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点钱不就完了吗?罗总满不在乎说。
不是一点点就能打发的……于秋荻懒得跟他啰嗦下去,直截了当说麻烦立即给戚厂长打电话,迅速启动污水处理设备!那块地,等回国后咱们再谈!
罗总笑嘻嘻说好的好的。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几乎在两人通电话的同时,国内所有门户网站、各大论坛均头条刊发一条重大新闻:
燕腾黄海分厂严重污染导致数十村民患癌鸡鸭不喝自来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章详细列举燕腾分厂附近五个村庄今年以来新增癌症的病例、人数,并配五年来新增癌症人数的曲线图,以及泛着泡沫、呈淡黄色浑浊的河水,还有田里奄奄一息的庄稼,小而畸形的果实,目光绝望无奈的村民们。
要命的是,新闻不约而同引用燕腾分厂开工时盛大的剪彩仪式,图片上于铁涯和分厂戚厂长脸笑成一朵花,意气风发并肩坐在工程车上!
网友们纷纷毒舌评论:
“引入投资=引入祸水?”
“请那位县长当众喝串榆河的水,证明污染是群众造谣。”
“明知吸进的空气、喝下的水会致癌,还在麻木地活着,这是怎样的痛苦和无奈?”
“燕腾是资深大牌污染户,大家到网上随便查一下就知道。”
“如此重污染、高耗能的企业能四面开花,受到各地正府热烈欢迎,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此时于铁涯还蒙在鼓里,于秋荻说已跟罗总达成一致后,心里石头落地,当晚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清晨六点多钟手机突然响起,一看居然是秘书打来的,非常不悦,拿起来恶声恶气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说什么事?!”
言下之意要是没大事竟敢扰了我的好梦,就麻烦了!
秘书慌慌张张说:“于县长……燕腾污染的事上网了……网上到处都是,您赶紧看看……”
“轰”,于铁涯脑子一炸!
睡意瞬间飞到九霄云外,急急起床打开电脑随便点了个门户网站,头条便是触目惊心的燕腾污染新闻,再点了几个同样有影响力的门户网站,以及论坛、贴吧等,无一例外是燕腾!
而自己坐在工程车上咧嘴大笑的图片也被反复引用,同样参加剪彩仪式的曾卫华等领导班子成员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于铁涯汗涔涔坐在电脑面前,隔了半晌才跳起来拨打戴部长的手机,接通后没等他说话,戴部长疲倦而无奈地说:
“知道什么事……四十分钟前网监室打电话向我报告了,并进行紧急删帖处理,不过……除了个别论坛和贴吧同意删贴,绝大多数都要求黄海官方出具证明……”
“什么证明?”
“证明燕腾污染是谣言……”戴部长轻飘飘说完,没等他有所表示便挂断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果然厉害!照眼下的形势,曾卫华忙着撇清都来不及,怎能帮他出具这个明显是弄虚作假的证明?
于铁涯呆呆望着电脑屏幕上的黑体字,仿佛钻心的虫子,搅得五脏六腑生疼。一时间后悔不已:为什么急于向黄海表现自己?为什么非得引来这家重污染项目?为什么在遭到反对的情况下强行闯关?
本来邱海波在的话,还能替自己分担些责任,如今他被分配到省党校封闭学习,按官场规矩不会对人家雪上加霜,因此所有责任只能由于铁涯独自承担。
这可是天大的责任!
幸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当中不存在官商勾结和钱权交易,于铁涯纯粹为政绩而做,没有经济问题是他的护身符。
想到这里他手指哆嗦着接通戚厂长手机,直截了当说:“网上新闻都看到了吧?昨晚罗总那边也说好了,现在,请务必停产,立即停产,给外界一个态度!”
戚厂长非常淡定:“于县长,夜里罗总是发了条短信,只要求启动污水处理设备,没说停产啊……”
于铁涯急得差点跳起来:“局势发生变化了,戚厂长!我敢保证不出十个小时省里调查组就会赶到黄海,另外梧湘市领导、各大媒体记者将象苍蝇一样纷涌而至,与其到时被迫停产整顿,还不如拿出姿态争取外界原谅……”
“那是的问题,不是我的,”戚厂长打断他的话,毫不留情面地说,“化工生产哪有杜绝污染的说法?世界都找不到一家,所谓污水处理后能直接饮用的说法,那是忽悠外行,敢喝么?反正我不敢!既然把燕腾引到黄海,就要有接受适度污染的心理准备,不能既想当婊子又要树牌坊!我的态度就是这样,接下来的事看着办!”
说罢挂断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早上第二个挂断自己电话的人,但于铁涯已顾不上计较这些小节。
他身已被冷汗浸得湿透,头嗡嗡直响到要炸,四肢仿佛不是属于身体了,麻木而没有感觉。
拨打父亲的手机,于秋荻好像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说:“昨晚不是都说好了吗?大清早打什么电话?”
“出大事了!”于铁涯匆匆忙忙把网上遍布燕腾污染的事说了一遍。
于秋荻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一阵头昏眼花,扶着额头坐了会儿,勉强道:“等会儿,让我看看。”
看完十多家门户网站的报道——内容大同小异,显然源头均出自同一处,于秋荻坐在沙发上半晌没能起身。
论官场斗争,于秋荻经验远在儿子之上,凭他多年养成的政治敏感和本能,深知这次事情闹大了,已不是靠燕腾亡羊补牢停产、启动污水处理能平息的,需要央求于云复执掌的中宣部,以及虽退养多年但具有举足影响的于老爷子!
为什么呢?因为这桩事引发了民愤!
如今的民愤与十年前、二十年前都不同,那时民愤再大出不了固定范围,只须采取分工包片、干部挨家挨户做工作的老办法,基本能够摆平;现在有了网络,官员的缺点等于放在民众显微镜下,丑闻会被无限度放大,然后一呼百应,成为网络舆情爆发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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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小看网络的力量,近几年来别说县处级干部,厅级部级都有不少栽在网民雪亮的眼睛下。如佩带名牌手表、穿天价皮鞋和皮草、灾难现场微笑等等,既给官员们形成非常大的压力,也降低了行政部门的权威性。每当遇到类似网络风暴,各级正府为了尽快平息事端,将负面影响降至最小,有时不得不“挥泪斩马谡”,明知官员问题没有网络上那么夸张,或者本身就是奉命行事,还是顺从民意,将官员撤职查办或降级使用。
此时与其追究什么人在背后搞鬼,还不如第一时间想出应对措施。
于秋荻一看时间二弟还没上班,来不及梳洗便急冲冲来到于云复住的小院,敲开门后三言两语说明事态之严重,于云复也很愕然。这样震动整个网络的大事,同样是中组部关注的重点,随即打电话询问,值班官员说凌晨注意到这则消息,由于新闻稿内数据翔实、图片清晰,并附有记者现场札记,初步判断不是谣言,目前正逐层逐级电话核实。
“不是谣言,这件事就麻烦在这里,”于云复脸色凝重地说,“如果网络传播的消息没有恶意编造或歪曲事实、没有攻击正府、没有对党员干部或名人声誉造成影响,按规定不能随意封杀。”
“可是,可是……”于秋荻激动得说都说不出来,“网上故意把铁涯的照片跟污染图片放在一块儿,难道,难道其他县领导没出席剪彩仪式?据我所知那天梧湘所有领导都参加了……”
于云复盯着哥哥:“怎么,想把人家都拉下水?”
于秋荻惶急之下口不择言:“没准就是方晟干的!”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当着老丈人骂女婿!他恨不得甩自己两记耳光!
果然,于云复脸沉下来,隔了会儿道:“是谁干的目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污染是否象网上说的那么严重,以及燕腾项目是不是铁涯在常委会遭到质疑的情况下强行引进。”
“当初引进燕腾时确实有些阻力,不过燕腾在排污治污方面有明确承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码事,对铁涯来说存在两个问题,一是无视集体领导形式,二是忽视中央关于限制高耗能重污染企业发展的规定,至于燕腾违反协议偷排工业废水,那是企业层面的问题,明白吗?”
于秋荻何尝不明白,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当下涎着脸道:“云复,事态已经恶化到这个程度,不单铁涯的名声,整个于家都会遭到牵连,请无论如何出手帮忙……”
“嗯……”于云复沉吟良久,“我到部里再详细了解一下,然后才能拿出对策,就这样吧。”
从于云复小院出来,于秋荻又急冲冲赶到于老爷子的小院。年纪大了醒得早,这会儿于老爷子正神采奕奕在花径间散步,手里“咔咔咔”拨弄着核桃。
“爸,铁涯在黄海出了点状况……”
于秋荻知事态严重,也不铺垫直接进入正题,将昨晚到今晨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于老爷子起初没放在心上,照样转着核桃,到后面手指停了下来,神情专注看着于秋荻,听完后长时间沉默。
于秋荻站在旁边等了许久,小心翼翼问:“爸,您看这事儿……”
“找过云复了?他怎么说?”
“要到部里了解清楚……”
于老爷子不吱声,继续沿着花径前行,但步伐明显小了很多。于秋荻不敢再说话,一言不发跟在后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了十多分钟,于老爷子陡地站住,看着湖里悠闲戏水的金鱼,突然说:“铁涯……没有机会了。”
明知即将成为事实,于秋荻还是胸口剧震,当时一口气堵在心头,脸色苍白,一时间仿佛空气都带着辣味,呼吸都有火燎心头的感觉。
“铁涯……是我们于家下一代的希望……”他挣扎道。
于老爷子冷酷地说:“宁可缺席,也不能被人家当作羊牯!”
“他很想把……把事情做好……”
“可他总是做不好!为什么?因为能力有限嘛。”
于秋荻无言以对,内心知道与其它家族相比于老爷子已多给于铁涯一次机会,否则上次在石陀县任常务副县长,莫名其妙屋里钻进个一丝不挂的寡妇,那件事足以令他坐冷板凳。于老爷子出于对长孙的偏爱,还有新生代中实在拎不出出色的子弟,才勉为其难让于铁涯去了黄海。
“接下来铁涯……”于秋荻几乎咬着牙关说,“怎么办?”
于老爷子沉思道:“黄海肯定呆不下去了,后面……回头跟云复商议一下,只要铁涯经济上跟燕腾没瓜葛,无非背个处分什么的,也不会出大事。”
只是政治生命彻底结束!
此时于秋荻真是死的心都有,于铁涯是他人生唯一的希望,打出生起就指着儿子能继承于家庞大而强势的政治资源,成为又一颗耀眼的明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梦想如此美丽,现实如此骨感,如今一切都成了肥皂泡。
临走时他还不甘心地多问了一句:
“铁涯离开黄海,方晟会不会上位?”
于老爷子很诧异地瞟了他一眼,道:“这是应该关心的事么?”
于秋荻心底沉重地一叹,踉踉跄跄走出花径。
如于铁涯所料,当天上午梧湘市派来调查组,下午省里以环保厅牵头的调查组也抵达黄海,至于媒体记者更是云集于此,单在县宣传部报到的就有六十多位,还不算以个人名义或环保组织派来的。
污染风暴逐级上报后,燕腾也遭到京都上层压力,罗总亲自打电话给戚厂长要求立即停产,同时以集团名义要求各地存在污染问题的分厂部停产整顿,直至省级环保部门验收合格方可复工。
梧湘常委会决定,作为引进燕腾分厂项目的牵头者,于铁涯暂停县长职务协助调查,在此期间方晟主持县正府面工作。
在省县两级联合调查组的强力调查下,有关燕腾分厂进驻黄海的种种不合理细节浮出水面:
于铁涯第一次在常委会提出引进方案时,并未经县长办公会研究,且曾卫华、房朝阳、方晟和庄彬都提出异议,常委会形成的最终意见是暂缓进行;
经调阅资料、找相关责任人员谈话,调查组发现黄海县相关部门在环保评估、项目可行性分析、土地规划等过程中,于铁涯、邱海波有过明显的施压和打招呼行为,甚至明确指示具体经办人修改数据、指标,以顺利得到合格的结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腾分厂项目上报梧湘、省相关部门审查审批过程中,于铁涯也透过京都某些领导打电话干涉正常审查审批流程,使得项目强行通过;
在项目具体实施、规划和施工过程中,也存在为了加快进度而多次违反流程,以及工业布局不科学、规划缺乏前景考虑、未充分听取专家意见以及各项检查、监督流于形式等问题;
最严重的的是,燕腾分厂正式投入运行后,于铁涯明知该厂未启动污水处理设备而没有采取措施,反而放任污染进一步恶化;附近村民上访反映环境问题,于铁涯指示经济开发区隐瞒、压制,企图以廉价补贴息事宁人;
于铁涯在事态已经非常严重的情况下,公然在县常委会上隐瞒,从而错过县委县正府出面处理、避免网络舆情的最后机会!
