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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郁明上任后,两个月就将市正府秘书长、副秘书长、办公室中层干部换了一茬,然后撤掉两个不听话的局长,将经常在市长办公会提反对意见的副市长送到省党校脱产学习半年!
梧湘市下面有个区委书记自恃老资格,有次酒宴当众调侃吴郁明是太子党,暗示他没有真材实学,靠祖上余荫提拔起来的。吴郁明镇定自若,还微笑着敬了他两杯酒。三天后市公安局组织大规模扫黄,抓获正在接受性服务的区委书记,闪电般拘留、纪委介入、双开!
消息传开后,梧湘市上下无不意识到吴郁明的厉害,从此小心翼翼看着他脸色行事。省领导也夸奖其领导魄力,认为干大事首先必须立威,言下之意许玉贤还是软了点。
对于黄海,吴郁明连施三招,虽不痛不痒也让于铁涯难受无比。
一是建议于铁涯到省委学校脱产学习。官场关于党校学习很有讲究,一种是准备提拔重用,通常先到中央学校或省委学校过渡几个月,结识同层次官员,交流拓展眼界;一种纪委要深入调查,名曰调虎离山,让被查对象人脉、关系网派不上用场,只能坐在教室里干着急;还有一种便是挂到一边坐冷板凳,以脱产学习拿掉实职,回去后随便安排个边缘化部门。于铁涯知道吴郁明没安好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掉,吴郁明也没坚持,微微一笑就这么过去了。
二是否决黄海县正府年工作总结,认为“内容不翔实、措施不到位、总结不面、反省不深刻”,以市正府文件形式严厉批评黄海不注重文字材料,提交报告流于形式,要求组织人员重新撰写、限时上报。这个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于铁涯脸上,身为下级没什么可辩解的,将年工作重新梳理一番,换了个套路和说辞,由方晟和庄彬亲自送到市正府。吴郁明接到后淡淡说“先放这儿”,以后便没了下文。
三是梧湘市开展安生产大检查,市安监局局长亲自带队,一天夜里突然来到燕腾集团分厂的建筑工地,认为存在施工现场劳动保护措施不够、施工人员未佩带劳动防护用品,施工环境恶劣,噪声过大,灰尘过大,对周边环境造成负面影响。
市安监局下达停工整改通知书,责令整改验收合格后方能恢复施工。
于铁涯闻讯急得跳脚,忙不迭赶到梧湘做工作。安监局领导态度淡淡的,言语间暗示直接受命于吴郁明,市长不松口谁也不敢擅作主张。无奈之下找方晟商量对策,方晟说任钟山分管安生产,在市里多少有些人脉,由他出面更好。
任钟山临危受命,当下在市正府各部门转了一圈,意识到根子还在吴郁明那边,遂硬着头皮来到市长办公室承认错误,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什么监管不力、检查不到位、安意识差等等。吴郁明听得很认真,最后点点头说“注意总结教训,下不为例”,第二天上午安监局就通知可以恢复施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续三招打得于铁涯没脾气,既没撕破脸,又让他感受到权力的可怕。于铁涯觉得必须拿出切实政绩,机会成熟后赶紧离开黄海、离开梧湘,越远越好!
此时邱海波也遇到麻烦。
诚如他的判断,徐靖遥不过是搅局者,实际上收购县招待所后源源不断地投入到内部设施升级改造和装修,已后继乏力,在九夏连锁一再逼迫下节节败退,几乎退出谈判了。
谁知又冒出来一个叶韵,气势咄咄逼人地举牌收购,扬言一周内拿下海陵。
邱海波赶紧打探她的底细,得知叶韵原是潇南宁诗科技公司老总,参加开发沿海观光带景区管理系统,在三滩镇逗留了很长时间,后来不知何故消失了几个月,再度露面后从原公司辞职,自己开了家名为湘北投资的公司,海陵是她的第一个目标。
目前没发现叶韵有任何后台背景,综合判断,她收购海陵纯粹出于商业需要。
邱海波急了。
因为冬诚大酒店的特殊背景,牵一发而动身,因此收购海陵既能掩饰真实意图,也能关键时候获得于铁涯、邱海波等人支持。倘若没有任何酒店管理经验,两手空空却执意收购冬诚,会引起张山警觉。陈冒俊等人虽已服法,在黄海仍有很广泛的人脉,包括付连天、侯宫升等,被逼急了会凶猛反扑。
九夏连锁谈判人员私下找叶韵,要求她退出收购,作为补偿将得到一大笔钱。叶韵笑道海陵就是会下蛋的鸡,我何必舍大钱而要小钱?
对方恶狠狠说我们是国连锁,能得到正府支持,呢白手起家,拿什么跟对面县招待所竞争?到时连裤衩都得亏掉!
叶韵笑得更甜,说我有钱,愿意折腾,有本事跟我斗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她软硬不吃,九夏连锁也没办法。在个人安方面,她也非常小心,每天三餐由指定服务员送到房间,保洁人员也必须是熟面孔,敲门后透过猫眼核实身份才开门。晚上从不独自出门,白天也有公司员工陪伴,总之让邱海波找不到下手机会。
收购谈判方面,叶韵主动提出一次性额付清,令九夏连锁进退失据,请示卓雄后勉强跟进。但叶韵还有装修升级改造、与县招待所战略合作等诱人条件,喻老板虽然迫不得已变卖酒店,毕竟是有感情的,从内心希望海陵越办越好,因此明显倾向于叶韵。
邱海波找于铁涯出面阻止,于铁涯很为难地说这是市场竞争,正府不便干预,再说叶韵来自省城,天晓得幕后有谁指点,若半点来头都没有,怎会拿到景区管理系统的大标?还有她在三滩镇长达数年之久,没准跟方晟有些瓜葛,眼下别树敌太多。
见他不愿出面,原本能助一臂之力的郑冲又不在黄海镇,邱海波在行政系统没有其他盟友,不得不含恨放弃,让叶韵顺利拿下海陵。
紧接着叶韵展开大规模施工,按四星标准进行装修改造,力争填补黄海没有四星酒店的空白。
卓雄在黄海两度失利,依然不甘心,因为陈建冬等人遗留的庞大财富尤如一座蕴藏丰富的金矿,时刻萦绕在他心头,拿不到那笔钱,他睡不好、吃不香,做什么事都没劲。
邱海波更是如此。之前他得到内幕消息是,早在专案组、纪委开始深入调查园艺绿化项目招投标存在弄虚作假、暗箱操作之际,陈、肖、刘几家就开始转移和隐匿财产,更不用说后来风声鹤唳时抓紧甩卖房产、出让股份,大量变现。陈建冬和肖伟诚外逃时,由于局势紧张只携带少量现金和珠宝,主要财产仍在黄海。而据综合线索分析,冬诚大酒店很可能是陈建冬、肖伟诚等人的老巢,有可能利用数次改造秘密修建密室,用来收藏多年搜刮的金银珠宝和古玩名器,以及银行卡、存单、存折、房产证、股权证、行贿清单等等。倘若加上刘华父子的财产,冬诚大酒店藏匿的总财富估计高达两至三个亿!
