”钱管事暗暗叫苦,这风驰电掣的来回六天,他骨头都快被颠散了,虽说召人这事儿跟他关系不大,但主家没有发话让他休息,他就不好擅自离开。

“等不及了!”唐吉思在前面说道,“必须得在剩下的四天里将匪徒找出来。”

汗帐周围,不,应该说整个部落所在,都有些冷清,满心急迫的唐吉思并未在意,带着钱管事和十几个护卫,风驰电掣地来到汗帐前甩鞍下马。

“来人!”唐吉思大喊。

无人回应,家奴们显然没有料到自家主子回来的这么快,又时值午后,有忙着干活的,也有找地方偷懒的,无人迎接唐吉思,大帐里更没人侍候。

唐吉思挥挥手,让护卫们自去歇息,骂骂咧咧地与钱管事走进大帐,钱管事眼色极好地就着火堆上的热水,沏了两大碗茶。

“咕嘟咕嘟!”唐吉思大口喝完茶水,手中的茶盏并没有放回桌上,而是狠狠向地上一摔。

“咣当!”一声响,精美的茶碗四分五裂,唐吉思喘着粗气,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帐外,似乎仍不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人!”又是一声大喝。

“来了,唐吉思大人,小的来了。”终于有一个人影,连滚带爬地进了汗帐。

“大管家?怎么就只有你一人?”唐吉思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其他人等呢?连个侍女都没有,要不是钱管事跟着我,难道还要我自己沏茶不成?!”

唐吉思的声音陡然转厉。

大管家刚回来就听到汗帐里的动静,知道自家主子回来了,本有事要禀报的他急忙冲进汗帐,但此刻唐吉思一发火,吓得正事儿也忘了,只将头紧紧贴在地面,“都是小的疏于管教,请大人责罚!”

他清楚唐吉思的性子,直接认错还好些,要是出声辩解,少不得一顿好打。

唐吉思死死盯着地上的大管家,怒气渐消,毕竟是心腹,认错也快,当着钱管事也不好落了他的面子,“你这顿鞭子暂且记下,其他人等,该怎么责罚,你心中应该有数吧。”

“谢大人。”大管家磕了个头,暗自松了口气,想起正事儿,急忙说道,“大人,小的有事禀告。”

“什么事?”

“收羊毛的事!”大管家有些忐忑地回答,他这几天都在剪羊毛的山谷附近打探消息,这才没顾上汗帐的事务,牧民们私卖羊毛,获利匪浅,他却没能制止,在他心里,这是天大的事,还不知唐吉思会怎样惩治于他,心中惴惴,却又不能不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部落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志文他们本就没有隐瞒,只要不聋不瞎,都能知道,大管家也不例外,他算得上唐吉思最亲近之人,自然知道当初唐吉思是怎么对付汤和志的。

现在对方不但没事,还带着粮食,伙同了另一帮人,大摇大摆地来到苏尼特左旗,公开与牧民换羊毛。

更可气的是,以苏鲁特为首的牧主们,趁着唐吉思大人不在,自作主张,宣布羊毛由牧民们自行处理,也不知他们是傻了,还是拿了什么好处。

偏偏大管家拿这些牧主们没办法,以他唐吉思家奴的身份,人家根本连正眼都不会看他一下,也不会接受他的质询和责问,想要发号施令,让他们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更是想都别想。

大管家能做的,就是把这些人的名字记下来,等唐吉思回来后报上去。

最让大管家感到愤怒和没面子的,是唐吉思大人下属的牧民,也纷纷赶着属于唐吉思大人的羊只,跑去找那伙人用羊毛换粮,可他偏偏不敢也不能制止。

由于牧民们的刻意隐瞒,大管家是在苏鲁特公开宣布与志文合作之后才发现这件事的,说实话,已经有些晚了。

在牧仁的带领之下,唐吉思下属的牧民们,早就跟着卖了不少羊毛,尝到其中的甜头,又有其他牧主大人的当众允诺,特别是苏鲁特大人先倨后恭的转变,加上不知怎的,他们知道唐吉思不在,也从之前的小心谨慎和唯唯诺诺变得胆大无比了。

第一个跳出来阻止这些牧民卖羊毛的一个管事,被当众狠揍了一顿,之后唐吉思的家奴们,就没人再敢找不自在。

大管家倒是有心教训一下牧民,可手中却没有可以动用的力量,别说是他,就是唐吉思的妻妾子女,也没有调动护卫的权力,老可汗成天躺在榻上,也指望不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护卫人数减了不少,唐吉思又带走了一些,两百骑不到的人马,就算大管家能使唤得动,也得好好考虑考虑,以现在这些牧民的性子,要是犯了众怒,就算其他牧主大人们的私兵不出面,牧民们也能自发地组织起一队骑兵对抗,数量上甚至犹有过之。

真要出现了这种情况,这后果,就不是大管家能承担的了。

再说这些护卫,虽是唐吉思的私兵,但除了少量是卖了身的家奴,大多还是自由民,唐吉思为了笼络他们,不但管吃管喝,管兵刃甲胄和粮饷,他们的家眷,也有不少人替唐吉思大人放羊牧马,还不是都和其他牧民一起在卖着羊毛。

因此,这些护卫到底会不会出手也是个问题。

是以大管家这些天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打探些消息,就等着唐吉思回来后拿主意。

不料唐吉思听完后却很不耐烦,“收羊毛能有什么事儿?我现在没空,等晚上回来再说。”

“大人,这...这事儿可不小,您还是...”

唐吉思厉声打断,“能有多大?再大比得过满都拉图的性命么?”

大管家嗫嚅着住了口,不敢再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唐吉思拔腿欲走之际,想了想又停下来问道,“穷鬼们在哪里剪羊毛?”眼下正是剪羊毛的时候,唐吉思知道牧民们喜欢扎堆,相互搭把手,家里其他人即便没有活干,这几天也会去帮忙,只是地方并不固定,他要问清楚了好去召人。

“啊?”大管家一愣,不是说没空听么,怎么又问起来了,急忙答道,“在汗帐东北的一个山谷,距此十多里路,大人,我跟你说,这些人不地道,竟然...”

“好了!”唐吉思没等他说完,就把话打断,“我去那里召集些人手,好救满都拉图,你留下来,给我好好教训下那些偷懒的奴才。”

说话间,唐吉思已经走到帐外,向与他一起回来的护卫说道,“诸位辛苦了,其他人一时来不了,麻烦跟我再跑一趟,晚上请大家喝酒!”

“大人既有差遣,敢不从命!”

“驾!”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响起,渐渐远去。

“大人,大人...”大管家这才知道唐吉思刚才话里的意思,冲出汗帐,看见的,是落在队伍最后的钱管事的身影。

有心想要追上去细说,想想主子的吩咐,还是将念头打消,唐吉思向来说一不二,他刚被记了一顿鞭子,要是再不听话,那可有些不妙。

......

“公子,恭喜!”苏鲁特喜孜孜地跟志文说道,“现在全部落上下,除了唐吉思,其他人全都同意了你的条件,收羊毛一事再无阻碍。”

“哦,最后两家也谈下来了?”志文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谈下来了,公子。”苏鲁特嘿嘿笑道,心里暗自盘算自己到底能从志文这儿拿到多少粮食。

“同喜同喜,苏鲁特大人,你的收获也不小啊。”

志文看看山谷内外热火朝天的场面,有些开心,“唐吉思虽然尚未同意,不过,他的羊不也都在这儿么?”

说罢,指了指场中某处,那里是以牧仁为首的,替唐吉思放羊的牧民们,全然不顾天热,正兴致勃勃地剪着羊毛。

“那是公子大气。”苏鲁特恭维道,对志文要这么多羊毛做什么他不清楚,可一斤羊毛换一两粮食的手笔是实实在在地让他心生佩服。

唐吉思父子在多尔衮一事后威望大降,眼下又不在部落里,牧民们少了很多顾忌,自然愿意为了数量不菲的粮食冒险,听说唐吉思的一个管事想要阻拦,还被打了一顿。

“其他事儿呢?怎么样了?”志文收回心神问道。

“部落大会啊?没问题,都同意了。”

“这个我不担心。”志文说道,牧民们都知道这些牧主大人与志文合作了,要是他们在部落大会上不同意,那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再说粮食也还未拿到手,不积极点怎么行。

“我问的是,借兵一事谈得如何?”这才是志文最关心的,别看志文与苏鲁特等人现在占尽上风,部落大会上似乎也是胜券在握,但只要唐吉思实力够强,形势顷刻就能反转,粮食还有收的羊毛,都是人家的囊中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不太顺利,公子。”苏鲁特支支吾吾地回答。

“这不行啊。”志文眉头紧锁,他们自己这些人,收羊毛忙得焦头烂额,附近只有莫日根带着三两个人在警戒,人手严重不足,要是被人打个伏击...志文心里有些不安。

“你手下的护卫,有没有散出去,侦缉唐吉思的行踪?”志文问苏鲁特。

“没有,”苏鲁特满不在乎地说道,“唐吉思那厮,怎么也要后天才回得来,我明天安排也不迟。”

志文无法,毕竟自己不能直接指使苏鲁特的私兵,只得说道,“那明天可不能忘记,唐吉思一回来咱们就得知道,然后尽快展开行动,可不能让他咸鱼翻身。”

“知道了,公子。”苏鲁特仍是大大咧咧地回答。

“千万不可大意,”志文不满地瞟了他一眼,叮嘱道。

一转念,想到苏鲁特有些吝啬的个性,忍不住问道,“苏鲁特大人,你向人借兵的时候,有没有说愿意付些钱粮?我记得我说过,这笔钱粮我会预支一部分,事成后再将剩下的结给你,你到底怎么跟人说的?”

“啊,这个...”苏鲁特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志文一看苏鲁特这副嘴脸,就知道其中有猫腻,他答应提供这些钱粮,是想要尽快地召集些人手,加强己方实力,增强警戒,扩大探查范围,以便及时发现唐吉思的行踪并采取行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可都是为了让苏鲁特能上位丞相,没想到这厮连这些钱粮也要贪墨,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志文怒从心来,就要呵斥。

“说了,说了!”苏鲁特见志文变了脸色,心下恐慌,他是真有些怕眼前这个少年,急忙说道,“公子,你相信我,我真跟他们说了。”

说是说了,苏鲁特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让人拿身家性命来帮忙,不放点血是不行的,只不过志文答应的钱粮,过了他的嘴,就少了一大截,而且预支的钱粮没了,通通都是事后才给。

一开始很多牧主根本看不上,不愿意为这么点粮食让手下人去卖命,苏鲁特才不得不加价,当然,和志文许给他的相比,还是差了些,这才从几个小牧主那儿借到了一百多的兵马,和他自己的私兵加起来,人数上算是占了优势。

“中午,公子,中午兵马就能到位,只要人手一齐,下午我就行动。”苏鲁特举手保证。

“这事儿可不小,你怎么还有空来我这儿?”

“嗨,借兵得我出面,可去拿唐吉思的人这种小事,若还要我亲自上阵的话,那我养这些人干什么?”苏鲁特理所当然地答道。

志文暗暗摇头,这种事关自己亲身利益的事儿,居然不亲自上阵,蒙古各部,最底层的牧民还保持着彪悍善战的特性,与后金的真女真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只是中上层的这些贵人们,和后金一比,就显得有点不思进取了。

只是苏鲁特并非自己下属,却是不好说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比“嗯,下午就行动么,打算怎么做?”志文问道,塞外牧民,论穷苦程度,与关内相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他们的主食是奶制品,倒是很好地降低了夜盲症的发病率,这也是草原骑兵能昼夜兼程赶路的一个重要原因。

所以夜袭的效果就没有在中原那么好,苏鲁特这些人也不会刻意选择夜间出击。

“那...还能怎么做,直接骑着马抡着刀砍呗。”苏鲁特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志文。

“如此,损伤怕是不会小啊。”志文说道。

“这种事哪有不死人的。”苏鲁特不以为然,“那几人还唠唠叨叨地跟我说,他们的人可不能白死,公子,要不是你大气,哪有什么抚恤,像唐吉思那样发袋杂粮就不错了。”

“你想过没有,苏鲁特大人,要是双方损伤过大,你不但实力受损,就是声名也有影响,以后这丞相之位,恐怕不好当啊。”志文好心提醒,内部争权夺利,杀戮过重的话,可是会让人反感的。

“公子,你有办法对不对?”苏鲁特眼珠一转,明白了志文话里的意思,立即涎着脸讨教。

志文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这玩意儿,溶入酒水,无色无味,半个时辰之内,人必定瘫软无力,你拿去用罢,只是这酒水你得自己准备了。”

进入草原后,志文无意中发现了曼陀罗花,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将其移种到了系统的田地里,也是这几天才完全成熟,将它们全部送进加工坊,出来的就是这些粉末。

溶进水里的确无色无味,不过功效如何,未经检验,志文也不得而知,本着“系统出品,必属精品”的想法,想来不会比那帮吃人肉的家伙手里的货差。

苏鲁特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没问题,这点马奶酒我还拿的出来,公子,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有了它,哪儿还用得着借兵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惋惜地叹了口气,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他苏鲁特要是出尔反尔,这丞相之位怕是会悬。

志文瞪了他一眼,“狮子搏兔,亦需尽全力,何况对方还不是兔子,多一份准备,就多一些把握。”

一番话说得苏鲁特只能点头称是,其实是定下借兵的那天,曼陀罗还没有成熟而已。

“这量够吗?公子,两百人呢。”苏鲁特打开纸包,闻了闻气味,重又包上。

志文稍稍犹豫了下,又从怀里掏出一包递过去,“差不多了,用多了也是会死人的。”

其实功效用量,他一概不知,这次就让苏鲁特去做试验罢。

“公子,公子!”莫日根骑着快马,向他飞驰而来,边跑边喊,将志文和苏鲁特的谈话打断了。

“何事?”

莫日根不等马停好,就从马背上跳下来,向前蹿了几大步,来到志文面前,“公子,那唐吉思带着人,正向此地而来。”神色并不慌张。

“不可能!”苏鲁特在一旁尖叫,“去右旗一趟,来回怎么也要八天,他莫非长了翅膀不成?”

志文没有理睬苏鲁特,就是这老小子贪财吝啬,还不上心,这才造成了唐吉思都到了眼皮子底下才发现的情况,不过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先把这个消息弄清楚再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确认是唐吉思无疑吗?”志文问道。

“的确是他,乌木格兄弟已经确认过了。”莫日根答道。

一旁絮絮叨叨兀自不肯接受现实的苏鲁特这才闭上了嘴,乌木格身为苏尼特右旗的人,要是能把唐吉思认错,那就成笑话了。

“他带着多少人?”志文又问,这才是重点。

自己这一方真正能用的,只有不到二十人,还有苏鲁特和他的几个护卫,对方要是人多势众,说不得只能暂避锋芒,先走为上了。

别看现场牧民们很多,但若真的与唐吉思起了冲突,这些人到底会倒向哪一方,志文心中是一点底都没有。

莫日根镇定地回答,“也就是十多个的样子,二十人都不到。”

志文心中讶异,怪不得莫日根来得虽急,却一点都不慌张,唐吉思带着这么点人,不像是来找人算账的,到底想要干什么?

正暗自懊恼自己行事不周的苏鲁特,闻言也松了一口气,这么点人,显然不是来找麻烦的。

“公子,要不咱们就在此地将他...”莫日根用手比了一个劈砍的动作,他对唐吉思杀了自己几十个弟兄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有机会报复,自然不会放过。

苏鲁特一听,也点点头,兴奋地看着志文,要是能今天能在这儿就把唐吉思拿下,大事成矣,他的那些护卫,拿不拿下都无关大局,说不定连兵都不用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刚才有了曼陀罗不愿借兵的情况不同,这兵还没用,事情就已了结,那几个借兵的人想再收粮食,说不过去,只是省下的那些钱粮,也不知郑公子还会不会拿给他。

志文思忖片刻,摇头否决了在这里动手的建议。

苏鲁特尚未借到兵,也还没有将唐吉思的护卫连锅端了,现在实力处于下风,趁着唐吉思这会儿护卫不多,将他拿下,的确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实力上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薛平等人不在,但再加上苏鲁特他们,可战之士也有十多人,虽然人数还没全面占优,但以有心算无心,成算还是很大。

只是若与苏鲁特一起出手,就涉及到苏尼特内部的权力争斗,不妥。

若不要苏鲁特等人帮忙,那这里的牧民态度如何,就很关键。

这些时日的交道打下来,志文已经从他们的言辞中看出来,唐吉思与其父,因为没有在多尔衮滥杀部落的年轻俊彦一事上出头,从而威望大降,令很多人不屑。

但如果当着牧民们的面与唐吉思做对,甚至出手擒拿,志文还是拿不准他们的确切态度,尽管他们用羊毛从志文这里换了不少粮食。

两不相帮还好,就怕他们帮着唐吉思反戈一击,毕竟唐吉思一家,经年累月地坐在可汗的位子上,所累积的声望,不是这么一件事就能彻底摧毁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至于这些牧民会不会帮着自己和唐吉思做对,志文只稍稍转了下念头,就不做考虑了,或许苏鲁特去鼓动一下他的牧民还有些可能,其他人嘛,志文不敢奢望。

“等会儿唐吉思回汗帐的话,会不会还走来的这条路?”志文问道,在山谷这里,当着众多牧民的面不好下手,但可以在他回去的路上设伏啊。

苏鲁特对附近地形也还算熟悉,没有过多考虑就答道,“大草原哪里都是路,哪里都能走,不过一般走的都是最近的路,我想唐吉思不会改道绕路的。”

“那好,莫日根大哥,咱们先把粮车藏起来,不要让唐吉思发现,让汤大哥带着四个丫头看管,其他人由你带领,绕道去路上埋伏,等唐吉思回去的时候,嘿嘿...”志文阴阴一笑,“对了,苏鲁特大人,宝音他们我也一起藏起来,没意见吧?”

“可是公子...”莫日根有些为难,“这一带地势平坦,怕是很难有什么合适的地点设伏。”

志文想想也是,“让乌木格找地方,实在不行,就只能将马放到,趴在草丛中了。”

初夏时节,野草长得既高且密,勉强能藏下人马,这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只是冲出去的时候,多少会耽误一会儿。

说话间,几人已经上了马,向粮车方向而去。

“没意见没意见,那我呢?公子。”苏鲁特问道。

“你?”志文心中有些犹豫,虽然据苏鲁特自己所说,伏击唐吉思的护卫他不用出面,但志文还是希望他尽快赶回去,准备部落大会为好。

这样即便唐吉思没有落入志文他们之手,也能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召开部落大会,凭借牧主们的最后决断,力压唐吉思一头。

只是若唐吉思已经知道了羊毛换粮食的实情,那他到此,十有八九是来兴师问罪,找牧民还有自己这些人麻烦的,尽管志文不明白他为何只带这么少的护卫,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么?

而此地要是没有一个像苏鲁特这样,能稍微与唐吉思掰下腕子的人,或许他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众多牧民们丧了胆气,不敢再卖羊毛,给苏鲁特他们放羊的人都不会例外,甚至就地组织人手,搜索并攻击志文他们都有可能,大好局面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还是留下来罢。”志文对苏鲁特说道,“随机应变,小心行事,让我们看看这位唐吉思大人,来此到底作甚?”

“对了,苏鲁特大人,你再派一个心腹之人赶回部落,通知各位大人,等唐吉思一回去,就开部落大会,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这就安排。”

“那两包药粉,你也派人送回去,让你的人即刻行动。”志文提醒。

“啊?唐吉思的护卫还要对付?”苏鲁特觉得只要把唐吉思弄到手,那他那些护卫就无关大局了,他还想派人回去,把借来的兵马遣散呢。

志文点头,“三管齐下,方为妥当。”

......

“哟,唐吉思大人,有些日子没见了,不知到此有何贵干?”

唐吉思带着众护卫,眼见人越来越多,知道地方到了,刚刚停下马,一个最令他讨厌的人-苏鲁特就出现在他眼前,大脸带着笑容,貌似关切地向他打着招呼。

冷哼一声,唐吉思没有理睬苏鲁特,右手一挥,身后众护卫策马而出,越过唐吉思,四散而去,身边只剩下钱管事一人。

苏鲁特并未因为唐吉思的冷漠而动怒,甚至连一丝尴尬都没有,仿佛早就习惯了似的,心中其实暗喜,唐吉思此刻的无动于衷是个好消息,说明他对整个部落瞒着他,大肆交易羊毛一事仍然一无所知。

心底放松,苏鲁特接着笑嘻嘻地问道,“唐吉思大人银子筹得如何了?可惜啊,我这手头实在不方便,要不然,怎么也该帮衬一二十两的,啧啧,我那可怜的大侄子。”

“真是谢谢苏鲁特大人的好意了。”唐吉思知道自己的那点事瞒不过这些人,要是再不答话,苏鲁特这厮嘴里还不知道会吐出些什么来呢,不得不开口,“不过银子嘛,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自有安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据我所知,苏鲁特大人向来不太关心琐事,今儿怎么跑到这里看下人们剪羊毛来了?”唐吉思倒不是怀疑苏鲁特有什么勾当,而是这厮历来话多,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问得哑口无言。

“唐吉思大人召集人马,有意者速往!”

“唐吉思大人......”

苏鲁特正要答话,已经散落在牧民中的唐吉思的护卫们,突然高声呼喝起来,将他已经涌到嘴边的话给打断了。

原来唐吉思到此地是为了征召人马,与唐吉思面对面的苏鲁特明白了。

看他和护卫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才回到部落,尚未歇口气,就赶到这里了,而唐吉思刚才话里所说的“自有安排”,那就说明没有从右旗弄到银子,既然他不清楚部落里有关羊毛的事宜,却又如此着急地征召人手,定然不是为了对付内部的异己,而是针对他目前的外敌-绑架满都拉图的匪徒。

明白了唐吉思来此地的目的,苏鲁特心下大定,就等一会儿将他在部落的护卫全部拿下,夺了他的兵,即便这里能召些人,也不会太多,而且与长年累月跟着他的护卫相比,肯定没那么好用,晚上的部落大会再夺了他的权,嘿嘿,那自己就...

“外出行猎,不过是偶然路过此地而已。”苏鲁特笑道,反正弓箭是随身带着的,怎么说也不会穿帮。

“倒是唐吉思大人到此才是出乎我的意料。”苏鲁特意有所指。

“哦?行猎?”唐吉思不置可否地问道,“不知打到什么,能不能让我长长眼?”

“唐吉思大人不用心急嘛,晚上,晚上你就知道了,肯定让你大吃一惊。”苏鲁特话中有话。

唐吉思此行的最终目的,苏鲁特猜到了,藏在人群中的志文也不例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唐吉思未到之前,志文安排汤和志和四个丫头躲起来,汤和志和林巧与唐吉思见过,肯定不能露面,他二人加上囡囡三个丫头,正好看管粮车,嗯,还有宝音这一帮二世祖们。

随后又让莫日根带着人去埋伏,而志文自己则执意留在了现场,反正他没和唐吉思打过照面,不用担心会暴露。

粮车其实不用藏,现在都不用从夜间宿营都隐蔽之处推出来,经过这些天的磨合之后,牧民们其实已经非常信任志文他们,不像一开始,非得放在显眼之处,让牧民们亲眼看到粮食,他们才会安心剪羊毛。

而没有与莫日根一道去埋伏,则是因为志文想知道唐吉思来此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知己知彼,才能更好地对付他,顺便看看苏鲁特的应对如何,现场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及时应对。

就像现在,尽管知道了唐吉思此行不是针对他们的,但志文仍然察觉出了不妥,他既然来此征召人手,那己方的埋伏还有胜算么?

要不要现在就去找莫日根他们?算了,也不知他们到底在何处埋伏,一时肯定找不到,他们也不蠢,要是双方实力悬殊,相信他们是不会傻乎乎地冲上去送死的,还是留在这里静观其变好了。

唐吉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苏鲁特扯着闲话,一边满怀信心地等待,他相信,要不了多一会儿,自己身边就会围满成群结队的部落骑士。

要多少人好呢?唐吉思暗自盘算着,绑匪有三百人左右,自己眼下只有两百护卫,那至少得有四百人,人数上才有优势,要是能有五六百人,自然更好,只是这粮食...

想到粮食,唐吉思一阵头痛,他现在也是极度缺粮,要是召上三四百人,那得耗费不少粮食,即便用活羊做酬劳,可征召期间也得管饭,光是羊奶马奶,可打发不了这些大肚汉。

眼下没什么进项,短期内也不指望能入关抢掠,看来得派人去趟张家口,用牲畜换些粮食回来,也不知手上的粮食能撑多久。

“哒哒哒...”马蹄声轻响,护卫们绕着附近喊了一圈,陆续回来,在马上向唐吉思行礼之后,三三两两地聚在唐吉思身后,静等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呼...”一阵微风吹过,有的牧民没有及时将羊毛压住,被风一吹,羊毛洋洋洒洒地飘到了空中,煞是好看,孩童们嬉闹着追赶,大人则在一旁笑骂,然后手忙脚乱地找东西将羊毛盖住。

而早将羊毛捆好,或是盖住的牧民,却是无心他顾,头也不抬,只管低着头,吭哧吭哧地剪羊毛,有的汉子嫌热,脱了上衣,露出精壮肌肉,汗水汨汨而流,将空中飞舞的几缕羊毛粘在身上。

现场安详而宁静,牧民们就像完全没有听到唐吉思的护卫们刚才那一通喊叫声似的,自顾自地忙碌着。

怎么回事?唐吉思脸色有些难看,护卫们全都回来等了一会儿了,想象中人群汹涌,争先恐后要来卖命的景象却是没有出现。

这些穷鬼,难道不缺粮么?怎么一个个无动于衷,就像是没有听见护卫们的喊话似的。

“哈哈哈...”苏鲁特幸灾乐祸地大笑,“唐吉思大人,似乎大伙儿对替你卖命不太感冒啊。”

前些天志文还让他召人来着,现在苏鲁特算是看明白了,眼下剪羊毛的季节,不花大价钱,休想能召到人。

旁边看热闹的志文也松了口气,召不到人就好,路上的埋伏也不会白费工夫,同时在心中暗暗鄙夷,唐吉思这厮,想要人替他卖命,连个价码都不标一下。

现在这些牧民,每天只需勤勤恳恳地剪剪羊毛就能吃饱,唐吉思若不标个让人心动的价钱,谁愿意提着脑袋为他卖命?

被苏鲁特这么一笑,唐吉思脸色铁青,就要发火之时,钱管事催马来到他身边,低声提醒道,“东主,是不是咱们没有说酬劳多少,所以大伙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管事没有把话说完,他相信唐吉思能听懂。

其实今天唐吉思的所作所为,和以往并无不同,部落里各大牧主以前也都是如此。

想要征召人手了,只需放个话出去,自会有人争先恐后地抢着来的。

事先不提酬劳,那也是故意如此,来的人多了,还能往下杀杀价,少出些钱粮,要是入关抢劫,更是粮食都不用预备,牧民们也会挤破头抢着来的。

......

莫日根带着人,在乌木格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在回汗帐的必经之路找了个稍微隐蔽的场所,说这里隐蔽,也不过就是野草长得浓密高大些,人和马还是得趴在地上才能藏身。

大家口里吆喝着,刚让战马趴在地上,汗帐方向就响起了马蹄声,一人一马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众人急忙伏在草丛中。

“这人现在才去剪羊毛么?不像啊。”等此人走远,孟根低声嘟囔着。

莫日根的坐骑乃是野马,还不太驯服,刚才他只顾安抚,没有注意来人,闻言问道,“怎么不像了?”

“这人的马看上去普通,可脚力着实不错,比我的马还要好些,都快赶上莫日根大哥你的马了。”孟根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日根哂道,“这有什么稀奇的,穷苦人家就不能有几匹好马了?你看牧仁那小子,他家那匹枣红马就挺不错的。”

“马好是不稀奇,”孟根点头同意,“不过他那身衣袍,可不像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我看他不像是去剪羊毛的,指不定是哪个大人,或者大人手下管事的。”

“哦?”莫日根不以为然,这几天来山谷附近找志文或是苏鲁特的牧主也不少,这人说不定是知道了唐吉思回来的消息,特地来通风报信的。

不过当莫日根看到乌木格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神情,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乌木格?”

“莫日根大哥,我看那人似乎是唐吉思手下的大管家。”乌木格犹犹豫豫地答道。

莫日根双眉一竖,“能确认么?”

“隔得有些远,那马跑得又快,我看得不太清楚,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

“咝,那你说,他刚才有没有看到我们?”莫日根有些担心自己等人露了行踪。

乌木格看看孟根等人,众人都摇头,实在是这人来得太快,到底有没有被他看到,谁都没有把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行,我得跟上去,找个机会把他做了。”莫日根只稍稍犹豫了那么一下,就做了决定。

尽管不知道这大管家去找唐吉思何事,也不能肯定他有没有看见自己等人,但莫日根不愿意因为这么一点疏漏而功亏一篑。

“我若没有赶回来,大家听孟根安排。”莫日根跨上马,“孟根,唐吉思若路过,千万小心,没有异常再出击。”

这一趟出来,达林台部损失惨重,就剩眼前的这几个人了,莫日根不想再添损伤。

“放心,莫日根大哥,我省得。”

......

钱管事觉得今天的确有些奇怪,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能隐晦地提醒一下唐吉思,让他改变一下以往的做法,将酬劳事先告诉大家,希望能藉此吸引人。

唐吉思皱着眉头,“多少合适?”

“东主想要征召多少人?”钱管事问道。

“最少也要两百人吧,三百更把稳些。”唐吉思答道。

“那...一人一只羊罢。”钱管事建议道,唐吉思的粮食所剩不多,只有用羊做酬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人一只羊?唐吉思暗暗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就是两三百只羊没有了,有点肉痛,又问道,“一人...半只行不行?”

钱管事暗暗叹了口气,“东主,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半只羊的价码召不来人,或是来的人不够,那时若再提价码,您岂不是大失颜面,不若一次到位,既显得您大气,又能让人用心做事,您说对不对,东主。”

唐吉思听钱管事这么一说,明白了过来,咬了咬后槽牙,“行,就听你的。”

说罢环顾周围护卫,低声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再跑一趟,就说愿意为我效劳的,事后一人赏一只羊。”

护卫们轰然四散,片刻后,周围都是他们的大嗓门,除了重复刚才的那番话,又加上了唐吉思许诺的酬劳-一只羊。

不够,这是志文听了之后的判断。

经历了刚才那一幕,志文已经铆过劲儿来,明白了牧民们不愿再如以往那般,轻易为人卖命的原因,那这一只羊的价码,就仍然轻了。

一只羊最少三四十斤,要是换成同等重量的粮食,或许还有点戏,但希望也不大。

牧民们现在踏踏实实剪一天羊毛,怎么也能换上十斤粮,别说三四十斤,就是五六十斤粮食,也只需花五六天的工夫,平平安安地就能挣到手里,除了那么几个懒汉或是凶徒,现在几乎不会有人愿意为了这点粮去刀头舔血。

虽然牧民们并不一定知道,这趟跟着唐吉思到底去作甚,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怎么也不会比剪羊毛安全。

而且作为酬劳的这只羊,牧民们拿到手也是麻烦,若是杀了,几十斤的肉,一时吃不完,天热又不好存放,不杀的话,穷苦人家舍不得掺杂粮喂养,就只能任其啃食野草,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掉膘减重,那岂不是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鲁特此时倒是有些紧张了,一只羊的酬劳在他看来已经不算少了,他觉得唐吉思这次应该能召到人了,苏鲁特显然也意识到,若是唐吉思召到人,那半路上的埋伏可就没戏了。

要是唐吉思再从征召的这些人口中听到有关羊毛的事儿,说不定当场就要和自己翻脸,到时候敌众我寡,可是不妙得紧,当下悄悄磕了一下马肚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唐吉思这时没空理会苏鲁特,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待众护卫再度回到他身边之时,专门又问了一声,“都说了吗?”

“都说了,大人!”众护卫皆是如此回答。

护卫们到底怎么喊的,唐吉思其实都听见了,只是刚才那冷冷清清的一幕印象深刻,下意识地就又问了一句。

唐吉思点点头,信心满满地坐在马上,再次静等牧民们的到来。

只是事情的发展,到底还是如志文所料那般,一只羊的酬劳,仍然没有打动牧民们的心,大伙儿该干嘛干嘛,都在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有些小孩听到后倒是有些心动,朝唐吉思这里望了望,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明显是因为馋肉了在咽口水,头上被大人几巴掌扇下去,就乖乖地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唐吉思身前,等了很久仍然空无一人,又一阵风吹过,初夏温暖轻柔的微风,却如同刀子一般割在唐吉思的脸上,他的脸很快又红又烫。

“钱管事,你怎么看?”尽管内心十分不快,唐吉思还是压着性子询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管事摇摇头,他此刻也是既疑惑又震惊,一只羊啊,以往可是要打破头的,“今日之事,恐怕与酬劳多少关系不大啊,东主。”

“是么?”唐吉思沉住气,开始认真打量忙碌中的牧民。

这一看,他很快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儿,剪羊毛的牧民们和以往大不相同,就好像这些剪下来的羊毛能当饭吃一般,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的。

剪下来的羊毛也是小心翼翼地收好,一丝一缕都舍不得丢弃似的。

剪羊毛这事儿,唐吉思虽然亲历的不多,但他知道,牧民们以前对于这活计,很是有些抵触,干了那是白干,不干的话,又怕羊被热死,从而惹上麻烦,因此干活的时候,都是一脸的不情愿,哪里会像现在这般笑意盈盈的。

收拾散落的羊毛,那也是怕羊吃了死去,虽然不得不做,但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小心与精细。

唐吉思意识到有问题,再看钱管事,此时也冲他微微点头,心中愈发肯定。

“你...”唐吉思用手指着一个护卫,正待让他去打探一下,却发现要让此人打探什么自己一时都很难说清楚,想要这些只知厮杀的粗汉不但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还要把事情弄得一清二楚,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今天跟着他的这帮人里,最适合做这个,也能做好的,无疑就是钱管事了,想到这里,唐吉思朝护卫挥手,让他退下,将目光投向了钱管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大人!大人何在?”正当唐吉思欲让钱管事去打探一下,召人不利,究竟是何缘由之时,在他身后,有人大声喊着,带着急促的马蹄声向他而来。

声音有些熟悉,唐吉思回头,看到的,是他刚刚在汗帐呵斥过的大管家,骑在一匹灰色的马上,看到他时,眼睛一亮,挥舞手中马鞭,催得马速又提了几分。

“大人,我可找到你了。”大管家来到唐吉思面前行礼,擦汗,长舒了一口气。

钱管事也暗地里舒了一口气,唐吉思刚才想让他做什么,他怎会不知,只是他打心底里不愿在这种时候去打头阵。

牧民们身形忙碌,笑容欢快,却对唐吉思他们这帮人有隐隐的排斥和拒绝,这一点,不知唐吉思等人有没有察觉,但钱管事是看出来了。

别的且不说,就说牧仁,钱管事暗地里的半个学生,赫然也在场中剪着羊毛,距离虽远,但他那闪躲的目光,钱管事仍然察觉到了,其他牧民则把连同他在内的唐吉思等人当做摆设,视而不见,显然有事相瞒。

这种态度,摆明了不愿合作,想要问出点什么,钱管事觉得很难,要是碰上性情倔强之人,说不定还会发生口角乃至冲突。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钱管事自然不愿去做,他身为汉人,孤身在此,虽为唐吉思效力,却不是家奴,用不着这么卖命,今儿要是在这里得罪了人,那是触了众怒,以后日子可不好过。

这大管家来的真是时候,钱管事暗自庆幸,他一到,这种事想必就轮不到自己了,自己对唐吉思来说虽然重要,但毕竟还不是心腹,最多帮着敲敲边鼓,比自己独自一人去做好多了。

远远跟着大管家的莫日根,这时也到了,见大管家已经在唐吉思身边说着话,伏杀时机已失,不由失望地摇摇头,勒住坐骑。

大管家的马的确不错,莫日根追踪前和孟根等人一问一答,耽误了不少时间,等看到大管家的马屁股时,已经到了山谷附近,人多眼杂,再难下手。

至于现在,除非是要与唐吉思撕破脸开战,可哪里有人手,就靠苏鲁特那几个护卫可不够,只得作罢。

“不是让你留在汗帐,好好管教下人的么?”唐吉思面露不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人,小的都安排好了,该教训的都教训过了,待会儿回去,定让您满意。”大管家急忙解释。

“哦,是吗?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小的不敢。”

“你来此到底何事?”唐吉思问道。

“大人,这...”大管家左右看看,目光在钱管事身上停留了片刻。

大管家其实压根没看到莫日根他们,此行也不是为了唐吉思的安危,在他心里,不认为自家主子这一趟山谷召人之行,会有什么危险。

在将仆役们狠狠教训了一通之后,大管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唐吉思要去召集人马的地方,人虽然多,但都在剪羊毛,个个获利不菲,再如以往那般,十有八九召不到人。

故此大管家专程赶过来提醒唐吉思,顺便把这些时日有关羊毛的事宜告诉主子,这事儿在初见唐吉思的时候就该说的,只是一直被耽误,也好让他有所准备,自己能减轻些责罚。

“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尽管知道钱管事不是自己心腹,他若在场,可能有些不太方便,但唐吉思还是硬着头皮这么说,要是现在让钱管事走开,就太让人心冷了。

“公子,现在该怎么办?”趁着大管家和唐吉思说话的工夫,莫日根悄悄来到志文身边,他虽然与汤和志曾经来过苏尼特,可没有与唐吉思照过面,不怕被认出来,“刚到的这人,听乌木格说,是唐吉思的大管家。”

人群中的志文,并未刻意乔装,长发在脑后松散地扎了个结,穿着蒙人衣袍,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蒙人少年,也未躲藏,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站在人群中,不远不近地跟着唐吉思,是以并不难找。

“你怎么又回来了,莫日根大哥?”志文回头,见是莫日根,不由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设伏的时候,这厮正巧路过,我怕露了形迹,想做掉他,可他马太快,追到这里也没能追上。”

“没错,这家伙是唐吉思的大管家,这一趟,他没跟唐吉思出去,部落里的事应该知道不少,现在估计就是在跟唐吉思说咱们的事儿呢。”苏鲁特不知何时也来到志文身旁,莫日根话音刚落,他就接着说道。

志文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大管家在唐吉思面前低语,旁边有零散的几个护卫将他们围住。

“没事儿。”新来的这人与唐吉思的谈话,并未刻意遮掩,志文从中也听出了端倪。

而唐吉思两次召人未果,志文心中有了底气,哪怕现在当场与唐吉思发生冲突,他相信牧民们至少是两不相帮,就算唐吉思带的人比志文他们的人多些,志文也是怡然不惧,再说,唐吉思现场见不到商队,很有可能把怒气发泄在牧民身上,那就更是为自己树敌。

“且看他怎生处理?”志文接着说道,“苏鲁特大人,等会儿唐吉思不论找谁的麻烦,你都得站出来,特别是看牧民不顺眼的话,你更要替他们说好话,这可是你拉拢人心,树立威望的大好时机。”

还有一点,志文没有说,那就是他们身为商队,不宜冒头,让苏鲁特先接招,能给部落大众造成这是内部上层人物争权夺利的印象,降低对他们的戒备之心。

要是唐吉思对商队不依不饶,或许还能博取些同情。

“行!”苏鲁特兴致勃勃地答应,“那他要是动手怎么办?咱们人手可有点少。”

“动手?人手少?那有什么打紧,难道一时三刻都撑不住么?”说到这里,志文对莫日根道,“莫日根大哥,到时候你可别顶在前面,咱们且战且退,你带路,把他们弄到埋伏圈里去。”

“好嘞!”莫日根本来听到志文让他不要顶在前面时,还有点不高兴,不过等志文把话说完,又转嗔为喜,知道志文存了将唐吉思等人全部拿下的心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苏鲁特,给我滚出来!”志文刚交待完,就听到了唐吉思那怒不可遏的吼叫声。

“怎么说话呢,唐吉思大人。”苏鲁特心中有底,口中啧啧有声地站了出来,“我可不是你的家奴。”

唐吉思怔了怔,意识到自己盛怒之下语气有些过,不得不压下火气,沉声问道,“你怎可不经我同意,就让那个什么商队的人来收羊毛?”

“哎哟,羊是我自己的,我想怎的就怎的,还用得着你同意?”苏鲁特阴阳怪气地回答,“你这还没当上可汗呢,就要对我自己的事指手画脚,要是当上可汗,封了台吉,那还得了。”

唐吉思被苏鲁特这话怼得一时无语,随即又大怒,“别给我装傻。”

他不相信苏鲁特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羊固然可以自己处理,但这种为部落带来巨大利益的事儿,要做也应该是由他唐吉思出面,带着其他人来做,现在被苏鲁特抢了先,其他人只会记苏鲁特的好,说难听些,这叫僭越。

想到这里,唐吉思倒是有些后悔当初的贪心,极度缺粮的他,想要把那只商队连人带货全部吞下,没想到不但崩了牙,对方居然死灰复燃,趁着他不在,又找上门来,诺大的便宜,让苏鲁特这厮给占了。

“嘿嘿,谁装傻还不知道呢,当初也不知是谁,居然打劫商队,连马贼都不如。”苏鲁特斜着眼说道。

唐吉思眼皮一跳,苏鲁特怎么知道?是了,既然他和那只商队已经勾结在了一起,那应该是从商队那儿得知的,随即色厉内荏地喊道,“别给我扯远了,说正事儿。”

在大草原,打劫商队可是大忌,要是把人弄得不敢来做买卖,那一个部落的衣食用具短缺,生计都成问题。

就是马贼,不到山穷水尽之时,也轻易不做这种事,敢到草原做买卖的,都有随行护卫,武力不弱,打劫他们遭受的损失很大不说,还会被周围部落联合围剿,再也难以在原本的地盘上生存。

唐吉思被苏鲁特含沙射影的话怼得不敢再提商队,无意中帮了志文一个大忙,刚才志文他们撤离时,并未大张旗鼓,牧民们忙着剪羊毛,谁都没有发现,要是此刻唐吉思盯着商队不放,让牧民发现商队已不在,人心浮动,定然对志文他们不利。

“行啊,那就请唐吉思大人说正事儿。”苏鲁特并未接着说下去,这件事在这里打击下唐吉思的嚣张气焰就行了,到了部落大会,才是杀手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吉思气为之夺,却并不甘心,“这件事儿你不准备给我个交待么?”为了从气势上压下苏鲁特,边说边催马往前走了几步。

“瞧你说的,你之前不是都不在么,我怎么向你交待?”苏鲁特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

唐吉思深吸一口气,压着声音说道,“你怎可让这帮人...”说着指了指正在剪羊毛的牧民们,“...擅自与商队交易羊毛?”

这才是让唐吉思真正感到恼火的事,他也意识到,这就是他今天到此召人,一无所获的真正原因。

唐吉思感到疑惑的,是苏鲁特到底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让牧民从中得了这么大的利,这帮穷鬼有了这份收益,以后还怎么驱使他们为自己卖命?他苏鲁特难道就没有想过吗?

不过要说苏鲁特没有从商队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唐吉思打死也不会信,而且这份好处,相信商队也不会少了自己那份,即便他们曾经兵戎相见,想要在苏尼特左旗行事,没有自己的首肯与支持是不可能的,唐吉思有这个自信。

“我自己的羊,羊毛让他们处理交易,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儿,对吧?”苏鲁特声音很大,他心中谨记志文让他借机拉拢人心的话,又大声说道,“我也劝你一句,唐吉思大人,牧民们辛辛苦苦地剪羊毛,以前那是白干,现在有人愿意找他们用粮食换,那是他们的福气,咱们可不能拦着,反正羊毛咱们又用不着。”

苏鲁特这番话说完,附近不少剪羊毛的牧民都抬头看了他一眼,苏鲁特自然察觉到了,心中洋洋得意,郑公子说的不错,这个时候正是收买人心的大好时机。

“你...”唐吉思气结,用手指着苏鲁特,忍不住又催马向前走了几步。

“大人!”大管家在身后喊道,他只说了苏鲁特带头让手下牧民自行处理羊毛的事儿,还没来得及说有传言苏鲁特正串联其他人,想要在部落大会上让唐吉思下台的消息,他的主子就忍不住去找苏鲁特的麻烦了。

看着唐吉思已经离开护卫一小段距离,大管家忍不住开口提醒,生怕苏鲁特突然变脸,与他家主子为敌。

“什么事儿?”唐吉思怒气冲冲地回头问道。

当着苏鲁特的面,又仅是传言,大管家不敢明言,只支支吾吾地说道,“大人,我这还没说完呢,要不你先回来听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什么?”唐吉思怒气更甚,难道还有什么更过份的事儿么,当下就要拨转马头回去。

不想旁边一个小孩,这时正好挡在了他的马转头的位置上,唐吉思二话不说,手中马鞭狠狠抽了下去,“滚开!”

没有从右旗台吉朝尔洪那里借到银两,唐吉思就是一肚子气,心忧被绑架的儿子,来此地召集人马又碰了一鼻子灰,听了大管家的一番话,才知道有人趁他不在,竟然在部落里搞事情,继而与苏鲁特口角,居然没有占到一丝上风。

这一连串的事情,让唐吉思满腔火气无处发泄,挡路的这个小孩,正好成了怒气的宣泄口,手中马鞭又快又狠,力道十足,“啪!”的一声脆响,将小孩打成了滚地葫芦。

天热,小孩穿的既少且薄,这一鞭,竟然将他身上的衣衫都打碎了,本就破旧的布片不堪一击,碎片漫天而飞。

小孩在地上连打几个滚,才痛得哭出了声音。

众人的目光中,依稀能看到,那小孩的背上,已经坟起了一条高高的血痕。

唐吉思双眉倒竖,眼中煞气更甚,“还敢哭!”

轻轻一踢马肚子,纵马上前,扬起手中马鞭,再度狠狠地抽了下去,唐吉思这是彻底把拦路小孩当做了自己怒火的发泄之处。

旁边有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这孩子年纪尚幼,刚才那一鞭就已经受伤不轻了,这要是再吃上一鞭,又没衣服挡着,也不知小命还能不能保得住。

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堂堂唐吉思大人,会拿一个小孩出气,周围似乎还没有人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鞭子带着“呜呜”的风声,落向草丛中的那个小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就在马鞭将要落在小孩身上之际,众人眼前一花,依稀有个身影拦在了小孩的身前。

“啪!”这一声,响得比刚才那一下还要暴烈,大伙儿听得头皮发炸,身上发紧。

隔得远的,没有看见刚才那道身影,都在为小孩的性命心忧。

隔得近的,知道有人护住了小孩,放心的同时,也有些好奇,此人是谁,敢捋唐吉思大人的虎须,还有,这一鞭他能挨得住么?

“鄂力亚,是你。”唐吉思缓缓收回马鞭,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这是要强自出头么?”

一个光头大汉,赤着上身,拦在唐吉思和小孩之间,背上一道鞭印,已经渗出了血珠,不过他身上疤痕众多,这一鞭在他身上倒也并不显眼。

“鄂力亚啊。”周围有人低呼,“这孩子有救了。”

“原来是这家伙。”苏鲁特也低声说道,脸上神色颇有点玩味,“唐吉思少不得要头痛了。”

“这人很有名么?”志文问道,看样子,认识这大汉的人不少。

当时这大汉本就离得不远,小孩被第一鞭打得滚了几圈,正好到了他的脚边,大汉倒是丝毫没有犹豫,在唐吉思挥第二鞭的时候,舍身挡住了。

志文由此对他有些好感。

他刚才倒是有心出手,不过根本没料到唐吉思会对一个小孩下如此重手,一次不解恨,居然还有第二次,而且相距甚远,志文功夫再高,也不能瞬移,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惨剧的发生。

“他叫鄂力亚,名气是不小,唐吉思也认识他,”苏鲁特介绍道,“这人弓马娴熟,身手矫健,我们这些人的护卫,很多都不是他的对手,有什么事需要征召人马,只要他来,肯定有他一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把他收了做护卫?”志文有些奇怪。

“嘿嘿,此人厉害是厉害,能打,也敢拼命,就是...就是不太听话,不是做护卫的料。”苏鲁特低笑道,“多尔衮来的那趟,要不是他带着几个人出去打猎,不在部落里,估计也躲不过那一刀。”

志文撇撇嘴,不就是刺头呗,不是那种俯首帖耳做奴才的人,所以并不受苏鲁特这些人的待见。

这时鄂力亚伸手在背上伤口处蘸了些血水,放到唇边舔了一下,“唐吉思大人好大的火气啊!”眼色有些阴沉。

“鄂力亚,我自管教训人,还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唐吉思的满腔怒火,通过那两鞭发泄了不少,头脑清醒了些,心中也对刚才那两鞭有些悔意,若真出了人命,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有些难做,不过作为部落的实际掌控者,却不容他在鄂力亚面前退缩。

“管教?唐吉思大人,这孩子不是你的奴仆吧,谈何管教?”鄂力亚将那小孩拉到身边护住,抬头问马上的唐吉思。

那小孩倒也坚韧,第一鞭落下去痛的哭了那么两声后,就再无哭喊之声,此刻站在鄂力亚身边,直直地盯着唐吉思,眼里满是倔强和不服气,只是背上的疼痛让他不时地吸口冷气。

一旁看热闹的志文暗暗点头,这鄂力亚是个汉子,敢用这种语气和唐吉思说话,那小孩也不赖,并没有见到大人物后的战战兢兢。

唐吉思刚刚平复下去的怒火,被鄂力亚一句话又给撩拨了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处有人挑衅他的权威,怒极而笑道,“即便不是我的奴仆,总是苏尼特左旗的人,难道我就教训不得么?”

“你这是教训么,唐吉思大人,”鄂力亚嗓门也大了起来,“你这是要人命。”

志文使了个眼色,苏鲁特心领神会,带着几个护卫上去了,眼下他要是出头露面,说几句公道话,能收买不少人心。

莫日根和志文一道,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只是此时不少牧民和唐吉思的护卫都朝那里围了过去,人群有些拥挤,一时不得近前。

唐吉思快被气疯了,什么时候一个贱民也敢对他大吼大叫了,脑中血气上涌,手中马鞭狠狠抽了下去,“要人命,我就是要你的命又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啪!”鄂力亚并未闪躲,身上又多了一道血痕。

“一帮穷鬼,竟敢用我的羊毛去换粮食,反了天了。”唐吉思骂骂咧咧,又举起了手中马鞭,既恼怒因此召不到人马,又心疼那些落入牧民手中的粮食。

“唐吉思大人,”苏鲁特离得尚远,只能大声喊道,“鄂力亚一不是你的奴仆,二没给你干活,还轮不到你在他身上使威风。”

其实鄂力亚到底在给谁剪羊毛,苏鲁特也不知道,不过是用虚言诈唐吉思一下,让他下手有些顾忌。

听到苏鲁特的话,又看到鄂力亚和周围牧民不善的眼神,唐吉思有些心虚了,扬起的马鞭没有再落下,只口中还在骂骂咧咧地说道,“只要他还是苏尼特左旗的人,我就能教训他。”

“苏鲁特大人,好意心领了,我虽然不帮谁放羊,不过我那额和尼蒙语妻子放的羊,却是唐吉思大人的。”鄂力亚远远冲苏鲁特喊道。

苏鲁特无奈,手抚自己额头,这人怎么一根筋呢,不是给唐吉思借口么。

那小孩有些呆,被鄂力亚救下后没有跑开,而是紧紧贴在他身后,弄得鄂力亚束手束脚的,既不方便后退,又怕自己左右闪开后小孩遭殃,这才硬撑着不动,生生受了这几鞭。

志文远远看着,暗暗摇头,他看得出来,这鄂力亚并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在无法后退躲闪的情况下,有几次都见他抬起手想要夺下马鞭,只是顾忌唐吉思身份,才硬生生忍了下来。

几鞭下来,鄂力亚身上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殷红的血点溅到草地上,望之触目惊心,也是这汉子身子壮实,换了常人,那剧烈的疼痛就能让人昏厥。

但血流的也不少,再这般下去,鄂力亚即便不被打死,事后也要大病一场,志文盘算着,自己得尽快赶过去,出手将这个好汉子救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果然,听到这话,刚刚收敛了些的唐吉思,气焰复又嚣张起来,手中马鞭劈头盖脸地又抽了下去,边打边骂,“穷鬼,让你用我的羊毛换粮食!”

“哇!”刚才被打的那个小孩忽然痛哭失声,趁着唐吉思收鞭子的工夫,扒开鄂力亚护着他的手,鄂力亚的注意力都在唐吉思身上,一时不防,竟让他钻了出来,小孩站到鄂力亚身前,张开双手,“别打我额祈葛,是我冲撞了唐吉思大人,打我好了。”

“哟呵,这小崽子原来是你的种啊,鄂力亚,怪不得你这么护着他。”唐吉思怪笑道,刚开始那几鞭,他打得还有些心虚,但见鄂力亚毫不反抗,这会儿已是凶性大发。

“兔崽子,我告诉你,你我要打,你额祈葛我一样要打。”口中说着话,唐吉思挥动鞭子,将鄂力亚和小孩都笼罩在鞭影之下。

谁都没有注意到,唐吉思口中骂着兔崽子的时候,一道凶光在鄂力亚的眼中闪过。

“哈巴拉!”远处响起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额吉!”哈巴拉回头,朝女人哭喊着。

“别过来!”鄂力亚朝女人吼道,同时右手上抬。

看来这女人就是他额和尼了,不知什么原因,刚才不在,现在赶来,看见自家男人和儿子被部落大人物唐吉思打得浑身是血,吓得肝胆俱裂。

“啪!”马鞭落在鄂力亚的手臂上,他抬起的右手为自己儿子哈巴拉挡下了这一鞭。

“还敢还手!”唐吉思此刻已经彻底疯狂了,为了打的更顺手些,抽回马鞭的同时,纵马向前走了几步,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护卫离他已有一段距离,而他自己,与鄂力亚已是近在咫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穷鬼!”唐吉思高高扬起马鞭,口中喋喋不休,“你们休想得到一粒粮,用羊毛换来的粮食,我要统统收走,一粒也不会给你们留下。”马鞭带着风声,朝鄂力亚头上落下。

鄂力亚眼中凶光再闪,比刚才唐吉思说要打哈巴拉时还要浓郁得多。

“啪!”这一次,鄂力亚抬起来的是左手,马鞭中部虽然被挡住了,但鞭尾去势未消,仍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唐吉思阴阴一笑,这鞭子哪是这么好挡的,看你能挨多少鞭,他今天是铁了心要拿这个刺头鄂力亚开刀,要好好煞煞这些人的心气儿,要不然以后他还怎么征召人马,怎么管束部落,正好放的羊是他的,苏鲁特即便有心庇护也没用。

唐吉思右手往回拉,想要抽回马鞭,不料只收回了一小截就再也扯不动,马鞭瞬间被绷紧,发出“嗡嗡”的声音。

“大胆,鄂力亚!”唐吉思大声呵斥,骑在马上的身子后仰,右手使力,想要将马鞭拽回来,“你竟敢...”

话未说完,马鞭的另一头忽地传来一股力道,力量之大,唐吉思根本不是对手,右手偏偏抓得甚紧,还来不及松手,整个人就从马背上腾空而起,顺着马鞭,向鄂力亚飞去。

再看此时的鄂力亚,右手先是从上向下从左向右这么一扒拉,把他儿子踉踉跄跄地送到了身后,然后又及时出现在身前,一把揪住了已经飞到他面前的唐吉思胸前的衣襟,沉声吐气,将唐吉思拽到地上。

左手随之一松,放开马鞭,在唐吉思腰间一抹,一柄弯刀握在手中,寒光闪闪的刀锋随即架在了唐吉思的脖子上。

鄂力亚行云流水的动作充分展现了他的实力,兔起鹤落般的迅捷,连志文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唐吉思就落在了他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鄂力亚!”唐吉思的大管家尖叫道,“你这是犯上!”

“犯就犯罢!”鄂力亚脸色狰狞,浑身鲜血,大热天竟然泛着森森寒气,“再不犯可就没活路了,唐吉思大人,你要是把粮食收走,我们一家三口都得饿死。”

周围众人这才明白,为何一直打不还手的鄂力亚,会突然出手,原来是唐吉思说要收走粮食,让他觉得活路堪忧,干脆不管不顾地制住唐吉思再说。

苏鲁特与志文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个突发状况,谁都没有预料到,也不知对他们是好是坏,只能先尽量靠过去再说。

“鄂力亚,你可要想好了!”唐吉思失手被擒,最初慌乱了一会儿,不过当着这么多人,却也不愿意示弱,“我要有个什么好歹,你一家子都活不下去。”

“放了唐吉思大人!”护卫们这时纷纷拔出弯刀,拼命挤开拦路的牧民,向鄂力亚围去。

“有你唐吉思大人陪着一起上路,我们一家三口也不亏了。”鄂力亚怪笑着,将脸贴近唐吉思,“别过来,谁再近前一步,我要他人头落地!”手中弯刀一紧,唐吉思的脖子渗出了血丝。

众护卫见此状况,不得不停了下来,有人回头看大管家,等他的指示,有人则看着鄂力亚手中的唐吉思,想听他的建议,局势一时混乱不堪。

“你别乱来,鄂力亚,伤了唐吉思大人,你吃不了兜着走。”大管家一时无法可想,只能虚言恫吓。

而唐吉思被鄂力亚挟持着,刚才还硬气了那么一句话,此刻喉咙被刀刃紧紧抵着,后脖颈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气,喘气都有些困难,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额祈葛。”哈巴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用手怯怯地捅了一下他前面的鄂力亚。

“抓住他,抓住这兔崽子。”唐吉思的大管家眼睛一亮,手指哈巴拉,向护卫们命令道,若抓住这小子,至少能让鄂力亚投鼠忌器,说不定还能翻盘。

护卫们依言朝哈巴拉围了过去。

“快跑!”鄂力亚喝道。

刚才一时气愤,性子一起,将唐吉思给擒了,这时却是觉得有些进退两难,杀了吧,他们一家三口随后必死无疑,可要是不杀,就这么对峙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到底该怎么办,鄂力亚还尚未想好。

这时见大管家瞄上了他儿子,连忙让哈巴拉快跑,他一个人分身乏术,做不到既挟持唐吉思,又保护儿子。

“谁都别动!”鄂力亚大喝一声,拽着唐吉思后退,手中刀又紧了紧,想要以此威胁护卫们,掩护哈巴拉。

奈何护卫们视若不见,既然大管家下了令,唐吉思大人又没反对他们不知道唐吉思此时想反对也说不出话来,虽然大管家的对策不错,可唐吉思还是在心里将这帮无视他生命安全的下人骂了个遍,那照做就是,而且他们不相信鄂力亚真敢冒大不韪杀了唐吉思大人。

护卫们知道的是,只有拿下鄂力亚的儿子,才能摆脱被动的局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哈巴拉在他爹的提醒下反应过来,知道不妙,撒腿向后跑去。

只是唐吉思的一个护卫狡猾,听了大管家的吩咐后,早早地就避开鄂力亚,绕到他身后,待哈巴拉跑出去一小段路,离开了鄂力亚的控制范围后,才拔足追去。

哈巴拉人小腿短,哪里跑的过这个护卫,眼看就要被追上,慌不择路之下,下意识地跑向人多的地方。

没想到人一多,受了阻拦,跑得就更慢了,那护卫嘿嘿狞笑着,伸出右手,向哈巴拉的衣服后领抓去,对付这么小的孩子,犯不上用刀,况且生擒活捉才是最好的,这么近的距离,那是手到擒来,护卫不认为自己会失手。

“好!”大管家在后面也看到了这一幕,将鄂力亚之子弄到手,不愁他不屈服。

这一幕发生在唐吉思背后,他虽然看不见,但见大管家叫好,知道事情在向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只是嘴角刚刚上扬了那么一丝,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

“住手!”鄂力亚情急大呼,手中刀轻轻一拉,唐吉思的喉头便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一缕鲜血冒了出来。

只是此时事态已然失控,大管家在见到主子受伤后,只尖叫了一声“你敢!”,却是顾不上也拦不住那护卫的行动。

这个时候,即便杀了唐吉思,哈巴拉恐怕也逃不出那人的掌心了,鄂力亚强忍杀心,右手将唐吉思的衣襟又紧了紧,只有将这个大人物的性命掌控在自己手里,儿子即便被擒,才有一线生机。

志文和苏鲁特等人这时仍然没有赶到,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若哈巴拉被擒,局势就要再一次反转。

“谁!”志在必得,眼看就要成功抓住哈巴拉的护卫突然止步,伸出去的右手也飞快地缩了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巴拉的脖子上方,突兀地出现了一柄雪亮的弯刀,刀刃朝上,护卫若不止步收手,那下场就是手腕被齐齐斩断。

恼怒中的护卫急忙站定,来不及看弯刀的主人,右手向腰间刀把摸去,刀都亮出来了,他可不敢大意。

只是弯刀远比他想象中的狠辣和迅捷,护卫的手刚碰到刀把,那柄弯刀已经在空中轻灵地划出一道弧线,刀尖直抵他的喉间。

护卫不敢再动,眼睛盯着对方问道,“你是何人?”苏尼特左旗怎么说也是个大部落,人口不少,谁都不可能认识所有的人。

“无名小卒,不值一提!”一个普普通通的蒙人男子说道,身上衣袍甚是破旧,补丁摞着补丁,“我也是趁你不备,单打独斗,我未必是你的对手。”

两人说话间,护卫身后丁零当啷一阵响动,待他转过头,才愕然发现,十多个唐吉思的护卫,连同大管家在内,全都被旁边他们认为是看热闹的牧民制住了。

只有钱管事身无寸铁,平常口碑又好,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是以无人为难他。

有的像他一样,手攥着刀把,有的则已经将弯刀抽出了一半,不过此时,每个人都被少则一把,多则三把的弯刀抵住要害,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额吉!”哈巴拉纵身扑入一个妇人怀中,母子俩放声大哭。

“右手别乱动,否则我这弯刀可不是摆设,把你的刀解下,扔在地上。”第一个出手的汉子大喝,将弯刀在意图抓哈巴拉的护卫喉间稍稍前探了些许。

护卫知道自己意图拔刀的伎俩被看穿,不敢再做小动作,只得乖乖照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出手的牧民有样学样,纷纷让护卫们丢了兵刃。

人群中有人拿出捆羊毛的绳子,开始顺着将唐吉思一行人一一绑起来。

“好!”

“干得好!”

离得虽近,却轮不上出手的牧民纷纷喝彩,叫好声一路传了开去。

“钱先生,我们就不为难你了,不过你也不要乱动才好。”有人对钱管事说道。

钱管事苦笑涟涟,点头称是,一连串的事情让他看花了眼,整个人完全懵了。

大管家被人一把从马上扯了下来,反背双手捆好,“你们...你们这是要作乱么?”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大管家多虑了,我们只是想要活命的可怜虫而已。”捆他的人回答。

“活命?你们不都好好地活着么?”有护卫问道。

“现在是还活着,可是唐吉思大人如果将我们剪羊毛换来的粮食都收走的话,那就没几天好活了。”他身旁的牧民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唐吉思也被人捆好仍在地上之后,鄂力亚才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最早出手救哈巴拉的汉子问道,“乌力罕,你我交情不深,为什么带着人帮我?”

汉子摇摇头,眼中也带着迷惑,“我只是看不惯他们欺侮小孩,并未与他们约好一起出手。”

鄂力亚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将信将疑地四下看看,正待发问,人群中有人说话了,“鄂力亚大哥,你说的没错,若粮被收了,咱们都得被饿死,这唐吉思说不得只好犯上一犯了。”

另一人说道,“我是见乌力罕出手救哈巴拉,怕其他护卫再上去他敌不过,又想着活路被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像鄂力亚那样,先把人拿下再说。”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有,唐吉思在多尔衮面前乖的像条狗一样,在我们面前却威风得紧,我实在看不惯才出手的。”

“我也是!”

“我也是!”

“那...我鄂力亚谢谢诸位兄弟了。”鄂力亚向四周行了个礼,看起来还真是牧民们路见不平,在乌力罕第一个出手后,不约而同地将护卫们全部制住了。

钱管事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若有所思,去右旗的这段时间,部落里出了什么事,他从大管家那里听了,今天的这番意外,归根结底,就是唐吉思不但嚣张跋扈,触了众怒,还想动牧民们已经拿到手的粮食,可以说是为了生存,牧民们才怒而动手的。

这个从什么达林台来的商队,手段高明,胆子也不小,直接找牧民用粮食换羊毛,让牧民一下子就脱了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唐吉思想要再剥夺他们的粮食,引起反弹也就不奇怪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群逆贼!”刚才情急之下,鄂力亚不但弯刀压得紧,将唐吉思的脖子弄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印,另一只手也将唐吉思扼得喘不过气,他这时刚刚回过气,即便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却还是忍不住出声骂道。

“呸!”唐吉思狠狠啐了一口,接着说道,“你们将我拿下,却又能耐我何?”

有人受不得激,举起弯刀就要劈下。

“使不得!”鄂力亚和乌力罕一起出手,将这一刀给拦下了。

“嘿嘿,”唐吉思冷笑道,“你们可要想好了,杀了我,你们在大草原上,就是想做马贼,也没有立足之地。”

鄂力亚和乌力罕面面相觑,颇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其他动手的牧人都看着他俩,等他们拿个主意。

现在拿着唐吉思该怎么办,逼他答应不准收回粮食吗?他就算答应下来,又有几分可信。

要挟人吗,要挟谁,老可汗?卧床不起很久了,有用么?

杀了他?更不妥。

唐吉思话虽狂,但说得却大致没错,他们要是真杀了苏尼特左旗的汗位继承人,那不但成了苏尼特左旗的死敌,其他部落,特别是那些大中型部落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被视为悖逆弑上之人,他们的处境,比马贼要恶劣的多。

乌力罕咬咬牙,将弯刀往地上一戳,凑到鄂力亚耳边低语道,“我等这番举动,已是骑虎难下,唐吉思不论杀与不杀,今后我们恐怕都难以在苏尼特立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鄂力亚深以为然,“今后不论谁掌权,恐怕都没有你我的好果子吃,你的意思...”

“事情既然做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乌力罕目露凶光,“我们即便放了他,他也不会饶过我们的,既然如此,不如...”

说话间,乌力罕用一只手在自己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

“你想好了,真去做马贼?”鄂力亚神色凝重。

“不用做马贼,咱们另有出路。”乌力罕自信地回答。

“干什么?”

“入关投军!”乌力罕沉声应道。

“什么?!”鄂力亚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咱们想办法摸进关内,去投大明边军。”

“这...能行吗?”鄂力亚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成为大明一员,并且还要替大明卖命。

“怎么不行?”乌力罕细心解释,“你想想,咱们在草原上那是没活路了,对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鄂力亚点点头,做马贼那是四处皆敌,至于另投他部,恐怕也是痴心妄想,大部落不会收,小部落不敢收。

“现在与金国征战不休的大明,正需要你我这种骑射俱佳之人,我听说边军里有不少我们蒙人,那些总兵、参将什么的,更是喜欢将我们收了做私兵,苏尼特再狠,也不可能翻过长城来追杀我们吧?”

“当真?”鄂力亚有些惊愕地问道,若真如此,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倒未必要给人当私兵,那和家奴一个样,但在大明边军里做个普通一兵,怎么也比在草原上做马贼要强。

“当真!”乌力罕点头肯定。

“你来我来?”鄂力亚说完,看了看被捆成一团的唐吉思。

“无所谓,都行。”乌力罕回答,“不过,哈巴拉和他额吉来了,你若是想走得快些,还是带着他们去收拾东西罢,我孤身一人,家当就在身上,随时可以走。”

“额祈葛!”鄂力亚还没来得及回头,哈巴拉就已经保住了他的大腿。

“当家的,你没事吧。”妇人来到他身前,上下打量着。

“没事没事。”

“还说没事,你看你,这么多伤口,血也流了不少。”妇人垂泪,抬手想摸鄂力亚身上的鞭伤,怕把他弄疼,又生生忍住。

不提还好,刚才一连串的事让鄂力亚完全忘了疼痛,这一提,火辣辣的痛楚一个劲儿地往身体里钻,好在血已经止住了,还结了层血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妇人手中抖出一件长袍,给鄂力亚披上后,拉着哈巴拉的手来到乌力罕面前,“快给乌力罕大叔磕头,他救了你的命。”

哈巴拉双膝一弯,老老实实地跪在乌力罕面前叩头。

乌力罕伸出手,将哈巴拉整个地从地上提了起来,“额格其蒙语大姐或嫂子不用客气,还是赶快和鄂力亚回去收拾东西吧。”

“收东西?要去哪儿?”妇人左右看看,问道。

乌力罕却不再答话,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狠狠搓了两下之后,将刚才戳在地上的弯刀拔在手中,扛在肩上,大步向唐吉思走去。

“你们要杀了...”妇人惊慌地喊出了声,不过还是将最后几个字咽了回去。

“使不得,使不得!”妇人伸手想要拉住乌力罕,觉得不合适,急忙对鄂力亚说道,“你快拉住乌力罕,快点!”

说完还推了鄂力亚一把,鄂力亚被她碰到伤口,疼得直吸气,“妇道人家,懂个什么。”

“哎呀,来不及了,你先拦住他,我有事和你们说。”妇人并不罢休。

“乌力罕,嗯,先回来下。”鄂力亚半信半疑地开了口,先听听她怎么说,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会儿。

“怎么了?”乌力罕拖着刀回来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鄂力亚指了指自家女人,“她说有事儿跟我们说。”

言辞间有些不好意思,身为男人,一家之主,居然要听一个妇人的话,不过听她那语气,鄂力亚又觉得,似乎值得相信。

“你们是不是想杀了唐吉思逃走?”妇人声音很低,语速极快。

“是啊。”乌力罕坦然承认,反正马上就要走了,也没什么可瞒的。

“哎呀,我说你们这些男人啊,来剪羊毛就只剪羊毛,什么事儿都不管么?”

“怎么了?”鄂力亚和乌力罕都不明白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乌力罕是冲着那每天五斤粮来帮忙剪羊毛的。

鄂力亚则是带着哈巴拉来帮他额和尼的,只是没想到,不但历来没用的羊毛可以换粮,就是他们这些帮自家人忙的,干了活也有粮食拿。

这让鄂力亚和乌力罕一样,对这只来自达林台的商队,充满了感激。

只是两人都是老老实实地干活,不像哈巴拉的额吉那样,喜欢不时地出去转转,找人聊聊天,说说闲话,所以对各种传言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苏鲁特大人要对付唐吉思么?”妇人问道。

两人俱都摇头,乌力罕先问道,“额格其从哪里听来的?”

“哎呀,这话早传开了,也就是你们不理会这些俗事,才会一无所知。”

“那...苏鲁特大人要怎么对付唐吉思?”鄂力亚稍微想了一会儿,问道。

“据说要在部落大会上把他给废了。”妇人回答。

“瞎说,”鄂力亚笑了,眼里带着点轻蔑,“唐吉思还没继承汗位,什么都不是,怎么废了他。”

乌力罕闻言点头,深以为然,这恐怕是牧民们一厢情愿传出来的留言吧。

妇人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废不了唐吉思,把他额祈葛的汗位废了总可以吧,达布海胡舒其不做可汗了,唐吉思还怎么抖威风?”

这似乎也有道理,乌力罕迟疑地问道,“所以额格其的意思是,唐吉思不用杀,把他交给苏鲁特大人就可以了?”

“没错,杀了唐吉思,背着罪名逃亡,咱们大人倒没什么,可就苦了哈巴拉了。”妇人摸摸儿子的头,擦了下眼角。

哈巴拉抬头看看三个大人,不明白是什么事让他们这么为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行,”想了一会儿,鄂力亚还是断然否决,“咱们不能把希望放在这虚无缥缈的传言上,还是尽快杀了跑路才是上策。”

说完拿着夺来的弯刀,又向唐吉思走去。

妇人大急,一把扯住衣服不放,“你这人怎么一根筋呢?”