综上所述,黄海县县长于铁涯同志在燕腾分厂项目从引进到上报、审查审批、规划施工、投产运营过程中,犯有好大喜功、粗暴干预科学论证、逆程序操作、知情不报等错误,建议暂时其领导岗位,待梧湘市委进一步处理。
在此过程中,郑冲表现出与其年龄不相称的老辣和深沉。首先,他每次向于铁涯回报村民闹事、上访情况都有电话录音,办公室主任作电话记录;其次,他在常委会上的发言巧妙点到“排污”二字,因此不能算隐瞒;再则处理污染事件过程中,他没有回避责任,始终冲在第一线,亲自到村民家中查看情况,现场作出一系列补救措施,这些很大程度给调查组比较好的印象;最后就是他身为常委,毕竟是开发区直接领导,很大程度受到县正府约束,因此听从于铁涯指示无可非议。
调查组经过排查,认为郑冲不必负主要责任,从而躲过一劫。
方晟主持县正府工作后,两天连续召开七次县长办公会,专门在开发区南侧划出一块地,用于串榆河中下游五个村的整体搬迁。与此同时三路大军开进搬迁地日夜赶工,四天内搭建数千间钢塑房,让村民们临时居住。县、开发区拿出专项财政拨款修建瓦房,承诺不用村民一分钱,一年内保证搬入新居。
燕腾分厂那边,经省市两级专家启动德国进口设备进行测试后宣布,其污水处理能力足以应付分厂排放的工业废水,倘若设备正常运行,燕腾分厂可以恢复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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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铁涯出局黄海几乎是铁板钉钉,按常理暂时主持县正府面工作的方晟转正是顺理成章的事。
然而方晟很清楚,官场不存在顺理成章,一切变动都由其内在逻辑来决定。
作为空降派,除了樊红雨仍在休产假,于铁涯、邱海波先后栽倒,尽管因为各自原因,至于从表面看没有遭人设计或陷害的成分,但无论省市两级还是于家、邱家,都会对方晟产生严重的疑虑:
为何跟他共事的官员不是落马就是认栽?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甚至曾卫华也会有想法。对县委书记来说,能力、智慧均属下乘的县长反而是理想合作者,倘若换作方晟,恐怕将产生极大的威胁。而且与于铁涯、邱海波一样,曾卫华某种意义也是空降部队,看到两人凄惨的下场,心里难免戚戚然,继而高度警惕。
由始至终,方晟没打电话透过赵母解释什么,有些事越描越黑,只要于家不上门问罪,他不便多说什么。
正府的能量是巨大的,只要下决心集中力量做任何事都会成功。在各方齐心协力下,串榆河中下游五个村搬迁工作顺利完成,一连串环境整治和恢复工作陆续展开,燕腾分厂也通过环保评估重新开工,事情似乎得到完美解决。
没等梧湘市常委会开会,省里直接下达一纸调令,决定免去于铁涯黄海县长的职务,调至省纠风办任正科级纠察员。然后报到第二天,于铁涯又被借用到农业部下属的农业技术科研中心。
无疑是于家背后做了工作,让于铁涯避免遭到处分档案里留下污点,丝毫未损地离开黄海,离开双江。
许玉贤、吴郁明等梧湘市领导非常愤怒,尤其吴郁明,本想利用难得的契机把于铁涯彻底打倒,永远翻不了身,不料于家玩了出金蝉脱壳的把戏,使他精心酝酿的处分没派上用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玉贤的想法是正式任命方晟为黄海县县长,但吴郁明从中阻挠,同时省里也有人传话,认为“先让小方同志暂代一段时间比较妥当”。无奈之下许玉贤只得让步,作为补偿,增补朱正阳进入县常委班子,因为景区管委会即为副处级,只能叫“进入县领导岗位”,而非“提拔”。
事后方晟自然私下找许玉贤发了一通牢骚,其实他早料到这个结果,之所以作这个姿态是打下伏笔,为日后争取更多的亲信进入常委班子。
掀开燕腾分厂盖子之前,方晟就预感自己不会在黄海干下去,很可能要挪个地方提拔县长。因此安排叶韵退出黄海,提前到梧湘布局是第一步;让朱正阳进常委班子是第二步;未来他还要推动更多人,如肖翔、严华杰等人占据重要岗位。
这么做并非想实际控制黄海。
人在官场,最忌讳也是最危险的就是视某个地方、某个部门为自己的后花园,要保持长期影响力。为官者,哪有一辈子的江山?唯有不断上升,不断进步,才能拥有更高的视野和胸怀。
方晟的用心很深远,那就是未雨绸缪,提前部署今后的权力格局,目光已不在黄海。
邱海波党校学习还有两个月,樊红雨已基本确定离开黄海,届时会空出两个常委名额。因为于铁涯、邱海波先后失利,恐怕会打消家族子弟以及省市两级空降者的意愿,顶多只外派一名干部,另一名在黄海本地干部中产生。
曾卫华到黄海任职还不满两年,培植的亲信无论威望还是资历,都不能与方晟的三滩派相比,可以预见常委肯定在肖翔、严华杰、楚中林等人之间产生,另外程庚明也有冲击的能力。
如果方晟任县长,常委会里原来的铁盟房朝阳、庄彬、齐志建,加上随时有可能投靠的戴部长和侯宫升,新晋常委朱正阳,以及潜在常委人选,方晟几乎拥有绝大多数票数,控制常委会不成问题。
任何一个县委书记都不会容忍这种状况出现,同样省市两级也不乐见县长架空书记的局面。
由此方晟判断自己铁定离开黄海,不仅如此,或许房朝阳和齐志建两人当中也要调离一个,原因也基于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要考虑的恐怕不是怎么干好代县长,而是下一步去哪里。
那个周末,方晟在省城父母的小区里边抱小贝,边潜心思考,脑子里转来转去,权衡利弊,正想得出神,赵尧尧气喘吁吁从家里跑过来——她极少有这么焦急紧张的时候,道:
“没带手机呀……快回去,有要紧事!”
方晟眼睛一扫四周闲逛的居民,知道赵尧尧是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性格,她说“要紧”,肯定是非常要紧。当下也不多问,匆匆和她一起回到屋里,把孩子交给保姆后反锁到卧室,她悄悄说:
“刚刚我妈打电话,叫我俩立即去京都……爷爷要见!”
“啊!”
方晟吃惊地望着赵尧尧,一时间难以消化巨大的震撼和冲击。
对他来说,于老爷子不仅是赵尧尧血缘意义上的爷爷,更是叱咤风云、威望和权势足以左右政局的重量级政治家!
别说外省领导干部,就是京都不知多少高官想拜访而不得入其门,更不用说耳提面授、成为于老爷子麾下战将。
与赵尧尧结婚,于家上下包括于老爷子在内是抱反对态度的,这一点从于渝琴领衔出席婚礼便能看得出。方晟也从未把自己当作于家成员,更没指望获得于家提携,他早习惯单打独斗,不想置于某股势力庇护之下。
于老爷子召见,意义非同小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件事发生在于铁涯受挫回京,自己即将离开黄海的紧要关头,见面便具有非常强烈且隐喻明显的意味。
“我这就订飞机票,立即出发!”方晟很快做出决定。
赵尧尧也是爽利洒脱的女孩,道:“好,给我五分钟收拾一下小贝用的尿片、衣服和奶粉。”
一小时后两人来到双江机场,挑最近航班登机,傍晚时分便降落到京都机场。赵母事先得到消息,专程派人接机,两人程享受VIP待遇,很快驶出机场融入浩浩荡荡的车流之中。
晚饭是在于老爷子的小院子里吃的,只有他、方晟和赵尧尧三个人。赵母从未踏入过这个小院子半步,于云复据称本想和女儿女婿共进晚餐,但临时有急事脱不开身,方晟自然知道以于云复的身份暂时不便露面,装作遗憾的样子。对于这次见面,于秋荻夫妇深知于老爷子的用心,恼怒也好,愤恨也罢,总之于铁涯已无机会。
饭菜很简单,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为照顾于老爷子的牙口,以偏软和清淡为主。
“年轻人吃得惯吧?”于老爷子拿筷子点着几样菜问。
方晟笑道:“爷爷,我不讲究吃,以前当大学生村官时经常蹲在田头吃饭,一碗饭,上面搁点菜就应付过去了。”
于老爷子对他那段经历很感兴趣:“是省城人,到黄海最偏远的农村当村官,刚开始很难适应?”
“有一点,不过看到身边的村民更苦,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跟同一批下去的大学生村官,现在情况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知道于老爷子毕竟身处高位,看待问题站的位置和角度不同,要从普遍性上观察效果,当下说:
“那年双江有十个经济落后县到省城大学招收大学生村官,由于报名者不多,基本上只要报名,然后简单面试后就能录用,我记得总共八十多个,其中九人安排到黄海,根据去年底统计的情况,县处级一人,是我;科级一人,目前任副镇长;股级六人,其中五人在乡镇;还有一人后来辞职回了家乡。”
于老爷子眉头一皱:“从当大学生村官至今快八年了吧,九名大学生村官居然有六人仍是股级,远远没达到当初选拔培养大学生的初衷吧?问题出在哪里?”
方晟老老实实说:“爷爷,认为股级是最基层干部,但对于三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来说已经不错了,这批人如果不出意外,四十岁前能升到科级,在县级城市就算领导干部,这一点不能跟京都相比。”
于老爷子一怔,展颜笑道:“是啊是啊,老百姓都说到了京都才知道干部做得太小,有道理!那么,认为大学生村官的培养机制效果如何?”
“容易出人才,也容易埋没人才。”
“这话怎么讲?”
“同一桩事,大学生村官做与镇长做,难度相差几倍、几十倍!我曾经为方塘村到县里跑鱼塘手续,一共要盖九个章,前后跑了十多天,往返于各个部门各个窗口。后来我当了副镇长才知道,其实真正发挥作用的只有两个章,其它只要领导打个电话就能放行……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事实上无休止的扯皮、纠纷和大量繁琐的行政事务,足以消磨掉年轻人的锐气。”
于老爷子缓缓点头:“这是埋没人才,那出人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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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势造英雄,刚才说的那位大学生村官的副镇长,就是在镇正府合并两个行政村过程中发挥积极主动的作用,成功说服并化解多起群体事件,从而得到组织部门肯定。不过村级合并这种事并非每个大学生村官都能遇上,所以需要一点运气。”
“运气即一个人的命数,归根究底与性格有关,同样的事,不同的人遇到将有不同效果,”于老爷子说,“培养大学生村官是目前解决基层组织干部素质问题的捷径,有否有效呢?说这批共有八十多人,我觉得能出这样一个人就是收获!”
“爷爷……”
方晟不好意思低头,赵尧尧难得插了一句:
“爷爷,他一直自认为做得还不够好。”
于老爷子难得将目光转到孙女脸上,看了会儿意味深长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香港之行亦有所得,对不对?”
赵尧尧讪讪笑了笑。
“一个从政,一个赋闲在家玩股票,不错的组合,但要注意控制账户风险,不能被人家抓到经济问题。”
“是的,我们一直严格控制。”方晟道。
于老爷子颌首:“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面对挫折沉得住气,这一点让人放心……刚才谈到大学生村官,为什么说出了一个就是收获呢?知道中国最缺什么,最不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想了想:“缺资源,最不缺人。”
“对了一半,最不缺的当然是人,十几个亿嘛;最缺呢,多了一个字,最缺人才!所以我们采取广种薄收的策略,大学生村官如此,组织部推出的若干种干部选拔机制也是如此,利用人多优势来筛选,大浪淘沙,最终总能选出优秀杰出的人才。”
想到爱妮娅,想到于铁涯,方晟若有所悟点点头。
之后于老爷子开始逗弄小贝,小贝仍在襁褓之中,见有人玩便“咿呀呀”叫个不停,于老爷子开怀大笑。
吃完晚饭,赵尧尧抱着孩子到于云复的小院休息,方晟则陪于老爷子散步。
漫步在花径,于老爷子道:“方晟,是个不错的官员,适合从政,不过也有明显缺点,知道是什么?”
“嗯……”方晟隐隐猜到几分,却不敢主动说。
“跟女人纠缠不清,”于老爷子语气间有些严厉,“虽然目前为止仍在可控范围,但这样放任下去早晚要出大事,明白我说的意思?”
方晟心知于老爷子主要是气愤自己与白翎的私情,悄悄给白老爷子抱上了孙子,还跟人家姓白。
若再知道樊红雨的事,恐怕要当场吐血!
方晟一迭声道:“爷爷,我明白,以后坚决注意自己的言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老爷子点到为止,没继续说下去,接着两人默默在花径间走了二十多分钟,突然说:
“黄海,不宜久留。”
方晟心领神会:“我早有准备,正在考虑下一步去哪儿。”
“还在梧湘吧,那个……许玉贤对不错嘛,尽管吴郁明可能会多少制造点麻烦,总体上风险可控。”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爷爷。”
“双江省委……”于老爷子说了四个字便顿住,似乎斟酌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两三分钟后才继续说,“将有大变动,目前尚无定论……只管安心工作,与何世风、姜源冲保持必要联系即可,省城那边不必跑得太勤。将来的舞台未必在双江!”