既然正规渠道走不通,只能使出下三滥手段了,反正也是卓雄擅长的。此时在邱海波督促下,公安机关走完程序,将县招待所故意纵火案、绑架勒索徐靖遥案等主犯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后法院迅速审理并作出判决。至此围绕县招待所的一系列纠纷和案件基本了解,卓雄又带着一帮人重新出现在黄海,开始紧锣密鼓筹划新的阴谋。
尽管精心掩饰,第四个月时樊红雨微凸的腹部还是露了馅,很快消息传遍黄海上下。宋仁槿性取向问题被封锁得极为隐秘,仅宋家少数长辈,以及老对手白家知情,出于种种考虑白老爷子严厉关照白翎等人不得泄露,因此连于铁涯、邱海波等京都大家族都蒙在鼓里。得知她怀孕,顶多两个私下戏谑“的我的”,没往深处想。
唯有白翎异常震惊,第一个念头便怀疑方晟,不过京都空降部队三人与他不对付,常委会经常相互顶撞是众所周知的事。公开场合樊红雨对方晟从来不假辞色,没有任何亲近表现。
再说近几个月方晟处于自己严格监控之下,定期“检查作业”,成绩比较满意,按说不可能暗通款曲。至于于铁涯和邱海波,以樊红雨的身份和姿色,大概没将他俩放在眼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肚里种子是谁的呢?
白翎试探性与方晟讨论这个疑问,他满不在意说前段时间樊红雨经常请假回京都,没准贵圈某个子弟。
也许这是最合理的解释。此后白翎再也没问过。
方晟暗自庆幸,因为下班前两人还通过电话,内容虽简单却内涵丰富:
“查过了。”
“啥?”
“男孩。”
“恭喜恭喜,宋家有后了。”
“宋白两家都是的后,将来……”她轻笑一声随即挂断电话。
这句话起初听起来没什么,然而往深处一琢磨,真是细思极恐,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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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区二期工程面展开,各种大型机械轰隆隆开到海边,重现一年多前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
因为森林公园、人造沙滩需要购置大型设施,动辄数百万有的甚至上千万,怡冠公司安排了考察团分别前往香港、成都、昆明、广州等地,到生产厂家实地考察的同时顺便游山玩水公款消费,此乃大家心知肚明的中国特色。方晟兴趣泛泛,主动提出把名额让给别人,爱妮娅批评说这么做很不合群,身为景区管委会领导都不出去,其他哪个领导好意思参加?
黄海领导班子遂分成三路,曾卫华率队到香港、台湾;于铁涯去广州昆明一带;方晟则选择了成都、重庆。
樊红雨孕后反应重,成天昏昏欲睡吃什么都没胃口,早早回京都休养,没加入考察团。
方晟一行十多人来到成都,在怡冠公司接待人员陪同下参加了两家设备制造厂和一处游乐场,当晚爱妮娅打来电话,说重庆那边生产商要去意大利参展,建议临时安排几个人赶过去看看,方晟便让程庚明带着负责设备的中层干部、技术人员第二天赶赴重庆。
剩下六个人继续考察行程,第三天怡冠组织到霄龙雪山游玩,爬到四千多米高度,有人陆续产生高原反应,导游和同事连忙护送他们下山,到最后竟只剩下方晟和范晓灵。
四千九百多米了,空气渐渐稀薄,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不少游客们开始打退堂鼓,有时乘坐缆车回去,有的躲到大厅里吃东西、吸氧。方晟指着刻有高度的石碑兴致勃勃问:
“敢不敢继续?”
范晓灵难得出来无拘无束玩一趟,大声笑道:“奉陪到底。”
从四千九百米山坡往上只有一条狭窄险峭的山道,曲曲折折蜿蜒而上,一边是刀削斧斫的峭壁,一边是万丈悬崖,低头向下看只有大块大块的乌云,深不可测,纵使山道上有几道钢索作为护栏,走在上面仍然心惊肉跳,担心稍有闪失便摔得连尸骨都找不到。
越往上游客越少,一路上只有匆匆下来的,只有方晟和范晓灵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愈来愈大,风也刮得紧。凛冽的山风仿佛能吹透厚厚的羽绒服,冰寒彻骨。石阶上积雪很快结冰,踩在上面滑溜溜的,方晟一手握着钢索,一手拉着范晓灵,顶着风雪一步步捱。
“需要歇会儿?”他大声问。
她脸已经冻得通红,还是不服输:“没事儿。”
两人连拉带拽,连滚带爬,终于攀上霄龙雪山顶峰——高度为五千三百米的霄龙峰!
顶峰没有别的游客,偌大的平台只有他俩。看着浩瀚辽阔的天空,脚下连绵起伏的群山,四周苍茫茫无尽无际的雪花,方晟顿觉天地之玄妙,登至巅峰之快意,不由张开双臂,放声呐喊!
这时突然香气扑鼻,范晓灵涨红脸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激动地说:“我真高兴,太高兴了,谢谢方县长!”