“妇人之见。”鄂力亚用力向前跨了一步,想要挣脱,“事已至此,若再晚些,唐吉思的护卫一到,那咱们再想走脱可就难了。”

乌力罕看着这夫妇二人,一时也有些为难,理智上他觉得鄂力亚是对的,需得赶紧杀人跑路,情感上他却又希望这妇人说的没错,即便他想出来了入关为军这么条退路,可谁也不喜欢背着弑上的罪名流落异乡。

“住手,住手!”这时,一道有气无力、气喘吁吁的声音穿过周围嘈杂纷乱的环境,传入乌力罕耳中,鄂力亚夫妇正在争执,没有听见。

“鄂力亚,额格其,你们别争了,苏鲁特大人来了。”乌力罕开口说道,传言是不是真的,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少年领头,从人群中挤了过来,紧跟着他的,就是苏鲁特。

苏鲁特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了几口气,才开口说道,“鄂力亚,唐吉思不能杀。”

又拍拍一路带着他从人群中挤过来的志文肩膀,“谢了,郑公子,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就是被拆碎了也赶不过来。”

志文也放了心,从唐吉思失手被擒,他和苏鲁特就忙着向这里赶,唐吉思可以被擒,但绝不能死,尤其不能死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是苏鲁特还未在部落大会上成功上位,唐吉思就被愤怒的牧民们失手杀了,与他同处一地、完好无损的苏鲁特可就百口莫辩了,怎么都脱不了阴谋杀人的嫌疑,最次也是在现场挑唆牧民。

唐吉思父子再怎么不得人心,莫名奇妙死在这里的话,还是会让部落里的牧主们心有戚戚,身为嫌疑人的苏鲁特自然会给人留下凶狠残暴的印象,有了这个印象,部落大会上苏鲁特再想做丞相,甚至换可汗的宏图大业可就悬了,哪怕之前已经沟通好了,恐怕也会有人变卦。

唐吉思刚被鄂力亚擒下时,距离虽然不远,但人群已经开始混乱,路已经不太好走了,等乌力罕和其他人出手将唐吉思的人全部拿下后,整个人群都乱了。

骑在马上再难寸进,只能弃马前行,志文倒是可以施展功夫赶过去,可他素来低调,商队里名头响亮的是汤和志,认识他的牧民不多,他孤身赶过去恐怕作用不大,处理不好,还会引发误会,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给苏鲁特当肉盾,凭借一身怪力,硬生生往前挤。

现场虽乱,牧民提起唐吉思也无不愤恨,不过见到苏鲁特却都还挺恭谨,苏鲁特心中也是暗自感叹,要不是志文逼着他把粮食还了,又让牧民自行处理羊毛,哪里会有现在这样的待遇,不像唐吉思那样被人抓住就不错了。

总算来得及时,志文个小,又低着头往前挤,没有看见鄂力亚夫妇争执,苏鲁特却看见了还活着的唐吉思,和拿着刀泛着杀意的鄂力亚,急忙开口阻拦,只是这一路颇耗体力,周围又嘈杂,喊出来的声音没几个人注意到,好在乌力罕听到了。

志文和苏鲁特都是暗自庆幸,唐吉思还活着,局面总算没有坏到不可收拾,却不知刚才唐吉思已经在鬼门关来回走了好几道了。

“苏鲁特大人!”鄂力亚、乌力罕等人急忙行礼,苏鲁特这段时间用他的实际行动赢得了这些人的尊敬,何况刚才还帮着鄂力亚说话。

“苏鲁特!这是你设计好的吧!你敢害我!”躺在地上的唐吉思大叫。

苏鲁特没有理他,而是对鄂力亚与乌力罕说道,“几位,唐吉思可杀不得,放心,把他交给我,你们都不会有事,他若死在这里,才是大麻烦。”

“哈哈哈,苏鲁特,你费劲心机设下这么大个局,还不是拿我没辙。”唐吉思在一旁疯狂大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鲁特大人,我这婆娘说的是真的?”鄂力亚问道。

“说的什么?”

“她说,你要在部落大会上...”鄂力亚一脸期盼地看着苏鲁特。

苏鲁特没有说话,微微点了下头,“好了,大伙儿都散了罢,该干嘛干嘛去罢。”

“好嘞,听大人的。”乌力罕也高兴地说道,“散了散了,都剪羊毛去,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你们还想不想换粮食了?”

这时莫日根和苏鲁特的几个护卫也都赶到了,二话不说,上去拿唐吉思和他的护卫们。

苏鲁特一看人手不够,急忙拉住鄂力亚和乌力罕,“你们几个就不要走了,帮我把他们弄回部落,损失嘛,我赔给你们。”

见大事将成,苏鲁特也是难得的大方一回。

志文低声吩咐莫日根,“莫日根大哥,你去唐吉思身上搜搜,看看金印在不在。”

可汗金印一直没有找到,看来就在唐吉思身上了,找到它,敕令也不再是问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公子,羊毛还没收完呢,真要走了?”苏鲁特问道。

“走了,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志文看着南方,目光越过茫茫草原,穿过崇山峻岭,心已经飞到了涿鹿山,那里有他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伙伴和长辈们,那里,是他的家,离家的时间太久了,游子,该回家了。

“苏尼特左旗的羊毛已经收得差不多了,至于右旗和其他部落的羊毛,汤大哥会留下来处理,你也搭把手帮个忙,给他们找个地方存放好。”志文交待道。

“好的,公子。”苏鲁特满口答应,又接着试图挽留志文,“公子,我跟你说,夏天草原没有中原那么热,还有黄羊等野物可以打猎,挺好玩儿的,要不你就多呆几天再走,如何?”

“不了。”志文收回了望向南方的目光,“家里事情不少,出来这么久,放心不下,早些回去看看。”

说完指指脚边波光粼粼的水面,“放心,苏鲁特大人,你有这么大个宝地,我可是看重得紧,冬天,今年冬天我会尽量再来一趟,这个盐湖,说什么也要让它成为下金蛋的鸡。”

“也只有你们汉人,才能让它下金蛋。”苏鲁特恭维道,“我们苏尼特,白白守着这么个盐湖,却连盐都吃不上。”

“要想吃上盐,你可不能闲着。”志文说道,“既然你说额仁卓尔湖不是你们左旗一家独有,右旗也有份,那就想办法把右旗拿下,等我下次来的时候,我希望这个湖,你说了就能算,怎么样,丞相大人?”

苏鲁特笑道,“公子放心,我已经派人跟着汤和志大人去右旗收羊毛了,想必很快能联系上我的一个老友,有他出动,右旗很快也能变天了,等我这老友做了右旗丞相,额仁卓尔湖该怎么弄,我们敬听公子安排。”

此时是擒住唐吉思后的第七天,那天之后的事,格外顺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志文和苏鲁特带着唐吉思回到部落时,苏鲁特手下的人,已经用掺了曼陀罗的马奶酒,没有丝毫伤亡的将唐吉思的护卫全部拿下。

志文紧接着让粗通蒙文的汤和志,伪造了一份任命苏鲁特为苏尼特部左旗丞相的敕令,盖上了从唐吉思身上搜出来的金印,至此,苏鲁特上位的障碍,已经基本扫清了。

唐吉思算是最后一个麻烦,不让他去部落大会有些说不过去,让他去吧,又怕他脱离掌控后胡言乱语,弄得大家面上难堪。

苏鲁特心一横,用剩下的曼陀罗药粉掺水喂了唐吉思,待他昏迷之后,将之带到会场,宣称唐吉思大人辛劳过度,突发急病,不再掌管左旗,委任他苏鲁特为左旗丞相,今后部落一应事务,俱由苏鲁特负责,并出示了盖有可汗金印的敕令,再加上已经沟通过的牧主们的支持,苏鲁特毫无悬念地上位了。

至于那天在山谷里发生的事儿,即便传出来也无关紧要了,苏鲁特大权在握,些许“流言蜚语”,动摇不了他的位置,一口否认便是,谁也不能拿他如何。

金人那边不用担心,左旗的可汗和台吉,还是唐吉思他爹-达布海胡舒其,只要苏鲁特不作死,堂堂大金国是不会将注意力放到这儿来的。

唐吉思一家上下,都被软禁了起来,一开始他很不配合,与看管他的护卫口角不断,不过在薛平赶到,志文将满都拉图交还给他后,就老实多了,只是消沉了下去,成天把自己灌得烂醉,他家产丰厚,倒也经得起他折腾。

苏鲁特这才知道,志文竟然早早地就设下了调虎离山之计,唐吉思因为满都拉图被绑架,先是心思被扰乱,后又去右旗借钱,这才被钻了空子,导致大权旁落,心中对志文愈加佩服。

志文则是有些感慨,其实这一次的行动,还是有不少疏漏,例如没有提早将唐吉思的护卫拿下,敕令没有搞到手,伏击唐吉思的安排也很仓促,能不能成还不好说,稍有差池,就是前功尽弃。

还有,与薛平的联络也很有问题,不论是需要他驰援,还是事败后逃亡需要他接应,都不能及时联系上他,不过,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通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初在牧仁的恳请下,志文同意让帮忙剪羊毛的人也能领一份口粮,哪怕是一家人也不例外,原本只是存着收买人心的想法,没想到倒让这些人有了不惜以武力保护自己财富的决心和行动,出人意料地擒下唐吉思,让结局最终圆满,也算是种善因,收善果了。

而薛平等人与大白的到来,不但让丫头们欣喜异常,还给志文带来了个好消息,在他们和唐吉思玩躲猫猫的时候,无意中在苏尼特左旗的西北一带,发现了一个长约八里,宽约六里的盐湖。

问苏鲁特,得到的答复是他们早知道这里有盐湖,蒙人称之为“额仁卓尔湖”,但是蒙人不会制盐,太阳晒出来的盐有毒,人吃了上吐下泻,眼睁睁看着这么个宝地却不能利用,他们也是郁闷得紧。

实际上苏尼特左右两旗,都是围着额仁卓尔湖游牧,盖因有几条淡水河溪注入此湖,使得这一带水草丰美,是放羊牧马的好地方,左旗在东,右旗在西,盐湖不是左旗一部能完全掌控的。

所以志文才让苏鲁特尽快将右旗也纳入囊中,至于右旗丞相,是苏鲁特做,还是他的好友做,志文就不操那个闲心了。

志文打算冬天与周承允来一趟,收羊毛的同时,也让他看看,这盐湖能不能弄出无毒的盐,冰天雪地里,若湖水里含有芒硝,也能辨认出。

若此湖也产芒硝,那这里完全可以成为第二个洗羊毛,甚至是织毛衣、纺毛布的基地。

苏鲁特自得知额仁卓尔湖有可能产出无毒的盐巴,心中也是激动不已,达林台那么个小部落,就因为搭上志文,就成了草原上收羊毛的代理人,其中利润有多大,他虽然不太清楚,但也知道绝对不会少。

要是额仁卓尔湖真能产盐,以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所了解的志文,断然不会亏待作为地主的苏尼特左右两旗,盐啊,整个塞北都是奇缺之物,那他就真是发了,想到一开始自己还要斤斤计较羊毛那点蝇头小利,苏鲁特都有些汗颜,还好,他见机得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公子,唐吉思的护卫,能不能留几个给我?”见志文执意要走,苏鲁特不再相劝,打起了其他主意。

唐吉思的护卫被拿下后,志文就有心将他们全部带走,既能彻底拔除唐吉思的势力,让他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也能增强自己的实力,这些人,个个都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勇士。

收伏这些草原汉子的方法也很简单,一个字,饿,谁愿意投诚谁有饱饭吃,其他人只有清水和一点可怜的干粮,饿不死就成。

三天不到,在香喷喷的烙饼和糊糊的攻势下,大部分人就改换了门庭,还剩下几个死忠之人硬撑着,不过志文也不打算再为难他们,留着给唐吉思他们守守门算了,反正就这么点人,翻不起大浪。

“你可想好了,丞相大人,这些人跟过唐吉思,要是还留在左旗,万一被策反,你这性命可是堪忧啊。”苏鲁特不比唐吉思,没有黄金血脉,杀了也就杀了。

苏鲁特一身冷汗,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点头称是。

“行了,苏鲁特大人,你现在贵为左旗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召护卫,还怕没人来么?这一趟,赚了不少吧,我可已经让汤大哥兑付给你了,钱粮你都不缺。”志文说道。

“可...可是公子,”苏鲁特苦着脸抱怨,“我看上的不少人,像那个乌力罕,都要跟你走,现在还没召上几个人呢。”

听说商队不但有达林台人,还有明人,而明人马上要回中原,鄂力亚、乌力罕这些当天动手擒拿唐吉思的人就动了心思。

虽说苏鲁特大人上台了,也没有追究他们,可这些人难免心中忐忑,这万一,要是哪天唐吉思东山再起呢?

而且羊毛也剪的差不多了,入秋之前,可就没有这么好赚的粮了,特别是乌力罕这样没有固定活计干的人,日子那就难过了,当然,夏天草原猎物众多,倒也不虞会被饿死,但饱一顿饥一顿,怎么也比不上能天天吃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人一合计,干脆投靠志文算了,孤家寡人的乌力罕,更是起到了带头作用,像他这般身无牵挂,生计困难的单身汉子,不少都跟着他投了志文。

这些弓马娴熟的草原汉子,志文自是来者不拒,拖家带口地加在一起,又收了五百多人。

“不着急,”志文安慰他,“羊毛已经剪的差不多了,粮食若不够,自然有人会来投效你的。”

苏鲁特默然无语,希望如此罢。

志文带走了不少部落里生计没有着落的人,对他来说,也算是件好事,身为部落话事人,就不能再局限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里,得从整个部落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若是饿死的人多,苏鲁特作为丞相,能力会受到质疑,志文这算是为他减负了。

“钱先生,考虑好了么?”志文扭头问跟在身旁的钱管事,“是继续留在此地,帮苏鲁特大人的忙呢?还是跟我回转中原?”

在拿下唐吉思及其护卫后,志文无意发现,其中还有个汉人,倒是令他有些意外,不过想到达林台的林远,还有汤和志,也就不以为奇了。

此人算是唐吉思的钱粮师爷,在部落里颇得人心,从乌力罕等人没有为难他就能看得出来,此后不但牧仁求情,就是苏鲁特也对其礼敬有加,言辞中透露了想要招揽这个钱管事的念头,看来能力也不错。

志文自然也起了延请此人的心思,现在涿鹿山最缺的,就是识文断字之人,不过对于苏鲁特和志文的邀请,钱管事都未应允,只说考虑几天再说。

此时志文离别在即,也到了钱管事决断的时候了。

钱管事长长出了一口气,朝着志文抱拳作揖,“钱铮,愿为东主效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谁干其实对钱管事来说,并无多大区别,都是挣口饭吃而已,只是若还留在苏尼特部,前两天还帮着唐吉思,才倒台又来跟苏鲁特,钱管事心里这个坎过不去。

再说,跟着眼前这少年能回中原,有生之年或许还能回家乡看一看。

“钱先生愿意襄助,求之不得。”志文还礼道,“不日就要启程,还请先生早做准备。”

钱管事点头应下,又向苏鲁特致歉,“抱歉了,苏鲁特大人,钱铮心念故土,只能辜负你的美意了。”

苏鲁特嘴里说着无妨,脸上却难掩失望,他初掌苏尼特部,正需要像钱管事这样对部落事务熟悉的人来帮忙。

“看来丞相大人求贤若渴啊。”志文打趣道,知道苏鲁特现在急需人才,建议道,“汤和志大哥其实也很不错,达林台部已经决定让他常驻此地,以便收取囤积羊毛,不是收羊毛的季节,你其实可以找他帮忙,我想他不会拒绝的。”

“真的?”苏鲁特有些惊喜,汤和志他也打过交道,是个精明能干之人。

志文点头道,“你若还觉得不够,可以去找林远大哥,他们部落里汉人不少,支援你一两个人没什么问题,只要你舍得出钱粮。”

“那敢情好,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吝啬么,公子?”苏鲁特当即决定,这就派人跟着志文南下,到达林台部走一趟,让志文帮忙要几个人来。

傍晚,牧仁家的账房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师,你真要走了?”牧仁脸上难掩不舍。

钱铮点点头,“我既为唐吉思大人效过力,可没脸再留下来帮苏鲁特大人。”

面对自己的半个弟子,钱铮算是说出了心里话。

“老师,对不起。”牧仁鞠了一躬。

钱铮知道牧仁是在为没有告诉他羊毛一事而道歉,可他能为此责怪牧仁么,他毕竟不是唐吉思的家奴,唐吉思倒了台,他也能另谋高就。

可牧仁若不这么做,他的弟弟很可能就会饿死,自己固然可以借粮给他们,可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牧仁,不用为此道歉,你...做的没错,记住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钱铮摸摸牧仁的头,将手中几本书递了过去,“我走了,这几本书就留给你吧,有空看看。”

“谢老师。”牧仁流着泪接过书,“可是以后若有疑问,我找谁呢?”

“又不是永别。”钱铮笑道,试图缓和气氛,“我这东主,与塞北,尤其是苏尼特往来密切,今后咱们自有机会相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黄虎,闯将,二位兄弟,来,干杯!”

罗汝才举起一只破瓷小碗,里面的酒水浑浊,还有些泛黄。

黄虎张献忠咂咂嘴,“入他娘的,这酒又酸又淡,没胃口。”

“酒虽然不好喝,可咱们兄弟情义在啊,来,二位兄长,我先干为敬!”李自成举起手中酒碗,一口喝完。

“闯将兄弟这话说得好,酒不好,情义在,哈哈,我爱听。”罗汝才也把酒喝完,亮了亮碗底。

张献忠无奈,只得也把酒干了,“两位兄弟,本以为晋西怎么也要富庶些,没想到比咱陕北也好不到哪里去,打下来的三个县城,府库里都没什么货,富户也没几家,粮食没捞到多少,就是酒也是这等货色,如何是好啊?”

“唉...”罗汝才也有些发愁,“老营人马的吃喝,断然是不能短了的,可流民那里咱们也不能太过份,要是没点吃的东西让他们哄哄肚子,这些人怕是要反噬我等啊。”

陕北各路流匪,于崇祯三年三月底,在大头领王嘉胤的带领下,自神木东渡黄河,到了晋西保德州,之后采纳李自成的建议,一路向东而行,在边镇和首府晋阳之间活动。

初到晋西,趁着当地官府不曾防备,用细作提前卧底的方式,一连下了三个县城,整个晋西大为震动。

巡抚耿如杞和总兵张鸿功刚从京师勤王归来,就遇上这么个事儿,也是焦头烂额,一面通令全晋西各州县加强戒备,一面打探消息,调兵遣将,准备歼灭这股流匪。

只是流匪们虽然打下了三座县城,声势也造得大,却没有捞到多少实惠,在这三个县城也就勉强补充了一点粮食,与全军所需相比,还远远不够,一向被他们视为炮灰而裹挟进来的流民,因为粮食短缺,已经隐隐有不稳的迹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位兄长不必担心,听说大首领已经决定,不日就要攻打吉州了。”李自成宽慰道。

“哦?”张献忠兴奋了,“大首领终于决定要干票大的了么?”

这些日子,时而东躲西藏,时而装腔作势要攻打某个县城,早把他憋坏了。

“这...能行吗?”罗汝才却是有些担心,“咱们可是有段日子没有打下一座城池了,这还是州城,咱们啃得下来么?”

自晋西各地加强戒备后,他们再难用间,已经连续在几座县城下铩羽而归,州城城墙更高,士兵更多,也无怪罗汝才会有疑虑。

“估计没问题,这段时日咱们活动的地点,与吉州相去甚远,应该是大首领的声东击西之计,细作想必也早早地派过去了,到时候里应外合,没有道理拿不下,吉州虽为州,可比县城也大不了多少。”李自成解释道。

罗汝才没有说话,他绰号“曹操”,生性多疑,李自成的这番解释,并没有打消他的疑虑。

“啧啧,”张献忠开始臆想起来,“州城啊,那府库得有多少粮,城里会有多少富户啊,打下它,咱们的粮食,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愁了吧。”

“喝酒喝酒。”罗汝才不再多想,天塌了个子高的顶着,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可不能让自己的精锐折损在攻城上面。

三天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嘉胤与一干头目,面色难看地坐在吉州州衙之上。

之前的声东击西之计的确不错,成功地迷惑了吉州的官兵,细作也不负期望地潜了进去,吉州很顺利地被他们拿下了。

只是府库里的钱粮,离他们的期望差得就远了,也就和前面的三座县城差不多,富户们也逃得没剩几家,这一趟的收获,只能说聊胜于无。

历史在这里发生了些微改变,巡抚耿如杞与总兵张鸿功,之前没有因为勤王兵马哗变被崇祯下狱,晋西也就没有向原来那样,在这段时间因为朝廷迟迟没有委任新的巡抚和总兵,而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逃窜到晋西的流匪也就没能迅速壮大。

耿巡抚除了加强备战,又令各县、州、府将府库的钱粮泰半运送到首府晋阳存放,这里重兵云集,城高河宽,以流匪的实力,断然是攻不下来的,富户们也自有消息通道,呆在县城州城的,都跑的差不多了。

这样一来,即便有州县偶有失陷,也不会让物资落于贼手,白白助长他们的实力,这一招,对王嘉胤等人来说,算得上釜底抽薪。

“大头领,这般收获,可怎么安抚流民啊?”王二满脸发愁地问道。

王嘉胤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粮食不够,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弃裹挟的流民于不顾,带着老营人马闯荡,可要是没了这些炮灰助涨声威,就凭各个头领老营的这点人马,还怎么攻城掠地,找地方当土匪还差不多。

“大头领,要不...”张献忠神色阴沉地说道,“...把流民里那些最能闹腾的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民也不全是老弱妇孺,精壮能战之士也是有的,老营人马若有折损,或是要立新的营盘,都要从中选人,算是他们的兵源,但现下粮食不够,即便他们想把这些悍勇之士全部选入老营,扩充实力的同时断绝祸乱根源,也是有心无力。

张献忠此言,算是无奈之下的一个选择。

王嘉胤不置可否,眼下还没到那一步,不到逼不得已,他是不会这么做的,一旦传出去,以后还有谁来投靠他。

“大家都说说罢,想想办法,筹点粮。”王嘉胤开口说道。

州衙内寂然无声,冒着巨大的风险,担着折损兵将的损失,将州城打下来,才这么点粮,实在太不划算了。

可是能去打府城么,大家都清楚自己的这点本事,不靠卧底,就是打县城都够呛,任一座府城,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无底黑洞,所有身家全填进去都不够它吞的。

难道就这样被活活耗死,还是干脆舍弃众多难民,上山当土匪算了?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的时候,敬陪末座的李自成开口了。

“大头领,诸位兄长,我倒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闯将啊,说出来听听。”王嘉胤心中一动,生出了希望,此人有勇有谋,全赖他的出谋划策,大伙儿才几次摆脱困境,看他这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又有高招?

“别藏着掖着了,说说!”各大小头领都催着李自成。

“大头领,各位兄长,稍安勿躁。”李自成笑着安抚大家,“咱们初到晋西,连下三城,收获不多,其实也还说得过去。”

“怎么就说得过去了?”王二不解。

“本就是破落小县城,又没多少官军,能有多少钱粮?”罗汝才不耐烦地解释道,养兵需要钱粮,兵少自然钱粮就少,这个道理,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张献忠也有些鄙夷地看了王二一眼,“闯将兄弟,别理他,接着说。”

王二大怒,戟指张献忠,“你...”

“够了!”王嘉胤大喝一声,打断了衙中各大头领的争执声,“都什么时候了,还吵吵嚷嚷的,让闯将把话说完。”

心中对王二也是有些无语,李自成所说,在座的头领大部分早就明白了,他居然还不懂。

李自成抱拳,团团一揖,接着说道,“可吉州作为州城,也才这么点钱粮,就有些蹊跷了,末将以为,这恐怕是官军为了对付咱们,而使的釜底抽薪之计。”

他也算是心思敏捷之人,能窥一斑而见全豹,仅仅通过吉州的情况,就将巡抚耿如杞的谋划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罗汝才也不愧“曹操”的浑号,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难看地问道,“你是说,不论州城还是县城,钱粮都不会多,咱们打了也白打?”

李自成点头,“恐怕只有府城,甚至是首府晋阳,才有海量钱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咝...”衙内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重兵云集的晋阳,去了那是找死,恐怕官军巴不得他们跑过去呢,免得还要到处找他们。

“行了,闯将,你到底有什么主意,就别藏着掖着了。”王嘉胤说道,眼下局势艰难,李自成若没有什么好的想法,是不会贸然出头的。

“大头领,请容末将向王二大哥询问些事情。”李自成说道。

“有什么就赶紧问。”王嘉胤有些不耐烦了。

“王二大哥,你去年北上陕北,听说在一个叫高家坪的地方遭了伏击?”李自成得了王嘉胤首肯,向王二问道。

衙内轰然大笑,王二脸色胀红,跳起来指着李自成问道,“你什么意思?”

这件事成了他心里的一道疤,当晚无论怎么看,都是官军夜袭的迹象,事后派去探查情况的心腹老九,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他恢复实力,又探明了官军的动向后,北上投靠王嘉胤,再次路过高家坪时,才发现了不少疑点,那晚他遭遇的,十有八九不是官军。

此事传扬开来,成了他的一大笑柄,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轻易触碰不得。

“王二大哥勿怪,小弟绝无他意,”李自成急忙解释,“只是想问一下,你在高家坪是不是得了不少粮食?”

听见粮食二字,王嘉胤插话道,“闯将兄弟问什么,你就赶快回答,你那点糗事,没人感兴趣。”

大头领发话了,紧跟王嘉胤的王二自然不敢再说什么,认真回忆道,“高家坪里粮食倒是得了些,可...也不算太多啊。”

诸头领先听到他说得了粮食,都有些兴奋,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等王二说不算太多的时候,又转为失望,“嘿”的一声,坐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王二大哥在那些地方找的粮食?”李自成却没有失望,接着问道。

“还能在哪里,”王二斜睨着眼,“不就是各家各户的灶房咯,嗯,有些人家卧房也有,不过还是被我们搜了出来。”

说到这里,王二还有些得意洋洋,要不是他多了个心眼,高家坪所有人家的犄角旮旯都搜了个遍,还真要放过不少粮食。

“那...有没有找到那种大一点的密库?”李自成问道。

“密...密库,什么玩意儿?”王二傻眼了。

“可惜了,王二大哥。”李自成看他这样子,知道王二肯定是不清楚其中内情的,耐心解释道,“你仔细想想,这些人结堡自据,如果只有这么点粮食,拿什么养这么多的人?再说,就为这么点粮食,值得他们兴建坞堡,冒着诺大风险,与你对抗么?举家迁到城里不是更好?”

“闯将兄弟说得对啊。”罗汝才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这帮地主老财我清楚得很,如果不是藏着海量钱粮,是不会不走的,王二,看来你错过了一大笔好买卖啊,哈哈哈!”

李自成一番话,已经为大家指明了方向,罗汝才一高兴,忍不住又拿王二打趣。

王二脸色发白,喃喃自语道,“难道我搜得还不够仔细?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你的意思,是不打城池,改攻坞堡了?”王嘉胤看着李自成问道。

“正是,大头领,城池本就难攻,打下来又只有这么点钱粮,要是再折些老营人马,完全是得不偿失。”

李自成说到这里,在座诸人大生知己之感,纷纷赞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闯将说得对!”

“闯将兄弟这话说得没错。”

李自成微微一笑,“坞堡就不同了,修得再好,恐怕也比不上一座破落的小县城,即便人少,管得严,咱们的人混不进去,但我们用流民,磨也能把它磨死,这一点,我想王二大哥再清楚不过。”

已经从呆愣状态中回过神的王二,见众人都看着他,点头承认,“不错,那高家坪的确不难打,我老营的人马都没有什么损伤就破了。”

“打下一个坞堡,怎么也能有些收获,要是找到密库,那咱们就赚了,比打城池可划算多了。”李自成接着说道。

“哗!”衙内诸人群情亢奋,看来是找到活路了。

“闯将兄弟,我插个话哈。”张献忠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了,“打坞堡我没意见,可坞堡怎么找呢?”

大伙儿安静了下来,对啊,坞堡不是县城州城,顺着官道就能找到,而是藏在晋西各地,他们作为外来者,很难知道坞堡的具体位置。

“这就是唯一的困难之处了,”李自成坦然承认,“只有靠各位兄长出动手下弟兄,多多打探了。”

“行了,闯将兄弟的提议的确不错。”王嘉胤一锤定音,“大伙儿都多多派人出去,打探一下哪里有坞堡,这样罢,谁发现的坞堡,打下来钱粮多分一成。”

找坞堡虽然不容易,但怎么都比坐以待毙要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哟,闯将兄弟。”并肩而走的张献忠和罗汝才看见李自成,笑着打了个招呼。

“见过黄虎兄,曹操兄。”李自成拱手行礼,“二位兄长这是巡营回来?”

“正是,老营的弟兄派出去了不少,要不上点心,我怕流民不安分啊。”罗汝才回应道。

张献忠却是咂咂嘴,“现在连那酸酒都没得喝,要不然请两位兄弟一起饮酒作乐,才是人生快事,这嘴都淡出鸟来了。”

“黄虎大哥莫急,只要找到坞堡,定能让兄长大快朵颐。”李自成宽慰道。

“怎的,你有消息了?”张献忠一双怪眼看过来。

李自成苦笑摇头,“小弟也尚无头绪。”

王嘉胤带着众人,在吉州城里掳掠了一番之后,很快撤出城外,怕有官军追击,又跑了很远的路,才在荒郊野岭找了个地方驻扎。

暂时安顿下来后的第一件事,各大头领都是将手下精锐散了出去,到处打探坞堡的消息,盼望着能有意外收获,以解当下困境。

听使唤的人少了,头领们也不得不亲自上阵巡营,以防流民哗变。

“不过小弟倒是另有所得,不知二位兄长想不想听?”李自成问道。

张献忠不满地说道,“你这人就是忒不爽快,什么事儿都喜欢吊人胃口,快说快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小弟的不是了。”李自成笑道,“二位兄长有没有发现,这流民似乎安分了许多?”

“嗨,我以为什么大事儿呢,吉州虽然收获不多,可好歹也分了他们一些粮,这有什么奇怪的。”张献忠不以为然。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黄虎兄。”李自成并不赞同,“我这几天仔细查看,发现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他们人少了。”

“少了?你的意思是,流民中有人跑了?”张献忠问道,显然他并没有注意到。

对于被他们裹挟的流民,王嘉胤等人并不直接管理,一般都是几百人任命一个说话管用的头目,一应事务由他自行处理,发放粮食,或是需要他们做炮灰时,都是与这头目打交道。

是以流民的具体数目,他们并不清楚。

李自成也不例外,不过这些天他亲自巡营,要防备的就是流民,不得不留心观察,这一看,就有了发现。

自吉州出来之后,依附他闯将营的流民,似乎少了一些。

开始他以为是错觉,遂专门挑了一群较为熟悉的流民查看,这才发觉,消失的人虽然还不算多,但流民数量的确是一天比一天要少些。

李自成为此专门找流民头目询问,但他也只知道有人跑了,具体什么原因并不知道,至于为什么不拦着他们?呵呵,少一个人就少分一份粮食,他傻了才会去阻拦。

这个现象恐怕在攻打吉州之前就有了,只是各头领谁都没有发现而已,这或许才是粮食虽少,但却没有引发大麻烦的真正原因罢,分粮食的人少了,每个人自然能分的多些。

罗汝才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也发现了,每天都要少那么几个人,不过,这是好事儿吧,闯将兄弟,咱们粮食本就不多,少些废物,压力轻些,坚持的时间也能长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啊,曹操兄说得没错。”张献忠没有注意到这个现象,不过他知道罗汝才头脑精明,既然也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有错。

李自成暗暗摇头,对这两人有些失望。

在他看来,不论是流民、精锐老营人马,甚至是他们这些头领,在晋西人生地不熟,想要有东西吃,唯一的选择就是跟着大队人马行动,这样才能活下去。

偶而有那么一两个人偷偷溜走,还可以说是投亲去了,可这每天都有人消失,就太不正常了。

李自成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晋西有了难民们能裹腹的地方,而这个地方能让流民们不辨真假也要溜走,那十有八九,是官府开仓放粮,开始大规模赈济流民了。

若这个猜想是真的,那他们的处境就更加糟糕了。

如果说官府将钱粮集中到府城,让他们不但无法迅速扩张实力,还面临缺粮的困境,算是断了他们一条腿,那么赈济流民,就是断了他们的另一条腿,要是流民纷纷弃他们而去,那么他们这帮人是蹦哒不了多久的。

能一再命中他们的软肋,这个对手,可是不好对付啊。

“二位兄长言之有理,倒是我多虑了,我巡营还未结束,这就告辞了。”李自成并没有将心中所想告诉张献忠与罗汝才二人,还是一个人先把这事儿弄清楚再说,自己要是咋咋呼呼的,而事实又与自己所想相去甚远,那就丢脸了。

在这件事儿上,李自成的顾虑没错,不过,他高估了大明朝廷。

晋西巡抚耿如杞不是不想赈济灾民,从而让这帮从陕北溜过来的流匪成为无源之水,只是他实在有心无力,各地集中在一起的钱粮虽然有些,可这些钱粮是要上缴朝廷的,擅自动用那是大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向朝廷要粮赈灾,那就不要想了,大明这几年因为辽东战事,早已入不敷出,年年亏空,即便能挤点钱粮拨下来,正常流程下也是猴年马月的事,而且层层盘剥之下,根本剩不了多少。

“小叔,有何吩咐?”李自成巡营归来,示意侄儿李过跟他进营帐说话。

刚才他数了一下,又少了两家,八个人。

“这两天你不用跟着我了。”

“哦,是要让我出去探查坞堡么?”李过问道。

李自成摇头,“这倒不用,多你一个也于事无补,你找几个人,密切注意流民动向,若有人偷偷溜走,给我拿下,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逃跑。”

“是!”李过答道。

“今夜就开始罢。”李自成交待道,“不要让他们发现,还有,拿人的时候,不要当着众多流民,等他们跑到僻静之处再动手。”

现在本就人心不稳,要是因此引发流民众怒,他李自成可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遵命!”李过抱拳行礼,退了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叔,那帮流民昨晚后半夜又跑了几个人,都被我带人扣下了。”

清晨,李自成正在喝着糊糊,李过进来向他禀报。

“没让人看到吧?”李自成问道。

“小叔放心,都是跟着他们走到无人之处才下的手。”

“嘴紧不紧?有没有问出什么?他们到底为何离开,要去哪里?”李自成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这些人,嘴能有多紧,才捆上,还没用鞭子呢,就一五一十地说了,据说是要北上,去一个叫做涿鹿山的地方,那里正大肆招人,去了都能有口吃的。”

“哦?”李自成有些惊讶,这与他当初所想颇有出入,居然不是官府在放粮赈济,而是某个豪强招人。

流民们的心思李自成清楚,首先是要有吃的,能活下去,在这个前提下,还不用杀官造反,那当然更好,这个叫涿鹿山的地方,如果没有虚言诳人,自然是比跟着他们当流匪更好。

既然叫“山”,那定然不会在城池里面,必是坞堡无疑,而且名声都传到这里来了,他们招人的规模绝对小不了,这粮食...可不少啊,打下这么一个坞堡,收获恐怕会大得出乎意料。

想到这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李自成也按耐不住心里的火热,迫不及待地问道,“这涿鹿山在什么地方,他们有没有说?”

“说了,不过离此不近,在什么地方来着,我想下,好像叫做保安州,据说到了那附近,自会有人在官道附近接待。”李过答道。

有人接待?这么大的阵仗?难道是官府,或者说是官府设的套,想让自己这群人往里钻?

李自成脸色微变,从怀里掏出一张破旧的舆图,这是他当驿卒时私自珍藏的宝贝,轻易不让外人看到,靠着它,才能通过高迎祥建议王嘉胤在神木渡河,过河后也才能提出流窜的方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摊开后找了一会儿,李自成指着保安州的所在之处,刚才微变的脸色镇定下来。

从舆图上看,保安州离他们如今所在,当真不近,已出了晋西的地界,但正因为不在晋西,李自成才否定了刚才自己的看法,这肯定不是官府的诡计,晋西巡抚手再长,也够不到那里,不可能跨境对他们用兵,至于会不会是两地联合对付他们,李自成认为,以自己等人目前的名声和实力,不可能有这个待遇。

远近不是问题,从陕北都跑到这儿了,这么点距离还难不住他们,问题是这个涿鹿山所在的保安州,位置独特。

想要抵达此处,要么北上,经大同、宣府两个边镇后东去,要么东进,穿过太行山后再北上。

东进过太行山后就是京师,李自成很快否定了这条线路,京师乃大明重地,还不是他们这种小虾米现在能去的地方。

那就只能北上了,只是两个边镇横亘在路上,倒让李自成有些犯愁,这与他们初到晋西,定下不招惹边镇的原则有些相悖。

怎么办?难道就此放弃?

想到那涿鹿山能大张旗鼓地招人,也不知囤积了多少粮草,李自成又不太甘心,从吉州撤出来已经有些天了,附近有关坞堡的讯息仍是一无所得,与其坐困晋西,不如冒险北上试试?

李自成一时拿不定主意,在营帐里来回走动,绕了几圈,才想起帐内还有个人,顺口问道,“早食吃了么?”

“小叔,我已经吃过了。”李过答道。

李自成顺着话音看向自己的这个大侄子,忽地面露喜色,再浑身上下看看自己,继而放声大笑。

“小叔何故兴奋?”李过被李自成的一番行为弄得莫名奇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哈...”李过既是亲属,当然算得心腹,李自成没想隐瞒他,笑道,“咱们啊,有就粮的地方了。”

却是刚才李自成看了李过和自己所穿的衣衫,脏污破旧,除了有甲胄兵刃,与难民何异,难民能去涿鹿山,他们难道去不得?

只要自己不作死,主动招惹边军,谁会注意他们这样的人,如此一想,其实不论北上还是东进,都无甚区别,不过出于对京师一带的敬畏,李自成内心还是倾向于北上。

“是吗?小叔。”李过也高兴起来,他脑子也够使,随即问道,“是不是这个涿鹿山?”

“没错。”李自成点头,吩咐道,“先不要说出去,我找机会向大头领进言,至于抓到的那几个流民嘛,先留着他们的性命,或许还有用。”

“是,那我出去了。”

“去吧去吧。”李自成和李过都沉浸在兴奋中,没有注意到营帐的一个角落,帐外原本有一道寂然不动的阴影,在晃动了几下之后,消失了。

......

“各位兄弟,谁有坞堡的讯息了?”夜幕下,火堆旁,王嘉胤有些心急地问道。

“大头领,我这没有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也是,大头领。”

“王大哥,人生地不熟的,恐怕还得多些时间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头领抱怨着,都说自己没有什么收获。

王嘉胤脸色难看,“再这样下去,就算朝廷不出动兵马对付我们,只怕我们也被饿死了,大家都想想办法,那个...”

他正要问李自成有没有办法,打坞堡的主意就是这小子出的,眼下却一无所获,他应该能有应对之策吧。

“大头领,我倒打听出一个地方。”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老高啊,”王嘉胤一看是高迎祥,“你有好消息了?”

至于李自成,等会儿再问他就是。

“就是有些远,不知大头领愿不愿意去?”高迎祥故意卖关子。

李自成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远?这闯王找的地方,不会也是......

“远有什么打紧,都背井离乡了,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只要有粮,咱们就去,快说快说。”王嘉胤催促道。

“那我就说了,”高迎祥得意地笑笑,眼睛瞟了李自成一眼,“此地名为涿鹿山,已不在晋西境内,据说所在的地方叫保安州,有人正大肆招纳难民,所以,我想他们应该有很多粮草才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着娓娓而谈的高迎祥,李自成暗暗摇头,从高迎祥得意洋洋地瞟他那一眼,他就能确定,高迎祥定是从他这里得的消息。

自独立建营起,李自成就知道,高迎祥对他很不爽,但他不可能一辈子屈居别人之下,那么这一天早晚会来的。

平时李自成对高迎祥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行事也小心翼翼,尽量不与之发生冲突,他不想被人视为忘恩负义之人。

不过闯将营乃是新建,其他头领的人借机渗进来,一点也不奇怪,李自成自问平时做事、用人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这次还是走露了风声。

当时谈论涿鹿山,在场的只有两个人,泄露消息的肯定不是他自己,至于李过,他就是想投靠其他人,也没人会信的,看来是有人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李自成有些好笑,不知高迎祥抢这个消息,是为了那多出来的一成钱粮呢,还是纯粹为了打压他。

要是为了打压他,根本没这个必要,他自认为是新人,本就不想在这件事上出风头,从而惹人注意。

这个好,李自成本来是想卖给张献忠或是罗汝才的,至于他,给大家出出主意,带个路就行了。

抑或是高迎祥想借机树立威信,取王嘉胤而代之?

可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要是没有预想的那么好,不但威信立不起来,他高迎祥还得背黑锅。

果然,听完高迎祥的话之后,王嘉胤还是将头转向了他,“闯将,你怎么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头领,闯王既然有了目标,那咱们不妨去看一看,总比没有头绪地呆在这儿,坐吃山空的要好,要是路上运气好,说不定还会遇上其他坞堡呢。”李自成自然不会拆台,这本就是他的想法。

“那个保安州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咱们要怎么才能去到那里?”他们毕竟不是普通难民,只管找准方向,顺着官道走就行,要是乱走乱撞,进了官军的口袋咋办。

“保安州,离此地的确有些远,而且...”李自成故意停顿了一下,“...还要经过大同和宣府两大边镇。”

另一条需要经过京师的路,在座的估计比他还要害怕,他就掠过不说了。

“边镇...”王二脸色发白,舔了舔嘴唇,普通的卫所军都能追得他们鸡飞狗跳,边军还不把他们都灭了啊。

王嘉胤脸色严肃,“要经过两个边镇,我们还能去吗?”

其他各头领也在窃窃私语,显然都有些胆怯。

高迎祥不满地看了李自成一眼,这小子两句话就把大家都吓住了,不过他对路并不熟,现在听到有两个边镇要经过,也心虚了,不敢再说什么。

“大头领,末将认为却是无需多虑。”李自成说道。

王嘉胤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

“大头领请看,”李自成扯起自己的一角衣衫,“我等身上穿的这些衣服,与难民何异?只要不攻城略地,官府必然失了我们的踪迹,混在难民里,我们只要不招惹边军,我觉得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闯将说得没错。”高迎祥顾不上关心为什么李自成会支持他,第一个跳出来赞同,是他提议去那儿的,要是不能成行,岂不是大失面子,“咱们只需偃旗息鼓,和难民一道上路,不会有什么问题。”

“大家觉得呢?”王嘉胤问其他头领。

“可行。”罗汝才简单地肯定道,“而且咱们离开晋西北上,定然大出官府意料,能就此摆脱晋西官军的追击。”

“曹操说的有理。”张献忠表示支持。

头领们纷纷点头,其实也没得选,北上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留在晋西晃荡,就是坐等被困死。

“好,那就这么定了。”王嘉胤一锤定音,“明天,咱们就北上,去找那个涿鹿山,抢他娘的。”

“对,抢他娘的!”

“乖乖,听老高说,难民只要去了那里,都有吃的,那是有多少粮啊。”

“越多越好,咱们去了,不就都是咱们的了么?”

“说的没错,都是咱们的了,哈哈哈。”

既然定了要去,众人也就放下了对边军的恐惧,开始憧憬粮食堆成山的美好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了行了。”王嘉胤笑骂,“等真把粮食弄到手了再说,闯将,你说说此去有什么要注意的?”

李自成这才发现,身为大头领,王嘉胤也有很心细的一面,沉思一会儿,说道,“首先肯定要遍布哨探,密切注意官军的动向,离开晋西后,边军的动向更要关注,一旦有与我们相遇的可能,要尽快回报,咱们才能及时反应。不过,既然扮作难民,这马能不骑就不要骑了,以免撞上官军露馅儿,哨探辛苦一点,就只能靠两条腿了。”

“听见没有?各位。”王嘉胤大声说道,“等会儿各自回去,就把马归拢,不是紧急情况,谁都不许骑。”

“行啊,没问题。”下面纷纷回应。

“还有吗?”王嘉胤接着问。

“嗯,还有应该就是甲胄和兵刃的问题了。”李自成说道,“甲胄能穿在衣服里的,就穿在里面,穿不进去的,就别穿了。至于兵刃,普通的刀枪倒是没什么问题,难民中也有不少,大家尽可随身携带,但弓箭是禁忌,得藏起来。”

说完又道,“小弟也就想到这些,诸位兄长个个都远胜于我,还请多多赐教。”

“行了,你就别自谦了。”王嘉胤感叹,“在场诸人,或许在拎着刀子砍人,和逃避官军追杀这两项本事上,有胜过你的人,但要说熟识山川地形,还有你刚才说的这些鸡零狗碎的需要注意的事儿,还真没几人及得上你。”

“大首领过誉了,末将不过是尽自己的本份而已。”李自成姿态放得很低。

“本份?说得好。”王嘉胤哈哈大笑,“我当初没有看错你,路上你就与我一道,协调全军。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各位兄弟散了吧,回去都按闯将兄弟刚才说的做准备,咱们明天开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先生,见到宋婶儿没有,她这是去哪儿了?”孙可旺扛着锄头,从屋外走进来问道。

他口中的宋先生就是宋献策,志文不在的这些时日,宋献策以他出色的能力,赢得了大家的尊重,都呼他为“先生”,就是孙大夫和小英娘,虽然年纪大辈分高,也要客气地叫他一声小宋。

早已过了农忙的时候,孙可旺闲不住,刚从地里回来,还是以前种地养成的习惯,不管练兵如何累,也要每天抽空去看看。

宋献策在桌前忙着写写画画,头也没抬,“宋婶儿啊,怕是想小英他们了,估计又到关隘那里去了罢。”

“不是跟她说了么,有甚消息,马二会传回来的,她去那儿等,也是无用。”

“唉,”宋献策叹口气,放下手中笔说道,“现在事情不多,宋婶儿想去就让她去吧,志哥他们这一趟,怎恁长时间,端阳节都过了,别说宋婶儿,连我这心里,都有些挂念了。”

已是初夏,毛衣暂停售卖,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忙了,剩下的羊毛不多,无法大规模开工,除了少量地洗些羊毛出来,供以小英娘为首的部分织工纺细毛线,织薄毛衣外,算是告一段落。

“谁说不是呢,连个消息都没有,”孙可旺抱怨道,“早知如此,当时无论如何,我也应该跟着去的。”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宋献策安慰道,“有志哥在,你担心什么,就是有什么危险,要跑还是跑得掉的。”

“话虽如此,可是小志还要带着囡囡她们,他一个人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孙可旺说道。

“你这可是在小看这几个丫头啊,”宋献策笑道,“等她们回来,我要是告上一状,可有得你好瞧的。”

“别别别。”孙可旺求饶道,“你可不能害我。”

要是被丫头们知道了他说的这番话,还不天天缠着他,这几个丫头,除了力气小些,生死搏杀的经验少些,其他方面都不弱,要是被她们盯上,孙可旺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哈...”宋献策抬头大笑,“庄稼没什么问题吧?”

现在的重心,在田间地头,志文让大家种的番薯和土豆,人人都很看重。

按司茶的教导,番薯和土豆在种之前的准备工作较多,需松土、沤肥,尽量提高土地肥力,番薯要育苗后扦插到土里,土豆简单些,小的只需整个埋进土里,大的则要将有芽眼的部分切成小块,待种进地里后就简单多了,连水也无需多浇,否则反而容易坏。

孙可旺摇头,“都是新鲜玩意儿,听说收获时是从地里挖,有什么问题也看不出来,不过地面的叶子倒长得挺好的,至少没生虫。”

“咱们都留心一些,谁有空,就去田里转转,虽然司茶说这东西在闽浙一带有人种,但产量并不高,但我更相信志哥,我记得他可是说过,番薯和土豆能彻底解决咱们的粮食问题。”显然,与司茶所说的话相比,宋献策更相信志文。

“这还用你说,我可是天天都去,巴不得它们立马就熟,就想看看,它们到底有多厉害呢。”孙可旺说道,“为了这个,定国还抱怨我,练兵都懈怠了。”

“这可不行,可旺。”宋献策急忙说道,“战队的事你可不能轻忽,现如今,没了武力,咱们可就只能任人宰割。”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宋先生。”孙可旺解释道,“这新招的一千多人,我觉得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再练下去,也不会有太大进步,还是得真刀真枪地来上这么几下才行,可惜,现在没有毛衣让我们护送,要不然,好歹也能让他们出去长长见识,比天天呆在山里要强。”

“那倒也是。”宋献策也很赞同,光靠练,是练不出精兵来的,“等志哥回来,有了羊毛,不管天热不热,咱们都开工,争取多织些毛衣,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出去了。”

“小志他们回来了?”两人正说着话,小英娘从门外进来,死死盯着宋献策问道,“小宋,你刚才说什么?小志他们回来了?”

小英娘思念之心甚切,宋献策的话里就带了那么几个字眼,就被她听岔了。

“呃,宋婶儿,我刚才说的是,等志哥他们回来。”看着小英娘那急切的模样,宋献策颇不忍心,但又不能骗她,只能实话实说。

“那就是还没有回来咯。”小英娘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献策朝孙可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劝慰几句。

“宋婶儿,怎么出去那么久,还没吃饭吧,走,我陪你吃点东西去。”孙可旺急忙上前说道。

到了涿鹿山之后,他们这些一直跟着志文的人,虽然分开住了,但吃饭基本还在一起,没办法,这些人谁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而一路逃难过来的经历,已经使大家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

小英娘除了织毛衣,还得给大伙儿做饭,初时还没什么感觉,在最忙的那些天才发现,小英娘自己也有不少事,一个人是顾不上给大家做饭的。

李智就此专门在可靠的山民中,找了两个健妇,就在涿鹿工会集中处理事情的那套院子里,给大伙儿做做饭,打扫下卫生,也算是把小英娘给解放出来,能专心地带着人纺线织衣。

“大柱,你去吃吧,我没心思吃。”小英娘摇头拒绝。

“那怎么行,要是饿坏了身体,你还怎么见小英和小志他们。”孙可旺温言劝慰着。

“那...好吧。”小英娘想想,觉得有理,还是跟着孙可旺朝旁边的灶房而去。

“宋先生,宋先生!”马二有些急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英娘刚跨进灶房的一只脚又退了出来,她知道马二专门负责打探消息,周承允走之前,又把张家口蒲解会馆的联络方式给了他,志文他们只要回转中原,马二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这段时间事不多,消息也少,马二如此急迫,难道是有了什么好消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马二,你有什么消息?”小英娘抢在宋献策前问道,眼中又燃起了渴盼的光芒。

“呃,宋婶儿。”马二一见小英娘,知道她的心思,但他带来的消息确实与志文他们无关,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已经让人去张家口了,志文他们若有消息,会很快传回来的。您这是要吃饭?快去快去,菜凉了须不好吃。”

小英娘闻言,复又变得无精打采,叹了口气,径自进灶房去了。

孙可旺正要跟上,马二说道,“可旺,你留下听一听罢。”

“怎么?有战事?”孙可旺兴奋了。

宋献策听马二如此说,也是打起了精神看着他。

“不好说,据咱们的探马回报,有大批难民离开晋西北上,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马二把他得知的消息说了。

“难民离开晋西,这有什么古怪的。”孙可旺不以为然。

宋献策却是有些警惕,“有多少人?”

“具体数目目前还不好估量,不过据说应该不会少于十万人。”马二回答。

“人不少哦。”孙可旺说道,“不过这是好事啊,之前织毛衣的时候不是人手不够么,趁着现在大伙儿都不忙,正好多招些人,等小志带着羊毛回来,咱们好开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口气,对志文能带回羊毛那是异常笃定,没有丝毫怀疑。

“马二哥说得有理,这事儿是有些古怪,”宋献策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人太多了,不正常。”

“啥意思?”孙可旺不明所以。

“难民们逃难,是为了找活路,从晋西外逃,最好的目的地是京师,对吧?”宋献策问道。

“没错。”孙可旺一双牛眼瞪得溜圆,还是没明白。

“既然要去京师,那最好的路线是东进,只要越过太行山,京师近在眼前,没道理近路不走,走远路。”宋献策解释道。

“照你这么说,那涿鹿集旁的官道上就应该一个难民都没有,可我看人也不少啊。”孙可旺不服气。

宋献策无奈,跟这厮讲道理真有些难,“再好走的路,不可能所有人都去走它,再难走的路,也不会一个人都没有,我的意思是,这一拨北上的难民太多了,数量上甚至可能超过了东进的难民,这不合理。”

孙可旺总算听懂了,不过他仍不罢休,想了想又接着说道,“那说不定是这些人听到我们招人,特意赶过来的。”

“这话倒也没错,”宋献策不以为忤,“只是咱们这段时间并没有到处宣扬,突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要知道咱们大肆招人的时候,来的人也没这么多。”

“宋先生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专程来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马二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人到哪儿了?”宋献策沉吟了下,问道。

马二答道,“我接到的消息是刚出晋西,应该是两天前的事儿,以这些人的脚程,到保安州怎么也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你派些人,想办法混进去,看看这帮人到底有没有什么猫腻。”宋献策立即吩咐道。

“没问题,那我还是安排黄四和十一带着人去探查,这几人各地口音都会一些,几句话就能跟人打得火热,这种事儿,对他们正合适。”

宋献策和孙可旺听到马二的安排,都是会心一笑,涿鹿山就是黄四和十一一伙人找到的,当得上大功一件,凭借着这个功劳,现在这几人在山里名气都不小。

“让他们行事小心些,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上。”宋献策叮嘱道。

“放心,宋先生,”马二笑道,“这几人,个个奸猾似鬼,以前就没几个人拿得住他们,现又跟着战队练了一段时日,身上功夫见长,一般人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趁着清闲,马二带着他的手下,分批跟着战队训练,他知道今后面临的危险只会越来越多,要想在涿鹿山靠着这个立足,自己和手下就得不断提升,保命杀敌即是最重要的一环。

“他们需要什么兵刃?咱们优先提供。”宋献策问道。

马二想了想,“我们自己都有随身小刀,不过,最好再配几把腰刀,要是弓箭能挤出两副就更好了。”

他们可不仅仅只跟着战队学枪术,还跟着老言和老三两人学了刀法和箭术,毕竟作为探子,扛着长枪太显眼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献策点点头,“可旺,你跟定国说一下这件事儿,小捷宋才捷那里我也会打个招呼。”

志文走前,库房就被宋才捷自告奋勇地掌管了,领用武器,需要他、李定国和宋献策三方首肯方可。

武器有限,虽然周承允走前找关系买了些兵刃,但仍然不够,只有防守关隘、看守俘虏、巡视山寨的人才能装备长枪,训练还是用志文留下的白蜡杆,弓箭更少,只够让头目们学箭,军刀有些,但整个涿鹿山的作战风格都是以长枪为主,用刀的人不多,库房里剩的不少。

见孙可旺应下,宋献策又接着说道,“还有,马二哥,周承允公子走前,不是给了你他们蒲解商会各地的联络方法么,正好用上一用,他们对晋西熟悉,可以问问他们晋西的具体情况,看看这帮难民,到底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是,宋先生。”马二应下。

“对了,马二哥。”宋献策忽地又想起什么,“既然都要找蒲解商会,那就再问问他们,张家口有没有志哥他们的消息。”

说罢,把嘴朝灶房努了努,“你也看到了,宋婶儿天天挂念,茶不思饭不想的。”

这事儿马二怎能拒绝,哪怕前两天他才联系过张家口那边,其实挂念志文他们的,远不止小英娘一人,马二也是其中一个,只是身为爷们儿,不轻易表现出来罢了。

“张家口要是没有消息,那就问问他们塞外草原上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或许从中咱们能发现志哥的踪迹呢。”宋献策突发奇想地说道。

马二眼睛一亮,的确如此,抱拳告辞离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柄雁翎刀闪着寒光,黄昏中格外刺眼,兜头向躺在地上的十一砍去。

此刻的十一,手中刀已被磕飞,落在身边,浑身酸软,提不起丝毫气力,身上更死死坐着一个彪形大汉,沾着血迹的刀锋,离他的脖子已是不远。

这是一片山林,粗重的喘息声和沉闷的打斗声似乎将飞禽走兽都惊跑了。

黄四和其余二人正在苦斗,想要救十一也是力不从心,围攻他们的有七八人,别看一副衣衫褴褛的难民样,却人人都是好手,他们被对方衔尾追上,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十一看看坐在自己身上这人,狰狞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干脆闭上双眼,看来自己是第一个死在这儿的人,只是可惜探查好的情报送不回涿鹿山了,也不知山中的兄弟姐妹们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快了,十一的脖子已经感觉到了对方手中刀带起来的风,死亡,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离他如此之近。

“噗!”一声轻响。

雁翎刀忽地失了准头,贴着十一的额头,重重砍在地上,溅起的泥土唰唰地打在十一脸上。

十一摸摸被打得生疼的脸,睁开眼睛,骑在身上的这恶汉双眼翻白,张大嘴想要吸气,却没有丝毫用处,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那里赫然插着一支利箭,鲜血已经流到了胸前。

自己得救了?十一兀自不肯相信。

没等他反应过来,黑暗中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弓弦震动的“嗡嗡”声,伴随着几声闷哼,围攻黄四他们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栽倒在地上。

“箭手!”对方有人惊呼,剩下三人见机极快,不再恋战当机立断放弃了对黄四等人的围攻,飞快地向后退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的弓箭都被收了,被他们追杀的这四人也一直没见他们用箭,谁知道即将大功告成之际,会有箭手突然出现,这对于连甲胄也没有穿的他们来说,这么近的距离,在箭手面前就只能任其宰割,想要活命,尽快逃跑才是上策。

只是这些人低估了这个箭手的射程和准头。

刚跑出三步,领先的那人喉间带着血花钻出一支箭头,随后脚下一软,“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剩下两人亡魂大冒,各自又变了个方向蹿出去。

不过这点小伎俩显然还是无用功,跑到第五步,第二人脖颈中箭,跑到第七步,最后一人脑后中箭,尸体栽落地面的声音良久不歇。

黄四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开嘴巴大口喘着气,弓箭不好藏,他们也没带,看来是己方有援兵来了。

被这帮所谓的“难民”,整整追了一天一夜,黄四几人不但无法甩脱,还被对方寻机追上,在这里厮杀了小半个时辰,人人都是强弩之末,要是援兵再晚来一会儿,估计全部都得交待在这里。

十一是第一个被救的,也是最先回过气来的,他一把推开身上的尸体,正待道谢,黑暗中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你们几个,把方圆三十丈的范围都搜一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孙可旺!”十一惊喜莫名,跟着战队训练的时候,就是这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小子,把他虐得不要不要的,这声音想不熟都不行。

当先出现的,却是一个头戴毡帽的大汉,手中那柄长弓,在黑夜中仍然显眼得很。

“三哥!”十一急忙打招呼,想想也是,整个涿鹿山中,也只有他和言哥才有如此神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三冲他点点头,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黑暗中格外夺目。

“十一啊!”孙可旺从老三身后钻出来,看着身上带伤,狼狈不堪的十一啧啧有声,“看来这次回去后,我还得陪你好好练练,否则你这条小命,以后可是难保。”

十一老脸一红,他知道自己跟着战队,还有老言老三他们训练的时候,仗着自己年纪不大,马二管的也不严,有些偷懒,所以这次数他吃亏最大,别看对方只出动了一个人对付他,但他伤得最重,身上被砍了三刀,自己的刀也被磕飞了,还好伤口不算太深。

而黄四他们就比他要好得多,基本没受伤,只是刚才被人围攻,脱力严重,现在还在喘着气。

“孙队长!你们怎么来了?”十一从怀里掏出布条,边给自己包扎边问道。

这是在战队训练时养成的习惯,战队里的那些人,都把李定国和孙可旺称作队长,他们也就跟着喊了。

“嘿嘿,我若不来,你们不就糟糕了。”孙可旺笑道。

“是宋先生,他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们会有危险。”老三解释道。

“真的?”十一包好一个伤口,嘴里“咝咝”抽着冷气,对宋献策对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宋先生真了不起,我跟你们说,这帮难民...”

“十一!”黄四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们作为探子,在外得到的消息,首先要报给马二,然后由他上报,若是马二一时找不到,而情况又紧急的话,则需报给宋献策、李定国、孙可旺和宋才捷这四人,不过有个前提,就是不能让这四人之外的其他人知晓。

此时孙可旺虽在,但现场人数众多,显然不是说出消息的好时机,黄四这一声断喝,就是怕十一不小心犯了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哈...”老三显然也知道规矩,及时发出一阵大笑,打破了众人的尴尬,“骗你的,这你也信,定是宋先生察觉不妥,这才安排人来接应你们,本来马二打算亲自来的,只是...喏,被孙可旺这小子给抢了。”

“你还好意思说,三哥,”孙可旺抱怨道,“也不给我们留点,人全都被你射杀了,嗯,附近还有其他人么?”

这后一句,问的是刚刚搜寻回来的几个战队队员,见几人摇头,接着对老三说道,“你看你看,我们连血都没有见一滴,这一趟白跑了。”

“我那不是看十一兄弟情况危急么。”老三辩解道。

“十一是挺危险的,可你只一箭就把人杀了,后面那几箭是怎么回事?”孙可旺不依不饶。

“呃...”老三支支吾吾答不出话来。

“我看你是手痒,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吧?”孙可旺追问道。

“孙队长,三哥。”终于缓过气来的黄四打断了孙可旺的话,“咱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要是那边再派人追上来,就麻烦了。”

“尸体不用处理了么?”老三急忙问道,想要借机摆脱唠唠叨叨的孙可旺。

“我怕来不及,这样,三哥,咱们把射出去的箭收回来就行,其他的不用管了。”黄四说完,“嗤”的一声,拔出了他旁边一人身上的箭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见秀,人安排了么?”李自成喊住一个汉子问道。

在李自成的建议下,王嘉胤放弃了攻打城池的行为,在高迎祥口中涿鹿山大批粮草的诱惑下,转而裹挟难民北上,为防走露消息,他们偃旗息鼓,并伪装成难民。

北上途中,在王嘉胤的支持下,李自成展露了他过人的组织能力,除了安排人探路、断后,还有集中并掩藏大量马匹的踪迹外,更密切监视难民动静,防的就是怕有官军探子混入其中,打探他们的消息。

一开始其他头领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李自成小题大作,不过,事实很快证明了李自成的小心谨慎是正确的,他安插在难民中的眼线,前两天发现了几个陌生面孔。

这么多的难民,各自的脚程快慢不一,王嘉胤又没有统一管理,一路上还有其他难民汇入,有生人并不奇怪。

这几人口音举止都是陕北一带的人,一开始看上去并无任何不妥,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很快就找到老营人马套近乎,还有意无意地往聚拢在一起的马队靠,这些迹象表明,这几人多少有些问题。

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李自成顾不上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断然令人将他们拿下,想要看看他们到底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但这几人十分警觉,只察觉到情况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就开始出逃,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了他们不是难民,而是某家势力的探子。

“放心,鸿基哥李自成原名李鸿基,我派了八个人去,那四人定然逃不脱。”被李自成喊住的汉子回答,此人名唤田见秀,与李自成一道起的事,身手不错,算是李自成的亲兵头子。

以二打一,派的又是老营的精锐兄弟,田见秀不相信还能失手。

李自成并没有因为田见秀那自信满满的态度就失了警惕,继续问道,“你派的人出去多长时间了?”

田见秀掰着指头算了算,“前晚让他们去抓这帮人,算起来是两夜一天了。”

“不对劲儿!”李自成摇头道,“事情成与不成,都该回来了,这时间未免太长了些,见秀,别等他们回来了,你还是亲自带人跑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现在就出发,越快越好,这事关我等的身家性命,轻忽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鸿基哥。”田见秀见李自成面容严肃,不敢掉以轻心,答应一声后迅即去了。

一天后的傍晚。

田见秀满头大汗,匆匆找到李自成,“鸿基哥...”正要接着说话。

“别急。”李自成开口打断,拉着他进了自己的营帐,“说罢,是不是事有不济?”

“你怎么...”田见秀还待要问,随即想到自己那急匆匆的神情,可瞒不过这位精明的姐夫,“鸿基哥,你说的没错,我派出去的八个兄弟,全都死了。”

“尸首找到了?”李自成问道,见田见秀点头,自顾自说道,“对方居然没有毁尸灭迹,看来是怕我们有人接应,而四个人能团灭了我们八个好手,这身手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鸿基哥,这你就猜错了,”田见秀摇头,“他们肯定也是有人接应,才反杀了我们的兄弟,得以逃脱。”

李自成没有说话,看着田见秀,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八个兄弟,身死之处离大队人马很远,双方一追一逃,应该用了不少时间,我们的人身上没有刀伤,说明他们一开始是占了上风的,只有要害处一道箭伤,那应该是对方接应人马到了之后的事,均是一击毙命,说明接应的人中有神箭手。”

有箭手?李自成眉毛一挑,“看得出这箭手使的是什么手段么?”

田见秀有些沮丧,“对方虽然没有毁尸,但将箭支都拔走了,仅凭箭伤,我可看不出来。”接着问道,“这里已是宣府,会不会是边军夜不收?就凭卫所那些人,可没这么好的箭法。”

说完自己都紧张起来,“鸿基哥,还要不要往前走的?若真是边军,咱们恐怕想跑都跑不掉,要不,现在就进山里躲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下,既然跑不掉,还慌什么!”李自成喝道,“一箭毙命,边军有这手段,山中猎户就没有吗?还有塞外胡人,箭法好的也多的是,你难道不知?”

田见秀被一通呵斥,也冷静了些,再不敢说话,乖乖地听李自成接着说道,“越往北走,势力越复杂,边军、鞑虏,甚至一些大商家,都有这个能力,咱们不能因为这么点事儿,就自己吓自己,还进山躲躲,这么多人,进山喝西北风啊?“

“这事儿你跟其他人说了么?”李自成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

田见秀低着头答道,“没有,鸿基哥,我一回来就找的你。”

“很好,跟其他兄弟都交待下,这件事谁都不许外传,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大头领!”李自成低声吩咐道。

“那...要是有头领问起这件事呢?”田见秀有些疑惑地问道。

“就说发现的这些细作负隅顽抗,全被咱们杀了,难道他们还会关心咱们死了多少兄弟么?”李自成有些不耐烦,说完话挥手让田见秀出去了。

一个人在帐内来回踱着步,李自成仔细盘算着,他何尝不知道田见秀的推断才更接近事实,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现在大队人马已过大同镇,身处宣府境内,离保安州只有十余天的路程了,就此罢休,如何甘心?

要是回头,被大同和宣府两个边镇夹在中间,风险说不定更大,而且又去何处就粮呢?只有一鼓作气冲出宣府,赶到保安州,拿下涿鹿山,有了粮草补充,才有一线生机。

之所以不让田见秀外传,就是不想让那些首鼠两端的家伙们知道,免得队伍四分五裂,凭他自己一营人马,想拿下涿鹿山,却是力有未逮。

管他的,李自成阴阴一笑,他帮王嘉胤协调整个队伍,处于中军位置,就算有官军围剿,不论从何处来,闯将营都有充裕的时间遁走,不会伤了筋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涿鹿山的一座小院。

屋内坐满了人,除了远在草原,至今还无下落的志文等人,涿鹿山的主要人员全都到了。

“宋先生,我在这里先谢过,你可救了黄四他们的命。”马二冲宋献策拱了拱手,“要不是你神机妙算,及时让可旺和老三带人接应,不但会折了黄四和十一几人,确切的消息也传不回来。”

“神机妙算什么的就过了,马二哥。”宋献策连连摆手,“还得多亏你从周承允公子那里探得晋西详情,我若不是得知晋西不久前还有流寇肆掠,近期却又突然不见的讯息,也决计判断不出这帮骤然出现的难民,就是消失的流寇,说起来,他们几人得救,你也有份。”

“也就是你才能想得到,我等粗人,哪里会把难民和流寇想到一块儿去,也想不到这些贼厮手段如此之狠,救命之恩,终究是你的。”马二心悦诚服地感叹。

“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谢来谢去的恁麻烦,”孙可旺说道,“要说救命之恩,还有三哥,还有我呢,你是不是也要一一谢过,马二哥?”

“那必须的。”马二豪气干云地说道,“等会儿散了,我带着那四个小子,请大伙儿喝酒。”

元宵节时,为了招待各大掌柜,涿鹿集买了不少酒水,山上也跟着沾光,屯了一些,倒是把马二给乐坏了。

“需得自己出钱哦。”宋才捷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没问题。”马二全然不放在心上,他现在所得的钱粮,就是天天喝酒都成,只是他知道自己身担重责,贪杯的时候并不多。

“我可不和你喝酒,”孙可旺断然拒绝,“小志说了,我们几人都还未...未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未成年!”孙大椿对志文嘴里这些听上去稀奇古怪,细想却又颇有道理的字眼印象深刻。

“对,未成年,小志说了,未成年喝酒,对身体不好。”孙可旺一本正经地说道。

“切!”马二撇撇嘴,“不能喝酒,活着还有什么乐趣,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醉了好多次了。”

“宋先生,说正事儿吧,”宋才捷又冷冷地说道,“喝不喝酒,等会儿自己决定。”

宋才捷的性子越来越冷,与他跳脱的妹子小英形成了鲜明对比,大伙儿私底下都议论,说他是不是在跟着志文找地下密库的时候,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献策干咳两声,“小捷说得对,先说正事儿,前些日子马二哥发现了北上的大队难民,现已明确,系陕北逃窜过来的流匪,至于他们的意图是什么,目前尚不清楚,今天召集大家,就是一起议议,该怎么应付这些人。”

“这有什么好议的,他们不来惹我们也就罢了,要是有什么不轨之图,打他丫的。”孙可旺第一个说道。

“定国,你觉得呢?”宋献策没有理会孙可旺的废话,直接征求李定国的意见。

“我觉得吧...”李定国犹豫了片刻,看看宋献策,见他微微点头,最终说道,“...他们的目标,恐怕就是我们涿鹿山。”

“哟呵,这帮人胆儿肥了啊,竟然打我们的主意,接黄四和十一我还没动过手呢,正好补上。”孙可旺跳起来说道。

“定国,你为何这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国,如此判断,可有依据?”

这么多的人剑指涿鹿山,剩下几人坐不住了,纷纷问道。

“呃,要不还是请宋先生说吧,我这纯粹就是直觉。”李定国推辞道,宋献策的行为表明了两人的看法是一致的,至于其中的道理,还是让读书人去说吧。

“埋汰我?定国,要说你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我是不信的,说说看,咱们相互印证下。”宋献策说道。

“好吧。”李定国正色道,“其实我就只盯准一点-粮食,流贼肯定是缺粮的,所以才从陕北跑到晋西,根据周公子的线报,晋西巡抚将各州县钱粮集中到晋阳府,虽然还未清野,但已经算是坚壁了,流贼粮草得不到补充,必然得另想办法,京师肯定不敢去,而我们前段时间招人的名声偏偏又传了出去,要招人肯定得有粮,那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定国说的没错。”宋献策赞同道,“不过他们敢从晋西北上,穿过两大边镇,胆子之大,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不奇怪,这就是他们不惜辣手肃清探子的原因,要是走露了消息,那就是自投罗网。”宋才捷说道。

“这么说,马上有仗要打了?”孙可旺突然爆出一阵大笑。

“恐怕是真的了。”听了李定国的分析,孙大夫忧心忡忡,“十多万人啊,咱们抵得住么?”