方晟沉声道:“抓好经济是我的首要任务。”
“是,经济发展是兴邦之本、强国之路,有了钱才能扩军、研发新式武器甚至跟人家干仗,一穷二白啥事都做不成。”
发完感慨,于老爷子又走了段路,续道:“现在不单镇长、县长要抓经济,市长、省长同样得抓,瞧新闻联播里总理和副总理出访基本只带外交部和商务部的人,谈完友谊就谈生意,然后坐下来签合同……说明以后很长时期内,经济指标和业绩将成为考核干部的重要依据。”
“这方面我自信能做得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要急,铁涯就是着急了……”于老爷子只轻描淡写说了半句,然后道,“等小贝会走路就送过来,以后在这边上幼儿园、小学直至大学,出国嘛短期交流是可以的,京都的教育资源毕竟不一样。”
“谢谢爷爷关照,替小贝想这么远。”
“年纪大了,心变软了,特别喜欢孩子……”
于老爷子长叹数声,拍了拍他的肩道:“回去吧,云复回来得早或许会找谈谈,就这样。”
自始至终于老爷子没提于家会提供帮助,也没说于铁涯回京后于家对于培养新生代的打算。
不过于老爷子安排这次见面,与方晟共进晚餐,本身就暗喻着很多信息,有些事,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当晚方晟一家三口睡在小院西厢房里,可能到了陌生环境,小贝连哭带闹折腾到凌晨两点多才睡,方晟刚合上眼,隐约听到院门响,接着有人窃窃私语,应该是于云复刚回来。
干部越大越辛苦啊,到政治局委员这种级别,通宵达旦工作恐怕是家常便饭吧,方晟想着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由于夜里睡得迟,一觉到早上八点多钟才醒,来到院里得知于云复六点半就出了门,翁婿二人终究没碰上面,未必有些遗憾。
赵母挽留两人吃过午饭再回黄海,赵尧尧爽快答应,方晟心知她其实是给自己腾出时间看望小宝,又感动又惭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门外打车来到白府附近的快捷酒店,打电话给白翎——她听说方晟来京都后,随即也赶过来做好相应安排。遂带着小宝进入酒店,被方晟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算起来这是方晟第二次见到小宝,上次还是几个月的时候,白翎去京都途中停留到双江住了一宿。两年多不见,小宝已是活泼乱跳的顽皮鬼,除了见面瞬间有点怯生生,很快便和方晟打成一片,两人在地毯上打闹玩耍,笑成一团。白翎站在一边笑微微看着,眼角却悄然沁出两滴眼泪。
足足嬉戏了半个多小时,小宝有些累了,伏到床上看动画片。白翎依偎到他怀里,道:
“爷爷知道来京都。”
“他……也要见我?”
“想得美!”白翎寒着脸说,“以什么身份见他老人家?传到于老爷子耳里会怎么想?”
方晟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赶紧乖乖闭嘴。
“于铁涯在黄海栽了,他以下,于家新生代已挑不出象样的人选,因此爷爷怀疑于老爷子很可能退而求之,把希望押到身上。”
与他分析得差不多,饶是如此还得谦虚一下,方晟道:
“昨晚聊了聊,老爷子没透任何口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一辈的都这个德性,说话吞吞吐吐好像猜谜语,我就不喜欢,哼!”
方晟被逗笑了:“我毕竟是外姓,于家低不下这个头;再说他们在双江势力不强,拿什么支持我?彼此有数就行了。”
这时白翎仿佛想起什么,期期艾艾道:“哎,跟商量个事儿……”
“怎么了?”她刚刚表示讨厌,转眼也吞吞吐吐起来。这可不是白翎的风格。
她似乎难以启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
“说……要是某个长辈……我是指很亲近的长辈……如果,只是如果背叛婚姻的话,会怎么做?”
“格噔”,方晟心猛地一沉,暗想糟糕,许玉贤和容上校的事很可能被白翎发觉了。也难怪,白翎本身就负责情报工作,整个双江哪有能瞒过她的事儿?一个地市级书记和军区上校频繁来往,自然要引起有关部门密切注意。
他略一沉吟,道:“我觉得出身这样家族的人,按说应该不太在意,说过父亲有情人,其它家族类似情况胜不胜数,大家都是家族利益与政治交换的牺牲品,迫于压力才绑到一条船上,为什么不可以私下寻找真爱?”
白翎白了他一眼,幽幽道:“倒挺看得开……可这位长辈……是女人,女人怎么可以做离谱的事?”
“她的行为有没有影响家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都漂泊在外,本来就无所谓家。”
“有没有造成负面影响?”
“已引起某些人注意,万一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这样的话,我建议用委婉的方式提醒当事人悬崖勒马,既然事情尚未败露,只要他俩不再来往,自然相安无事。”
白翎好像并不认同他的观点,蹙着眉头苦思冥想,陡地两眼暴**光,喝道:“我说的事早就知道,是么?”
“没有,没有!”方晟大叫冤枉,“我不过就事论事,压根不明白说的谁。”
她仔细审视他的眼神和表情,过了会儿咬着嘴唇道:“告诉也没事,就是我妈,跟许玉贤!”
方晟假装大吃一惊,叫道:“他俩?怎么可能?噢,对了,难怪许玉贤一直晓得我俩的关系,当初我就奇怪,他凭什么掌握那么多内情……”
“两人来往非常密切,据可靠消息,最近三个月在宾馆见面十一次!”白翎恨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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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疯狂?”方晟难以置信瞪大眼,转念又道,“中年男女陷入热,疯狂的程度大概不输于年轻人,何况俗话说四十如狼……”
话音未落,“啪”,后背挨她狠狠拍了一下,方晟赶紧道歉,“我错了,不该背后诋毁丈母娘。”
白翎双手托腮定定出神,久久沉默后叹道:“其实我能理解,作为女人,我妈的命蛮苦,新婚夫妻两人只在京都呆了一天转而回各自军区,一年聚到一起的天数两只手能数得过来,老实说我的诞生简直是个奇迹,他俩根本没夫妻那种热乎劲儿。我爸呢身边始终没断过女人,最近那位大概是第四个了,爷爷知道也不管;可我妈呢,谁替她想过?女人,生活中总是弱者……”
“不方便说的话,我找机会跟何玉贤暗示一下,奶奶的,当我的领导,又当便宜老丈人,天底下哪有这等美事?”方晟骂咧咧道。
“卟哧”,白翎被他气乐了,捶了他一拳,又愁眉苦脸道:
“这种事哪是说断就断?想想,我现在离得开吗?就怕他俩熬一阵子又死灰复燃,实话说吧,省国厅十处已掌握他俩偷情证据,被我偶然一次机会发现后悄悄销毁掉了,可人的运气不可能总这么好呀……”
“请爷爷把她调回京都?”
“不明白,分区将校调动是很困难的,除非国防、军事或外交需要,进京都军区更难,涉及各派系力量均衡等错综复杂的关系,我说不出具体理由,爷爷不可能耗费宝贵的资源。”
“那只好动许玉贤了,让他离开双江!”
白翎苦笑:“于老爷子可能有这个本事,我们白家在部队说得上话,地方可不行。目前而言许玉贤官虽不大,毕竟短期内能罩着,怎能轻易调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也觉得棘手,两人琢磨了半天还是没辙,眼看小宝渐渐不耐烦起来,遂说定由方晟先找许玉贤提出警示,后面再从长计议。
目送白翎拉着小宝一步三摇走进隔壁巷子,方晟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不一会儿手机响起,是樊红雨的声音:
“来京都了?”
方晟惊道:“怎么知道?”
“于铁涯、邱海波都败在手下,又有于家、白家的关系,如今在京都圈子里是知名人物了,”她半真半假道,“于老爷子紧急召见,大家能不密切关注吗?”
这一刻方晟才体会到于老爷子在京都政坛的份量,随便一个举动便引发各方瞩目,试图解读其中的含义。
他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直截了当道:“我想看儿子。”
樊红雨沉默半晌,轻声道:“我必须纠正一下,儿子是宋仁槿的,不是的,今后不管在什么场合,都不可以这么说。”
“我的就是我的。”他坚持道。
“有两个了,还在乎多一个少一个?”
“手背手心都是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似乎被说服了,叹了口气,道:“我发个酒店地址给,这会儿就打车过去,我马上到。”
京都的交通相当堵,明明二十分钟的车程走走停停,等赶到酒店已过了一个小时,敲开房门,樊红雨正抱着熟睡的臻臻,叫了个噤声的手势。反锁好门,方晟轻轻亲了下儿子红扑扑的脸,又猝不及防亲了樊红雨一口。她一惊,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到床中间,瞪眼道:
“上次说过不准这样了。”
方晟笑嘻嘻道:“亲一下而已,瞧紧张得。”
她一个劲地摇头,仿佛不愿与他多说。方晟便伏到床上,仔细打量着——第三个儿子臻臻,说来也怪,三个儿子都象妈妈,脸上几乎找不到方晟的影子,未免让他觉得遗憾。
臻臻睡得很香,发出悠长而有节奏的呼吸声,方晟认真聆听着,不时用手指拨弄儿子的头发。樊红雨也凑了过来,一脸喜悦地轻声说:
“他的发质很好。”
方晟点头道:“和一模一样。”
说着伸手轻抚她的长发,她呆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抗拒,他整个身体已经压过去。樊红雨正欲用力推开,又怕把臻臻吵醒,稍一犹豫,两人已从床上滚到地毯上。
方晟力气越来越大,她起初闷不作声坚决反抗,纠缠了几分钟身子愈发绵软下来,最终放弃抵挡,任他褪尽衣衫长驱直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进入瞬间,她长长出了口气,仿佛期盼,又仿佛无奈,然后紧紧搂着他默默承受暴风骤雨般的进攻,脸颊渐渐红润,目光则变得迷乱,原本紧咬嘴唇,随着如潮的昏眩慢慢松开,断续发出呻吟声。方晟知她攀至巅峰时会放声大叫,提前堵住她的嘴,果不其然,过了不久她便身痉挛,皮肤上泛起一层细汗,呻吟声被堵在嗓子眼,指甲深深陷入他肩部肌肉。
但他的进攻还没结束,反而拉开架势更加猛烈,此时她已神智不清,城门大敞任由他狂放不羁,临了又再攀次巅峰,累得几乎爬不起来。臻臻倒挺体谅他俩,依然酣声大作。
两人倚在床边稍作歇息,樊红雨衣衫不整,面泛潮红,鬓发散乱,两条洁白而修直的大长腿交叉成X型,显得格外性感。
“被折腾死了。”她说。
“还说不要?”
“可是……我会上瘾的……”
“早点跟宋仁槿分了,以后找个好男人吧。”
“明知不可能,”她酸楚地说,“就算是条破船,也得绑在一块儿等死。”
“如所说,他的事一旦败露后果很严重,国人对经济问题看得很淡,可那种事……将受到道德层面的广泛攻讦。”
“我所做的只能是离他尽量远点,至于未来,想得太多有什么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了,调离黄海后准备去哪儿?”
她皱眉道:“还没定,双江的局势扑朔迷离,各方势力扭杀成一团,省委高层哪有心思顾及下面的县市?等段时间再看吧。”
聊了会儿,方晟见时间不早准备起身离开,樊红雨突然扑到他身上,凑在耳边轻轻道:
“我说过让我上瘾是很危险的……再来一次……”
幸亏与白翎练过连续作战,饶是如此再度提戈上马奋战之后还是累得直喘息,樊红雨则瘫成一团烂泥,躺在臻臻身边一动不动,说睡会儿才有力气回家。方晟不敢耽搁,匆匆冲了个澡,拖着疲惫的身体直奔于家。
午饭还是方晟一家三口陪于老爷子吃,昨天的话题一概没提,只聊些京都陈年旧事,历史掌故,气氛倒也融洽。于秋荻一家始终没露面,于渝琴中途进来打了声招呼,而于云复中午从不回家。
吃完饭上了两碟果盘和茶水,刚在侧厅坐下来,于道明出人意料地出现了。
于家三个儿子当中,于云复官做得最大,于道明为人最低调,于秋荻心机最重期望儿子终成大器,可惜功败垂成。于老爷子不是很喜欢于道明,不知因为性格不投,还是于云复已位居政治局委员,不便过于提携。算起来于道明从地方调至农业部任副部长,至今已有六年时间,换其他稍有背景的副部级干部,起码调个稍微有实权或有影响的部委,然后弄个党组成员。可于道明就只是单纯的副部长,不急不躁、安安稳稳做到现在。
上次白翎打听的内幕消息是,于道明有可能空降到双江,原本推测是为于铁涯保驾护航,如今计划是否有变?
方晟客气地起身叫了声“叔叔”,于道明很随和与他握手,并冲赵尧尧笑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丫头长这么大了。”
赵尧尧真是哭笑不得。这些年来于家长辈们何曾正眼打量过自己,如今小贝已经两岁了,才换来于道明这句话。
于老爷子似乎有意让两人单独聊天,拍拍赵尧尧道:
“走,陪我出去散会儿步。”
三人离开侧厅后,于道明笑道:“方晟,京都圈子里的热门话题,都知道在黄海干得不错。”
这句话明显褒中有贬,方晟苦笑道:“不知大家传些什么,我有没有申辩的机会?其实很多事都是误会。”
“哈哈,铁涯灰溜溜回京都,海波被限制在党校,事实俱在还有什么可说的?不提那些了,”于道明摆摆手,“听说何世风很赏识?”