多年后当方晟位居仕途巅峰回首往事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历经辛苦攀至霄龙峰顶的瞬间,感觉何其相似!而陪伴在身边的居然是范晓灵,也令方晟感叹人生际遇之奇妙。
此时方晟也处于愉悦和兴奋之中,竟然忘了身份,拦腰抱起她转了一圈!也不知她有没有悄悄吻他一下,严寒之下脸已冻得麻木完感觉不到。
高处不胜寒。峰顶酷寒,狂暴的山风吹得站立不稳,稍作逗留两人便原路返回。然而只行了三十多级石阶,前方石壁上陡地“咵嚓”一声,一块突起的石头承受不住积雪重量凌空落下,“嘭”地巨响,正好将下山通道砸断!
方晟大惊,赶紧打电话给怡冠接待人员,对方也大为震惊,安抚说别紧张,找个避风处耐心等待,霄龙雪山景区应该有应急措施,他会及时跟进处理。
方晟不得不往峰顶方向走了十几级石阶,找到一处三角地带的缝隙,情势所迫也顾不上避嫌,两人都蜷缩进去紧紧依偎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是我不好,非喊上来。”方晟自责道。
她笑道:“我自愿的好不好?刚才向上爬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突然抱一下,会不会生气。”
方晟也笑:“发乎情止乎礼。”
手机响了,是爱妮娅打来的,心急火燎责怪他不该逞强,又要追究接待人员责任,本应该不离他左右才对。方晟安慰道至少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别光发火,赶紧催促管委会才对。爱妮娅一声不吭挂断电话。
“她很关心?”范晓灵在他怀里抬起脸,脸庞如刚剥开的鸡蛋,光滑而明亮。
他无声一笑。
雪渐渐停了,气温却陡降十多度,这种明显不同于平原地区的严寒使两人体温迅速流失。范晓灵搂着他身瑟瑟发抖,原本红润的嘴唇已冻成青白色,精神委靡不堪,一付昏昏欲睡的样子。
为防止她昏迷不醒,方晟没话找话,道:“孩子多大了?”
“没有。”
“忙于事业耽搁了?等二期工程结束,专门给放假生孩子。”
范晓灵幽幽道:“夫妻不和,不想要,防止以后离婚成为拖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前她在黄桐镇计生办,为结婚调回县城审计局不惜丢掉副股级,方晟是知道的,因此听了一愣,道:
“为婚姻在仕途上走了弯路,这种牺牲够大了。”
她没多解释,只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知道吗,当初调到三滩镇景区管理领导小组,就非常喜欢,曾经动过勾引的心思,可惜身边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太漂亮了,觉得……看不上……”
方晟见她说话后精神好了许多,打趣道:“都没试怎么知道?”
她脸一红,道:“万一被拒绝多丢脸,以后还怎么工作?”
“是啊……”
想到樊红雨怀孕后人前人后依然冷淡,当初央求自己“帮助”的柔情蜜意荡然无存,不由一阵怅然。
气温越来越低,仿佛吸进的都是冰碴,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出寒意,方晟体质好尚顶得住,范晓灵嘴唇边的青白色已蔓延到脸上,眼神黯淡无光,似要昏睡过去。
“下山后我勾引,怎么样?”方晟在她耳边大声说。
她勉强睁开眼睛:“说话算数?”
“会拒绝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情况……要认真考虑的……”
下方传来喧哗声,期盼以久的维修人员终于赶到,在零下十多度的酷寒中清理通道上的碎石,支好临时钢架,伸出机械臂到对面,在援救人员帮助下将方晟和范晓灵护送下山,直接送进医院。
怡冠接待人员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声泪俱下表示考虑不周,只想着把高原反应的人转移下山,忘了方晟才是最重要的客人。方晟知道他担心公司秋后算账,笑着给爱妮娅打电话,一是报平安,二是警告她不准追究责任。见他神气十足而归,她气已消掉大半,淡淡说口头批评是少不了的。
昏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后见到坐在病床边的方晟,不禁回想起在峰顶胡言乱语,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方晟却神色如常讨论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决定让她留在成都休养两天,正好逛逛街,品尝街头小吃,等考察组完成既定行程后会合。
临出门时,范晓灵突然叫住他,期期艾艾好半天才说:
“别忘了说过的话。”
“嗯——”
方晟还真忘了说过什么,含糊答应,等出门后隔了很久才蓦地想起,是那句“下山后我勾引”!
他摇头叹气。那是特殊情景下为防止她昏睡说的玩笑话,怎么当真呢?
再说两人是上下级关系,要真的有一腿,以后还怎么工作?唉,女人都是这样,自己说的话经常不算数,却特别在意男人的承诺。
方晟决定把这句话彻底忘掉,反正是否勾引,主动权由自己掌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晚白翎听到消息,打来电话阴阳怪气地说:
“终成夙愿啊,和水灵灵的范晓灵单独相处了!”
方晟心中有鬼,佯怒道:“胡说什么,差点把命丢掉,还在说风凉话。”
“我是想,峰顶那么冷,两人是不是抱成一团,然后天为被地为席如此这般那般……”
“霄龙峰可不是森林公园,”方晟反击道,“零下十几度,这般那般试试?那活儿掏出来就冻成冰棍了。”
白翎一想也是,卟哧笑道:“谁叫逞英雄?赶紧回来让我好好检查作业,看有没有冻坏。”
“那个可以有,出来好几天已经急不可耐了。”
“对了,那个收购海陵的……叶韵什么来头?上次也露过面,是不是在三滩镇交的女朋友?”