“蚁多咬死象,这么多人,耗也能把咱们耗死了。”李智也不乐观。

“十多万人是不错,不过却无需忧虑。”宋献策见有人被吓到了,连忙安慰道,“他们大部分都是被流贼裹挟的难民,本身几无战力,真正能打的,就是那些头目的亲卫,我觉得不会超过万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万人都多了,”李定国说道,“我觉得以他们能抢到的粮食,养不起这么多人,听说他们马还不少,那不会超过五千人。”

“就算只有五千能战之士,也是我们全山上下的两到三倍了呀。”孙大夫说道。

不算安置在关隘外的难民,整个涿鹿山,不到两千人。

“无需担心,孙伯。”李定国安慰道,“咱们两道关隘在手,胜过千军万马,他们人再多,也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说到这里,又佩服起了志文的先见之明,是他的一再坚持,在细细的山道后又建了一座关隘,这样一来,即便第一道关隘失守,第二道关隘仍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根据最新探查的消息,流贼离保安州只有十多天的路程了,咱们得尽快行动起来。”宋献策开始安排,“定国、可旺,巡逻备战就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二人点头。

“马二哥,打探消息你需上心,方圆百里的山民都要发动起来,流贼到了哪里,咱们知道的越快越好。”

“是!宋先生,我把手下这些小子都派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涿鹿集的商社人员,还有放在那儿的各种物资,就麻烦李智大哥你组织人手把他们都带回山里,不能留给流贼。”

“份内之事,宋先生。”

“关隘外有上万难民,也跟我们干了一段时间的活儿,我看,要不把他们都迁进山里吧,地方够大,交战的时候,他们也能帮上忙,弥补我们人员不足的缺陷。”宋献策说道。

“不行,我不同意。”宋才捷冷冷地反驳道,“小志临走前说过,眼下的涿鹿山,不再增加其他人,这些人新近归附,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异心。”

“你...”宋献策为之气结,“可现在情况特殊,多一个人,就能多出一份力,再说,要是不把这些人弄进来,他们肯定会被流贼驱使,反过来攻打我们...”

只是不管他怎么说,宋才捷就是不同意放人进山。

“宋先生,小捷。”见二人争执不下,李定国开口了,他更多的还是从安全上考虑,“以我们这两道关隘的险要程度,山里的人手已经足够了,流贼人再多,一次能上来的,就是那么几个人,没必要增加人手,而且流贼陷城,多是派细作混进城中,里应外合才破的城,咱们不可不防。”

宋才捷冷冷看了宋献策一眼,没有说话。

“这...也有道理。”宋献策语塞,“可若不管他们,不但会与我们为敌,以后纺线织布的话,一时也难找人手。”

“要不,发些钱粮让他们离开,躲避一些时日再来?”孙大椿弱弱地提了个建议。

众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粮再多,也不能白白地发出去,这是志文不断灌输后的结果,孙大椿有些特殊,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陪着那些俘虏洗羊毛,受的教育还不够。

“要不给他们找些活儿干,然后发些钱粮打发他们走?”李智说道。

宋献策看看他,“倒是可以让这些人帮忙,把涿鹿集的人和物撤回来,可这也用不了多少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吧,让他们砍树去。”李定国建议道。

“砍树?为什么?”

“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有闲工夫砍树?”

大伙儿纷纷发问。

李定国抬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让他们把关隘附近最少方圆十里的树全都砍了,如此一来,流贼若要制作攻城器具,需要跑很远的路,费很大的工夫,能耽误他们不少时间,时间耽误的越多,他们粮草的压力越大。”

“砍下来的树木让他们送到关隘,由我们的人运进山里,既能当柴烧,也能作滚木用来防守。”李定国接着说道,“树被砍完,难民们没了柴烧,再要留下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咱们再夸大一下流贼的可怕之处,想必不会剩下多少人,至于少数顽冥不灵的,就不用再管了,若真成了流贼前驱,咱们也不用客气。”

“有道理,”宋献策赞道,“还是你想的周全,定国,已经把怎么防守考虑进去了,我觉得粮食发放上也可以做做文章...对,就这么办,砍了树要想领粮食,需到涿鹿集去,有流匪的威胁,涿鹿集离山里又远,回山的心思就淡了,咱们也省下了把商社的东西搬回来的工夫,你看怎么样,李智大哥。”

“这法子好,”李智道,“不过马二的消息就得灵通些,在流贼抵达涿鹿集的前两天,商社的人必须全部撤回山里。”

“放心,包在我身上。”马二拍着胸口应下。

“行,就这么着吧,大家各负其责,各行其事。”宋献策最后说道,“志哥不在,咱们可不能让这大好基业毁在我们手上。”

......

张家口来远堡的城门楼上,罗达抱着一只长枪,盘腿坐在地上,昏昏欲睡,脚边一只土碗,装着半碗水,水面上漂着一层浮尘,久久不能沉下。

天气渐热,穿着单衣也能在这里小憩一会儿了,要是天冷,城门楼上就是受风挨冻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楼下面的城洞熙熙攘攘的,一只商队验毕文书,正赶着车马走出堡外,车轮声、马蹄声还有吆喝声,好不热闹。

罗达已经一连五天替人值夜了,此时困得要命,与哨长邹群向来交情不错,打了个招呼,在这里偷会儿懒。

想到五天的辛劳换来的两斤杂面,半梦半醒的罗达有些欣慰,郝庆也不知从哪儿搞来的粮食,让自己替他值夜,这厮这几晚手气爆棚,赢了不少银钱,倒让罗达有些羡慕。

不过羡慕归羡慕,罗达却绝不会去赌钱,父亲早逝,家里的老母和小弟都指望着他,不像郝庆那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饷银都快半年没发了,军中袍泽人心早已不稳,要不是在张家口,多少能捞点油水,恐怕早就哗变了。

城门这里是油水最多的一处,所以来远堡各哨谁也别想长久占据,每哨通常守十天门,不论收益如何,都得让位,来远堡把总以及张家口守备不能为手下士卒要来军饷,对此只能视而不见,听之任之。

可这城门口的油水也不是那么好捞的,遇上大的商家,比如范家,那就不要妄想了,不但拿不到钱,还得忙前忙后地帮忙,要是恶了他们,以后在张家口上下两堡可就难混了。

他们这一哨在城门口已经守了五天了,遇上的全是大商家,颗粒无收,眼目前正在出城的这只商队一样不能惹,估计邹群也郁闷,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不知躲哪儿去了,只留了几个兵丁,在城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一辆又一辆从他们眼前经过的堆得满满的马车。

太阳向西偏了一些,阳光正好晒在正不停点头瞌睡的罗达身上,不一会儿,罗达就满头大汗地醒来,口干舌燥的他,伸手向土碗摸去,他记得碗里还有水。

“嗒嗒嗒...”一阵奇怪的声响将罗达彻底惊醒,这声音...好像是从碗那里传来的。

罗达勉强睁开眼朝土碗看去,所剩无几的半碗水此时已经荡起了涟漪,之前迟迟不落的浮尘被震散,然后打着璇儿的沉入水底,清澈的水霎时浑浊起来。

碗底沿飞速颤动,不停地反复磕在青砖上,将罗达惊醒的声音,就是这样发出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达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刚才绵绵的睡意不翼而飞。

这不是碗在动,而是地面带动城墙在动,尽管张家口承平已久,但经年累月都在边关的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双腿一用力,罗达从地上弹了起来,飞快地跑到城墙边,举目北望。

阳光有些刺眼,罗达不得不用左手搭了个凉棚,蓝的天,绿的地,正是草原一年中景色最好的时候,早已看惯的罗达对此毫不在意,他的注意力放在蓝天绿地的交汇之处,那里是土路消失的地方,一团小小的土黄色的烟云,正由淡变浓,由小变大,由远而近地向来远堡扑来。

罗达能感觉到,脚下的城墙震动得越发激烈明显,他此时再无怀疑,张家口,这个已经很久没有被鞑虏袭扰的边塞城堡,引来了一批为数不少的恶客。

“敌袭,敌袭!”罗达高声大喊,将头伸出墙垛,“哨长,邹哨长,有敌来袭!”

“知道了!”哨长邹群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站在城楼下不耐烦地冲罗达吼道,“这么大的动静,我还会不知道!”

此时的震颤,站在地面上也能明显感觉得到,别说他们身为边军,就是久跑塞外的商贾也知道,这是大队骑兵正高速奔来的动静。

“快!关城门。”邹群吩咐城门边上两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士兵,又抬头高喊,“罗达,下来帮忙!”

罗达连滚带爬地跑下城门楼,邹群带着几个士兵,开始费劲儿地推城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多年不见刀光,士兵们又久被欠饷,为了活命,大都有自己的营生,一哨人马本有四十八人,此时在城门口守卫的,加上邹群和罗达却只有五人,都忙着关城门,连分派一个人向上司报信都顾不上。

正在出堡的商队,自然也知道有敌来袭,原先急着出城的他们,现在又急着往回撤,已经出了城的,看着缓缓转动的城门,不由得嘶声呐喊,期望这几个士兵能手下留情,等他们进了城再关门。

城门洞人、车、马齐聚,拥挤不堪,城门被人群一挤,一时竟然关不上。

“将军,能不能...”一个管事匆匆来到邹群身边,刚才还趾高气扬的脸,现在堆满了笑容,递出去的手中,还有一锭白花花的官银。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邹群一脚踹在小腹上,疼得他蜷起身子,像个大虾米,嘴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北虏侵袭,无关人等速速让开,有阻挠城门关闭者,休怪我刀下无情。”说罢,邹群“呛啷”一声拔出腰刀,面无表情地指着躺在地上的管事。

身为一哨之长,刚才在一个家奴面前吃了瘪,这叫邹群心中如何不恼火,此时正好借机将刚才失了的面子找回来。

鞑虏骑兵转瞬即至,他要是不能及时关上城门,一城军民都要遭殃不说,就是侥幸逃得性命,事后也要被问罪,这商队面子再大,现在也顾不得了。

回逃的商队诸人看着明晃晃的腰刀,被邹群气势所慑,终于停了下来。

邹群急忙朝罗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剩下几人赶快关闭城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唏聿聿...”大白一声嘶鸣,四蹄翻飞,撒着欢地向前跑去。

在它身后,依然是囡囡、小英和妞妞三个丫头骑着马紧追不舍,林巧留在苏尼特左旗,帮汤和志做事,让一心想带着她回中原的三个丫头大失所望,临行前四人依依不舍,还小小地哭了一场鼻子。

紧随一马三人的,是奔腾的万马,不,千马。

不过这一回,上千匹的野马背上不再空空如也,除了大白,每匹马身上都捆着差不多两百斤的羊毛,负重不轻,奔跑起来声势更足,是以远远听到,比同样数量的空马更加让人震撼。

有的野马桀骜不驯,一开始还不愿受这束缚,不过已经离不开志文的大白一声暴叫,就乖乖地任人摆布了。

这些马身上驮的羊毛,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万斤,志文的系统仓库里,偷偷摸摸地也藏了近五万斤的羊毛,够用一段时间了,而且入了秋,还要再割,羊毛的数量,暂时不愁了。

不是志文不能把羊毛全部收进仓库,轻轻松松地回转关内,只是那样做,就太显眼了些,既然不打算当神棍,那就老老实实地按常人的方式来做。

幸好有大白和它的手下,要不然这么多的羊毛,只能规规矩矩地用勒勒车拉,行程可就慢多了。

散落在马群周围的,除了志文、薛平和钱管事等人,巴根和朝鲁、查干也在,孟根还是留在了苏尼特,帮汤和志的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多的,则是原唐吉思的那两百多个护卫和他们的家属,还有五百多诸如鄂力亚、乌力罕等追随志文的原苏尼特牧民,加起来已是近千人,人人有马,两千匹马这么一跑,声势惊人,马蹄溅起来的烟尘,在他们身后久久不散。

“东主,要到张家口了。”钱管事对明、蒙间的地形很熟,见志文仍然兴致勃勃地策马狂奔,忍不住提醒道,“咱们就这么去,怕是有些不妥。”

“啊,怎么不妥了?”志文心理年龄虽然不轻,不过终究经历太少,不明白钱管事话里的意思。

“呃...”看志文神情不似作伪,钱管事有些无语,见他在苏尼特行事,也是颇有条理,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会不知道,“咱们这么多的马匹人员,跑起来的声势...”

说到这里,钱管事指了指身后的烟尘,“...很容易让大明边军误会,以为是蒙人寇边,引发不必要的争斗。”

“哦...对对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志文恍然大悟,拍了几下脑袋,有些懊丧自己在这些小事上还是不如这些经年的老狐狸,“多些提醒,钱先生,这样,你传我口令,让大家休息,我去前面一趟,让大白停下来。”

庞大的马队很快分作两截,后半截的马背上都坐着人,马速越来越慢,与前半截拉开了距离。

前半截速度依然不减,志文费了好大劲儿,才堪堪看见大白,口中发出几声怪叫,这也算是这段时日来的成果,志文可以通过一些简单的叫声,让大白明白他的意思。

大白鼻孔中哼了几声,带着马群放慢速度,很快停了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哥,怎么了?还早罢,就要扎营了?”囡囡额头上闪着亮晶晶的汗水,打马来到志文身边问道。

“到了!”志文微笑着说道。

“到了?”三个丫头一开始有些懵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小英一声尖叫,“小志哥,要入关了?”

她们虽然贪玩,不过这一趟出来得太久,都想家了,得知张家口就在前面,兴奋得不能自已。

志文刚点了下头,小英就接着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说完就踢了下马肚子。

眼疾手快的志文一把拉住马缰,“不要着急,咱们这一趟回来,和当初出关可不太一样,就这么去的话,容易引起误会。”

三个丫头很聪明,看到身后冲天而起的烟尘,都明白了志文的意思,当下和他一道留在原地,静等后队人马的到来。

“吁...”钱管事来到志文身边停下,“东主,入关按例需有通关文书,不知你有没有为我等准备?”

“啊?”志文傻眼了,当时出关,司茶就只办了他和三个丫头,再加上柳才的文书,别说司茶想不到,就是志文自己也想不到会带这么多人回来。

钱管事心里轻叹一声,看来这年轻的东主对边关的这些把戏是真的不懂,一般大明商队出关,总要多备些空白文书,这样一来,若是在草原上收了人的话,也方便带进关内。

当然,志文这回要带的人实在太多,钱管事也不认为志文能准备这么多的文书,只是没想到一张多的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来张家口卖牛马羊的蒙人则又不同,不可能有文书的他们,需用银钱换取通关路引,不过路引一般不会太多,到此地的蒙人部落,往往只有一成的人能赶着牲口进张家口交易。

“东主,东主!”钱管事将走神的志文唤醒,“要不你们有文书的先进去几个,把文书弄好了再出来接应我们?”

志文回头,看看黑压压的人群、马群,还有马背上的羊毛,微微摇头。

不论司茶在与不在,他相信,只要自己等人前去求助,人虽多,但通关文书还是不难。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的声势实在太大了,马两千,人一千,除了八大粮商那种超级大商队,一般的商家都没有这种规模,而且除了他们寥寥无几的几个汉人,其他的都是蒙人,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难。

就这么去找蒲解会馆帮忙,与晋南盐商的关系,势必暴露在以范家为首的八大家眼下,殊为不智。

见志文摇头,常年替人出谋划策的钱管事极会察言观色,没有在文书上继续纠缠,轻咳了一声,“东主,若是银两足够,没有文书其实也无妨。”

志文闻言,长吁一口气,早说嘛,银两现在在他这里算是最没用的东西了,既不能吃又不能穿,能拿来打通关节最好不过。

当下假意将手伸进怀里,实则从仓库中拿了一大包银子出来,也不看看具体有多少,一股脑地塞给了钱管事,“拿着,钱先生,让柳才陪你走一遭。”

志文这番豪气干云的举动让钱管事有点反应不过来,手中这包银子,少说也在三百两上下,不知志文是视金钱如粪土呢,还是对他很放心,出手如此阔绰。

“怎么,不够?”志文见钱管事没有反应,又拿了一包银子放在他手上。

“够了够了,东主。”钱管事手忙脚乱地想还回去一包银子,他打的主意其实就是花钱买路引,这种路引其实及其便宜,不然也不会造就张家口塞北边贸重镇的地位,虽然数量有所限制,不过钱管事相信,只要银钱使够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拿着吧。”志文没有收下钱管事递过来的银子,“多了再还回来不迟,要是少了的话,就麻烦了。”

“是,东主。”尽管知道这十有八九是东家收买人心的举措,钱管事心里还是有些被信任、被重视的感动。

“柳才,你陪钱先生走一遭。”志文说道。

柳才在一旁拱手,表示知道了。

“其他人...就地扎营吧,就算今天能入关,咱们这么多人马,怕也来不及了,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入关。”志文吩咐道。

......

“吱...吱...”来远堡的北城门发出难听的声响,已经关了一半。

邹群反手握着钢刀,正用刀背驱赶着商队中人,尽管不再顾忌这只商队的面子,可他还是不想闹出人命来。

刚才还痛得在地上打滚的管事许是缓过了气,忽地停了下来,抬起涕泪横流的脸,也顾不上擦,战战兢兢地朝邹群喊道,“将军,将军!”

“怎地?”邹群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举起腰刀,“莫非刚才那一脚还没挨够,非要吃我一刀才行么?”

“不不不,将军威武,小的不敢。”那一脚倒是让这管事不复当初的轻慢,“没马蹄声了。”

“你说什么?”邹群皱着眉头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的说没马蹄声了,不信您趴下来听听!”管事讨好地说道。

邹群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都别动!”大喝一声,唬住了不安的人群,也趴在了地上,贴上一只耳朵,仔细聆听。

他这也是不得不如此做,若不是敌袭,却被吓得擅自关闭城门,那他这哨长也就当到头了。

“小的没说错吧?将军。”隔了一会儿,管事趴在一旁问道。

“让开!”邹群沉着脸爬起来,走到城门口向远处望去。

“哨长,好像真不是北虏来袭。”罗达说着话,指了指远处已经渐渐消散的烟尘。

这时,两道黑影出现了,很明显,那是两骑人马,正飞速朝来远堡而来。

“哈哈哈,不是鞑子来袭。”管事不知何时凑到了邹群身后,见此情景,忍不住放声大笑,其他商队中人也是齐声欢呼。

罗达和其他几个士兵停了手中动作,定定地看着邹群。

“看我作甚,开门开门。”邹群没好气地说道,搞了半天,是虚惊一场。

“呸!”邹群暗啐一口,拍拍身上灰尘,低声咒骂道,“入他娘,也不知是哪个商家,这么大的阵仗,看来又捞不到什么油水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得...得...”细碎而密集的马蹄声不停地响着,长长的马队从来远堡城门延伸出去,一眼望不到头。

“乖乖,钱管事,这就是你们的商队啊?用这么好的马来背货?”邹群口中啧啧,规模大的商队他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这么多人,却连一辆车都没有,奢侈地用他看着都眼馋的骏马来拉货,而且这货还是不怎么值钱的羊毛,却让他有些开眼。

“呃...东家催得急,赶时间,所以...就没用车。”钱管事知道用好马运羊毛落在他人眼里有些暴殄天物,硬着头皮解释了几句。

志文自忖年纪尚小,又担心曾经在张家口露过面,怕被有心人认出来,不欲出头,对外的一应打理,都交给了钱管事。

“钱管事,你们这一趟草原之行,除了买马,就是这些羊毛?”邹群口里随意地和钱管事闲聊着。

一只手却放在怀里,掂量着那包沉甸甸的银子,心里乐开了花,他这时还不太关心这些人收这么多羊毛做什么,他在意的是,这包银子足足有三百两,全哨兄弟每人能分五六两,就是后面几天一点收益都没有,守这十天的城门也值了。

钱管事做事就是大气,昨天来到城门口,没说几句话,就不动声色地塞过来一大笔的银子,当时把他都弄呆了,当兵多年,这么豪爽的大商家,还真没遇上过几次,看人家商队规模,本来还以为又要颗粒无收的,谁知道却小发了一笔横财。

“东家做的就是羊毛生意,关内不够用,才特意到草原上跑了一趟。”钱管事拱拱手。

“是吗?你们入了关,却是要往哪里去呢?”邹群的心思从银子上收了回来,对钱管事的话留上了心,他的问题看似简单,却是另有玄机。

邹群在张家口时日不短,耳濡目染之下,对各个行当也有些了解,羊毛这一行,普通商家实在无利可图,无非是做成毡衣毡帽卖给各边镇,能风生水起的,大都和军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这只商队又买了这么多的好马,让他不能不有点想法。

“哦,我们东去,东家的商社在东边。”钱管事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好隐瞒的,遂把志文告诉他的方向说了出来。

东边?邹群眼睛微眯,那是京师方向,看来是京师勋贵了,怪不得敢涉足军中事务,以后遇上,可不能得罪。

“贵商社怎么称呼?”邹群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家商社出手这么大方,值得结交一番,昨儿这管事口称需要大量路引,现在看来,人家那是变着法地送钱呢,看看,好马、羊毛,还有这么多的蒙人,没有强大的军队背景,能做得了这些事儿么?怎么可能会缺通关文书。

对方既然在示好,邹群自然要投桃报李,他得把名字记下来。

“涿鹿商社。”钱管事答道,这名字是志文在路上告诉他的。

“涿-鹿-商-社!”邹群一字一顿地念了几遍,这名字还算好记,一旁的罗达被邹群这么一带,也记住了。

“涿鹿商社!”邹群威风凛凛地冲小兵们说道,“以后就是咱们的朋友了,再来张家口,咱们能帮忙就得帮忙,听到没有?”

“听到了!”士兵们齐声回答,声音响亮,把正经过城门的几个蒙人吓了一跳。

“哎哟,那敢情好,敝人代东家谢过将军了!”钱管事不知这兵头为何如此热情,急忙拱手致谢。

“钱管事客气了,咱们以后相互扶持,相互扶持!”邹群嘿嘿笑着,热络地拍了拍钱管事的肩膀。

范轩背着双手,趁着清早太阳未出,气候凉爽,行人稀少之际,按惯例开始在堡子里张家口下堡溜圈儿。

两个长随一前一后地陪着他,既是护卫,也是带路,这老爷子喜欢边走边琢磨事儿,要是没人陪同,估计能撞墙。

今岁年后,出塞赴辽东,他已经跑了两趟,第一趟因为被盗,损失惨重,好在第二趟无惊无险,虽然在盛京交割后走了水,但与他们八家粮商无关,勉强算是把第一趟的损失找补回来了大半。

大汗黄台吉没有因为走水迁怒他们,还发话让他们再跑一趟,甚至还付了些订金。

这些年随着后金不断崛起,以范氏为首的八大粮商,主要精力都放在辽东,蒙古各部的生意已经顾不过来了,草原上行走的,更多是各中小商家,也算是给了这些商家一条生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为了找补第一趟辽东之行的损失,经过八家商议,年后的第三次后金之行,不但要运送黄台吉所需物资,还要多准备些粮食青盐,顺道卖给蒙古人,蒙古向来缺粮缺盐,要是能顺利地跑下来,那第一趟的损失不但能抹平,或许还能小赚一些。

只是范轩毕竟年纪大了,这两趟辽东之行,他亲自上阵,禅精竭虑,实在是消耗了他太多精力,原本花白的胡须现已全白,鬓角微霜的头发也白了大半,腿脚也有些不便,身体更是江河日下,这第三趟辽东实在是跑不动了,不得不让一个同族兄弟代他出行。

其他几家人的情况也差不多如此,前两趟都是当家人亲自出马,一个个老胳膊老腿儿的,被折腾得实在够呛,第三趟都换了本家兄弟或是后辈才俊,不过这一趟问题应该不大,草原上已经被多尔衮贝勒带着人马梳理了一遍,想必蒙古鞑子不敢再蹦哒,至于那些马贼,在他们商队面前都不值一提。

带队的是靳家子弟靳良玉,在八家人中,除了范永斗,就数此人最有经商才华,最受各家长辈看重。

想到靳良玉,范轩又想到自己那仍然下落不明的长子范永斗,内心深感焦虑,之前一直由于辽东之行腾不出手,前些天刚派了几人去晋南,也不知情况查得如何。

“老爷!”两个长随将只顾低着头想心事,浑然不理周遭情形的范轩一左一右扶住了。

“何事?”范轩抬起头问道。

“您看,前面走不了了,咱们还是折头罢。”一个长随答道。

“吧嗒吧嗒”的马蹄声响个不停,一匹又一匹的骏马前后相连,将横亘在范轩他们面前的这条长街全部占据,穿街而过继续散步就别想了。

好马啊,范轩眼睛一眯,这马上背的是什么?羊毛!

范轩干脆来到巷口,左右一望,好家伙,马队的一头从来远堡的方向而来,看那源源不绝的样子,这只马队似乎还没有完全入关,再看另一头,已经出了堡子里,迤逦向东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驮着羊毛的马,匹匹都是好马,有几匹更是神骏非凡,马队中不时有几个蒙人大声吆喝着在赶马。

“好家伙!”一个长随赞道,“这架势,也就只比咱们这几家差一些而已了。”

“去!”范轩眼珠转动了一下,“打听打听,这帮人是什么来路?”

当下圈儿也不溜了,掉头回府去也。

等范轩吃完早食,喝着茶水的时候,被他打发去的那个长随回来了。

“问过了,老爷,这帮人是什么涿鹿商社的,从一个哨长那儿买路引进的关,至于靠山是谁,一时还不清楚。”

范轩闭着眼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那长随胆子大了起来,“老爷,是不是派几个人跟上去,探探他们的跟脚?”

范轩双眼猛地睁开,寒光一闪,逼得那长随低下头去,“糊涂!这帮人做的骏马和羊毛的生意,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们背后有大明军中大佬!”

“那些蒙人,还有几个鱼皮鞑子生女真的另一种称呼你没有看见么?一看就知道技艺不凡,咱们的这些护院保镖,谁敢说自己能瞒得过他们?要是被人发现,平白与对方交恶,这责任你担得起么?”别看范轩走在路上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眼力却一点不差,凭着刚才在街上那几眼,他不但看到了大批的蒙古骑兵,还看到了几个身着兽皮的彪悍之士。

那几人虽然光着头,与女真人的发式不一样,但衣饰举止,还是让久走辽东的范轩一眼就认出,他们定是出自大金北边的生女真,能收蒙人和生女真做家丁,这商队的背景不是一般得硬啊。

长随被这番话说得唯唯诺诺,不敢再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轩又闭上眼睛,一只手搭在椅子把手上,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这只商队到底是与之结交一番呢,还是视而不见,任其离去?

“老爷,老爷!”门外忽然冲进一个小厮,“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范轩大怒睁眼,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不经通禀就擅自闯了进来,等看清那小厮的相貌,还有他手中的飞奴后,恼怒的神情飞快地变成了惊喜。

“快快快!”范轩连声催促,这小厮是他特意交待过的,若有大公子的消息,可以不经通报,第一时间让他知晓。

小厮飞快地从飞奴脚上拆下一卷密信呈上,范轩展开后默默看完,就着烛火点燃。

“老爷!”小厮轻声唤道。

“何事?”范轩从沉思中回过神。

“快烧完了!”

“哦!”范轩一抖手,将灰烬扔在地上。

密信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范永斗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踪迹全无,但可以确认的是,范永斗的确在蒲解二州出现过,似乎还有人见他去过闫家村,不过闫家村随后一场大火,全村上下几百口人无一幸免。

不知道范永斗会不会身陷其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的,不会的,尸体都没见到,斗儿一定不会有事的!范轩一边自己安慰自己,一边却又不得不正面现实,他需要更多的讯息,才能判断范永斗到底在哪里,又出了什么事。

“你...替我写封密信。”范轩懒得动手,直接吩咐小厮,此人也是心腹,不用担心。

“就说...让他们查一下,闫家村走水的前后十天,周承允,还有张家、王家那两个老家伙在哪里,做什么?越详细越好!”

“是,老爷,还有什么要说的?”小厮问道。

“嗯,查查永斗最后一次出现在哪里。”这个很重要,关系到范永斗是否还活着,密信里大致说了下闫家村那场大火的情况,除了几个跳城墙摔死的,其他人都被烧得面目全非,要是范永斗当时真在闫家村,那么十有八九已经遭了不幸,尸首那是肯定找不到的了。

“是,老爷。”小厮转身离去。

范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真是头痛,晋南那边自己鞭长莫及,看来斗儿的下落,一时难以查清。

“老爷,老爷。”跟着他的长随喊道。

“嗯?”

“那...那只商队咱们怎生对待?”长随知道此时的范轩心情很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范轩这才想起还有此事,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吧,”范轩吩咐道,“咱们还是结交一番,但也不能掉自己的价,我就不去了,你找几个人,到库房中挑几样过得去的礼物,去拜访一下他们的管事,表达一下我们的善意就够了,告诉他们,放机灵点儿,多看少说,尽量探探对方的底,明白么?”

“老爷高见,我这就去办。”长随拍完马屁,也出去了。

......

“公子,逮到了几个盯咱们梢的细作。”薛平来到志文身边,低声禀报。

他们花了大半天的工夫,一千人,两千匹马的队伍才全部进了关,饷午都是边走边啃的干粮。

入了关之后,志文没有让大伙儿在张家口停留,而是径直穿过上下两堡,稍稍整了下队之后,打马东奔。

近乡情更怯,志文已经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思乡之情了,只想尽快回到涿鹿山。

况且张家口形势错综复杂,蒙人和海东青的族人中,桀骜不驯的有不少,一不留神就惹出些事儿来,既然不找蒲解会馆,那就速速离开为上。

此时已是傍晚,志文他们终于找了个平坦之处打尖休息,关内不像塞外,没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纵情驱驰,得规规矩矩地沿着官道而行,路上另有行人,还得安排蒙人约束一下那些野马,行进速度与草原上相比,大为下降。

是以此刻打尖休息的地方,离张家口并不远。

“盯梢?”志文坐在地上,闻言愕然抬起头,还是被人给盯上了?会是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张家口的势力分布,很大可能会是八大粮商之一罢。

“谁发现了逮到的?”志文问道。

薛平旁边的海东青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要想...瞒过,我...和我的那些族...人,没那么...容易。”

志文释然,海东青及其族人们追踪以及反追踪的功夫,他在大兴安岭就领教过,确实不凡。

“干得好。”志文赞道,“等会儿一人奖你们一块茶。”

海东青脸上乐开了花,跟了志文后,吃饱喝足早不是问题,就是他们塞外之人离不开的茶水也没断过,只是大家一起喝的茶,和志文奖励的茶,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现在大伙儿都心心念念地想着志文奖的茶。

“在哪儿?”志文简单明了地问道。

“在钱管事那儿呢,”薛平哼道,“眼珠乱转,还不肯承认自己是细作,说是来拜访咱们的,我有那么好骗么?”

说话间,钱管事也来了,“东主,薛平他们擒到的那几人如何处置?”

“到底是什么人,问清楚了么?”

“据他们自己说,是张家口范家的人,受他们家主之命,特意拜访,还带了礼物给咱们。”钱管事答道,“我现下已经给他们松了绑,陪了不是,正招待他们喝茶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礼物?什么礼物?”志文有些好奇。

“呃...”钱管事笑道,“他们或许是见我们驮的都是羊毛,特地送了几匹丝绸。”

就这啊,志文撇撇嘴,他系统仓库里多的是,“薛平说他们是细作,你以为呢?”

“细作?没这么严重。”钱管事说道,“不过他们找上咱们,既是交好,也是想探咱们的底,刚才几人不住套我的话,就是想知道咱们的靠山。”

志文点点头,见到规模这么大的一只商队,派人来拉拉关系,盘盘道,倒也正常,只是自己这靠山...不说吧,或许就此被人小瞧,以后可是要经常跑这条线的,说吧,志文可不认识什么高官,就连周承允给他提过的晋西巡抚和总兵,他也忘了姓名。

“东主,你看...”钱管事见志文不说话,不由提醒道。

志文暗自咬牙,“孙,你告诉他们姓孙就是了,其他的不必多说。”

管他的,他突然想起,不知谁跟他提过,袁崇焕被崇祯下狱后,孙承宗继任蓟辽督师,还兼太子太傅还是少傅什么的,总之很牛就是了,阿敏就是被他击败的,所以志文对此人印象很深。

就是他了,孙承宗,拉他的虎皮做大旗,能做多久做多久,志文不信了,范家人还能亲自找孙承宗印证么?

“姓孙?”范轩听着手下人的回报,咂摸着嘴里的茶叶,新近冒起的孙姓军方大佬他数来数去,似乎就只有在辽东的那位了,啧啧,也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清如水嘛,不过,既然是督师的背景,这面子还是得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自成一阵恍惚,身后马嘶人喊,竟让他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东渡黄河的那一晚,也是这样乱糟糟的景象。

身前一道关墙,高度和他们打下来的县城差不多,还包着砖,墙垛后黑影绰绰,显然有人,自己等人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何尝不在端详他们呢。

关墙两边是深达几十丈的沟壑,一眼看不到对面,如果进山之路只此一条的话,那么这只有二三十丈的关墙,的的确确当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隘。

王嘉胤带着一众头目,站在离关隘二十多丈的地方,久久无语,直到天擦黑,关墙上都竖起了火把,才率先开口道,“老高,这就是你说的,可以一鼓而下的涿鹿山么?”

高迎祥为了立下大功,一路上都在鼓动其他人,把涿鹿山说得一文不名,似乎只要他们大军一到,就会开门跪地请降。

李自成暗乐,还好这个提议被高迎祥抢了去,要是他自己说出来,或者是把好卖给张献忠与罗汝才,现在都要被大家责难。

“别急,大头领,我已经派人到周边探查地势了,我就不信,进涿鹿山就只有这么一条路。”高迎祥急忙说道。

话音刚落,一名劲卒匆匆来到他身边,正要附耳禀报,王嘉胤开口了,“慢着,这人就是老高你派出去探查地势的罢,别藏着掖着了,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出来听听罢。”

“看着我作甚?”高迎祥斥责劲卒,“大头领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快说快说。”

身为大头领的王嘉胤既然都这么放话了,高迎祥也不敢扫了他的面子。

“是!”劲卒还是先向高迎祥行了个礼,才对其他头目说道,“大头领,诸位头领,此山方圆近二十里,我和另外几个擅长翻山的兄弟,从清早到现在,花了一个白天的工夫,也没有找到其他上山的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你说什么?”高迎祥有些失态,神色激动地一把揪住劲卒的前襟。

“闯王,除了眼前这道天堑,此山再无其他的路了。”劲卒被勒得脸发红。

“算了算了,你和他较劲儿做什么。”王嘉胤挥挥手,劲卒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

“只有这一条路?要进山,那这座关隘非打不可了!”张献忠也是双眼发直地看着关墙。

一直没有说话的罗汝才皱着眉头,突然问道,“闯王,你事先没有想过,派些探子混进去么?”

“这...”高迎祥无言以对,他私底下问过王二,知道王二打下坞堡的策略很简单,不过是以流民为前驱,又点了把火就完事了,精锐一点都没有折损,什么探子细作根本用不上。

哪里知道,这里会有这样险要的地势和雄关,大意了,高迎祥暗悔,早知道提前派些人来就好了。

其他头目一看高迎祥的表情,就知道想靠细作里应外合地打下这座山寨没戏,硬攻,是唯一的办法,嘴上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却对高迎祥的不满又深了一层。

只是他们不知道,即便高迎祥先知先觉地派人来,涿鹿山也混不进去。

“亲娘咧,这城墙和县城一样高,硬攻的话,不知要填多少条人命进去。”有头目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其他头领纷纷附和。

“闯王,我可说好了,要打你打,我可不跟着搀和,就那么点人马,我还指望着用来保命呢。”乱哄哄的当口,人群中不知谁爆出了这么句话。

高迎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相当难看,却又不能发火,他知道在场的各头目恐怕大部分也是这么想的,都在打退堂鼓,众怒难犯,只能硬生生憋着。

其实他现在也萌生了退意,这种关隘,只能硬碰,那些老营人马,一样是他的宝贝,只是别人能退缩,他高迎祥却不能退缩,涿鹿山是他撺掇大家来的,就这么一无所获地退走,他不甘心,其他头目也会看他不起。

该怎生是好呢?高迎祥死死盯着眼前的关隘,暮色掩映下,显得愈发得牢不可破,一只火把“噗”地爆出一团亮光,也让高迎祥的脑子一亮。

区区一个豪强,所在如此险要,还修了这样的雄关,这不恰恰说明...

“怎么说话呢!”王嘉胤装模作样地四下看看,“既然都到了这里,那把这座山打下来,就是我们大家的事儿。”

重话一句都没有说,谁说的也不追究,王嘉胤又接着对高迎祥说道,“老高,你看...”

王嘉胤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抬起头,恢复了神采的高迎祥打断,“大头领,有这么险要的关隘,涿鹿山占地又大,这越发说明我们来对地方了,你说呢?只要把它打下来,收获定然不少,一定的伤亡还是可以接受的。”

“哦?这...”王嘉胤脑子也不慢,高迎祥这么说的确没错,对方花这么大的力气找了个这么险要的地方,还修了个如此坚固的关隘,山里怎么可能没粮,就是粮食少些,都对不起这么好的地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自成冷眼旁观,这高迎祥这么快就想到了鼓动大家的方法,也是个人物。

“倒也有理。”王嘉胤点点头,还是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老高,到涿鹿山也是你的提议,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头一阵就由你来打如何?让兄弟们都观摩观摩,要是你能独立打下这座关隘,我做主,粮食再多分你一成,我想兄弟们都不会有意见,对吧?”

最后这句话,是对着其他头目说的。

“大头领言之有理!”

“大头领说的没错,我愿意让出一成。”

众头目纷纷开口,竟然都同意了王嘉胤的提议。

高迎祥低着头,狠狠咬了咬牙,“大头领的吩咐,我自当尊令,只是归我节制的各营,需与我一道作战,请大头领准许。”

“这哪还需要我准许,既然归你节制,你当然可以指挥他们。”

“谢大头领!”高迎祥冲王嘉胤拱拱手,开始点将了,“闯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色微明,一大群闹哄哄的流民就来到了关隘下。

“长官,这...这关隘如何攻取?”一个流民头子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一个身着甲胄的老营士兵。

这士兵乃是高迎祥手下的一个小头目,此刻手持雁翎刀,正和其他几个老营弟兄驱赶流民上前,闻言抬头看了看关隘,心中也是打鼓。

不说城墙垛后面那影影绰绰的人影,就说这城墙,高达数丈,看上去比普通县城的城墙还要高些,就是与之前刚打下来的吉州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城门倒是要小些,但包着生铁,小头目看看自己手中的雁翎刀,觉得用刀去砍的话,刀砍崩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不过自己赶着流民到城下已经有一会儿了,城头上却是丝毫动静也无,不会是吓傻了吧,还是关隘上箭矢滚木等等武器,什么都没有?

眼珠一转,小头目计上心来,反正自己站的地方还远,除了强弓硬弩,其他的无需担心,这些流民不过炮灰而已,本来就是要让他们打头阵,试探对方情况的。

“看我做什么?看我就能攻上去了?爬啊!”小头目大喝道。

“啊,爬?”流民目瞪口呆地看看小头目,又回头看看城墙,城墙上全都包着青砖,严丝合缝,一点破损和缝隙都没有,这一点,就是吉州也比不上,这要怎么爬?

“笨!”小头目不屑道,“一个人爬不上去,不会几个人一起爬?搭人梯不会么,还要我教啊?”

“哦哦...”流民嘴里答应着,脚却没有动,“长官,你也看见了,墙头上有人,会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头目大声打断,“会什么会?到这里半天了,上面可有动静?赶紧的,别磨蹭,贻误了军机,我认得你,我手中的刀也认不得你。”

流民头子悻悻地转过身子,心中暗骂一声,他也知道自己炮灰的身份,不敢强项,握着一把生锈的破刀去了,他还算是好的了,好歹有把刀,站在城墙下的其他人,武器不是棍棒就是锄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城楼上,宋献策憋着笑问道,“定国,咱们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看他们玩闹么?”关隘下闹哄哄要进攻的场面,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玩闹。

“怎么,宋先生,你是看他们爬不上来,想要帮他们一把?”李定国也笑眯眯地回道。

“土鸡瓦狗!”宋才捷不屑地说道。

孙大夫和李智呆呆地看着下面的闹剧,一个稍微健壮点的流民跑到墙下站稳,另一人勾着他的肩膀爬上去踩稳,第三人接着往上爬,第四人刚爬上去,还没站稳,就“哗啦”一声掉了下去。

看似头目的一个人骂骂咧咧,很快又继续重复这样的搭人梯方式,只是都没有什么效果,最多搭到五个人,堪堪过城墙的一半,就东倒西歪地掉落地面。

看着关隘外黑压压的人群,不止孙大夫和李智,其他人心里也都冒出了这个念头,如果流匪都是这种水准,人再多,似乎也不必担心。

“哈哈哈!”孙可旺忽然爆出一阵大笑,声震云霄。

城下流民们这时已经人踩人的又搭了五个人,第六个人正在艰难地顺着人梯往上爬,这是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一次,第六人也爬到第五人身后了,小头目和流民头子在下面看着,都生出了些希望,只要小心谨慎些,这个法子也不是不行嘛,至于城墙上那些人影,这么久了都没有一点动静,谁也不放在心上。

甫料墙垛后突然传来几声大笑,震得搭人梯的几人耳朵“嗡嗡”作响,第六人的脚刚踩到第五人的背上,被笑声吓得一哆嗦,脚下一滑,向旁边歪去,心慌意乱的他双手乱动,抓住第五人的肩膀不放,第五人被他这么一弄,也失了平衡,两人嘴里“哎哟哎哟”地叫着,哗啦啦地掉了下去。

中间三人被二人下坠之势这么一冲,自然站立不稳,纷纷掉落地面,只剩最下方的那人还稳稳地站着。

“怎么了,可旺?”孙大夫看着自己的义子问道。

孙可旺刚才就是被下面流民爬墙的窘态弄得失声大笑的,此时见好不容易搭起来的人梯被他一笑给弄散了架,更是乐不可支,捧着肚子又笑了一阵才断断续续地说道,“义...义父,就这帮歪瓜裂枣,还来打我们的主意,我带上几个战队,准保能像长坂坡赵子龙那样,杀个七进七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献策听到孙可旺的话,不由得问李定国,“定国,要不要像可旺说的那般,派人出去冲杀一番,也挫挫对方的锐气?”

“宋先生说的是。”听到要出战,孙可旺也不笑了,“定国,还是让我带人出去活动活动吧,手痒得紧。”

李定国微微叹了口气,“你们以为我看不出这些人弱得可怜么?咱们战队一出,说是所向披靡也不为过,定能狠狠打击敌方锐气,可问题是咱们要能出的去才行,对方的人实在太多了...”

说着话,李定国手往下一指,“...你们好好看看,城门那里是什么样子?”

众人目光越过城墙,直直向城下看去,此时流民越聚越多,关隘前已经看不到一块空地了,城门那里与城墙的其他地方别无二致,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头。

“你是说...”孙可旺也难得地严肃起来,“...咱们出不去?”

李定国点点头,“没错,咱们一无护城河,二没吊桥,城门与对方的人群一点间隔都没有,只要打开大门,还不等我们的人全部出去再关好大门,肯定就会被对方黏上,那这座关隘就危险了。”

大伙儿看看城下的景象,默默点头,都觉得李定国言之有理。

孙可旺趴在城墙上,仔细看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可以先用滚木擂石砸下去,将这些人逼开,然后再用乱箭射住对方阵脚,我们就可以...”

说到这里,忽地住口不说了,涿鹿山上弓箭有是有,但数量很少,这样的用法,禁不住几次,箭支就会用光,而且现在会射箭的人还不多,难以形成覆盖式射击。

李智在旁边叹了口气,“唉,箭不够用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有,”李定国又指了指远处,“看到没有,那些身穿皮甲的人才是对方的精锐,他们离城墙并不太远,明显是在压阵,咱们即便能冲出去,一不留神也会被对方咬住,要是再被流民围住,多好的功夫也得陷在里面,蚁多咬死象啊。”

长叹一声,李定国又接着说道,“孤城不好守,怪我没有想到这一层,要是被围困之前,留一队人马在外就好了,既能单独偷袭骚扰,也能配合山里一起行动,敌方势必不敢全力进攻,咱们防守的压力就轻多了。”

“切,就凭他们?”马二也不屑地说道。

“这些都是炮灰,不过是用来试探一下的。”李定国正色道,“真正的硬仗在后面。”

“那也不能让他们这样旁若无人地在咱们面前得瑟。”老三冷哼一声,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弓,搭上一支箭,目标直指城下正在指挥搭人梯的流民头子。

李定国急忙将手搭在老三持弓的左手上,“三哥,莫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老三有些不满,咕哝道,“昨晚那些匪头们隔得远,射程有些不够,你不让我射也就罢了,今天就在城下也不让我用箭...”

“老三!”老言喝道,“咱们箭支不够,定国这是为全局着想,你唧唧歪歪些什么?再说,就下面这个拿着把破刀的小喽啰,也值得你出手?”

“没事儿,言大哥。”李定国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想上阵杀敌,我又何尝不是,不过咱们的首要任务,还是守住涿鹿山,山里粮食足够,流匪是困不死我们的,相反他们自己的粮食,我看很成问题,等他们缺了粮,军心动摇之时,咱们再想办法出去冲杀,在那之前,咱们规规矩矩地守住关隘就好了。”

“至于弓箭么,”李定国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咱们现在用不上,索性不用,等流匪以为我们没有弓箭,放松警惕,贼头们难免会离城墙越来越近,言哥,三哥,到时候就看你俩的了。”

“行,没问题。”老三右手握拳,狠狠挥了一下,一身高明的箭法,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那现在怎么办?”城墙下的闹剧,孙可旺却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流民越聚越多,一个人梯搭不起来,他们干脆同时搭三个人梯,就指望哪个人梯撞大运,能顺利地攀到城头。

李定国将头伸出墙垛,飞快地往下看了一眼,“咱们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合适,徒然煞了自己的威风,士气弄不好也会有影响,这样吧,小林!大成!”

“在!”二人齐齐应道。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再等一会儿,下面挤的人再多些,丢几块石头下去,告诉他们,这种搭人梯的方法行不通,也显示一下我们的存在。”李定国交待道,之前除了让难民砍树,还运了很多石头,下面这么多人,丢一块下去,想必很精彩。

“咱们该休息的休息,轮到谁守城再来,不用都呆在这儿,走吧走吧。”说完,李定国大步当先,第一个往后山去了。

“呼!”一块巨石从城墙垛上砸落下来,爬了五六个人,搭得最高的一架人梯,正是它的目标。

站在最高处的那人贴墙贴得很紧,巨石擦着他的背而过,还算幸运。

他下面那人就惨了,屁股撅得老高,正好迎上落石,石头本就沉重,又从城头一路落下,威力十足,看似只在那人的屁股上轻轻碰了一下,此人的下半截身子就全都陷了下去,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整个人像只装了沙石的破麻袋一样从半空坠下,口中鲜血狂喷,在城墙上留下了一团又一团的血迹,望之触目惊心。

落石被这么一阻,稍稍变了些方向,离城墙又远了些,下面几人就此逃过一劫。

被落石砸飞的那人一去,站在他肩上的人没了落脚点,直直下坠,正好踩在下面的人梯上,搭人梯的几人本就东倒西歪,被砸飞一个人后更是摇摇欲坠,被他这么一弄,轰然散架,七零八落地摔落地面。

“轰!”巨石挟着威势,重重地落在地面,一时间尘土四扬,笼罩了周围几丈的范围,待尘土散去,只见巨石下露出几只手脚,大滩暗红色的血水似缓实急地从石下洇出,很快就将土黄色的地面染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搭人梯的几人刚落到地面,回想半空中被砸落的那人,再看看眼前的惨状,都是心有余悸,他们虽然从半空中摔落,但下面人多,并未受什么伤,除了那个倒霉蛋,反而幸运地躲过了被落石砸中的危险,都是暗呼侥幸。

“啊...”流民中不知谁发出一声尖叫,被眼前惨象惊呆,站着发愣的流民们,忽地动了起来,如同被饿狼狂追的兔子一般,转过身,抱着头,不要命地向后跑,恨不得离城墙越远越好,好像城墙那里有索命阎罗似的。

在流民身后督战的小头目,初时也被这记落石骇了一跳,待见到流民们魂飞魄散,纷纷奔逃时,却又勃然大怒,区区一块石头,就弄成这副样子,那还了得。

他身负督战职责,却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站住,干什么?都给我滚回去!”小头目擎刀怒喝。

当头的几个流民见状,速度稍稍慢了些,但回头看看那石块,两相对比下,关隘下才是要人命的地方,遂又不管不顾,抱头接着猛冲。

小头目见恐吓无效,也不犹豫,举刀连连劈翻了几人,才一脸狰狞地吼道,“临阵擅退者,杀无赦!”

这种事他以前没少做,流民们稍遇挫折就会溃败,督战的目的就是要杀人立威,让他们不敢后退。

“临阵擅退者,杀无赦!”跟着小头目的老营士卒也杀了几个逃亡流民,此时齐声大喝,鲜血、刀光,还有这震耳欲聋的喊声,终于把流民们镇住了,正在逃跑的流民都停了下来。

城墙下会被砸死,往后跑会被砍死,这...这怎生是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头目很有经验,知道这时候要趁热打铁,又挥刀砍翻了一个磨蹭着,不愿回到城墙下的流民,“滚回去,运气好不会被砸死,再呆在这儿,我亲自一刀一个送你们归西!”

几个机灵点的流民毫不犹豫,扭头又朝关隘跑去,小头目说得对,城墙下不一定会死,但逃跑的话,却是肯定得死,两害相权取其轻,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罢。

有人带了头,剩下的流民稍作犹豫,也跟着去了。

小头目暗自松了口气,督战也不轻松啊,对这些流民,既不能杀戮太过,以免激起他们的反抗,也不能太过放任,该杀人立威的时候,一点也不能手软,眼前这一关,看来是过了。

“轰!轰!”就在小头目刚遏制住流民溃逃的趋势,自以为没事的时候,城墙那边接连两声巨响。

关隘下一左一右又落下两块大石,将另外两个正在攀爬的人梯打散,同样的,烟尘散尽后,石头下压着数人,浸出来的血浆中冒着气泡。

城墙下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哪怕看到了石头慢慢伸出墙垛,然后呼啸着落下,一时也是无处可躲。

不同的,是这一次更为惨烈,石块周围还多了几条残肢断手,呼痛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哗...”刚刚被小头目撵向城墙的流民,以更快的速度倒退回来,只是这次不论小头目带着人如何打骂,又辣手杀了几人,都不再济事,没有人再想回到城墙下。

至于那几把明晃晃的刀,只要一时不砍到自己头上,那就拼命往后跑,腿脚快些总能躲过,即便躲不过,挨上一刀也未必就死,实在倒霉透顶,被一刀砍死了,也能落个全尸,总比在城墙下被砸成肉泥,死无全尸要好得多。

本着这样的想法,城墙下的流民们如潮水一般地退了下来,小头目开始还杀了几人,但后来人越来越多,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们几个老营弟兄,连站都站不稳,要是再不后撤,一不留神被弄倒在地,就是活生生被踩死,然后踩成肉泥的下场。

“撤!”小头目冲手下使了个眼色,率先转身,拔足就跑,一路上还砍翻了几个跑得慢,挡着道的人,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当然是得保全自己的性命为上,经验自然也不少,首要就是要比其他人跑得快,若有人挡道,需毫不留情地杀了,如此才能全身而退。

“切!”城门楼上,尚林即小林拍拍双手,不屑地说道,“才扔了三块石头,就都跑了,真是不经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挺弱的,”尚大成即大成趴在墙上往外看,“不过咱们还是不能过于轻视他们,人多不说,真正能打的还没来呢。”

自从守夜被野狗攀咬,死里逃生之后,尚大成性子就沉稳多了,眼前敌人虽弱,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巴不得他们来呢。”尚林看着城下远处不动如山敌方精锐,眼中战意熊熊。

“啧啧,自己人也能下得了手!”尚林说的,是溃逃的流民若慌不择路,跑到那帮显然由精锐护住的头目那里时,会被人毫不留情地一刀两断。

奔逃的流民如同落潮的潮水,在岩石一般的护卫前撞得粉碎,地上多了几十具尸体后,终于没人再敢往那里跑了。

“对自己人都这般,还真是些狠角色。”尚大成也看见了,“这些流匪不简单啊,小林。”

尚林点点头,终是收起了起初的那点轻视之心。

李自成跟在高迎祥身后,哭笑不得地从头到尾看完了这场攻城闹剧。

看到流民们只拿着棍棒锄头,就像赶鸭子一样被赶到城下,李自成就暗暗摇头,既无攻城器械,又无称手兵刃,这关隘要是能打下来就见鬼了。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炮灰们去探探对方的底,看看他们如何应对。

果不其然,城上三块石头一扔,城下的流民们狼奔豕突地逃了回来,即便有督战队在,也拦不住。

只是对方也太深藏不露了罢,除了石头,到底有些什么手段,仍然是一无所知,弓弩等大杀器踪影全无,也不知是没有呢,还是舍不得或不屑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迄今为止,李自成尚未把那队逃脱的探子,与眼前的涿鹿山联系起来,边镇一带,神箭手虽然不少,但也不是随处可见,这山寨虽险,但他也不认为有资格拥有神射手。

况且,若真有神箭手的话,怎不见用呢,好歹射杀几人立个威罢。

身后的众头目,不知是谁憋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李自成微微扭头,眼角余光所及,但见人人显然都憋着笑,说实话,大伙儿都没有正儿八经地攻打过城池,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这样乱哄哄地搭几个人梯就想爬上城墙,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

高迎祥作为这一战的指挥,独自一人站在最前方,李自成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从他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来看,显然内心也不平静,估计是觉得丢了面子。

“闯...闯王,”督战的小头目带着他的人,气喘吁吁地从溃逃的人群中跑出,来到高迎祥面前,“兄弟们坚持不住...”

话未说完,高迎祥一马鞭就狠狠抽在他身上,没等他反应过来,闷不作声地又是几鞭下去,尾随而至的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前流民溃逃,督战抵不住的情况比比皆是,从未见闯王发过这么大的火。

好在此人身上着甲,马鞭打得再狠,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将甲胄打得“叮当”乱响。

其他头目人人冷眼旁观,知道高迎祥这是借机发泄下心中怒气,都不劝阻。

身为大头领的王嘉胤,却不能就这么一直视而不见,待高迎祥又打几鞭,觉得他火消了不少时,开口劝道,“好了,老高,这种坚城,咱们谁都没有打过,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气大伤身,消消气,大伙儿一块儿议议,到底该怎么打。”

大头领都发话了,自然不能不给面子,高迎祥收了马鞭,兀自不解气,又狠狠一脚将小头目踹翻,也不说话,径自转身,来到众头领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来来,眼前这道关隘该怎么打,大伙儿都说说。”王嘉胤挥挥手,示意众头目都围拢过来。

“王二,你在陕北不是打过坞堡么,用的什么招儿?”见众人都不开口,王嘉胤不得不点自己的亲信第一个说话。

身为大头领的王嘉胤,做过边军,行伍的常识是有的,自然知道在没有内应的前提下,要想打下如此雄关,唯一的方法就是先制作攻城器械,如爬城墙的云梯,撞城门的冲车等等,剩下的就是用人命填,什么时候把守城一方的人或粮耗光,什么时候才算打下城池。

只是起事以来,大的城池自然是不敢去碰,而小的城池只需提前派些内应进去,在城里放几把火,就能顺顺当当地把城池打下来,容易的事情做多了,艰险的事自然不愿再做,王嘉胤这么问,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取巧的方法。

尽管目前主攻的是高迎祥,若有损伤,也与他这个大头领无关,但关隘后的粮食,王嘉胤还是很看重,他也想早点把这座山拿下来。

“啊,打是打过,不过那坞堡墙可没这么高,也没这么厚,我不过在城门放了一把火,就打下来了。”王二稍微想了一下,这事儿对他来说,虽然有些久远了,不过那场大火倒是印象还深。

众人看看远处那道城门,不知包着多厚的铁,或者它本就是铁门,都自动把王二的这条成功经验忽略了,只是此刻战事不利,无人有心情取笑王二。

“呃...”王嘉胤有些尴尬,这个王二就是不靠谱,这道关隘的城门是什么样子他看不到么,还说用火攻,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其他招儿还有没有?”

不等其他头目发话,李自成举步上前,向王嘉胤抱拳行礼道,“大头领,咱们既无内应,这座关墙又如此坚固,除了强攻,恐怕别无他法了。”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一群人磨磨蹭蹭地不想做正事儿,只会耽误时间,虽然从晋西一路是隐匿形迹过来的,但逃掉的那队探子仍然沉甸甸地压在李自成心上,谁知道是哪方势力,要是官府的探子,估计自己这帮人已经被官府盯上了,若不能尽快打下面前这座山寨,弄到粮草后退走,官军一旦来袭,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啊,是啊,只有强攻了。”王嘉胤咂咂嘴,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有些失望地说道。

“还请闯王速速安排人手,尽快前去砍树,如此才能造云梯,更要留意粗壮的树干,可以用其来撞城门。”李自成又向高迎祥建议道。

“听到没有?还不快去!”先前督战的那个小头目被高迎祥一顿鞭打后,没敢走远,畏畏缩缩地蹲在一旁,被高迎祥看见,上前一脚踹翻后吩咐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是是是,我这就去,闯王。”小头目连滚带爬地带着远处的几个手下向远处跑去。

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小头目又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了,“闯...闯王”那样子犹犹豫豫的,就是不敢离高迎祥太近,明显是刚才被打怕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高迎祥不耐烦地说道,倒是没有动手的迹象。

“没...没树!”

“什么?什么没树?”

“没树,就是周围一棵树都没有,我刚才带着弟兄们爬到高处看了一下,附近除了些杂草,都是光秃秃的。”小头目解释道。

李自成神情微动,不等高迎祥发话,抢着问道,“这附近是原本就没有长着树,还是树被砍了?”

他们昨天下午抵达此地,在关隘前一直待到天黑,今天一大早又在这里观战,是以李自成对周围情况并不太熟。

“除了现下这块空地的周围原就没有几棵树,其他的应该都是被砍了,还看得见新鲜的树桩子呢。”这回小头目看得倒是挺仔细。

“树被砍光了?”王嘉胤和高迎祥闻言,都反应过来,不由自主地齐齐问道。

小头目无奈地点点头,“我站在高处看了一下,最少十里的范围内都没有树。”

“看来这涿鹿山中的人也不简单啊。”李自成叹道。

其他人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对方将树砍光,目的就是要让他们难以制造攻城器械,而且,没了柴火,就是生活做饭也不容易,还好是夏天,要是冬天,他们取暖都是问题,这个涿鹿山很难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头目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罗汝才与张献忠,速胜是不可能了,想啃下涿鹿山,得一点点磨,别看眼下是高迎祥头战,但如果战事不利,大家都没跑。

虽然炮灰不少,但致胜一击,还得用老营人马才行,也不知在这座山上会折损多少精锐。

“哈哈哈!”高迎祥忽然一阵大笑。

大伙儿都有点懵,刚才这人还怒气冲冲,满脸阴云的,这会儿是怎么了,再说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啊?

“众位兄弟,这涿鹿山如此处心积虑地给我们设置障碍,不正好说明他们心虚么?如果没有这座关隘,他们必然不是我们对手,大伙儿说对不对?”高迎祥这也是被逼无奈想出来的招儿,他自己找的地方,要是不想办法给大家点信心,那这仗就没法打了。

众头目暗暗撇嘴,大家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这种虚言,对他们实在没什么用,还是粮食最实惠,当下都看向王嘉胤,想听听大头领的意见,面对这么一个难缠的对手,这涿鹿山到底打还是不打。

总算王嘉胤站出来帮了高迎祥一把,“兄弟们,咱们的粮食还有多少,我想你们心里都有数,既然都走到这里了,那这块骨头再硬,咱们也得把它啃下来,这儿紧挨着边镇和京师,总不能去打附近的州县吧,那是找死,不拿下它补充粮草,别说控制不住流民,就是手下精锐,怕是也养不起了。”

一番话说得大伙儿无奈点头,罗汝才与张献忠虽有心反对,却是势单力薄,只能随大流。

“大头领,闯王,末将愿意带着整个闯将营,去找地方砍伐树木,制作云梯和撞木,以便闯王早日攻克涿鹿山。”李自成双手抱拳,主动请缨道。

涿鹿山要打,而且必须打下来,这也是李自成的看法,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再隐藏实力,能帮忙就尽量帮忙吧,云梯他虽然没有做过,但好歹见过。

要是其他人来做这件事儿,不论是高迎祥自己还是其他头目,李自成都有点不放心,这些人行事不太靠谱,时间再经不起耽搁了,粮食不够,官军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扑过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哦!”李自成主动找事儿做,让高迎祥有些意外,之前在王嘉胤面前说好了,凡是归他节制的头目都得与他一道行事,可这些被他点了名的将领并不积极,甚至到他帐前点卯听命的都没有几个。

刚才他还有些发愁,砍树倒是不难,手下人马大多都是农家出身,无非是走得远些,运过来困难些,可造云梯他就抓瞎了,城墙这么高,若用农家造普通梯子的方法,怕是撑不住这么高,要是造出来用不成,或是人还没爬上去就坏了,不但又要丢脸,眼前这座山寨什么时候打下来就更悬了。

李自成的出身和本事,高迎祥是知道的,既然他主动请缨,想必是有把握的,倒省了他一块心病。

“闯将兄弟果然是文武双全啊,这都会弄。”王嘉胤赞道,他虽然当过边兵,但就是个大老粗,云梯见过,会爬,但要让他做,那就不可能了。

“如此,就拜托闯将兄弟了。”高迎祥也抱了抱拳,向李自成致谢。

“两位首领客气了,这是末将的荣幸。”李自成躬身答道,“我就不耽误时间了,这就带人砍树去。”

人群中的罗汝才眉毛一跳,大步走了出来,“大头领,闯王,只要没有云梯,咱们就只能在这儿干等,偏偏周围都没了树,想要砍树估计得走很远,闯将一营的人马恐怕还是有些不够,我愿助一臂之力,尽快造好云梯。”

李自成到底会不会造云梯,罗汝才并不关心,他在意的,是可以籍着砍树造云梯的由头,带着手下远离战场,干活嘛,死不了人,等真的打起来了,他这一营的人马已经做过事儿,总不能再让他们去送死了吧,这么多营人马,怎么也得轮着来才对。

有这想法的,不止罗汝才一人,仅仅落后他半步,张献忠也走出人群,“大头领,闯王,砍树也算上我黄虎一份,闯将兄弟,我去给你打下手,你可不要嫌弃哦。”

“曹操兄和黄虎兄愿意帮忙,小弟求之不得,怎会嫌弃。”李自成急忙说道,他是真心实意想尽快造出云梯,好将涿鹿山打下来,倒没怎么琢磨罗汝才与张献忠的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嘉胤和高迎祥没有看破此二人的用心,都以为他俩是心忧战事不利来帮忙的。

“你看,老高,真要有事儿,兄弟们还是愿意帮忙的,这下不用担心了吧?”王嘉胤还挺高兴地对高迎祥说道。

高迎祥也微微点头,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高某在此多谢三位兄弟了。”

罗汝才没有说话,只微微拱了拱手。

张献忠却是豪迈地笑道,“闯王忒客气了。”

“都是自家兄弟,谢什么。”王嘉胤说道,“行了,三营人马砍树,我看差不多了,你们仨这就去吧。”

三人告退。

其余众头目,有那么一两个看穿了罗汝才与张献忠的心思,此刻多少有些后悔,怎么自己反应就慢了那么一点,被曹操和黄虎抢了先,如今再想厚着脸皮去,也没机会了。

其他大部分人都如王二一般懵懂,并不知道刚才这么一会儿,他们内部已经有了一次小小的交锋。

隔日清晨,涿鹿山的关隘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天督战的小头目,手持雁翎刀,带着他的手下,正在一大群流民前训话。

“昨天也歇了一天了,今早你们也吃饱了,都拿出精神头儿来,给我把这座关墙拿下!”

“还去啊,那不是找死么?”人群中有人小声地说。

小头目自然听见了,不过却没有理会,而是接着说道,“诸位头领体恤大伙儿,放心,不会让你们就这么去送死的。”

“来人!”小头目大喝道,“把云梯扛过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不远处有人嚷着“让开!”,五六个人抬着架长长的、一头窄一头宽的梯子来到他身边。

“看到没有?”小头目得意洋洋地拍了拍云梯说道,“有了它,就不用你们搭人梯了,知道叫什么不?叫云梯!”

这玩意儿实际上就是把长点的梯子,做工也实在简陋,有的地方树叶还在上面,实在不配称之为真正的云梯。

真正的云梯系由三部分构成,底部装有车轮,可以移动,梯身可上下仰俯,靠人力扛抬,倚架于城墙壁上,梯顶端装有钩状物,用以钩住城缘,并可保护梯首免遭守军的推拒和破坏。

自明代火器兴起以后,这种巨大而笨重的云梯,因无法抵御火器的攻击,被逐渐废弃,不过顶端的钩,还有底部的支撑物是有的,不会如此简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自成虽然见过云梯,限于手头器具的缺乏,也就勉强能做出这个样子,不过至少还算结实,不会一碰就散架。

他们三营人马,忙了一天一夜,跑出二十多里地才找到树木,又费了不少劲儿,才造出这么一部梯子,今天算是给流民们试试,看看好不好用,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你们现在就扛着云梯去到城墙下,窄的那头朝上,宽的在下,搭上城墙给我拼命往上爬。”小头目来回走着,晃了晃手中刀,“谁要再敢临阵脱逃,就别怪我这把刀不长眼睛,听到没有?”

流民们稀稀拉拉地应了几声,显然还是有些怕突然从天而降的落石。

“不用靠城墙太近,这样石头落下来就砸不到人了,爬云梯和扶云梯的更不用担心,一开始石头是扔不到那么远的,不过快到墙头之时,想要活命,手脚就要快些了,只有抢上城头,才有活命的希望。”小头目见流民士气仍然有些低落,灵机一动,胡乱地说了些安慰和教导的话,把落石的危险给说得低了不少,又半是威胁地要流民们拼命强攻城头,倒是有些歪才。

“好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给我上!”小头目一番话说得口干舌燥,终于不耐烦了,用手指向流民头子,“你!带着人搬云梯。”

黑压压的人群以云梯为中心,仿若蚁群一般,再度将涿鹿山的关隘围住了。

“闪开!”流民头子大叫着,将云梯高高立起。

“啪”的一声,云梯撞上城墙,长度颇有余裕,窄的那头,搭上了墙垛,只需顺着梯子往上爬,就能上到城头,看上去似乎很美妙,城墙下的流民响起一片欢呼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捷哥,怎么办?要不要把这破梯子推下去?”尚闰和尚余,逃难路上,东渡黄河前招收的孤儿,现在也做了小头目,这时正轮到他们当值,而领队之人,则是宋才捷。

“慌什么?”宋才捷冷冷一笑,“这会儿人都没有爬上来,推到梯子,最多把它摔坏,可伤不了什么人,等他们多爬些人上来,快到城头之时,咱们先拿他们练练手,差不多再将梯子推到,不论摔死还是摔伤,总能损他们些人。”

“按定国说的,开始准备倒水吧。”宋才捷接着吩咐道。

此时城头上并排垒了三个灶台,灶台上各架一口大铁锅,装着满满的清水,旁边堆着高高的柴禾,其中一口锅里的水已经开始翻滚了。

“好嘞!”尚闰和尚余应道,带着手下开始倒水,对方只抬了一把云梯来,用一个灶足矣。

这是李定国出的主意,待流匪们在关隘下越聚越多时,将水烧开,顺着城墙往下倒,这些人,个个都穿的既薄且破,就是少数身着皮甲的人,也挡不住滚水这么一浇,势必被烫得皮开肉绽。

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伤势稍微重点,能活下来的没有几个,这法子历来是守城一方的大杀器之一。

不论是滚木擂石,还是弓弩箭支,都需要足够的储备,才能大量使用,而这一招儿,只要不缺水和柴,就能无限量地使用,算得上经济实惠,而此时涿鹿山内,最不缺的,就是柴禾和清水了。

本来更歹毒,也更恶心的用法,是煮“金汁”-也就是粪水-浇下去,不但热气久久不散,给人的伤害更大,而且里面的污物,让伤势更难痊愈,用出来也能让攻城一方好好恶心一下。

只是涿鹿山内原来人不多,骤然增加到两千多人,也还不到半年,积攒的粪便本就不多,开春时还都用来给地上肥了,这么恶心的招数,想用也用不上。

在流匪到来前,涿鹿山发动难民将方圆二十里的树都砍光了,不过很多树干太细,除了烧火,没甚大用,而那些又粗又好的木材,用来盖房子不错,大伙儿舍不得就这么扔下去砸人,真正能当做擂木往下扔的,并不算太多,得省着点用。

滚石的储备同样有限,也不能肆意乱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城墙下这些人,宋才捷一眼就看出都是些炮灰,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他可舍不得用滚木擂石来招呼这些手里还拿着锄头的流民,对付他们,开水足矣。

那天李定国让人扔下去的三块石头,除了示威,打击对方士气,更多的是提振己方信心的作用。

“噔...噔...”

宋才捷站在城头上冷眼旁观,一开始只有寥寥几人攀上梯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慢慢往上爬,脚落在梯子上的声音又轻又慢,看来既是试这梯子牢不牢固,也想看看城头的反应,只要城墙上露出石头,估计就要往回跑。

扶着云梯的人和其他流民同样如此,都离着城墙一段距离,看来这些流民是被那天落下来的三块石头吓怕了。

梯子上的几人,小心翼翼往上爬了几步,发觉这云梯虽然有些摇晃,但还能接受,又见城头上一丝动静也无,胆子大了些,禁不住下面流民头子的催促,“噔噔噔”,加快了脚步往上爬。

“准备!”宋才捷吩咐道,紧了紧手中的一杆长枪,“等他们再爬近些,该浇水的浇水,若有漏网之鱼,该厮杀的厮杀!”

这些战队成员,不论是像尚闰和尚余这样的老人,还是到了涿鹿山后招收的新人,甚至就是宋才捷自己,厮杀的经验都太少了,这些流民,正好可以拿来练练手。

“是!”众人应道,手中裹着破布的数人,开始从铁锅中舀水,其他人则手持白蜡杆,有些紧张地站在云梯两旁,中间留了个过道,方便往下浇水。

这时,云梯上的流民越爬越快,他们都知道,要想不被石头砸,那就要趁着对方还未动手之际抢上城头,城下的其他流民见城头上没有动静,胆子也大了些,身后还有人不断往前挤,渐渐地又拥到了墙根儿下。

这是首战,流民头子倒也不敢敷衍,派了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在前,梯子上的第一人还有把破刀,被他叼在口中,抬着头,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到了,这人眼看墙垛口越来越近,心中大喜,墙后的人影他也看见了,有几人看上去显然还很稚嫩,在他眼里,脸上也有些慌张,只要再来几步,他就能跳上城头了。

“快跟上!”他低头向跟在他下面的人招呼了一声,尽管城头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除了石头,就没有其他手段了,似乎很弱的样子,但他还是不敢一人孤身冲上去,对方再弱,杀他一个人总不会有太大问题。

“跟着呢。”有人不耐烦地答道。

他看看身下几人的确跟得很紧,倒也没有因此动怒,抬起一只脚,打算继续往上爬的同时,也将头抬了起来。

“倒!”此人听见墙头上传来一道简洁而短促的声音,像是在下什么命令,他刚抬起头,一大团亮晶晶、雾腾腾的物事就向他扑面而来,

此人倒也警醒,下意识地就用一只手护住了头脸。

“哗!”一盆滚水带着热气将此人兜头淋了个遍。

热水刚着身的之时,他立时知道不是石头,心底还松了一大口气,暗道小命得保,孰料念头尚未转完,钻心的疼痛就从防护的那只手开始,迅速蔓延到头上、脸上、脖子上,凡是沾到水的地方,都如同被烈焰焚烧一般。

他的衣衫本来就破破烂烂,天热,穿的就更少,既没戴帽子,又敞着怀,两条膀子还露在外面,被滚水这么一浇,整个上半身很快就湿透了。

“啊...”此人发出一声痛嚎,衔在口中的刀从半空中掉落,另一只手下意识地从梯子上弹开,浑身上下也不受控制地打起了摆子,然后整个人从云梯上栽了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呀...”城下一声短促的尖叫,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被云梯上掉落的刀伤到。

半空中这人嘴里兀自还在惨嚎,身子也因为疼痛不住扭动,“嘭!”最后狠狠地砸在城墙下的人群中,将蜂拥的人群砸出一小块缺口,伴随着的,是被他砸倒的几人的惨叫。

云梯上正在拼命往上爬的几人呆了一下,紧随其后的那人被少许滚水波及到了身上,不过距离稍远,并未对他造成多大伤痛,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吓坏了,一个劲儿地催促脚下同伴往后退。

从云梯上摔下来的那人一副惨样,其他人自然都看见了,根本就不用人催,一个个手忙脚乱地拼命退后,最下方那人不顾他离地面还有丈许的距离,“嗷”地叫了一声,就从梯子上跳了下来。

“啪!”双脚落地,巨大的下坠之势让他一时站不起来,半弯着腰,双手杵在地上,头伸在前方。

“噗!”一道刀光忽地闪了一下,这第一个从云梯上跳下来的人,头颅就此不见,颈腔“唰”地喷出一道血泉,将他身前数人惊得连连后退。

“临阵脱逃,定斩不饶!”督战的小头目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云梯旁,举着手中血迹斑斑的雁翎刀说道,“都当我说话是放屁呢!都给我上,这点滚水算什么?难道还会比巨石更可怕?”