“机缘巧合而已……”
方晟简述当年在三滩镇巧遇何世风一行的经过,于道明听得很认真,然后问:
“后来许玉贤去了梧湘,一直罩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罩……”
方晟略微猜到他为何不被于老爷子所喜,可能说话太直来直去、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不象于云复那般深不可测,喜怒不溢于言表。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希望黄海沿海观光带能带动沿海经济带,这一点我没让他失望。”方晟道。
“梧湘主导的沿海经济带还没起色吧?”
“主客观原因都有,但主要还是人为因素。”
于道明静静想了会儿,又问:“觉得齐辉为人如何?”
省政法委书记,上次就是齐辉暗中唆使郑子建导演了双规的闹剧。
方晟不偏不倚道:“没直接打过交道,了解不多,但从我上次的遭遇来看,评价当然是负面的。”
于道明笑了起来:“可以理解,那么董学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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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没接触,据说背景在京都,”方晟想了想,“对了,上次指使审计厅查怡冠公司,剑指发改委姜主任和何省长,据说与他有关。”
谁叫董学平欲对爱妮娅不利呢?趁机阴他一道。
接下来于道明逐个询问省委常委成员,不管方晟是否认识,传闻也好,风评也罢,每个人总得说个三五句话。提到黄中将时于道明意味深长一笑,说这位不提了,不提了。倒把方晟闹个大红脸。
喝了会儿茶稍作休息,于道明又问:“何世风关于沿海大开发的思路,觉得要可行性如何?”
双江省沿海大开发方案报到京都后,引发空前激烈的争论,重点不在于是否开发,而是正府有没有必要投入数千亿为沿海省份锦上添花!
在财政资金使用问题上,京都历来分成态度截然相反的两派,一派认为必须加速沿海地区经济开发,发展高尖新技术和金融产业,力争短期赶超欧美发达地区;另一派认为钱要用在最需要资金的边远偏远省份,大力发展矿业、交通和旅游,面提高贫困地区特别是山区的生活水平。
应该说两派的观点都不错。中国地域辽阔,资源分布不均,经济发展参差不齐,本着国一盘棋的思路,孰轻孰重,侧重点放在哪一边,一直是摆在当局者面前的难题。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高层提出改革开放初期,出于树立标杆示范的想法,让珠三角和长三角等沿海城市冲在前沿;九十年代起实现以点带面,确实以省会城市为中心的发展模式;如今业已形成相对成熟的几条经济带,但沿海与内地、东部与西部落差越来越大,北京、上海、深圳等一线城市汇集国最精英的人才、最雄厚的资金、最优势的政策,虹吸效应愈发明显。
近几年来采取的策略是,拿发达地区上缴财政贴补落后地区,出钱的一方心甘情愿,拿钱的一方心安理得,彼此相安无事。
不过涉及到项目建设资金,又免不了明争暗斗。总蛋糕是确定的,划给谁、谁的份额大,谁就得利。拿国家的钱上项目,出了问题财政兜底,不用地方弥补损失,有政绩却能算到自己头上,这种美事哪个不削尖了脑袋想办法?跑项目、跑部委,大抵如此。
具体到项目落实,黄海的沿海观光带建设是省里出的钱,怡冠监督资金使用,方晟只不过负责规划、施工和管理而已,退一步讲倘若森林公园以及景区运营失败,黄海财政没有一分钱损失,少了些人气罢了,真正买单者是省发改委。
对何世风来说,沿海观光带不过是沿海大发展整体战略中的试验品,作为省长他出得起这笔钱,也赔得起。但上升到梧湘市主导的沿海经济带,以及战略性的沿海大发展,何世风不敢拿双江财政来赌,必须依靠更高层面的支持。
所以又回到原来的问题,国家有没有必要支持这样一个庞大的经济发展战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据说方案拿到发改委后,有位老司长说给西部省份一百个亿,立马能搞个水电站或有色金属矿出来,那可是真金白银地赚钱;给双江一千个亿,他何世风能给我什么?
关于这一点,方晟觉得自己最能理解何世风——不管他推动沿海大发展战略出于什么目的,单那份气魄,那份豪情,以及勇于做实事的态度就值得赞赏。其实象何世风这样的正部级高官,不必如此冒险,只要经济方面没有问题,生活作风方面稍微检点些不出岔子,按部就班应付日常事务,搞好上下级关系,混到一定资历总能有个满意的位置。
方晟思索了两三分钟,道:“在沿海省份当中双江经济相对落后,既有地域、港口、交通等不利因素,也与保守势力占据上风,地方正府放不开手脚、迈不开步伐有关。在上一轮快速发展过程中,双江已被甩到后面,因此无论如何要抓住调整产业结构、优化资源配置的春风,让双江经济奋起直追!我个人认为何省长的思路就源于此,倘若错过此轮机会,双江与兄弟省份的差距将越来越大,恐怕要向中部省份看齐了。”
于道明哈哈一笑,用手指点点方晟道:“呀这是地道的本土派思维,如果站在国一盘棋的角度,说在不花钱的前提下,京都这边是希望沿海与中西部拉开悬殊,还是大家齐头并进?”
好像有道理,方晟滞了滞,重新梳理思路,道:
“这笔钱并不单单对双江有利,而是贯穿四个省的经济大动脉,一方面固然双江能借助碧海等发达地区资金、人才、交通优势发展经济,另一方面也能向它们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农副产品和轻工业产品,是优势互补、资源共享的双赢。”
于道明含着笑意望他,道:“说来说去回到最初的话题,从国家层面上讲,把钱花在哪里最合算。”
“是哎,”方晟不得不认同他的说法,“站在双江的立场有一万个理由推动沿海大发展战略,可站在京都立场,任何一个理由就足以否决,唉,我只是个小小的副县长,还轮不到我考虑上千亿投资问题。”
于道明再度大笑:“瞧,开始耍赖了!很对我的脾气,很好!”
见他态度和蔼且不拿长辈架子,更不象副部级高官拿腔作势,方晟壮着胆子试探道:“叔叔准备到双江工作?”
“是有这个想法,但人事问题不到最后一刻谁都说不准,”于道明坦率得出奇,跟于老爷子半含半露的语言风格截然相反,“京都呆得太久了,到地方转转也好。”
“听说叔叔以前也在地方担任过领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北那边,我工作的那个市恐怕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太穷太偏僻了,”于道明摇摇头道,“除省会等中心城市,绝大多数县市的总产值抵不上发达地区乡镇——绝非夸大其辞,那些贫困山区的家庭,真的会被几十块学费难住,然后只得辍学、打工,好端端的苗子从小便被扼杀掉了……凡是从中西部上来的干部,其实都会反对何世风庞大的烧钱计划,我也如此,不过倘若去双江工作,当然要力支持,说不定还要帮他到京都跑各部委,没办法,屁股决定脑袋嘛。”
方晟被他的直白逗笑了,道:“据我所知这个项目跑好几年了,一直搁在发改委领导桌上,有叔叔亲自出马肯定没问题。”
“工作上的事按程序办,谁还会豁出命似的动用私人关系?”于道明一付无所谓的样子。
方晟又一窒。
习惯于官场那套虚情假意,客套奉承,一时间方晟很不适应于道明直来直去、毫不隐晦的风格,这些话让于老爷子听到了恐怕会大皱眉头吧。
接下来又聊了些双江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特色菜肴,正聊得高兴,于老爷子手里盘着核桃回来了,于道明遂起身告辞。方晟和赵尧尧稍微逗留了会儿,也向于老爷子辞行,带着小贝在赵母的陪同下直奔机场。
途中赵母问女儿散步时聊的内容,赵尧尧说老爷子主要强调京都教育氛围好,注重素质培养和个人兴趣发展,相对而言学习压力不大,只要成绩不太差考个好大学没问题。
方晟感叹说双江学生大概国最辛苦的,变态而怪异的高考模式,剑走偏锋、晦涩难懂的高考题目,几十万考生争夺少得可怜的高校名额,还在逐年压缩、把宝贵的教育资源以援边、援困等名义送给人家。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双江教育厅热衷于各种改革,只要教育部号召的,哪怕是想到的,这帮人立即响应而且率先试点,两三年一小改,四五年一大改,别说家长和考生,就是多年从事教学的老师们都无所适从。高考模式被改成四不象,高等院校也不认可,提了好几年意见没被采纳后,索性暗中削减招生计划,教育厅是无所谓,最终吃亏的还是广大考生。
赵尧尧也说在小区散步时经常听人家讨论让孩子出国,避免经历双江残酷血腥的高考,不过代价是高昂的学费,还有孩子独自在外努力和打拚,老外可不会让轻易拿到大学文凭。
与赵母道别后,两人从贵宾通道上了飞机,没等起飞方晟便呼呼大睡。上午两场战斗消耗实在太大,方晟切身体会到京都女孩体质体能之棒——白翎和樊红雨都是如此,而且樊红雨似乎更胜一筹。在方晟印象里,白翎极少要求连续作战,偶尔为之要么是考验他有没有在外偷吃,要么有捉弄他的成分,并非出于身体需要。可樊红雨不同,二度云雨时还是身心投入并用心享受欢愉,反应照样非常强烈,差点把臻臻惊醒。
也许她真的会上瘾……也许她平时太寂寞了,渴望得到男人慰藉吧。方晟熟睡时脑海里还想着临别时樊红雨假装无所谓却深深失落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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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省城,牧雨秋等一班生意朋友守在机场接机。自朱正阳进了常委班子,根据方晟暗中指示,牧雨秋已将森林公园里的相关产业分批转让,由于生意正处于蓬勃发展阶段,卖出不错的价钱,是当初投资的三四倍。牧雨秋兴奋地说比炒房炒股赚得还多,从而更加坚定紧紧跟随方晟的信心。
与此同时徐靖遥也寻找到买家,闪电般的速度变更了股权。双方都不愿意外界知道县招待所易主的消息,毕竟之前徐靖遥成功改造、又顺利将县招待所起死回生的名气已经打出去,很多合作商就冲这块牌子而来。
徐靖遥无意中得知叶韵已在梧湘落户,而且按照方晟的要求,不免焦急起来,担心方晟重色轻友,把自己给忘了,急忙从景区一路追到省城,五六条汉子在机场等了四个小时。
听到这里方晟不禁莞尔,笑道:“重色轻友,的想象力够丰富,派辆车把我老婆孩子送回家,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徐靖遥一听有希望不由喜笑颜开,当即吩咐司机送赵尧尧和小贝先回小区休息,另一路开到市区就近的四星酒店,弄了个包厢,几瓶啤酒,将方晟围在中间。
方晟啜了口酒,见众人迫不及待的样子,大笑道:“们紧张什么?赚钱的机会很多,不差一时半会儿。”
“但是……”牧雨秋两手搓个不停,半晌才说,“要离开黄海么?”
“还不确定,不过最终总是要走的,树挪死人挪活嘛,过阵子正阳也会脱离景区管委会,当然这些都不是我叫变卖资产的原因,”方晟道,“决定生意是否继续的因素只有一个,那就是有没有利润……”
牧雨秋狐疑道:“景区那边我看五年、八年都不成问题呀,二期工程刚刚结束,马上第三期海岛工程即将上马,游客只会日益增加,不可能减少,有了人流量还怕没有生意?”
方晟转动酒杯,笑道:“旅游业通过流量赚钱,相当于初级阶段;欧美旅游业成熟而发达,从未出现象国内人头攒动的场景,却同样赚大钱,什么原因呢?人家赚的是旅游附加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拍大腿,牧雨秋懊恼地说:“方县长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了,当初指点我做绿色农庄就是高附加值啊!奶奶个熊,敢情我一直赚的糊涂钱!”
众人均哈哈大笑。
方晟不慌不忙说:“做附加值产品关键在于垄断,最好整个旅游市场仅此一家,否则需要有严格的准入门槛,否则大家一哄而上相互杀价,最终赚了吆喝赔了买卖。通过前期运营,雨秋固然赚了大钱,靖遥虽入袋不多但转让费也没少赚,够可以了,外面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千方百计想挤进来,这会儿主动退出远比被人家赶走好得多。”
“噢,方县长的意思是……”牧雨秋也是一点就透的伶俐人,“和程主任、朱主任掌管景区管委会时能控制住局面,一旦离开会有人打破我们的垄断经营。”
“县招待所也是如此,新领导来了,他有他的亲戚朋友,有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在不违反原则和政策许可的前提下赚钱,大家都能理解,对么?所以我让们提前退出,以便布局更有前景的项目……”
“什么项目?”五六条汉子齐声问。
“我还没想好。”方晟慢斯条理地说。
“唉——”汉子们相顾无语,泄气地叹了口气。
牧雨秋知方晟思虑深沉,不可能当这么多人说出内心想法,眼珠一转问:“叶小姐呢,她到梧湘干什么?”