方晟满腹牢骚:“还好意思说,之前怀疑人家是间谍,我好不容易设下圈套让陈警官在服务区将她成功抓捕,没想到关了人家几个月什么都没查到,她的工作丢了,跑到黄海寻求帮助,正好用她对付邱海波……”
“又是工作需要!我可警告,这个叶韵有点诡异,尽量别招惹,否则会带来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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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爱妮娅相似,白翎对方晟身边出现的女人有种近乎本能的敏感,一瞅一个准。以前说樊红雨,方晟都当作笑话在听,后来果然发生质的突破;范晓灵也是,早在三滩镇时白翎就有所提防,而叶韵更是她关注的目标。
凌晨时分,白翎再度打来电话,通报了最新打探的周小容的消息:
一是周小容确已离婚,大概是结婚后一年两个月左右,一方面因为省委副书记儿子喜新厌旧,得手后觉得不过如此,婚后才两三个月就重新回归花天酒地的生活;另一方面周小容父亲,即那位财政厅常务副厅长终究没保住位置,调到省文明办弄了个厅级督察员,提前进入退休生活。周小容觉得省委副书记没履行承诺,加之夫妻感情淡漠,双方很快达成一致协议离婚。
二是周小容即将登上去黄海的大巴前突然回碧海,原因是她收到父亲短信,说母亲冠心病发作生命垂危。周小容是非常有孝心的女孩,否则也不会牺牲幸福以婚姻挽救父亲的政治前途,果断取消行程回去。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当她赶到医院母亲已去世,周小容悲恸异常,在家哭了三天三夜。
三是她父亲有个远房侄子最近前来投靠,与厅长住在一起并实际负责他饮食起居,因此周小容在碧海没有了牵挂,久静思动,说不定随时可能出现在黄海。
方晟不信,道:“她是公务员,单位要考核、考勤,哪象说走就走。”
“当了七八年财政厅长,就算清官手里也有几百万上千万吧,怎会靠那点工资生活?再说文明办也是省级衙门,凭老面子打声招呼还管用。”
“该说的上次都说过了,再来也没什么谈的。”
在爱妮娅监督下与周小容通电话的经过,事后他分别向赵尧尧和白翎做了通报,反响普遍不错,均称赞爱妮娅的快刀斩乱麻。
白翎嗤笑道:“我的担心跟爱妮娅一样,怕在电话里嘴硬,见了面心就软了,弄不好当场就来个重温旧情……”
“流氓!”方晟批评道,暗想那个可能性确实存在,“万一她到黄海,由权处理,我尽量不掺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会处理得非常圆满。”白翎悠悠道。
到底年轻,等考察组结束所有行程后,范晓灵恢复成水灵灵、娇艳可爱的南方妹子模样,每次看方晟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可捉摸的含意。
回到黄海,得知樊红雨已请长假到宋家在南方的农庄养胎——宋家对即将出世的长孙高度重视,宋仁槿也松了口气,如她所料根本没问经手人是谁,只要有孩子就算对家族有交代。樊红雨没给方晟留只言片语,为安考虑方晟也不便发短信之类,暗叹她意志之绝断。
临产期在即,经反复协商方晟还是决心让赵尧尧到省城待产,毕竟医疗技术、接生经验都远在黄海之上。遂在省妇幼保健院对面酒店包了个套房,找位保姆陪伴,并联系医院最好的接生医师和麻醉师,一有情况穿过马路就到了。此外肖兰、任树红隔三岔五过去,让赵尧尧感觉身边有亲人,更踏实些。
改制后装修一新的县招待所重新开业,庄彬代表正府办到场剪彩;燕腾集团分厂也以惊人的效率完成基建工程,新招工人的技术培训也基本到位,就等设备安装调试后正式开工;海陵大酒店升级改造接近尾声,除客房仍在装修中,餐饮部分已开始试营业。
没想到的是,一向平稳经营、声誉良好的冬诚大酒店出状况了,而且接二连三出事,令人大跌眼镜!
先是来自辽北省几位生意人在冬诚酒店大厅喝酒,大概喝迷糊了,瞅邻桌不顺眼,嘴里骂骂咧咧。邻桌也是血气方刚的主儿,走过去理论,双方一言不合便打起来。当时在大厅就餐的约二十多桌,被他们掀掉桌子的有十五六桌,还有六七位客人因来不及避让受到轻伤。事后冬诚方面一方面宣布当晚大厅所有消费部免单,还私下赔给受伤客人精神损失费,虽然肇事双方被警方拘捕,受到行政处罚,但冬诚餐饮不安,容易出事的坏名声已传遍黄海。
然后是碧海省到森林公园游玩的三个年轻小伙子,心血来潮找了位暗娼玩一对多,偏偏不知是谁向治安大队举报,揣开门抓个正着。小伙子们罚款了事,冬诚大酒店有暗娼的消息使其声誉再度蒙垢。
接着有传闻,梧湘游客在冬诚吃火锅时赫然发现锅里有只死老鼠;邻县旅游团吃自助餐,糕点下面躺着两只蟑螂;某副镇长宴请外地投资商,服务员开啤酒时发生爆炸……
最致命的莫过于冬诚大酒店客房有“脏东西”的消息,有人绘声绘色说夜里遇到无头女、只听到敲门声开门后没人、反锁的房间里物品离奇消失等等,很多内容编造痕迹很重,但黄海老百姓都信。
因为解放前冬诚大酒店这片区域就是老县城的野坟堆,无人安葬的尸体通常拖到那里草草填埋,由此原本就有不少恐怖传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黄海百姓自然不敢到冬诚消费,旅行团也纷纷变更酒店——出门图个舒心,谁敢硬往晦气的地方挨?县招待所位置适中,海陵也刚刚升级改造过,价格都比冬诚便宜,因而成为大家的首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山原以为徐靖遥和叶韵搞的鬼,暗自调查一番,发现做局者另有其人,身份极其诡秘,查不清源头!
短短两个月,冬诚大酒店从门庭若市、车水马龙陡然冷清下来,原先排到三个月后的婚宴被纷纷取消,旅行团订单部改签,有两天居然出现无客人上门的惨状!
象冬诚这样中等规模的酒店,有庞大的后勤保障、餐饮供应和服务人员,每天营运费用近十万元,良性循环时根本不是问题,一旦生意萧条,财务负担便很沉重。
首先餐饮部、客房部销售人员开始蠢蠢欲动,他们主要收入来源于销售提成,冬诚生意如此惨淡,收入猛降,当然呆不下去。接着厨师们各自寻找下家,因为他们靠手艺和经验吃饭,在一个门可罗雀的酒店打工会影响其名声。最后服务员们也呆不下去了,与其绑在即将沉没的大船等死,不如提前换份工作。
张山急得直跳脚,却无计可施。说到底他不过帮陈建冬看场子的,当年收购冬诚后能扭转颓势,主要靠陈冒俊、肖治雄、刘华等县里的大佬明里暗里支持,以及陈建冬等人江湖上的朋友造势,张山并无经营能力,唯有一颗忠心而已。
“守住冬诚,等我回来!”