说完用刀指了指正扶着云梯的流民头子说道,“快!让你的人上,别磨蹭!”

那盆滚水就只伤了一人,让小头目认定,对方的滚石擂木定然不多,正是遣人不断进攻的好时机,至于弓箭,从来就没见对方用过,早被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闯王在他身后看着,他可不敢懈怠,要是仅仅因为一盆滚水就停了进攻,他估计又得挨一顿鞭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以一见云梯上有人跳下来,就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一刀枭了首,让这帮流民不敢再退。

“愣着作甚?上!”流民头子被督战队小头目弄得一肚子气,只能朝其他人发火,又用手中破刀指着梯子上还想下来的人说道,“有进无退,胆敢下到地上,别说大人的刀认不得你,我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梯上几人无奈,只得复又朝城头攻去,流民头子挥刀间,又有数人上了云梯。

“动作快些,用手护着头,没甚好怕的。”小头目也跑来云梯下,大声地支着招,也不管是否有用。

在“噔噔”声中,又有一人接近了城头。

“干得好!”小头目在下面大叫着,“快跳,跳上去就是城头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盆滚水从城头上泼出,迎头浇上,那人没有任何意外地惨叫几声,从云梯上摔落。

或许是这滚水的威慑力没有落石那么强,毕竟杀伤力有限,还不见血,给流民们的震撼也就不大。

也或许是云梯下明晃晃的几把刀的确吓人,总之,流民们被一番恐赫之后,开始悍不畏死地朝城头爬来。

“哗!”一声惨叫,掉下去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哗!”又是一身惨叫,又掉下去一人。

这番景象,机械地重复着,城上城下的双方,似乎都有些麻木了。

不变的,是在刀光下被驱赶到云梯上的流民们。

“倒!”随着宋才捷一声令下,一盆滚水又将快到城头的一个流民给烫得摔下云梯。

“捷哥,最后一盆水了。”尚闰端着一盆水,跑到宋才捷身边提醒道。

宋才捷扭头看去,大铁锅里的水已经所剩无几,锅底剩的那点水在火舌的舔舐下冒着气泡,很快就要被烧干,再加冷水现烧,肯定来不及了。

“快,把锅拿下来,别烧坏了。”宋才捷急忙吩咐,心中暗暗摇头,经验还是不足,还是得三口锅一起烧水才够用。

看这流匪的云梯,虽然粗陋,却也结实耐用,想来他们能造出一把,就能造出更多,仅仅应对一把云梯的仰攻,就得用三口锅,要是再来两把云梯,肯定不够用。

只是关隘之上地方也有限,除了放置铁锅灶台,堆放滚木擂石,还得容纳一百八十多个战队队员,再想添置灶台铁锅,肯定是不行了。

守城之策,滚水、落石和擂木看来都得用上,就是面对面的白刃战也是无法避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云梯上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却是尚闰将最后一盆水泼了下去。

宋才捷低头看了看,云梯上的人离城头还有一小段距离,急忙交待道,“多的话我就不说了,现在爬上来的这些人,手里拿的还是锄头,用滚木擂石招呼他们那是浪费,拿好武器,平时怎么练的,等会儿就怎么用,三人一组,杀死一个人就闪开,都轮着练练手。”

话音刚落,一个流民从云梯上将头探到了墙垛之上,“我上来了,哈哈,我...”

“噗!”宋才捷嘴里虽然说着话,却是手端长枪,两只脚一前一后地摆好了架势,一点也没有放松,既然这流民将头露了出来,他哪里还会客气,一个弓步冲刺,枪尖越过城墙,穿过云梯空档,准确无误地刺入了这人的咽喉,让他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宋才捷轻轻抖了下枪尾,枪杆“嗡”的一声震动起来,带动枪头左右摇摆了这么一下,脖颈就被锋利的枪刃切断,斗大的人头一歪,落在肩膀上,又换了个方向,滚下去了。

颈腔里冲天而出一股血箭,身子向后一仰,像个破布口袋似的,从云梯上坠落。

云梯上正在攀爬的流民,还有城下诸人,眼看那人已经爬得比墙垛还要高些,再来一两步,就能跳进城头,原本见惯了的那盆滚水迟迟没有出现,现场有些诡异地安静了下来,都想看看此人能不能成为第一个登上城头之人。

孰料这人笑声戛然而止,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头,还有喷着血的尸身就从半空坠落。

云梯上和城墙下的流民都发出惊呼,这是对方继落石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后,再一次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发什么呆,赶快上!”云梯旁的督战小头目跳着脚大叫,他可不会像普通流民那样,被这个小小的血腥场面吓到,他在下面看得很清楚,城头上这一枪,时机角度都恰到好处,最后将尸身抖落那一下也是异常老辣,但这不正好说明对方技穷了么。

“不用担心,他们没水了。”小头目大吼道,提醒了云梯上有些畏缩的流民,对呀,都用枪了,滚水十有八九没了,流民们士气复振,嗷嗷叫着继续往城头上冲。

“快,让你的人跟上。”小头目接着敲打流民头子。

宋才捷微微皱了下眉头,不是对自己的这一下不满意,而是他发现,对方没有盾牌,刚露头之时正是最佳攻击时机,但平常三人一组练习的是上中下三路齐攻或是轮攻,面对云梯上一个脑袋半个肩膀的攻击范围,再这样攻击显然没有必要。

“不必三人齐上,一个个轮着来。”宋才捷当机立断,改变了刚才定下的三人一组的攻击策略,黄河边逃难时在这方面的天份又回到了身上,“一人一下,朝着脖子刺,不论中与不中,都赶快闪开,让后面的兄弟来。”

话音刚落,墙垛上又冒出一个脑袋,尚闰刚刚泼了一盆滚水让开,他身后的尚余成了直面此流民的第一人。

尚闰和尚余都亲历过渡河前后的两场战斗,面对这种情况并不慌乱,和宋才捷一样,尚余一个标准的弓步冲刺,毫无悬念地刺穿这人的脖子,只不过他手上功夫有所不及,不能干净利落地用枪尖切断脖颈,只能用右脚蹬地,将腰一拧,两手回收后撤,把枪拔了出来。

中枪之人头一歪,身子向后倒下,还将紧跟着他的一个人也砸下了云梯。

“好!”宋才捷大声赞道,“就是这样,看到没有,出手要快,要准,要狠,拔枪也不要犹豫,下一个!”

“快快快,快上!”城墙下,小头目不停地催促着流民们顺着云梯往上爬。

城头上,流民一个接一个地从半空中摔落,双方已经进入了激烈的白刃战,只是目前看来,流民们并没有什么胜利的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往往他们刚一露头,就被一枪贯喉,刺穿他们脖子的,有铁枪头,也有削尖的棍尖。

有几人身手敏捷些,能勉强躲过第一下,不过接踵而来的第二下、第三下攻击同样致命,坚持最久的一人,在闪开第一下,磕开第二下,并且成功地向上又跨了一步,眼看就能翻进城墙之际,被第三枪刺穿了胸,然后和其他人一样,跌落墙角。

城下原本聚在一起的流民已经在云梯附近让出了一块空地,地上躺着的,全是从城头掉落之人,大部分还未及地面就已死去,偶有几人没被伤到一击致命的要害,又幸运地摔到尸堆上,一时未死,躺在那里大声哀嚎着。

不知是被血腥气激发了血性,还是高迎祥又派了些人来督战的缘故,云梯下已经躺着的六十多具尸体,不但没有吓住流民们,反而一个个悍不畏死地往上冲。

关隘上二十个战队,一百八十多人,连泼水带出枪的,已经轮了一遍,初时些许的慌乱完全消失了,众人沉默地排队,轮到自己,就稳稳当当地用出那招私下里不知练过多少遍的弓步冲刺,即便不能建功,也要毫不犹豫地闪开,后面的兄弟会解决掉的。

这样一来,作为防守的一方,和城下黑压压的人群相比,人数上那是远远不及,但却始终都是一对一的局面,排队的时候还能休息,体力比爬云梯的流民更占优势,从接战开始,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宋才捷他们都还不觉得累。

一开始,宋才捷还有些不放心,摆好架势站在一旁,己方若是一击不中,他会及时补上第二枪,生怕有漏网之鱼跳上墙头。

不过随着手下出枪越来越稳,神情也不再慌张之后,他索性放弃了这种多此一举的举动,刚才坚持最久的那个流民,在他没有出手的情况下,也不过才坚持了三招而已。

战队队员们现在个个出枪狠辣,收枪闪人迅捷,一击不中,有绵绵不绝的第二击、第三击,云梯上这些流民,武艺不行,气力也差,面对这样的手段,根本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就像什么呢,嗯,就像排队来送死一样,云梯的尽头,关隘的墙垛处,成了流匪们的绞肉机。

“小捷!”正盯着战局的宋才捷听到有人叫他,回头见是李定国,展颜笑道,“轮到你们了?定国。”

“差不多到时辰了,我提前来会儿,看看情况。”李定国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的战队成员,加上马二的手下,差不多有一千多人,分了六个组,每组一百八十人左右,除了李智和孙氏父子不用上战场,其他人都有带队的责任。

每组白天在城头值守两个时辰后,第二天再在夜间值守两个时辰,这种安排,能让大家轮流休息,保持战力,在这道并不宽敞的关隘上,人手也算充足。

“干嘛不用滚木擂石?要这么辛苦地近身战斗?”李定国问道。

一口锅的滚水用完来不及烧他能理解,初次作战,没有经验在所难免,可关隘上的滚木擂石码得好好的,一看就没动过,这他就有些不解了。

“舍不得,省着点用。”宋才捷惜字如金地说了几个字。

“你呀,不愧是大管家。”李定国有些好笑。

“这些人值不得用,”宋才捷又接着说道,“用在他们身上,实在浪费了,正好拿他们来练练。”

“哦?”李定国有些惊奇,这话要说是孙可旺说的,他还觉得差不多,那厮就喜欢这种拳拳到肉、枪枪见血的白刃战,宋才捷什么时候也好上这口了?还是说藏得深,自己以前没看出来?

“练兵!”宋才捷又说了两个字,然后示意李定国看看正排着队准备出击的人。

“这...”出身行伍,又一直负责练兵的李定国十分敏锐,很快察觉出了这些战队成员与他带来的手下之间的不同,多了沉稳,多了自信,更多了一股肃杀之气,已经有点强兵的感觉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定国脑子快,瞬间就明白了原因-面对面枪枪见血的搏杀。

平时的训练主要是打熬身体,增长气力,熟悉动作和相互间的配合,但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见识过鲜血和死亡的士兵,是不可能带上煞气,成为真正的强军的。

今天宋才捷这番举动,用对方最弱的流民来进行一对一的搏杀,以强打弱,以上击下,己方可以说几乎没有受损的可能,让从未上过战场的士兵能迅速适应并成长,实在是深得练兵的窍要。

“干得好!小捷。”李定国由衷赞道,“还是你想得更周全些,咱们不能只挡住流匪就可以了,还得把战队练出来才行。好了,该我们了,让你的人杀完这一轮就都下去休息吧。”

说完话,李定国摆摆手,示意自己的手下开始排队,直接开始准备厮杀,原本烧水御敌的想法都被他放下了。

已经刺完最后一枪的宋才捷手下,则陆陆续续地走下关隘整队,以便腾出地方来。

“尚闰尚余,等会儿人齐了你们俩就带队回后山休息罢,我再呆会儿。”宋才捷交待道。

尚闰尚余二人抱拳称是,当先下去了,这么排着队地刺杀,身体上实际没有平时训练累,不过这历历在目的,一个又一个死在他们手下的人,还有那粘稠的血浆,和刺鼻的腥味,都让他们心里觉得有些不堪重负,还是需要些时间来缓解这些冲击。

“怎么?”李定国问道,“今天还不过瘾?”以前他很少见宋才捷这么好战。

宋才捷摇头道,“有你这大高手在此,我是不会再动手了。”说完,还把长枪都放在了地上,拍拍双手,以示决心,“我留下来就是想看看,对方还会使些什么招儿,等后天再轮到我的时候,也好应对。”

“我算得什么大高手。”李定国自哂道,“不过是矮子里面拔将军而已,志哥那才是真正的高手。”

跟着志文练了这么久,李定国自觉不论是气力、反应,还是速度等等,都大幅长进,现在的自己,可以完虐遇到志文前的自己,可是让他印象深刻的,志文当初在黄河边那一手化石成粉的功夫,他似乎还是不得其门而入。

“志文...不是普通人。”宋才捷可是见识过志文的神奇之处,只是志文不愿人前显露与宣扬,他也只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志哥是挺神奇的。”李定国也跟着说道,他多少也察觉到了志文的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说完这话,李定国甩甩头,把注意力重新转到战场上来。

“啧啧,这云梯!”李定国微微探头,往城下扫了几眼,嘴里念叨了两句,也不知是称赞还是鄙视。

“定国,你觉得对方接下来还会做什么?”宋才捷在一旁问道。

“这云梯虽然简陋,不过还算结实,他们既然能造出一把,那就能造出第二把、第三把,接下来,咱们恐怕就得面临对方几头并进,日夜不休地轮攻了。”李定国分析道,“不过,这关墙面窄,能并排三把云梯,也就差不多了,咱们压力不会太大。”

宋才捷点头,“这云梯看上去的确不咋地,我起初也认为不一定能用,没想到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这帮流匪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能人的。”李定国说道。

“没错,算是有点能耐。”宋才捷说道,“不过,你觉得他们会日夜不休地轮攻吗?”

自逃难以来,他在志文有意无意地教导下,知道有夜盲症这么回事儿,和他们一道逃难来到涿鹿山的难民中,就有不少人晚上看不见,经过小半年的调养,主要是吃的好了,这才痊愈了大半,但仍有极少数的人没有好转,特别是年纪大的。

他们自己都是这种状况,宋才捷不认为流匪们能好到哪儿去,甚至夜盲症更严重,晚上看不见,怎么进攻?

“小捷,”李定国知道宋才捷话里的意思,指了指城下攒动的人群,“你觉得流匪头子们会在意这些人的性命么?”

宋才捷没有说话,只摇摇头,这还用问么,要是在意的话,也不会连武器都不给流民们准备。

李定国说道,“既然不在意,那这些人白天进攻,与晚上进攻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送死,流匪头子怎么会关心他们看不看得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才捷默默想了一会儿,不得不无奈地承认,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流匪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李定国接着解释道,“他们肯定会利用这一点,不停歇地向我们发动攻击,希望以此将我们拖垮,不过他们不知道,咱们的人虽然比他们少,却也轮得过来,倒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看来,从此刻起,咱们就不得安宁了啊。”宋才捷叹道。

“不仅仅是不得安宁啊。”李定国也吁了口气,目光越过城墙,看向远处流匪头目们聚集的地方,“恐怕会异常惨烈才是。”

这时,宋才捷的人已经全部走了,李定国的人也有十余人各自刺完一枪,又回到队尾等候,李定国回头见状,点了其中六人,对他们说道,“你们不用再排队了,到云梯旁候着,不要挡道,要是有人突破咱们的防线,冲上墙头,你们再出手。”

“是,队长。”六人应了一声,依言跑到墙垛旁警戒。

“定国,你这是何故?”宋才捷有些不解,虚心求教道。

“哦,就是起个以防万一的作用,按志哥的说法,叫什么预备队。”李定国答道。

他现在对志文这帮人到底是不是军户也有些疑惑,要说是吧,志文他们对一些浅显的行伍常识显然都不太清楚,要说不是呢,人人那一身精湛的军中武艺却是做不了假,而且志文时不时说出来的,关于军事方面的话,都能令他大获裨益。

对此,李定国只能理解为志文他们的祖上已经离开军队很久了,只流传了武艺下来,至于志文的表现,就是天赋了。

不过,不论志文他们的出身到底是什么,都不会影响李定国与他们的感情就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主要是怕这些流民中偶有几个强手,或者干脆就是精锐混在其中,咱们的人一时不敌,被他们抢上城头,要是没有防备,不能及时将他们斩杀,敌人援军不住从云梯上来,这关墙说不定就被破了。”李定国耐心解释道,“预备队的作用就是专门对付这些强手和精锐的,其他人则继续攻击后续从云梯上来的人,如此,可保城池不失。”

宋才捷恍然大悟,他刚才站在旁边,不就是自己一个人做了预备队么,面对一架云梯的进攻还行,要是对方有三把云梯齐攻,那就还是得像李定国这样,专门弄三队预备队警戒。

“这六人我刚才看过,出枪稳准狠,脸上神情也没有什么波动,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他们来说,已经意义不大,正合适做预备队厮杀。”李定国又说了自己选这几人的理由,恨不得自己所学能一股脑地让宋才捷知道,都是为了保卫涿鹿山,其他人厉害些,那把握就更大些,他也能轻松些。

说到这里,正好云梯上有个流民躲过了第一下攻击,又用柴刀磕开了第二下枪刺,本该接着攻击第三下的队员见状,有些慌张,动作慢了些,没能及时出击,而这个流民的右脚,已经踏上了城墙。

云梯上和关隘下的流民们爆出一阵欢呼,久攻不见成效的他们,眼看就要登上城头了。

宋才捷与李定国神情微动,有心上前救援,但一是隔得有些远,二是云梯的两边各有三个负责警戒的预备队员挡住了他俩上前攻击的角度,却是一时不能近前,心下都有些焦急。

正在这时,离流民最近的一个预备队员动了,简简单单的一个标准的弓步冲刺,白蜡杆尖就捅穿了流民的小腹。

刺中他的力道,本来足够让他失去重心,向后跌落,队员也能很轻松地就此拔出长棍,不过此人却是异常强悍,身子刚往后仰,空着的左手就一把抓住了留在他腹内,还来不及拔出去的白蜡杆,右手握着柴刀,狠狠下砍,看他的样子,竟是想要砍断长棍,剧烈的疼痛使得他面部狰狞,直欲嗜人。

刺中他的队员见状,也果断地不再拔长棍,反而两手向前一送,白蜡杆在流民腹内又向前滑了一截,在他身后露出了棍尖,粘稠的血浆在棍尖挂得长长的,欲滴未滴。

流民疼得嘴唇惨白,不住哆嗦,但就是死死握着长棍不放,右手的柴刀已经离白蜡杆很近了。

人影闪动,又一个预备队员站出来了,这一次,他手中的长棍目标不是小腹,也不是咽喉、心脏这些致命要害,而是对方的胸膛正中央。

“啪!”一声轻响,棍尖刺中了流民,却并未刺进他的身体,那里是一整块的胸骨所在,凭着木制的白蜡杆尖,想要刺穿,很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这一下力道却是不小,巨大的冲力将流民打得身子后仰,他本就只有一只脚踩上城墙,另一只脚还在云梯上,两只手也没有闲着,根本来不及去抓住城墙或是云梯,这一下,终于完全失去了平衡,嘴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嚎叫,向下坠落,右手下砍的柴刀自然也落了空。

握住白蜡杆的左手青筋显露,还想死死抓住,只是长棍不够粗,沾了他自己的鲜血后又异常湿滑,哪里握的住,捅穿他的队员这回只轻轻一收,就将白蜡杆拔了出来。

“砰!”没多久工夫,城下就传来了此人落地的声音。

“干得好!”宋才捷与李定国齐声称赞,都向这先后出手的两个预备队员伸出了大拇指。

第一人反应敏捷,一击建功,只是对手的过于强悍,让他未能将之击落城头,但即便在不利的情况下,也并未惊慌,紧跟着继续向前捅的策略也算是应对得当。

第二人就更加难得,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出手,居然能想得到刺对方胸骨,不但避免了棍尖再次陷在体内,拔不出来的窘境,还利用冲力将对方击落城头。

被夸的两人神情兴奋,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又退回到刚才站立的地方。

“慌什么?”李定国大声呵斥那个慌慌张张,险些犯下大错的队员,“又有人上来了,这回看好了就出击,不要犹豫。”

“准备...”李定国在旁边喊着,“刺!”

第一次上战场,慌张的表现在所难免,而李定国之所以出声指导,是为了安抚这个队员,他只要手刃一人,就能缓解紧张,以后也不会留下什么阴影。

“噗!”这一次,棍尖精准无误地刺入了刚露头的流民脖子里,“中了,我刺中了。”这个队员兴奋地大喊大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磨蹭,拔枪,闪人!”李定国及时开口说道。

“哦...哦...”这个队员强抑兴奋,将长棍拔出,带着笑下去了。

“砰...砰...砰”不过这一次,流民的尸身并未向左右两边倒下去,而是直直地向后仰天坠落,第一下砸在了紧随其后的流民身上,势头稍稍受了些阻,不过方向依然不变,仍是顺着云梯滚落。

第二下和第三下都砸在了身在云梯的众流民身上,最后跌落地面,这几人倒是都将云梯抓得甚牢,没有被砸落,心中还有些暗自庆幸。

只是他们受得了,云梯却受不了了,第三下响声刚落,云梯中部就被砸得深深弯了下去,在众流民的惊呼中,再也没能回复原状,而是越弯越深,越弯越大。

“啪”的一声脆响,云梯终于不堪重负,从弯度最大的正中断裂,靠着城墙的那一截,云梯头向后一扬,带着人飞向半空,支在地上的那一截,则瞬间就被弹落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大响,尘土飞扬。

飞在空中的上半截云梯,也紧跟着掉落下去,然后是又一声的轰然大响,和再度飞扬的烟尘。

还在云梯上的流民,惊叫声刚刚响起来,就各自被半截云梯带着先后坠落地面。

待尘灰散尽,两个半截云梯相互搭在一起,云梯上的流民则是四处散落,有被云梯压着的,有几人摞在一起的,人人五官都渗着血,眼见是不活了。

好在站在云梯下的流民不多,才没有更大的伤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才捷和李定国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惊奇,刚刚那个还有些胆怯的小子,这运气...也太好了些吧。

他这一枪,不但直接杀了一人,还连带着把流匪的这把云梯毁了,间接因此而伤亡的人,至少也有十余个,简直威力非凡。

“不经夸啊。”宋才捷笑道,“我本想建议你,像这样来上两轮后,要是大家气力不济,也不用再烧水了,直接把云梯推到,结果...”

李定国却是有些遗憾,“可惜啊,如此一来,想让这些队员见见血,好好操练一下也不行了。”

城下的惊呼声和惨叫声,还有云梯的坠落声传了上来,除了靠近城墙的几个队员看见云梯突然消失,知道有事发生,其他人都懵然无知,所有人仍然像平时训练的那样,站在原地,保持戒备,并没有因为好奇心而打乱阵型。

宋才捷和李定国见状,暗暗点头,对战队的表现还算满意。

城下督战的小头目和流民头子见势不妙,早早地就带着手下避得远远的,倒是没有损伤,见到如此结果,都有些后怕。

“呸!”小头目吐了口唾沫,“入他娘,要不是老子跑得快,岂不是也要遭殃。”

“大人,”流民头子用衣袖擦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咱们还要不要往上攻的?”

“攻啥攻?”小头目眼睛一瞪,“就靠你们搭人梯啊?搭一天也摸不到城墙头,撤了撤了。”

说完带头就往回走,边走还边说道,“这什么破云梯,还好不是老营兄弟们在上面,不行,得找闯将好好说道说道,让他们造结实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会儿下令撤退,倒是不用担心会因此受罚,本就说好的,用云梯进攻,云梯既然已断,呆在关隘下也是无用。

“好嘞!”流民头子见不用再攻,兴冲冲地答应着,又对其他流民嚷道,“走了走了。”

众流民轰然四散,城墙下地的尸首,还有那几个仍在呼痛叫唤的伤员都顾不上理会,一个个不要命地往后跑。

“撤了!”宋才捷在城墙上见状,皱了皱眉头说道,“不是吧,连战场都不打扫一下?那些伤员也不管了?”

“都是些流匪,你还指望他们能像官军那样么?”李定国甚为鄙夷,死者不管也就算了,那些伤员也不理,就太不讲究了,“少几个人,他们恐怕就能多分些粮吧。”

宋才捷深受志文影响,对死尸非常重视,“天气这么热,尸首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我怕会引发瘟疫啊。”

“这...”李定国反应过来,只是也无计可施,总不能打开城门,去给流匪们收尸吧,“咱们只能自己多加注意了。”

见战事暂歇,李定国招招手,将刚刚下去排队的那个小子又喊了上来,“瞅瞅!”示意他朝城墙下看。

这小子将头伸出城墙,看了一会儿缩回来,瞠目结舌地问道,“我做的?”

他也不傻,刚才他出枪刺杀一人后,大伙儿都没有什么动作,这番结果,只可能是他造成的。

李定国点头笑道,“不错,你这一枪,可厉害得紧,就是咱们捷哥,刚才带着人一番厮杀,也没这么大的战果,怎么样,以后在战场上见到敌人,腿还会软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定国刚才看得分明,轮到这小子出手的时候,他后腿软了那么一下,所以动作才慢了一拍,后来虽然出声帮他完成了刺杀,但难免心里会有阴影,喊他上来,就是要让他看看自己的成果,增强他的信心。

这小子赫然一笑,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不会了,队长,在战场上,越是害怕,死得越快,这个道理我算是懂了。”

“懂了就好。”李定国说道,“让大伙儿都散了吧,上来看看,然后警戒,你这一枪毁了他们的云梯,流匪们若是要登城再战,怕是有得一会儿。”

“是!”这小子大声答应后,自去了。

宋才捷知道李定国的目的,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的所作所为,李定国小小年纪,已是气度沉稳,举手投足间,初显名将风范。

不过宋才捷知道自己性子越来越冷僻,多半想不到,也做不出这些举动。

“对了,定国。”宋才捷待李定国教训完之后,突然想到一事,“你说,咱们要不要做些推云梯的器具?”

白刃战到了一定程度,若是对方攻势太猛烈,在泼滚水、推滚木擂石都来不及的情况下,直接将云梯推到,是个不错的方法。

当然,云梯上站着不少人,要想将它推得向后仰倒,肯定不容易,但若只是将它推得向侧方倾斜倒下,就简单多了,本来宋才捷觉得直接用手就行,只是一番战斗下来,觉得还是要有器具才好,以防己方队员伸出去的手,在敌方的攻击下受伤。

听了宋才捷的话,李定国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他这个提议的目的,痛快地说道,“这个简单,难民不是砍了好多树么,挑些合用的树杈修剪一下就能用,只是这帮流匪刚才是初次试探进攻,下次再来,他们恐怕不会把云梯搭上城墙,咱们未必够得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宋才捷说道,“我这就回去安排。”

“行,还是你心细。”李定国答道。

“怎么样?”

“战况如何?”

宋才捷正待要走,李智、孙可旺、宋献策、马二以及孙氏父子等人全涌到城楼上来了,他们刚刚从尚闰尚余那里得知流匪们有了云梯,关隘正在爆发大战,都有些坐不住,纷纷跑来一探究竟。

“还能怎么样?咱们大获全胜!”李定国大笑,希望能用这场胜利,给大家信心。

“伤亡呢?小子们有没有受伤或是...?”孙大夫最关心的是这个。

“你想多了,孙伯。”宋才捷再冷,这时也有些兴奋,“咱们有险关可守,对付的又是还拿着锄头的流民,若是还有伤亡,那这小半年,就算白练了。”

“可惜啊,”孙可旺将头从城墙垛缩回,“怎么我就没碰上这种大战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闯王!”督战小头目跑到众头领观战之处,抱拳行礼后,正待抱怨一下云梯造得不结实,以致功败垂成之时,大头领王嘉胤说的话让他自觉地将已经到唇边的话咽了回去。

“闯将,这云梯造得不错啊。”

与督战小头目和流民头子等人的看法截然不同,大头领王嘉胤对云梯大加赞赏,在他眼里,这仓促间造出来的云梯,看上去的确简陋,但能用这么长的时间,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错,闯将当记大功一件。”高迎祥也很满意,虽然第一把云梯坏了,但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了第一把,相信第二把第三把很快就能造出来,有了云梯,就能发挥他们人多的优势,源源不断地向城头发起进攻,没看到就凭这帮流民,刚才也有两次险些攻上去了么,至于那些因为云梯断裂而被摔死的流民,他哪会放在心上。

“大头领,闯王,二位谬赞了,末将愧不敢当。”李自成连忙回答。

这云梯虽然不是他亲手所造,却是在他的指点之下成型的,经过刚才的观战,他也算是知道了云梯的薄弱之处,“这云梯看来还有需要改进之处,我这就再去打造,请大头领和闯王放心,木材正在砍伐准备之中,最迟不超过明早,三把全新的云梯,将运送到此处。”

“那就劳烦闯将和黄虎、曹操三位兄弟多费心了。”王嘉胤和高迎祥点点头。

张献忠和罗汝才二人,老奸巨猾,借口要砍树造梯,连攻伐现场都不愿来。

李自成抱拳告辞,独自一人正待要走,看到高迎祥身旁的督战小头目,又止步说道,“这位兄弟也在,那正好,省得我还要再去找你,明天用云梯搭上城墙的时候,让他们不要像今天这样搭上墙垛,稍低一些即可,不能让对方推倒云梯。”

今天对方显然未尽全力,李自成自然看得出来,除了滚水,落石、擂木都没有用,明明伸手就能推到的云梯偏偏置之不理,这些都是明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任流民爬上去厮杀,估计也有些练兵的意思,只是今天不用这些招数,不代表以后也不用,能防范的,还是提前防范一下,那云梯搭得那么高,实在太业余了些,完全把自己的命脉送到了对方手里,人家只需伸伸手,就能把云梯推倒,搞不好云梯就会被摔坏,让他的努力白费。

“听见没有?”高迎祥在一旁大声问道。

“听到了,闯王。”小头目先回了高迎祥的话,又对李自成拜谢道,“多谢闯将指点,小将知道了。”

“明天一早,三把云梯一到,就开始攻城,再去多找些流民,让他们日夜不停地发动进攻。”高迎祥吩咐小头目。

小头目面露难色,驱赶流民攻城不是问题,只是这日夜不停就有些为难了,“闯王,这些流民你又不是不知道,晚上即便点着火把,也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还要让他们攻城,是不是...”

“他们看得见看不见,与我们何关?”小头目话未说完,就被高迎祥打断,“咱们的凭仗就是这些人多,耗也能把山里的人耗死,否则咱们凭什么能攻下这样的险关?”

“是,闯王。”小头目无奈,诺诺应下。

至于李自成,在他二人谈话之时就已走远,攻城之事,暂时还轮不到他来插手。

......

张家口,堡子里,范家宅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八大粮商的商队刚刚返回张家口,在简单的接风宴席后,范轩带着范家负责这一次辽东之行的人选范轲,也就是他的同族兄弟,来到书房之中。

“范轲,此次辽东之行,大汗还满意么?”范轩挥手,让仆役退下,待书房只有他兄弟二人后问道。

“大汗很满意,说咱们的粮食给他们救了急,还赏了些金银呢。”范轲高兴地说道,黄台吉赏赐的金银不多,关键是体现了对他们的重视和恩宠。

范轩点点头,盛京的一场大火,将后金年前掳掠的粮食烧得七零八落,他们此次的确是雪中送炭。

“蒙古鞑子们怎么样,还老实吧?”范轩问道。

“那还用说,大兄,被多尔衮贝勒这么收拾了一番后,一个个乖得不得了,买咱们的粮,连价都不敢还。”范轲有些得意。

“可我怎么觉得,你们这回带回来的牛羊,少了不少呢?”范轩抬起茶碗,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问道。

经过多尔衮的勒索和清洗,蒙古各部的金银奇缺,能换粮食的,只有牛马羊这些牲畜了,八大粮商在草原上用粮食低价购入牛羊,待回转关内后,就能高价卖出去,利润丰厚。

他们这一趟运送的粮食青盐等物,除了满足后金所需,剩下的都是要与蒙古交易的,能换多少牛羊,范轩心中还是大致有数的。

“大兄果然慧眼如炬。”范轲先拍了记马屁,“牲畜的确少了,粮食也没有用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何故?”范轩心下诧异,不应该啊,这些蒙人历来缺粮,以前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称得上是见粮就要,毕竟天天吃肉和奶,谁也受不了。

这一次被多尔衮整治后,应该更缺粮才对,怎么会如此不济事。

“科尔沁、哈喇沁,还有内喀尔喀,这些靠近大金的部落都挺正常的,一见到我们,都是二话不说地换粮。”范轲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可苏尼特范围内的各大小部落就有些奇怪了,他们对我们的出现,似乎并不太感兴趣,换粮不积极,还嫌我们的粮价高,只是不敢说罢了。”

“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儿?”范轩没耐心听他在这儿故弄玄虚,直截了当地问道。

范轲有些尴尬,“是这样的,大兄,我派人打听了一番,得到的消息是,苏尼特各部竟然并不缺粮。”

“不可能。”范轩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塞外诸部就没有不缺粮的,即便有中小商队向他们贩卖粮食,缺口仍然巨大,其他各部的正常表现就说明了问题,苏尼特怎么可能例外。

还有,居然嫌他们的粮价贵?

他们八大粮商的粮食量大,资金也雄厚,在塞外向来都比其他中小商家卖的便宜些,怎么会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真的,大兄。”范轲见范轩不信,急忙解释道,“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我也不信,专门拜访了鞑子的一个酋长,又找借口在他的汗帐周围转了好几圈,直到亲眼见到那如山的粮堆,才不得不信。”

“有人抢在咱们前面,在草原上大量卖粮?”范轩皱眉问道,“是谁?”

能把苏尼特这么个大型部落都喂饱,其商队实力不可小觑,会是谁呢?

这突然出现的竞争对手,由不得范轩不重视。

而且这么多的粮食,规模定然不小,如果从张家口出关的话,他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不是从张家口出的关?范轩暗自沉吟,恐怕只有如此,才能说得通。

“已经打听出来了。”范轲说道,“是家没听说过的商社,叫什么涿鹿商社。”

“涿鹿商社?”范轩一字一顿地念道,“什么跟脚来历,你打听出来没有?”

范轲摇摇头,“那帮鞑子,怎么可能有这个脑子打听一个商队的背景,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他们到草原其实并不是为了卖粮,而是用粮食换羊毛。”

范轲抬起茶碗,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接着说道,“听说他们的羊毛已经换到苏尼特左旗汗帐去了,我们不想劳而无功,就没有北上,所以回来的早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轲他们走的路线,离长城很近,接触的苏尼特各部,都是些小部落,对苏尼特左旗、达林台部,还有涿鹿商社之间的关系,并不太清楚,尽管有达林台部的人参与,但他们都认为是涿鹿商社的人找他们用粮食换羊毛。

当然,代表涿鹿商社的林远他们,采用的仍是老办法,直接与首领交易,这些小部落的首领并不贪心,多少都会分些粮食给下属牧民。

是以范轲所知,不过是一个叫涿鹿商社的商队,用粮食在草原上换羊毛而已,更详细的,他就不知道了。

当然,他也不会想到进一步去详细打听,在范轲看来,这样的生意手段毫不稀奇,向来都是如此。

“粮食换羊毛?”范轩闻言,声音大了些,脑海里瞬间出现的,是前些天那只庞大的马队,马背上放的,不正是大量羊毛么?那只商队的名称,他现在也想起来了,好像就叫做涿鹿商社。

怪不得啊,范轩眼睛微眯,怪不得没有这只商队出关前的踪迹,在张家口上下两堡,可都有他的眼线,这么大只商队,从这里出关的话,定然逃不脱他的眼睛,既然是那位辽东大佬的背景,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只商队,定然是从蓟镇的某个关口出的关,然后一路西行,在苏尼特将粮食换的差不多之后,从张家口回中原。

至于为何不与科尔沁、哈喇沁等部落交易,也很好解释,这些部落与苏尼特相比,不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心理感情,都更加倾向大金,那位大佬若是用粮食与这些部落交易,与和后金交易无异,传出去须不好听。

“啊?怎么了,大兄?”范轲被堂兄失态的这一声大叫给惊到了,在他印象里,范轩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没事儿。”范轩此刻已经恢复镇定,确信自己刚才的这番推断定然没错,稍稍犹豫了下,决定还是把实情告诉范轲,毕竟以后范家对外的事务将逐步以他为主,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将更多地承担出谋划策的职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轲,你可知这个涿鹿商社的后台是谁?”范轩用茶盖轻轻拨弄着茶碗里的茶叶,问道。

“你就知道了?大兄。”才说了这么点内容,范轩就能据此推断出这只商队的后台,范轲心里佩服不已,大兄就是大兄,不愧是将范家带到眼下这个地步的人物。

范轩微微颔首,用手向东边一指,“刚刚督抚辽东的那位。”

“咝...”范轲吸了口冷气,这位眼下可是风头正劲啊。

要知道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涿鹿商社此举,虽然不是直接卖粮,但也无疑让他们少赚了不少,已经可以算是仇敌了。

不过贸然报复,却非智者所为,敢在刀头舔血,塞外谋生的人物,规模又如此之大,若说他们没有靠山,谁都不会信,关键就是看对方的这个靠山来头如何,含金量几许,自己惹不惹得起?

若是来头太硬,实在惹不起,那就只能装聋作哑,任凭对方将塞外的利益鲸吞,不过这么些年下来,范轲有种迷之自信,今日今时,还有谁是他们范家不敢惹也不能惹的?

若来头不过如此,那么,对不起,黑的白的,不管什么手段,将会接踵而至,不把这涿鹿商社搞垮,誓不罢休。

“当真?大兄。”范轲还是有些不信。

若真是这位,那恐怕还真得偃旗息鼓,就此罢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知道,此人在刚结束不久的京畿保卫战中,立下大功,圣眷正浓,又督抚蓟辽,手握重兵,他们范家还真不敢动人家的人。

“八九不离十。”范轩也微微叹气,他又何尝愿意面对如此的庞然大物。

“那...”范轲仍有些不甘心,“咱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我们嘴里抢食么?”

“咱们肯定不能就这么看着。”范轩闭上眼睛,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该动还是要动一下,只不过,咱们不动就是了,在旁边专心看戏好了。”

“大兄,你的意思是...”范轲还是不太明白,不得不向范轩请教。

范轩心里微微叹气,这范轲对家族忠则忠矣,就是脑袋瓜不太灵光,要是永斗在此,说到这里已经全明白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哪像范轲,还要自己详尽地解释一番,而且,恐怕后续行动也离不开自己的指点。

想到范永斗,范轩心中一痛,前些日子已经放出飞奴,让在晋南的人,重点盯着周承允和张、王两个老家伙,以便打探永斗的下落,也不知情况如何。

“大兄,大兄!”范轲连唤几声,将范轩从沉思中拉回现实,笑嘻嘻地说道,“劳您驾,给我好好说道说道,到底该怎么对付这个涿鹿商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范轩晃晃脑袋,强行将自己对爱子的思念驱走。

看着满脸笑容,却始终不开窍的范轲,耐着性子细心解释道,“向塞外走私粮食发财的,又不独我们八家人,这些年咱们靠着大金,基本放弃了蒙古的商路,可还有不少人要从蒙古鞑子身上赚钱,你说,咱们如果将涿鹿商社把持了整个苏尼特部粮食交易的风声放出去,却又不说他们的背景来历,会有什么后果?”

范轩还是想好好教导下这个堂弟,不能什么事儿都得他亲历亲为,不说让范轲开拓范家的产业,至少也要能守成,否则如果他撒手而去,在范永斗找不到的情况下,范家恐怕就没落了。

“什么后果?”范轲低头想了想,回道,“应该和我们一样,先打探涿鹿商社的背景吧。”

“没错。”范轩说道,“但是这涿鹿商社的背景可不是一时能打探出来的,辽东那位大人估计不愿张扬,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猜出来的,其他人未必会像我这样顺利,要是久久打探不出结果,你以为他们会怎么做?”

范轲皱着眉头,边想边答道,“要是换做我,那肯定先把他们的落脚点探清,然后花钱找些青皮混子上门,看看他们的反应,要是软弱可欺,那就没啥说的,直接灭了就是,要是异常强硬,那...”

说到这里,范轲有些犹豫,像这类事,以前都是范永斗去做,他最多听上这么一耳朵,委实不太清楚。

对方软弱,说明没有倚仗,这还好办,可对方若强硬的话,难道就此退缩不成?

范轩见状,暗叹一声,以前自己大小事情把持得很严,家族里这些人终究是少了历练,以后还是得多多把他们放出去才行。

“你为难的是,对方强硬,不知该退缩,还是继续试探,对吧?”范轩问道。

范轲点点头,“就是,大兄,退缩吧,不甘心,不退呢,又怕对方真的实力雄厚,平白惹下强敌。”

“退缩不仅是不甘心的问题。”范轩摇头道,“而是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狐假虎威,若真是徒有其表的话,就此退却,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小瞧了去,所以不但不能退,还要继续骚扰对方,不但要接着上门骚扰,还要想办法破坏他们的生意。”

“可是,这样一来,不就和对方撕破脸了么?要是惹出对方靠山,岂不是自寻死路?”范轲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不用你亲自出手,找的都是不相干之人,怎么就撕破脸了呢?对方若真有靠山出头,自会先找你的靠山打个招呼,自寻死路?你想多了,范轲,再说,若不是这样持续不断地骚扰纠缠,你如何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靠山,来头多大?”

“明白了,大兄。”范轲像是突然间开了窍,“这般行事,目的就是要将对方的靠山引出来,看看成色如何,对不?”

范轩点点头,“刚才说了这么多,都是其他人要对付涿鹿商社的方法,而咱们只需放出风声,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坐看结果即可。”

“涿鹿商社若是猛虎,咱们自当退避三舍,若是绵羊,嘿嘿,以咱们范家的实力,怎么也能在它身上咬块肥肉下来,是吧,大兄?”范轲问道。

范轩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这个堂弟总算不是榆木脑袋,这一番提点没有白费。

范轲见范轩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精神明显不振,忙知机地站起来,准备告辞。

“砰!砰!砰!”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老爷,晋南有飞奴传书回来!”

尽管范轩交待过,有晋南的消息可不经通传,直接找他,不过今晚范轩书房里的仆役都在外守候,显然与平日不同,养飞奴的小厮还是让人在门外喊了一声。

“哦!”半低着头的范轩猛地将头抬起,眼里精光四射,与刚才垂垂老矣的样子判若两人,“快进来!”

“大兄,告辞了,涿鹿商社的事宜,我自会安排。”范轲借机说道。

范永斗失踪之事,阖族上下都知道,范轩安排人在晋南一带查找,也没有瞒着众人,不过,范轲觉得这件事儿,自己还是不搀和的好。

“都是自家兄弟,永斗也是你侄子,就没必要避嫌了,坐下来罢,一块儿看看有什么消息。”范轩伸手,示意范轲留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尽管没有见到范永斗的尸体,范轩在情感上仍抱有一丝希望,不过在理智上,他知道范永斗多半已遭不幸,是以才逐渐开始培养范家的其他族人,不论范永斗找不找得到,晋南那边的情况和局面,都有必要让范轲了解一下,这也是今后成为范家掌舵人的必要历练。

留下范轲后,范轩接过小厮递上的小卷密信,拆开观看。

书房内烛火明亮,一丝烟气也无,范轩眼神历来不错,只是现在他看着这封密信,眼睛却越凑越近。

仲夏的夜晚,窗外蝉鸣不断,白天的炎热已然消退,正是凉爽舒服的时候,范轩一只手拿着密信,不住抖动,信纸虽小,却也被他弄得“哗哗”直响,头上渐渐渗出汗来,渐渐汇在一起,聚成斗大的汗珠,然后一颗一颗从头顶流到下巴,“吧嗒吧嗒”地往下滴落。

“斗儿,斗儿!”范轩低声呢喃着,忽又大叫,“不可能,斗儿不可能就这样没了!”

说完“啪”的一声,将手中密信狠狠拍在桌上,“唰”地站了起来,狠狠盯着眼前的小厮,目光直欲嗜人。

“老爷,小的...”小厮被吓得瑟瑟发抖,他只是负责喂养飞奴,哪里知道密信的内容,不明白范轩为何这副神情,像是把他视为生死大仇一般。

范永斗没了?范轲眉毛跳了跳,心中一动。

“大兄,所为何事?”范轲也急忙站了起来,轻轻一步来到范轩身边,朝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出书房。

晋南再有什么事儿,也与这个养飞奴的小厮无关,范轩急怒攻心,范轲不得不替他打个圆场。

小厮得了范轲提醒,躬身行了个礼,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急匆匆倒退到门口,转身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范轩没有理会范轲,定定地站着不动,目光闪烁不定,良久,才长叹一声,颓然坐下,将手中密信递到范轲手中,“你也看看吧。”

范轲接过密信,一目十行地几下看完,忍不住失声说道,“这...大兄,密信所言,倘若是真的,那永斗他...”

密信的内容不多,简单来说,就是这么几件事儿。

首先按范轩之前的交待,重点查了周承允,还有张、王两家主事人,在闫家村走水前后十天的行踪。

查到的情况是,周承允在闫家村走水的前一天,就启程离开晋南,据悉是北上,前往津门一带,年后的四月初,才回到蒲州。

而张、王两家的主事人,则是呆在蒲州,盯着盐池出硝,未见什么异动。

至于范永斗,在闫家村走水的那天中午,有人看到他出了解州,朝闫家村的方向去了。

范轩脸色灰败,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人一下子仿若老了十多岁,声音暗哑地说道,“应该不会有错,我让他们带了斗儿的画像,看到斗儿出城去闫家村的,是个门卒,他是在见了画像后确认是斗儿的。”之前只是听说,这回是找到了目击者。

范轲拿起密信,又看了一遍,没错,信上的确是这么说的,他刚才看的匆忙,倒是忽略了。

“那...”范轲迟疑了一下,斟酌着说道,“大兄,要不要让人再跑一趟闫家村,看看能不能找到...”

范轩抬手将范轲的话打断,“还找什么呀,之前他们就去过了,我们得知消息实在太晚,官府已经把现场做了处理,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留下,据说整个闫家村一片白地,除了几个从城墙上跳下来摔死的还能辨清面目,其他人都烧成了焦炭。”

这时前几次就传回来的讯息,当然,范永斗不在那几个能辨清面目的死者之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斗儿消失了这么久,看来十有八九是陨落在这场大火之中了。”范轩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没想到我范轩,老了老了,却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连斗儿的尸骨都不能找回来安葬。”

说完这话,范轩眼里渐渐涌出两滴浑浊的老泪,看完这封密信后,他心里最后的那丝侥幸完全消失了。

“这场大火,当地官府是怎么说的?”范轲问道,密信上并没有说,而之前的讯息,他并不清楚。

“呵呵...”范轩冷笑道,“官府行事的一贯作风,你难道不知么,他们说此乃流匪所为。”

“流匪所为?”范轲摇摇头,接着建议道,“要不大兄你亲自出马,往晋南跑一趟,我相信以大兄你的眼力,定能发现蛛丝蚂跡,顺藤摸瓜,找到闫家村大火的幕后主谋。”

既然范永斗陨于闫家村大火,那放火之人,就是凶手,就是他们范家的仇人。

“别这么抬举我。”范轩坐直身子,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这么大的火,再有什么痕迹,也被烧得一干二净了,事后官府又将现场做过处理,我即便有通天之能,也是无能为力。”

“再说,晋南终非我们的地盘,人力物力难以调用,和当地官府的关系也一般,去了多半也是白跑一趟,而且这一来一回,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眼看就是收夏粮的季节,可没工夫让我把时间浪费在这事儿上。”范轩终是枭雄之资,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从丧子之痛中回过神来。

“那...永斗的事儿,就这么算了?”范轲问道。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范轩“唰”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恶狠狠地说道。

“既然大兄不愿就这么算了,那咱们还是得找出幕后之人,只是去不了晋南,或者说去了也无用,那就只能剖析一二,看看谁最有可能做这事了。”范轲没那么悲痛,这会儿倒是头脑清晰地分析起来,“大兄,你说放火之人,要对付的,究竟是斗儿呢,还是闫修诚那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轩不欲在这种细节上纠缠,直接说道,“管他要对付的是谁,既然让斗儿没了,那他就是我的生死大仇。”

“大兄说的有理。”范轲点点头,不论范永斗是真正的目标,还是遭了池鱼之殃,结果都没有什么分别,“闫家村的这场大火,在整个晋南,能做到的,不外乎周、张、王三家,可到底是谁做的呢?”

范轩有些诧异地看了范轲一眼,没想到他这会儿脑子倒是不笨,已经锁定了大致的目标,那周承允虽然离开晋南,不在蒲州,可并不能洗脱嫌疑,谁知道是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呢,至于张王两家的老家伙,那嫌疑自然更大。

“用不着这么麻烦,咱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查证,既已知道凶手逃不出这三家,反正他们都是蛇鼠一窝,那一起对付就是,我要他们一个个家破人亡,用他们三家人的亡魂,来祭奠斗儿的在天之灵。”范轩的语气中说不出的阴狠。

“大兄,这...会不会树敌太多啊?”尽管晋南盐商这些年有些没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三家又是领头人,财势都异常雄厚,一下子全都招惹上,范轲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你以为,只对付一家,其他人就会袖手旁观么?”范轩阴恻恻地反问。

范轲默然,晋南盐商向来铁板一块,他们这些年,也才拉拢了一个闫修诚,算是半公开地投靠了他们,其他盐商,有羡慕的,也有几个忍不住眼馋,暗中与他们交易的,但那都是偷偷摸摸地做,明面上并不敢与他们走得太近。

也正是靠着上下一心,晋南盐商才勉强挡住了他们八家粮商咄咄逼人的态势,没有彻底没落。

范轩不论对付其中哪一家,都得在生意上动手段,得想办法蚕食或是鲸吞盐商们的产业,如此一来,对付一家与对付三家,也没甚区别。

“大兄既已决定,我等兄弟,自当遵从。”范轲向范轩拱拱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范轩抬手,在自己头上两侧的太阳穴使劲按压,傍晚喝了些酒,现已夜深,年纪大了,身体终究有些受不了。

“坐,范轲。”范轩将刚刚站起来表态的范轲安抚下来,“斗儿已遭不幸,你们这些当长辈的,以后可清闲不了了。”

这句话,有隐隐向范轲示好之意,尽管范家大权现在仍牢牢掌控在范轩手中,不过范永斗一死,范轩的其他儿子均是庸碌之辈,他这一支,势必随着他的亡故而逐渐没落。

从这一趟辽东之行,还有刚才的一番谈话看来,范轲勉强算得上是守成之主,和自己也比较亲近,范轩有心扶他上位,也好泽被子孙,总比让对自己有敌意的人掌舵范家要好。

“大兄说的甚话,身为范家子弟,为范家操劳,那是应该的。”范轲像是没有听懂范轩话里的深意,仍旧中规中矩地回答道,“天色已晚,大兄身体既然不适,不若早些休息?”

范轩摇摇头,“你觉得我还能睡得着么?你若无事,你我兄弟不妨好好聊聊天。”

“既如此,范轲陪大兄便是。”

不管范轲这番表现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因为自己经年积威,不敢造次,范轩心底还算满意,有心考较一下他,遂问道:

“范轲啊,我刚才说要全力对付晋南盐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想要给斗儿报仇,为了一己之私,而置范家大业于不顾?”

范轲低头沉吟了下,方才抬头答道,“大兄见谅,我天资有限,一开始的确有这种想法,不过刚才仔细想了下,大兄此举,另有深意,

想我张家口八家粮商,早已与晋南盐商势同水火,我们手握盐引,偏偏不能就近自晋南运盐,而要花高价从胶东、东南沿海进货,

他们呢,白白有大量的青盐,却因为缺少盐引,只能堆着发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彼我双方,如要进一步发展壮大,若不能相互合作,就只能是一方吞并另一方。

晋南早将我等视若仇寇,合作已无可能,既如此,那冲突不可避免,大兄此举,倒也算不上公报私仇。”

范轩这下对这个堂弟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了,也不知他当真是以前缺少历练,反应有些慢,还是故意藏拙,当下接着考较道,“那你觉得,晋南周、张、王三家,咱们应该先对付谁?”

“自然是周家,特别是周承允此子,既能统观全局,又不乏灵活机变,在青盐卖不出去的情况下,竟然另辟蹊径,弄出芒硝,说实话,晋南若没有他,恐怕早就被我们吞并了。”范轲这次答得很快,显然刚才就已想过。

“是啊,只要除去周承允,余者不足为虑。”范轩深表赞同,“只是这小子实在不好对付。”

不论黑白两道,周承允都玩得很溜,张王两家别看现在一副不成器的样子,可作为张四维和王崇古的后人,与朝堂上各方势力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周家虽然是后起之秀,可周承允利用蒲解商会,将张王两家的政治资源牢牢地与自己栓在了一起。

至于黑道,除了塞外,还有张家口到京师这一线,范家能傲视周承允,其余地方,都是有所不如,晋南更是被经营得铁板一块,让范家在那里的商会都维持不下去。

“看来,实在不行,咱们就只能施行斩首行动了。”范轩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眼中精光一闪。

范轲被这话吓了一跳,商场竞争,固然凶险万分,但很少这样赤裸裸地白刃相见,都是先把人弄破产,然后找些混混去对付,不过想到范永斗死于晋南,双方已经不是简单的生意上的竞争,随即释然。

范轩随即叹道,“只是这小子奸猾得紧,大部分时候都躲在晋南,咱们却是无可奈何。”

范轲听罢,想到周承允年前曾经离开蒲州,不禁开口说道,“闫家村走水前,他倒是出来转了一圈,不知所为何事。”

范轩哂道,“恐怕是掩人耳目,好对闫家村下手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轲脑海里却是电光火石地一闪,想到密信上的内容,他觉得范轩所言有些想当然。

“不对,大兄,咱们再看看。”说罢,范轲拿起桌上密信,就着烛火又细细看了一遍,然后递给范轩。

“你看看,大兄,信上言道,周承允的确是离开了蒲州北上,在外呆了很长时间,四月方才回到晋南。”刚才看得匆忙,这些细节,并未在意。

范轩依言看完,将密信放在桌上,“这小子,估计是想先到津门,然后坐船去东江,找些盐引,不足为虑,东江自毛文龙被袁崇焕所斩之后,已是一盘散沙......”

他这里说着话,范轲却是想到,年前范轩即将前往辽东之时,范家眼线报上来的讯息,两相结合,范轲心里觉得,周承允此行,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各岛的参将把总,各自为政,周承允即便能拿到些盐引,数量也不会太多,更何况,年前正是隆冬,他在津门,未必出得了海...”说到这里,范轩也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年前?年前不正是大金可汗黄台吉幸临京畿的时候么,周承允别说不能抵达津门,一不小心,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不好说,按常理推断,他应该是甫到冀西,见势不妙,立即回转晋南才对,怎么可能在外面呆这么久,要知道,那段时间,整个京、冀一带,可以说都没有安全之处。

“有问题!”范轩和范轲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范轩是敏锐地从时间上察觉到了不妥,而范轲,则是因为范家眼线的那则讯息。

“我想起来了,大兄,”不待范轩开口,范轲急急说道,“年前你们即将启程前往辽东之际,因为忙不过来,让我暂时掌管范家宅院的大小事宜,当时有线报说,晋南来人,去了蒲解会馆,当时我并不在意,觉得事属寻常,但现在想来,那个到张家口蒲解会馆的人,实在不应是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究竟是谁?”范轩沉声问道。

“如果我没有听错,也没有记错的话,来人居然是周承允的贴身书童,那个叫做司茶的。”范轲答道,他们对晋南这几大盐商的家底都摸的清清楚楚,当然,相信晋南那边也不比他们差。

“周承允的贴身书童?”范轩一字一顿地说道,他马上意识到,这事情不简单,既是贴身书童,那应该随侍周承允左右,此人既然到了张家口,那岂不是说明...

“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范轩埋怨道。

“我想跟你说来着,”范轲有些委屈,“可你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到出关,我都没能找到你。”

这司茶虽说是周承允的贴身书童,可也不是没有单独行动的时候,再说,当时他们尚不知道范永斗身死之事,周承允的行踪范轲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算了。”范轩摆摆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接着问道,“这个司茶在张家口呆了多长时间?”

周承允北上津门,这司茶没道理不跟着,既然他到了张家口,那周承允说不定乔装其中,或者至少也在左近。

看来周承允一行是在京畿受阻后到的张家口,只是他们为何不回转晋南,反而要冒险来到这边塞之地呢?

范轩认定范永斗之死,周承允即便不是主谋,至少也是帮凶,肯定是知情的,是什么让他在自己儿子死后,北上津门又受阻的情况下,不惜冒着被自己发现,从而遭到报复的风险来到张家口呢?毕竟周承允肯定没有什么把握,能确认自己当时对闫家村走水一事毫不知情。

范轩心里有些烦躁,觉得答案呼之欲出,可总有线索一时抓不住。

周承允此人机智善断,极具生意头脑,晋南盐商要不是因为周承允一家把制芒硝的法子献出来,早被他吞并了。

更重要的是,周承允在张家口一带呆了四个月之久,自己竟然毫不知情,能呆这么长的时间,定然与生意有关,要是这回此人又发现什么路子,做成什么大生意,那范轩觉得,自己再想将晋南盐商挤兑垮,替范永斗报仇之事就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倒是不长。”范轲答道,“元宵之前就离开了。”

“你确定?”范轩问道,司茶元宵前就离开,而周承允却是四月方才回转的晋南,那将近三个月,这主仆几人到底去了哪里?

范轩此时芒刺在背,总觉得这周承允犹如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会给他致命一击。

“时间不长,我还是记得清楚的,大兄。”范轲不得不郑重保证。

范轩低着头,在书房内来回转了几圈,忽地抬头问道,“那个书童在这几天里,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么?”

范轲遗憾地摇摇头,那些天范家既要准备出塞,也要和其他人一样,准备过年,从上到下,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眼线同样也要过年,人家能把司茶抵达以及离开的讯息传回来,范轲觉得就很不错了。

范轩接着绕圈,几步下来,又问道,“徽帮程家在张家口的大掌柜,是不是换人了?”他口中所说的徽帮,指的是皖南徽州的商人集团,而程家,则是其中翘楚。

范轩知道周承允与江南一带的商户关系极好,他亲自来也好,派书童来也罢,十有八九,要与这些商家联系,只是这么一想,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那个程家的大掌柜,似乎在他第一趟从辽东回来后就换了,只是当时忙于准备第二次辽东之行,并未放在心上。

整个江南的商家,包括徽帮,在张家口的生意,与晋南盐商一般,受他们八家粮商打压,发展并不顺利,但他们都并未就此完全撤离张家口,而是在此设点,默默等待机会,以他们的实力,只要窥得一丝机会,就能迅速扩张。

那徽帮程家的大掌柜,这些年在张家口,受条件所制,虽然并无什么大功,但也没有过错,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被换了?无论是被程家升赏还是贬嫡都有些说不通。

要知道,从江南换个大掌柜过来,不仅在路上耽误时间,而且到了张家口后,对内得熟悉自家伙计,对外得与各方势力重新打交道,实在是费时费力。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做法,精明的程家怎么会做呢?

范轲想了想,“嗯,是换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家呢?还有李家...”范轩一口气又问了好几家,全是徽帮商户,“他们有没有换大掌柜?”

范轲脸色变了,随着范轩地提问,他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个的大掌柜,终于惊异地发现,这些南方商家在张家口设的铺面也好,商会也罢,大掌柜全部换了。

眼见范轲脸色不住变幻,范轩叹了口气,不用问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了,整个江南一带的商家,在张家口的大掌柜,竟然悄无声息地全都换了。

这事儿可以说范轲不上心,有责任,可范轩知道,自己最近个把月都呆在张家口,居然也没有发现,大意了啊!

“这事儿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好生想想。”范轩问道。

范轲抬起衣袖,擦了擦头上不住冒出的细汗,“应该就是周承允的小厮走后不久,这些大掌柜就不见了,都以为他们是回乡过年,就没放在心上,不想正月过后,陆续回到张家口的各大掌柜,竟然都换人了。”

说到这里,范轲心里的确有些惭愧,换一两家,尚属正常,可这么多家都换了,实在应该留点心,报给范轩决断才是。

“你...糊涂啊!”范轩用手指了指范轲,随即又拍拍桌子,“我也是老了,这些事儿居然没有及早发现。”

范轲喉咙发干,端起茶碗喝了口水,“大兄,事已至此,咱们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罢。”

“拖了这么久才发现,又一点讯息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这应对之策,凭空可想不出来。”范轩道。

“至少咱们知道,这些被换走的大掌柜,与周承允有关,想必他们是联手做什么事儿。”

“这还用你说?”范轩没好气地看了范轲一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实将张家口江南商家的大掌柜全部换走,并非周承允本意,他知道这么做的话,势必是个大破绽,早晚瞒不过范轩这个老狐狸。

周承允与江南商家合作贩卖毛衣,首先找的就是这些大掌柜,毛衣利润如此之大,对他们来说,就是凭空而落的馅饼,而毛衣目前的销路,按照各地民众的购买力,和周承允的规划,江南才是主场。

各大掌柜这些年呆在张家口,虽然没甚过错,却也寸功未立,不论地位还是个人利益,都是止步不前。

因此大掌柜们谁都不愿意将售卖毛衣,大赚特赚的机会拱手相让给自家在江南的同僚,况且他们为各自主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离开张家口这个苦寒之地,到江南某个富庶之地当掌柜,那是顺理成章之事,就是主家,也不能在这种事儿上拒绝,断了他们的前途。

见事不可为,周承允干脆充了回好人,向各家主建议,各大掌柜,连同他们的贴身仆役,自涿鹿集会晤之后,径直前往江南,不再回张家口,各商家再委派新的大掌柜去张家口。

如此一来,至少能将大掌柜们去涿鹿集之事,瞒上一段时间。

却说这边厢范轩与范轲仍在书房里商议,深感棘手,“这帮人加上周承允,实力大得不可思议,无论他们要做什么事情,都是不难,又过去了这么久,想必已经有所行动了。”

范轩又站起来在书房里转圈,心中深感不安,刚才还放言要对付周承允,让其家破人亡,没想到反被人家占了先手。

想想也是,闫修诚是他们在晋南埋下的钉子,周承允不可能不知道,且不论范永斗一事真相如何,但他既然已经敢出手除去闫修诚,那就是要和自己撕破脸。

兵法有云,“谋定而后动”周承允接下去必然会有一系列的动作,用来对付以自己范家为首的八家粮商,否则他收拾闫修诚就毫无意义。

眼下最要紧的,是得弄清楚这几个月周承允和各家大掌柜到底呆在哪里,或许能从他们会晤的地方,推断出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在某地呆了这么几个月,不可能只是见个面这么简单,十有八九,是看上了当地的什么东西。

至于掌柜们回家过年?真是笑话,商人自古重利轻离别,只要有钱赚,谁会把这些年节放在心上。

不在张家口,不在晋南,更不可能在京师,想必走得也不会太远,那就只可能在这三地之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初步确认了大致范围,范轩精神稍稍振作了些,向范轲吩咐道,“范轲,你去把年后记录下来的线报,统统搬过来,咱兄弟二人就在这儿好好捋捋,看看这些人到底去哪儿了。”

范轩对线报一事非常用心,凡是他觉得比较重要的消息,都会记录在册,若他不在张家口,则掌管范府事宜之人,也得完成这件事,他要从这些只言片语中,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蚂跡。

范轲正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眼下这局面,他怎么都脱不了干系,范轩都在转圈,他自然不敢就坐,闻言立马答应,抬腿就朝书房外走去。

“大兄,要不全家上下都问问?看大伙儿会不会知道什么。”正要走出门外,范轲又停下来问道。

毕竟能记录在册的讯息不多,更多的是报上来觉得无用就置之不理的,还有些讯息,根本就是口口相传的风闻趣事,甚至都传不到范轩范轲这里,以往这些觉得无用的消息,此刻说不定大有玄机。

“好主意。”范轩眼睛一亮,“你这就去把人全部叫过来,不论公子小姐,还是仆役小厮,一个都不准落下。”

“这...不好吧。”范轲的本意,是第二天再问的,现下已是二更,范府的大部分人都睡了,一个个喊起来,实在煞风景得很。

范轩眼睛一瞪,“有什么不好的,都什么时候了,眼下是我范府的生死关头,都把他们喊起来,问完了该帮忙的帮忙。”

“大兄,把全家老小喊起来没问题,可这么一折腾,明天咱们范府的事儿,估计全张家口就都传遍了。”范轲说出了他最担心的事情。

范轩一下子被这句话说得没声了,的确,以范府的地位,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今晚阖府上下这么一弄,那什么秘密都保不住了,看来自己还是心急了一些,这种事儿,只能私底下慢慢查。

“大兄,我现在去把线报秘本拿来?”范轲见范轩不说话,问道。

“唉...”范轩叹了口气,万众瞩目也不好啊,顾忌太多,“去吧,今晚就咱们哥俩辛苦一下,其他人,明天开始,一个个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嘞!”范轲推开房门,举步跨出书房,见范轩的贴身长随仍然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哟,还在啊。”

长随激灵灵打个冷颤,从睡意朦胧中清醒过来,“见过珂老爷。”

范轲抬头,见夜色已深,和范轩这一通商议,耗时甚久,摸摸肚子,傍晚吃的那些东西早没了,腹中饥肠辘辘,想必范轩也是如此,遂吩咐道,“别傻站着了,让厨房的人给大兄和我弄点吃的来,你也吃些罢,事儿还没完。”

“嗒嗒嗒!”书房外响起叩门声。

“进来吧。”范轩在书房内吩咐道。

长随带着两个厨房的人,托着食盘进来了,“老爷,这是珂老爷刚才吩咐的,让厨房给你们准备的吃食。”

范府家大业大,厨房,特别是给范轩做饭的厨房,差不多时时都有人。

范轩抬头,先朝长随点点头,又对范轲说道,“你有心了。”被人这么一提醒,他也觉得饿了。

他俩在书房已经看了一会儿线报,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少,有用的还没找到,都有些疲倦,趁着进食的工夫,也能休息一下。

长随一挥手,厨房的两个小厮手脚麻利地把食盘端到一张空闲的方桌上,随即退到门口,只等两人吃完再进来收拾。

“来吧,珂弟,吃点东西再继续。”经过小半夜的商议探讨,范轩对范轲的态度大为改善,连称呼都从直呼其名换成了“珂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随一挥手,厨房的两个小厮手脚麻利地把食盘端到一张空闲的方桌上,随即退到门口,只等两人吃完再进来收拾。

范轩慢条斯理地喝着小米粥,对范轲说道,“夜间进食,不宜吃膏腴之物,小米粥正合适,最是养人。”

“大兄所言极是,也难怪你还能常年在塞外奔走。”范轲几下把碗里的粥喝完,他傍晚东西吃的不多,酒喝的不少,已是饿得狠了。

范轩见范轲狼吞虎咽的样子,微微一笑,“不行了,年纪终究大了,比不上年轻那会儿。”

“大兄怎么这么说,你身子壮健,我看比我还强呢。”范轲又抬起一碗粥。

兄弟二人就这么闲聊着,门外传来了嘀嘀咕咕的声音,似乎是长随正在呵斥两个厨房小厮。

“大半夜的,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范轩有些不悦,放下碗问道,“什么事?”

长随推门而入,“老爷,两个小厮不安分,居然议论你和珂老爷深更半夜在做什么,被我骂了一通。”

“哦!”范轩眉头一挑,他向来不喜欢下人们不安分,胡乱打听事情,不过今晚有些不同,本来是要把全府的人都召集在一起询问的,只是顾忌太多,才没有这么做,眼下正闲,倒是可以把这两个小厮唤进来问问。

“唤他二人进来。”范轩吩咐道。

“是!”长随应了一声,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兄,你这是...”范轲知道范轩的脾性,本以为他要惩治这两个小厮,不过看他模样,却又有些不像。

范轩笑道,“早晚都要问,这两个小厮既然如此好奇,倒是不妨告诉他们,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些什么。”

两个小厮扭扭捏捏,神情慌张地进到书房,“噗通”一声跪下了。

“见过老爷,见过珂老爷。”

“不必慌张,找你们有事要问,若是答得好了,自有赏赐,答得不好,也不会有责罚,只需好生回想,照实回答就是。”范轩和颜悦色地说道,他知道自己平素威势过重,生怕把两个小厮吓到,忘了什么重要讯息就不好了。

范轲在一旁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自己这个堂兄,以往阴沉沉的脸,竟然露出和蔼的笑容,殊为难得。

两个小厮见范轩这副神情,不像是要责罚他们,渐渐定下神来,其中一个胆子大些,期期艾艾地说道,“不知老爷要问些什么,小...小的若知,定然不...不会隐瞒。”

另外一个没有说话,只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嗯...”范轩沉吟片刻,“你二人既在厨房做事,今年想必没有随我出过关,一直都呆在张家口吧?”

“是的,老爷。”还是胆大的那个小厮回答,“我二人在厨房就是打打杂,若有需要,也会跟着出府,帮忙采买菜蔬。”

出关当然也需要伙夫,忠心、手艺,还有能力和身体,缺一不可,这俩小厮显然还达不到要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范轩有些意外,原本他还担心这两人见识短浅,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既然能出府采买,应该能听到不少小道消息。

“那从年后至今,你二人有没有听过本地这些江南商家的什么消息?”范轩问道。

虽说他们八家粮商与江南这些商家,还有晋南盐商关系不睦,但表面上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团和气,下人们除了核心的那些,其他人未必清楚,特别是非家生子的那些人,私下里说不定还有联系。

此前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小厮,显然是个老实人,范轩话音落下后不久,他只稍稍想了下,就斩钉截铁地答道,“回老爷,小的除了采买,很少出府,没听过什么江南商家的消息。”

范轩点点头,看向那个胆子大些的小厮。

这小厮跪在地上抓耳挠腮的,显然是有事儿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让他欲言又止。

“老爷问你话呢,有什么就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否则,仔细你的皮!”范轲见状,忽地低声喝道,做起了恶人。

小厮被吓得身子一抖,急忙磕了个头,磕磕巴巴地说道,“老爷,小的有...有错,请老爷先免了小的责罚,小的才敢说。”

范轩右手轻轻一挥,“罢了,今儿就饶了你这遭。”

“谢老爷。”小厮又磕了个头,“还有,老爷刚才说的赏赐,还算数吧?”