“们几个资金量加起来不止一个亿了,以前在动辄上亿的景区项目里看不出端倪,放到省城也不算什么,但投到县城将造成很大的轰动,燕腾开设分厂自己不过掏了几千万,得瑟成那样……”众人都笑起来,方晟接着说,“资金的安性很重要,要保证安前提是洗清身份,避免让外界看出是方晟从黄海带来的,经商者倘若脸上贴了标签,将有很大的后患,所以们必须去得迟、跑得早,赚安稳而安的钱。”
“我懂了,叶小姐先到梧湘投资,以后就是梧湘老板的身份,”牧雨秋道,“那我们几个怎么办?省城老板?还是到时别的市县注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梧湘那边顶多再去一位就够了,一个县城突然来很多梧湘老板,要是碰到有心人暗中打听却不是那么回事,反而弄巧成拙,其他人暂时用省城注册的身份吧,没法查,”方晟又啜了口酒,“今天难得遇到一起,我先给大家提个醒。以后做生意更得谨慎小心,绝对不能牵涉到当地派系斗争中,而且相互之间——们几位还有叶韵要精确配合,这一点靖遥做得不错,所以县招待所和海陵才能形成双赢格局……”
徐靖遥咧嘴笑道:“跟美女老板合作心情舒畅,吃点亏也值。”
众人哄笑着逼他连干两大杯啤酒。
笑声中牧雨秋若有所思:“方县长确实深谋远虑,我们几个佩服加敬仰,不过能否透露一下将来具体做哪一行,也让大伙儿提前做些准备?”
“房地产。”
此言一出包厢里气氛突然冷了下来,几个人面面相觑,目光闪烁不定,良久徐靖遥仗着跟方晟经常打交道相对熟悉些,询问道:
“方县长,如雨秋所说我们十分信任的眼光,不过……最近国家三申五令要严控房价,限制房地产项目,还设置了很多门槛,别说县市两级,就是省城也有不少房地产老板开始打退堂鼓,这时候我们反倒介入,时机对不对呀?”
方晟饶有兴趣地问:“省城也受到限价令的影响?”
牧雨秋道:“实不相瞒,前期我们已经腾出几千万后,原计划在省城找个房地产公司入股,谈了两个星期眼看就要签协议,对方突然通知合作取消。我们很奇怪,真金白银入股总比他借银行贷款划算吧?进一步了解后才知道,国家下达严厉控制房价的通知后,潇南市作为省会,又属于二三线城市,当然要积极响应号召,因此很快出台了一个限价令,规定当年新建楼盘浮动比例不得超过百分之十,其它楼盘同比增幅不得超过百分之八,同时还将二套房首付从原来百分之三十提高到百分之四十五。这样一来房产市场的流动性遭到沉重打击,交易清淡,市民观望情绪浓厚,专家们趁机煽风点火预测房价至少下跌百分之二十,谁还敢投资啊。所以那家公司索性取消开发新楼盘的计划,把资金投到农副产品期货上去了。”
“原来是这样……”方晟陷入深思,正当牧雨秋等人以为他会改变主意,让他们转投其它行业时,方晟突然问,“那家公司囤积的地皮呢,有没有找到买家?”
“买涨不买跌呀,眼下形势哪个敢接手?”牧雨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天找他们老总谈谈,把那块地皮吃下来!”方晟道。
“啊!”整桌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傻傻地看着他。
“方县长……不……不是开玩笑吧?”牧雨秋看看他的酒杯,“这点酒没……没喝多吧?”
方晟似笑非笑:“不敢是吗?”
“那块地位于朝阳区核心地段,拍卖价一点三个亿……”
“明天我叫两个朋友打六千五百万给,算是分摊风险,如何?”
牧雨秋心里明白所谓两个朋友就是赵尧尧实际掌控的账户,更是不解,不明白方晟为何如此看好已呈衰败之势的房地产市场,不惜拿自己的钱去冒险,遂道:
“方县长,钱倒不是问题,关键我们整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干?”
方晟见这伙人坐立不安的样子,暗暗好笑,慢悠悠吃了几口菜,道:“我只问一个问题,碧海市区的房价是多少?”
“一万八,据说还在涨,年底到两万没问题。”徐靖遥道。
“潇南市区的房价多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雨秋道:“靠近一万了,我懂的意思,不过两个城市没法比,人家是经济发达地区,人口是潇南的两点六倍,经济总量一点九倍……”
方晟打断他的话继续问:“如果从潇南坐高铁去碧海多长时间?”
“提速后三个小时左右……”
“好,我们来算一笔账,如果小夫妻俩一个在潇南工作,一个在碧海工作,他们会在哪个城市买房?”
徐靖遥笑道:“当然是潇南,一百平米的房子少花一百万呢。”
“再打个比方,如果小夫妻俩暂时在碧海上班,打算将来回潇南,猜他们在哪儿买房?”
“还是潇南,因为……”说到这里牧雨秋脑子终于转过弯来,“哦,我好像有点开窍了……”
徐靖遥等人还是一脸茫然:“开什么窍?”
方晟道:“举个极端的例子,还是小俩口在碧海,很想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但经济能力又不许可,怎么办?可以在潇南买房,周五回来度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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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晟续道:“别以为是天方夜潭,拿京都来说,房子买在三环、四环的年轻人,每天折腾在上下班的时间起码三四个小时,坐公交、地铁、换乘等等,要是自己开车堵一两钟头那是家常便饭。再说欧美大都市,住在市区的都是穷人,富人都住乡间别墅,上下班也得两三小时。因此对于日益发展的交通而言,城市之间的距离不是问题。”
“所以碧海高企不下的房价会抬升潇南房产市场?”徐靖遥得出结论。
“们看双江的北、西、南三个邻省省会,房价都在一万五以上,因此潇南房价处于一个明显的低谷,这种状况老百姓不懂,正府懂但装不懂,房产商懂但不敢赌,可有一种人很快就会发现其中的商机,等着瞧吧,半年之内那帮人就会杀过来!”方晟满有把握说。
大家异口同声问:“哪种人?”
“冷州炒房团!”
包括牧雨秋在内所有人都一惊。提起臭名昭著的冷州炒房团,房地产行业无人不知其厉害。通常他们挟巨资而来,少则几十亿,多则数百亿,到一座城市首先悄无声息地大手笔购置房产,动辄两三幢,有时甚至整个小区通吃;等积蓄足够房源后开始通过媒体进行炒作,联合房产商搞饥饿营销,雇人彻夜排队,造成房源紧张的错觉,引发市场恐慌。在铺天盖地的宣传下,房价迅速推高,炒房团一边暗中抛售,一边花钱请来无良专家学者散布诱导性言论,预测房价会突破人们心理大关,现在不买后悔终生等等。最终往往是冷州炒房团赚得盆满钵溢,所在城市的房地产价格虚高后因无人接手而崩盘,三五年都翻不了身。
冷州炒房团成因很复杂,一方面背后有大财团、高利贷者和大企业、集团的支持。另一方面冷州经济高度发达,民间闲置资金丰富,随便拉几十个人便能组团,炒作工具也不限于房地产,前阵子爆炒到天价的大蒜、黑豆等都是他们的杰作。
由于这伙人行动诡秘,每次出手都经相当周密的策划,有专业操盘手和职业团队主导,来无影去无踪,资金来势汹涌,打法凶悍,而且极为警觉,稍有风吹草动绝不战。曾有几个城市监管部门发现对方意图后试图撒网,结果他们宁可付出轻微代价也不蛮干,果断而迅捷地撤离。
“方县长是想利用炒房团赚一笔?那可是与虎谋皮!”徐靖遥吃惊地说。
“我既然已经猜到,能让他们得逞吗?”方晟轻飘飘一句话带过,然后说,“其实我说的本意不是炒房团,而是商机!潇南非常明显的房产价格低谷,就算冷州炒房团不来,也会有其它炒房团或者超级财团,最终结果肯定是面拉动潇南房产市场,使其价格达到哪怕基本接近。一平米四五千元的空间,们都不敢做么?”
包厢里再度沉默好一会儿,牧雨秋道:“我相信方县长的话,我出五千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出五百万!”对徐靖遥来说几乎是部家底了,可见他虽没说出口,但对方晟是真心信赖。
“我也出五百万。”
“五百万!”
其他几个出的资金差不多,以他们的实力显然有所保留,不过已经凑齐七千万,加上方晟所谓朋友的钱可以买下那块价值一点三亿的地皮,眼下行情低迷人心浮动,对方急于出手,价格方面还能杀一把。
牧雨秋有点不好意思,这帮人眼巴巴从景区追到机场央求发财之道,方晟指了明路却又退缩了,不说几个朋友,就是牧雨秋自己都有些犹豫,悄悄压了三千万下来,讪讪道:
“从县城投资陡地转到省城房地产,大伙儿有点不适应哩……方县长,这么多钱压到地皮上,万一调离黄海到其它县城高就,我们腾不出资金咋办?”
“不必那么急迫,”方晟悠悠道,“我要先过去探路打基础,优化投资环境后才让们进入,放心吧,赚钱的机会多得很,属于们的就是们的,赶都赶不走。”
第二天牧雨秋和徐靖遥到那家房产公司商谈购买地皮的事,老板正愁眉不展,为上亿资金困在里面一筹莫展,见有人愿意接盘,又是前期寻求合作的圈内朋友,欣喜之下爽快地将价格降到一点二亿,下午就签合同成交,然后用了三四天时间走程序、办理各项手续,最终皆大欢喜。
回到黄海,方晟虽然主持正府面工作,却摆出看守正府的姿态,中止所有重大项目立项、审批,暂停大额财政资金使用,正府办内部人事调动也面冻结,只应付些日常事务。
庄彬、朱正阳等人大为不解,按他们以及黄海官场的理解,此时方晟应该抖擞精神大干快干,争取短期内出政绩,早日把县长前面的“代”字去掉,为何消极应对呢?
面对他们的旁敲侧击,方晟不多解释,只是暗中吩咐他们把需要提拔、调整的干部列成名单给他。最近曾卫华频频在梧湘活动,方晟相信等局面基本差不多时两人会坐下来摊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几天,许玉贤打电话叫方晟到梧湘市委去一趟。
进了市委书记办公室,关上门,许玉贤开诚布公道:
“看来得挪挪地方了,黄海庙小,容不下尊神。”言下之意是曾卫华四处活动的结果。
“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着急,”方晟笑道,“情势又有新变化?”
许玉贤点点头叹息道:“市里已接到调令,邱海波回京都工作,好像是什么第三产业政策研究基金会吧,事业单位,还享受副处级待遇;樊红雨任清亭县副书记,正处级,市常委会刚刚通过了。”
清亭县经济总量在梧湘排第二,以海产品、食品加工和农用机械为产业龙头,人均GDP和居民人均收入在梧湘均处于领先地位,有钱就是老大,那边的干部比较牛气,不太把梧湘市领导放在眼里,因而近年来市里采取逐步渗沙子的做法,加大空降干部调入。
“连同于铁涯,相当于一下子空出三个常委名额,难怪曾卫华坐不住了。”方晟晒笑道。
“外界可是把三位空降部队部离开黄海的账算在头上,”许玉贤警告道,“这种罪名哪怕是捕风捉影,一旦传开了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即使曾卫华不到市里活动,迫于各方压力——主要是空降干部的心理压力,也必须调离。”
“唉,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京都那边也这么说。”
“想好没有,准备去哪儿?干脆也去清亭?”许玉贤问。
“不不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吓了一跳,暗想怎能跟樊红雨搅到一块儿,将来宋家闹出事来,自己肯定是第一嫌疑人,遂道,“我再想想……江业怎么样?”
梧湘市下辖两区七县,分别是直属梧湘的大宇区、阳关区,县城包括滨范县、清亭县、靖湖县、宁城县、江业县、万水县和黄海县。其中前三个位于梧湘南部,经济相对发达,被称为“上三县”,后三个位于梧湘北部,经济落后,城市建设相对较差,被称为“下三县”。
唯有江业县处于非常尴尬的地位。从地理位置讲它最靠近梧湘,从县城开车到市区大概三十分钟,历史上江业就是梧湘的一部分,上世纪五十年代拆分地级市,将它划出去单列为县,因此近几年前不时有江业重新并入梧湘,成为其下辖区的传闻。
一直以来江业县经济发展还算可以,保持在中游水平,但城市面貌、基础建设、公共设施跟排名最后的黄海差不多。究其原因就是地域因素,很少有人愿意在江业县城买房,宁可多开几十分钟车住到梧湘;餐饮娱乐也是如此,无论县委县正府公务接待,还是各类商务接待,甚至稍微隆重一点的宴请活动,都会跑到梧湘市区,倘若放在江业县城哪怕是最高档最豪华的酒店,也会被视为瞧不起人。
正因为此,整个江业县城竟没有三星以上的酒店,更不用说豪华浴城、桑拿之类,只能做相对低端、大众化的服务业。
听到方晟想去江业县,许玉贤显然出乎意料,怔了半晌才说:“位置是有的,吕县长快到年龄了,正好利用这个机会退二线……不过要有思想准备,江业撤县并区并非空穴来风。”
“对我来说不也是机会吗?”方晟微笑道。
许玉贤又一怔,随即摸着脖子笑道:“小子脑子转得快,看来我真的老了。”
方晟赶紧奉上一顶高帽:“许市长日理万机,脑子里考虑的都是国家大事,哪象我成天尽算计小账?”