陈建冬仓惶逃离黄海时只留下八个字,张山深深记在心里,不敢逾越。
眼下局势很清楚,冬诚这么大的摊子硬撑一天就得倒贴八九万,一个月三百万,几个月捱下去老本都得亏光,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邱海波、付连天等人到冬诚搞了次活动。
作为县委副书记,邱海波分管党群、组织人事、统战工作、民族宗教、老干部服务和党外干部管理等工作,这次活动就是以县委名义,与政协联合组织的黄海城市发展与环境保护恳谈会。
付连天很关心冬诚经营状况,会后特意把张山叫过来仔细询问,当听说两个多月已亏掉五百多万,脸色十分难看。大批客户流失只是冬诚衰落的表面因素,暗底下还有县招待所重新开业带来的冲击,在方晟和庄彬主导下,美其名曰“扎口管理”,正府几乎部公务活动、会议培训、商务接待都放到招待所,精明的叶韵看准时机与徐靖遥签订战略合作协议,当招待所人满为患时便将客源分流到海陵,形成双赢格局。
前阵子付连天私下跟于铁涯说过两次,于铁涯满口答应就是没进一步行动,唉,现在谁把政协主席放在眼里,能周旋几句已经很给面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冬诚大酒店是陈冒俊等本地派在黄海公开经营的最后阵地,具有标志性意义,难道这面大旗也保不住?
正在愁眉不展之际,旁边邱海波轻飘飘道:
“我找京都那边的朋友聊聊,能不能以加盟的形式入股,把冬诚重新启动起来?”
“加盟,入股?”付连天不太懂经济,以征询的目光看看张山,张山也一脸懵懂。
“简单地说就是人家带钱投资,把酒店搞得气派点,就象县招待所、海陵那样,客人当然乐意到新装修的酒店消费,”邱海波解释道,“作为股东,他要参与经营,嗯——比如说派个副总、财总之类的……”
张山断然道:“财总必须是我们的人!”
邱海波赶紧转弯:“这些细节都可以商量,关键是齐心协力让酒店红火起来。”
张山陷入沉思,邱海波也没继续说,点到为止,接下来还需施加更多压力。
隔了两天,冬诚大酒店冷库不知为何突然断电,因为几乎没生意,二十多个小时后才被人发现,冷库里价值十多万元的海鲜部腐烂变质!
真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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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诚大酒店总经理办公室。
张山眉毛揪成一团,心事重重道:“按邱书记建议的找人加盟入股,还是干脆把酒店卖了,帮冬哥存一笔钱?”
胡副总是肖伟诚的马仔,摇头道:“买涨不买跌,这会儿冬诚能卖几个钱?”
三人当中马财总从十六岁起就跟在陈建冬后面混,最为死忠,大声道:
“既然冬哥叫我们守住冬诚,就必须一字不差地执行,亏本也得坚持!”
“账面已经亏六百多万了,”张山摊开双手道,“怎么坚持?”
马财总道:“裁员,砍掉不赚钱的客房业务,专做餐饮,总之冬诚的牌子不能丢!”
胡副总点点头:“倒也是办法,至昨晚为止客房部只有七位客人,都是一个月前通过网上预订的,不知道负面传闻,等这批离开客房生意基本结束。裁掉客房部二十七名服务员、九名前台和销售经理、十二名行政人员,可节省一大笔人员费用,关停所有房间后水、电、气、生活用品等又是一笔钱……”
“不能只算减法哟,”张山毕竟当了几年总经理,看问题的高度与他们不同,“真正赚钱的业务是客房部,餐饮不过吆喝赚个人气,撑不起这么大的摊子,再说没有客房服务算什么酒店?不如叫冬诚饭店好了!”
马财总苦着脸说:“可是关于客房的负面传闻太多,短期内恐怕没翻身的指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是能联系上冬哥就好了……”胡副总试探地看着张山。
张山脸一沉,单掌重重在桌上一拍,喝道:“知道多少人在暗处监听?只能冬哥主动联系我们,我们绝对不可以打电话!”
胡副总与马财总对视一眼,颓然低头。
隔了会儿,胡副总道:“昨天我找几个行政人员聊天,让他们出主意,办法倒是有一个……”
“快说!”张山急不可耐道。
“老实说我们几个打打杀杀在行,搞酒店纯粹是看场子凑数的,眼下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如……”他犹豫片刻,“是他们提议的——让我们退居幕后,招聘专业管理人员来负责……”
张山冷着脸说:“要是他们乱搞一气,把好不容易攒的家底子败光怎么办?”
“酒店圈子里有所谓职业经理人,一辈子靠这行吃饭,不会轻易砸自己的招牌。”胡副总说。
“是啊,我也听说人家说过,有专门猎头公司帮物色,并提供一定期限担保,干得好继续留用,业绩上不去卷起铺盖滚蛋,合同里都写得清清楚楚,无须担心临走时为钱的问题吵架。”马财总附合道。
张山闭上眼琢磨了好一阵子,摇摇头道:“还不如邱书记的提议靠谱,加盟入股虽说也派人参与经营,性质跟职业经理人差不多,人家毕竟投了股份,好歹跟我们绑到一条船上对不对?我觉得应该沿着这个思路走。”
“那……请邱书记帮忙找京都老板?”胡副总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管齐下,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张山已非早年只晓得打打杀杀、靠拳头解决问题的街头混混,狡黠地说,“想办法联系些感兴趣的人,货比三家不吃亏嘛。”
冬诚寻求投资的消息经张山等人刻意放风,很快传遍黄海。邱海波和卓雄虽吃惊张山不顾脸面地大张旗鼓,但事态毕竟朝好的方向发展,当下暗中筹划,准备通过各种渠道上门接洽。
这天方晟开完省里关于对部分农副产品和经济作物财政贴补的落实会,叫了几名秘书打算讨论一下蚕茧开秤前的准备工作,却发现叶韵笑模笑样坐在办公室,秘书们知趣地离开。
方晟叹了口气,道:“今后有事尽量电话,一个年青漂亮且单身的女老板经常找副县长,会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流言往往就是这样产生的。”
她还是笑:“事关重大,我怕电话里说不清。冬诚打算找人入股,有没有兴趣参与?”