“大胆!”旁边长随见状,大声呵斥道,“老爷饶了你,已是天大恩赐,竟敢得寸进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范轩伸手,示意长随噤声,定定地看了这个小厮一会儿,见他眼神虽然有些闪躲,内里却很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遂笑道,“也罢,只要你说的讯息真有用,少不了你的赏赐。”

“是这样的,老爷。”小厮见范轩点头,不再磨叽,直接说道,“小的好酒,还喜欢耍点小钱,由此倒也结识了些人,不过咱们这些人,相互之间从不打听根底。”

“年前的一个晚上,本该我轮值,有人约我喝酒,我就请另一人照看,自己溜出府去了。”说到这里,小厮抬头看看范轩,见他没有动怒,方才接着说道,

“那晚有个人喝高了,说他自己是程家大掌柜的贴身小厮,然后边喝边骂,说在张家口这个苦寒之地呆了这么些年挪不了窝不说,今年居然都不能在张家口好好过个年,大年初四就得跟着他家掌柜,去一个叫什么涿鹿集的,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鬼地方...”

方才听到这小厮说,他认识了程家大掌柜的贴身仆役时,范轩还无动于衷,张家口姓“陈”或是“程”的不少,谁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不过当听到“涿鹿集”三个字的时候,范轩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涿鹿集?”

范轲也站了起来,这“涿鹿”二字,不就是草原上闻名但未见面的那只商队,他们刚才还在商量着要坐山观虎斗的商社名称么?

“禀老爷,正是涿鹿集。”那小厮答道,“前些天那只拉着羊毛的马队进关时,我也在场,听说他们是涿鹿商社的,这商社名称与那市集居然一样,是以我留了心,印象深刻。”

“那你所说的这个程家,是哪个程家?”范轩问道。

“还能有谁,自是徽州程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言杵在墙垛上,往城下看了一会儿,流民们仍然是一副嘈杂混乱的模样。

再看城头,排队刺杀的儿郎们,经过这几天的血腥洗炼,个个一脸沉毅,毫不慌乱,几乎是枪枪不落空,很少有需要第二枪才能了结的,能登上城头的漏网之鱼就更没有了。

可这样一来,就苦了预备队的人,倾盆大雨加上不能活动身子,即便是夏天,个个也被冷的脸色发白。

老言见状,心底发急,这么下去,儿郎们非病不可,再看城门楼那里,青烟已经冒了一会儿,却仍不见其他动静,忍不住大声问道,“老三,你他娘的怎么回事儿?烧锅姜汤都这许久?”

“言哥,这么大的雨,柴禾都湿了,火势起不来呀。”老三的语气也很焦急,“要不你也来帮帮忙?咱哥俩一个架柴,一个吹风,肯定能快些。”

“这...”老言有些犹豫,他和老三是带队的,哪怕到现在也没有挥上一刀,可只要有一人站在城墙边上,就是定海神针,能给这帮小子和新手们信心,若是他也不在,遇上什么意外,那就...

老三虽然看不见老言,但没听到他的答复,知道他担心什么,“言哥,城下这帮弱鸡,有甚好担心的,即便漏了那么一两个,有预备队在,也足够应付了,快来帮忙,你忍心看小子们被冻病么?”

老言闻言,不再犹豫,向大家交待道,“大家打起精神来,我去帮老三的忙,争取早些让大家喝上姜汤。”

“言哥放心,我等不敢懈怠。”队员们纷纷保证道。

“尚宾,给我盯紧些,听到没有?”老言又专门向预备队中的一人说道。

“言哥放心,人在城在。”被称作尚宾的那人“啪”的一声,用长枪在地上一顿,大声保证道。

尚宾是志文东渡黄河之前,在河西招纳的一个孤儿,名字取自千字文中“遐迩一体,率宾归王”这一句中的“宾”字,说起来千字文字数虽然不少,但有些字,配上“尚”这个姓,用来做名字实在不太好听。

例如“剑号巨阙,珠称夜光”这一句,最后这个“光”字,冠以“尚”姓,就实在不雅,因此志文赐名的孤儿虽然不算多,但用的字在千字文里已经比较靠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帮孤儿,当时招收了差不多一百二十多人,因为跟随志文他们的时间长,不但枪刺术娴熟,身体也壮健的多,现在人人最低都是带着八个人,组成一个小队,哪怕队伍中有年纪长他们的,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尚宾就是一个小队长,而且巧合的是,他所在的这个六人预备队,全都是同一个小队的,因此配合默契,深得老言和老三两人的器重,是以老言离开前还要专门找尚宾交待。

“都打起精神来,听到没有!”待老言走进城门楼,尚宾又大声招呼了一回,他们把守的云梯位于正中,两边诸人都能听得到,又纷纷应了一回。

“来来来,咱们也别闲着。”尚宾接着又对其余五个预备队员说道。

“咋滴,咱们也去排队,活动活动身子骨?”其中一人朝尚宾挤挤眼,问道。

选预备队员的标准是武艺出众,心理素质更要好,这些人一开始被选上,个个都是兴奋不已,这算是对他们实力的一种肯定,也因此在同伴面前都有些趾高气扬的感觉。

孰料随着战事的不断进展,其他人的发挥越来越稳定,他们这些预备队员出手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到现在,一次两个时辰的值守,也未必能出一次手。

所以如今预备队员们都有些抱怨,抱怨身手好的闲了下来,反倒又想去排队杀敌了。

尚宾的这个同伴,此刻这样的问话,就是想趁着老言老三两人都不在,怂恿尚宾带着他们去杀几波敌人。

“说什么呢?”尚宾横了此人一眼,“各司其职,各负其责,懂不懂?都图杀个痛快,那出了事儿咋办?”

“能出什么事儿啊?”这人小声嘀咕着,不过终究是不敢大声反驳尚宾的话。

“那尚宾队长,咱们要怎么做才不闲着呢?”另一人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活动活动,就原地这么轻跳几下。”尚宾边说边做了个示范,“再不动两下,身子都僵了,等会儿真要有人冲上城头,就凭咱们这糟糕的状态,未必拦的住。”

“这样,你三人先活动一会儿,我带着他俩警戒,等你们差不多了,我们再交换。”尚宾说完,带着两人紧盯不断冒出人头的城墙垛口。

另外三人按照他的吩咐,也不管地上的积水,一只手拿着长棍,就这么在原地“啪啪啪”地跳着。

旁边两个预备队,还有排队等待刺杀的人见状,都有样学样,原地跳了起来,一时声响大作。

“干什么呢?”老言从城门楼那儿伸出个脑袋,见状乐了,自言自语道,“尚宾这小子不错啊,我都把这招儿忘了。”说完又缩回去,继续熬姜汤。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该我们了。”没多大一会儿工夫,正跳着的三人被尚宾喊停,“轻跳就行,别使那么大劲儿,省着点儿气力,等会儿说不定还得厮杀呢。”

这三人微微喘着气,其中一人问道,“我说尚宾队长,你这一套都是跟谁学的啊?你别说,还管点用,身上暖和了,手脚也没那么僵了。”

“嘿!这是平时操练孙队长和李队长教过的法子,怎么,都没记住?”尚宾反问道。

其余几人相互看了看,齐齐摇头道,“哪天操练不是被累得像条狗一般,怎么会有像这些天这样闲下来的时候,这种闲下来才用得上的法子,除了你这脑子,咱们谁能记得住。”

尚宾已经在原地开跳了,闻言无奈道,“谁叫你们不用心,吃一堑长一智,这下记住了罢?”

他们这番交谈,为了雨中的彼此能听得清,声音都放得很大,周围众人自然也听见了,一个接一个的,都歇了下来,只有尚宾带着两个人还在跳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孰料高一功脚才迈出去一步,刚才还面无惧色,与他硬拼了一记的那个小子,却突然转身,“啪啪啪”地踩着水迹,向后跑去。

这...不合常理啊,高一功大感疑惑,从这小子与他交手的情况看,显然并非初哥,手中长棍虽然断了一截,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而且刚才转身前看向他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之心,怎么就这么跑了呢。

疑惑归疑惑,高一功却并未停留,脚下发力,正待追上去厮杀,那小子身后又冒出一个少年,手里握着一模一样的,削尖的长棍,左脚向前迈出一大步,棍尖向他直刺而来。

高一功看看正向后跑着的那个小子,这才发现他似乎并不是逃跑,目的好像是眼前这列纵队的尾巴,他这是要跑过去排队?

再看看眼前这个姿势标准,正一丝不苟杀向他的少年,还有少年身后长队,年纪虽然有大有小,但队伍排得规规整整,高一功有些明白了。

这是一队不知经过了何等严苛训练的战士,他们此刻的所做所为,都是一板一眼按照平时的训练来做的,又或是完全听从将领下达的命令,丝毫不变形,也不越雷池一步。

这样的军队,若是有高明将领带领,那是极为可怕的存在,只是现在...

眼角的余光四下里一扫,并未发现领头之人,不知是何原因,对方将领竟然不在此处,因此城上这些人在没有听到新的将令前,还是用刚才对付普通流民的那一套对付他。

高一功不由暗呼侥幸,若不是有这么个纰漏,他与刘哲、黄龙二人,面对这样一支令行禁止、又有高明将领的队伍,恐怕很难如他刚才所想那般全身而退了。

高一功的猜测没错,涿鹿山的战队被李定国和孙可旺训练得听话而又无畏,指挥起来如臂使指,就是有个毛病,普通队员少了些主动性,此刻老言与老三都不在,队员们仍是按照之前交待的那样,刺完一枪,不论结果如何转身就走,后续留待下一位队友。

若是刚才刺了高一功第一枪的小子不退,继续与高一功交手,身后再有几人上来夹攻,高一功即便上了城头,估计还是得被逼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严格说来,这并不是什么毛病,只要将领不无故缺席就好,只是今天出了些状况,老三和老言二人,一个过于轻敌,一个又心存侥幸,方才造成了这等局面。

至于预备队,为了让普通队员出枪后能尽快撤离,他们特意留了个空当,离城墙边有那么几步的距离。

高一功上城墙的动作和后续的攻击实在太快,出乎他们的意料。

大雨中站了这么久,刚才即便活动了一会儿,身子还是有些僵硬。

再加上这些天很少厮杀,心里也有些懈怠。

总之一句话,在高一功挡住第一击,并顺利落到城头上之后,以尚宾为首的预备队同样没有反应过来,并立即实施攻击。

想通了这一点,高一功哈哈一笑,猱身而上,直扑正刺向他的少年。

正好趁着对方领头之人不在,而这些人又如此刻板的时机,击溃他们。

在棍头快要击中盾牌之时,高一功微微侧身,盾牌也随之一斜,然后向前迈出一大步。

“砰!”盾牌被戳中,但是声音并没有刚才那一下这么响,棍尖贴着斜立的圆盾滑了出去,高一功随即左手用力向外一摆,将对手的长棍远远荡出。

刚才紧跟着跨出去的这一步,已经使他来到了长棍的中段,高一功紧跟着又是一大步迈出,在少年的长棍还未收回来之际,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一功,身为高迎祥的侄子,也是高迎祥的三大亲卫将领之一,作为流匪头目的亲兵,走的路子,与涿鹿山的战队截然不同。

无需令行禁止,也不必如臂使指,大规模作战,也很少相互配合,首要看重的,是个人武艺。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即便气力相差无几,这些亲兵也大都能胜过涿鹿山的队员,更何况是作为将领的高一功。

除了武艺,对于亲卫们来说,更重要的还有审时度势,说白了就是眼力劲儿,遇到强硬的对手,该避则避,保存实力为上,碰上弱手,则需狠打不留情,像涿鹿山这种不强不弱的,就要看情况了。

今天是高迎祥亲自下的令,要他们攻城,所以即便眼下的环境和对手令他们有些头疼,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只是怎么进攻才有成效,就得用些心思了。

高一功、刘哲与黄龙,作为将领,身手最好,此番混入流民中偷袭,自是排在第一个效果最好,最能出其不意,刚才高一功硬拼那一记,除了退无可退的局势,也与他需在城头打开局面,占据地势,以便后来者有立锥之地有关。

现下既已上了城头,则需制造混乱,尽可能多地杀伤对手,是以高一功不再硬拼,转而用上了小巧腾挪之术。

手中尺许长的短刀他早对准了少年的咽喉,看着那双还很稚嫩的眼睛,高一功没有丝毫犹豫地轻轻一挥刀,这一刀下去,所用力气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刚好切开少年的气管和血管,让他静静死去。

少年脖子上多了一道口子,血水和着雨水,瞬间喷了出来,被高一功用圆盾及时挡在身外。

“啪嗒!”少年尸身跌落在积水上,血水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不远处的队列中,发出了一声悲呼,或许是少年的亲友。

这是双方交战以来,涿鹿山出现的第一起伤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大哥!”这时,又有一人从云梯上蹭地蹿上墙头,“我来了!”

“来的好,随我杀!”高一功说罢,持着刀盾,又向下一个人扑去。

“啪嗒!”

“啪嗒!”

一左一右,两个声音先后响起,刘哲与黄龙二人,不过落后高一功片刻,也分别杀死了各自的对手,这两下是尸身摔落地面的声音,而他们身后的城墙头,同样冒出了人影。

“唰!唰!唰!”接连三声,高一功等三人,又手刃了他们各自的第二个对手。

涿鹿山战队的队员们,由于无人指挥,又是第一次直面手持盾牌的敌人,即便平时有过训练,但在战场真的遇上,还是有些忙乱。

尤其是被高一功等人抢到近身处,过长的白蜡杆来不及收回,就要面对凌厉的短刀,被这三个人弄得狼狈异常,队员们就这样一下子伤亡了好几人。

“啪!啪!啪!”城墙垛上已经跃下了几人,个个都是一手刀,一手盾,凶悍无比地扑向涿鹿山诸人,同时,城墙头再度冒出了人影。

一时间,涿鹿山的关隘上风声鹤唳,显得岌岌可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一功这时正扑向他的第三个对手,此人不像前两个对手那般还是少年,而是一个青年汉子,但在独自面对他的时候,眼中却明显慌乱了,是以刺出来的这一击不够果断,力度也明显不足。

“砰!”高一功见状,连闪躲的动作都懒得做,直接用盾牌一挥,将长棍弹得高高的,对方胸腹间露出了好大的一个空门,高一功轻抬脚步,瞬间来到此人身前,手中刀掠过脖颈,又了结了一条性命。

高一功并不用刀捅,那样兵刃很容易卡在人体中拔不出来,混战之中如果失却武器,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儿,像现在这样,用刀割开咽喉,不但轻松省力,刀也不会被卡住。

“嗡!”一道声音由远而近,蓦然响起,这是长枪高速刺杀带起来的破空声,高一功身经百战,自是再清楚不过,闻声抬盾,也不细看,向声响处撞去。

同时盾面斜立,还想故技重施,将对方长棍连消带卸地弹在一旁后,顺势上前攻击对手。

“砰!”枪盾相撞,动静远超刚才那几下,即便暴雨如注,也没能将其掩盖,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

高一功眉头微皱,两下相撞时,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看得分明,刺向他的,不再是削尖的长棍,而是乌沉沉的枪头,显然来者有一定地位,就不知是领头将领,还是一般的小头目了。

这一下力道之大,远超刚才他交过手的几人,虽然与他相比,还有所不及,但他盾牌所及,并未将对方长枪荡出多远,盾牌上传过来的力道,也阻止了他前进的步伐,让他顺势上前,近身攻击的意图落了空。

“哈哈哈,高一功,遇上硬茬子了吧。”不远处的刘哲听到声响,幸灾乐祸地笑道,同时以盾牌格开一根长棍,疾冲两步,又了结了一条性命。。

高一功不作理会,斜举盾牌,贴着枪杆硬往上靠,哪怕对方中门没有大开,也想要趁着对方来不及收回长枪之际,生生贴到他身前,寻觅机会斩杀此人,哪怕此人只是个小头目,想必也能给对方的士气造成打击。

孰料对方后退的动作一点也不慢,高一功才迈出了一步,盾牌外的长枪红缨闪动,也跟着向后而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点儿意思,高一功暗道,看来还真是个头目。

心里想着,脚下可一点不慢,高一功又向前迈了一步,对方虽然反应不慢,可终究是倒退,速度上与他比起来,还是慢了些,高一功估计,三步之内,必能追上。

高一功从雨水中抬起右脚,继续跨出第三步。

“嗡...嗡...”两声闷响蓦然响起,两根长棍,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分别向着高一功的喉头和小腹刺来,他若继续追击,势必撞上这两记攻击。

若是对手近在眼前,那高一功没甚好犹豫的,自然是以盾牌挡住喉头的这一击,再仗着身上着甲,小腹硬挨一击,凭着受点伤,也要将这个他认定的小头目斩于刀下,反正他穿着皮甲,袭击他的又没有枪头,小腹挨上一下,还死不了。

只是此刻离对手尚远,挨上这么一下完全不值得,高一功悬在半空,正欲大步迈出的右脚,不得不硬生生地收住,然后猛力下踩,“啪”的一声,将地上踏得水花四溅,终是制住了前冲的身子。

同时左手盾牌护住了咽喉,右手短刀往下扒拉,叮当两下,挡住了这两记攻击。

后退中的尚宾暗吁了一口气,他带着另外两人正在热身,眼前这个虬髯大汉就旋风般地冲上城头,不但接连斩杀了己方两名队员,还在城头占据了一席之地,让紧随其后的其他流匪攻了上来,还好,自己总算在他杀了第三个人后赶了上来。

只是这人身手高得离谱,一对一放对的话,尚宾自忖万万不是对手,只有三人,甚至六人齐上,才有可能堪堪挡住,是以尚宾并未孤身上前,而是带着另外两人齐上,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刚才见他又杀一人,尚宾情急之下,这才突前直刺,不想这人反击如此凌厉,尚宾不得不像平时训练那样,急速后退,好在紧跟他的两个队员关键时刻没有让他失望,按着训练惯了的套路,及时出击,挡住了对手的贴身攻击。

止住退势,尚宾左右一看,这时不但另外两个凶煞汉子已经杀入了人群之中,就是跟着这三人上来的其他流匪,也开始与队员们短兵相接,而队员们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大部分还在规规矩矩排着队,直面流匪的普通队员与预备队员,则是一对一地和对手厮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队员们的个人武艺显然不如流匪,兵刃又长了些,只要被这些人拿着刀盾近了身,就是身处下风,只能苦苦支撑,而那两个凶煞汉子,身手不弱于眼前这虬髯大汉,已经接连斩杀了好几人。

尚宾心中焦急,忍不住大声喝道,“列阵!上前迎敌!”

同时向前疾冲,手中长枪急刺高一功腹部,制止他衔尾追击另一名队员。

正被流匪弄得狼狈不堪的队员们,听到这平地里闷雷似的吼声后,也顾不上到底是谁喊的,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不再排成长队,就近的每三个人,迅速地随机组成了一个个小队,开始上前反击。

而正与流匪们交手,被逼得窘迫不堪的队员们,则纷纷后退,喘息休息之余,也开始组队,准备随时支援。

局面总算不再继续恶化,涿鹿山一方不再步步后退,双方开始僵持起来。

“入他娘!”老言和老三听到动静,从门楼里出来的时候,见到的是高一功三人登上城头,正在如狼似虎地大肆杀戮,老三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帮贼厮都是属老鼠的么,怎么趁着咱哥俩不在,就来这么一出!”

说罢,也顾不得这么大的雨,一只手下滑,打开了腰间封得严严实实的弓囊。

老言同样也没有犹豫,和老三几乎同时将长弓擎在手中,弓弦上搭好了利箭,目标直指流匪。

他二人距离尚远,跑过去近战会耽误功夫,还不如在此地先射杀一些人再说,至于弓弦被雨水淋坏,还有李定国所说的,使用弓箭的时机未到,眼下却是顾不得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哐!”“嗤!”

“哐!”“嗤!”

爆响声不停响起,竟然有着奇怪的韵律,前一声是大枪砸在圆盾上的动静,后一声则是枪尖刺入人体的声音。

面对高一功,孙可旺用长枪使出了大锤的效果,打得盾牌哐哐作响,间或抽空杀几个流匪,一旦出手,必不空手而回,流匪们被他骇得心惊胆战,已是全无战意,争先恐后地往城墙边挤,想要顺着云梯逃跑。

高一功被砸得苦不堪言,现在左右两侧已经跑了几个弟兄,有了空档,但孙可旺出手既快又准,他想左右闪避都做不到,偏偏身后人还不少,被砸后虽然有人帮他顶着,却也因此不能后退卸力,只能硬抗,两只手此时已是酸软无比,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念在支撑。

身后吵吵嚷嚷,流匪们互不相让,都抢着要先上云梯,撤退的颇不顺利,高一功在又接了孙可旺的一记敲打后,也不顾孙可旺接下去会再杀几人,怒吼道,“再磨磨蹭蹭的,谁特娘的都别想活!”

众流匪被吼得稍稍一怔,这才有了些秩序,后撤的速度快了一些。

再看左右两路,随着孙可旺的大开杀戒,显然也意识到了不妙,在高一功喊出快退之后,不待刘哲、黄龙二人下令,流匪们也开始撤离,只是他们先前涌上来的人比中路多,现在后撤也麻烦得多。

刘哲黄龙二人,紧咬牙关,与老言和老三苦斗,身手本就稍弱,退意既生,更是不济,不多时,身上就接连挂了几道彩。

老三边打边骂黄龙,“贼厮鸟,刚才杀了我们好几个小兄弟,不是挺嚣张么?”

黄龙向来嘴上不服输,不过这时败局已定,怎样保住小命才是关键,也就默不作声,任由老三嘲弄,同时暗暗留心身后,盘算着等会儿要怎么逃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可旺见流匪们要逃,自然不愿放过,加快了动作,手上大枪不停收割着流匪们的性命,一时放松了对高一功的压迫。

高一功瞅得空档,没了刚才要抢到孙可旺身前,与之一战的心气,一转身,“呲遛”一声钻到流匪中去了。

其实他早想撤了,只是孙可旺一直紧盯着他,最后那几下,高一功是硬着头皮应战的,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他是拼命帮自己人断后,现在有了机会,高一功哪里还会将自己置身险地,保住自己的小命为上。

至于死了这些精锐,逃回去后怎么向高迎祥交待,这时哪里还顾得上。

“让开,让开!”高一功喝骂着,手扒脚踹,硬生生从人群中挤出一条缝隙,身后利刃入身的声音,还有死前的惨叫声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

“嗤!”很显然,身后又死了一个弟兄,高一功又急又慌,这索命阎罗一般的大枪,杀人速度竟然与他亡命奔逃的速度差不多,他此刻背对长枪,万万没有避开那鬼魅一击的把握,若不是距离远了一些,对方又不是非杀自己不可,恐怕已经死了不止一回了。

高一功一伸手,扒开了挡在他前面的一个人,终于看到了那青灰色的城墙垛,逃命的云梯近在眼前,只要跳上墙垛,就能下到云梯上了。

就在他双腿使力,打算起跳的时候,背上皮肤一紧,汗毛直竖,尤其是后脖颈这一段极不舒服,像是被某个极度危险的猛兽给盯上了一般,高一功心下一沉,来了,对方这势若奔雷,每出必有死伤的一枪终于还是来了,这一回,目标是他的脖子。

不用回头,高一功就知道那少年已经跟上来了,这是他在经历无数次生死搏杀后的预感,自己终于还是成了他的猎杀目标。

高一功岂会甘心就这么引颈受戮,生生止住了就要起跳的双腿,一拧腰,整个身子转了半圈,直面身后追击他的少年,同时左手抬着盾牌上挡,希望这一连串的动作还能救下自己的性命。

黑漆漆的枪头擦着他的脖子而过,随后大枪带起的风声才传到耳中,高一功就凭着那么一丝危机感,靠着急中生智的半个转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孙可旺这必杀的一击,而此时他的左手,才带着盾牌刚刚抬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还在脖子边高速前插的大枪,高一功忽地福至心灵,生死成败,就在此时。

右手一松,弃了短刀,双手向上一搂,搭上了长枪枪杆,也不顾枪头随后击中墙垛,溅起的碎石屑打得他后脑生疼,腰腹一挺,两只手抱着枪杆,头下脚上的立了起来,然后抬头收脚,翻了一个跟斗,轻轻巧巧地站在了墙垛上。

才站稳,还来不及喘口气,高一功两只脚就地一蹬,空中拧腰,又转了半圈,面朝城外,直直地向城下落去。

旁边等着上云梯的人还有好几个,云梯上人也不少,就这么傻站在墙垛上,那是等死,刚才避开那一枪有多侥幸,高一功自己心知肚明,此刻站在墙垛上,对方要是再来这么一下,能不能避开,殊无把握。

趁着刚才倒翻跟斗时,看清的城下局势,高一功把心一横,干脆找准方向,就这么跳下了城头。

孙可旺从墙垛上收回大枪,他也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这虬髯大汉虽然背对着他,却好似脑后长了眼,能看见他这一枪似的,于千钧一发之刻躲开了,然后用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方法上了墙垛,得了生机,然后...然后就跳下城头,这人不像是寻死的样子啊。

冲到墙边,孙可旺伸头下看,忍不住赞道,“好家伙,有一套。”

原来高一功倒翻跟斗之际,就把城下的情况都看清了,他跳下去的方向,是之前摔死普通流民和流匪最多的地方,尸体摞着好几层,这么跳下去,虽然有些危险,但也比站在城墙垛上等着被虐杀要好得多。

“噗!”孙可旺看得分明,高一功脚才触到尸堆,就已抱成一团,然后随着去势,打了好几个滚,从尸堆顶一直滚到泥水里,等去势殆尽,高一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看那样子,居然没受什么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放!”孙可旺耳边一声大吼,不知何时他的几个手下已经抱着一根圆木,跟着他来到墙垛边,到了云梯之上,随着某人的一声令下,众人手一放,圆木翻滚着坠落,很快砸在了云梯上。

被砸中的流匪一声惨叫,从云梯上摔了下去,圆木受此阻拦,稍稍弹起了一点,复又继续往下滚,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流匪们纷纷从云梯上坠落,到得后来,有几个流匪见滚木来势越来越汹,干脆将手一放,从半空中跳了下来。

随着圆木的滚动,云梯也一颤一颤的,待圆木滚到正中的时候,云梯终于支撑不住,“咔嚓!”一声,从中断为两截,云梯下段的流匪们,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没有被滚木碾中,就随着断裂的梯子拍落地面,水花泥浆四溅,滚木随后从天而降,翻滚着狠狠砸在他们身上,将原本那几声微弱的、可有可无的呻吟呼痛声彻底埋葬了。

一旁的高一功看得冷汗直冒,暗自庆幸自己刚才的选择是正确的,即便自己侥幸上了云梯,也是如此这般的下场。

这里刚刚尘埃落定,城头上先后又响起了“哐!哐!”两声巨响,两根圆木,一左一右顺着另外两把云梯滚了下来。

原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孙可旺与尚宾等人从中路开始,先后杀到了左右两路的云梯旁,刘哲与黄龙二人还被老言和老三缠的死死的,尚未退到墙垛边,是以杀散这些流匪,对孙可旺来说实在没有什么难度,另一路的尚宾虽然弱些,但现在中路被杀透,地方宽敞了些,他带着两队配合默契的队友,难度也不大。

同样的,随后就有队员抱着滚木扔了下来,既能杀伤云梯上的流匪,还能砸断云梯,截断城头上还未撤走的流匪们的退路。

刚才的惨剧又再度重复发生了两次,待所有动静全部平息后,高一功看着现场,忍不住手抚额头,长吁短叹起来,城下受了轻伤,还能站起来的人,加上他不过五个,还留在城上的弟兄,归路已断,即便现在还活着,下场也可想而知。

这一次攻城,高迎祥出动了上百老营精锐,攻上城头的,差不多有一半人马,没想到最后全身而退的,只有五人。

从攻城到结束,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损失了差不多五十人,占了高迎祥麾下精锐的一成人手,算得上是损失惨重。

诸位流匪头子,以王嘉胤和高迎祥实力最强,各有五百左右的精锐士卒,其他人有多有少,从一两百到三四百不等,,这一下高迎祥损失的人马,让他的实力差不多掉了半个档次。

刚才还在打着赌的张献忠、罗汝才和李自成,自高一功从城头跳下之时就看见了,此后一连串的变故,让他们话都来不及说,等高一功带着其余四人缓缓走过来时,三人面面相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赢了,黄虎兄!”罗汝才和李自成齐齐低声说道。

“嘿嘿,好说,好说!不要忘了你们的赌注就是。”张献忠嘴里虽然得意,心底却也是异常惊异。

他赌能活着回来的有三成人,可眼下这五人,怎么算都只有一成,严格说起来,其实他也不算赢,至于还没撤下来,还留在对方关隘上的人,谁也不会当他们还活着。

“啪!啪!啪!”

高迎祥不知何时拿了根藤条,高一功尚未走到他面前,就被他一连几下抽在身上,这一次他不再往甲胄上打,而是专挑皮甲遮不住的地方狠抽。

藤条和着雨水,打在身上特别疼,高一功却不敢呼痛,跪在地上硬生生忍着。

一口气打了十几下,高迎祥才暂时收了手,微微喘着气问道,“不顾兄弟袍泽,临阵脱逃,你该当何罪?”

高一功从城头跳下来那一瞬,他们这些在下面观战的头目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高一功低着头,默不作声,他们是流匪,哪有什么军规,高迎祥是他叔,还能真杀了自己不成?让他多打几下,消消气也就完事了。

高迎祥见高一功不说话,怒气更甚,想到损失的五十个精锐,还有刘哲黄龙二人,那可是仅仅稍弱于高一功的猛将,就这么没了,心疼得嘴角直抽抽,举起藤条,又狠抽了数下。

“行了,老高!”在高迎祥将高一功上臂的衣衫都抽烂的时候,王嘉胤终于出马了,抬手拦住高迎祥高举的藤条,说道,“差不多得了,别他没死在城头,反而死在了你手下。”

“这小畜生死了最好。”高迎祥嘴里恨恨地骂道,手上还是停了下来,“居然从城头上直接逃下来,怎么不摔死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功,哟,你受伤了?”王嘉胤亲切地喊道,“怎么,对方很强么?”

高一功抬起头,摸了摸脖子,手上带着些血迹,现在他才察觉有些刺痛,肯定是最后那一枪留下的伤,“大头领,其他人倒也一般,除了阵型严整,和弟兄们相比,还差了些...”

话未说完,高迎祥勃然大怒,兜头又是一鞭,“那你还被打成这副模样?”

高一功见藤条来势汹汹,落点又是自己的脸,下意识地一缩头,抬起左手格挡。

“嗒!”一声轻响后,他一直缚在左手,没有解下的圆盾,刚碰到藤条,就“哗啦”一下四分五裂,掉落地面。

“喏!”高一功努努嘴,指指地上的盾牌碎片,“这就是原因咯。”

“什么意思?说清楚些,一功。”王嘉胤问道。

“对方大部分人都一般,突袭之初,是我们占了上风,不过待他们列好阵势后,能勉强敌住我们,若是此人不出现,我们这一趟即便攻不下关隘,也多能全身而退。”说到这儿,高一功晃晃脑袋,似要把城头上那个少年从脑中驱走,“我这盾牌,就是被此人用大枪生生打碎的。”

“什么?大枪?”王嘉胤惊呼,他还以为打碎盾牌的,是铁锤、狼牙棒等重型兵刃,没想到是大枪,曾经做过边军的他,深知这更加困难,也更加了不得。

高一功点点头,“没错,用的大枪,我远不是对手,能逃得一命实在侥幸,对了,用长棍将弟兄们掷下城头,也是他一手做下的。”

“咝...”众头目全都咧着嘴,抽起了冷气,之前和官军打过几仗,猛将不是没有见过,最多也就比高一功厉害那么一些,像今天这样先扔了十多根长棍,然后压着高一功虐,将他盾牌打烂,打得高一功自己承认远不是对手的,以前还真没遇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降了,降了!我等愿降。”见退路已断,那个煞神一般的小子已经向他身后包抄而来,正和老三厮杀的黄龙,架开一记劈砍后,向后一纵,急匆匆说道,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要是再说晚些,前后夹攻之下,说不定下一刻自己就会被串成一只鹌鹑。

“降降降,大伙儿都降了罢!”和老言打斗的刘哲反应同样不慢,也是向后急纵几步,还撞翻了自己的一个弟兄,匆忙请降。

“刚才可杀了咱们不少儿郎,现在还想投降,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老三并不罢休,红着眼睛继续举刀追砍。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做得了主么,我要见你们当家的。”黄龙见老三不肯罢休,仍追着他厮杀,他自然不敢弃刀,却也不敢返身继续打斗,只得边左右闪避,边和老三说话。

“唰!”一柄枪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黄龙右侧的脖颈间,枪尖锋锐的寒气激得黄龙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既然要降,还拿着刀作甚?”孙可旺的声音悠悠响起,原来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黄龙身边,趁其不备,一举制住了黄龙。

“要降的放下兵刃,否则就地格杀!”孙可旺一声大喝。

“降降降!”黄龙嘴里说着,“当啷”两下,将刀盾弃在地上,生怕慢上一刻,就会被这少年杀鸡儆猴,他脖子上已经感觉到了刺痛。

有了黄龙带头,流匪们纷纷扔了兵器,另一路的刘哲自然也不例外,他不但扔了兵刃,还主动把双手抱在脑后,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各位好汉,我是真心请降。”

黄龙见状,自然不肯落后,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几位当家的,我也不假。”

其余流匪有样学样,也不顾地上混在一起的血浆和雨水,一个接一个地跪下了。

“孬种!”孙可旺嘴里轻轻哼了一声,随后吩咐道,“找些绳子来,将他们捆了。”

“贼厮鸟,饶你不得!”一柄大刀带着风声向黄龙头上招呼下去,老三不忿此人刚才杀了不少队员,现在投降,显然是想保住小命,一门心思地想杀了他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哥!”孙可旺一抖枪杆,先把黄龙打趴在地,随后孙可旺大枪上抬,架住了老三的刀,“还是等定国来再说罢。”

这人刚才的作为,他当然看见了,平心而论,是该杀,不过志文临走前,向他郑重交待过,武事上以李定国为首,孙可旺对志文的话向来言听计从,这些人既已投降,是杀是剐,就该李定国做决定了。

不过现在虽然不能杀,小小地惩戒一下,还是可以的,是以孙可旺抽了黄龙一枪杆。

“老三!”老言在远处怒气冲冲地吼道,“别擅作主张!”

今天被流匪攻上城头,可以说与他哥俩有很大关系,虽说他们是好心去熬姜汤,但临战不在现场,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死了不少儿郎,老言当然也很心痛,自然也想杀了流匪以解心头之恨,但在主事之人未做决定前,却是不能越殂代疱,再犯差池了。

“言哥!可旺!”老三喊了两声,又恨恨地挥了下刀,方才作罢。

众流匪们都吁了口气,投降是为了保命,可投降后被杀,那是再普通不过了,看来这涿鹿山不是管的严,就是人手不足,人员有了死伤后,恐怕需要自己等人的补充,估计小命是暂时保住了。

“啪啪啪”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之前孙可旺安排去领兵刃的几个手下来了,后面跟着李定国、宋献策还有宋才捷等人。

“呼...”见关隘安然无恙,流匪们跪在地上,队员们有的在用绳索捆绑流匪,有的则在警戒,李定国等人都舒了口气。

“怎么回事儿?”宋献策皱着眉头,看着倒在地上的死伤队员,第一个开口问道。

“流匪狡诈,派精锐混在流民之中,趁咱们不备,攻了上来。”事发时孙可旺虽然不在现场,但还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虚则实之,我早应该想到的,怪我!”李定国惭愧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死伤不少兄弟啊。”宋才捷数了下伤亡人员,死了十二人,受伤三十余人,是交战以来的最大伤亡,的确不少。

再看俘虏的三十多个流匪,只有少部分轻伤,至于死在地上的十多人,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均是一击毙命,一看就知道是孙可旺的功劳,这一番对战,涿鹿山诸人实是落了下风。

“看来流匪之中,能人还是有的,咱们不可大意。”宋献策郑重地说道。

“砰!”老言二话不说,对着李定国等人跪下了,老三见了,稍稍犹豫了下,也跟着跪了下去。

“言哥,三哥,你们这是作甚?快快起来。”李定国急忙伸手,想要将二人扶起来。

老言将李定国的手推开,痛心地说道,“定国,都怪我和老三,流匪攻上来的时候,我和老三不在城头,这才死了不少儿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涿鹿山现在基业也不小了,我二人既有过错,自当责罚,否则何以服众?”

“呃...”孙可旺这才知道原委,难怪他上来之时,己方阵线溃退了这么多,当时他还有些奇怪,以老言和老三的身手,挡下两个流匪头目不成问题,即便对方多出一个头目,但派出一到两个小队也能将其困住,不至于死伤这么多人。

“既是如此,自该责罚。”宋才捷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定国、宋献策和孙可旺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都没有出声,宋才捷说得是没错,可涿鹿山迄今为止,除了日常训练定了规矩,对敌作战的相关奖惩规则都还没有,毕竟谁都没有想到,躲在深山里,还会有战事找上来。

孙可旺虽然带着人押送过毛衣,可一路上平平安安,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因此谁都想不起这茬儿。

这没有规矩,该怎么责罚呢?李定国有些为难,看来等志文回来,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位队长,我有话要说。”旁边的尚宾忽然大着胆子说道。

“嗯?”李定国看看他,尚宾嘛,战队里的老人了,认识,“有话就说。”

“言哥三哥两人是因为雨势太大,怕我们着凉受寒,跑去给大伙儿熬姜汤,这才不在现场,事出有因,还请队长能够网开一面。”尚宾这是在为老言和老三求情,怕二人受的处罚太重,平时训练之时,谁犯个错偷个懒,都能被虐得痛苦不堪,何况是在战场上出了差池。

“熬姜汤没错,错在我二人不该都离开城头,唉,要是留下一人,也不至于死了这么些儿郎。”老言悔恨地说道。

老三则是跪在地上,默然不语,他知道这些时日因为对方的拙劣表现,都有些轻敌了,不然不会喊老言一起熬姜汤,老言也不会就此同意。

“既如此,那...”李定国等人并没有怀疑尚宾的话,此时城门楼里的一口大铁锅已经翻滚开了,浓郁的姜味儿四散飘溢,事出有因,又没个规矩,李定国打算就此罢休,让这兄弟俩以后多杀敌,待罪立功也就是了。

“不可!”不待李定国将话说完,跪在地上的老言将头伏地,“有功不赏,有过不罚乃是大忌,定国,你可不能因为和我们有交情就心慈手软。”

“这...”李定国犹豫了,他看得出来,老言不仅仅是想要维护涿鹿山的秩序,更是因为死了不少队员而心生愧疚,若不受些罚,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这样吧,”宋才捷突然插话,“眼下战事未了,言哥三哥的过错,咱们先不处置,让他二人继续领兵作战,待流匪退走之后,罚他二人去后山顶洗羊毛,嗯,死了十二人,那就洗十二天罢,如何?”

什么?洗羊毛?什么鬼?跪在地上的黄龙和刘哲大惑,这算什么处罚。

老言大声说道,“正当如此,小捷的处置不错,战后我二人自会领罚。”

老三却是变了脸色,一脸苦相的也跟着说道,“当受此罚。”

外人不知这洗羊毛的底细,老三却是心知肚明,现在后山顶洗羊毛之处,算得上是涿鹿山的一个禁地,说它是禁地,一是因为除了少数的几个高层,闲杂人等未经允许一律不得入内,就是周承允也没有进去看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重要原因,则是那里的境况实在糟糕,洗过羊毛的废水恶臭扑鼻,都是从山顶悬崖一倒了之,整个洗羊毛的场所随时弥漫着浓浓的恶臭,凡是去过之人,都不会想去第二遭,就是现在脸上冷冰冰的宋才捷,去到那里也是皱着眉头,嗯,孙大椿八千和志文除外。

至于洗羊毛,那就更遭罪了,不但要忍受更加浓烈的恶臭跳进洗羊毛的大缸,时间一长,洗羊毛的手脚干燥起皮那是轻的,起疱生疮流脓也不鲜见,当初追杀他们的闫家村护卫,被俘虏后到了涿鹿山干的就是这个,若不是吃喝都还不错,又有脚手链伺候,还有战队强力弹压,恐怕早就造反了,这也是难民们生活稍有改善,就不愿洗羊毛的原因。

“也好,那就这样吧。”李定国、宋献策和孙可旺都点头同意了,老言老三两人既然一心求罚,如此处置倒也不错,总比鞭打等体罚要好,既不会损了战力,也起到了惩戒作用,没见队员们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好了好了,”宋献策拍拍手,“言哥三哥都起来吧,下着雨,地上凉,别弄病了,既然姜汤烧好了,除了警戒的,大伙儿都去喝一碗。”

“咦,言哥三哥,这不是你们的弓么?”快到城门楼时,李定国问道,“坏了?”弓弦软塌塌的,都变了形。

“雨太大,把弓弦给泡坏了。”老言解释道,当时他俩虽然急着上前帮忙,但弓还是扔在了城门楼里,淋不到雨,地势也高些,要不然此时弓身肯定也被泡坏了。

“这么说...弓箭没派上用场?”李定国着急地问道。

老三摇摇头,“没有,一支箭都没射出去。”

李定国放心了,当时情况紧急,真要用了箭,他肯定不会说什么,但是没用上自然更好,李定国之所以一直没让老言老三哥俩用箭,那是专门定了计。

今天这一战,涿鹿山都没有用箭,流匪们以后肯定不会有什么防备了。

“对了,定国,那些俘虏的流匪怎么办?”旁边的孙可旺问道。

“怎么办?杀了啊!”李定国没有丝毫耽搁,毫不犹豫地说道。

“杀了?一个不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

孙可旺咂咂嘴,早知道这么简单,自己何苦还要拦着三哥呢,“尚宾,把流匪都杀了,安排些兄弟,练练胆儿!”他转头安排道。

跪在地上的黄龙一直留意着新来的这几人,雨大,这会儿又隔了些距离,并没有听清要如何处置他们,但见到有人拿着长棍,面无表情地向他们走来,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只是此时不但兵刃没了,就是双手也被反捆着,想要反抗都没办法。

为了活命,黄龙顾不上地面都是血污水迹,当即就这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又跪着膝行了好几步,离李定国等人近了些,大喊道,“饶命!几位当家的,我们这些兄弟还有用啊!今后你们指哪儿,我们打哪儿,赴汤蹈火,绝不后退!”

“用不着!”李定国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些人个人武力确实强横,但都是些兵油子,只能打顺风仗,遇上硬骨头就成了软脚虾,今天这一战就是最好的证明,要是用了他们,战场上十有八九会成拖累,军纪又差,说不定会把涿鹿山的风气给带坏,他可不要这样的手下。

紧追其后的尚宾闻言,抬起长枪就要出手。

“等会儿!”宋才捷突然抬手阻止道,“宋先生,定国,可旺,你们说,咱们洗羊毛的人手,是不是少了些?”

“是少了些,”宋献策点点头,前些日子最忙的时候,他最头疼的,就是这洗羊毛的速度了,“你的意思是...?”

“没错,让他们洗羊毛去。”宋才捷说道,他的这个建议,成了今后涿鹿山的一个规矩,俘虏的下场就是洗羊毛。

“也行,”李定国稍一犹豫,点头同意了,“不过,领头这几人手上沾了不少兄弟的血,为了不让兄弟们寒心,却是饶不得。”

“随你!”其余三人都没意见。

就这样,本该在崇祯九年,与高迎祥一道,被陕西巡抚孙传庭俘虏,随后押赴京师处死的刘哲、黄龙二人,就这样提前死在了此刻还籍籍无名的涿鹿山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爷,你让下边儿人打听的那件事儿,有着落了。”书房内,中年文士身着长衫,右手悬臂,正在挥毫疾书,一个仆役进来躬身禀报道。

“什么事儿有着落了?”文士并未停笔,仍在挥笔疾书,边写边问。

“就是...就是那只马队的事儿。”下人回道。

“哦?”正低着头写字儿的文士眼中精光一闪,神色激动,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起来,又接着写了两个字,才将笔放到砚台边,随后走回椅子坐下,“仔细说说。”

“是!一只马队,约莫两千匹马的规模,黄昏的时候路过咱们良田屯堡,往东八里堡去了,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老爷您交待要留意的马队了。”

“看清了么,有这么多马?”文士问道。

“看清了,老爷,小的还派人跟了一段路,这只马队今晚在东八里堡外扎营,的确是规模庞大。”

“嗯,”文士点头赞许,“跟了这么一趟,还看到了些什么?”

“一千多匹马驮的都是羊毛,没有马车,也没有脚夫,对了,汉人没几个,蒙古人不少,似乎还有几个...生女真,和老爷您描述的差不离。”

“没看错?”

“错不了,老爷,虽然都换了汉服,但这帮鞑子身上那股羊膻味儿,隔着老远都能闻见。”仆役动了动鼻子,就好像真闻到了那股味儿似的。

“好了,做的不错,下去吧。”中年文士强忍激动,貌似平静地吩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老爷!”

待下人退出书房后,文士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无声地大笑着,合该他发财啊,范家的干股看来是他的了,这只商队既然已经出了宣府,那这涿鹿集多半就在保安州了,再过去可是京师,范家有人和他说过,涿鹿集不在京师一带,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这里是保安州州府所在-良田屯堡,保安州夹在宣府和京师之间,虽然地貌狭窄,但胜在位置紧要,既不归顺天府管辖,也不在宣府的边镇范围内,真正的上司,是宣大总督,这么小小的一个州,在地位上甚至比一般的直隶州还要高些。

良田屯堡虽是州治,其实并不在整个州的正中位置,反而离宣镇很近,过了宣府与保安两地的交界之处-鸡鸣山,步行一天即可抵达,若有快马,半天也就到了。

良田屯堡名为堡,实际上有一个中等县城的规模,本是一个军堡,但因地处京师到宣府的必经之处,自边贸大兴之后,逐渐繁华起来,小商号众多,大商社也在此地有据点,天启后期,更将州治都迁到了此处。

不过自成为州府后,良田屯堡管理日趋严密,进出不那么方便,逐步停止了扩张趋势,其东部二十余里东八里堡转而兴盛了起来,按现代的观点,算是良田屯堡的卫星城。

如此一来,既方便了良田屯堡的管理,又不影响各大小商家的利益,官府乐见其成,商人也很满意,算得上是官民两相宜了。

中年文士姓尤名鸿远,乃是保安州的同知,上任知州年老致仕,新的知州尚未到任,眼下整个保安州的大小事务,他尤鸿远一言而决。

不过别看尤鸿远眼下春风得意,但他心知肚明,自己不过一个区区秀才,乃是捐钱得的官,这辈子做到一州同知也就到顶了,要想执掌一州一县,做真正的父母官,没有实打实举人乃至进士的功名,是根本不可能的。

既然升迁无望,千里为官,能让他动心的,就只有黄白之物了。

身为同知,执掌一州财务,即便之前头上压着知州,这些年下来,尤鸿远也没有少捞钱,只是和隔壁宣府同僚一比,就有些相形见拙了,张家口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就在那里摆着,人家光吃孝敬,也能力压他一头。

前两年尤鸿远费劲心思,终于搭上了范家的路子,就指望着能给范家搭把手,人家手指缝里随便**汤汤水水,也要强过自己在保安州刮地三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奈何保安州虽然位置紧要,但在范家面前就什么都没有占到,仅仅只是边塞到京师之间的必经之地,想要帮上什么大忙,还真轮不上他,在范家面前露个脸,讨个好的机会都很少,好处自然也没有拿到多少,是以尤鸿远一直心有不甘。

不过机会总是有的,前些天范家在此地的大掌柜专门宴请了他,要尤鸿远密切留意一只即将到来的隶属涿鹿商社的商队,同时还要打探出这只商队的落脚点,也就是涿鹿集的所在之地,席间向他透露,不论是谁,只要是把这事儿办好,搞垮了涿鹿商社,范家家主范轩老爷亲口承诺,将分他半成干股。

尤鸿远听完,当场眼都红了,半成干股,听上去不多,可他知道,自己就是当一辈子同知,恐怕也捞不了这么多钱。

只是涿鹿集这个名儿着实耳生,尤鸿远在保安州呆的时日不短,各地名称怎么都会有个印象,偏偏这个涿鹿集闻所未闻,如此看来,涿鹿集若不是某个小得不能再小,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集镇,就一定是这家商社根据根据自己的名称,从而定下来的内部称呼,外人不得而知。

既然如此,再打听什么涿鹿集的所在之处,就是浪费工夫,尤鸿远把关注的重点,放在了这只特征明显的马队上,只要他们到了自己的地盘,再派人跟踪下去,不就能知道涿鹿集在哪里了么。

哼哼,只要这些人在保安州,那就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尤鸿远得意地想道。

对了,自己怎么忘了交待,要他们继续追踪这只马队了呢?真是兴奋过头了,尤鸿远懊丧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要不然现在叫人进来,吩咐下去?算了,显得自己不够稳重,反正今晚他们要在东八里堡过夜,吃过晚饭再安排也来得及。

等等!涿鹿商社,涿鹿集?

尤鸿远突然觉得“涿鹿”二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感觉他之前就有过,今天更加强烈。

书房内来回踱了几圈,尤鸿远终是没有想起来,只得作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火堆上的火苗跳得正欢,舔得悬挂在它上方的水壶“吱儿吱儿”直叫,眼看水就要开了。

“志哥,涿鹿山要到了么?”吃饱的巴根斜倚在地上,心满意足地从背囊里掏出茶叶,准备泡茶,这日子才叫舒坦啊,不但有吃有喝,就是穿的都大不一样了。

巴根一只手摩挲着身上的新衣,那是麻布做的,吸汗透气,大夏天穿在身上,比羊皮什么的可凉快舒服多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世上还有这么舒爽的衣衫,而且自己居然还穿上了。

这是他们途径一个大集镇时,志文特意找人给大家做的,除了志文和三个丫头,人人有份儿,为此耽搁了好几天。

志文还承诺,因为要赶路,一人做一套先穿着,等到了涿鹿山,再给大家多做几套衣衫。

薛平、陶勇还有钱铮钱管事,之前在中原好歹是见识过的,从羊皮换回麻衣,除了觉得一身轻松外,倒还算稳重,其他蒙人,还有海东青和他的族人们,可就沉不住气了,个个大呼小叫,拿着衣服爱不释手,谁都舍不得穿,要不是志文强令他们穿上,估计全要将衣服藏起来。

“快了,再有一天,就能到咱们商社在的集镇了。”良田屯堡和东八里堡年前去张家口时路过,志文有印象,也大致记得路程。

临行前,周承允已经在离着涿鹿山最近的那个集镇购置了宅院,志文是知道的,不过将其称之为涿鹿集,则是他走之后的事儿了。

“是吗?”薛平的眼睛也发着亮光,离开中原这许久,本以为这辈子恐怕就是死在草原上了,然后被一群野狼将自己的尸身啃的支零破碎,只剩几块骨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重新穿回汉家衣冠。

“没错,”志文哼了声,“不过那里地方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咱们最多歇上一晚,还是得去涿鹿山落脚,嗯...从集镇去山里,还要花两到三天吧。”

说完话,志文耸起鼻子吸了几口气,总算没有那么重的味儿了。

俗话说得好,“久蹲茅厕不觉其臭”,志文在草原上呆了这么久,对这些蒙人身上的味道,也从开始的不习惯、不适应,到后来的几无所觉,现在想想,估计那时候也臭得和蒙人差不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中原,过了张家口之后,路上找了个大点的集镇,志文带着三个丫头,还有柳才、钱铮、薛平和陶勇几个汉人,特意去泡了个澡,待洗得清清爽爽,换了身干净衣服回到大队人马中后,久已失灵的鼻子又恢复了嗅觉,一阵又一阵扑鼻而来的体臭加膻味儿,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志文不得不打消了尽快赶回涿鹿山的想法,在镇子边又多待了好几天,除了找人给这帮家伙一人做了一身新衣服外,还让他们就着河沟里的水,好好洗刷了几天,天气热,倒也不怕有人会冻病。

成效是显著的,现在巴根等人的身上,除了那股怎么洗都洗不掉的奶腥味儿,其他臭味已经很轻了。

“咕嘟咕嘟!”巴根几口将茶水牛饮而下,满足地砸着嘴,又问,“志哥,到了涿鹿山,真的还要给我们做新衣服么?”

“废话!”志文不耐烦了,“你衣服脏了不换啊?再新的衣服,穿上几天不换不洗,一样会臭,懂不?要不是急着回家,前些天就该给你们一人多做几套的。”

“嘿嘿,”巴根讨好地笑了笑,拿起茶壶给志文倒了碗茶,“那我们就多谢志哥了。”同时心里暗自庆幸,当时跟着志文的决定,真是英明无比,要是还留在草原,这么好的衣服,别说穿了,就是想都想像不出来。

“嗒嗒嗒”的马蹄声响起后又消失在身边,随后“噔噔噔”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志文知道,这是带着人外出刺探消息和路况的海东青回来了。

“公子!”海东青先跟志文打了个招呼,他现在汉话说得溜多了,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接过薛平递给他的一碗茶,几大口喝干。

“呼...”长出一口气,海东青把空碗放在地上,向志文禀报道,“公子,追踪我们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志文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说道,“从张家口开始就没有消停过,都想打探咱们的底细,算了,把他们看紧些就行。”

“今晚盯梢的可是又多了好几批人!”海东青接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奇怪,”钱管事接话道,“保安州府嘛,各大势力在此都有据点,咱们这么大的马队,要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志文点点头,交待道,“海东青,在官道上只要这些人不过分,就不必理会,不过,等下了官道去涿鹿山,就不能让这些讨厌的苍蝇跟着了,该警告的就警告,实在不听的,杀几个人立威也行。”

虽然涿鹿山所在位置早晚要暴露,而且说不定因为元宵后大肆招人,以及卖的那批毛衣,已经有人知道了,不过,能瞒一时还是瞒一时吧。

“是,公子!”海东青恭谨地回答,是眼前这个少年,让他吃上了饱饭,穿上了新衣,他愿意为之卖命。

“不过按你所说,这帮苍蝇人可不少,你和你的十几个同族,忙得过来么?”志文问道。

“没问题,公子。”薛平笑了,替海东青说道,“你是不知道,那帮蒙人,一开始你让他们洗澡还不情不愿,等穿上了公子你找人做的新衣后,兴奋的不得了,现在一个个有劲儿没处使,都憋着劲儿想给公子你效力呢,只要打声招呼,大把人手抢着来做,赶都赶不走,对不对,巴根?”

巴根哼了哼,“那是,我们蒙古人就是这样,按你们汉人的话,那叫做滴什么恩,什么什么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柳才一板一拍地说道。

“对,就是这么说的。”巴根道。

志文笑着摇摇头,招纳的这些蒙人,自跟着志文能吃饱后,忠诚度其实就已经不低了,现在无心插柳给他们做新衣的举动,没想到让他们更加死心塌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东主,这就是涿鹿商社?”钱管事跟在志文身后,疑惑地问道。

这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大宅院,大门紧闭,门上挂了把锁,锁上积了薄薄一层灰,显然已经闲了一阵,门头上也空荡荡的,并没有牌匾之类,看不出是个商社的所在之地。

“没错啊。”志文抓抓脑袋,这镇子不大,房子都建在官道两边,根本不可能迷路,年前去张家口,自己等人还在这里歇了一晚,当时已经从涿鹿山调了不少人过来,周承允还说,要立即打造一个“涿鹿商社”的牌匾挂在门头上,现在不但牌匾不见踪影,整座宅院都人去楼空,这是怎么回事儿?

“柳大哥,地方我没记错吧?”志文转头问柳才,他被弄的有些拿不准了。

柳才肯定地点头,“这镇子就这么大,错不了。”

“那...怎么没人呢?”志文透过门缝,往里看了看,的确是空荡荡的。

“会不会是换了地方,东主?”钱管事倒是没有因此怀疑这个涿鹿商社的真假,毕竟志文从塞外回中原,这一路上的大手笔可是做不得一点假的。

柳才摇摇头,“镇上最大的院子就数这儿,当时还嫌有些不够用呢,换其他地方岂不是更小了?”

“会不会是另起了一座大宅院,然后搬了呢?”薛平问道。

“倒是有可能。”志文说道,周承允花钱向来大气,当时就说过,这座院子只是过渡一下,以后自己定然是要重新盖一套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这就去打探。”巴根立刻狗腿地说道,跳上马,就要带着朝鲁和查干离去。

“回来回来,”志文喝止道,“你们认字儿么,就要去打探?”

巴根闻言,咧嘴傻笑起来,还真如志文所说,他仨大字不识一个,就是看见有涿鹿商社四个字的牌匾也是懵然不知。

“柳大哥,你地方熟,麻烦你在镇子里找找。”志文吩咐道,地方不大,有柳才这么一个识字的,骑着马找也就够了。

不过片刻工夫,柳才就骑马回来了,下了马,冲志文默默摇摇头,显然没有收获。

“算了,把门弄开,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志文没了耐心,直接下令。

巴根“唰”地抽出弯刀,兴冲冲就要上前挥刀砍锁。

“东主,咱们就这么破门而入,被人看见,会不会...?”钱管事到底老成持重一些,生怕此举给大家惹上麻烦,这里是中原,不像草原那样无拘无束。

“没事儿!”志文摆摆手,示意巴根继续,他知道钱管事担心官府来干涉,不过这一路行来,志文早将官军外强中干的本质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这只马队,除了规模庞大,蒙人们也个个强悍,不但人人有刀有枪,就是大明严令禁用的弓箭,也差不多人手一副,按理说早该有官军主动来找麻烦的,偏偏一路平安无事,就是偶遇官军或是捕快,也对蒙人们毫无遮掩的弓囊箭袋视若不见,更别说来勘验大伙儿的身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啪嗒!”在巴根锋利的弯刀下,铜锁应声而断,志文带着众人推门而入,穿过庭院,房间里的桌椅等物都还在,不过显得有些凌乱,地面零星地散落着一些粮食,显然走的时候有些匆忙,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东主,会不会是出事儿了?”钱管事问道。

“可能吧。”志文很笃定,涿鹿山有那两道关隘,他并不担心。

“还说今晚让商社给大家准备些好吃的,让大伙儿好好吃一顿呢,看来是不行了。”志文略有遗憾,“走吧,找些链子什么的,把大门锁好,今晚在此镇过夜,明天回山,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志文带着三个丫头,正坐在火堆旁吃早饭,薛平、陶勇还有海东青匆匆来了。

“哟,还挺早。”志文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吃了么?”

“公子,哨探!昨夜今晨,咱们抓了不少哨探!”薛平神色严肃,昨晚他自告奋勇,要带着人清理盯梢的,还想探探去涿鹿山的路,志文就让地头蛇柳才去帮忙。

“哦!”志文不以为意,“怎么,这些盯梢的这么讨厌啊,死赖着不走?不是说不行就杀几人立个威么?”

志文所说的杀人立威,并不是要把这些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而是要把他们引到僻静之处动手,只要悄无声息地失踪几人,大家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也不虞惹上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盯梢的?盯梢的被射了几箭,都散了,无需担心。”薛平说道,“这些哨探,是在去涿鹿山的路上发现的,鬼鬼祟祟,不安好心,我就把他们都抓了。”

“哎哟!”志文跳起来,“那是自家人,怎么动手了?有伤亡么?”涿鹿山附近的探子,按常理来说,就算不是马二的手下,也都是帮自家忙的村民。

薛平缓缓摇头,“公子,事情怪就怪在这里,起初我们也是你这样的想法,发现第一个探子时,柳才就表明了身份,可这人似乎看不懂,反而转身想跑,我们不得不将他擒下,然后柳才说这人眼生得紧,并不认识。”

柳才与马二虽然不算很熟,但对他的手下,还是基本见过一面的,不至于眼生,若是附近村民,就更不会不认识了。

“哦!”志文想到那莫名奇妙没了人的涿鹿商社宅院,还有这陌生的探子,看来是涿鹿山有麻烦了?

“所以,”薛平接着说道,“事发突然,我们没有和公子你协商,就把进山路上所有的这些哨探全都抓了,想请你去认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人。”

“干得好!”志文拍了拍薛平的手臂,赞许道,他现在的个子,还够不到薛平的肩膀,“全都逮住了?”

若是敌人,只要这些哨探放走一个,都会泄露自己的消息。

海东青傲然接话道,“公子放心,咱们是什么人,若是地形不熟,还有可能让这些人走脱,既然有柳才在,哪里还会放过一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批突然出现的陌生哨探,打乱了志文原本趁着清早出发,尽快赶回涿鹿山的计划。

志文生怕自己认识的人不多,还特意带着囡囡她们三个丫头,一起去辨认这帮人数近三十的探马。

一圈儿看下来,志文、柳才还有囡囡三个丫头,都没有找到相识之人。

“小志哥,山里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帐篷外,小英忧心忡忡地问志文,她的娘亲还有兄长,都在涿鹿山上。

“放心吧,一前一后两座关隘,哪里是轻易就能被攻破的。”志文宽慰道,他对涿鹿山的防御体系还是很有信心的。

帐篷里,杀猪般的惨叫声不时响起,既已确定不是自己人,现在薛平正在做的,是带着人对这些被俘的哨探用刑。

不想让三个丫头看这种血腥场面,志文就带着她们在外面透气。

小英点点头,眼里还是难掩忧色,囡囡和妞妞一左一右牵着她的手,默默地安慰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惨叫声终于渐渐止歇,薛平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儿,来到志文身前。

“公子,问清楚了。”

“出什么事儿了,敌人是谁?”志文问道,三个丫头虽然没有说话,也都关切地看着薛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就长话短说了,公子。”薛平神色凝重,“陕北流匪头子王嘉胤,东渡黄河到了晋西之后,也不知怎地,听说涿鹿山粮草无数,于是带着大队人马,潜行到此,眼下正在山里,攻打寨子呢。”

“王嘉胤?没听说过。”志文摇摇头,在后世,这个流匪大头子的名气的确没有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大,甚至还不如高迎祥,“还有其他人么,比如...李自成、张献忠?”

“这个...公子,我就没问了,要不我再去问问?”薛平有些不解,志文怎么会知道这些没甚名气的匪首的。

“算了,”志文说道,他就是顺口一问,眼下还是正事儿要紧,“有多少人?”

“怎么也有十多万吧。”

“咝...”志文倒抽了一口冷气,有些不淡定了,这么多人,就是堆,估计也能把关隘给堆平了罢,小英更是一下子就慌了神,嘴巴一瘪,就要哭出声来。

“莫慌莫慌!”薛平急忙说道,“我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又特地问了一下,大多都是些没什么力气的流民,真正可堪一战的精锐,不会超过两千人。”

这还差不多,志文稍稍放心,不过,即便如此,人数上对于志文他们来说,仍然占据优势。

“怎么一问就问出来了?我还怕这些人口风紧,不会有什么收获呢。”志文说道。

“公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些人都是为了讨口饭吃,有几人是真正忠心耿耿的,大部分人我只吓唬了一下,就竹筒倒豆子,通通说出来了。”薛平有些得意地说道,“对了,我还核实了一下,他们所有哨探,的确已经全部落入我们手中,至少在两天内,不用担心流匪会得知我们的消息,至于两天后,流匪哨探失踪,定然会引起注意的。”

“小志哥,你可一定要去救我娘和我哥他们啊。”小英突然抓住志文的衣袖哀求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英你这是说什么话。”志文拍拍小英,“宋婶儿和小捷也是我的亲人,还有大柱,还有孙伯......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会不去救他们。”

说到这里,志文向囡囡使了个眼色,让她和妞妞扶着小英休息去了。

待三个丫头走远后,志文正色道,“薛平,这回是我们涿鹿山遇到的最大一次危机,去把陶勇、海东青、钱管事,还有巴根、鄂力亚、乌力罕和乌木格等人都叫过来,咱们好好商讨一下,要怎么击败这些流匪。”

......

“老高,行啊,这招儿看似愚笨,却很有效,看来这涿鹿山,是指日可下了。”王嘉胤感慨道。

“大头领过奖,”高迎祥一连几天亲自督战,累得双目发红,拱了拱手,“若无意外,最多明日,就能登上城头了。”

接着恨恨地说道,“这次用的可不是云梯,我看他们还能不能再将我们赶下来。”

前几天的那场雨中大战,高迎祥的损失算得上伤筋动骨了,其后城上又挂上了高迎祥心腹爱将刘哲黄龙二人的人头,更让他心痛如绞,暴跳如雷。

有了他这个教训,再也没人愿意用自己的精锐上城头去拼命,不得不仍旧用老招儿-驱赶流民日夜攻城,其间不是没想过用巨木撞击城门,不过城门似乎被封住了,能找到的树干又不够沉重粗大,效果并不明显,遂不得不作罢。

不过一番折腾下来,倒让高迎祥想出了一个狠辣的招式,这些天都是照着这招儿来行事的,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他们倾斜了。

“辛苦了,老高,放心,这次打下涿鹿山,该分给你的粮,一粒都不会少。”王嘉胤拍着胸脯保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定国,你让我哥俩守在城头上,就是不让放箭,到底是为什么啊?”一向沉稳的老言都沉不住气了,忍不住发牢骚问道。

“不要着急,言哥三哥,看到没有,那两个流匪的大头目?要是他俩同时出现在城下,你们若能一起射杀,那就放箭,若是不能,就再忍忍。”李定国终于说出了他的打算。

那场大战过后,老言和老三带的人减员不少,不能再单独值守城头,李定国索性就把这些人全部打散,补充到其他队伍里。

整个值守的安排重新调整了一下,不论是排队杀敌的普通队员,还是应付突发状况的预备队员,人数都有所增加,也都把平常训练相熟之人弄在了一起,当然,这样一来,值守的时间就长了。

更重要的,是保证了最少有三个武艺出众的带队之人,若流匪再派精锐偷袭城头,能及时挡住第一波强力攻势,让普通队员少些伤亡。

不过自那天之后,对方就再也没有派出过精锐了,都是让流民不停地登上云梯来送死。

而老言和老三两人,李定国则将他们单独挑了出来,专门守在城头,准备好弓箭,但是,却一直没让他俩放箭,这一回,总算让两人知道了他的目的。

“这两人啊...”老三咂咂嘴,“奸猾得紧,行了,我们知道了,会盯着的。”

王嘉胤和高迎祥二人,自起事以来经历的战斗不少,保住性命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因此,即便李定国他们从未用过弓箭,两人督战时还是下意识地站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偶而进了射程的,也只有一人,两人都在城头弓箭范围内的情况,还真没出现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言将围在脖子上的棉布向上一扯,遮住了口鼻,将头探出城墙垛,向城下看了看,随后缩回头,说道,“定国,流匪这招儿挺毒啊,我看明天他们堆的东西就可以够到城头了,你有什么破解之法么?”

自交战以来,城下流民的尸骸遍地,流匪从未派人收拾过,天气炎热,没几天就让整个关隘上下都是臭气熏天,前些天李定国等人不得不重又祭出了河西殓尸时的方法,用布匹做口罩遮住口鼻,挡住臭气和尸毒的侵袭,严禁喝生水,至于石灰,尸体都在城下,实在够不着,索性罢了,诸般措施弄下来,倒也没人生病。

原本流匪虽然不专门收拾尸体,但为了方便架云梯,集结人手,好歹还是要稍微清理一下,雨中大战之后,除了继续以云梯,遣流民日夜不息地攻城外,却做了一件让涿鹿山众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儿。

他们开始收拾尸体了,只不过流匪们并不是将尸体拿去掩埋,而是将散落四处的尸骸全部击中堆放在城下,此后的攻城战,每有死亡,都是如此这般地摞在一起。

不但如此,流匪还安排人挖土装袋,和着尸体一层层往上摞,没几天工夫,这样一个尸体混着泥沙的土堆就长到了城墙中部。

流匪们的用心昭然若揭,他们就是要用这种有些缓慢,但却有效的方法,将土堆垒高,最终攻上城头。

这招儿一出,涿鹿山缺乏大量弓矢的短板就显露出来了,不能以弓箭逼退流匪们靠近城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般行动,而且连滚木擂石都不太敢用,这些东西扔下去,那是给他们添砖加瓦。

听到老言相询,李定国也看了看城下局势,叹了口气,说道,“言哥,流匪这招儿挺毒的,真有些以拙胜巧的意思,我现在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应对之策,之所以要你和三哥把握时机,一举射杀对方两个大头目,就是想要制造混乱,然后看有没有机会出城冲杀一番,如若顺利,说不定就能一举击溃流匪,即便杀不退对方,也要想办法破坏这堆恶心的玩意儿。”

流匪们造的土堆,还是避开了城门,毕竟土堆狭窄,大队人马想要进关,还是走城门更方便,而且这些日子攻城,流民们也不像一开始那般拥挤,将城门堵得都打不开,这也给涿鹿山留下了反杀的机会,要是把城门堵了,出城冲杀也是件头疼的事儿。

“那射杀一人不行啊?”老三问道,“我看有个老小子,会时不时地靠近城墙。”

李定国失笑道,“三哥,只死一人,恐怕还乱不起来,而且说不定还帮了另一人的忙,让他能更加有效地统合流匪,真要出现这样的局面,对我们反而更加不利,还不如让他们留着性命勾心斗角的好。”经过这些天在城头上的观察,李定国已经确定眼前城下这两人,乃是最大的两个头目,而流匪们派系林立,貌合神离,或可加以利用。

“若真没什么机会,大不了让出此关,反正咱们身后还有一道关隘,更加险峻不说,关前地形也狭窄得多,流匪还想故技重施,多半是不可能的。”李定国接着说道,多亏了志文建议并一再督促建起来的第二道雄关,才能让他们在眼前的不利形势下,还能如此笃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入夜,流匪各头目全都聚在一起。

“各位兄弟,明天咱们就可以发动最后的总攻了。”王嘉胤说道,“该怎么做,我就不用多说了罢,明明有实力,要是再藏着掖着,到时候东西抢的少可别来找我抱怨。”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大头领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在场的都不傻,瓜分战果的时候,谁愿意落后。

“不过,”王嘉胤顿了顿,“凡事还是要讲个先后的,老高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到了,这地方也是他找到的,所以,他第一个登城,没问题吧?”

“没问题。”众头目都没有异议。

“老高,那明天的首轮进攻,就由你来安排了。”王嘉胤对高迎祥说道,“首批登城的那些人,具体数量是多少,你可要把握好。”

和王二攻下高家坪一样,为了减少精锐的伤亡,哪怕是最后发动总攻,首轮近战,他们安排的仍然是普通流民,不过数量的多少就有讲究了。

少了的话,后续跟上的精锐免不了还要经过一番苦战,方能拿下,流匪头目们都不太舍得。

若是流民上的太多,对手一冲既垮,那这山寨里的东西会被拿走不少,流民们拼死打下的头阵,抢的物品很难让他们吐出来。

最好是双方斗个旗鼓相当,跟上的老营弟兄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进去,抢先把钱粮财物拿到手,所以这第一阵,派遣流民的多少,还是很有些考较人的。

当然,若是地方狭窄,争斗的两边挡了路,弟兄们自然不会客气,该出手就出手,伤了那些炮灰也无所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头领放心,我理会得。”高迎祥拱拱手,连日来一直板着的脸,终于有了丝笑容。

“好了,接下来咱们就排排座次,看谁第二第三个进去,谁又是最后一个。”王嘉胤笑道。

众头目一听,精神全都来了,这才是重头戏。

高迎祥排第一他们没意见,毕竟能攻下关隘,数他功劳最大,实力够强,大头领也首肯了。

这后面的次序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毕竟越在前面,越有东西可抢,排在后面的,往往渣都没有,以往几次攻打县城前,为了争取早些进城,众头目可是没少吵架,甚至还动过手。

“咳...”王嘉胤咳了一声,“我丑话说在前,进去之后,小门小户的钱粮财物,谁抢到了算谁的,若是有像县城府库那样的库房,还有大户人家的东西,谁都不许擅动,否则的话,别怪我和其他兄弟与他翻脸。”

这是老规矩了,零星财物怎么抢不管,但是真正的大头,特别是大批粮食,却是谁也不能私藏,需得等众头目汇聚一起后,根据这些粮食总数,按事先说好的比例来分粮。

“大头领,这又不是第一次,我们懂的,快开始吧。”有人催促道。

王嘉胤微微一笑,体现他大头领威望的时刻来了,别看这些人他平时不太指挥得动,可这种关键时刻,最后拍板还是得靠他,要不然大伙儿吵上几天几夜也不会有结果。

真正和他亲近之人,比如王二,王嘉胤只需动动嘴皮子,哪怕提前几个顺位进城,也能多抢不少东西。

至于王嘉胤自己就不用说了,实力地位兼具,进城的顺序基本都排在前三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迎祥一脸淡然,坐在人群中,正准备看接下来的一出好戏,他第一个入城,无需和这些人争执。

一个亲卫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闯王,探马们一个都没有回来,你看,是不是派人去找找?”