“哈哈哈哈,”许玉贤放声大笑,不知因为方晟马屁拍得到位,还是觉得这句话很好笑,转而道,“可得想清楚了,江业县固然经济基础和产业结构不错,有发展前景,但那个县委书记可不是省油的灯,跟韩子学、曾卫华完两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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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业县委书记费约是梧湘有名的少壮派,今年三十九岁,以能力强、有气魄、干劲足而著称,三十一岁任镇长时碰到乡镇企业迅猛发展的热潮,他卓有远见地利用审批手续严厉控制企业数量,在其它乡镇起码上马五六十家的情况下,他所在的镇只有不到十家,为此每逢到县里开会必定遭到县领导批评、同僚嘲笑,然而他固执地顶住各方压力,将调控进行到底。
一年后,就在县领导对费约不满到极点,酝酿把他调到县里任个闲职时,当初草率上马的乡镇企业陆续出问题了:产品质量不过关、重复上线市场饱和、内部机制不合理矛盾突出等等,紧接着大批乡镇企业破产,随之而来是各种经济纠纷、劳资纠纷、银行贷款问题,闹得县领导们焦头烂额。
这时才知道费约当初的决定多么英明,他掌控下的几家乡镇企业由于市场定位准,规模适中,能灵活应对价格变化,成功地躲过了这轮乡镇企业倒闭潮。
担任县长期间,他又碰到融资潮——时势造英雄,有时挑战就是机遇。当时做资金的公司如雨后春笋,信托投资公司、财务公司、担保公司、金融服务社等等,操作手法基本类似,即通过民间集资——比银行存款利率高两至五倍。因为银行仍采取计划经济模式下的贷款额度管理,额度用掉了,天王老子缺钱都没办法。企业面临钱荒只好以高息借入,这就是融资潮背后的根本原因。
费约并不懂金融,但他觉得融资本身的逻辑虽没问题,却是建立在足够的信用体系和良性循环基础上,一旦链条上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如企业突然破产,按清算制度规定,此类高息借贷资金的偿还序位要排在银行贷款、职工工资福利、养老保险、股金等之后,债权等于悬空。资金链断裂后,随之而来是众多储户上访、闹事,从而带来融资公司倒闭潮。
为此费约同样采取严控措施,县只批准了一家乡镇的金融服务社,还有一家由财政局监管的信托投资公司,并限制其融资规模为一千万,资金投向需要财政局相关部门审核后发放。众多老板找县委书记告状,可费约硬是强势回绝,甚至在县常委会上公开表示,只要我费约在江业县一天,融资公司就不可能超过两家!
资金链问题说来就来,随着部分企业失信,以及个别刚开始就别有用心的融资公司老板卷款潜逃,各地爆发挤兑风波,群体性事件频繁发生,重压之下双江省不得不多次召开会议,一方面财政出资保证兑付,另一方面由当地信用社兼并收购融资公司,稳定民心。费约又一次受到省市两级嘉奖,当年获得五一劳动奖章,次年被破格提拔为县委书记。
按说这样英明有远见的领导应该很好合作,然而费约的问题是擅长越俎代庖。当常务副县长时干县长的活,当县长时干书记的活,当书记后又包下县长的活,总之和他一起工作只能当配角,一切听从他发号施令。
费约担任县委书记第一年,便将原本属于县长的职权部收拢到常委会,正府方面大事小事都必须经常委会通过,而常委会就是他说了算。短短**个月县长跟他吵了不下三十回,年底便主动打报告调离江业。第二任县长同样是犟脾气,两人始终尿不到一个壶里,到后来关系恶化到县正府搬出县府大院,另找地方单独办公,每次开常委会对其他常委来说就是煎熬,两人从头吵到尾,什么事都协调不成。梧湘市委一见这样下去怎么开展工作?为维护一把手权威,把上任才六个月的县长又调走了。第三任县长年纪比较大,基本上任期满就退休,所以对于权力、官斗这些看得比较开,很多事情睁只眼闭只眼,有时被费约欺负到头上也只淡淡一笑,因而才能相安无事混了两年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玉贤知道方晟也是强势而有主见的主儿,从三滩镇到县正府一路上挑落掉不少干部,万一跟费约斗起来肯定是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方晟索**底道:“目前只有大宇、清亭和江业有空缺,想去大宇的人太多了,听说招呼都打到省里,我呢反而不想在吴郁明鼻子底下工作;清亭也不行,一是我跟樊红雨在黄海就不对付,二是清亭的书记与邱家有些瓜葛,去了就是活靶子,所以江业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好像有道理……”许玉贤思索片刻道,“回头我跟郁明沟通一下,按说没多大问题……不过我再次提醒,别跟费约正面冲突,人家毕竟是一把手,有矛盾板子肯定打到身上,而且他是省里挂了号的优秀基层干部……”
“我也是啊。”方晟提醒道。
许玉贤无奈摇头:“是非官方认可,费约可经过省委组织部公示的,不是一个等级,还有因为于家的关系,郁明对并不感冒,这一点想必是清楚的。”
“所以我才不敢去大宇,否则当区长既安又便于开展工作,”方晟无奈地说,然后试探道,“如果去江业,能不能带个帮手?”
“带帮手过去打群架?轻装简行,不带秘书和司机,”许玉贤摆摆手道,“上面对干部调动有规定,不准拖泥带水,不过组织上会考虑……”
这时电话响了,许玉贤示意谈话到此为止,方晟遂知趣地起身,走到门口才想起对白翎的许诺,又反身折回。许玉贤很惊讶地瞅了他一眼,做个手势让他等会儿。
打完电话,许玉贤问:“还有事?”
“是这样……”方晟骤然紧张起来,期期艾艾好半天才鼓足勇气道,“省厅十处掌握了一些关于的行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到这里许玉贤脸色大变,双手撑着桌沿急切地问:“具体什么情况?”
“……与容上校有关……白翎已经知道了……”方晟觉得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断断续续道,“她……已把前期……档案销毁了……今后……”
许玉贤赶紧点头,仿佛承认错误似的说:“我知道我知道,不会再有今后了!”
“我……走了……”
方晟一刻都不愿再呆下去,匆忙离开办公室。
回到黄海,又过了两天,曾卫华亲自来到方晟办公室,一脸亲切的笑容,象长者似的询问小贝的情况,关心在哪儿上幼儿园、小学等等,等气氛融洽起来才转入正题,叹道:
“铁涯走了之后正府这边一摊事都压到头上,确实很辛苦,上周我还向市委反映,应该把‘代’字去掉,猜他们说什么?”
方晟知道摊牌的时候到了,不露声色道:“经验不足,仍须锻炼?”
“那倒不是,方县长是从大学生村官一步步上来的,基层工作经验丰富,”曾卫华道,“他们说近年来省里加强干部交流和人才流动,避免基层领导长期在一个地方工作,特别是本地干部……”
方晟故作不服气:“我是地道的省城人,可不是黄海本地干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我也这么说,可人家不承认啊,所以说方县长要做好一定的思想准备,当然,为了保持黄海安定团结的局面,以及正府那边的工作交接,可能还得麻烦暂时顶一阵子……”
说到这里方晟心里明白,梧湘高层大概已形成妥协方案:即先补齐邱海波、樊红雨离开后腾出的两个常委位置,过段时间再将方晟调离黄海。因为牵一发而动身,江业县那边要先腾出位置,同时给原县长满意的去处。
“是啊,干部队伍要稳定。”方晟给他送了个台阶。
曾卫华顺势接道:“提到干部队伍,我打算过两天作点微调,既是肯定过去的成绩,又优化干部结构迎接新班子的到来。看如何?”
方晟早猜到曾卫华会在自己临走前送份大礼,一来自己离开黄海有很大原因是曾卫华背后运作的结果,当然也有其它因素;二来自己外派肯定官升一级,没准将来与曾卫华平起平坐甚至超出,本着少得罪人的心理,在最重要的人事问题上作出补偿,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些。
“我完赞成,”方晟笑道,“后天……后天吧,我到办公室交换一下想法。”
于铁涯灰溜溜回京都后,付连天恍若再度遭受打击,郑冲也乖乖夹起尾巴做人,常委会基本是曾卫华和方晟协商之后拿主导意见,无人再敢反对。房朝阳、庄彬、齐志建、新晋升常委朱正阳本来就是方晟阵营的,侯宫升和戴部长通过两年来目睹空降部队与方晟交锋情况,终于识得厉害,只想按部就班平稳在常委位置上退二线。
对于这种局面,曾卫华胸有成竹,别看眼下方晟阵营占据常委会绝大多数,只要方晟调离黄海,树倒猢狲散,联盟会迅速瓦解,到时将重新组成新的派别,因为失去核心后大家利益趋势不同了。
这就是曾卫华千方百计要赶走方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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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方晟照例到省城陪赵尧尧和小贝,同时会见牧雨秋等人,听取他们收购地皮后办理一系列手续的情况。
“建设局和规划委都催促早点开工,我觉得眼下形势不明,还是找个理由再捂一阵子。”牧雨秋说。
方晟皱眉道:“为什么捂?那家公司不是有套设计图和施工图纸吗?找省城实力最雄厚的建筑公司,筹备充分后就开工!”
牧雨秋震惊了,吃吃道:“方……方县长,……真打算……开发房产?这方面我们可是外行!”
“做一次不就成为内行了?”方晟笑道,“噢,担心资金是吧?”
牧雨秋垂下头:“开工的启动资金起码一个亿,而且两三个月内借不到银行贷款,按最新规定盖到五层以上才允许公开预售,钱,确实是个大问题……”
方晟默默算了算,道:“一个亿……设法筹集三千万,剩下的资金我来想办法!”
“方县长,这,这,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豪赌啊,方县长,”牧雨秋鼓足勇气说,“现在房地产行情十分低迷,上周末潇南晚报调查的居民购房意愿已降至历史最低,万一被套进去……”
“别担心,真套进去的话以后我出资,把们几个的份额都买进来,”方晟豪迈地笑道,“房子卖不动我就自己住着玩,一天换一套,每天保持新鲜感。”
“方县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雨秋被他的随意和豪情惊得不知如何开口。
等他离开后,方晟分别拨打白翎和叶韵的手机,叫她们把上次发的横财投到房地产里洗一下。两人自然乐得情愿,白翎出了四千万,叶韵出了两千万,都通过隐秘而曲折的方式转入牧雨秋的牧遥房地产公司。
晚上方晟又与赵尧尧商量。
“上次转出去六千五百万后,账上还有多少闲置资金?我可能需要动用一些到房产项目上。”
赵尧尧半倚在沙发上,左边是小贝甜滋滋地喝奶,右边是方晟衔着乳头,脑子里昏乎乎地只想睡觉。听了他的话,睁大眼睛想了想道:
“就说需要多少钱?”
“五千万,或许更多。”
“没问题,明天就汇给。”她爽利地应道。
这回轮到方晟瞪大眼,从她高耸的乳峰间抬起头,道:“老天,到底有多少钱?为什么感觉成了用之不绝取之不竭的金矿?”
“因为这几个月行情很糟糕。”
“行情糟糕也赚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做空啊,大盘越往下跌专家们越是判断见底,号召散户们抄底,然后再跌……没人知道什么叫趋势么?真搞不懂。”
“如果五千万不够,再拿五千万有吗?”
“有。”
方晟不安地说:“不担心资金都陷到楼盘里?”
“陷就陷呗,反正都是赚来的,”赵尧尧无所谓道,“我正愁钱多了没处花呢。”
方晟觉得赵尧尧真是世间少见的极品女孩,会赚钱,却不乎钱,随便他怎么花,从不过问花在哪里。
周一上午牧雨秋又收到五千万后,彻底折服方晟的能量——明明只有七千万缺口,他竟搞到一点一个亿,有钱还怕办不成事?当天下午牧雨秋便与双江第一建筑公司谈妥合同,约定十天后进场施工!
周二上午许玉贤打来电话,语气与以前相比有微妙的不自然,第一句话就是:
“都说好了,不会再发生过去的事!”