“海陵装修工程刚刚结束,立足未稳就四处扩张,恐怕不好吧?”
叶韵笑得更迷人:“收购海陵,不就冲着冬诚吗?”
方晟心头一凛,愈发看不懂对面的女孩。围绕县招待所和海陵进行的攻防战,所有招数均在暗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整个过程中无人提到“冬诚”字眼。即使徐靖遥以后幕后支持者牧雨秋,仅仅知道方晟执意拿下招待所意在长远布局;庄彬隐约猜到徐靖遥和叶韵的收购行为可能得到方晟授意,聪明如他者自然不会探究深层次原因;邱海波、卓雄绝对不会泄露半分,连于铁涯都蒙在鼓里,仅仅被告知冬诚有发展前景,必须把它弄到手。
那么叶韵如何得知海陵是奔向冬诚的跳板?倘若她事先一无所知,接手海陵后才根据种种线索得出结论,未免太可怕了!
“入股冬诚有何好处?”方晟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
“陈建冬等人仓惶出逃,巨额财产至今下落不明,这就是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韵比牧雨秋不止高出一个段位!
牧雨秋胆大子敢于搏杀但看不准方向,不时需要方晟指点。叶韵不同,能分析出未知领域信息,着眼点和前瞻性丝毫不输于方晟。
瞬间方晟已决定要把叶韵培养成商界强人,不管她背景如何、留在黄海的动机是什么!
“有什么计划?”他问。
“直接上门找张山谈判,海陵出资百分之三十股份,我兼任冬诚常务副总,直接掌握部经营权,重大投资和决策集体会办,其它事项仅向他报备;徐靖遥出资百分之十五,兼任分管客房部的副总……”
“打住!怎么打徐靖遥的主意?”
她含笑看他,眼里尽是促狭:“他不是的棋子么?”
“在商言商,不赚钱的买卖没人干。”
“目前发生在冬诚的负面消息,一半是人为,一半是谣言,要解决并不费劲,而且招待所和海陵同时入股联动经营,客源不是问题,下一步便是成立黄海史上规模最大的酒店集团,就叫晟韵……”
“小姐,让我多活几年好不?”方晟没好气道,“太遥远的事不用多想,首当其冲要说服张山。的对手实力很强,也不会甘心精心布下的局被轻松摘桃,免不了明里暗里有场恶战!”
“不就是卓雄吗?最近他从京都调来二十多人,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怔:“连这个都知道?”
叶韵笑眯眯道:“黄海大大小小数百家酒店宾馆,有大半都是我的朋友,毫不夸张说,黄海地头来个外地人,最新掌握信息的不是县政府、公安局,而是我。”
“好厉害!觉得接下来卓雄怎么做?”
“还有更多谣言和意外,让冬诚生意一落千丈,根本看不到翻身的可能,同时出面跟张山谈判,争取捞到尽可能多的好处,以后逐步蚕食和控制冬诚。”
“陈建冬遗留的财产会以怎样的方式存在?”
“想必张山不知情,陈建冬等人也不可能让冬诚这帮看门狗知道,这就是所以双盲,好处是防止张山起坏心监守自盗,坏处是张山迫于经营压力,将冬诚控制权拱手于人,”说到这里叶韵压低声音,道,“应该有个密室,机关、防盗措施等一应俱,虽谈不上阿里巴巴宝窟——有金银财富,有珍珠玛瑙,也八九不离十,否则卓雄怎会眼巴巴从京都赶到这儿,一再挫败还不收手?”
方晟半晌没吱声。
叶韵又笑道:“黑吃黑蛮有意思的,不过我只负责跑腿冲在第一线,所有收入部上交,”她眨眨眼,“能享受勾心斗角的乐趣,我已经很满足。”
“该的就是的,分文不少,”方晟手指轻叩桌沿,“从今天起权负责,需要多少钱由我朋友安排,以后别到这儿来了,电话联系。”
两人都明白所谓“朋友”的含意,她也不多问,做了个可怜楚楚的表情:“我很想和喝喝茶、聊聊天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怕又中我的圈套?”他一语双关问。
她也一语双关道:“放心,我总能身而退。”
如叶韵所料,过了两天一群流氓地痞在冬诚喝酒时,非说服务员拿的是假酒,将包厢砸了个稀巴烂,大厅里几只数万元的水晶吊灯也悉数被毁。经鉴定他们喝的确实是假酒,但究竟是冬诚提供的,还是悄悄带进来的已无从查证。
事后张山动用陈建冬在黄海的残余势力暗中调查,得知那帮人是临时纠集而成,本身贪图几个钱,幕后指使者是谁不得而知。
经过一系列铺垫,来自京都的应志扬粉墨登场。
应志扬的身份是京都遐思旅游管理公司老总,号称在十九省有分公司,与四百多家酒店建立战略合作关系,总资产二十多亿。
他带着一个实力雄厚的团队,包括精通七国外语的秘书、法律顾问、财务专家以及两名膀粗腰圆的保镖。
“我很忙,希望两天内搞定所有程序和法定手续,然后到省城坐飞机去香港,洽谈维多利亚湾附近一家酒店的合作。”
见面伊始应志扬傲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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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山被应志扬的架势镇住了。
整整一个上午,张山、胡副总和马财总都呆在会议室,认真而细致地与对方商谈合作的每个细节,毫无隐瞒提供冬诚的经营状况、财务报表、资产构成等数据,期望尽快达成合作协议。
中午吃完工作餐,应志扬等人到客房休息,这时叶韵突然来访。张山哪有心思接待,不耐烦道:
“天大的事也得过两天,下周吧,我到海陵找。”
叶韵笑得很甜,竖起修长的手指道:“只说三句话,说完就走。”
“说。”
“第一句,应志扬有四百家战略合作酒店,请他任意提供三家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验证一下。”
“呃,我下午试试。”张山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口说无凭,要核实清楚才行。
“第二句,我也有意入股加盟,条件肯定比应志扬好,想不想听一听?”