“到时候了么?”高迎祥问道,派出去的探马有三十多人,以他自己的手下为主,王嘉胤和其他头目也支援了些人,不过此战是高迎祥主持,也就都听他的安排。

高迎祥对探马的要求是,哪怕没什么消息,最少也要每两天派人回来一趟,通报一下讯息。

“到了,闯王,前晚探马报平安无事,今晚又是回来通传消息的时候。”亲卫说道。

高迎祥沉吟片刻,恨恨说道,“这帮贼厮,定然又是去哪里喝酒作乐了,算了,大战在即,分不出人手去找他们,等他们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作为后方探马,不能参战,也就抢不到什么东西,做事不积极,倒也不奇怪,不过战后补偿他们财物的权力,可是在高迎祥手里,到时候自有收拾他们的手段。

真要有什么大事要事,相信他们会传回来的,三十多人个个都是弓马娴熟,人又机敏的汉子,要说他们一起都出了事儿,高迎祥是决然不会相信的。

“下去吧,好好休息,准备明天的大战。”高迎祥吩咐道,“对了,告诉高一功,让他明天好好表现,戴罪立功,若再有差池,我饶不了他。”

“是,闯王。”

高迎祥的左边,坐着王嘉胤,此时正在旁观各头目争吵,听到了那亲卫和高迎祥的对话,也没有把探马的事儿放在心上,只笑道,“老高,你啊,别把一功逼得太紧了。”

高迎祥的右边,坐着的是绰号曹操的罗汝才,在亲卫告退后,眼珠转了转,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但却悄然退出了争先进城的行列。

流匪头目们唯恐自己进城的排位落后,少抢了财物,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哪里会注意到罗汝才的不同寻常,就是身边的高迎祥与王嘉胤,也没有发现异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有一个人却注意到了,那就是号称黄虎的张献忠。

张献忠此人表面看似粗豪,内里心细无比,他知道罗汝才的性子,那就是一切以保命为上,张献忠虽然跟着造了反,同样也看重自己的小命,因此时时关注着罗汝才,只要他曹操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张献忠立即紧随其后。

所以之前罗汝才主动提出,帮李自成造云梯,张献忠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去了。

此刻见罗汝才全然不争取早些入城,好似此事与他无关,就是最后一个进去也不在意的样子。

张献忠虽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却不妨碍他也一样跟着做起了缩头乌龟。

“好了好了。”眼见众人争吵不休,夜色已深,却仍然没有定论,王嘉胤出马了,由他最后拍板,定下进城的顺序。

紧跟着高迎祥的,自然是王嘉胤自己,王二虽然跟他亲近,但实力稍差,被安排在第四位,既堵住了众人的嘴,也没有亏待王二。

不争不抢的罗汝才与张献忠二人,当仁不让地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一和第二的位置,至于李自成,刚独自建营不久,资历尚浅,是倒数第三个进城。

......

夜色渐渐褪去,太阳虽未升起,但大地已被晨光笼罩,草窠里,虫鸣鸟叫不时响起。

“噗噜噜...”大白打了个响鼻,扭头舔了下志文的脸,弄得囡囡三个丫头失笑出声,志文狼狈地用衣袖将脸擦干,狠狠拍了大白一巴掌,大白咧着嘴又打了个响鼻,竟似在嘲笑志文。

志文一只脚踩上马镫,翻身坐在了大白的背上,自入关以来,经过不断调教,终于给大白拴上了缰绳,配上了马鞍马镫,今天是志文第一次骑上它。

刚才舔了志文一脸口水后,大白似乎也察觉到今时不同以往,不再嬉闹,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子,你还是留在此地,坐等我们的好消息就行了。”薛平劝道。

“怎么,我难道没有自保之力?”志文反问。

“公子说笑了。”薛平急忙回到,开玩笑,初识志文,兄弟三人就是被他们生擒的,除了不会射箭,还有使刀也不太擅长,志文在其他方面都能碾压他们,“只是你是咱们的主心骨,哪有主心骨亲自上阵的,对吧?”

这是实话,战阵之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流矢更不会长眼睛,要是志文有个什么闪失,那他们这只队伍,甚至包括涿鹿山里那群薛平尚未见过之人,恐怕都要散了。

“放心,我不是已经穿上皮甲了么。”志文说完,还皱了皱鼻子,他身上所谓的皮甲,不过是跟着他一起进中原的某个牧民小孩穿过的皮袄,膻味儿扑鼻。

不是没有甲胄,系统仓库里躺着的铠甲不计其数,可志文终究不过十岁,哪怕身材长得再高大,也不过与十四岁的少年差不多,这些成人穿的铠甲,还是大了些,只得这么将就着,在外衣上套了件光板皮袄。

其他人诸如薛平等,也同样如此,穿着志文给他们做的新衣,外面套上原先脏臭的所谓皮甲,不是志文舍不得装备此刻跟在他身后的六百个蒙古骑士,而是既然不打算当神棍,就不要做凭空拿出六百套甲胄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儿。

而且这些人多半穿不惯,志文不是没有拿出几套衣甲给薛平等领头之人,都被他们以穿不惯,反而影响战斗为由拒绝了,想到对手多是远处那群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流民,志文也就释然,不再坚持。

“乌木格,这里就交给你了。”留守此地的,包括囡囡三个丫头在内,是三百多妇孺,志文让他们以乌木格为首。

“是,公子请放心。”乌木格答道。

囡囡三人没有说话,她们对志文比谁都有信心,稍微不爽的,是志文不让她们也一起上战场。

“好了,薛平,你不用担心我,只管指挥就是,开始罢,那些人快要醒了。”从树荫草缝间看过去,远处聚集在一起的成片流民,已经有零星的人醒了过来,开始走动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志文他们是连夜赶过来的,抵达涿鹿山附近之时,已是凌晨,人困马乏,想要趁黑发动攻击却是力有未逮,歇了两个时辰,又补充了水和食物,这才决定在黎明时刻,趁着围攻涿鹿山的流民们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发动攻击。

翻上一道斜坡,就能远远看到涿鹿山的那道关隘,这里地势空旷,一马平川,附近的树又刚被砍倒了一大片,正是使用骑兵冲杀的好地方。

志文没有指挥骑兵作战的经历,是以此战的指挥,由薛平担任,他哥仨曾在大队马匪中呆过,也算有经验。

尽管不会射箭,弯刀也用得不太好,这一轮攻击并不能帮上太多忙,但志文还是坚持与柳才一道参与进攻,不知道涿鹿山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要亲眼看到方能心安,薛平等人又是初来乍到,与山里诸人并不相识,若无他与柳才,保不齐会闹出什么误会。

同时志文也想亲身参与,真正感受下自穿越以来的第一场规模还算大的骑战,此战他们出动了六百余骑,以收服的原唐吉思的两百多护卫和海东青的十多个族人为中军,薛平陶勇领队,左右两翼也各有两百骑,都是追随志文的苏尼特牧民,分别以鄂力亚和乌力罕为首。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千余匹雄壮的野马,能增添威势,迷惑敌人,此刻都卸下了羊毛,轻装上阵,更有部分牧民在后驱赶,以免他们跑偏方向。

马群似乎也感受到了大战前的紧张气氛,有的打响鼻,有的尥蹶子,只是看上去并非不安,而是兴奋。

薛平没有说话,缓缓拔出弯刀,单手上举,然后猛地向下一挥,两脚一夹马肚子,第一个冲了出去,紧接着,雷鸣也似的马蹄声骤然响起,向着流民聚集之处席卷而去。

奔腾的马蹄使得大地震动起来,很快惊动了流民们。

隔得虽远,但骑在马上的志文,仍能清晰地看到,走动中的流民脸上那惊慌失措的神情,嘴巴一张一合中,喊醒了其他仍在沉睡的人,越来越多的流民蜂拥在一起,有人害怕得发抖,有人呆立原地,有人转身开始逃跑。

马队进入一箭之地,牧民们纷纷擎出骑弓,张弓搭箭,望空接连射出了三箭,接近两千的箭支已经颇为壮观,黑压压飞到半空,然后一头扎向流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民们没换甲胄,没换他们用惯的武器-弯刀和骑弓,但是这箭,却是换了的,两三千支箭,听上去不少,但看上去并不多,是以志文拿出来并没有太多顾忌。

牧民们每人最少分到四只铁制箭头的羽箭,头三轮的覆盖式射击,不能使用他们自己平常用的骨箭,以期达到最大的杀伤效果。

“噗!噗!噗!”响声不绝于耳。

骑弓虽然力道不大,高速奔跑中能射准的也没几人,但是覆盖式的箭支落下来,遇上缺衣少穿的流民,这威力就显现出来了,马队未到,箭雨下的流民们纷纷中箭倒地,如林的人群一下子倒了一片,血流满地。

眼看马队就要撞上流民之时,带队的薛平和乌力罕向左牵马缰,鄂力亚则是向右,三人口中吆喝了一声,潮水一般的马队“哗”的一下左右分开,贴着人群继续在旷野上奔跑。

左边更宽广一些,是以薛平的中军与乌力罕的左翼一道,都朝左而去。

紧跟在骑兵身后的,是千余匹气势汹汹的野马,它们没有人控制,笔直的一头撞进了大群的流民之中,那些侥幸躲过箭矢的人,即便已经调头跑了一截,可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被衔尾而至的野马撞翻在地,随后在马蹄下化为肉泥,很快流民群中就被清理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薛平、乌力罕和鄂力亚三人,带着众骑各自兜了一个圈子,复又合为一队,跟在野马群的后面,人人抽出弯刀,向流民杀去。

这是薛平想出来的以少破多之策,但这么做的话,野马难免会有所损伤,薛平就此征询过志文,志文思忖再三,还是同意了。

流民们虽然孱弱,可架不住人多,蚁多还能咬死象呢,不出奇制胜的话,这一仗并不好打,野马再好,为了胜利也顾不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快,快上!”晨曦中,高迎祥手里拿着把刀,不停地催促着流民们往土堆上扔尸体和沙袋,快了,再丢上那么十几个袋子,就能够到城头了。

清晨是进攻的最佳时机之一,这一点,高迎祥也知道,为了能顺利攻入关隘,他特地起得早些,开始各种安排,第一项就是要填高土堆到城头。

蓦地四下里响起欢呼声,高一功跑到高迎祥身边,“叔,够了,不用再往上填了。”止住了高迎祥继续驱赶流民往土堆上扔袋子的行为。

“够了?”高迎祥抬头上看,只见土堆的尽头,离城墙垛不过咫尺之遥,只需轻轻地跨上一步,就能跳上城头了。

高一功哈哈笑着,左手盾右手刀,就要往上冲。

高迎祥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你傻了不成,急个甚?等会儿再上。”说罢一挥手,示意手下的几个将领,将事先安排好的流民赶往城头。

“哈哈哈,大功告成,老高,恭喜恭喜。”王嘉胤大笑着,也来到城下,站在高迎祥身边,心里是按奈不住的喜意,他可是第二个进城,只要高迎祥一动,很快就能轮到他了。

“同喜同喜。”高迎祥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嘴角。

“大头领!”高一功则是抱拳简单地行了个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嘉胤想着即将攻下来的山寨,还有里面的粮食,兴奋得手里闲不住,也拿着刀和其他人一道驱赶流民,恨不得这些人还有高迎祥,瞬间就能飞上城头。

“什么声音?”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往城头冲的高一功突然安静下来,回头望去,眼里尽是疑惑。

“怎么了,一功?”见高一功有些不对劲儿,王嘉胤不由问道。

“大头领,叔,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高一功问道。

“哪有什么声音?”高迎祥抬手欲打,“小兔崽子,快到你上城了!”

“是有些不对劲儿。”高一功当过边兵,战场经验更丰富些,本想趴到地上,贴耳细听的,只是此时人挤人,哪有这个空当。

不过很快就用不着这么做了,地面微微颤动,任谁都能感觉出来。

“看!”高一功伸手指向远方。

王嘉胤和高迎祥两人,顺着高一功所指方向看去,那里高高地扬起了烟尘,久经沙场的他们都知道,这是大队骑兵一起跑动时才会有的动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定国,流匪可是马上就要攻上来了。”随着城下响起的欢呼声,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开始向城上涌动,老三有点沉不住气了。

李定国让他兄弟俩在城头守这几天,为的是猎杀流匪的两大头目,可是一直没什么好的机会,眼下敌人大队人马即将攻上城头,若再不行动,就只能撤退了。

“不急,再等等。”面对闹哄哄奔向城头的流民,李定国并不慌张,他虽然不打算在此与敌人殊死一战,但也安排了后手,城头上两百多战队队员已经列好阵势,站好队形,就等着和流匪们拼杀一番,若是敌人才登城,己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也太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了。

怎么也要杀些敌人,让对方不敢小觑才是。

至于退路,也早安排好了,从城头下去的阶梯上,还有通往下一关隘的山路上,好几处都放了他们自己做的拒马,有专人看守,一俟队员通过,就会立即合上,以阻挡追兵。

至于与敌人缠战时怎么撤退,撤退时拒马与队员怎么配合,这些都演练过,还有孙可旺、宋才捷和李定国自己压阵,想来问题不大,即便有点损失,那也是战队成长所应付出的代价。

此刻一个流匪大头目就在城下,但李定国还是期盼着,对方在即将大获全胜的刺激下,另一个头目也会跑到弓箭射程内,若真如此,双杀两大头目后,还能借机就地反击。

这也是李定国不但在城头安排了不少队员,还在城门口也布置了两百多人的原因。

“来了来了!”老言轻声说道。

此时三人都看到了另一个他们也异常熟悉的流匪大头目,大笑着跑到了城下,正欲与先前的大头目攀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咔...咔...”老三瞬间就拉满了长弓,弓身没换,弓弦所需的鹿筋他哥俩还有存货,是以那场雨战并没有对他哥俩的远程攻击造成什么影响。

“言哥,你左我右,你来发令。”老三说着话,已经锁定了他的目标,就等老言下令了。

“再等等,”老言也双手张弓说道,“那天和可旺放对的那小子也在,他身手不赖,又有盾,咱们这两箭下去,不一定能竟全功。”

李定国在一旁静静看着,并没有插话,这种事儿,老言和老三是行家,用不着他指点。

不知何故,上次在城头从孙可旺手中逃脱之人,忽地转头回望,很快,在他的指点下,那两个流匪大头目也扭头向他们大本营的方向看去。

“放!”老言轻喝一声,李定国看到的,他自然也看到了,眼下三人全都回头,不再面朝关隘,正是放箭射杀的最好时机,在此情况下,和孙可旺相斗的那个小子,也很难施以援手。

随着老言的一声令下,两只利箭瞬间从城头上飞出,目标直指城下的王嘉胤与高迎祥二人。

在高一功的指引下,王嘉胤和高迎祥都看到他们大本营后方那高扬的烟尘,看那方位,竟似已经攻进了他们的营地。

三人脑子里首先浮上的念头,就是官军来了,看那阵势,怎么都不下两千骑兵,这等规模,又在此地,除了大明官军,他们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高迎祥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他瞬间想到,昨晚本应回来却没有回来的探马,恐怕已经被全灭了,能把他们的三十多个哨探一网打尽的,估计只有宣府的边军才能做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点王嘉胤自然也想到了,昨晚高迎祥和手下的谈话,他是听到了的。

两人心里都有些恨恨的,暗骂探马误事儿,竟然一点消息都传不回来。

王嘉胤和高迎祥转头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还有接下去怎么做的念头,眼下要紧之事,已经不是攻下涿鹿山了,而是怎样在官军,甚至很有可能是边军精骑的打击下逃得性命。

“官...”两人齐齐开口发声。

不等他们将“军”字吐出口,两只利箭带着呼啸声,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脑后。

“叔!”高一功也听见了利箭飞行的响动,一手举盾,护住自己面门要害,合身向高迎祥扑去,至于王嘉胤,他只能自求多福了。

......

“头领,头领!”一个亲卫气喘吁吁地扒开拦住他的其他士兵,挤到罗汝才面前。

“怎么...”罗汝才正要开口询问,昨晚听到没有探马回来,他不但没有争夺进城的位置,成了最后一个,还留了个心眼,事后安排了一个心腹到营地的最后方守着,一俟有什么变故,就要尽快回来告诉他。

亲卫气还没有喘匀,就结结巴巴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走,快走,头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汝才对此人极为信任,听完二话没说,翻身上马,将手伸进嘴里,打了个响亮的唿哨,随后一催马,领头向旁边的空地驰去,他的人马听到讯号后,纷纷骑马向他靠拢。

“怎么回事儿?”待心腹也驾着马来到他身边后,罗汝才这才发问。

这名亲卫此时气息已经平复,回道,“有人从咱们后面掩杀过来了,都是骑兵,也不知是哪家人马。”

“我看见了。”罗汝才说道,在他的右侧,已经腾起了滚滚烟尘,甚至人喊马嘶的声音都隐隐传了过来,看这阵势,人马定然不会少,他是最后一个进城,此刻排在队尾,对方只要杀透身后这群流民,直接面对的就是他了。

“快走!”罗汝才一夹马肚子,就要提速,他的精锐人马不过两百多骑,哪里是这不知名对头的对手,再说,他也舍不得拿自己的老本去拼。

至于其他头目,眼下事态紧急,却是顾不得了。

“老曹,你小子不仗义啊。”人未到,声音先从左后方传了过来,罗汝才不用回头都能听得出来,那是张献忠。

“仗不仗义的,你不是也跟上来了么?”罗汝才微微侧头,对张献忠说道。

“要不是我从昨晚就一直盯着你小子,反应若是稍慢点,就得当炮灰了。”张献忠纵马追了上来,心有余悸地说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头晚张献忠明智地跟着罗汝才共进退,结果是今早与罗汝才一道,排在最后两位,他的家底儿和罗汝才差不多,也是两百多人,宝贝得紧,因此他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罗汝才,紧盯他的行踪,就是要看看罗汝才到底发现了什么。

罗汝才甫一上马,才跑出去几步路,张献忠立刻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的人跟着跑了,很快,他在马上也看到了那股只有大队骑兵才能造成的烟尘,心下暗自庆幸,这罗汝才不愧为曹操,自己跟着他还真没错。

“老曹,你说,要不要去告诉闯将兄弟一声?”张献忠追上罗汝才,并辔而骑,有些犹豫地问道,他觉得这些天和李自成一道伐木造云梯,算是有了交情,就这么跑路,有些不仗义。

“要去你去。”罗汝才头也不回地说道,“他若机敏些,你走之时就应该有所察觉,再说,现在这动静,你觉得还需要你再去通知他么?”

刚才还只是在他们脑后的一道烟尘,而大部分人面对的都是城墙方向,若不留意,还真看不到,而现在,哪怕他们骑在马上奔跑,也能感觉到地面在微微抖动,这般动静,若还不知,仍然傻愣愣地在那儿等着,那只能说此人不适合流匪这么一个高危行当。

张献忠也只稍稍想了想,便即作罢,“算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驾!”在马匹股上抽了一鞭,张献忠驭马向远处的山坡驰去,那里既是坡地,还有树林,正是摆脱追兵的好地方,总算这些天砍树造云梯的工夫没有白费,周围的地形地貌他们都非常熟悉。

李自成排在倒数第三,他倒是没有对昨晚就鬼鬼祟祟的罗汝才与张献忠上心,不过身后哗啦啦跑了两队人马,一下子走了四百多人,这个动静还是惊动了他。

初时李自成还不解,好好的,涿鹿山都要破了,这两人却要走,真不知他们在抽什么疯,刚琢磨着是不是上去阻拦一下,或者好歹问个缘由,事后也好给王嘉胤和高迎祥一个交待。

但很快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李自成不但同样看到了那道烟尘,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听到了流民们死伤时的嚎叫,还有正在拼命奔逃的人口中大喊的“官兵”二字,也传到了他耳中。

志文他们的装扮与大明官军出入很大,其实很难被认错,但是流民们分得清的不多,这些人又是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来就是一通乱杀,惊骇之下,能喊出来的,也就是他们所熟知的官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官兵?!

李自成大骇,不过此时却是没有时间让他去细细思量官军为什么会摸到这儿,或是打量一下,这从后掩杀而来的到底是不是官军。

罗汝才和张献忠这一走,在他身后留出了大片空地,对方领先的马头李自成已经看到了,还有十多二十步的间隔,就能冲破流民们的阻碍,迎接他们的,将是一马平川、坦坦荡荡、空无一人的大道,这对于高速奔行的骑兵来说,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而已。

“快走!”李自成大喝一声,率先上了马,不过并没有就此而去,而是在原地催促手下迅速离开,这一百多号人是他今后发家的根,他不能只身逃离,寒了手下的心,眼下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

其实不用他催,这番动静不但手下们都看到了,就是那千军万马滚滚而来的气势,也迫得他们的坐骑异常不安,一个个打着马,不要命地向旁边空地跑去,不过他们选择的方向,却是与罗汝才和张献忠截然相反。

李自成紧紧拉着缰绳,不让座下的战马掉头逃跑,既然开了头,就不能半途而废,他要等着最后一个手下也逃出去才会走。

“驾!”李自成心下焦急,外表仍是镇定异常,甩了一记马鞭,跟上了自己的最后一个手下,还好,应该还来得及,左后方疾冲而来的马队,离他还有数丈之遥。

“希律律...”左耳边突然响起了马的暴叫声,震耳欲聋,不但李自成被吓了一跳,就是他的坐骑也被骇得后腿发软,打了个滑。

“小心!”李自成好不容易控住马,就看到前方他的一个手下,正回头看着他,大声提醒道。

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李自成就觉得胯下马被重重撞了一下,在马的悲鸣声中,人马合一,向着斜前方倒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就在李自成以为安全,转身离去之时,领头的一匹大黄马一声嘶吼,然后再度提速,化身为一道黄光,在他的坐骑打了个趔趄这么一瞬间,就追了上来,用马背轻轻蹭了一下李自成坐骑的屁股,这群跟着大白的野马,相互间经常如此嬉闹,都习以为常了。

“砰!”李自成连人带马摔在地上,在地上滑了一截才停下,随后李自成迅速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跑,他的坐骑不知伤得怎样,眼下却是没空查看,也不能要了。

李过骑着自己的马,手中牵着匹空马来到他身边,“没事儿吧,小叔?”等李自成在他的帮助下重又上了马,李过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就是崴了一下。”李自成答道。

幸好他眼明脚快,在马倒地前将脚从马镫里褪了出来,才没受多大伤。

幸好这匹大黄马视之为玩闹,没有使出多大劲儿,他和马才没有摔得那么惨。

更幸运的,是当先的这些马,背上空荡荡的,并无骑士顺手攻击,李自成才得以逃过一劫。

“快走!不可力敌。”李自成催促道,他已经见到了领头的这些马无人操纵,但马群后不时纷飞的箭支也没逃过他的双眼,对手人数或许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多,但这些野马狂奔起来撞人的威力却是一点也不小,尾随其后的骑兵只需稳稳当当地收割人头便是,他一百来人的手下,可经不起这潮水般的马群轻轻一撞。

李自成及其下属于千钧一刻中避开了大群野马的锋锐,排在他前面的流匪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流匪们最擅长的不是战斗,而是逃跑,因此他们的精锐战力基本都有马,但是今晨为了仰攻涿鹿山关隘,大部分人都下了马排队守候。

罗汝才与张献忠的跑路,惊动了李自成,却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即将攻破的涿鹿山上,等李自成都跑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有人惊觉。

这时他们身后的人已经走空了,奔腾的马群迫在眉睫,马鼻子里呼出的热气,甚至已经喷到了他们回过头来的脸上,反应快一些的,下意识地撒腿就跑,不过,显然迟了。

狂奔的野马,对上几乎静立不动,还大部分都是背对着它们的人群,结局是不言而喻的,只一瞬间,就有十数人被撞翻在地,还未来得及呼痛,就被接踵而至的马蹄踏得筋断骨折,眼见是活不成了。

“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声,还未被波及的流匪们呼啦啦四散而去,以步对骑,他们没傻到那个份儿上。

人群瞬间大乱,连头目也弹压不住,马群被稍稍阻了这么一下后,复又继续前行。

空中不时有“咻...咻...”的破空声响起,那是跟在马群后的牧民们射出的羽箭,虽然此时铁箭已经用完,取而代之的,是以前用惯的骨质箭头,对这些好歹穿了件皮甲的流匪精锐伤害并不大,但带来的威慑力却一点也不小,流匪们更加混乱了,只是越乱,跑得却越慢。

马队的中部忽地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唿哨,随即从中一左一右分出了两队骑兵,个个将雪亮的弯刀横在马前,如同两只匕首,狠狠地斜插进混乱中正在逃跑的流匪之中。

却是薛平见流匪们阵势已溃,再难组织起像样的反攻,遂安排鄂力亚与乌力罕带着左右两翼截杀逃窜之人,以期最大限度地杀伤敌方有生力量。

中军自然也没有闲着,同样是人人抽出弯刀,斜置马前,跟在马群之后,一时间,惨叫声大作,四散奔逃混乱不堪的流匪群中,翻起了三道血浪。

对于这些出身蒙古草原的牧民们来说,骑在战马上追杀这些逃窜之人再简单不过,只需将弯刀放在马前,无须用力劈砍,马匹奔行的速度,加上弯刀的弧度,可以轻轻松松,毫无阻滞地割下这些人的人头,即便运气或是力道差了些,也能在他们身上脖上拉开一个大口子,与割下人头也没多大区别,晚死那么一会儿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嘿,老曹,闯将也逃出去了。”此时的张献忠离树林已经很近了,敌方才刚刚杀到李自成所在之处,想来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他们,逃命有望,自然心情放松,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的,是李自成与他俩背道而驰,朝着另一个方向逃了。

罗汝才不说话,继续策马狂奔。

“嗬,关隘那边好像也出事儿了!”张献忠又说道,这里已是半山坡,看得颇远,昨晚大家都以为十拿九稳的那道关隘前,土堆上流民的攻势不但已被遏制住,而且正节节败退,城下城门则已洞开,从关隘里涌出了大队兵士,不住向外冲杀。

原本密集在一起的流民流匪们,此刻轰然四散。

......

高一功的反应不可谓不迅捷,不过仍然慢了一步,等他扑到高迎祥身上时,那支利箭已经自高迎祥的后脑贯入,从他的口中穿了出来,随着箭头带出来的一篷血雨,还溅了高一功一身。

“啪!”高一功抱着高迎祥摔倒在地,“叔!”高一功大喊一声。

此时高迎祥还一时未死,嘴巴一张一合,嘴唇哆哆嗦嗦地不知想要说什么,贯穿头颅的箭支让他有口难言,大口大口黑红色的血液从他口中涌出,胸膛急速地起伏了几下,一只手死死抓住高一功,像是要抓住最后那生的希望,随后头一歪,死了!

“咻...”不等高一功悲伤难过,一只利箭呼啸着已经到了他的头顶,由于他是躺着,目标并不大,左手盾牌轻轻一抬,就挡下了这一箭。

“咻...咻...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一功挡下了箭,不过其他人就没他这么好运了,城头上的箭手许是见高一功不好得手,索性弃了他,将目标对准其他人,这些人都是跟着高迎祥和王嘉胤驱赶流民的精锐之士,随后一箭接着一箭,接连射了十余箭,倒下了十余人,可以说是箭不虚发。

“大头领死了!”一道尖锐的叫声响起。

高一功又恨又恼,这不是自己坏了自己的军心么,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举着盾牌,躬身摸到王嘉胤身旁,只见他趴在地上,脖子被一只利箭射了个对穿,已经死去一会儿了,在他周围同样躺着十几具中箭而亡的尸体。

见城头上再无箭支射下,高一功终于站直了身子,他现在可以肯定,这关隘上定是有两个神箭手,但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今天窥得良机,方才发难,一举建功之后,又连续射杀了多人,至于现在停了下来,那不是力乏就是箭没了。

“闯王死了!”高一功身后又是一声惊呼,恼得他一转身,也不管是谁,先踹翻了一人,“嚷什么嚷!”

不过这一踹一骂,显然已是无济于事,大头领和闯王已死的消息,迅速传开了,已经攻上城头,正和守城一方短兵相接的流民们明显受到了影响,攻势为之一顿。

而原来准备跟着流民身后突袭的精锐之士,则分成了两派,一派还想按原计划行事,继续攻城,不是他们眼瞎,没看见身后已经滚滚而至的骑兵,而是这些人心存侥幸,觉得这关隘可一鼓而下,进去多少抢些东西,等那不知何方的骑兵攻到之时,再跑也不迟。

另一派则打起了退堂鼓,后有追兵,前有龟缩在城里的敌军,两大头领又突兀死亡,群龙无首之际,他们可不认为这座关隘能轻易攻下,要不是高一功平素还有些威信,这些人早跑了。

此刻两伙人都把目光看向高一功,显然是等他决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一功有些为难,高迎祥是他亲叔,被偷袭惨死,从感情上说,他是想带着人杀上去报仇的,真要攻下关隘,好歹抢些粮也不亏,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人心已然不齐,后方很有可能是官军的骑兵很快就能杀到,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逃走。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再犯难了,因为......

......

“痛快!哈哈哈...”老三收起弓,仰天大笑,他刚才和老言这一通射,不但干掉了两个大头目,还一口气各自射杀了十余名精锐流匪,这些天有弓不能使,有箭不能射的憋屈一扫而空,眼下收手,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连发十余箭,有些力乏,难以保证准头了。

老言同样带着笑容将弓收了起来,显然心里也甚是畅快。

“厉害呀,言哥,三哥。”李定国赞道,对那两个目标的身份再无怀疑,他刚才分明已经听到城下有人惊呼“大头领死了”。

“咦!”李定国将目光从城下收回,刚一抬头,就看见了远方那道滚滚烟尘,刚才注意力全放在了城下,哪怕是那几个头目回头观望,也没有让他分心,是以此刻才发现异常。

“言哥三哥,你们快看,是不是有人在袭击流匪的营寨啊?”李定国大喜问道,不是他没看清,而是突逢好事,想要多些人确认而已。

“没错!”老言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和老三刚才一直紧盯着王嘉胤和高迎祥的一举一动,二人一扭头就松弦放箭,更是没有工夫分心,“看样子还是骑兵,不会少于一千五百骑。”

烟尘所及之处,看得出敌营是鸡犬不宁,不可能是他们自己人。

“原来这两个匪首回头是因为他们啊。”老三也喃喃说道。

“闯王死了!”又有惊呼隐约从城下传来。

看着城头上攻势明显缓下来的流民,城下混乱的流匪,还有远处虽然不知是敌是友,但正在剿杀流民们的骑兵,李定国双手狠狠一捏拳头,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旺!”李定国大吼一声,“上!反攻下去。”

刚才孙可旺一直站在队伍中没有出手,为的是留足力气,撤离之时掩护大伙儿,压住阵脚,看着前方厮杀得正欢,自己却只能忍着,孙可旺坐立不安。

此刻听到了李定国的吩咐,孙可旺兴奋地大叫一声“好嘞!”,提溜着手里的大枪,几大步就冲到了阵前,枪头带着残影,直取敌人胸前。

李定国又几步跑到城头后墙,冲着下方吼道,“开门,出战!”

那里是两百多名战队队员,由宋才捷带领,听到李定国的命令,立即有人上前,拔出门闩,开始打开大门,之前封门的东西,早就清理干净了,就等着这一刻,今日就算敌不过也得撤离,这城门封不封其实关系都不大。

那只骑兵不知是友是敌,眼下最妥当的做法,其实是立即领着人退回第二道关口,不过李定国到底还是少年心性,眼见破敌可期,却要退守,实在令他难以忍受。

刚才瞬间做出的决定就是,冒些险也要出击,哪怕这不知名的骑兵非友,打垮流匪也能在他们面前彰显自己的实力,不至让人小觑,从而生出非分之心。

......

到底是攻城还是撤离,高一功尚在犹豫之时,城头上忽地发出“砰”的一声大响,攻势本就缓下来的流民,密密麻麻的队形被硬生生地打开了一个缺口,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擎着长枪,出现在了缺口之中。

高一功心胆一颤,这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那天他就是差点死在此人手下。

“吱儿...呀...”伴随着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那道从来没有动过的城门缓缓打开,里面枪如林,人成群,蜂拥着向高一功等人杀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撤!”高一功当下再不犹豫,第一个扭头就跑,城头上的那个少年就足以令他头痛了,城门里跑出来的这些人看上去也不是善茬儿,后面还有催命一般即将到达的骑兵,还想在临走前攻进去,抢一把走人?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吧。

高一功带头这一跑,原先还意见不合的两派瞬间混在一起,合为一派,都跟着他往旁边的山岚上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涿鹿山诸人一上一下,从城头上往下冲的,由李定国和孙可旺领头,从城门里向外攻的,由宋才捷率领,化为两股滚滚洪流,向流匪们席卷而去,正是此刻张献忠远眺中看到的情形。

“别看了。”罗汝才的声音从前方树林中传来,“那些骑兵不是好相与的,战力不在边军之下,我等远非其敌,还是速速离开为上。”

奔逃途中,罗汝才也曾回头观望,早看清了这不知名的对手人没有马多,装束武器透着古怪,汉人不像汉人,鞑子不似鞑子,可以肯定他们不会是官军。

不过哪怕是确认了这些人不是前来剿杀他们的官军,罗汝才也没有想过要杀回去,这些人弓马娴熟,正如他所说,不比边军差,他们这些人,现在见着卫所之军都还不敢过招儿,哪里敢惹这支和边军一样强悍的骑兵。

“我就服你这眼力劲儿!老曹。”张献忠口中赞叹,脚下催着自己的坐骑,也跟着钻进了树林里。

......

高一功等人是朝着土堆方向跑的,毕竟那里眼下还都是流民,算是自己人。

只是没跑两步,“呼!”破空而至的大枪带着风声,直刺他脑后,正朝前跑着的他避无可避,只得将脚一顿,向右侧闪开。

枪头如影随形,继续跟着他,刺向高一功的脖颈。

“砰!”高一功不得不彻底停下脚步,举起手中圆盾,将枪头当下,盾上传来的力道让他微微皱眉,力道不小啊,居然与他不相上下。

不过这倒也让他放了心,不是那天雨中遇上的怪胎就好,侧头一瞥,那小子仍在土堆上往下冲杀,还没下到地面之上呢。

细看来人,也是一个少年,身形颀长,面容冷峻,嘴巴抿得紧紧的,见自己这一枪被挡下,将大枪往回稍微收了一收,向前跨了小半步,枪头带着红缨,又向高一功的肋下扎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一功原本还在为追上他的不是那个那大枪当锤砸他的小子而庆幸,现在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追杀他的这个少年,气力虽然比那个怪力少年差了些,但也和他不相上下,与他对敌并不吃亏。

怎么又是一个怪胎,高一功暗道,挥刀挡下了一记枪刺,对方精明得很,枪头很少落在他的盾牌上。

再看四周,刚才轰然而散的弟兄们,已经有三成被追上,正和对方厮杀,这些人都是三人一组,列成阵势对付一个,被咬住的弟兄很快左支右绌,落了下风。

短短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有数人或是被杀,或是受伤后被擒。

“哗...”这是土堆上仰攻城头的流民全部溃败后,一起跑路造成的动静。

他们本事原就不济,王嘉胤和高迎祥之死又让他们慌了神,再被孙可旺与李定国两个煞神带着队员们辣手连杀几人后,终于有人崩溃了,先是那么一两人掉头逃跑,不过这种事儿,一有人带头,就像会传染似的,很快就全线崩溃。

高一功看得冷汗直冒,却是不能再与这小子纠缠了,他已经看见对方同样有大队人马从土堆上跟着流民们追了下来,土堆那里正是他要逃跑的方向,若再被人封堵上,可就难逃了。

只是想法是美好的,真正想逃,却没那么容易。

眼前这少年厮杀的路子真是令高一功头痛,诡异、刁钻、毒辣、迅捷,明明见他的枪头奔自己的咽喉而来,刚举盾相迎,下一刻却又出现在了小腹的位置,再用圆盾去挡已然来不及,只得挥舞右手短刀相抗。

短刀对长枪,兵刃上就吃了大亏,几个回合下来,不但短刀被迸裂了几道口子,就是高一功自己也被杀的浑身冒汗,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少年的厮杀路子,在正面战场上硬杠并无多大优势,但像今天这种追袭战,更类似一对一的单挑,优势就很明显了,能缠得他欲跑而不能,稍有疏忽,还会被擒杀。

至于近身与这少年格斗,别闹了,这少年身形如此灵活,不论是左闪右避还是后退,都能轻易保持距离,继续与他缠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好与他放对的只有这少年一人,若也是有三个人来对付他,他恐怕也已经被擒了。

高一功想逃却不能逃,被宋才捷死死缠住,两人你来我往,又是几个回合之后,地面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密集的马蹄声如同海啸一般向他们席卷而来,骇然之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招式,回头凝看。

那只不知名的马队现在在他们眼里不再是一道滚滚烟尘,已经凝实成了一条黑线,黑线当头,几匹马的马头已是隐然在望,流民也好,流匪也罢,都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起不到丝毫的阻挡作用,

虽然此刻众人大致都看得到,这些马背上无人,但谁都不会认为无人操控,真正的杀手锏应该在后面。

马群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望之生畏,用不了多久,就能冲到关隘前。

见到此景,高一功和宋才捷心里都在犯愁。

高一功愁的是,这只骑兵气势汹汹而来,大开杀戒,与他们肯定是敌非友,一旦杀到城下,他想跑就更难了。

他没想到,不但被放在最后做挡箭牌人数众多的流民们不堪一击,就是各营精锐,也完全没有起到丝毫的阻挡作用,对方竟似不费吹灰之力就迅速冲破了他们的联营,从他看见那道烟尘到此刻冲到城下,这只马队根本没花多大工夫。

而宋才捷愁的则是,这只骑兵不知是敌是友,一旦冲到关隘下,到底会怎么做不得而知,己方不过两百多的战队队员,即便加上快要从土堆上冲下来的孙可旺李定国等人,也不过四百出头,还都是武器都不怎么齐备的步兵,以步对骑,殊无把握,定国的此番行动,是不是孟浪了一些。

不过此刻再想这些已是无用,退回关隘显然已经来不及,就是凭借这土堆,骑兵也能纵马登城,还是先把这些流匪拿下再说。

想到这里,宋才捷猛地加快了攻击速度,高一功一时不备,几次三番的差点招架不住,逃跑的机会更渺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群中不知何处蓦地里爆出一声嘶吼,似龙非龙,似虎非虎,把交战的双方都骇了一跳,就是宋才捷也受了影响,手上稍稍慢了一下,倒让高一功借机缓了口气。

随后马队中传出一阵接一阵的怪叫声,那队气势如虹,聚在一起直奔关前的马群,就这么忽地四散开来,马儿们开始缓缓减速。

但很快,一队真正的骑兵出现了,马上有人,个个手持弯刀,在人群中犹如劈波斩浪一般,毫不费力地就将残存的、挡在他们身前的流匪杀散了。

“咯噔噔...咯噔噔...”带着急促的马蹄声,这队骑兵飞快地向城门处冲过来,将到未到之际,领头的两个面色狰狞的彪形大汉忽地向左右两边闪开,一匹明显高过其他马匹的大白马冲了出来,直奔宋才捷。

“吁...停,大白!”这匹大白马在宋才捷身后人立而起,前面双蹄扬得高高的,转了小半个圈后方才落地。

“小捷!”听到马背上传来的喊声,正和高一功交手的宋才捷猛攻一招后,向后跃了一大步,有两骑马立刻补了他的空当,向高一功逼去,正是骑队领头的两人。

“小志!”宋才捷又惊又喜地叫道。

来人正是志文。

围攻涿鹿山的这帮人面对志文他们不堪一击,旌旗所指,所向披靡,说实话,与志文当初所想,很有些不一样。

面对十多万的流民,志文觉得,能冲进去一半就差不多了,既能杀伤些敌人,也能让流匪们觉得两面受敌,从声势上支援正在坚守涿鹿山的众人,接下来就得考虑该怎么从这汪洋大海一般的人群中全身而退,至于真正击退乃至打败这些流匪,恐怕还得从长计议,花费些时日才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没想到前面马群这么一冲,志文他们跟在后面,于这流民大营而言,就像是一柄热刀切进了牛油里一样,毫无阻滞地就打穿了整个营盘。

入目所见,不论是赤手空拳还是拿着棍棒锄头的流民,甚至是披挂整齐手中有武器的精锐,在他们马下都是抱头鼠窜的份儿,竟然没有人敢来稍微抵挡一下。

仅有的区别那就是除了少数人是有组织地逃跑,大部分都是无人指挥地乱窜。

眼看城门就在眼前,志文在马上自然看到了城头和城门两处反攻的情形,生怕给他们开路的野马群冲撞了自己人,连忙轻拍了几下大白的脖子。

这是他和大白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默契之一,意思是让大白告诉它的手下,别跑了,大家自由活动,只不过以前是骑着其他的马在旁边拍,今天是骑在它身上拍而已。

再加上紧跟在马群后面那些牧民们的怪叫吆喝,总算是让跑欢了的马群在抵达城门前散了开去,要不然,还真要弄出些不该有的麻烦。

“志文!”

“志哥!”

这是孙可旺和李定国,他们刚从城头杀下来,就看到了这让他们惊喜的一幕,志文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带着一队骑兵,站在宋才捷面前。

刚刚接下薛平和陶勇两记攻击的高一功,一听到身后传来的两道声音,就知道大势已去,回头一看,果然有那个令他心悸的大力小子,这下他和他的这些弟兄是插翅难逃了,别说闯不出去,就是闯出去了,仅凭双腿也跑不过这么多的马,今天他们是第一批攻城,根本没带马,现在早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当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

两声响动,分别是刀和圆盾撞击地面的声音,高一功很果断,在那两骑刚掉转头面向他,身后那个小煞星还没走拢之时,就将手中武器都扔了。

“降了,我等愿降!”高一功高举双手,缓缓跪在了地上,叔父高一功的仇他是顾不上了,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

有了高一功带头,被宋才捷、孙可旺以及志文三方围在中间的流匪们,哗啦啦跪到了一大片请降。

“薛平陶勇!”见这股顽抗的敌人已经投降,志文来不及和大伙儿寒暄,急急喊住两人,吩咐道,“这里既已无事,你二人就辛苦一下,继续追击流匪!”

城头的土堆志文自是看见了,他没有想到这次居然如此危险,离关隘被破就只差那么一丝,尽管山道后还有一关,但也说明此战惊险异常。

待看清土堆竟有大半是用尸体垫的,志文对这帮流匪更无好感,这是一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如果这些人就这么被打散,很可能会在附近落草为寇,今后无论是东进京师的商路,还是西去草原收货,都有不少隐患,需得早做打算,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斩草要除根。

“这有什么辛苦的,公子!”薛平答道。

“没武器没甲胄的,就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力气了。”志文说道,这一战下来,他已经对普通流民和流匪精锐有了大致认识,那些面黄肌瘦,武器都没有的,多半是被裹挟之人,其实与跟着志文一路逃难过来的难民们没甚区别,真正的心腹之患是像眼前这些跪地请降的,个个龙精虎猛,武器甲胄齐备。

“是,公子。”薛平问道,“那追上这些人怎么对付呢?”

“负隅顽抗的,自然是杀无赦,若是像这些人一样请降,那...就先把他们带回来再说。”志文答道,他还是做不到视人命无睹,把投降的人也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了,再说,今后需要很多免费劳力,特别是发现了额仁卓尔湖之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告诉鄂力亚和乌力罕,让他们都去。”志文接着说道,左右两翼现在尚未杀到此地。

薛平应了一声,飞身上马,一声唿哨,稍微交待了一下之后,他与陶勇一队,海东青另领一队,各自追剿流匪去了。

“大柱,小捷,大绶!”志文这才跳下马,和大伙儿打招呼。

“乖乖,志文,这些骑兵都是你带回来的?”孙可旺问道。

志文微笑点头,“那当然,他们以后和咱们都是一家人。”

“那以后...都是咱们涿鹿山的了?”李定国眼睛亮了。

志文看着李定国笑道,“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定国,你们看见的这些只是一部分,骑兵和马,我可是带回来不少。”

“希律律...”旁边大白突然一声暴叫,尥起蹶子将人逼开。

原来是老言和老三兄弟俩也到了,老三一见大白就直了眼,忍不住想要上去摸摸,被大白一个转身给踢开,老三身手敏捷,倒是没有被踢到。

“志...志哥,”老三结结巴巴地问道,“这马...可是神驹啊,你从哪里弄到的,花了多少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它啊。”志文走到马前,“它叫大白,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一两银子我都没花。”

志文接着伸手指向已经散开来的野马群说道,“看见没有,这些马,也都没有花钱。”心中有些小得意。

“啊?”听到志文这么说,众人都惊了。

“快说说,怎么回事儿?志文。”孙可旺急不可耐地问道。

“这个呀,说来话就长了,恐怕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志文故意卖关子,“眼下怕不是听我说故事的时候吧,要不咱们先打扫战场?”

“对对对!”李定国第一个反应过来,“干活干活!”

事情的确不少,除了与队员们一道捆缚已经投降的高一功等人,最繁杂的事儿就是,得让李智在山内招募人手,清理尸体,包括堆到城头的这个土堆,还有经此一战后散落在四处的尸首。

若再不及时处理,恐怕会引发瘟疫,好在山民们跟了志文不少时间,殓尸消毒掩埋等等活计,早就干得熟了。

当然,随着志文的到来,还有更重要的活儿,那就是得把从野马身上卸下来的二十多万斤羊毛运回涿鹿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得...得...”马蹄声不疾不徐地响起,一队骑兵缓缓从远处山脚下向涿鹿山关隘赶来,骑在马上的骑士,手上拿着绳子,绳上一连串地拴着些俘虏,踉踉跄跄地跟在马后。

涿鹿山关隘城门大开,长长的人群排着队,正挑着羊毛往山里而去。

“公子!”乌力罕翻身下马,来到正和大伙儿一起挖坑,准备掩埋尸体的志文身边。

“乌力罕大哥!”志文抬头打了个招呼,口鼻被布条遮住,声音有些发闷,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大热天挖坑埋尸还真是受罪,让他又想起了去年在河西逃难的日子。

“这么快就回来了?”志文笑问。

自从入关以来,没了辽阔的草原,纵马疯跑的次数就很少了,蒙人们为此不止一次地抱怨过,说是骨头都生锈了,志文以为他们会借着这场大战后抓俘虏的机会,疯跑一阵,没想到乌力罕的左翼回来的这么快。

“嘿嘿。”乌力罕笑笑,“俘虏的人太多,不回来也没法追击了。”

左右两翼因为没有野马群开路,受的阻力比中路要大一些,还未杀到关隘前,又接到薛平转告的指令开始抓俘虏,因为一直都在流民群中冲杀,路线也与流匪精锐的逃跑方向差不多,因此抓到的俘虏不少。

志文扫了一眼,两百个流匪左右,差不多每人俘虏了一个,要是继续追击,应该还能再多抓一些,只是这些蒙人初来乍到,地形不熟,而且进入山林地带,骑马也不太方便,能抓到这些人,的确不错了。

“公子的命令我们得的晚了些,”乌力罕又解释道,“要不然还能更多,之前可是杀了不少。”

“杀就杀了吧。”志文之前在高家坪见到的那一幕,就对流匪印象不好,现在正在清理的这个尸堆也是他们的杰作,自然更没什么好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放下铲子,拉着乌力罕来到涿鹿山众人面前,“来来来,大伙儿相互认识认识,这是乌力罕大哥,苏尼特左旗有名的勇士。”

一番寒暄之后,左翼人马将他们俘获的人并到了关隘下的俘虏之中,刚才俘虏不多,捆缚之后就任其呆在原地,现在人数一下多了起来,却是不得不考虑一下该怎么处理了。

“定国,之前你们俘虏的流匪是怎么解决的?”志文问道,双方交战这么些天,志文不信涿鹿山之前连一个俘虏都没有。

李定国捅了捅宋才捷,示意他来回答,志文一回来,大伙儿就自然而然以他为中心,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诛首恶,其余洗羊毛。”宋才捷简短地回答。

志文点点头,和他的想法差不多,“那今天的这些也...”

话未说完,被孙可旺给打断了,“志文,求个情呗。”

原来孙可旺与高一功一战之后,印象深刻,尤其是高一功最后逃脱的身手和纵身往下跳的气概,倒让他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当时也是各为其主,对吧,志文,咱们今天也没吃亏,就让他洗羊毛得了。”孙可旺说道。

“行啊。”志文没有过多犹豫就答道,这些头目的性命都可以饶了,多一个壮劳力还能多洗些羊毛出来呢,洗羊毛的地方看守严密,这些俘虏身上也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劳作的强度又大,再龙精虎猛的人,进去几天也蔫了,想要反抗逃走,在涿鹿山可能性不大。

“不过这些头目得专门挑出来另成一队。”志文吩咐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人的蛊惑力很强,让他们和其他人混在一起,谁知道会弄出什么事儿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子,”乌力罕闻言,特意指着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人提醒志文,“此人身手不错,要不是之前受了点伤,我们未必能生擒他,还有两人拼死相护,估计是个头目。”

志文闻言看去,那是一列三人,见众人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一前一后两个大汉连忙护住了中间那人,看这架势,应该还真是个头目。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志文朗声问道,他忽地对这些流匪头目起了兴趣,会不会遇上几个名人呢,比如孙可旺为之求情的高一功,他就觉得有些耳熟。

三人没有立即回答。

“嘿,你认识他么?”旁边孙可旺捅了捅高一功。

高一功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这个自来熟的小子,虽然命算是此人救下来的,可他若此刻把人老底漏了,以后还怎么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三人拒不回答之时,中间那人出乎意料地开口了,“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在下李自成。”

原来李自成虽然走得及时,没有被野马群撞上,但终究失了先机,没多久就被乌力罕带着左翼人马衔尾追上,在即将遁入山林前,他们这一哨人的坐骑,大都被蒙人们用套马索将马套住,除了腿脚快的跑了几个,剩下的俱都被生擒。

李自成的腿之前被马压伤,当然跑不快,李过与田见秀不愿弃他而去,也没跑掉。

李自成?!

志文一下子有点懵圈儿,没想到逮住了这么一个大人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虽然被擒,但依然面不改色的李自成,志文的心情有些复杂,此人在后世诺大名气,赞他的不少,骂他的更多。

算了,志文甩甩头,李自成的功过是非,后世那么多的历史学家和爱好者都争论不清,自己就不费这个脑子了,既已被生擒,那么历史已经开始改变了。

“他真是李自成么?”志文转头找高一功,要验明真身。

高一功点点头,李自成自己都认了,他再说什么就没有顾虑了。

“那...张献忠呢?”志文的恶趣味上来了,想起了另一个牛人。

高一功摇头,“我今天突前,他们都在后面,跑到哪里我实是不知。”

“跑了。”李自成在旁边答道,对方这看似领袖的少年似乎听过他和张献忠的名字,这让他有些奇怪,他二人此刻全都没什么名气,“他和罗汝才早早就跑了,你们应该没有抓到。”

志文稍感可惜,不过转念一想,这几人都是及其擅长跑路的,今次能捉到李自成,也算不错了。

是役,从陕北流窜到晋西,随后北上,一度有十万之众的流民大军被打得灰飞烟灭,两大头目-王嘉胤和高迎祥-被当场射杀,除了罗汝才和张献忠逃出生天,其余头目不是被杀,就是被抓,无一幸免。

年初令陕、晋两地头痛不已的流寇,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让官府都有些奇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吱儿...”一声轻响,院门打开了,鄂力亚举步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额祈葛,额祈葛!”哈巴拉后脚也追了出来,“你又要遛马去啊?”

鄂力亚蹲下身子,摸摸哈巴拉的头,说道,“是啊,额祈葛不去遛马,咱们吃什么呀?”

跟着志文回到涿鹿山的近千蒙人都安顿了下来,涿鹿山地方虽大,但是开了不少田,又修了不少仓库,山顶洗羊毛之处还是禁区,已经容不下这么多人了。

最后志文和大伙儿商议了一下,决定在山里安置有家室的蒙人们,譬如像鄂力亚这些人。

山外则选地先盖些房子,没成家的就住那儿了,像乌力罕,还有海东青的那些族人,都是孑然一身,就是住在山外,薛平、陶勇和钱管事等人有些特殊,他们虽然也没有家室,但是他们负责的事儿很多要与志文等人相商,就在山里找了些人家搭伙,也住了下来。

以后山外还会修城墙,争取建个堡垒,既解决了住的问题,也能与关隘遥相呼应,避免了此次被人攻打,困守孤城的处境。

当然,现在还只是一个美好蓝图,山外的蒙人们只能将就下,睡睡毡房帐篷什么的,不过这些人在草原上那都是睡惯了的,又是夏天,这里晚上也没有草原那么凉,有吃有穿的,谁也没有觉得苦。

住在山外的蒙人,有这么几个职责,一是放牧,也就是哈巴拉说的遛马。

与流匪一战之后,当先冲锋的野马只损失了区区几十匹,但是收获却更大,那些流匪精锐,逃跑也好,被抓也罢,大都没顾上自己的马,最后把马归拢一数,居然还多出来好几百匹。

涿鹿山里现下连人都容不下这许多,就更别说两千多匹马了,而且山里有田,也没地方让它们跑,山外这块平地不算小,倒是正合适。

为了让马儿吃好,志文不但提供粮食,还打算一俟山里种田的人有空,就安排人在山外把紫花苜蓿种上,有了如此多的马,这么优良的牧草不种实在可惜,种了苜蓿,好歹能省些粮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志文隐约记得苜蓿还能肥田,他还打算在山里也轮种一下,不然长期种红薯土豆,把地力都耗干了咋办。

放两千多匹马,对蒙人来说是小菜一碟,要不了多少人,剩下之人的职责,就是教导涿鹿山战队队员的骑术和弓箭,练好骑术的第一步,是和马打交道,喂马、刷马、遛马,和马培养感情,队员们忙得不可开交,这些天也基本都住在山外,就是日常训练也搬出去了。

鄂力亚身为弓骑教头之一,自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山外,不过志文很快给了他们这些人福利,每十天可以休沐一天,他们能回山里与家人团聚,鄂力亚就是昨天回来看老婆孩子的,今早得出去了。

“咱们家有吃的啊!”哈巴拉眨眨眼睛,很认真地说道,“你不在的时候,我和额吉都去弄羊毛,挣了不少粮食,够咱们吃的。”

“那也不行。”鄂力亚拍拍哈巴拉脑袋,“郑公子那么好的人,需要咱们帮忙,咱们能不帮么?”

山中的这些蒙人妇孺,会的也不过是放羊赶马挤奶,到了涿鹿山,用不了这么多人放马,他们又不会种田,就这么闲着也不行,志文索性把他们都弄去纺毛线,俗称上工。

有了羊毛,涿鹿山又再次像高速陀螺那样运转起来了,一口气俘虏了五百多的流匪精锐,洗羊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用愁,纺羊毛和织毛衣目前是涿鹿山的自己人在做,天气还热,还不到毛衣上市的季节,倒也不用着急。

其实如果愿意,劳力是不愁的,十万的流民被一战打散,抓也好,用粮食吸引也罢,想来都不成问题,只是志文嫌这些人跟着流匪时间长了,脾性不好,暂时不想用,要用人也要先用那些帮涿鹿山砍树后被打发走的难民,总有个先来后到和亲疏之别吧。

涿鹿集上的涿鹿商社,也安排周承允带来的几个钱粮师爷去了,纵然现在还不做生意,但架子得搭起来,而且还能把招募难民的消息放出去。

等忙过这一阵之后,志文打算从李智和钱管事中挑一人,安排去涿鹿商社。

哈巴拉歪着脑袋想了想,“额祈葛说的对,帮郑公子的忙那肯定得去。”

鄂力亚笑了笑,站起身正准备走,旁边院落的门响了一声,有人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巴拉他娘,哈巴拉他娘!”一个妇人风风火火地嚷着,来到鄂力亚家门口,“哟,鄂力亚兄弟也在啊,你浑家呢?”

“张嫂!”鄂力亚点头打了个招呼,不得不说,环境真是最好的老师,鄂力亚一家在山里没呆几天,原来只粗通汉文的他们,就知道浑家是什么意思,也能不太熟练的打招呼了。

“她在里边儿收拾东西,一会儿就出来,一起上工去啊?”这个妇人夫家姓张,住在他们隔壁,家里男人种田,她则上工,也就是纺毛线织毛衣,没几天就和鄂力亚的婆姨熟了,上下工都在一起。

“张婶儿早。”哈巴拉在一旁叫道。

“哎哟,这孩子嘴真甜。”张婶儿被叫的喜笑颜开,伸手摸了摸哈巴拉的头,只是摸着摸着,眼圈却开始发红了。

一旁的鄂力亚见状,心中暗叹,这家人的情况他也听人说过,据说是从陕北逃难过来的,儿子女儿都没了,只剩老两口,见到小孩都特别亲,哈巴拉没少拿他们家的吃食。

“张嫂!”鄂力亚轻咳一声,“我有个主意。”

“啥?什么主意?”张婶儿将目光从哈巴拉身上收回,一脸迷糊地看着鄂力亚,不知他在说什么。

鄂力亚虽然已会不少汉语,但骨子里蒙人的直爽没变,没有兜圈子,直接开口说道,“我看战队里那帮小子,有不少是孤儿,你就没有想过去收养几个?”

“收养战队的孤儿,行吗?”张婶儿喃喃问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什么不行的?”鄂力亚反问,“这几天我天天和这帮小子在一起,别看他们个个要强的不得了,可闲下来的时候,也有人会躲着哭鼻子,我知道,那肯定是想爹娘了呗,你就是给他们缝缝补补,有空一起吃顿饭,你把他们当儿子,他们自然会把你当娘的。”

张婶儿呆了一小会儿,扬起手朝自己腿上狠狠拍了一下,“对啊,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等会儿我就去找小志,跟他说说去。”

原来这个张婶儿,就是花花的母亲,跟着志文到了涿鹿山,已经安定下来了,只是儿子惨死,闺女没了踪迹,两人年纪已大,也没想着还能再生,膝下无子,一直耿耿于怀。

之前不是没有想过收养几个孤儿,只是逃难途中顾不上,到了涿鹿山又忙得不可开交,就把这事儿渐渐忘了,偶而想起来的时候,大多数孤儿都去了战队,战队队员在涿鹿山地位极高,她也就淡了心思。

“谢谢你啊,鄂力亚兄弟。”张婶儿说道,随即一拍脑袋,“哎呀,你说我这脑子,被你出的这主意都欢喜得把正事儿都忘了,来来来,这是给哈巴拉的东西。”

说罢从怀里掏出几个紫色的物事,递给鄂力亚。

“这...这可不行,”鄂力亚连忙推却,他知道这叫红薯,是山里种的一种粮食,这两天刚成熟,正在收割,“张嫂,这是张哥辛苦种出来的,大家都不容易,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你就拿着吧,鄂力亚兄弟。”张哥从自家小院里走出来,顺手带上院门,一只手拿着锄头,肩上挑着根扁担,两头是两个大簸箩,“这玩意儿啊,地里多的是,我种了十亩,即便交了三成的那什么种子费,也多的吃不完。”

“就是,客气啥,鄂力亚兄弟。”张婶不由分说,将手中的红薯硬塞给了哈巴拉,古语说的好,“仓禀实而知礼节”,张婶儿以前那么算计的一个人,有了存粮后,人也爽朗大方了许多。

“烤着吃最好,又香又甜,不过吃多了容易上火,”张婶接着传授经验,“要是怕上火就蒸着吃。”

“那...就多谢张哥张嫂了。”鄂力亚道谢,又对哈巴拉说道,“还不谢谢张叔张婶儿。”

“客气啥。”张哥已经走到了鄂力亚身边,脸上的神情混合着喜悦、满足、自豪,还有深深的崇拜,“鄂力亚兄弟,现在咱家里不缺粮食,你猜,我十亩地能收多少斤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鄂力亚老实摇头,他于农事实在是不通。

张哥伸出一个指头,得意地晃着。

“一千斤?”鄂力亚试探性地问道。

“埋汰我是不是?”张哥不悦地说道,“要是十亩地才收一千斤粮,我能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告诉你,怎么也不会少过一万斤。”

鄂力亚被惊得合不拢嘴,十亩地收一万斤粮,那亩产就是一千斤了,他虽然不通农事,可常识还是有的,再好的地,顶了天一亩也不过能有三百多斤的收获,这样的地,那可都是宝地了,数量是非常稀少的。

这山里能有这么好的地,亩产千斤,还都归了眼前这张哥?鄂力亚难以置信。

张哥一看鄂力亚的神情,就知道他想歪了,“想什么呢?告诉你,咱们涿鹿山,家家的亩产都差不多是这个数,多用心伺弄土地的,能过千,不够用心的,也有八九百。”

“你以为是地的功劳啊,告诉你,和地没关系,那是志文的功劳,是他让咱们种的神粮,才能有这么多的收获。”张哥的眼中已经泛起了小星星,那是崇敬的神情。

“不是还有一种叫土豆的粮么?”鄂力亚声音有些发抖,他也被这个产量惊到了,“也是这么多?”

“差不离。”张哥笑眯眯地回答。

打败流匪后,涿鹿山开春种的红薯和土豆熟了,进入了收获季节,自那以后,志文在涿鹿山的声名地位进一步提升,特别是在这些种地人家的心中,说的话几乎等同于圣旨了。

眼下这两种高产作物丰收的消息还只局限在山里,等真正传播开来后,志文才是真的名声大噪,这也不难理解,想想后世袁隆平的声誉,此时的农业社会,志文能弄出亩产一千斤的粮食,还不怎么需要水,被人怎么崇拜看重都不过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可是实打实的声名,谁都不能诋毁,就是高高在上的士人们也不行,利用系统施展所谓神通,蛊惑愚夫愚妇获得的声名与之相比,高下立判。

当然,这也引来了不怀好意的觊觎和麻烦,此乃后话。

“那涿鹿山这一回能收多少粮食啊?张哥你给我算算。”

张哥羞恼地看了鄂力亚一眼,“我哪算得清,不过李智李先生给大家算过了,咱们开春前开了四千亩的地,那就能收四...四百万斤粮食,对了,据说不论是红薯还是土豆,马上接着还能再种一季,那一年就是八百万斤。”

八百万斤!

鄂力亚的脑子已经想像不出这个数量的粮食到底是有多少了,初到涿鹿山,见人丁兴旺,他还多少有点担心,怕粮食不够吃,眼下这丝担忧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当初跟着志文来中原安家的决定真是无比英明啊,鄂力亚暗自庆幸。

这张哥张嫂两人能有一万斤粮,即便上缴三成,也有七千斤,怎么吃的完,鄂力亚不免有些艳羡,不过想到自己作为弓马教头,每月的这个什么,对,叫薪水,也不少,鄂力亚随即又释然了。

“哟,都在呢。”鄂力亚的浑家这时也从院内出来了,不由分说一手拉着张婶,一手拉着哈巴拉,“走走走,张嫂,上工去。”

得了甜头,她纺线的劲头可是比谁都高,连旁边自家的男人都顾不上了。

“得嘞。”张哥挑起扁担,拿上锄头,“你们去上工,鄂力亚兄弟出山放马,我呢,继续到地里收粮食去。”十亩地已经收了大半,再有几天,也就能收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柱,你说,为啥这块地收的粮就这么少呢?”小英娘站在地边,杵着锄头,一脸不解地问孙可旺。

适逢收粮,小英娘和孙可旺各自告了假,要把他们伺弄的这十亩地里的粮食全都挖出来。

对干惯农活的他们来说,十亩地不算多,两人足矣,其他人有空也会过来帮忙,没几天工夫地里的粮食就收得差不多了。

小英娘和孙可旺虽然平时各自都有事,但对这田里的事儿还是很上心,每天总要来看看,除杂草、浇水什么的都没落下,回报自然是丰厚的,前几亩每亩收获的粮食都在一千斤以上,出乎意料的丰收把小英娘和孙可旺弄得乐不可支。

偏偏今天最后这亩地作了妖,两人把地刨了个遍,成熟的红薯寥寥无几,拢在一起一称,连一百斤都不到,与前九亩相比,那是天壤之别,这还是他们精心伺弄的结果。

孙可旺沉着脸坐在地上,要知道山里其他人家,最笨最不用心种地的人家,亩产最低也有八百多斤,这亩地就这么点收获,叫他这个从小种田的人脸往哪儿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根本就不会种地呢。

“不会是遭了虫吧,或者被老鼠吃了?不行,我再挖挖看。”小英娘不信邪,抡起锄头打算再把地挖一遍,看看地里还有没有遗漏的红薯。

“宋婶儿,别费劲了。”孙可旺拦住小英娘,这块地他们已经挖了三遍了,远比其他地挖得要深,能找到的红薯全都收了,再挖一遍也是徒劳无功。

“那...那你说咋办?”小英娘满脸沮丧,“才收了这么点粮,可对不起小志啊。”

小志?志文!

孙可旺听到小英娘这么说,脑子一转,对啊,这事儿应该去找志文才对,虽然从开田到收获,志文只来地里转了一圈,但是孙可旺本能地觉得,真要想弄明白这块地为何如此低产,恐怕还是只有找志文才行。

“志哥,光租子就能收一百二十万斤的粮,”宋献策在屋里正兴奋地跟志文算着帐,他们还是习惯把种子费叫做租子,“剩下的山民们也吃不完那么多,用布匹什么的去换肯定没问题,这么一算,咱们至少能有三百万斤以上的粮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志文也很兴奋,红薯土豆能亩产一千斤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点产量虽然与后世相比拿不上台面,但在明末,却是惊人之极。

说实话,若能推广开来,并且产量不降,那么在小冰河时期的中国北方,因为连年大旱引发的粮荒,从而造成的流民问题就能大大得到缓解,当然,流民造反并不仅仅是缺粮这么简单,若不解决土地兼并问题,粮食再多,也不过是少数人手中的数字财富。

“还有还有,”李智也是语无伦次地说道,“收完这茬儿粮,山里有田的人家就不用再发粮食了,可以用毛衣、布匹还有青盐代替,省下来的粮,可以用来招募难民,要是有富余,咱们还可以拿去卖呢。”

钱管事出来乍到,和人还不太熟,没有说话,不过也被这惊人的产量刺激得有些手舞足蹈。

见这三人高兴,志文也笑着点点头,三百万斤的粮食虽多,但与他塞外之行的收获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他这一趟回来,除了一开始的羊毛是实打实大伙儿能看见的,又抽空与宋才捷带着上千匹马的马队山外绕了一圈,这小子算是目前最能知晓他秘密的人了,对其他人仍然说是去那些废弃的坞堡找粮食。

两人很快满载而归,青盐、布匹、茶叶,还有武器、铠甲、箭支等等,其他粮食如小麦高粱也有,总吃红薯土豆也不行,各种东西数不胜数,山里的仓库都装不下,即便这样,也只是从系统里拿出了一小部分。

当然了,种出来的粮食数量上虽然不算多,但胜在细水长流,还能稳定人心,提振士气。

“志文,志文!”孙可旺在屋外大声叫着,与小英娘一起冲了进来。

“大柱,宋婶儿,粮食收完了?”见他二人脚上身上沾着泥,手里提着锄头,志文问道,他记得他们自己种的这几块田已经收得差不多了。

“对了,地里的收获没什么问题吧?”志文特意又问,他本打算过一会儿就去地里看看,现在两人既然回来了,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有问题。”小英娘很是沮丧,“最后这亩地,才收了一百斤不到的红薯,唉,真是...真是白瞎了你的苦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脸都丢尽了。”孙可旺嘟囔道,“整个涿鹿山,就没有下过八百斤的,志文,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咦...”

说到这儿,孙可旺发现志文脸上既不惊讶,也不生气,反而是直欲大笑的样子,“...咦,志文,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哈哈哈...”志文终于大笑出声,“大事成矣!”

屋内四人都不解地看着他,这亩地的收获这么低,有什么可高兴的,还大事成矣?!

志文收了笑声,解释道,“宋婶儿,大柱,最后这亩地的收获如此之低,却是与你们无关!”

当初志文拿给大家做种的红薯土豆,在系统仓库里都是彩色的,唯独自家的最后这亩地,他用的是一直没被他收进仓库,在外面给大伙儿瞧新鲜的红薯,临种前志文专门收进去看了一下,它们在系统仓库里单独摆放,还是黑白的。

至此,志文终于明白了,系统里种出来的粮食在系统仓库里都是彩色的,拿去做种,产量都能远超当下,当然,其他作物没有试验过,具体能有多高,还不得而知。

而现实里种出来的粮食,收进系统仓库里则是黑白的,用来做种,产量就只能达到当下的水平,不过若将其在系统仓库里放上一个月,待它们也变为彩色后,那么产量也和系统原生的粮食一样了。

这些用彩色粮食做种,在现实里收获的第一批粮食,放进系统仓库后,不出意外也是黑白的,看来以它们为种,产量也高不到哪里去,甚至更低也不好说,紧接着的秋耕可以再试试。

当然,以上这些推断和大伙儿却是说不明白,对此志文解释得很简单,那就是他能分清哪些粮食种子高产,哪些低产,最后这亩地之所以产量低,是他当时为了检验自己的能力,特意挑出来的低产粮种。

“东主,你这本事如果用的好,那可是比毛衣还要暴利的生意啊。”钱管事脑子灵光,第一个想到了它的真正用途,忍不住脱口而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得得得...”官道上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让开让开!”当先的几个骑士不住高喊,骇得路上不多的几个行人纷纷避让,泥土被飞奔的马蹄掀得高高扬起。

“公子,前面有个茶棚,咱们还是歇一会儿再走吧,晋阳府已经不远了,今夜定能抵达。”司茶与周承允并辔而骑,口中劝道。

周承允抬起头,微眯双眼向前看了看,“也罢,去歇歇脚,养养马力,然后一鼓作气赶到晋阳。”

以往在官道上赶路,他可没有这么跋扈,遇有行人,都是轻骑缓行,只有无人的时候才高速奔行,不过这一回却是顾不了这么多了。

周承允自涿鹿山回到解州后,一直忙着处理自家和蒲解商会积压下来的事宜,春末夏初,又是晒盐的好季节,忙得他焦头烂额,刚把各项事务的头绪理得差不多,准备再过些时日就北上保安州时,一封飞奴传书却使他不得不提前出发了。

飞奴是他离开涿鹿山前,特意从就近的几个分店调过去留下的,当时和志文他们说好了,用来相互沟通讯息。

信中言道,涿鹿山正在遭受流匪日夜不息地侵袭,计有王嘉胤、闯王、过天星等颇有名气的头目,流匪总数不下十万,涿鹿商社已从集镇上撤回,目前为止,山里坚守不出,流匪不得寸进云云。

周承允一看此信就急了,涿鹿山虽然地势险峻,还有两道天堑一般的关隘可供防守,可是能上战场的不过千人而已,哪里架得住流匪数量众多,能坚守多长时间,他心里可是一点底都没有。

至于击败流匪,那就更不可能了,周承允连想都没有想过。

思忖再三,周承允交待了手中事务,带着人匆匆北上,他的第一站,是晋西首府晋阳,那里是晋西巡抚耿如杞所在之地。

周承允起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凭借自己与耿巡抚的交情,请他出手相助,尽管晋西与保安州中间隔着大同、宣府两镇,不可能跨境用兵,但以耿如杞的巡抚高位,只需出具一封私人信件给保安州,保安州上下不可能不卖耿巡抚的面子,哪怕是做做样子出几个兵,周承允不求其他,只要能将流匪惊走就很满意了。

但一路行来,周承允开始担心自己这个想法是不是有些天真了,要耿如杞拿出一封这样的信件,难度可是不小,保安州不是晋西属地,写这么一封信,可是要冒着被言官弹劾的风险,这就不只是交情的问题了。

不过事已至此,周承允也别无他法,只能一试了,为此他特地在路上飞奴传书,令晋阳大掌柜给他备好黄白之物,当然,为了投其所好,古玩字画也不能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众人等到得茶棚,下马喝茶进食,喂马刷马不提,待歇得差不多后,复又继续前行,等落日在地面上只余一抹残阳时,晋阳城墙已在眼前。

“头前带路,去耿巡抚宅邸。”赶在最后一拨进了城,周承允就急不可耐地吩咐道,“再派人去找此地掌柜,让他把礼物给我送去耿府门口。”

“莫急,公子!”司茶知道周承允为何如此急迫,事实上他比自己公子更着急,要是涿鹿山被流匪攻破,公子投进去的三十万两白银可就全打水漂了。

但身为贴身书童,还是得尽到自己的责任,司茶拉住周承允的马缰,提醒道,“公子,咱们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去拜见巡抚大人,怕是不太妥当。”

周承允看看自己沾满泥灰的衣袍,司茶同样也睡如此,甚至头发眉毛上都有不少灰尘,遂失笑道,“不错,这个样子去见耿巡抚,怕是会被乱棍打出,走,先洗洗再说。”

匆匆找了家客栈,一番洗漱之后,周承允换了件衣衫,正要出发,在晋阳的大掌柜上门求见。

周承允急着去找耿如杞,本不想见,奈何准备好的礼物都在此人手上,只得让司茶将其唤进来。

“公子,有加急密信刚刚送到。”晋阳大掌柜一进门,不待周承允发话,就递上一卷尚未打开的密信,随后告退,以他的身份,还不够资格参与。

周承允接过打开,信上内容不多,只需扫上几眼,就能将其大致看完。

片刻过后,一路上紧锁眉头的周承允初展笑颜,随后更止不住地乐出了声。

“公子,何事高兴?”司茶好奇地问道。

“大喜,大喜啊!”周承允笑道,“来,你也看看。”随后将信递了过去。

“这...”司茶看完,一脸不可思议地抬起头,“这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密信上言道,涿鹿山鏖战正酣,志文带着大队骑兵突然出现,里应外合,不但解了涿鹿山之围,还射杀两大流匪头目,杀死、俘虏的流匪不在少数。

周承允点点头,“这等大事,须骗不了人,再说,我相信那郑家小子,他总是能让人惊奇。”

“这信再早来几天,或是咱们晚走几天就好了,也不用跑这一趟。”司茶叹道,这封密信是在他们离开解州之后送达的,因为周承允不在,随后又被送到了晋阳。

“不然,”周承允摇头道,“其实解州的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我本就打算这两天去涿鹿山的,走得早点晚点而已,差别不大,这晋阳咱们都得来一趟。”

“公子,那耿巡抚那里咱们还去么?”司茶问道。

周承允在屋里踱了几步,没有回答司茶,而是笑道,“没想到咱们这晋阳的掌柜还是个福星,你去把他叫进来,我和他聊聊。”

“见过公子。”这掌柜进来就躬身行礼。

“掌柜的有礼了。”周承允还礼道,“如果我没记错,您也姓周,是吧?”