“我明白……”方晟不便多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市里有三个正处位置,我打算给一个黄海,由来推荐,”许玉贤说,“一是监察局监察二室主任;一是发改委规划处处长;还有一个是刑警大队大队长。”
方晟心里明白这也是补偿,虽说自己早有准备,毕竟是在被动情况下被迫调离,因此释发善意,让他安插一名亲信到梧湘工作。
“严华杰,目前是副县长兼公安局长,任副处级快满两年,符合干部任用条件。”方晟道。
相比朱正阳等人,严华杰最大的优势是外界不知道他与方晟的关系,这将有助于在梧湘进一步发展。
“好,我记下了。”许玉贤没再多说,匆匆挂断电话。
周三上午,曾卫华主持召开常委会,仅花了一个多小时就顺利通过最新人事任免名单,其中涉及方晟的主要有:
齐志建不再兼任青云镇书记,程庚明担任青云镇书记;
肖翔享受副处级待遇;
楚中林享受副处级待遇。
此外还涉及到庄彬、房朝阳、齐志建、朱正阳等人暗中拜托的关系户,本轮调整都有斩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委会前范晓灵听到风声,专门跑到方晟办公室,说教育系统婆婆妈妈的事太多,老师们的性格又磨矶又腻歪,不如回景区管委会。方晟严肃地说好不容易洗白身份,还想回那个大染缸?回去安心等待,听候组织安排。
范晓灵脸一红说洗白什么意思?我不洗也很白啊。
方晟头疼不已,捂着腮帮子说别在办公室说这种话,让人听到了有大麻烦。
范晓灵更嚣张,说我都不怕,怕什么?说话不算数可不行!
方晟简直无言以对,暗想总有一天要让知道我的厉害!
齐志建不兼任青云镇书记是遵循韩子学的老套路,抢在梧湘市委人事调整前先占据要害位置,按不成文的规矩常委会里只能有一个专职常委,而这个位置通常是留给空降下来挂职的干部,因此这叫先入为主,确保齐志建安排实职。
程庚明到青云镇任书记则暗含之前于铁涯强行调查的纠错,青云镇是第一大镇,书记通常进入常委班子,算是提前做好铺垫;黄海镇与开发区一分为二后,镇书记肯定进不了常委,宣肖翔为副处级也是一种平衡。
楚中林享受副处级可不仅仅是行政级别调整那么简单,自从蒋树川以突袭方式调查程庚明未果,方晟公开翻脸后,连同整个纪委在内日子都很不好过,在县府大院处处受限,纪委上下怨声载道,而于铁涯调回京都更是直接打脸蒋树川,加之本次常委会上将程庚明调到青云镇,相当于间接平反,蒋树川早已萌生去意,之前与曾卫华私下讨论过多次。楚中林一直较好地掩饰与方晟的关系,曾卫华属意他接任蒋树川。
就在梧湘、黄海紧锣密鼓筹划人事安排时,京都红色家族之间突然爆发了一起冲突!
起因是一件很小的事。京都三环边缘有个绿袖夜总会,名气很大,据说里面的小姐都来自京都音乐学院、电影学院、外国语学院等名牌大学,精通三国以上外语,能流利地与老外谈笑风生,素质相貌气质俱佳,当然价格也高昂得出奇。1000元只能买张门票,坐在大厅里喝杯免费提供的白开水,若想玩项目,起步价一小时五百块,那只是陪唱唱歌、聊聊天,再想玩得开心点,可得下大本钱,什么服务都有,不同档次是不同的价格,譬如顶级公主一小时一万,三万元包夜,随便干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天晚上四个外地工程老板进京办完事,要找个地方乐乐,误打巧撞来到绿袖夜总会。找个包厢坐下,服务生递上清单询问要什么档次的公主,老板们在县城甩大牌惯了,手一挥说找这儿最漂亮的!
于是呼啦一下子进来四位顶级公主,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把几个土包子骗得神魂颠倒,当下根本不问价格,被嫩得掐出水的小手晕乎乎牵到暗室好一番颠龙倒凤。
心满意足之余来到大厅结账,一听“十二万”,四个人部懵了!
那玩意儿再金贵也不值十二万啊,肯定是斩外地人!几个老板亮开嗓子吵架,大堂经理见状使个眼色,从侧屋冲出十多个满是纹身的光头大汉,将四人紧紧围在中间。老板们顿时吓萎了,钱是小事,把命丢掉不值得,再说又不是付不起,不过觉得窝囊而已。遂乖乖刷卡付账,其中一人颇有心机地索要发票,大堂经理翻个白眼说没有,然后手写了张收据给他们。
出了门几个人破口大骂,回酒店路上也骂个不停,出租车司机多事,给他们出主意说可以向相关部门投诉。老板们眼睛一亮,询问如何投诉,司机便提供了几个号码。
第二天上午四个人分头打电话,对方一听绿袖夜总会态度随即变得微妙起来,嗯嗯哼哼答应会按流程上报,保持手机畅通,随时等待经办人员核实细节等等,一听便知口是心非。唯有一个电话算找对了人,那就是京都监察局行风管理办公室!
接电话的偏偏是于道明的儿子,行风监察员于正华。
于正华到美国加州大学读了几年书回来后,好像看什么都不顺眼:股市不行,要推倒重来;楼市不行,要推倒重来;养老金体系不行,要推倒重来……好像没有他看得顺眼的。
于家把他安排到监察局行风管理办五年了,除了从办事员升到副处级待遇,脾气一点儿没改,还是嫉恶如仇、冲动蛮干的性格,于老爷子提起这个宝贝孙子每每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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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正华听说绿袖夜总会漫天要价,四个人**花了十二万,又看到对方发来的收据传真,不由火冒三丈,当即向领导报告,要求对绿袖夜总会进行彻查。
领导毕竟是领导,比他稳健多了,当下陪着义愤填膺一番,并打电话了解绿袖的背景,接完电话,态度立即有了变化,打着官腔说夜总会做得固然过分,但那几个外地老板**已属于违法行为,做了错事还举报人家,是不是挺奇怪?说夜总会是在斩客,请问一下**有没有市场价?不管收一百还是十二万,性质都是**,我们可不管老鸨与嫖客的纠纷,否则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于正华到底年轻,一下子被说懵了,没想出反驳的理由便默默退出去。回到办公室越琢磨越不对劲:几个老板明明是受害者,怎能把板子单打到他们身上?倘若**事实成立,绿袖夜总会就是提供卖淫的场所,应当遭到整治才对!
他看出领导可能打听到绿袖很有背景,不愿插手此事,然而于家的人怕过谁?当下他打电话给京都市治安大队的哥儿们阿雄,两人傍晚时分一同前往。
于正华亮出工作证,就昨夜的事质问大堂经理。瞅着两人愣头青,大堂经理含蓄地笑了笑,用纤细修长的手指很优雅地将工作证撕成两截,然后俏脸一沉,喝道:
“拖进去,教训一顿!”
六个光头大汉将两人拖到隔壁巷子里拳脚交加,而且专挑柔软脆弱的地方打,可怜两人都是红色贵族子弟,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等苦,被打得哭爹喊娘,差点没痛昏过去。
打完后大汉们扔下一句话:“再在绿袖看到俩,准备去见阎罗王!”
于正华很有心机地带了微型摄像机,将过程都拍摄下来,而陪同他吃苦的阿雄同样来头不小,是京都宋家的子弟,即宋仁槿的表弟!
两人很光棍地没去医院处理伤口,各叫一辆出租车回家。当于正华伤痕累累出现在于老爷子面前时,整个于家沸腾了!
这不是打于正华,是打于家的脸!于家子弟在京都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即发动人脉调查,一查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连于老爷子都觉得棘手:绿袖夜总会的后台竟是京都白家!
一般来说若非迫不得已的原因,政坛领导们很少愿意得罪军方首脑,通常以拉拢为主,最起码互不侵犯。白老爷子虽然早就退下来了,但北方大部分军区高级将领都是他一手提携的,至今在军中享有很高的威望。
可是孙子因为工作原因被人殴打,若不讨个公道,今后于家怎么在京都立足?
晚上于道明与宋家通电话,对方也处于左右为难中。与于家相比宋家立场更为尴尬,因为宋仁槿与樊红雨联姻,而众所周知樊白两家向来不对付,弄得白翎的婚姻大事至今没着落。
倘若宋家出面找白家算账,会不会被误认为替樊家出头?
商议了很久,最终认为白老爷子尽管难惹,但这口气输不起,两家必须联手找白家要说法——
他们决定先下手为强,第一时间查封绿袖夜总会,连夜审讯争取拿到确凿证据!
凌晨一点多钟,京都治安大队第四中队出动两辆大卡车,装了二十多名副武装的队员直扑绿袖。不料车队刚出发就有人走漏风声,等治安队员们抵达现场,面对的是刺刀上膛、杀气腾腾的武警某支队!
双方对峙了半个多小时,期间京都各路热线响个不停,几乎所有高层和势力都在关注这次罕见的公安与武警的对峙。
五六辆110警车呼啸而至,直接插到中间地带,巡警用喇叭呼吁双方保持冷静,各自后退,避免擦枪走火。很快双方带队都接到最新指令,之后列队撤离现场。
手机响起的时候大概是凌晨四点多钟,方晟和白翎正搂在一起睡得香甜,听出是自己的手机铃声,白翎闭着眼睛拿起来,含糊不清地问:
“哪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面传来刚正有力且不容置疑的声音:“方晟在旁边吗?叫他接电话!”
白翎一下子吓醒了:“爸——”
“快点!”
她一个激灵,下意识道:“是!”
立即把手机塞给方晟,急促而紧张地说:“是爸!”
方晟睡得迷迷糊糊,没明白是哪个“爸”,接过来“喂”了一声,只听到对方低沉地说:
“方晟,我是白杰冲!”
他竟是白翎的父亲、南海军区副政委白杰冲!
方晟懵了,结结巴巴道:“白……伯……”一时间不知称呼对方什么才好。
白翎赶紧在旁边轻声提醒道:“叫伯父!”
“伯父好。”方晟立即反应过来。
白杰冲根本没在意称呼问题,径直说:“现在找是为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这是保密电话,我们可以直接说人名……听好了,几小时前京都发生了罕见的公安对峙武警事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详细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听到于正华捱打时,方晟脱口道“糟糕”,白杰冲沉重地说:
“情况确实非常糟糕,有关冲突的细节明早将会提交到一号首长桌前,因此必须抢在之前平息事端。方晟,刚刚经过排查得知,绿袖夜总会后台老板是京都警备师三团团长张浩南,他曾给老爷子当了四年警卫连长,从此自称是白家嫡系,这次也是他惹下的祸,其实绿袖跟我们白家半点关系都没有,听明白吗?”
方晟理清思绪,道:“我明白,但于家和宋家能否接受这个解释?会不会认为白家在撇清关系?”
“这就是我打给的原因,方晟,要做通于老爷子的思想工作,关于绿袖的问题,我们的态度很明确,彻查到底决不姑息!只要于宋两家同意低调处理此事,天亮前我们就查封绿袖,拘捕张浩南!至于他们还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能办到的大家坐下来协商,总之……”
“好,我立即联系!”
方晟知道事态严重,白家急于天亮前妥善处理到位,否则被一号首长追究下来后果很严重。
方晟翻找电话簿时瞟了白翎一眼,她刚才凑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他要打电话给于老爷子,自己不便在旁边,遂气哼哼披了件外套出门。
然而他首先打的却是樊红雨,只响了两声她便接听,悄声责道:
“疯了,深更半夜打电话……”
他沉声道:“情况紧急,不得已而为之……”遂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麻烦赶紧请樊老爷子出面,叫宋家鸣金收兵,不能让事态扩大化。”
“说得倒容易,我怎么跟老爷子开口?”樊红雨烦恼地说,“总不能把交待出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说是京都方面有人从中协调,倘若把脸撕破了大家都很难看。”
“唉,怎么弄出这桩麻烦事……真的很麻烦……”
“当初不是答应帮我三次吗?”方晟又开始耍无赖。
“我是答应在县常委会……”她气结,过了会儿说,“只能试试看,成之不成我也没底。”
然后才打给于老爷子,刚开始电话忙音,等了会儿才打通,于老爷子缓缓道:
“是帮白家说情么?”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方晟连忙小心翼翼转达了白杰冲的意思,然后道:
“感觉白家是真心和解,所以……”
于老爷子停顿了几秒没说话,这期间在方晟看来比一个世纪还漫长,接着才听他说:
“等我跟宋家联系一下。”
“宋家那边应该没问题。”方晟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老爷子警觉地问:“怎么知道的?已经联系过了?”
方晟陪笑道:“没……没有……”
于老爷子“哼”了一声挂断电话,大概十分钟后又打过来,问道:“通过谁说服宋家的?”
“通过……朋友的渠道……他不肯泄露身份。”方晟含糊道。
于老爷子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又“哼”了一声,道:“查封绿袖要有治安大队的人在场,拘捕张浩南我们边也得派人参与,至于其它条件就算了,大家同在京都低头不见抬头见,姓白的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吃顿饭吧,多年未见,坐到一起聊聊也好。”
“好的好的,谢谢爷爷!”方晟激动地说。
于老爷子似乎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没说,直接“啪”挂断电话。
方晟迅速向白杰冲报告,白杰冲似乎松了口气,道:“我们这就着手安排,方晟,有空和翎儿过来喝酒!”