张山犹豫良久,问:“还有一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韵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冬诚发生的那些怪事儿,想必已查清跟我无关,那么,幕后指使者到底想配合谁?”
张山悚然一惊。
类似事件,早年跟陈建冬打江山时张山等人都干过,手法如出一辙,只是想不到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下午胡副总和马财总继续讨论协议细节,张山则找了个借口与叶韵单独会谈。几项条件摆开来,张山不得不承认优于应志扬,而且他了解海陵的情况,从收购、装修到重新营业,叶韵表示出的高效率和精明能干已得到黄海业内认可,再则与县招待所的战略合作等于曲线救国,成功获得源源不断的会议培训订单和公务接待,对海陵长远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马财总觑了空溜过来,悄悄说对方提供了十家酒店,打过去均确认与京都遐思旅游管理公司有合作。
虽然明知有可能事先串通好,那些电话没准都会转到应志扬控制的号码上,张山还是踌躇起来,拿不准要抱紧遐思旅游这棵大树,还是强强联合,让叶韵介入酒店管理?
看穿他的心思,马财总说:“眼下形势谁都拿不准,不如把两家都拉进来,叶韵负责餐饮,应志扬负责客房,既能发挥各自优势,又让他们之间相互牵制。”
“妙棋!”张山一拍大腿夸道,“只要我们占百分之五十股份,牢牢抓紧几个重要职位,谅他们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大方向确定后,谈判进展神速。应志扬虽然对半路杀出叶韵颇为不满,但客房部控制冬诚绝大部分区域,又涉及面积很大的隐蔽工程,正中下怀,因此嘀咕了几句也罢了。叶韵本来就不想做客房业务——工作量大,需要广泛的人脉资源和公关手段,短期内难见效益。因此两家战略合作者可谓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套路大抵相同。按合作协议,五百万资金部到账,然后冬诚宣布暂时歇业,进行内部升级改造,并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前期流传的谣言一一驳斥,还分发了很多照片和资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海第一建筑公司负责冬诚装修工程,从领导到小组长几乎是刘华父子的铁底,不消说绝对值得信任,应志扬和叶韵都不想在合作初期、尚未获得张山信任时耍手脚,不约而同选择低调态度,耐心等待时机。
赵尧尧生养选了个好时间。周六上午,方晟正往省城赶的途中接到电话,说肚子剧痛,立即让保姆陪她去对面的妇幼保健院,同时联系接生医师和麻醉师。等他驶至医院,赵尧尧已被推入手术室——她还是选择剖腹产,方池宗、肖兰、方华等人正守在外面。
焦急中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当方晟抱着啼哭不止的小贝,看着脸色苍白宛如大病一场的赵尧尧,心中感慨万千!
“又是男孩!”
方池宗只注重这一点,毫不掩饰发自内心的喜悦。肖兰瞪了老伴一眼,道: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其实她更希望是女孩,儿女双嘛。
一家人围在病床边有说有笑,脸上荡漾着笑容。隔了会儿方华送老两口回去熬粥煨汤,只剩下方晟坐在床边。
“她也是男孩?”赵尧尧突然问。
方晟心一沉,尽管赵尧尧平时绝口不提,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很介意,此时首先想到的竟是白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呃……养好身体,注意不要有情绪波动,不然影响奶水质量。”方晟岔开话题,老气横秋关照道。
赵尧尧正待追问,病房门口人影一闪,爱妮娅抱着一大束鲜花笑语盈盈走进来。姹紫嫣红、娇艳欲滴的花朵,与施着淡淡职业妆、仪态万千的爱妮娅相映成辉,瞬间令方晟有些失神。
爱妮娅象极为喜爱小贝,伏在小床边左看右看,还忍不住亲亲他粉嫩的额头和脸蛋;小贝也很配合地处于酣睡状态,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似乎在做一个香甜的梦。
“我当他的干妈好不好?”她一脸期盼地看着赵尧尧。
赵尧尧微笑道:“当然可以,有这么漂亮能干的干妈,是小贝的福气。”
爱妮娅听了又高兴地亲了小贝一口,然后想想,褪下右手腕上的彩珠串,小心翼翼套到小贝手臂上。
方晟以前听她说过这个珠串非常名贵,由七色宝石串连而成,价值不菲。当下不肯,爱妮娅故意沉下脸说这是干妈的见面礼,必须要收下,再说这点东西算什么,将来干妈的财产都要给小贝的。
因为爱妮娅早流露过独身主义念头,方晟知道她认小贝为干儿子是盘算已久,财产留给小贝也是真实想法,并非开玩笑。
过了会儿牧雨秋和徐靖遥拎着大包小包进来,爱妮娅见状闪身告辞。
按方晟指点,牧雨秋正在省城考察房地产市场,准备注册公司涉足房地产开发。他俩深知方晟为人谨慎,绝对不肯收现金、卡和金银首饰,两个大男人专门跑到婴幼儿商店东捡西挑,买了几大袋进口尿片、爽身粉、奶粉等必需品,价格虽昂贵,方晟也不便说什么。况且目前牧雨秋有一半的财产都交由赵尧尧打理,赢利动辄数百万上千万,双方都不在意这点小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中午赵尧尧半倚在床上,方晟亲手喂她喝了点汤,撕了几片鸽子肉,吃完浅浅睡了会儿小贝开始啼哭。赵尧尧一时没出奶水,泡的奶粉小贝又不肯喝,把小俩口折腾得满头大汗。
联想到白翎独自在偏僻的山里生养孩子,把小宝拉扯大,自己一点贡献都没有,方晟暗自心惭。
下午朱正阳、程庚明、肖翔和楚中林等老班底结伴而来,同在官场都清楚规矩,不送红包首饰,几束鲜花和篮装水果,还有点营养品,重在远道而来的情谊。
傍晚时分,范晓灵和几名中层代表景区管委会来看望,之后叶韵满身香风和一脸笑意地出现,与范晓灵抢着认小贝做干儿子。赵尧尧自然来者不拒,一律应允。
她觉得白翎尽管抢在前面替方晟生了儿子,却只能隐于暗处,哪象自己大大方方接受亲戚朋友祝贺,还收获一大堆干妈?