“没错,公子记性真好。”周掌柜回答,“当年老爷还在的时候,到晋阳开拓商路,因是本家,与我一见如故,承蒙他青睐,让我做了这儿的大掌柜。”

“周掌柜这些年在晋阳,做了不少事儿,承允先谢过了。”

“公子这是哪里话,不敢当,不敢当。”周掌柜逊谢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掌柜在晋阳,时间不短了吧?”一番寒暄后,周承允开始引导话题。

“回公子的话,万历年间我们就举家迁到晋阳,算下来已经快十年了。”周掌柜答道。

“那周掌柜想必对晋阳是了如指掌了?”周承允问道。

“了如指掌不敢说,但大事小事都还能知道些。”周掌柜答道,他人还算机敏,接着问道,“公子想问些什么?”

“嗯...“周承允沉思片刻,这才开口,“去岁寒冬,建奴入寇京畿,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对吧?”

“知道,公子。”周掌柜答道,“咱们晋西的巡抚和总兵两位大人,还带着人马入京勤王了呢。”

“我要问的就是这个,”周承允说道,“耿大人勤王回来以后,都做了些什么?”

周掌柜摇头叹道,“耿大人有点时运不济,本来这趟勤王,可是立了功的,朝廷理应封赏,可偏偏赶上陕北流寇流窜到晋西,还一连下了好几个城池,听说今上震怒,把封赏都撤了,下旨要他尽快平定流寇...”

周承允默默听着,这些他都知道,随后耿如杞在晋西境内实施坚壁清野之策,不过他们晋南蒲解二州倒是没受什么影响,这里有盐池,历来有重兵把守,流寇脑袋秀逗了才会去。

这位耿大人又打探流寇消息,调动大军,准备将其一鼓灭掉,没想到流寇很快踪迹全无,消失不见了。

想必耿如杞此刻还在为找不到流寇而烦恼吧,周承允暗笑。

待周掌柜说完,周承允才问道,“依你看来,耿巡抚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异动?公子,此话何意?”

周承允低头,组织了一下言辞,这才说道,“就是...这么说吧,耿巡抚勤王有功,朝廷原来对他的封赏是什么?晋阳城里有没有什么传闻?封赏撤了之后,耿大人有没有...跑动跑动?”

“公子是打听这个啊。”周掌柜摇摇头,“京城可能有,但是我在晋阳却是没有听到过。”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传闻只在晋阳小范围传播,以周掌柜的能耐,还打听不到,周承允暗叹,自己的手下,像在黄河边的陈力、陈强这类人不少,可终究层次低了些,打探不了这些显贵的消息。

“不过...”周掌柜稍稍停顿了一下,“听说张总兵要走已是定了的,只是因为来了流寇,新任总兵又迟迟未定,这才应耿大人之请,留了下来。”

“说说,怎么回事儿?”周承允兴趣来了。

“刚从京师回来没多久,张总兵就在晋阳最大的鸿运酒楼摆了几桌,宴请的都是晋阳的各位大人,耿巡抚也出席了,事后传出来的消息是,张大人要接替在京师战死的满桂满大人的位置,任大同镇总兵,不过后来就没什么动静了,也不知是真是假。”周掌柜说道。

晋西总兵转任大同总兵?听上去似乎并没有升官,但周承允心里清楚得很,这两镇地位大不一样,大同乃是九边重镇之一,战略位置比晋西重要多了,朝廷拨付的钱粮自然也要多得多,看似平级,实际上大同总兵隐隐高出晋西总兵一截。

怪不得要摆酒庆贺,武人嘛,心里面藏不住事儿也正常,只是没想到流寇一来,就这么被耽误了,此时周承允已经对这条传闻信了七八分。

这时周承允的心中忽地一动,隐隐对耿如杞的动向有了点猜测,开口说道,“嗯,很好,再说说看,晋阳城里还有些什么传闻。”

周掌柜为难地说道,“这传闻太多,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的咱们不管,”周承允开导道,“就说说和耿巡抚,对了,还有张总兵相关的就行了。”

周掌柜闻言,皱着眉头苦思冥想。

“不急,周掌柜,慢慢想,司茶,给周掌柜把茶水续上。”周承允吩咐道。

“咦,好像有了。”周掌柜“咕嘟”咽下一口茶水,似乎想起了什么。

周承允没有催促,静静地等着周掌柜开口。

“耿大人的一个学生,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同进士出身,此前没有去处,一直赋闲在家,前些天被举荐,做了保安州知州,不日就要上任,听说举荐他的,就是巡抚耿大人。”周掌柜如实说道。

“当真?”周承允问道,眼里精光一闪。

周掌柜很肯定地点头,“没错,此人祖籍晋阳,我也见过一面,宴席都摆过了,唉,这年纪大了,记性真不行了,怎么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呢?”

“周掌柜辛苦了。”听到这里,周承允展颜笑道。

到此地步,周承允已经大致知道了耿如杞的盘算。

武将到了总兵这一级,在大明已经算是顶天了,无非是尽量找个钱多事少没风险的地方呆着,晋西虽然没甚风险,可钱少啊,大同就不一样了,作为边镇,钱粮少不了虽然最后落到普通士兵手中的没多少,边境外又是承平已久的北虏,和蓟辽一比,可就太平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就是说,京师勤王立功后,还未回到晋西,耿如杞就在为此奔走了,这些年他与总兵张鸿功在晋西一文一武,还算相得,这大同总兵的位置,恐怕就是他给张鸿功谋的。

而保安州虽小,却是连通宣大和京师的要道,又在宣大总督辖下,耿如杞把自己的学生安在了这个位置,他想做什么,不是已经昭然若揭了么,他的眼睛,盯上的应该是虚悬一阵的宣大总督的位置。

宣大总督,全衔为“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辖晋西、宣府、大同三地,外加一个保安州,已是大明最大的封疆大吏之一,算得上位高权重,耿如杞若如愿坐上这个位置,有一州知州和一镇总兵相助,那位置当能坐得稳了,而他现在通往宣大总督的障碍,就是这些在晋西大地上消失的流匪。

“走!”周承允站起身招呼司茶,“去耿大人的府邸。”

“还去啊,涿鹿山不是没事儿了么?”司茶咕哝着。

“去拍拍马屁不行啊!”周承允笑骂,“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可要不得。”

“公子,”周掌柜喊住周承允,“你让我准备的那些礼物就在外堂放着,要不去看看?”

“这回用不上了。”周承允摇头道,“古玩字画你先收着,以后再说罢。”

“用不上了?”司茶不解问道,“公子,你去耿大人府上不带礼物,拿什么拍马屁?”

周承允大笑,“我啊,要送他一场大富贵,这些礼物与之一比,就算不上什么了,不拿也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晋阳,晋西巡抚府邸,书房中,茶香袅袅。

上首坐着一个中年文士,面容清癯,鄂下长须,身着便服,正是巡抚耿如杞。

下首一左一右分坐着两人,年青的儒生身穿青色儒袍,正抬起茶碗喝茶,中年壮汉穿了身武士服,正拧着眉头做苦思冥想状。

书房内寂静无比,青年儒生放下茶碗的碰撞声显得清晰可闻。

“恩师无需多虑,想那流寇既然无粮,定然藏不了多久,一旦现身作乱,整个晋西又被恩师坚壁清野,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拼死来打晋阳才有一线生机,晋阳既有张大人坐镇,必能全歼流寇,再建功勋。”青年文士第一个打破静谧,开口说道。

“文瑞不用安慰老夫了。”中年文士手捋长须说道,“不怕流寇来,就怕他不来,贼厮们消失了这么久都没露面,很有可能已经遁出晋西了,如此,却是鞭长莫及。”

这个道理,被唤作文瑞的儒生如何不知,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刺激自己的老师而已。

其实身为一地巡抚,能把流寇驱离本地,这份功绩虽然不算突出,但也不差了,但耿如杞想更上层楼,那么一点斩获都没有就说不过去了,流寇的人头才是实实在在的功绩。

至于杀良冒功这种事情,到了巡抚这等高位,需得慎之又慎,弄不好会反受其害。

三人中最郁闷的就数总兵张鸿功了,他本可走马上任大同总兵,远离晋西的这摊烂事儿,大同乃是边镇,谅那些流寇也不敢去捋虎须,而且大同直面塞外蒙人军事压力,真要甩手离去,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奈何这个位置却是耿如杞给他跑下来的,而且耿如杞以后也很有可能成为他的上司,不卖面子的话,着实说不过去。

眼下流寇隐藏不出,张鸿功也是束手无策,只得闭口不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鸿功,你放心,再等十天,若流寇仍然不出现,你就去大同上任。”见张鸿功一直没有说话,耿如杞说道。

“这...大人,末将怎可就此离去,定要灭了流寇才行。”张鸿功急忙表态。

“唉,别这么说,你已经误了不少时间,若再耽搁,怕是不妥。”耿如杞动用自己的关系,不但为张鸿功谋了大同总兵一职,就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到任,也是他帮着压下来的,可是时间若再长些,他也顶不住了,再说张鸿功是他以后的臂膀,也不能老用流匪这事儿拖着他,以免他心生怨怼。

“恩师,你...”

“不必多言。”耿如杞抬手止住了自己学生还没说完的话,“老夫也是上过战场的,建奴的凶威我都见识过了,区区流寇,何惧之有?文瑞,你觉得你的老师就这么没用么?”

“恩师文武双全,文瑞向来佩服,只是文瑞不日就要启程前往保安,若张大人也不在,您身边没个帮衬的,担心您的身体而已。”文瑞答道。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老夫眼下吃的还真不少,所以你大可放心。”耿如杞笑道,“倒是你去保安州上任,路上可得小心,流寇踪影全无,就怕这万一...,要不,让张大人派队精兵,护你北上好了。”

“不不不,恩师,眼下正是用兵之际,怎可因为文瑞这点小事,徒自削弱了晋阳的实力。”文瑞推辞道。

“那可不行,堂堂晋阳城,也不在乎少那么几十个士兵。”耿如杞不同意。

师徒两人正在争论,门外响起了仆役的声音,“启禀老爷,蒲解商会的周承允周公子求见!”

“周承允!”耿如杞大喜,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声说道,“快请快请!不......”

不待仆役回答,他自己又否定道,“我亲自去迎一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恩师!”他的弟子有些不解,“一介商人,至于您亲自迎接么?”

“文瑞啊,这你就不清楚了,京师勤王之时,若无此人资助,我与张总兵现在恐怕都已被下了大狱,就等着秋后处斩了。”耿如杞整整衣衫,举步向书房外走去。

“耿大人等等我,我也去迎一迎周公子。”张鸿功也颠颠儿的跟着去了。

耿如杞的弟子不知内情,不过自己的老师还有总兵大人都出去了,他自然不能托大呆在书房,跺了跺脚,也出去了。

片刻后,三人簇拥着周承允回到了书房。

周承允见耿如杞将自己带到书房,倒是有些意外,能和主人一起进书房的,都是亲近之人,这说明耿如杞没和他见外,去岁在京畿那笔银子花得值,这耿大人倒也是个念旧情之人啊。

“来来来,承允,给你介绍下。”一一落座之后,身为主人的耿如杞首先开口道,“张总兵就不用了吧?”

尽管刚才已经见过礼,周承允还是站起来拱手道,“草民见过耿大人,张大人。”

“周公子何须多礼。”张鸿功站起来,硬生生将周承允按回椅子坐好,“去年冬天在京畿要不是遇到你,给了我们一笔银子打发那帮丘八,这些家伙铁定闹事儿,若真如此,我们哪里还有和你见面的机会。”

听到这里,耿如杞的学生大致明白了,无怪乎自己的老师和张鸿功如此看重此人,要是入京勤王的晋西军兵哗变,那他们这段时间的谋划都不过是场笑话而已。

“两位大人言重了。”周承允很谦逊,“都是同舟共济罢了。”

“承允坐下,不必多礼。”耿如杞发话了,“这位,是我的学生,新任保安知州贺文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自己的老师如此器重周承允,贺文瑞自然也不敢怠慢,抢先说道,“周公子就不用多礼了,你是老师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

这话没错,要是耿如杞被下了狱,他这知州肯定也就没戏了。

周承允没再坚持,坐在椅子上拱了拱手,“见过贺大人。”

夜色越来越深,一弯新月挂在天上,当夜,耿府书房外的仆役服侍到很晚,加了多少次茶水他都记不清了。

等周承允带着司茶回到客栈,已是后半夜,为了让他二人顺利回去,耿如杞还特意派了家丁跟随,以免被宵禁巡夜的兵丁误会。

“公子,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呀?这么晚!”司茶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他在耿府门房里都睡着了。

“等会儿再和你细说罢。”周承允说道,“笔墨伺候!”

“还不睡啊?”司茶惊问,手脚却没闲着,飞快地在桌上摆好了笔墨纸砚。

“自是有要事,耽误不得。”

周承允提笔,“刷刷刷”在纸上疾书,司茶斜眼瞟去,抬头是这样的,“志文吾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请吾弟切记切记!”宋献策放下手中密信,喝了口水。

“念完了?”志文问道。

宋献策点点头,志文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随即抱怨道,“周大哥也真是,明知道我没读多少书,这封信还写得这么酸,听得我头都大了。”

这是刚刚收到的飞奴传书,周承允在晋阳写给他们的。

地里的红薯土豆已经收完,第二季的播种还需等上一个月,翻翻土,施施肥再说,这几天没那么忙,志文干脆把大伙儿都叫在一起,听听周承允来信何意。

周承允这密信,不但得竖着从右至左看,而且没有标点,还写得骈四俪六,看得志文脑瓜疼,索性让宋献策念给众人听,只是一封信念完,真正明白的人少,昏昏欲睡者多。

“宋献策,给大伙儿说说,周大哥在信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志文耐着性子听下来,懂了七七八八,不过看在场众人的脸上神情,知道想让大家明白,还是得让宋献策解说一番的好,自己也得印证印证。

“是,志哥。”宋献策冲志文点点头,站起身开始解说。

“周公子这封信,归根结底就说了一件事儿,咱们涿鹿山这次击败流匪,其中大有文章可做。”顿了顿,宋献策见大部分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显然难以理解他说的话,想了想,觉得仅凭自己一个人,恐怕难以将事情说明白,还是得找个人交流,一问一答之下,大伙儿应该就能听懂了。

而这个人,显然非志文莫属,看他神情,对信上所说,还是有些了解的。

“志哥,晋西巡抚耿如杞这个人,不知你清不清楚?”宋献策问道。

志文点点头,“听周大哥说过,己巳之变此人率军入京勤王,得了周大哥的银钱资助,所部士兵才没有哗变,交情据说还不错。”

“没错,耿巡抚和张总兵二人,在勤王一役中立了功,本该论功行赏,偏偏遇上流寇东渡晋西...”,宋献策解说了一番耿、张二人不能升迁的原因,众人算是略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单地说,就是耿巡抚一天不能击败流寇,没有流寇的脑袋报功,那他这巡抚就还得当下去,宣大总督的官帽就落不到他头上,是这意思吧?”志文最后总结道。

“志哥说的没错。”宋献策答道。

“宣大总督?是个什么官儿,有多大?”好奇心旺盛的孙可旺插话问道。

这个嘛,就是志文也说不清楚,还是宋献策出来解说了一番。

“那就是说,这个耿巡抚,需要用咱们割下来的流匪脑袋,去成全他的宣大总督之位?”宋才捷一语中的,道破了周承允这封信的核心。

“就是这个意思。”宋献策说道,“不知大伙儿意下如何?”

“我没什么意见,”志文紧接着说道,“周大哥为了涿鹿商社,也是花了不少心思,这些脑袋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若果真能帮耿巡抚更进一步,变成耿总督,以后咱们在他辖下,自是方便不少。”

以往大伙儿都没接触过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自己做的事,却要交出去让他人立功,志文生怕有人因此心里不痛快,是以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再说,这种合则两利的事儿,真没什么好犹豫的,之前志文打着蓟辽总督的幌子,现在能和很可能成为宣大总督的人攀上交情,还有什么不好的,在保安州和宣府,宣大总督是真正的顶头上司,比蓟辽总督还好使。

以志文今时今日在涿鹿山的地位和影响,他这番话,等于是给此事定了调子,诸人没什么好犹豫的,都同意了。

“那接下来,咱们可就又有得忙的了。”宋献策说道,“周公子要我们拿出不少于三千颗的流匪脑袋,派专人运送到晋西首府晋阳,还特别强调,那几个流寇头目的脑袋不能少。”

“是有得忙的。”志文说道,尸体已经埋得差不多了,这下又得翻出来割人头,天气热,也不知腐烂到什么程度,不过当初填埋时,生石灰用的挺多,应该还行吧。

“周大哥信里还说了些什么?”志文又问道,刚才念信时他也就听到这里,后面却是有些分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体就没什么了,只是要志哥挑选押送的人时上些心,胆大心细之人为上选,还有,到了晋阳,不要急着进城,先派人和他联系,耿巡抚和张总兵有详细安排。”宋献策道。

明白了,这两位大人定是要找地方来场大捷,然后再带着人头回去报功。

“那就李定国带人去吧。”志文微一沉吟,就做了如此安排,孙可旺有时候还是莽撞,“李智也跟着去打点打点。”李定国毕竟年少,出头露面和人打交道,还是要年纪大些的才行。

“对了,这千里送人头,周大哥就没有什么安排么?”志文突然想到,“咱们就是硝制的再好,没有一点异味儿,可万一路上遇到官兵巡查,要是露了馅儿,我们大不了拍拍屁股跑路,可耿巡抚的大计不就坏了么?”

宋献策笑道,“这个周公子也有安排,志哥刚才肯定没留神,他说他已派人带着耿巡抚和他的学生贺文瑞,还有张总兵三人的心腹,赶往咱们涿鹿山,过几天应该就到,这几人都带着三位大人的名刺,

对了,张总兵即将迁任大同总兵,这个贺文瑞又是咱们保安州的新任知州大人,所以一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就是宣府的官军见了,也得给面子,只要不把人头挂在外面就行。”

“名刺是啥玩意儿?”志文问道,他被这么一个新鲜词汇给弄蒙了。

别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在座的除了宋献策,恐怕都不清楚。

“名刺啊,怎么说呢,是表明自己姓名、身份和地位的一种方式,一般要有点地位的人才会用。”宋献策如是说道,接着大体介绍了一下什么是名刺。

名刺,又称名帖,汉代即有人开始使用,大明建国后,使用得更加广泛,一般规制是长七寸,宽三寸,上书姓名与官职等信息,若无官职,需表明是哪一年哪一科的进士或是举人,至于秀才,就没必要用名刺了,名刺需要本人亲笔手书,以示敬重。

这么一说,志文明白了,感情就是古代的名片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得...那咱们接下来就再去刨土吧。”志文向大伙儿说道,“李智,这个事情你安排。”

“这个...志文,山里才收完粮,现在谁家都不缺粮,怕是不好招人啊。”李智有些为难,招募难民的消息才放出去,还没有多少人来,“要不,让战队的人辛苦一下?”

志文想了想,摇头道,“队员们刚熟悉马性,若是被打断了,之前下的工夫就要白费不少,还是另行招人的好。”

“至于说不缺粮,难招人的事儿嘛,”志文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倒也不难,能吃饱了,那肯定就想着还要吃好,要穿好,咱们可以用细粮、青盐和布匹做报酬,我想会有人来做的。”

“那行,我试试。”李智答道。

“去将钱先生请进来!”志文吩咐道。

门外自有队员依言行动,不一会儿,钱管事进屋了。

“钱先生。”志文转头向钱管事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战后招人挖坑殓尸,运送羊毛,接着又是统计粮食收成,清点山民上缴的种子费用,一连串的事儿,忙得不可开交,还真多亏有了钱管事这么个人,宋献策和李智把主事权临时让给了他,苏尼特这么大个部落他都能理得井井有条,涿鹿山这点儿事儿就更不再话下了,在他的主导下,全山上下各项事务忙而不乱,的确比以往好多了。

“东主言重了,既为东主效力,自当全力以赴,再说,这点事儿也谈不上辛苦。”钱管事站起身,逊谢道。

“接下来钱先生恐怕仍然不得清闲,山下涿鹿商社你是知道的,现在就只有周大哥的几个钱粮师爷在那儿,周大哥不在,少个管事的人,钱先生既通文字,又晓算学,经商一道也是大有心得,我打算让你常驻那里,协理商社,同时作为咱们涿鹿山在商社的代表,不知钱先生意下如何?”志文问道。

说到经商管理,在座诸人,包括宋献策都赶不上钱管事,固然山里有他能更轻松一些,但是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才是常理,涿鹿商社虽然有周承允和他的手下撑大梁,但志文他们自己,却也不能不闻不问,将钱管事放在那里,其他人就可以全部把心思放在山里了。

“全听东主安排就是。”钱管事答道,“说起来,商社近期应该不会忙,倒是我偷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管事呆的时间虽短,但耳濡目染之下,已经了解了不少商社的情况,足够他做出眼下的判断了。

“那好,明日你就启程,让定国安排几个人护你下山。”志文如此吩咐。

钱管事和李定国点头,表示知道了。

“还有个事儿和大伙儿说说,”正事儿完了,志文说起了闲话,“张婶儿,就是花花她娘来找过我,想在战队里收养几个孤儿,我觉得这是好事儿,就同意了。”

“的确是好事儿。”李定国第一个接话道,“志哥,这事儿我觉得可以在山里宣扬一下,有这想法的人家恐怕不少,咱们尽可支持。”

“这里边儿有什么说道么?”对战队的事儿志文向来管的不多,又出去了大半年,这些事情还真得请教请教。

“就是觉得这些队员,特别是孤儿出身的,一天到晚脸上没个笑容,训练又苦,听说有晚上自己躲在被窝里哭鼻子的,这样下去,时间长了我怕他们会崩溃。”李定国说道。

志文听罢,点了点头,没想到李定国这小子观察细致,已经涉及到了军队士兵的心理问题,真正有战斗力的军队,不是冰冷的杀戮机器,而是有血有肉有激情的大活人,不信请看咱们的解放军。

“行啊,定国,你这建议好。”志文赞道,“就按你说的办,正好山里没了儿女的也不少,这样一组合,就都有家了,不论是山民还是队员,凝聚力都将大大提升。”志文嘴里又冒出了大伙儿没听过的词儿。

“散了吧,大伙儿各忙各的去。”见事情已毕,志文如是说道,左右看看,却发现孙大夫不在场,“咦,怎么不见孙伯?”

志文仔细想想,自从回到涿鹿山,除了清点运回来的药材,还真没见过孙大夫几面,颇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感觉。

“你说义父啊,闲不住,出山给附近的村民看病去了。”孙大椿还没有说话呢,孙可旺就快嘴快舌地抢着把话说了,他身为义子,对义父的行踪竟似比孙大夫真正的儿子孙大椿还要了解些。

涿鹿山里的人现在身体素质得到了普遍提高,生病的人大为减少,倒让孙大夫闲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病少的原因,除了吃的好,还有不得随地便溺,不准喝生水,勤洗澡勤换衣等规矩框着,为了纠正山民们的不良脾性,可是没少下工夫,确切地说,是从河西逃难殓尸的时候就开始了,归根结底一个字,罚,上述行为一经发现就罚口粮,但即便如此,这些人也是到了涿鹿山一段时间后才习惯的。

“他一个人?”志文皱了皱眉,孙大夫菩萨心肠又闲不住,肯定会去山外给人看病,只是他这人身安全...

“放心,我派人跟着他去了。”孙可旺回答。

说话间,大部分人已经走出了屋子,他二人吊在了最后,再加上一个跟在志文身后磨磨蹭蹭的马二。

“马二哥,你有事?”志文很快注意到了与以往有些不同的马二,见他期期艾艾,似是有话要讲。

“这...这个,没...没有,不不,有...有。”

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志文知道他是想和自己单独聊,三言两语打发走孙可旺,与马二一道又折回屋内。

“马二哥,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志文坐回椅子打趣道。

“那个...志文,你出塞前不是交待过,要我多找些人打探消息么?”

“没错,马二哥你做的不是挺好么,这次流匪大举进犯,听说就是你的人率先发现的,黄四、十一他们还冒险去打探了对手的实力,涿鹿山能守住,你们功不可没。”志文由衷地称赞道。

“这...这也没啥。”马二又开始结巴了,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志文,我这开销大了些,要不,砍掉一些用度如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永乐朝以后,朱棣得位不正,更加看重锦衣卫,锦衣暗探的规模进一步扩张,从名臣大将的府上,发展到了普通官僚的家中,到了大明中后期,连豪富大贾也没有放过。

名声更臭的东厂、西厂,还有昙花一现的内厂,其情报的获取,都是建立这些数量庞大的锦衣暗探的基础之上,可以这么说,没有这些数量众多的小人物刺探情报,就没有威名赫赫的锦衣卫和东西厂。

“乖乖!”听到这里,志文叹道,“这得有多少人,花多少钱啊!对了,马二哥,说了这许久,你在锦衣卫里到底是做什么的?总旗又是多大个官儿?”

“你就别笑话我了,志文,混得饭都快吃不上了,能是什么大官,我这总旗,也就挂个名而已。”马二解释道,他在锦衣卫里的身份更加特殊,半明半暗的,既不是明面上的锦衣卫,也不是隐藏在人群中的暗探,而是连结两者的枢纽。

说白了,就是汇总各暗探的消息,马二一个人需要负责联系一百多个暗探,这些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然后上报给当地的锦衣卫千户所,同时发放银钱给这些人,为了行走方便,便授了马二一个总旗的虚衔,虽然有点权力,但与真正的总旗相比,就小多了。

“不过你说的没错,志文,正是因为暗探数量众多,银钱耗费太大,所以自天启帝后期,就开始陆续裁撤,今上登基以后,不但我负责联系的这些人没了着落,就是我自己,也不再是锦衣卫一员。”马二幽幽叹道。

在历经张居正的变革后,万历一朝不但国库充盈,就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也是满当当的,万历三大征能打赢的前提,就是手里有钱,这其中,有充足经费支持的锦衣暗探,在这三大征中所起的作用不可小觑。

到了天启朝,大明在短暂的中兴后继续滑落,不过天启帝另辟蹊径,派出矿监四下征收商税矿税,虽然被江南士人骂得狗血淋头,但手中却不缺钱花,也基本能保证锦衣暗探的正常运作,只是后期耐不住压力,陆续召回了一些矿监。

崇祯上台,铲除九千岁魏忠贤之后,连带着对阉党势力都不太感冒,没有他皇兄的脑子,被大臣们蛊惑,将矿监全部撤了,此后,不但国库日渐萎靡,只能在平民百姓身上打主意,加征辽饷、剿饷,就是自己也穷得叮当响。

没有银钱,锦衣卫和东西厂自然再难以维持如此庞大的规模,一裁再裁,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这些名不见经传的数量庞大的暗探,其次是马二这些居间的角色,崇祯朝成了有明以来特务机构势力最弱、最没有存在感的时代,士人欢呼为“众正盈朝”。

不过恶果很快开始显现,对内,贪官污吏的查处先不说,接二连三的饥荒、暴动、兵变,事先基本没有任何消息,毫无防范,只能由朝廷来擦屁股,崇祯成了救火队员。

对外征战就更加严重了,后金这么一个落后的武装强盗集团,能频频用间,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一座又一座辽东坚城,以往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却是彻底消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这些恶果不能完全算在崇祯的头上,实际上在天启末期,矿监减少后,经费不足,锦衣卫在辽东与后金的对峙中就开始落了下风。

“所以...你们没了收益,才不得不逃离天灾不断的陕北?”志文问道,在后世,马二他们这就是被下岗了啊。

马二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么说来,黄四、十一等人,以前都是锦衣暗探了?”志文脑子一转,回过味来,不待马二开口,又接着说道,“怪不得你们打探消息都有一套。”

马二应道,“志文,这锦衣卫也不是什么好名声,所以一直不敢和大伙儿说清楚,还请原谅则个。”

“嗨,马二哥你又见外了,谁还没个过去,再说这锦衣卫在我眼里,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志文摆摆手,混不在意,“对了,你说的老弟兄,就是你以前的手下吧?”

当初跟着马二帮志文打探消息的,远不足一百人,现在这些人,是陆续从难民中招募的。

“没错,”马二答道,“严格说来,我不算他们的上司,自我们这些人被裁撤之后,一些兄弟生活拮据,很早就离了陕北,在大户人家帮佣的,有几个也跟着主家逃出来了,前些日子我外出行走,居然碰上几个,就这么都联系上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主动提出,要帮咱们打探消息?”志文问道。

马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弟兄们有些原本就没有什么正经行当,背井离乡的,就只能给人帮工度日,有几个都沦为乞丐了,有主家的好些,至少吃饭不愁,不过和以前的日子比,也是天差地远,见我混得不错,就想让我拉他们一把。”

“沦为乞丐?只怕原来就是丐帮中人吧。”志文打趣道。

马二清了清喉咙,讪讪地说道,“以前那是假乞丐,现在成真乞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志文微微一笑,不再调侃马二,正色道,“这是好事儿啊,马二哥,这些有经验的探子,咱们自己想要弄出来,不知要下多少工夫,他们主动投效,我正求之不得呢。”

“当真?志文。”马二猛地抬起头,语气中带着惊喜,见志文很肯定地点头,站起身想要行礼,却又想起了什么,嗫嚅道,“这个...志文,这些人跟我和黄四十一不一样,我们在山里,发些粮食布匹也就够了,其他东西不太用得着,可他们在外面,这酬劳...就得发银子才行。”

马二知道涿鹿山不缺粮食,但银钱方面他就没底了。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马二哥,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找你的老兄弟们,”开玩笑,不提周承允投的银子,就是志文系统仓库里的银子也海了去,山里用不上,他才没有拿出来。

“以后你们明面上的开销还是找李智和宋才捷,这些暗探需要多少银子就直接找我,我若不在,会提前给你备好。”志文这么做,也是为马二好,他如果花钱太狠的话,在涿鹿山里就太显眼了。

马二点头,一副感激不尽的神情。

“对了,马二哥,你不能只仅仅召集旧部,凡是这种出身的人,我觉得你都可以把他们网罗进来。”志文笑着,把腰牌递了过去,“利用好这块腰牌,大有所为啊。”

志文相信,定然还有不少被裁撤的锦衣暗探,马二完全可以拿着这块腰牌,以朝廷的名义将他们收入麾下,反正都是单线联系,不用担心会露馅儿,时间一长,谁还会和钱过不去呢。

“那咱们先从哪里下手呢?”马二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志文肯定是有了目标才这么说。

“京师到张家口一线都可以先发展起来,不过,前期以张家口为主。”从塞外回转中原,途径张家口时,志文不敢稍作停留,但马队规模庞大,一路上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窥探,范家也在其中,志文自然想要知道这些人对涿鹿商社的态度和谋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良田屯堡,一匹马飞快地自东而来,城门士兵见了马上之人,不敢稍作阻拦,任其穿门而过,一人一马进了堡后,直奔保安州同知尤鸿远的府邸。

“大人,有涿鹿集的消息了。”这一骑进了府后不久,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来到书房外,低声禀报道。

“进来细说。”房内的尤鸿远声音低沉,有掩不住的兴奋。

自从发现了那只涿鹿商社的马队,他就派人一直吊在后面,奈何没两天工夫,对方就离开官道,追踪的人有心继续跟下去,却被那些可恶的蒙古鞑子用弓箭吓破了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消失在了茫茫群山之中。

哨探据实回报,尤鸿远倒是没太失望,这涿鹿商社的马队规模如此庞大,那个小小的集镇显然容纳不下,他们在山里另有安顿之处,毫不奇怪,如果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个不知名的小集镇就是所谓的涿鹿集。

另据哨探所言,这些人在离开涿鹿集前,曾经短暂地进入过一个无人宅院,而那个宅院,应该就是涿鹿商社在镇上活动所用,只是不知何故荒废了。

既然找到了涿鹿集,尤鸿远心里算是有了底,做生意躲在山里可不行,他相信这些人早晚会出来的,因此一直安排有人在涿鹿集上密切留意那座宅院,不出所料,两天前,他留下的人回报,那座宅院有人入驻了。

而今天带来的,又会是什么好消息呢?

师爷进了书房,正要禀报,却被尤鸿远抬手止住,“不急,白师爷,先喝杯茶,咱们慢慢说话。”

其实尤鸿远心里比谁都着急,不过是在下属面前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高人模样而已。

“涿鹿集又有何消息?”耐着性子等白师爷喝完一杯茶,尤鸿远才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天前的消息是,那座宅院虽然有人入驻,不过就是几个账房带着些伙计,打扫了一下卫生,归置了一下东西而已。

“大人所料不差,那座宅院的确是涿鹿商社所在,已经正式挂上牌匾了,还有,又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人看样子是主事的,应该是个大掌柜。”白师爷答道。

尤鸿远满心的希望一下子化作青烟消失,对方连个大人物都未出现,想要实施他的计划却是根本没用,大掌柜加上几个账房和伙计,就是敲骨吸髓,也榨不出几两油,也拿捏不住对方。

以往用这法子,对付的都是一家一户的中小商户,事先就将他们的家底和背景摸的清清楚楚,那种家有资财,却又没有过硬靠山的人家,是最好的下手对象,家眷和财产都在尤鸿远眼皮子底下,护院家丁就那么几个人,只要这些人不敢造反,就能将他们拿捏住,即便有个把人逃跑,也无关大局,最后财富都能稳当当落进他的腰包。

而涿鹿商社就不同了,跟脚和背景至今尤鸿远都不清楚,但范家要对付的人,又岂是那么简单的,尤鸿远也曾犹豫过,不过范家应允给的干股实在太过诱人,他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眼下这个法子就是最好的试金石,对方若背景强硬,尤鸿远自然是偃旗息鼓,到时候再示个好,相信对方不会拿他怎么着的,如果只是个纸老虎,那就能让其破家灭门。

尤鸿远眼下发愁的,是怎么拿捏住涿鹿商社的命门,若对方只在此地安置些掌柜账房,那这招儿根本没用,对方可以不接他的招儿,商社换个地方就是,只要出了保安州,他就对付不了涿鹿商社。

至于进山去找对方老巢,尤鸿远则根本没有想过,他根本不指望那些衣甲都不齐备的卫所军兵,还有拿着水火棍的衙役能有什么作为,这些人若真有点本事,上任知州和他就不会对州内的山匪束手无策了。

只有想办法掌控住涿鹿商社的某个关键人物,说白了,就是能以对方某个不得不解救的人为质,尤鸿远的计划才能顺利施展,只要对方不敢造反,他就不怕对方不乖乖上钩,至少也能亮出背景,他好随机应变。

“还有一人,倒是有些蹊跷。”白师爷见尤鸿远不出声,接着说道。

“怎么个蹊跷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人住在商社的宅院内,但不见他为商社做什么事儿,掌柜和账房见到他都很恭谨,进出还有人跟随,似是保护他的安全...”

不待白师爷说完,尤鸿远就来了兴致,这人怎么听,都像是涿鹿商社的大人物啊,“你确定此人有这么大的派头?”

白师爷答道,“据说咱们的人有好几个都去踩了盘子,应该不会错。”

“那还有什么蹊跷的,想办法把此人弄到良田屯堡来就是。”

白师爷脸上露出怪异非常的表情,“大人,此人行为着实古怪,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应该大享清福才对,可他偏偏每天早出晚归,到处给人看病,似乎...是个大夫。”

闻听此言,尤鸿远也愣住了,还真没见过一个大商家的重要人物做大夫给人看病的,不过随即意识到,这是好事儿啊,完全可以用求医的幌子,将此人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地诓来良田屯堡,大不了真找些病人来给他看病,只要不真的撕破脸,涿鹿商社即便背景很强硬,也大有转圜的余地。

“立即安排车马人员,以求医看病的名义,将此人弄来良田屯堡。”尤鸿远没有犹豫地吩咐道。

他现在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等待了,也顾不得此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甚至此人是否真的是涿鹿商社的主要人物他也没空验证了,先把他弄来再说,据闻新任知州即将上任,他必须得在这位知州大人到任前把此事完结,否则到时候保安州他做不了主,再想用这法子,就得知州首肯,那就麻烦了。

“是,大人,我这就去安排。”白师爷就要告辞退下,又被尤鸿远喊住了。

“还是你亲自跑一趟吧,白师爷,我怕其他人把这事儿给办砸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孙大夫从睡梦中醒来,天已大亮,用青盐漱过口后,又擦了把脸,开始在院子里慢条斯理地打他那套祖上传下来的五禽戏。

一刻钟的工夫,身上微微出了层汗,孙大夫将身上的汗拭干,踱着方步来到一个门厅,这里地方不小,又靠着厨房,涿鹿商社索性添置了些桌椅,大伙儿一日三餐都在这里,成了饭厅。

“孙伯!”饭厅里只有尚林和几个队员,商社其他人已经早早吃完干活去了,几人看见孙大夫打了个招呼,他们原先的这帮小乞丐,最早跟随志文,身上功夫已经有了根底,被轮着派来护卫孙大夫的安全。

“早。”孙大夫点点头,要了碗小米粥和一个窝窝头,坐在尚林旁边,开始吃起来。

“今天要不休息一天?孙伯。”尚林将最后一口粥咽下,开口询问。

他们昨天陪着孙大夫去涿鹿集附近的一个山村给人看病,来回几十里路,还背着药,都是靠双腿,不要说孙大夫没工夫也没心思学骑马,就是尚林等人也才摸过几天马而已,还不太敢骑。

等回到商社,已是深夜,得亏这里只是个集镇,既无城墙,又无兵丁,要不然就得在野外露宿了。

辛苦了这么一天,尚林几个少年都累得不轻,孙大夫身子骨虽然不错,但显然也有些受不了,要不然今早不会起得这么晚。

“怎么,累了?受不住了?”孙大夫揶揄地看着尚林,啃了一口窝头。

尚林面皮微红,说实话,与平常训练相比,这几十里路不算累,累在心上,他们不仅仅是护卫,还帮着背药抓药,遇上特殊的方子,在孙大夫的指点下煎药,但就是这些琐碎而繁杂活计,让他们觉得比训练还要累。

当然,累归累,尚林嘴上却不愿认输,“哪...哪有,您说,今天去哪儿,肯定能给你当好帮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可旺把这项重任交给他们,这是对他们的看重,怎能轻易退缩。

孙大夫将桌上的饭食吃完,站起来说道,“还是先歇半天罢,你们年轻没事儿,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是不行了。”

听说能歇半天,尚林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有些疑惑,“拿下午去哪儿?镇里的病人已经被你看的差不多了,去最近的村子,半天时间可不够。”

孙大夫举步迈出饭厅,“谁说去村里了,咱们今天不往远处跑,下午去镇外,商社招募的难民都聚在那里,我去给他们看看,有病的先治病,免得他们走不到涿鹿山。”

虽说今年毛衣还未正式开卖,但涿鹿商社这些天也并不轻松,他们最近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涿鹿集招募难民,待人凑得差不多了,由山里派来的队员将他们带回去,其间难民们的吃喝拉撒睡都得操心,还是很累人的。

听到孙大夫如此安排,尚林放了心,这难民聚集之处近的很,就在镇外,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好嘞,听您的。”带着几名队员也跟着出去了。

刚走出饭厅,劈面遇上张老头,他也是从陕北一路跟着过来的老人了,还算可靠,孤家寡人一个,被安排来给商社守门。

“原来你在这儿啊,孙神医,难怪我去你的房间没找到人。”张老头说道。

“张老哥,怎么,身体出毛病了?”孙大夫问道。

“哟,离山前才找您开了一副汤药,孙神医这是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么?”张老头话锋倒也犀利,和孙大夫玩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大夫无言以对,尚林等人在后偷乐,这张老头倒也有趣。

“行了,不和您逗趣了。”张老头笑道,“有人上门求医,在大厅等着呢。”

孙大夫离山看病的时间不长,但名声已经有了,四里八乡的大户人家自从知道他住在涿鹿商社,会不时地上门看病,当然,就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运气,能不能碰上孙大夫了。

进了大厅,一个陌生人身穿青色长衫,正坐在桌边等候,孙大夫来到他身前坐下,上下打量了几眼,“来看病的?阁下面色红润,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啊。”

“您就是孙神医吧。”此人起身拱了拱手,“久仰久仰,您说的对,我没病,病的是主家的小公子。”

“那人在何处?”孙大夫给人看病,向来不太关心其他的,连此人的姓名都没问。

“哎哟,孙神医,小公子怕风怕热的,实在不敢让他出门,冒昧拜访,是想请您上门给看看。”来人答道。

“在哪儿,有多远?”

“这个...不算太远,快马一天也就到了。”

快马一天?有些远了,孙大夫开口拒绝道,“抱歉,我这事儿多,实在走不开,要不让他来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未说完,来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孙神医,求求您,跑一趟吧,小公子他要不行了,您大人大量,您医者仁心...”

“行了行了,你先起来。”孙大夫急忙打断这人的话,他的心肠和耳根历来都软,最听不得这些人软语哀求,左右也没什么事儿,难民那儿的病,大都是饿的,只要吃上几顿饱饭,多能不药而愈,最近也没有什么时疫,倒是不用太过操心,遂点头道,“跑一趟倒也无妨,只是...我不会骑马。”

来人闻言大喜,“这个孙神医就不用费神了,主家让我备了车马,就是接您的。”

“嗯,你有心了。”孙大夫点点头,又随口问道,“马车多长时间到?”

“呃...最少也得一天半,不过神医请放心,今晚我会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绝不会在野外过夜的,看完病我亲自送您回来。”

“这...”孙大夫一合计,这一来一回加上看病,怎么也要四五天,似乎长了些,只是既已答应,却是不能再改口了。

“那...孙神医,您看,咱们是不是这就上路?”

“慢着!”孙大夫刚点了半个头,尚林说话了,“尊驾贵姓?到底要请孙先生去哪里?给谁家公子看病?这些总得让我们知道吧。”

“对对对,这位小哥说的对,是我疏忽了。”来人连连作揖,“免贵,敝姓白,欲请孙神医到州府良田屯堡,主家姓尤,在州府一问便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巴根,路上小心!”钱管事嘱咐道。

“你就放心吧,钱先生。”都是一道从苏尼特来到涿鹿山的,巴根和钱管事也算老熟人了,学着汉人的礼仪,冲钱管事拱了拱手,飞身上马,嘴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唿哨,“朝鲁,查干,走了!”

三人穿着明人常穿的短袍,天热,并未着甲,除了顶着个光头外,已经和普通的汉家少年区别不大了。

前方的难民大队已经开拔一会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涿鹿商社在镇上招募难民,规矩还和以往一样,差不多有一千人才安排他们进山,这一次带人进山的,就是巴根。

人群两边不时有骑兵往来驰骋,马骑得溜,还敢不时玩点花活的,是蒙人,人数约有五十,换来的喝彩让他们越发起劲地卖弄,坐在马上规规矩矩的多是少年,新学骑马不久,看上去还有些紧张,也有五十来人,这一百来人的骑兵,足以应付路上的不测了。

隆隆的脚步声搀杂着马蹄声震天响起,随后渐渐远去。

“走吧,回去了。”钱管事吩咐一声,率先折头往镇子里走去,这几天为了安顿难民,他大部分时间都蹲守在这里,商社很少回,着实有些累了。

跟着钱管事往回走的人不多,年纪有大有小,都是涿鹿山里精挑细选的,流匪来犯前也干过这些事儿,还算有经验,但也累得够呛。

没想到正事儿尚未开展,就能忙成这样,钱管事也是始料未及,看来商社的人少了些,得找机会和东主说道说道。

刚走进镇子不久,脑子里想着事儿的钱管事本能地察觉到一些异常,“不对劲儿,镇里何时多出这许多人来。”

旁边跟着他的一个少年也接话道,“钱先生真有眼力,您要不说我还注意不到,莫非赶集?不到日子啊。”他在涿鹿集呆的时日不短,对镇上的风俗习惯了若指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留神,这些人望之不似善类。”钱管事提醒道。

少年闻言,方仔细打量,涌入镇上的陌生人以青壮年居多,个个身形不正,吊儿郎当,目露凶光,胸腹间鼓鼓囊囊,以他的经验,当是凶器一类。

“莫多话,走,先回商社再说。”钱管事低声吩咐。

越临近商社,这类闲人越多,钱管事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已能肯定,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冲着涿鹿商社来的,偏偏巴根等人刚走,商社的护卫不多,也不知能不能挡得住。

到了商社门口,闲人更多,几乎将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劳驾让让。”那少年颇有眼色,和其他几人头前开路,嘴里不住喊着。

“挤甚挤,找死不成?”有闲汉骂道。

“我等乃是商社中人,你们挡着路了。”少年并不胆怯,不卑不亢地说道,一路逃难,还有前些时日那场大战,他恶汉死人都见过不少,并不怎么害怕。

“哟,正主啊。”人群中有人说道,随后闲汉们散开来,让出了条道,只是眼中戏虐之光更浓。

官军!

钱管事眼光一凝,一小队衣甲破烂的士兵,扛着长枪,正沿着商社围墙排队走动,几个伙夫模样的人正在搭着营帐,看样子有长期盘踞的打算,周围还站着些衙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商社以前没听说过,有没有油水捞啊?”

“管他的,既是大人们定的铺子,他们吃肉,咱们喝点汤就成。”

随着身后闲汉的谈话传入钱管事的耳中,多年不曾有的恐惧感如同潮水一般从心底涌了出来,将他淹没,让他呼吸困难,脸色发白,举步维艰。

“跑,赶紧跑!”

“不行,官军已到,跑不掉了!”

钱管事的心中,翻来覆去的都是这两个念头。

“钱先生,钱先生!”旁边少年晃晃他,好奇地问道,“您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事儿。”钱管事从巨大的惊恐中清醒过来,抬手擦了擦鬓角的冷汗,今非昔比了,当初他们一家不过是小商户,靠山已倒,面对官府的欺凌,那是毫无办法,自己能侥幸逃出,已是万幸,如今涿鹿山人多势众,有战队和骑兵,这些乞丐一般的官军,已不被钱管事放在眼里了。

就算涿鹿商社没什么背景,也不想与官军正面冲突,背上反贼的名头,大可弃了这个镇上的基业,左右不过就是一座宅院,没有田亩,也没有金银珠宝,更没有东家及其家人在此,这些伙计和自己又没油水,敲诈不出什么,不会被盯得很紧,完全可以陆续撤走,天下之大,哪里不能重新立个商社。

别怪钱管事会这么想,他做为新人,很多核心机密还不知情,不知道商社已经和未来的宣大总督,还有新任本州知州都搭上了关系,只在回涿鹿山的路上听志文说过,靠山姓孙,可他远离中原多年,哪里猜的出此人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年前又吃过官府的大亏,除了钱管事一人只身逃出,家里人都死绝了,此刻见到这熟悉的一幕,他心虚胆怯也再正常不过。

若钱管事稍微知道一点底细,此刻放出话去,在场的闲汉至少走掉一半,剩下的也不敢再下狠手,官军衙役不好说,要看带队之人了。

“走,咱们先回去再说。”钱管事招呼众人,这些伙计脸上并无任何慌张的样子,不知是对这事儿一无所知,还是看惯生死,胆大包天的缘故。

进了大厅,留守商社的人并不见慌乱,周承允带来的账房打着算盘,其他伙计有打扫卫生的,有整理粮食的,个个有条不紊。

钱管事心下诧异,这些人还真沉得住气,大声问道,“商社里没什么事儿?”

众人抬头,其中一个账房答道,“没事儿啊,钱先生。”

“那门口这么多地痞无赖是怎么回事儿?”

“有这回事儿?咱们还真没留神。”

“谁负责护卫?还有,守门的人怎么也不在?去,把人给我叫来。”钱管事有些生气了,院内银钱不多,可粮食不少,即便没有今天这出事儿,防卫也不能这么松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见钱管事脸色难看,有人飞快地去把负责护卫的尚小成和守门的张老头给叫来了。

“怎么回事儿?大门口无人护卫,门房也不见人影!”钱管事沉着脸,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有种摄人的力量,门口的官兵和地痞先放在一边,他要先整顿一下商社的风气。

“报告钱先生!”尚小成“啪”的一下立正站直,“我们和张老伯都在厨房帮忙!”

本想狠狠臭骂他们一顿的钱管事一下心软了,在涿鹿山呆了这些天,他知道这些人出身穷苦,对给了他们饭吃的志文等人感恩戴德,安排他们的事儿从不偷懒,但有一点,就是太勤快了,自己的事儿做完就去帮其他人的忙,闲不住。

厨房做饭的人不算多,临近饭点儿,大伙儿有事没事都爱往那儿蹿,顺手帮个忙,总觉得吃现成的有些不好意思,是以护卫门房全都不在其位。

“尚小成!”

“到!”

“立即安排你的人把守好大门,先把自己的事儿做好,厨房要帮忙也用不着你们全部都去!”钱管事大声下令。

“是!”尚小成转身,“啪啪啪”地跑着步去了,他们一直跟着训练,早已养成了服从命令的习惯。

“张老哥!”

“小人在,钱先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以后不得擅离门房,若遇通报、如厕、吃饭等事,需与门口的护卫打个招呼,简言之,白天大门处不得须臾无人,厨房那儿的忙,你就不用帮了。”钱管事说道。

以前没摊上事儿,门口时不时地没人倒也没觉得不对,但今天麻烦上门,却给钱管事敲了警钟,即便不苛责他们,也要让他们摆正自己的位置,知道先把自己的事儿做好再论其他。

“是,钱先生,我这就去。”

张老头刚走,尚小成小跑着回来了,“钱先生,门口怎恁多人?”

“知道我为什么发火了么?”钱管事反问道。

尚小成低头,“钱先生,我错了,今后绝不再犯。”

“交待好你的手下,若遇闲汉挑衅,不要手软,当然,有官军在,人就不要杀了,断手断脚即可。”钱管事心中笃定,今日之麻烦,与他家当年一般无二,他家当年实力弱小,就是面对这些混混青皮也无力反抗。

但如今不同,除了二十余个护卫,剩下的伙计也有一拼之力,如果不以雷霆之势表明商社可杀不可侮的态度,震慑群氓,不等官府出手,就要被这些人咬下一块肉去。

“知道了,咱们涿鹿山的人,什么时候吃过亏。”尚小成答得毫不含糊,随后又跃跃欲试地问道,“要不我带人出去冲杀一番?”门外人虽多,还真没被他放在眼里,前些天的十万流匪多不多,还不是一冲即散。

“不可!”钱管事急道,人少是一个原因,若有损伤,无法补充,即便获胜,官军也会及时出来拉偏架,除非想造反,否则就只能偃旗息鼓,“还有,不得与官军冲突。”

“是!”尚小成有些无奈,他知道钱管事的话是持重之策,接着又问道,“钱先生,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官军都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一直在院里呆着,还来问我?”钱管事又来了气。

尚小成讪讪地抓抓头,转身向众人问道,“有谁知道出什么事儿了么?”

此刻商社诸人都已知道院外被官兵和一帮混混给团团围住,有些慌乱,听到尚小成问话,均冥思苦想,不知为何惹上了这等麻烦。

半饷,一个账房说道,“我...我想起来了,有人递了封信进来,我正好路过门口,就收下了,递信之人不过一个民壮,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信呢?拿来!”钱管事急催,心中却是冷笑,真是好心机,故意让民壮这等不入流的人物报信,就是要让涿鹿商社的人轻忽,他们好从容布局,想当年,他们家被摊上这祸事,上门的可是一个吏员和当地总甲。

账房一阵翻腾,终是把信给找到了,递了过来,倒是很守规矩,没有拆开过。

见钱管事看完信淡然一笑,显然事情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尚小成好奇地问道,“钱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们摊上什么麻烦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这地方呆不成了,咱们得想办法逃出去。”钱管事答道,顺手将信递给尚小成,他知道这小子跟着宋献策认了些字。

东主不在,没有家眷和田地的拖累,他们这些人再一走,谁也没辙。

“逃?咱们干得好好的,干嘛要逃?再说这宅子还是商社才买的呢。”尚小成接过信封和信笺,话语里很是不舍,他从小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官府盯上咱们了,先想办法回涿鹿山再说。”钱管事不容置疑地说道,“这院子里有地道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来的时间不长,对这宅子还真不熟。

尚小成正努力地认着信上的字儿,闻言摇头,“哪有什么地道啊,地窖倒是有,就是存粮用的。”

“咝...”那就难办了,钱管事嘬着牙花子,整个院子已经被全部围起来了,出去几人无妨,但是要想全部人都走空,官军和帮闲都不会眼瞅着这种事儿发生的。

“咦?钱先生,这信封里还有张纸呢,你看到没?”尚小成将信折好,正要放回去,却又有了新的发现。

“嗯?我看看。”钱管事刚才忙着看信,以印证自己的判断,还真没发现信封里另有玄机,官府要做什么,那张信纸上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还要说什么?

“无耻,无耻之尤。”钱管事一目十行地还没看完,就开始破口大骂,不待其他人说话,急急问道,“孙大夫呢,孙大夫到处给人看病,前两天不是还来这里住过么?”

“孙伯啊,两天前他上门给人看病去了,放心,小林哥跟着他呢,不会出什么事儿。”尚小成笑道。

“去哪里给人看病?给谁看病?”钱管事追问。

“我想想啊,小林哥专门问过的,去的地方叫良田屯堡,主家姓尤,请他的人姓白。”尚小成回忆着答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钱先生,要不还是我回山去吧。”尚小成说道,“您在外招呼难民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下,才回商社,就又要往山里赶,我怕你这身体吃不消。”

“小看我?”钱管事斜睨着尚小成道,“想当年在塞外,我也有过几天几夜不眠不休骑在马上的经历,别看你现在比我年轻,也未必能做到吧。”

尚小成伸伸舌头,他现在连马都还不太敢骑,更别说骑几天几夜了,这次事了,轮班回山,定要好好练练,眼下这麻烦据钱管事说不小,可他不认为摆不平。

“再说,这官买行头一事,只有我才能说清楚,也好叫东主他们早做准备,你回山,除了能说这里出了事儿,其他的都白搭。”说到这里,钱管事也有些感慨,他所料不差,那封信是官府的正式行文通告,就是通知他们涿鹿商社,今年被定做官买铺行,而且还是行头。

这种事儿,尚小成等人不清楚他不奇怪,但是钱管事没料到,周承允带来的那几个账房,居然也是从未听说过,看来这有背景的大商户和小商户就是不一样,铺行的官买一事,怎么也落不到这些有背景的大商家头上,是以连他们的账房都不曾听闻。

“这州里当官的,良心让狗吃了,居然扣押孙伯做人质,堂堂朝廷命官,竟然和土匪一个德性。”尚小成愤愤地说道,他现在虽然对钱管事口中的这场祸事还不完全清楚,但也知道了正是因为孙大夫被人给弄到了良田屯堡,才导致他们连逃都不能逃,只能生生地呆在此地,任人宰割。

这就是信封里钱管事不曾发现的那页纸的内容了,很简单的几句话,大意就是孙神医正在他府上做客,落款是保安州同知尤鸿远,反正定官买和行头这事儿,都知道得他尤鸿远说了算,没必要藏着掖着。

“嘿嘿,这些人的心啊,可黑着呢,茅厕里的石头,恐怕都比不上。”钱管事冷笑。

“钱先生,你说,孙伯和小林哥他们会不会有事儿?”尚小成问道。

“这你放心好了,他们就算对孙大夫心怀不轨,也要等钱捞够了才会动手,说不定啊,这会儿孙大夫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软禁了呢。”钱管事宽慰他,接着开始交待,“我走之后,以你为首,还是那句话,不惹事,但也不要怕事,官军主要是怕咱们全跑了,还不会动手,要提防的,是这些帮闲。”

这里只有钱管事才知道,一旦官府定了谁家店铺为官买行头,下面的各种杂吏就会迅速勾结混混打手,让这些人做急先锋,先敲诈勒索一番,这些事儿主官是不会管的,反正最后得大头的肯定是他,他吃肉,总得让下面的人喝口汤吧。

尚小成边听边一个劲儿地点头,看上去有些紧张,这也不奇怪,毕竟年纪还小,第一次独挑大梁,在所难免。

“他们说不定会往院子里攻,拿些东西,人少我倒不担心,人多的话...”钱管事顿了顿,“若实在抵挡不住,钱粮都可以不要,想办法保住性命,逃出来生天为上。”

“那...可不行,粮食不老少呢,可不能这么白白地给他们。”听到不要钱粮,尚小成不乐意了。

“听我说,小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粮再金贵,也没有你的性命金贵,想想你哥,啊?”钱管事苦口婆心地劝着,“还有,我刚才说那话,相信咱们的东家-志文那小子也是赞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尚小成看看满院上下的人,憋了半天,才勉强点头,“好吧,听你的,钱先生。”

“砰!砰!”

院子的大门突然发出两声爆响,一条大汉带着邪笑,缓缓将脚收回,门上清晰地留下了他的脚印,第一声响动是他踹在门上发出来的,第二声则是门撞在墙沿上的声音。

“涿鹿商社是吧?”大汉混不吝地问道。

钱管事一把摁住了怒气勃发,欲上前找他算账的尚小成,冷声应道,“正是,阁下是谁,有何贵干?”

“我是谁?嘿嘿,就不说了罢,说出来没的污了您的耳朵。”大汉缓步跨过门槛,带着几人走进院内,“你们不是做了今年的官买铺行的行头么?咱们哪,来要点使费银子花差花差。”

尚小成双眉倒竖,大声喝道,“我们自己的银子,凭什么白白给你!”

“啧啧,这位小兄弟看来是什么都不懂啊,也罢,今儿我心情好,给你说道说道。”大汉咂咂嘴,“你们既然做了行头,那其他官买铺行的货物和差役,都由你们一应承办,官府只找你们,小兄弟,我看你年纪不大,知道怎么对付其他铺行的那些老不死么?嘿嘿,你如果拿他们没办法,那他们的货物和差役,就得你们自己垫上了,如何?花钱免灾,使费银子我们不白拿,自会帮你搞其他官买铺行的。”

尚小成完全没听明白这人说的什么意思,茫然看向钱管事。

钱管事上前半步,沉声说道,“这个就不劳尊驾操心了,敝社自有办法应付。”

这些套路,他再熟悉不过了,这大汉说的好听,收些银钱,然后帮他们涿鹿商社讨要其他铺行官定的货物和差役,似乎是来帮忙的,可若是你信以为真,真把钱给了,那就上套了,那外面的其他闲汉会蜂拥而入,一样地讨要使费银子,你给还是不给?

给的话,那这开销就大了,而且别以为这些人收了钱真帮你干活,隔三差五的找个借口上门,说钱不够了,或者某处需用银钱打通关节,等等等等,钱是不停地花出去,可事情他们是不做的,其他铺行的货物和差役,该差多少还是多少,身为行头,最后还是得自己掏钱补上,给这些闲汉的钱,等若是丢进了水里,连个气泡都不见冒一下。

若是不给,那他们自有无赖手段,堵住大门,不让人进出,这算是最轻的了,如若仍然不理,那么往院里扔死猫死狗,甚至是将人绑了去勒索,一件件的慢慢做来,不将一府上下弄得人心崩溃,银钱被彻底掏空是不会罢休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即便官府捞够了,但这些混混青皮若是没有捞足,他们也不会收手的,而官府,自然也不会管。

这大汉见涿鹿商社乃是新成立的,被定下官买行头后又迟迟不见动静,想来于此事并不了解,进了院子后一开始的所见所闻倒也初步印证了他的想法,是以才一改初进门的嚣张态势,颇有耐心地给院子里的人解释了一二,其目的不外乎是欺这商社的人不懂行,先顺顺当当捞点银钱,博个头彩再说。

没想到这大掌柜模样的,竟然是个明白人,居然看破了他的心思,一句话就将他堵了回去,当下有些恼羞成怒,语带威胁地说道,“兄弟们讨要使费银子,也是好心帮忙,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脸上带着狞笑,缓步进逼,他身后几人也各自拿出武器,无非一些短棍短刀什么的,紧跟着上前。

在这汉子眼里,面前这个掌柜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根本不值一提,另外那个小子个子都还不够高,拿着的那根长枪多半是用来唬人的,至于其他拿着枪的人看上去多半也是雏儿,而且离门口还有些距离,只要借机把这两人搞定,随便吓唬一下,不愁今天开不了利市。

“小成,为首这人重重给他个教训,其他人你看着办,别出人命就行。”钱管事低声吩咐道,这第一波来打秋风的人,必须得出重手,如此方能震慑其他群氓一段时间,若让他得逞,或是给的教训不够,其他人会无休无止、无时无刻地上门骚扰破坏,烦不胜烦。

说完话,钱管事向后连退几步,其他队员也并不上前帮忙,留在原地看热闹一般,竟是将尚小成孤零零地留在原地,独自一人面对这几个青皮。

“哟呵,这是看不起咱们兄弟了!”大汉嘴里说着,心中却并没有好好想想,对方这诡异的行为到底有何缘故,只加快了脚步。

大汉第一步刚落地,耳旁就响起了风声,他眼里对方用来唬人的那根长枪,以快得让他无法反应的速度,从他身旁呼啸而过,随即身后一声惨叫,大汉愕然回头,一个手下的大腿,已然被长枪扎透。

随后枪杆微微一抖,大汉仍未反应过来,枪头就从腿上拔了出来,带着一篷鲜血洒落地面,那手下又是一身痛呼,身子一歪,躺倒在地,眼见已是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不知道,钱管事和其他人的反应,还真没小看他几人。

尚小成年龄虽小,个子也还不够高,但在习武上的天赋,却是远超他哥尚大成,在涿鹿山中早有“小可旺”的外号,由此可见他的勇猛,在对流匪一战中表现不俗,普通流民就不说了,就是真正的精锐,也有十多人死在他的枪下,立了功勋,才提拔他做了个小队长,负责带队轮值山外的商社。

区区几个青皮混混,拿刀的姿势都不入眼,哪里需要其他人帮忙,若真有其他队员上前的话,说不定还要惹尚小成不高兴。

大汉见此,这才知道遇上的是个硬茬子,嘴里吆喝一声“一起上”,拿着短刀就向前冲,他们也算打群架的经验丰富,知道自己手中武器短,需得杀到对方身前才有胜算。

脚方抬起,大枪枪杆一轮,声音还未听到,已化为一片残影,向他身上砸来。

“嘭!”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咔嚓”的脆响声,大汉这才察觉到剧痛,看左手小臂,已经弯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这才知道自己的左手已被对方打断,惨叫声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发出。

大汉叫声未歇,又是“嗤!嗤!”的轻响声,和紧跟着的杀猪般的嚎叫声,就这么忽忽一会儿的工夫,他的另外两个帮闲,俱都大腿中枪,倒在了地上。

眼见不是对手,大汉倒也光棍,“当啷”一声将短刀掷落地面,空出右手扶着已经断了的左手,扭头就跑,至于手下的帮闲受伤不能动弹,他哪里还顾得上。

“嘭!”刚转身,大汉右臂又被重重一击,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此人算个人物,嘴中的痛呼声不停,脚下同样也没有停,仍然朝着门口跑去,他明白今天撞上了铁板,不知对方会怎么炮制他,一门心思地想着要跑出去。

“嘭!”大汉的左腿被扫中,同样是毫无意外地断了,整个人支撑不住,向前摔出,落地前右腿被枪杆追上,又添加了一道“咔嚓”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砰!”大汉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人已经晕了过去,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工夫,他的双手双脚俱被打断,巨大的疼痛,若不晕过去才是折磨。

“啪!”尚小成将长枪收回,往地上一顿,有些不解地说道,“这点本事,也就比流民好点,还来闹事,不是找打么。”

“土鸡瓦狗!”钱管事上前一步,解释道,“欺负一下普通人还行,真有本事,也就不会干这个了。”

说罢转头招呼道,“来来来,把这些人扔出去。”

商社大门并未关闭,刚才看热闹的闲汉们都快挤进大门里了,就等着打头的大汉勒索到银钱,他们好蜂拥而上,也捞些好处,谁知反转来得如此之快,眨眼工夫,软弱可欺的绵羊变成了凶恶的猛虎,几个大汉在一个少年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凄惨无比。

当前的几个闲汉不由自主地将脚从大门里抽了回去,悄悄退出了院子。

“让让!让让!”队员们两人一组,将四个青皮混混从地上抬起,来到门口,闲汉们轰然四散,仿佛刚才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不是他们似的。

“啪啪啪啪”四道响声,队员们将四人随手扔在门口地上,随后尚小成站在门口大喝道,“不请擅入者,就是这个下场,有胆来试试。”

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但他刚才独自废了四人,闲汉们都是看在眼中的,配上他手上还沾着鲜血的长枪,倒也显得威风凛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这时,远处的几个衙役嚷嚷着过来了。

“大胆!”一个小喽啰还没看清状况,就大声嚷嚷道,“光天化日,竟敢行凶伤人!”

“诸位差爷来得正好,这四个恶徒擅自闯入我们商社,意欲行凶,抢劫伤人,还好我们有点自保之力,否则岂不让他们得逞了,还请差爷们将他们带回去,好好审讯一番,看看是否还有同伙,上下也好有个交代。”钱管事一步跨出,走到最前面,拱了拱手,不苟言笑地说道,刚才让队员们将这四人抬出去时,已经把凶器都放回了他们身上。

“你...你满嘴胡言。”那喽啰显然没料到这商社之人如此难缠,虚言恫吓竟然没甚作用,反而倒打一耙,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分明是你们动的手。”

“我们动的手?这位差爷亲眼所见?”钱管事毫不相让,“既如此,那刚才这四个凶徒手持利器闯入院内,意欲行凶的时候怎不帮我们阻拦?”

“胡说八道!”小喽啰强项道,“他们院子是进了,却未行凶,你们商社的人,有谁受伤了么?”

这喽啰有些得意,你说对方行凶,自己却一根毫毛都没有掉,怎么都说不过去罢。

“我们没人受伤,那是他们本事不济,却不能说他们没有犯事儿。”钱管事好整以暇地说道,用手指了指院内,那里有几袋打开的粮食,“喏,那便是他们意欲抢夺的粮食,被我们拦下的。”

随后钱管事又指着地上躺着的四人说道,“他们见事不成,又将粮袋割破,强抢了一些装入自己口袋,我们这才奋起反击,一不留神将他们打伤,物证在此,差爷看不到么?”几人口袋里装有粮食,此刻被丢在地上,洒得到处都是。

原来就在尚小成动手的时候,钱管事已安排人弄破了几袋粮食扔在门口地上,随后将四个凶徒往外扔的时候,又在他们的口袋里塞了些散碎粮食,做的不露痕迹。

“你你你...”喽啰指着钱管事,却是说不出话来。

“行了!”一旁不曾说话的班头开口了,“来人,将这四人弄走!”随后深深地看了钱管事一眼,“四个凶徒我带走了,他们犯了什么事儿,我自会严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管事作了一揖,“差爷英明!”

“你们商社既然做了官买行头,那就不要懈怠,以前缺斤短两,以次充好我不管,以后嘛,若是被我发现,嘿嘿,可没有什么情面好讲。”班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差爷说笑了,敝社做生意,向来是公平交易,童叟无欺的。”钱管事正色道。

“但愿如此吧,告辞!”班头的眼里带着一丝戏虐的笑意,转身走开。

钱管事暗自舒了口气,他这一招,也是笃定衙役们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捞钱,视商社为任人宰割的羔羊,早晚落入他们手中,有的是炮制手段,这些青皮若能捞点油水他们不会拦着,但若没甚本事吃了亏,他们也犯不着为这些青皮出头。

“钱先生,这人说的什么话,咱们商社什么时候缺斤短两,以次充好了?”待衙役们走远,混混们散开,尚小成抓抓脑袋问道,颇不服气。

“嘿嘿,官买物品的好坏多寡,可轮不到我们说话,那都是他们说了算,他们说是残次货,那就是残次货,他们说斤两不够,那就不够。”钱管事对这里面的道道再清楚不过,冷声答道。

“什么?”尚小成闻言怒道,“这还有王法么?”

“王法,嘿嘿...”钱管事冷笑两声,不再说话,若有王法,他也不会被逼得家破人亡,只身逃离中原,在草原上一呆经年了。

随后钱管事朝院内招了招手,一个队员牵着两匹马走了出来。

“小成,我们这就去了!”钱管事和那名队员翻身上马,“刚才我说的,可记住了?挡得住就挡,挡不住就跑,千万别逞强,听到没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尚小成站在地上抬着头,正要点头说话,旁边突然响起了尖利的叫声,“站住,想干什么?”随后“哗哗”的脚步声响起,衙役们去而复返,将涿鹿商社诸人团团围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班头,他们想跑!”刚才被钱管事怼得说不出话的那个小喽啰有些怨毒地说道。

“怎么着,心虚了?”班头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喽啰的话他倒是不信,两人两马,又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能叫跑路么?再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只是这言辞上嘛却是不肯饶人。

“差爷言重了。”钱管事镇定异常地答道,“既然定了我们商社做官买行头,我自然是要去知会东家,不然,就我们这些下人,你觉得能做主么?”