凌晨六点,京都治安大队第四中队重新出动来到绿袖夜总会,没多会儿武警支队也匆匆赶到,会合后与夜里剑拔弩张不同,而是一团和气地冲进夜总会进行查封,守在里面的主要负责人、大堂经理等被拘捕押。与此同时,京都警备师部派人敲开张浩南的家门,在军委、国防部相关人员监督下予以逮捕。
听到这个消息,方晟真正松了口气。一场有可能爆发的高层冲突以最好的方式消弭,是所有人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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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到床上想休息会儿,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几个小时哪里睡得着?这是方晟头一回真正介入京都高层的明争暗斗,也是头一回体验到政治势力冲撞的可怕后果。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白家这回是不幸躺枪,无辜被张浩南拉虎皮当大旗,但在京都此类情况不在少数,老部下、老邻居、老朋友,还有七大姨八大姑的远房亲戚,能沾点边的都吹成嫡亲至好,有时不能不信,有时又不能信,真真假假很难琢磨。
绿袖夜总会事件,白家事实上没有股份、没有参与经营,完可以置之不理,但张浩南当过白老爷子的警卫连长,单凭这一点白家也脱不了干系。政治斗争有时不需要确凿证据,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倘若于宋两家不肯轻易放过,白家为了面子必须硬顶着干,那样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京都警备师属于军委直接管理,没有军方最高层领导批准,不管哪级部门都别想随便进去抓人。何况张浩南只是绿袖的股东,并不参与具体经营活动,可以把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
然而一号首长从政治敏感性和京都安大局出发,肯定要求严查,这样一来几方势力不可避免地激烈厮杀,斗得死我活。由此来看,于老爷子最终同意和解是极具政治智慧的决定。
“帮白家办成这么大的事,爸应该认可我这个毛脚女婿吧?”方晟颇为自得地说。
白翎重重拧了他一把,没好气说:“深更半夜打我的手机,却跟说话,当我爸蒙在鼓里?”
“噢——”想到这个细节,方晟不禁哑然。
“按说呢京都几大家族尽管彼此对立,心存芥蒂,但私下不乏沟通的管道,这回我爸直接找,可能考虑到事态危急不能耽搁,必须第一时间与家族最高决策者联系……总之没让他失望就是了。”
“哎,我很想跟老丈人一起喝酒。”方晟憧憬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有机会的,”白翎眨眨眼,“好像睡不着,是吗?”
“嗯……”
方晟见她两眼水汪汪的模样,立即醒悟过来,和身压了上去,白翎格格直笑,顺手拉过被子盖住两人……
黄海官场还没动静,安妮娅又有了新进展。
省纪委夏伯真亲自督办了一起国企改制腐败窝案。省发改委主持一家省属企业进行改制,老总和一班企业高层自知改制后无法继任,于是利用账务调整、清产核资机会,疯狂地廉价甩卖国有资产给关系户以从中捞取好处,同时侵吞并私分公款,以拍卖方式将公车以一折、两折的价格卖给企业高层,如七成新奥迪A6L只开了五万多公里,竟以三万元卖给某副总。
省纪委在调查中发现省发改委王副主任与企业老总串通一气,联手操纵改制方案,并在外资入股、商谈股权分置、处理资产等过程大肆收取贿赂。在取得确凿人证物证后,夏伯真上报省常委会,经研究决定对王副主任采取双规措施。
省发改委空缺一个副主任的位置,按当前波谲云诡的政治环境,不会牵涉太多变动,最省时省力的办法是内部提拔。姜源冲按何世风的指示,拟了两个人选交给省委组织部,一是部长助理,一是经济体制综合改革处处长,两人均享受副厅待遇,又在发改委工作多年,经验丰富,熟悉相关领域业务。
然而就在省委组织部按程序进行材料整理、测评、内部打分时,省委书记冯卫军和组织部长同时接到来自中组部的电话,之后立即决定爱妮娅为发改委副主任的唯一候选人!
紧接着省常委会顺利通过,中组部正式找爱妮娅谈话,当天下午便走马上任。
爱妮娅满肚子疑惑,私下询问姜源冲。姜源冲坦诚地说考虑到她刚担任怡冠总经理不久,资历不够,因此不在他推荐的名单里,但后来中组部为何否决两个人选换成她,没人找他了解过,他也不清楚。
“应该是秘密培养机制发挥作用了,”通电话时方晟分析道,“从怡冠到省发改委是非常关键的一步,让在半官方企业里锻炼后正式进入官场,说明他们始终在暗中考察,抓住机会推动的仕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爱妮娅叹了口气:“我猜也是。不过当初那个人说得不错,没有惊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接下来大概转到某个厅当一把手,反正……”
“我喜欢稳稳当当的胜利,而不是如履薄冰,步步小心。”
“那我俩换换,”爱妮娅笑道,“我宁愿象那样通过勾心斗角赶跑对手,那种感觉绝对很棒。”
“只有在基层才有这般刀光剑影的冲突,越往上较量越在暗处,有时根本不知对手是谁。”
爱妮娅承认:“确实如此,以我掌握的情况象王副主任这样利用改制捞好处的干部很多,收贿四五百万对于手握大权的厅级干部来说也不算什么,偏偏就有人整他,我觉得其中有黑幕。”
“也许他落马也是背后强大体制的策划,要为腾位子。”方晟提醒道。
“如果那样未免太可怕了,我宁愿不相信是真的。”
过了几天省发改委五位处级干部赴藏、赴疆、赴边支援,行政级别上调半级,三年期满回来后仕途方面会更进一步。在讨论调整和充实处室干部时,爱妮娅个别与姜源冲打了个招呼,经过所谓公开招聘、面试等既定程序,居然将方华从潇南市场监督局调到发改委,任价格监督检查处副处长,不仅官升半级从科级干部迈入处级行列,而且从事他熟悉的老本行——价格监督,有意思的是潇南市场监督局还得定期向他回报工作。
恍若做梦似的,方华对爱妮娅简直感恩到五体投地。从普通科员到副处级,他用的时间比方晟还短,而且每一步都靠爱妮娅强力扶持,在关系林立错综复杂的省城,能做到这一点实在太不容易。他鼓足勇气到爱妮娅办公室当面感谢,她却轻描淡写说没什么,努力干好工作就是最好的回报。
不知是否听到传闻,还是方华新职务的影响,两个星期后临秀区团委人事调整中,一直默默无闻的任树红突然被任命为志愿者指导中心副主任主持工作,普通科员一跃成为享受正科待遇的副主任实职,虽说志愿者指导中心大部分时间处于空转状态,所谓副主任也是闲职,但行政待遇一旦上去了性质大不相同。
方家成天喜气洋洋,方池宗在战友们面前扬眉吐气,脸上随时随刻洋溢着笑容。因为知道爱妮娅是看在方晟的面子,方池宗和肖兰对赵尧尧更是热情体贴,闹得赵尧尧摸不清头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私底下任树红悄悄问老公:“爱妮娅没结婚也没女朋友?”
“嗯,单身贵族。”
“不打算找一个?”
“人家以事业为重,哪里有时间卿卿我我……”方华侧过脸奇道,“到底想说什么?”
“嗯,不觉得她跟小晟之间……”
方华点点头,道:“是有点那个……不太寻常,不过好像只是朋友关系,不是太亲密,男人女人一旦有过那种关系,微表情、肢体语言什么的都不一样,他俩还好。”
“她会不会是小晟的红粉知己?”
“有点象吧,”方华笑起来,“从我们的角度讲希望他俩越亲密越好,不过小晟既有赵尧尧,身边还有个母老虎监督着,想跟爱妮娅发生点什么都难,我看保持现在朦朦胧胧的暧昧关系最好。”
“呢,官越做越大,以后也会找个红粉知己?”
方华温柔地搂住妻子,笑道:“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任树红轻呓一声,软绵绵迎合着他的进攻。
喜庆的气氛只持续了三天,第四天风云突变。
当天下午方华接到房产开发商电话,说新房开始移交了,要他准备好手续、身份证明和足够的钱。方华狂喜万分,当即和任树红约好提前下班,两人一起到售楼部办理交接手续。
步入售楼部大厅,迎面竟遇到同小区一对李姓夫妻,他们来得早已经拿到钥匙,喜孜孜聊了几句便分开,当时方华和任树红急着排队并没多想,依然沉浸在即将拿到属于自己新居的幸福之中。
办完一系列手续,拿了钥匙在售楼部人员的陪同下验收房子,回家路上两人兴奋地讨论装修方案,憧憬一家三口自由而快乐的生活,不禁悠然神往。
“主卧色调必须是淡紫色,我的幸运颜色;次卧也就是聪聪的屋子用蓝色墙纸……”任树红兴致勃勃规划道。
方华表示反对:“蓝色是冷色调。”
“男孩子应该冷一点,北面房间做书房,靠墙打一排到天花的立式书柜,哇,一定非常气派!客房兼会客室,买张方桌供朋友过来打牌;客厅要布置个多层水晶吊灯,一直垂到头顶,嘻嘻嘻,呈现梦幻般的色彩……”
任树红愈想愈开心,然不知即将而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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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家门瞬间,方华夫妻俩感觉气氛很不对劲,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
只见聪聪独自在客厅玩耍,肖兰坐在沙发上抹眼泪,肖池宗阴沉着脸站在桌边,瞪眼看着两人。
“爸——”方华陪笑道,还不知道发生何事。
谁知方池宗猛一拍桌子,怒吼道:“我不是爸!辛辛苦苦养这么大,翅膀硬了,想把我们甩开不管了,我方池宗没有这样忘恩负义的儿子!”
被一吓,聪聪玩具掉到地上,坐在那儿哇哇大哭。任树红赶紧过去抱起他,一溜烟躲进卧室。
小夫妻俩明白了,八成那对李姓夫妻在小区遇到方池宗,顺口说出拿新房钥匙的事,高度保密的购房问题终于暴露。
方池宗雷霆大火和肖兰的悲切,其实方华夫妻早有心理准备,也料到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吵闹。一直以来方池宗是打算和长子过一辈子的,现在帮他们带孙子,将来老了不能动了,要靠方华伺候。而对于方晟,从他报名去三滩镇起就不作指望,因此方池宗多次想把方晟的小房间改成婴儿房,同样出于这个考虑。
但方华夫妻也有烦恼,出于种种想法,更愿意拥有自己的新房,一家三口享受天伦之乐。之前因为经济因素约束,当然也有方池宗坚决反对成分,购房计划一拖再拖,后来赵尧尧不仅借了二十万而且不肯他们还,从而解决了最根本的难题。
关于方池宗始终担心的养老问题,在方华夫妻看来并不矛盾。因为聪聪还小,今后很长时间内还将以这边为主,下班后一起吃晚饭,然后带聪聪回新居睡觉——也就睡哪儿的问题,第二天早上再把聪聪送过来。起码十年内老俩口身体没问题,生活能够自理,等以后需要照顾的时候就把老俩口接到新居。
方池宗可不这样认为。他觉得方华的做法本身就是背叛,前面几年早就讨论过买不买房的问题,他和肖兰旗帜鲜明地表示过反对。谁知小夫妻俩非但没死心,还悄悄把生米煮成熟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者说,方池宗一直觉得这套房是祖宅,身为长子应该留在家里将来继承祖业,他从未考虑过老得动不了的时候住到儿子的房子里。
面对方池宗的雷霆万钧,方华打定主意不予反驳,一味赔着笑,听任父亲含枪夹棍、霜雪交加的怒斥,然而听到最后一句,涵养如他者也忍不住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明天我陪们去把房子退了,不然以后不准踏入家门!”方池宗施出最后杀手锏。
方华道:“爸,也讲点道理好不好?象我这班年纪的人哪个没有自己的房子?现在好不容易拿到钥匙,下一步就要办房产证——跟当初买的价格相比还涨了不少,退房简直是傻到透顶的做法!”
“傻也要退,这是原则问题!按原价退给人家,亏掉的钱我贴给,”方池宗气势汹汹说,“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上午去!”
“不行的,爸!”方华无奈地说,“房子肯定不能退,要不暂时空在那儿……”
“必须要退!”方池宗怒吼道。
任树红为方华步步退让而着急,抱着聪聪站到卧室门口,道:“爸,您别发火,请理解我们的想法好不好?聪聪越来越大,一家三口窝在十几平米的房间里,睡一米五的床,您觉得合适吗?不错,之前我们提到这事儿,们总说把小晟的房间腾给聪聪,那小晟回来怎么办?还有交际问题,我和方华的同学朋友根本不愿到这儿来,不管谈什么有长辈在旁边终究不方便。再往后看,以后聪聪上学必须有书房吧,哪怕有张书桌也行,这个家往哪儿放?色,妈,买房子并不说我们要脱离这个家,不过想提高一点生活质量,让家都住得舒适些,您说呢?”
方华心一横把方晟抬出来:“爸,实话说吧,小晟是支持我们买房的,还借了一大笔钱……”
方池宗突然象火药桶似的爆炸了,指着大门说:“都有出息了,什么事都瞒着我!们滚,现在就滚,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们!”
任树红原以为一番发自肺腑的话会赢得方池宗共鸣,不料他蛮横如此,婚后数年来忍辱负重、压抑在心头的不满和委屈瞬间爆发,也不说话,抱着聪聪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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