“别听他的,班头。”那小喽啰兀自不肯放过,“他们这就是置上官的命令不顾,想要潜逃。”

钱管事没有理会这人,而是盯着班头说道,“差爷若是不信,大可带人进府一探究竟,看看里面有没有我们东家的人,对了,再顺便看看,院里有多少财货,够不够官买的数额。”

班头脸上神情变幻,过了一阵,方才说道,“也罢,我就信你一回,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说完率人闪开了一条通道。

“驾!”钱管事双腿一夹马肚子,带着一名队员扬长而去。

“班头,这...”那小喽啰急道。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班头低喝着,脸垮了下来,一道跟着过来的官军不过是壮声势的,他才是这一次盯着涿鹿商社的主事之人,自然了解其中部分秘辛,知道对方这掌柜所言非虚,若不放对方离去,那银钱就没了着落,院子里这些人可是没什么油水的,刚才那番作态,不过是装个样子而已。

“走!”班头转身,叮咛道,“都给我听好了,这院内的其余商社诸人,不得再放他们走脱。”

“是!”众衙役七零八落地回应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拜天地!”

“二拜乡邻!”

“夫妻对拜!”

涿鹿山的某个院子里,一场喜事正在热热闹闹地举办着,新郎倌是原来的当家柳才。

小英娘没有食言,在柳才跟着志文尚在草原之时,就帮他物色了一个目标,这女子父母双亡,孤女一个,一路跟着从河西逃难而来,算是知根知底之人,更兼心灵手巧,踏实肯干,在纺毛织衣一事上,是个好手,能帮小英娘不少的忙。

等柳才回到涿鹿山,双方都无长辈,也就没顾上那么多规矩,相互见了一面,两人都还满意,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今天就是大喜之日,本来二拜的,应该是高堂,但两人没有双亲在山里,就改成了乡邻。

孙可旺抹着嘴,来到志文身边,挤眉弄眼地问道,“等会儿去不去闹洞房?”

“我要去,我要去!”志文还未答复,和他一张桌子坐着的小英就跳起来嚷嚷,连带着囡囡和妞妞也不安分起来。

“去什么去!”志文不容分说地喝道,“小孩子家家的,也不害臊,告诉你们,少儿不宜,谁也不许去!”

见三个丫头刚撅起嘴,志文又急忙说道,“我也不去,我也不去哈!”三人这才面色稍霁。

“真不去啊,志文?”孙可旺有些失望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去不去,我还没成年呢。”志文说着大伙儿听不太懂的话,又推着孙可旺,“要去你自己去!”

“去就去!”孙可旺眉毛一挑,随即嬉皮笑脸地走了。

看着孙可旺雄壮的背影,志文突然意识到,这娃比自己大,在这个时代,似乎已经不小了,再加上他长得五大三粗的,似乎...可以成亲了?

“囡囡,大柱今年多大了?”志文问道,他总是记不住孙可旺的具体年龄。

“哥你又问这个作甚?”囡囡奇怪地问,不过还是接着说道,“大柱哥啊,应该十五左右了吧。”

十五了?怪不得对看洞房一事如此热衷。

志文暗暗点头,看来可以让小英娘也帮他订门亲事?也好让这小子收收心,免得一天到晚野得没个规矩。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忽然走进一人,小英见了喊道,“大成哥,你来了?”

尚大成笑着冲几个丫头点点头,飞快向他们走来,志文注意到大成身上穿着甲胄,遂轻声问道,“咦,大成,你今日值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轮到在关隘值岗的,没有要事不得擅离,一旦被发现,惩处可是很重的,相信尚大成不会不知,也不会做这种事儿,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出事了。

尚大成神色自若地说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钱先生回来了,我想志哥你有事问他,就来通报一下。”

志文暗暗点头,这尚大成也算历练出来了,知道不能坏了这喜庆的气氛,真有什么事儿,如果慌里慌张地进来说了,除了增添大伙儿的烦恼,真没什么好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我跟你走一趟。”志文站起身,“钱先生现在何处?”

“议事大厅,宋先生、李先生、捷哥,还有李定国队长都到了,就等你和孙队长了。”尚大成看着孙可旺不安分的背影,“我这就去叫孙队长。”

“算了!”志文拉住尚大成,若把孙可旺也叫走,任谁都知道出大事了,让他在这儿玩会儿吧,反正他历来也不怎么发言,真要逼着他说话,又只会硬干。

“囡囡,你们仨儿在这自己玩儿,啊,差不多就回家,听到没有?”志文交待了一下,也顾不上三个丫头的反应,就跟着尚大成匆匆离开了。

到得地方,其他人都已坐好了。

钱管事应该是梳洗了一番,头发湿淋淋的,身上也换了件干净的衣袍,正坐在桌旁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一见志文,放下碗筷,就要开口。

志文忙伸手止住他,“不着急,钱先生,你慢慢吃,吃完了再说不迟。”

钱管事点点头,也不矫情,坐下继续开吃,他饿坏了,步行两天的山路,他带着人骑着马,一天就赶回来了,路上只歇了一次,巴根带着难民先走的,都被他超了。

追上难民时,巴根倒是问过是不是有什么事,可钱管事不敢和他说,生怕这个二愣子听了之后不知轻重缓急,带着人回涿鹿集大闹,反而坏了孙大夫的性命。

“呵...”钱管事端起茶碗喝了口茶,顺了顺食儿,长长舒了口气,总算回来了。

“钱先生,出事了?”志文见差不多了,第一个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管事放下茶碗答道,“是出事了。”

“什么事儿?大不大?”李智问道。

钱管事见众人都看着自己,理了理头绪,这才说道,“东主,诸位,不知可否听说过官买行头?”

跟着志文还未到涿鹿山的时候,钱管事一直以为志文出身世家大户,到塞外不过是历练一番,增加些经验,志文虽然不想有意瞒他,但相识不久,对自己的根底一直闭口不谈。

等到了涿鹿山,志文没让其他人禁口,钱管事一通忙碌下来,才大致知晓了志文他们的真正来历,不过这倒让钱管事更为佩服,能从一穷二白的难民,整治出这么一番基业,比那些大户出身的公子少爷可是强多了。

不过志文他们崛起如此之速,必然会有很多缺陷,其中最大的不足,就是底蕴不够,很多对长期经商的人来说是常识性的东西,涿鹿山众人大都不懂,至于官买行头,想必就更无人知晓了。

果然,连着志文在内的诸人齐齐摇头,更有人说道,“钱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事儿就直说罢。”

只有宋献策若有所思,似乎知道些什么。

钱管事苦笑着摇摇头,“我若不把官买行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说清楚,大伙儿不会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的。”

“来人!”志文朝门外大喊,“上茶上茶!”随后对钱管事说道,“看来是那种说来话长的事儿了,不着急,您边喝茶边说,我们呢,喝着茶洗耳恭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钱管事清清嗓子,“官买行头需得拆开来说,咱们先说官买,再说行头。”

所谓官买,顾名思义,既是官府采买物资,类似后世的政府机构定点采购,官府事先把需要的物品罗列出来,然后在本地定下供应这些物品的商户,在今后的一段期限内一般是一年,所需物品,都找这些商户采买。

听上去很美,对不对?成了官买,自家的东西不用东奔西跑就能不愁销路,最多就是帮官府送送货,后世为了争取这种名额,可是要打得头破血流的,上要招标,下要投标围标,各种手段,不一而足,为的就是能成为其中一员,赚钱自有保障。

可在大明,就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官买官买,你若指望官府真的会掏钱购买,那就图样图森破了。

不但没人会拿钱给官买商户,商户还得自掏腰包,拿出银钱来贿赂官府中人,否则的话,你的商品不是残次货,就是斤两不足,然后被人捉去衙堂吃板子,商户往往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如在阿鼻地狱,永无出头之日。

对了,被定为官买商户,除了供应商品,还有一些特殊的劳役需要服,比如运输,家里没有车马的,自然得另雇车马,所需费用都是自掏腰包,这些劳役官府要整治起人来,花样就更多了。

这种毫无人性,强买强卖,强迫服役的政策,肇始于明成祖朱棣,朱棣曾经下过一道圣旨,大意是这么说的,朝廷官府今后但有买办,凡是开了铺面的人家,不分军民,一律着他提供,若有违抗,拿来不饶。

在朱棣之后大明两百多年的国祚里,大体都是这样做的,只有勋贵、大太监、士绅之家可以免除,此举严重地摧残了大明的工商业,无数商户动辄破产败家,乱葬岗上不知有多少冤魂。

这项恶政,直到崇祯中期,因为商户的不停罢市,朝廷才下诏,各地官府不得再强行征调商户物资,需用现银购买,南明隆武帝时期,方才下定决心要革此弊政,只是那时大明已离覆亡不远矣。

这项政策的实施,给大明带来了两个严重的后果。

一是商人与皇明政权的离心离德,一家商户,不论做到多大,背景靠山有多硬,心里除了金钱,对明廷很少有忠诚可言,为祸东南的倭寇,本质上来说是海商追逐利益的行为,后来成为大清皇商的张家口八大粮商,同样也是为了金钱,完全不顾他们的行为损害了大明的利益。

虽然这些人的行为令人痛恨,但归根结底,还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大明除了把商人看作待宰的肥羊外,并未真正用心对待。

二是商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以金钱开道,不但拉拢各级官员,还培养自己亲族的子弟读书入仕,大明本就风气不正的官场,更加乌烟瘴气,大小官员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利益,亲族的利益,乡党的利益,很少想到大明的利益和汉人的利益,党争之祸,说到底不过是背后各商家的利益之争。

说起来大明名义上的税收是很低的,当然,后期为了征辽剿寇加征的辽饷剿饷基本全由平民百姓承担,负担大大加重,尤其是北方,更将普通人逼到了破产边缘,但商税一直都很低,甚至很多行业不征税,这里既有大商家和其代言人与朝廷博弈的结果,也是大明不重视商业的表现。

即便如此,商人也始终不与明廷同心同德,这官买的恶政,确是一个不小的因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咕嘟...”钱管事咽下一大口茶水,润润冒烟的嗓子,“官买说的差不多了,诸位听明白了?”见众人点头,“那好,咱们接着说行头。”

一户商家被点了官买,已是极难出头,有的人家资产丰厚,咬牙破家,变卖资产,好歹能把这事儿抵挡过去,即便当时伤筋动骨,但只要能熬过去,就还有丁点儿希望。

但是一旦若再被定为行头,那就再无翻身的可能,只能等死。

行头是由官府记录在案的官买承役正户,需派出人手“协助”衙门,保证官买各商户的应供之物齐备,服完应服差役。

别以为这里面有机会上下其手,能捞点油水,各家的买办额度,基本都要倾家荡产才能凑齐,若遇官府恶意报复,就是卖儿弼女,也堵不上窟窿,身为行头,必须自掏腰包,将缺额补上才行,否则官府就拿你是问。

钱管事说完,将茶碗重重一顿,“所以说,一旦当了官买行头,最好的办法,就是弃家而逃,越早越好,能逃几个是几个。”语气异常低沉。

志文四下看看,无人说话,显然大伙儿都还在沉浸在刚才那番话中,而钱管事则沮丧着脸坐在原处,他久居塞外,却对这官买行头如此熟悉,眼下情绪看上去显然不好,说不定这钱管事就曾是官买行头的受害人。

“钱先生,这么说来,咱们涿鹿商社是被官府定为官买行头了?”志文虽然最早回过味来,却没有说话,第一个发言的是宋才捷。

钱管事猛地甩了甩头,从沉思中回过神,点头道,“正是,我来之时,官兵、衙役,还有帮闲,全都到位了,我二人这一走,在这些人捞到银钱前,商社其他人估计是一个都出不来了。”

“钱先生,这官买行头的商户,通常是由谁来定?”宋献策问道。

“一州一县之主官,具体到保安州,因为目前知州空缺,做主的乃是同知,姓尤。”钱管事答道,他虽然下山不久,但这些门道还是摸的很清楚的。

“那就没事了!”李定国展颜笑道,正欲接着往下说,朝志文看了看,见他微微点头,才接着说道,“咱们已经和未来的知州大人搭上了线,他的名帖,不日就将送过来,知州大人还需要咱们给他帮忙呢。”

“真的?”钱管事大喜过望,猛地站了起来,“果真如此,那咱们就能逃过一劫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对,不对劲儿。”钱管事脸上的喜意尚未散去,又转为了疑惑之色,口中喃喃自语。

“怎么了,钱先生,哪里不对劲?”志文问道,其他人也都看向钱管事。

钱管事尚未开口,宋献策抢先把话说了,“是不对劲,志哥!想那同知,新知州即将上任他应该是知道的,勘定官买行头这种事情,油水丰厚,等知州大人到任后再定才合常理,新知州对本地不熟,官买名单多半也是同知拟定,一般是不会驳了同知面子的,而同知不过分润些银钱给知州大人,就能获得不小的好感,他何乐而不为呢?”

“正是如此。”钱管事接着说道,“这尤同知如此急迫行事,看样子是想在知州大人到任前,将官买一事办成铁案,难道...”

话说到这里,钱管事就此打住,眼睛却看着志文,那意思很明确,难道是涿鹿商社与这尤同知有私人恩怨?

“都看着我做什么?”志文见其他人都跟着钱管事一齐看向他,辩道,“咱们都是从陕北过来的,与这同知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那...会不会是周承允周公子与此人有隙呢?”钱管事又将怀疑对象转向了这素未谋面的另一个大东家。

这个就要问留守山里的人了,“宋献策,周大哥在商社之时,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去拜访过官府中人?”志文问道。

按理说周承允长袖善舞,这些事是不会出纰漏的,可也保不齐有什么私人恩怨。

“周公子带着礼物跑了一趟州府,当时上任知州尚在,此后咱们生意火爆,他也就一直没空再去,等闲下来又急着回晋南了。”宋献策答道,“没听他说过与本地官府有什么冲突。”

看来不是周承允那儿的问题了,以他的为人,若真得罪了本地同知,是不会不对大家说明的,再说,周承允投了这么多的银子,此刻还在一心为商社奔波,相信他不会做这种蠢事,自断财路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会儿,钱先生。”一直不曾说话的宋才捷开口了,“你说尤同知急迫行事,他如何急迫了?就派些兵丁衙役围住商社么?”却是宋才捷察觉到了钱管事话里的不寻常之处。

“就是,仅仅派些兵丁也没啥可怕的,”李智也说道,“咱们大可用一个拖字诀,等知州大人一到,一切迎刃而解,我就不信,官兵还敢杀了咱们的人!”

“他们是不会公然杀人,不过却可以将咱们的人捉去打板子,死在这水火棍下的人还少么?”钱管事幽幽说道,“至于为什么说他急迫...”

说到这里,钱管事站了起来,团团一揖,“诸位,对不住了,尤同知阴使诡计,以看病的名义,将孙大夫骗去州府为质了。”

他之所以一开始不说,就是怕此事一经说出,涿鹿山诸人就再也没法平心静气地听他把事情的原委说完,商讨对策了,不过眼下既已有人问到,也是说的时候了。

果然,钱管事话音才落,李定国就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狗官!”又指着钱管事的鼻子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带人去...”

“坐下!”志文喝道,“你想造反不成?那州府你以为就咱们这点人能打下来?再说,你置孙伯的生死于何地?”

李定国闻言,无力地坐下了,州府所在良田屯堡他是知道的,本就是军堡,防务还是很不错的,涿鹿山现在加上跟着志文回来的蒙人,能作战的也不到两千人,官兵就是再孱弱,李定国也不认为能打下墙高沟深的州府,而且志文说的对,真带人去打,那孙大夫的性命堪忧。

其实不是州府打不打得下来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反的问题。

大明立国两百多年,皇权威望根深蒂固,普通人不是到了流民那种反也死,不反也死的境况,是根本不会想到造反的,更何况涿鹿山现在如日中兴,你要带着大家打拼,让日子更红火,那没说的,山民们肯定全心全意地跟着干,若是造反,让大家成了反贼,过着比逃难还不如的颠沛流离的生活,那是没多少人会响应的。

见李定国蔫了,志文也是暗自庆幸,还好没让孙可旺来,要不然听到他义父出事儿,还不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钱管事被李定国刚才那句话说得满脸通红,志文又向众人开解道,“大伙儿就别责怪钱先生了,他要是一来就把孙伯被扣押的事儿说了,咱们还能好好地听他把话说完么?”

志文此刻心中忖度,这个尤同知,多半是冲着他来的,更确切地说,是冲着涿鹿商社来的,背后指使的,恐怕就是张家口的范家了。

范永斗之死,范家多半把帐算在了周承允头上,而周承允在涿鹿商社这些日子,虽然刻意做了隐瞒,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家口南方商家各大掌柜集体消失换人,稍微用点心,就能知晓,顺藤摸瓜之下,自能查到周承允与涿鹿商社的蛛丝蚂跡。

范家在宣府与京师一线根深蒂固,能使唤一州同知不过寻常事罢了,而这尤同知急着在新知州到任前,扣押孙大夫,意欲用官买行头一事为难涿鹿商社也就毫不奇怪了。

“志哥说的是,咱们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度过难关吧。”宋献策开口道,“尤同知恐怕是有意要对付我们涿鹿商社。”

说完冲志文点点头,显然志文心中所想,他也猜到了,只是钱管事在此,不便明言。

“最好的办法,还是如李兄所说,拖,只要知州大人一到,谅那同知也不敢造次,只是孙大夫在他手中,这就麻烦了。”钱管事说道。

“还有商社里的兄弟们,也不能不管。”李定国道。

“去把马二找来,问问晋阳送名帖过来的人到哪儿了。”志文吩咐道。

这知州大人既是耿如杞的学生,恐怕一时半会还到不了任,看他只把自己名帖和其他两人一道送来,应该是要留在晋阳帮忙,等流匪人头送到,耿如杞总督大位已定后,才会出发罢,现在就只能看这三张名帖能不能及时拿到手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志文暗叹,自己这轻功却是无法带人,否则的话,救出孙大夫就很容易了。

现在只能跑一趟州府,看能不能提前去路上把名帖拿到手,若无名帖,只能先送点重礼,尽量拖延些时间,这同知大人要是不知好歹,一再逼迫的话,说不得...说不得只能把他做了,再趁乱救出孙大夫等人。

“马二呢,马二怎么还不到?”志文从沉思中回过神,仍不见马二,遂问道。

“马二哥前两天下山去了。”来的却是十一,“本要和志哥你说一声的,可你在山顶洗羊毛那里,就...”

说完嘿嘿笑了,又道,“我想着他很快就能赶回来,也就没和志哥你说。”

志文叹口气,山顶洗羊毛之处管的严,气味又难闻,除了他自己和孙大椿,谁都不愿意去,马二当然也不例外,只是这出去不打招呼,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今后恐怕再不能这样了。

“他下山有什么事儿,说了么?”志文问。

“没说,就说可能有好消息。志哥你知道的,咱们这行的规矩,就是相互之间少打探。”看来十一已经知道马二向志文交底了。

志文微微摇头,“十一啊,你们的规矩是什么我不管,但是马二在没有找到我的情况下,把他下山的事儿告诉了你,你就有必要问清楚他的去向,并且之后应该及时告知我,否则的话,万一马二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连他的下落都不知道,如何营救于他?”

十一闻言一呆,志文的话很有道理,这才意识到他们以前做暗探所恪守的规矩,如不问上峰和同僚的情况,除了单线联系人,不与其他人交往等等,似乎不能完全适用在涿鹿山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志哥说的对,你还有什么交待,干脆一并说了吧,我回去和其他人都说说。”十一神色严肃地说道。

“以后马二下山,如果找不到我的话,让他和...宋才捷说。”志文此言,算是奠定了宋才捷掌管情报的地位,“宋才捷也不在的话,找宋献策,若是我们三人一时都找不到,他又急着走的话,必须告诉你们中一人,此人要及时通知我们,先就这条吧,以后想到什么再说,行了,你先退下吧。”

“是,志哥。”十一大声回道。

“算了,等不了马二了。”志文交待完,对其他人说道,“小捷和宋献策收拾一下,稍后随我下山,派人通知乌木格,让他挑上六十个蒙人骑兵,一人双马,在山前等候。”

鄂力亚和乌力罕教授弓马的任务很重,一时走不开,乌木格虽然差些,但在内地也够用了。

“志哥,你才回来没多久,还是我去吧。”李定国主动请缨。

“三位大人的名帖一到,你就要和李智一道去晋阳,还是留在山里好好准备。”志文拒绝道,“我走之后,还是老规矩,你负责山里的武事,若你也走了,让孙可旺负责,对了,孙大夫被扣押一事,暂时不要告诉他和大椿。”

“是!”屋内众人纷纷应允。

“钱先生辛苦了,好好休息休息,宋献策和李智这一走,山里的琐事就麻烦你了,商社的事先摆一摆,有尚小成等人在,招收难民不是问题。”

“东主哪里话,理当效劳。”钱管事客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志哥,你说了这半天,到底打算怎么做?”李定国问道,他和其他人一样,都被志文一连串的号令弄得下意识就答应了,现在才反应过来,还不知志文到底要如何应对呢。

“先带人去涿鹿商社,把那些地痞解决了,免得他们为祸涿鹿镇。”志文答道。

尽管他听钱管事提到,进山之前已经让尚小成狠狠教训了几个人,但商社毕竟就那么几个人,在银钱的诱惑下,混混们恐怕还是会铤而走险的,这些人可没多少耐心,所以志文这次不用战队,而是一人双马的蒙人骑兵,就是要赶时间。

“没有三位大人的帖子,恐怕镇不住这些帮闲。”钱管事心忧道。

“无妨,我自有办法。”志文信心满满,这个问题他早想过了,大不了让蒙人骑兵装扮成马匪,来回冲杀几回,相信地痞们定然就此崩溃,即便伤了些许官兵也不怕。

“然后去趟州府,给咱们的同知大人送份大礼,看看能不能有所缓和。”志文接着说道。

“难,难!”钱管事说道,被摊上官买行头的商家去送礼,向来没人会收,你所有的家产在官吏眼中马上就要变成他的了,这点礼品他怎么会看在眼里。

“难不难的,咱们试试再说,只要能拖到知州大人的名帖送到就好。”志文自然也知道难,不过他的看法是建立在尤同知与范家蛇鼠一窝的前提上,万一不是这么回事儿,重金或许能有作用。

哪怕此人见钱眼开,也算他知趣,或可饶他一命。

“对了,”志文想起一事,对李定国说道,“我下山会与马二和周大哥的人联系,三位大人的名帖一到,多半会先落到我手中,我到时派人进山,你和李智带好人和东西,下山到州府找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定国点头应下。

志文见交待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欲走,门外响起了十一的声音,“马二哥,你回来了?”

“十一,你怎在此?算了,等会儿再问你。”马二的声音显得很急迫,“志文他们都在里面?嘿嘿,我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志文耳朵好使,远远听见,在屋内大声说道,“快些进来说。”

“来了来了。”马二在屋外乐呵呵地答应着,很快“嗒嗒嗒”地跑进来了。

“志文,你看这是什么?”人还未到,马二就从怀里耍宝似的掏出了三件物事。

志文将手接过,是三个信封,斜着眼往其中一个里面瞅了瞅,随即惊喜地问道,“三位大人地名帖?”

“正是!”马二咧着嘴笑,接着还炫耀了一把,“红色的那张,是耿巡抚耿大人的,其他两张普通样式的,是张总兵和贺知州的。”

志文没有细看,而是递给了旁边的宋献策,反正这东西他不太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献策接过去,从其中一个信封中果然拿出了一个大红色的名帖,里外里翻着看了看,点头道,“这耿大人虽未做过翰林,但身为巡抚,也算一方大员,用红色名帖,也不算僭越了。”

“怎么回事儿?名帖怎么就到你手里了?周大哥的人在哪儿?还有几位大人的心腹呢?”宋献策在一旁翻看着名帖,志文和其他人却是团团围住了马二,问题接二连三地蹦出来。

“没出事儿,没出事儿,大家不用担心。”马二双手虚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这才接着说道,“这次周公子派出来的人是司茶,他们一路紧赶慢赶,三位大人的手下还是嫌慢,司茶索性派了他们自己的两个护卫,腾了四匹马给他俩,双马轮换赶过来的。

可巧这两人在山上呆过,儿郎们大都认识,两天前在官道上发现他们,就把信儿传回来给我了,我知道这玩艺儿重要,干脆下山去迎,司茶他们还在后面,恐怕还要一两天才到,到时候会与我们的人马一起去晋阳。”

马二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加上他又是刚从外面回来,满头大汗的,这下口干舌燥,不迭地从桌上抓了个杯子,也不管是谁的,就要往嘴里灌,被志文一下按住,“跟你说过多少回,茶碗各用各的,不要乱了,就是记不住,等会儿,你的茶水马上就到了。”

“嘿嘿,口渴,一时没忍住。”马二赔笑道,完了一拍自己脑袋,“对了,这里还有一封知州大人的信。”

“志哥,三位大人的名帖你也瞅瞅。”宋献策看完,将递给志文,从马二手中将信笺接过去,“好歹认认他们的笔迹,除了张总兵,其余两位大人的书艺,倒也颇有章法。”

志文伸手接过,三张名帖颇有硬度,显然纸张不凡,也不知用的什么纸,反正他不懂,形式内容都很简单,名字大大地用楷书写在正中,左下角用小字简单地写上官职和功名,并压上了私人印章,完全没有他想像中可能会出现的龙飞凤舞的草书。

“这张总兵的名帖也是他自己写的?”志文问道,他很难想像,一个武人也能如此附庸风雅。

“这名帖若不是自己亲笔写的,可做不得数。”宋献策笑道。

志文听了,没有言语,这张总兵的字在他眼里,还是很不错的,宋献策却只字不提,想来是看不上的,自己那几笔字,算了,就不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看的是贺知州的名帖,清新飘逸,方圆兼备,的确很有特点,与耿巡抚的字一脉相承,看来这弟子的身份的确不虚。

“怎么样,咱们知州大人有什么要交待的么?”志文看完名帖,交给其他人观摩,转而问正在看信的宋献策。

宋献策抬起头,脸上神色似笑非笑,十分古怪,正要将信递给志文,被志文摆手拒绝,“算了,看着头疼,你还是直接说得了,越简单越好。”

“真是瞌睡来了碰上枕头。”宋献策笑道,“志哥,知州大人这是给咱们送了一份大礼啊,简单来说,有了这封信,涿鹿山就有了在本州的杀人许可,三位大人的名帖,对咱们此行来说,是可有可无了。”

“这么厉害!信里都说了些什么?”闻听此言,李定国也顾不上看名帖了,将脑袋凑过来问道。

“嘿嘿,贺大人这封信不是写给我们看的,是给保安州的官兵捕快看的,他在信里将咱们涿鹿山和涿鹿商社定为义民,有缉拿盗匪的责任,州内官兵衙役等等,不但不得阻拦,还得帮咱们忙。”宋献策解说道。

“这...”别说李定国和其他人,就是志文也觉得不可思议,这知州大人也...太贴心了罢。

“贺大人知道咱们摊上事儿啦?”钱管事问道,有了这封信,就是把涿鹿商社门前那些闲汉杀个精光,也无人敢说什么。

“非也非也。”宋献策摇头,“贺大人可没有料事如神的本事,三位大人这是担心咱们呢。”

“担心什么?”众人齐声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担心咱们流匪杀的不够多,凑不齐三千颗脑袋。”宋献策叹气。

“所以,他的意思是,如果人头不够,就要我们...”听到这里,志文回过味来了,禁不住身上有些寒意。

“杀!良!冒!功!”宋献策一字一顿地将话接上。

“咝...”众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简简单单的一封信,竟然蕴藏着这么大的讯息,若不是宋献策在此,其余诸人没几个能想到这上面去,这些当官的,心眼真是既黑又多。

“他就不怕咱们拿着他的鸡毛当令箭,胡乱杀人,坏了他的名声?”李智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可能会有点怕吧,不过为了耿大人能登上总督大位,这点险还是值得冒的,真出了事儿,大不了矢口否认,再将咱们和相关人等斩尽杀绝就是。”宋献策答道。

“好可怕的心计,咱们还要跟他们合作么?”李定国喃喃道。

“要,怎么不要。”志文反问,“咱们用不着杀良冒功,就不用担心他秋后算账。”

“再说,咱们也没得选择。”宋献策接着说道,“名帖和信都到这里了,还能退回去?而且,没有它们,咱们怎么解救孙大夫和商社里的兄弟们?”

厅里一片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了,”志文收拾心情,“既然名帖和信都有了,那刚才的安排稍微调整下,我和小捷、宋献策这就拿着信下山,三张名帖就留给定国你们了,你们全力准备,等司茶到了就去晋阳。”

“马二哥也辛苦一下,与我们一道下山,州府之行,没你的话,咱们可就成了瞎子和聋子了。”志文接着说道。

马二闻言,自是点头应下。

“志文,你们会怎么对付那些地痞?”李智突然问道。

“放心,智叔。”宋献策大笑,显然知道李智担心的是什么,“咱们就是把混混全杀了,也不会有什么麻烦,这些人可算不上良民,杀了他们治安只会更好,贺大人将来还要感谢咱们帮了他的忙呢。”

听了这番解释,众人明显地轻松起来,志文这才招呼宋献策和宋才捷两人一起向外走。

“志哥!”宋献策当先快步走到志文身旁,低声说道,“才见到贺大人的名帖时,我就想炮制一封这样的信的,没想到用不上了。”

志文瞟了他一眼,“你还有这本事?别着急,以后用得上。”

两人都明白,炮制一封这样的信,可比名帖有威力多了,行事也更方便,和这些官员打交道,只要有共同利益,哪怕做点出格的事儿,他也能容忍,当然,如果你没用了,他马上就能翻脸无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时值正午,涿鹿商社却大门紧闭,只有隐隐传出来的饭菜香气,证明这不是一个空宅子。

院外众青皮三五成群,恨恨地向院内看了一眼,还是只能吃自己面前发黑的馍馍。

“哎,给我留点。”一个混混小跑着,钻进一群人中,抢过一个黑馍,恶狠狠地啃下一块。

“饭点人不在,活该没你吃的。”人群中有人揶揄道。

混混没空理会,狼吞虎咽地就着凉水将第一口馍咽下去,又咬了一块噙在嘴中,吸了口气,才含混不清地说道,“入他娘,院子里吃的肯定是白面馍馍。”

见没人理会他,小混混向一个冷着脸的大汉凑过去,“大兄,这涿鹿商社的人如此嚣张,历来做行头的人,只有被踩在脚下的份,如今却反过来,骑到头上来了,咱们这帮闲,做的忒也憋屈。”

“哼哼,你小子若想和那几个憨大一样,被废上一只手脚,从此与城门洞的乞丐一般,那吃完这个馍,自己闯进去,我绝不拦着。”大汉乜着眼,懒洋洋地说道。

想起那四人的惨样,小混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几人痛呼了一整晚,最后几个混混头儿实在听不下去,凑了些钱,找了张马车将他们送回州府,这瘆人的叫声才没了的。

“瞧你说的,我哪有那本事。”小混混赔笑道,“不过说实在的,大兄,你想过没有,这商社的人虽然凶蛮霸道,可他们毕竟就那么点人,要是咱们一拥而上,他们怕是顾不过来了吧,蚁多还咬死象呢,你说是吧?”

大汉坐直身子,“你小子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想倚多为胜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是,大兄慧眼如炬。”小混混边吃边讨好地笑道。

大汉叹了口气,“不过你说的对,咱们就是要凭着人多,欺负他们人少才行,就这么呆着,不是办法。”

他这些手下,平常都是自己讨生,若遇到什么事儿需要他出面摆平,还得给他一份孝敬,但是像这类敲诈行头的行动,是他组织的,那么这些天手下的吃喝,就得由他负责,花出去的钱已经让他有些肉痛了。

“说说吧,班头给咱们的底限是什么?”大汉问道。

“大兄,你...你怎知我去了一趟那边?”小混混惊问。

“哼,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平常吃饭属你最积极,今天却这么晚,又是从赵班头那边过来的,怎么,你觉得我很笨么?”大汉反问。

小混混连连摆手,口称不敢,随后凑到大汉耳边低语道,“赵班头说了,人别死在他面前就行,事后手脚利索些,别留下什么手尾。”

真是当了婊子还要贞节牌坊,大汉心中暗骂,口中却道,“嘿嘿,这涿鹿商社真特娘的有种,不理我们也就罢了,居然对赵班头他们也没什么好脸色,赵班头上了次门,除了搪塞,连半点好处都没捞到,也难怪...既如此,我找其他人商量商量去。”

“大兄走好。”小混混在后面点头哈腰。

院内饭厅,尚小成诸人刚刚吃罢午饭,正在收拾,却听门口传来了“哐”的一声大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回事儿?”尚小成正欲往外跑,一个值岗的队员到了,“不好了,小成,这帮混混不知从哪儿找了根巨木,正在撞门呢。”

“一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尚小成啐道,提起长枪道,“走,开门,再给他们个教训。”

“不可!”这队员一把拉住尚小成,“今次可不是小猫三两只了,人可多,门一开,就能涌进来,咱们守不住。”

“赶紧的,”旁边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账房建议,“找些石碾家俬,先把大门堵上再说。”

“哗啦”一下,众人都朝大门去了,费尽力气,如那账房所说,找东西将大门给堵上了,这门板甚厚,只要不被撞破,虽然被撞得“砰砰”作响,一时倒不用担心。

大伙儿刚舒了口气,侧门那里又传来了撞门声,尚小成带着众人,紧赶慢赶,又把刚才做的事重复了一遍。

没想到还来不及喘口气,门外却又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

“小成,不好了。”院子正门的院墙上,站着一个队员警戒,此刻冲着尚小成大喊,有些惊慌失措,“他们找了把梯子,就要到了。”

尚小成闻听此言,心中直往下沉,三步并作两步又蹿回正门处,“唰唰”两下顺着木梯爬上院墙,队员没有说错,远处一大群混混簇拥着一把木梯,正朝院墙而来。

不是尚小成没有见识过在涿鹿山的那场惨烈大战,也不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防守,而是今天这场战斗不好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天教训四个青皮,场地宽阔,其他混混均作壁上观,旁人看着尚小成出招迅捷,实际上他自己颇有余力,能从容将几人打伤,却没有取了他们的性命。

今天混混们蜂拥而来,如果顺着梯子一个接一个地爬上院墙,敌我双方势必短兵相接,混战之中,再想留手可就难了。

远处那捕快班头带着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这里,自己等人只要出手杀了人,这班头肯定会以此为由栽上罪名,用官府的名义逼迫自己。

可若不出手,难道眼睁睁看着混混们顺着木梯翻进院内,为所欲为么?尚小成一时陷入两难中。

“啪!”木梯靠上院墙,地痞们一阵欢呼,有人第一个开始往上爬了。

“上来些人,小心些。”尚小成咬牙吩咐道,不管了,先挡住这一波攻击再说,涿鹿山的人,没有束手待毙的习惯。

队员们身手可比混混们要好,尚小成话音才落,“哗哗哗”就上来了三四人,有几个根本就没有木梯,而是踩着同伴的肩膀翻上来的。

而此时,第一个爬上梯子的混混才刚到中间。

院墙有些窄,站在上面不是很方便,不过真要防守的话,其实与在山上的关隘一样简单,只管居高临下用长枪直刺就行,混混们既无甲胄,又无盾牌,兵刃还短,简直就是活靶子,还没有弓箭,也不用担心被他们射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做好准备,出手要快,不可手下留情。”尚小成低声交待,尽管那班头在远处不怀好意地看着,但他也顾不上了,短兵交接的白刃战中,对敌手下留情就是自己找死,尚小成可不希望队员们憋屈地伤在这些地痞手上,捕快官兵若有异动,大不了杀出去好了。

队员们开始检查自己手上的武器,神色很从容,这些人都经历过与流匪的那场大战,手上都有几条人命,见过的血腥比这些混混可是多多了。

院外的青皮们群情汹涌,显然很是兴奋,当先爬上梯子的几个人更是“嘎嘎”怪笑着,将短刀叼在口中,拼命往上爬。

“准备!”站在梯子右侧的尚小成高声喝道,同时与左侧和后侧站在梯子上的队员一道,擎好武器,摆好了姿势,院墙狭窄,可没有距离冲刺,就是做个弓步,都有些施展不开,不过以三敌一,还是颇占上风,尚小成打算,差不多就三人轮换一下,也好将歇气力。

打头的混混离墙头已是咫尺之遥,见墙上有人,早已做好准备,拿着长枪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想起那天被打伤四人的惨样,也是有些紧张,顾不上还未爬到顶,腾出右手,将短刀从嘴里拿了下来,心里一时有些虚了,停下了继续往上爬的脚步。

“上啊,给我上。”梯子下有人大吼,估计是个混混头目,“他们不敢杀人的,最多受点伤,放心,诊金我出了。”

梯子上领头的这个混混听了此言,想想那四人除了伤势惨些,的确死不了,咬了咬牙,就要继续往上爬,要是就此退缩,以后可没法混这个行当了,说不得还会被其他人报复,眼下可是没了退路。

“嗒嗒嗒...”晴朗炎热的午后,身后却是突然响起了像是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声音,连绵不绝,由远而近,声响也越来越大。

正往上爬的混混见墙头三人的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向远处望去,心下大喜,好机会,他可顾不上这奇怪的声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眼下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登上墙头,要是不受伤就更好了。

若能趁着这三人分神的机会,一鼓作气爬上去,欺到他们身前,他们手中的长枪就没这么可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此处,混混精神大振,脚下不知哪来的气力,“噔噔噔”连上三步,眼看还差一步就要登上墙头之时,对方三人已经望向远处的目光收回,复又看向了他。

混混悚然而惊,此刻他的短刀还够不到这三人,而长枪虽长,但他们只需后退半步,仍能用枪尖轻易对自己造成杀伤,混混心下大急,脚下加力,意欲加速越过这最后一步,只要欺到对方三人中任意一人身前,就可暂免杀身之祸。

心情急迫的混混,一心往上攀爬,全然没有注意到梯子下的惊呼和提醒,也没有发现墙头面对他的三人,不但没有如他所想,后退半步准备与他厮杀,反而连枪尖都垂了下来,面带戏虐地看着他。

“呼...”身后隐隐传来风声,混混刚留意到,就惊觉头上原本夺目刺眼的阳光被遮住了那么一丝,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圈阴影,混混愕然,微微抬头,同时脚下迈出了伸向墙头的一步。

只是他这一步,却是再也迈不出去了。

混混的脚刚伸到一半,就被定住了一般,再也不能寸进,一圈绳索“啪”的一声落在他的肩上,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唰”的一下收紧,勒住他脖子的同时,带着绳圈的长绳也猛地绷直,随后混混就腾云驾雾般从墙头飞了起来,越过梯子,越过梯子下吵吵嚷嚷的其他混混们,飞过了好长一段距离,方才“砰”的一下摔落地面。

“砰!砰!砰!”梯子上的混混接二连三地被绳索套住,随后飞向空中,掉在地上,不等他们挣扎反抗,绳子绷得紧紧的,“沙沙”声响起,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被人一路拖拽而去。

十多匹健马奋蹄奔腾,马如龙,人如虎,个个扯着手上绳索,绳索的尽头,是一个个的地痞。

混混们躺在地上被飞速拖动着,两眼暴突,张嘴想要呼吸求救,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有的人双手抓住颈间绳索,蹬腿翻滚,只是徒劳而已,很快地面上就有了淡淡的血迹,随后越来越浓,有那身体壮健的,汩汩而出的鲜血,将干燥冒灰的地面都浸湿了,马队并未跑出多远,不论是挣扎的,还是不挣扎的,都没了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一时无人反应过来,等马队兜了个圈儿,又绕回来时,才有人发了声喊,随后人群大哗,乱做一团。

雨打树叶的声响蓦然化作了滚滚雷鸣,地面也微微抖动了起来,在他们身后,土路的另一头,稀疏的树荫间,大队的骑士骤然出现,马前横着雪亮的弯刀,如同一只利剑,狠狠地扎进了涿鹿商社院外的人群中。

一时间,惨叫声与利器砍击声同响,人头与残肢断腿齐飞。

骑兵人数其实不多,不过五十来人,但无论是个人技艺还是装备,都碾压一百多人的混混,又是以骑对步,攻击之处选的还是人最多的地方,甫一交锋,混混们的阵势就被杀透,接近一半的人倒地不起。

其余人等四散奔逃,五十多人的骑兵很快分出大半人马,与刚才用套马索套人的十多骑前锋一道,四下追杀。

剩余不到十骑的人马,簇拥着几个人,身后还跟着大群无人骑乘的马匹,来到商社大门前。

“开门,小成!”当头的志文大喝道。

“等会儿,志哥。”里面有人杂七杂八地应答着,刚才用东西堵上门,这会儿要搬开,还是得费些工夫。

一个混混头目,带着一小群人,拼命往官兵衙役那里跑,指望着或许可以借助官府的由头,保得一命,眼看离官兵的营地不过数步距离,只要再跑几步,与官兵衙役们混在一起,自己这条命或许就保住了,想到这里,头目惊慌失措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丝笑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眼看已经跑到了一个衙役面前,甚至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对方,马蹄声自身后响起,头目只觉得脑后掠过一道温柔的清风,然后脖子一凉,在这炎热的夏季正午,还有那么点舒爽的感觉。

随即就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长高了许多,个子与自己差不多的衙役一下子变矮了,能居高临下地看见他满是惊恐的脸,咦?怎么他脸上突然多出一抹红色印迹?还有,本是追在身后的战马,自己怎么能清晰地看见马头了?

随后,头目的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再也没了知觉。

“啊...”随着衙役的惊声大叫,混混头目的脑袋掉落他脚旁,吓得他又往后退了几步,被溅在脸上的鲜血一滴滴淌在胸前,他却是浑如不觉。

马上骑手收回弯刀,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衙役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尖亢的叫声戛然而止,如同一只正在打鸣的公鸡被人给掐住了脖子。

骑手撇撇嘴,将身子坐正,从衙役身边擦身而过,追其他的混混去了。

紧跟着的其余十骑也是如此,在斩杀了被他们追慑的混混后,纵马擦着官兵和衙役们的边儿远去了。

官兵和衙役加起来有三十余人,面对这十余骑,却是动也不敢动,直到马蹄声在身后消失,才有人“噗通”坐在地上,正是第一个直面那些骑手的衙役,他屁股下的地面,很快湿了一大摊,却是被吓尿了。

不过此刻人人都被吓得不轻,无人注意他,倒也没遭人笑话。

良久,才有人开口,“班头,你...你没事儿吧?这...这些兵马是哪里的官兵?”声音发着抖,正是那天与钱管事不对付的小喽啰。

“没...没事儿。”班头两腿发软,直欲往地上坐,只是当着这么多人,强撑着而已,顺手扯了一个人过来扶着,做自己的拐杖,以免等会儿真的站不住了丢丑。

“什么官兵?你傻啊?穿着战衣的就是官兵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官兵全部用蒙人的弯刀?”班头破口大骂,“看不出来这些人和涿鹿商社是一伙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刻商社大门已经打开,抢先从门里蹿出来的正是尚小成,“志哥!”人还未到马前,已经一连串地喊了好几声,他们兄弟俩也算是跟着志文的老人了,见了志文,自是忍不住的亲近。

跑到志文身前,不待志文下马,尚小成就满脸艳羡地伸出手,往大白身上摸去,对大白,他可是喜爱得紧,孰料大白轻巧的一个转身,扬起后蹄向他踢来,骇得尚小成连退几步。

旁人见他窘样,俱是大笑。

“去!去把大门口为首那几人给我叫过来。”班头咬牙切齿,恨声吩咐小喽啰。

“班头,这...我...”小喽啰打了个哆嗦,这帮人凶神恶煞,招呼都不打就动手,出手又狠又辣,没见商社门口一地的死尸,他可不想过去找死。

“没出息的玩意儿。”班头抬腿欲踢,脚下却打了个趔趄,要不是扶着人,差点摔倒,心下更怒,“他们不敢对我们动刀,看不出来么?”

有什么好怕的?说的轻巧。小喽啰撇撇嘴,你还不是双腿发抖,真以为别人看不见么?

不过...说的似乎有理啊,这些人杀的都是混混,对他们这些穿着衙役和官兵服饰的,却是一个都没有动。

“快去!”班头又催道,只是这次却不敢再踢了,生怕发软的双腿支撑不住,真的摔跤。

嘴里发着狠,“他们是商,我们是兵,有什么好怕的?杀些混混,上下打点一下,或许还能圆过去,杀了我们,就是造反,哼哼,他们涿鹿商社还真敢造反不成!

嘿嘿,滥杀无辜,豢养私兵,私藏军械,哪一条都是大罪,给我等着瞧,只要今天不把我等斩尽杀绝,我就要他们好看!”

小喽啰不敢拒绝,双腿打着摆子而去,边走边给自己打气,好不容易挪到大门口,一大堆人叽叽喳喳,却是无人注意到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小喽啰声音懦懦的,根本没人听到,当然也就没人睬他。

“那个谁!”小喽啰无奈,猛地拔高声音,声音之大,却是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总算有人注意到他了,特别是被簇拥在人群中的三人,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

“志哥,”尚小成自然看到了这个小喽啰,也不避讳,在已经下了马的志文身边大大咧咧地说道,“这些官兵和差役,要不要...?”边说边用右手大拇指在自己脖子轻轻一划,“你们远道而来,要是累了,就交给我们吧。”

志文今天领着人马突然出现,一现身就下辣手取人性命,而且看这目前这架势,还没有收手的打算,骑兵们下手都狠着呢,将人砍伤都不罢手,还要取了人头才罢休。

若是不知内情,任谁都以为他是受不了官府压榨,决意反了,至于为何留着官兵衙役不杀,多半是为了打探些官府的消息吧,或者用他们做人质?这是尚小成的想法。

小喽啰心里本就有些打鼓,听到尚小成的话,吓得后退了一步,坏了,真把这帮贼厮给逼反了,我命休矣。

“休要胡言乱语!”志文板起脸,冲尚小成大吼,“咱们涿鹿商社,向来奉公守法,这些官爷差爷是保护咱们的,你怎敢心怀不敬,该罚!罚你...今晚不许喝酒。”说完冲尚小成眨了眨眼。

尚小成年纪尚幼,又受志文影响很深,本就滴酒不沾,一听这个惩罚,差点没乐出声来,再看志文的表情,知道是在这衙役面前作秀,当下很是配合地回道,“是是是,我今晚不喝酒了。”

小喽啰闻听此言,松了口气,看来这伙人还不打算造反,自己这条小命有救了,全然没有注意到,口出悖逆之言,却只被罚不许喝酒的处置是多么荒唐。

“宋先生,你过去和诸位兵爷差爷好生解释解释,千万莫有什么误会。”志文吩咐道,这里面耍嘴皮子,用大义名分压人的,恐怕非宋献策莫属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宋献策拱拱手,从马鞍上解下一个包袱背上,冲小喽啰说道,“走吧,这位差爷,我陪你去一趟。”身后自有两个身着青黑色铆钉战袄,头戴黑色笠盔,手持弯刀的蒙人战士跟了上去。

说起来,为了让这些蒙人穿上明军服饰,志文也是费了不少劲儿,破羊皮袄虽然有些防护作用,但式样各异,膻味又重,看上去给人感觉十分不好,他现在的系统仓库里,从范家和后金那里劫来的军服甲胄,数不胜数,根本不缺这些人的。

只是时值盛夏,对付的又是弱旅,谁也不愿意穿上棉甲,就这么穿了件上了铆钉的单衣了事。

那衙役班头见对方有人和小喽啰一道过来了,虽然还跟着两个保镖似的人,但终归说明,涿鹿商社并不想造反,心下稍定,尽管刚才他和小喽啰如是说,却也不是很有把握,万一这帮人要用他们祭旗呢?

有了底气,心就不那么慌了,腿脚似乎也有了些力气,能站稳了,往日的跋扈劲头又回到了班头身上,不待宋献策走近,他抬起一只手,戟指大喝,“你们是涿鹿商社的?”

“这么分明的事儿,差爷想必早就看出来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宋献策边走边答。

“大胆狂徒!”班头怒不可遏,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商户,“你可知罪?”

宋献策走到班头面前站定,“差爷说笑了,我等向来安分守己,奉公守法,从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一向都是良民,不知罪从何来?”

“你你你...”班头自认算个人物,说瞎话的时候也不少,可像对方这样,杀了人后还能若无其事地说自己是安分守己的良民的,还真是没遇上,被怼得竟然无言以对。

“胡说八道!”领路的那小喽啰见对方确无动手杀他们的意图,胆气也回来了一些,见班头气得说不出话来,遂大胆帮腔,“那这满地的死尸是怎么回事儿?别跟我说他们都是自杀的。”

“这些人啊?”宋献策回头看了一眼,“这些都是杀官造反的流寇,死不足惜,我们虽是普通商人,却也有帮助朝廷杀贼的义务,诸位差爷就不用和我们客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话一出,小喽啰也被眼前这人颠倒黑白的本事惊到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倒是旁边另一个衙役实在看不过眼,忍不住插嘴道,“这位少年口舌功夫当真了得,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只是任你巧舌如簧,却也改变不了你们杀人的事实,至于死的这些人,到底是匪是民,却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说得好!班头和小喽啰在心里大赞,没想到此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却能把话说在点子上,且看涿鹿商社这少年如何应答。

宋献策将头别过,认真打量这个衙役,忽地展颜笑道,“说得好,是不是造反流寇,自然不是我等平民说了算的,得由官老爷说了算。”

“哼!”班头重重一哼,刚才被吓得消失了的官威重又回到了身上,开始抖起了威风,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死尸道,“这些人都是从州府跟随我们,到此地帮办官买行头一事的,你居然说他们是流寇而妄加杀害,我看你们涿鹿商社才是杀人不眨眼的流匪。”

说完这番话,班头心中大快,这是首次在言谈间占得上风,还有,总算把这顶杀人盗匪的帽子给他们扣上了,嘿嘿,这涿鹿商社养得起这么多的骑兵,油水可比原来想像中的多多了,要想顺利过关,出的银钱要比官买行头一事还要多才行,发达了!

本以为这番话一说,对方即便不大惊失色,跪地求饶,也必然会惊慌失措,孰料面前这少年,用一种看白痴似的目光定定看着自己,将班头看的心里发毛,这才摇头说道,

“我说的官老爷,可不包括你,看你这身装扮,顶多是个捕快头子,不入品级,按本朝太祖的规矩,是十足的贱民,三代不得参加科举,有什么资格妄下定论。”

嘿!班头眼前发黑,他以前哪里受过这种腌臜气,被人指着鼻子骂贱民,当下气往上冲,手撸袖子就要上前教训这个少年,一时间将对方骑兵的凶威都给忘了。

两柄弯刀无声无息地从宋献策身后伸出来,挡住了前行的班头,班头见到雪亮的弯刀,这才想起对方杀人可是不眨眼的,嘿然后退道,“我也不和你作口舌之争,是匪是民,自有同知大老爷决断,咱们走着瞧。”

宋献策闻言,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识字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吔?”众衙役不知这少年为何突然问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都有些发愣。

宋献策边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封信,边大声地继续问道,“我说,你们这么多人,有没有一个识字的?”

“咋的了?识字如何,不识字又如何?”班头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言辞间有什么破绽,又被这少年给打击得体无完肤。

“识字就来看看这封信。”宋献策扬扬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笺,晃了晃说道。

“我来,我识字。”班头见弯刀已经撤回,大步上前,一把拿过信笺说道,“我倒要看看,这是封什么信,让你如此嚣张。”

“也对,你若不识字,连个海捕公告都不会看的话,这捕头的位置,恐怕也轮不到你做。”宋献策继续着他的毒舌,“对了,别想着把这封信撕了就能咋地,我手上还有这位的大人的名帖,就不拿给你们看了,反正你们也看不懂。”

班头接过信笺,按照以往习惯,率先看的是左下侧的落款,这是他的经验,先不用看信的内容,只需看看写信之人是谁,就能知道持信人惹得起还是惹不起了。

至于宋献策说的撕毁信件,他却是没有想过,若写信人上不得台面,无需给面子,那这信撕不撕无关紧要,若写信人惹不起,那撕了这信,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只一眼,那三个字就让他觉得有些辣眼,连宋献策的冷嘲热讽都顾不上了,这名字他见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的确如宋献策所说,身为班头,要是不识字,海捕公告往来文书看不懂的话,怎么做事?州里某个士绅大佬递个帖子,他要是不识字的话,怎么知道是谁,又怎么领会对方意图,帮对方把差事办好呢?

想当初,他还没当上班头之时,可是咬着牙掏了笔银子,请了个落魄秀才教他认字儿的,若没这番心思和后来下的苦功,这班头也轮不到他做。

最最重要的是,他要是不识字,今天铁定就得栽在这儿,这三个让他辣眼的字-贺文瑞-他正好都认识,而这个名字,班头虽然才见了没多长时间,却已是熟得不能再熟了,这是即将到任的知州大人的名讳。

再看信里的内容,看着看着,手开始抖起来,及至最后,全身都在筛着糠,信纸被抖得“哗哗”作响。

其他衙役兵丁,见班头这般模样,都知道这封信非同小可,对方恐怕来头不小,早没了与这涿鹿商社做对的心思。

只有小喽啰颇没眼色,凑到班头耳旁,低声说道,“班头,普通的秀才举人,可保不下他们这许多大罪,只是他们眼下人多,咱们不是对手,要不先撤,回了州府禀告同知大人,再来找他们算账。”

“算尼麻痹呢帐!”班头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将小喽啰打翻在地,这巴掌一打,倒是神奇地治好了他的筛糠,腿也不软了,还踹了小喽啰两脚。

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戟指破口大骂,“涿鹿商社乃是义民,肩负清剿本州流寇的职责,于本州军民都是大有功德之事,你竟敢找他们算账,找死不成?”说罢抬起腿,作势欲踢。

“好了,不知者不怪。”宋献策笑眯眯地阻止,“这位差爷,信看完了?”

“看完了看完了。”班头忙不迭地应道,恭恭敬敬地用双手将信纸呈了回去,“您收好,公子贵姓?”

“免贵姓宋。”宋献策慢条斯理地折好信纸,放回信封后问道,“这些流匪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对吧,这位差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班头将头点得小鸡啄米似的,“还要多谢贵商社出人出力,将他们一网打尽,全州上下这才免遭荼毒,这都是贵商社的功劳啊,保安州有了贵商社,真是一大幸事。”

“过奖。”宋献策将信收回包袱里,“流匪已经清剿得差不多了,诸位差爷兵爷若不嫌弃咱们吃食粗鄙,一道进院里尝尝?”

“不不不。”班头连连摆手,“身为官差,理应做好表率,我等自有干粮,就不打扰了。”

“差爷风范,令人佩服。”宋献策拱拱手,转身欲走之际,看似不经意地说道,“对了,这位差爷,你看咱们这官买行头的单子...?”

班头心下一紧,此事乃是尤同知所定,他可做不了主,这涿鹿商社明显是知州大人的嫡系,官买行头乃是把人往死里整的事儿,有知州在就肯定轮不到他们,只是知州一时不到,他就不能公然违抗同知之令,这大神打架,小鬼难捱啊。

“这...宋公子放心,我等就在此住下,维持此地的治安秩序,若有哪个不开眼的小毛贼上门打扰,不用贵社出面,我就将他法办了,定不会打扰贵社的正常买卖。”班头硬着头皮,含含糊糊地说道。

他不说自己立刻开拔,却也表明了不会再为难涿鹿商社,班头还有些庆幸,当时觉得商社里没有东家,都是些做不了主的人,就没有把官买单子递进去,也算是错有错着,和涿鹿商社没有把脸皮撕破。

“如此,那就多谢差爷了。”宋献策拱拱手,大有深意地看了班头一眼,他们此举却是正好合了志文的意,随后告辞离去。

他知道这班头话里的意思,与同知不对付的是知州,在这位大人物没有莅临保安州前,他们这些差役若是过早站队,公然与同知做对,恐怕尚未等到知州到来,就要被清理。

眼下能做的,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针对涿鹿商社的官买行头敲诈勒索,只许人进不许人出等等,他们自是不会再做,但却得留在涿鹿集做个样子。

宋献策对这些差役兵丁也并不逼迫过甚,更不指望他们一看贺知州的信,就能帮自己等人对付同知,现如今这种只打雷不下雨的态度,就已经很令他满意了,对付尤同知,救出孙大夫,还得自己人出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班头见宋献策走远,长吁一口气,又狠狠踢了小喽啰一脚,“玛德,你差点把我们害死!”

贺知州知道自己这封信是写给谁看的,因此用词浅显,班头不过就是个脱盲的水平,也大致看懂了,信中内容,除了将涿鹿商社定为义民,有清剿州内流匪盗寇的义务,最为重要也最为可怕的,是授予了涿鹿商社临机决断的权力。

什么是临机决断?今天杀这些青皮混混就是临机决断,事后往这些死人头上扣顶流匪的帽子,只要不事涉官绅,凭知州的这封信,完全可以横行无忌。

这也是班头面对宋献策,为何如此紧张的缘故,小喽啰的不知好歹,又或是自己刚才硬着头皮没有答应免去官买行头,只含糊应允不再刁难商社一事,都有可能触怒对方,硬给自己等人栽上勾结流寇的帽子而击杀。

若果如此,才真是白死了,他们这些人,在底层人看来,或许算是个人物,但在知州眼中,与蝼蚁无异,不值得为他们与涿鹿商社撕破脸皮,至于同知大人,等知州一到,他首先要考虑的,是怎么保住官帽,而不是替自己等人申冤。

此刻亲见宋姓少年走远,班头这才确信对方再无对他们动手的意思,感觉在鬼门关走了好几遭,忍不住拿手下发泄下自己的怒气、怨恨和恐惧。

宋献策回到商社大门口之时,志文正和其他人一道收割人头。

“志哥,咱们这是作甚?挖个坑埋了不就完了。”宋献策有些奇怪,志文向来对掩埋死尸一事十分看重,人一死万事皆休,以前也不见他有炫耀人头的嗜好。

志文直起腰,“那边完事儿了?”

宋献策点头答道,“已经把他们吓唬得差不多了,这些差役兵丁虽然还不敢帮着咱们对付同知,但也能留在此处,不敢再为难商社,于咱们下一步的计划无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志文听完,方才接着解释道,“今时不同以往,咱们这回若不亮出爪牙,怎能震慑宵小?”

“所以,你打算...”见志文和其他人把人头都堆在一起,就连陆续回来的蒙人,也将人头扔在此处,宋献策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没错。”志文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打算用人头就在商社门口垒个京观,嗯,人头太少,或许还不能叫京观,你说叫什么好呢?宋先生。”

宋献策被志文如此大胆的想法弄得有些愣怔,呆了一呆,方才说道,“人头虽少,垒出形来,还是可以叫京观,只是...志哥,这样好吗?会不会太...”

“没甚不好的。”志文混不在意,“咱们可是知州大人亲封的义民,有杀乱民流匪的权力,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不一次把这些地痞混混杀破胆,难免以后还会有麻烦上门,再说,这些人头也放不了几天,等定国他们去晋阳路过,带走就是。”

“倒也言之有理。”宋献策无奈承认,志文此举,虽然看上去有些暴虐残忍,但无疑却是解决这些小麻烦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这一通狠杀加示威,能让涿鹿商社太平多年。

“我也来。”宋献策拔出腰刀上前帮忙。

“你一个读书人,做这种事情不怕有辱斯文?”志文问道。

“斯文?嘿嘿,斯文能帮我报得父母大仇?这世道,我算是看透了,讲道理用嘴没用,需得用刀剑。”

虽然都经历过山前那场大战,见识过血与火,但用长枪将人刺死,尸身随后掉落城头,所受到的冲击,远没有这样近距离,几乎是面对面地将人头割下来的大,和部分队员一样,宋献策不时停下来,欲要作呕,只是不论其他人怎么劝止,也不肯罢手,缓慢但坚定地继续着。

眼见现场人头割得差不多了,有那胆大的队员,与追杀人回来的蒙人一道,开始摆弄人头,最底一层堆得多些,往上渐次减少,虽然还未定型,模样也不规整,但大致看得出居然与金字塔有些相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喽啰上下牙不停地磕在一起,响个不停,“班...班头,他们这是作甚?”说完不自禁地将身子靠过去。

“他们这...这是在做京观。”班头还算有些见识,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不至于在手下面前丢脸。

不过他也被眼前这血腥场面给震住了,说完话腿又软了,想要活动一下,才发觉前后左右都有人靠过来,那些兵丁也不例外,大伙儿已然挤做一团,个个面如土色,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班头暗啐一口,颇为鄙视这些兵丁,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人连饷银都拿不足,又没甚油水,还缺少训练,也没上过几次战场,和他们这些衙役一样,都是样子货。

这样也好,他腿再软,被这么多人拥着,也不会出洋相了。

“京...观,京观是甚?”小喽啰结结巴巴地问道。

“京观是甚?京观是为了炫耀武功,聚集敌头而成的高冢。”班头口齿流利地答完,见小喽啰一脸惊诧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怎能说出如此文绉绉的话来,脸色一红,欲掩弥彰地解释道,“我也是听人说的。”

其实就是当初教他识字的秀才所说,保安州地靠边镇,这个秀才对大明的边境现状又很有些不满,虽然不敢明说,但还是流露出了对汉唐雄风的向往,在教班头认字的同时,提到过汉唐为了震慑异族而筑的京观。

此时追杀地痞的蒙人骑士大获全胜,不时有人纵马从衙役兵丁们的身边经过,马上手上都有不少人头,有的还在往下滴着鲜血。

“这帮贼厮,真是胆大妄为,竟然做出此等凶戾之事。”小喽啰低声嘀咕着。

“噤声!”班头恶狠狠地低喝道,“你不想要命了?”他自是知道,涿鹿商社此举是为了震慑宵小,他们这些衙役兵丁,自然也在被震慑之列,要是这小子的话被对方听到,或许人家不介意京观上再添几颗脑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边厢志文见乌木格都回来了,遂停了手上的活计问道,“都清剿完了?”

他接下去的打算是直奔良田屯堡,与尤鸿远过招,自是不愿走脱一人,以免尤同知提前知晓讯息,衙役兵丁已然不用担心,会继续留在此处,至于集镇上的平民百姓,没有几人会跑那么远的路去良田屯堡,即便去了,也不可能与同知搭上话。

“入目所见,凡是手持凶器,拼命奔逃之人,均已斩杀,另外我还派了几队人马四下逡巡,定不教走脱一人,公子请放心。”乌木格答道。

志文听罢,微微沉吟了下,吩咐道,“通往州府的官道,再多派几队人搜寻,不可使一人逃回良田屯堡。”至于其他方向,走脱那么几人就无关大局了。

“是,公子。”乌木格马上抱拳,随后调转马头,又打马去了。

此时集镇之人听到动静,已开始有人过来围观,只是商社周围兵马纵横,不敢走得太近,只远远眺望,见了这修罗地狱一般的场面,全都骇得面无人色,更有人见到那些仍然滴着血的脑袋,被人层层叠叠,越垒越高,忍不住胸口烦闷,张嘴“哇哇”吐将开来。

有好事者欲上前理论,被往来的蒙人骑士冷冷一瞅,就吓得停了脚步,再看一群兵爷差爷,也是如同一群被吓坏了的鹌鹑一般,紧紧挤在一起发抖,丝毫没有出头露面的举动,就罢了这份心思。

“咣!”宋献策不知何时停了手上事务,左手持锣,右手拿锤,从院子里走出来,响亮地敲了一下,大声喊道,“各位乡亲,不必惊慌,我涿鹿商社乃是受新任知州大人所托,清剿流寇,若有不信,大伙儿尽可去问差爷们,绝不会伤及无辜,大家放心就是。”

走几步敲一下锣,然后重复着嘴里的话,路过差役们身边时,乜着眼说道,“愣着干嘛,帮我们一道安抚镇上的乡亲啊。”

“哦?是是是,宋公子,我们这就来,这就来。”班头呆了一呆,急忙应下,随后左推右搡,将众人推开,“没听见宋公子的话么?快去快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张家口,范府,范轩范轲兄弟俩,正在书房议事。

“如此说来,咱们的人已经找到涿鹿商社的老巢了?”范轩首先问道。

“正是,大兄。”范轲答道。

“前些日子不是说这只商队过了保安州府,最后在一个小镇上稍作停留,然后就消失在山中,对方骑兵太过厉害,不止咱们的人,就是其他家也没有谁讨得了好,全被挡下来了么?怎么又有了消息?”范轩问道。

他现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索性大半事务放了手,让范轲掌管,自己只做决策,是以很多事情并不能第一时间知晓。

“我一直没让人撤离那个小镇,就在昨天,终于有信传回来了,不但涿鹿商社在那个小镇挂了牌子出来,还开始大规模招募难民。”

范轩点点头,“恐怕不只这么点事儿吧,那小镇应该就是所谓的涿鹿集了,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不过是他们的中转之地,老巢呢?在哪里?”

“大兄就是厉害,小弟佩服。”范轲笑着拱拱手,“咱们的那几个人还算有些头脑,有两人乔装改扮,已经成功混入难民,随着第一批人到了山中了。”

“哦,还真找到了?”范轩来了兴趣。

“据传回来的情报所说,山中正在大兴土木,修建房舍堡墙,招募他们干的就是这个,如果不出意外,我想这就是他们的老巢了吧。”范轲说道。

“除了建造,山中没有其他活计做么?”范轩问道,他就是很想知道,周承允上联总督,中拉江南各大商户,又找了这么个隐蔽之地,不惜血本地修屋建房,到底要做什么。

范轲摇头道,“没有,他们在山上就是做些泥瓦活计,嗯,马不少,不过自有蒙人牧养。”

不得不说志文与周承允运气极好,范轩关注他们的时候,已是夏季,毛衣的售卖告一段落,除了见到志文带着马群从塞外拉回羊毛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范轩他们终于找到了涿鹿山所在,却适逢山里收夏粮的日子,羊毛虽然不缺,但让人放心的人手却不多,离冬季也还有段时间,是以织造毛衣一事并未大规模展开,只在山中小规模的继续着。

新招募的难民都拉去让他们在关隘外修建房屋和坞堡,天气又热,有毛衣的山民虽然不少,却也没人会在这种时候穿上,是以范家的探子竟是未能察觉丝毫的端倪。

“那他们拉回去的羊毛呢,那么多,都去哪儿了?”范轩不甘心,追问道。

范轲回道,“应该是在山里吧,据称,山里另有玄机,有一座关隘守住要道,咱们的人却是无法进去探查。”

不等范轩答话,范轲又接着说道,“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在山中屯田,这几日也有山里的乡民到山外干活,据说是山里夏收完毕,出来挣些钱粮。”

这也勉强说得过去,范轩暗自合计,或许周承允打的主意真是种田屯粮,用粮食在草原上换羊毛,将羊毛制成毡衣,卖到辽东,反正有蓟辽总督撑腰,不愁卖不出去,只是范轩始终搞不懂的是,他拉拢这么多的江南商家却又是为何,看来缺少有效讯息,无法做出判断。

“不过,大兄,他们这粮食产量,却是有些夸大其辞了。”范轲忽地失笑道,将范轩从沉思中唤醒。

范轩没有说话,示意范轲继续。

“据山里出来帮忙的山民说,他们的粮食亩产量居然有上千斤,你说好不好笑,若真有如此高产,那可是亘古未有之事,足可比肩神农了,呵呵,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范轲摇着头。

志文并没有想过要封锁粮食高产的消息,从未要求山民们噤口,相反,他还巴不得这条信儿传得越快越广越好,只是遇上官买一事,才没有精力布置。

山民们收获的确多得吓人,但补交了第一次的种子费,又留足自己的口粮和下一次的种子费,其余的粮食全被涿鹿工会收购了,并没有大量的多余粮食流出山外,没有亲眼见证,是以说服力并不强,别说范轲不信,就是很多到了涿鹿山外的难民都不相信。

“种的什么?”范轩冷静地问道。

“据探子回报,涿鹿山的人称为红薯、土豆的两种作物,他设法从乡民那里搞了几个,过几日送回来给咱们掌掌眼。”范轲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薯?番薯吧。”范轩说道。

“大兄你知道?”范轲问。

范轩点点头,“此物从海外传入,故称番薯,在闽南一带有人种,我见过,洗去尘泥后,其色红润,叫红薯倒也恰如其名。”

“亩产如何?”范轲赶紧问道。

范轩边想边说道,“最初并不好,这几年听说有所提升,不过一亩最多也就百把斤的样子,哪里能上千斤。”刚才他还有些警惕,生怕周承允弄了什么好东西去种,即便亩产千斤只是夸大其词,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但打个对折,五百斤也是很恐怖的数字了,现在知道种的是番薯,算是把心放下了,那玩意儿不过是耐旱而已,再怎么倒腾,也不可能亩产上千斤。

这周承允夸大粮食产量,虽然不知他是何用意,却可大加利用,他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啊,想到这里,范轩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微笑。

“大兄,何事发笑?”范轲问道。

范轩不答反问,“涿鹿商社的老巢是在保安州,对吧?”

“对,大兄当初就认定会在宣府与京师之间,真是慧眼如炬。”范轲赞道。

范轩不置可否,接着说道,“保安州的山林地带,我记得大都是皇亲产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咱们代王的地。”

范轲静静地听着,他初掌范家,很多东西还不太熟,范轩向来博闻强记,他说没记错,那就不会错了。

初时范轲还不明白自家大兄提起代王到底是何打算,不过当他看到范轩脸上又浮出那丝诡异的微笑后,脑中突然电光火石地一闪,他知道范轩要做什么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兄的意思,是把涿鹿商社在代王的地盘上屯田,然后还获得了丰收的讯息捅出去?”范轲试探性地问道。

范轩欣慰地点点头,“不错,有进步,这事儿弄得影响越大越好,亩产嘛,咱们也不用添油加醋了,既然他们自己说上千斤,那我们也说千斤好了。

代王是雁过拔毛的角色,你说,当他听到有人在自己的地上种田,亩产还上了千斤,他会怎么做?”

“嘿嘿,肯定是派人来找涿鹿商社要租子了,这下涿鹿商社惨了,代王胃口历来不小,也不知他们收的夏粮够不够交,即便有蓟辽总督的背景,代王也是不怵的。”范轲笑道,大明中后期的藩王,除了造反,什么坏事都能干,就是皇帝也没辙,何况蓟辽总督。

“大兄稍候,我这就去安排。”范轲也算雷厉风行,站起身就要出去。

“且慢!”范轩叫住范轲,“你打算如何安排?”

“自然是通告咱们在大同的人,让他们散播流言。”范轲回答。

“不妥,不妥。”范轩摇头道,“这件事不要留下范家的手尾,咱们在大同的人虽然信得过,能力上也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长年累月呆在那里,难免会留下些马脚,事后只要有心追查,还是不难查到我们头上的。”

他倒不是怕被周承允和涿鹿商社知道此事是他们范家做的,既已下定决心要与其做对,对方早晚都能知道,只是周承允越晚知道自然越好,只要在利用好这个敌明我暗的优势,或许能在其还不知情之前,就将其击垮。

“派些新人去。”范轩不容置疑地说道,“到了大同,也不要和自己人联系,反正散播流言也没什么难的,做完这事儿,让他们在外面溜一圈再回张家口,以免被人给盯上。”

“是。”范轲应下,不过却不像刚才那样立即走开,而是又问道,“大兄还有什么吩咐?”他现在知道了自己经验尚浅,干脆多听听自己堂兄的交待。

范轩拈了拈鄂下胡须,“珂弟,可还记得前不久你我兄弟二人,也是在这书房商议大事时,厨房来的那两个小厮?”

“就是点出了江南各商户的大掌柜都去了涿鹿集的小厮?”范轩问道,“记得,怎会不记得,那小厮胆子还不小,敢跟你要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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