晚上七点钟左右,住院部突然多了不少戴着墨镜、西服打扮、满脸警惕的陌生人,紧接着妇产科病区被封锁,除了医生、护士任何人不准进入。陌生人还逐个病房盘查,将来访的客人部客气有礼但态度坚决地请出去,方华和任树红也在其列,病房里只剩方晟陪着赵尧尧。
“怎么回事?”赵尧尧立即联想到聪聪被盗案件,“又有孩子失踪了?夜里得提高警惕,多找几个人守着。”
方晟点点头:“方华回去洗个澡就过来,明晚叫牧雨秋他们轮流看守,住院期间我反正一步不离陪,尽管放心。”
“嗯。”赵尧尧视为理所当然。
见走廊间无人走动,护士们也停止巡查,方晟皱眉道:“看架势是一级警戒,八成有大领导来看望亲戚……兴师动众,犯得着这样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尧尧完不懂,问道:“什么领导可以享受一级警戒?”
“正部级以上实职,在双江只有省委书记和省长,对了还有黄将军,他是分区正职。”
“上次何省长和黄将军参加我们的婚礼,也没这样啊。”
“人家提前做了很多防范措施,婚礼现场也有便衣,而且出入东方金城的非贵则富,安性相对较高,不象住院部人流量大,成分复杂——不单有人贩子出没,还有吸毒者、小偷、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等等,容易出乱子。”
听他一说赵尧尧更害怕:“夜里两个人够不够?不行请专业保镖。我可不想小贝象聪聪那样……”
方晟笑道:“人贩子通常瞅没人注意悄悄下手,又不会动手硬抢,怕什么?”
两人正聊着闲话,赵母突然出现在门口:
“尧尧——”
方晟连忙起身相迎,赵尧尧也叫了声“妈”,不料赵母没有进来的意思,反而身体往后面让了让,随着厚重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方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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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鼻子、嘴却与赵尧尧神似,目光威严而充满震慑力!
这就是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位政治局委员、执掌中宣部的于云复!瞬间方晟才明白为何有一级警戒。
赵母在旁边轻声道:“这是尧尧她爸,这是方晟……”
赵尧尧也震惊得不知所措,怔了好一会儿才蚊子叫似的道:“爸——”
方晟也跟着她叫声“爸”,于云复淡淡瞥他一眼,主动伸手与他握了握,然后踱到病床前,轻抚赵尧尧的头,道:
“辛苦了。”
从记事起父亲极少有如此亲近的动作,霎时赵尧尧眼眶湿润,鼻子微酸,有种想哭的冲动,强忍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于云复又转到童床边,俯身默默打量刚出世才几个小时的外孙,表情错综复杂,良久问:“小名叫什么?”
“小贝。”方晟站在他身后答道。
于云复眉毛不为人察觉地皱了下,以他的情报能力自然知道白老爷子的外孙叫小宝,无疑方晟给两个儿子排了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名呢?”
“……还没想好……”方晟心里腾起不祥之兆。
于云复没说什么,又低头看了会儿小贝,还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蛋,然后回到病床边,道:“注意保养身体,”再转向方晟道,“马上换病房,留两个人负责安,出院时撤回,就这样吧。”
他再度与方晟握了下手,冲赵尧尧点点头便快步离去。赵母紧紧跟随在身后,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离开后过了十多分钟才撤防,由于所有人包括医生、护士都被要求原地不动,没人知道于云复一行到底进了哪个病房,看望谁。夜里十一点多钟,妇幼保健院临时腾出条件最好、位置隐蔽的病房,悄悄将赵尧尧母子搬过去,随后两名小平头、神情严肃、目光锐利而冷静的年轻人突然出现,一个坐在病房门口,一个倚在不远处的窗边,每两小时换下位置,直到天亮。
方晟过意不去,期间送饮料、送水果、送饼干等零食,一概婉拒,也不跟他交流。早上七点多钟其中一位消失,可能休息去了,中午换班。一天一夜后方晟看出来了,他们是保持夜间两人值班,白天一人。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多钟,白翎突然来了——她特意选在没有客人、方家人也应该回去休息,病房里只剩方晟一家三口的时候点。
刚拐弯进走廊,两名年轻人便警觉起来,并排挡住她的去路,沉声道:
“是谁?来干什么?”
白翎没好气道:“看望孩子。”
“请出示身份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火爆脾气这就上来了,伸手一推,喝道:“让开!”
两人见她硬闯,一个到怀里掏家伙,一个猛扣她手腕!
“来得好!”
白翎退了半步准备大施拳脚,幸亏方晟听到动静及时出来,客气地说:“我的朋友,请放她进来。”
两人这才退后几步,目光灼灼注视她。她轻轻一笑,欣赏地瞅他们两眼,问:
“哪个部队的?”
两人嘴抿得紧紧,一言不发。
“阵势蛮大,从哪儿找来的?”进了病房白翎问。
赵尧尧白天麻药劲过去,伤口开始有痛感,加之探望客人源源不绝病房人来人往,整整一天没休息,这会儿睡得很沉。
方晟示意轻声,然后呶呶嘴,白翎明白了,怪不得这么厉害,八成中央警卫团的!
看着沉睡中的小贝,再看看赵尧尧,白翎嘴角呈现揶喻的笑容,冲他竖竖大拇指。方晟知她的意思,尴尬地转开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会儿赵尧尧突然醒来,见到白翎不由一呆,这是婚礼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她生性冷淡,根本没话可说,只淡淡打了声招呼。
白翎知她的性子,也不介意,仔细询问生产前后一些细节,突然凑到赵尧尧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赵尧尧越听神情越不自在,竟有些忸怩。说完后白翎古怪一笑,告辞而去。方晟不便多送,只到走廊就止步。
回到病房问白翎刚才说的话,赵尧尧羞涩地摇头,半个字都不肯透露。方晟情知内容必定与床第有关,以赵尧尧的保守和拘谨单听就不好意思,别提转述了。当下恨得牙痒痒,暗想好个白翎,想把单纯懵懂的赵尧尧拖下水是不是?有机会看我怎么收拾!
第三天下午赵尧尧接到赵母的电话,不知赵母说了些什么,时间很长,赵尧尧越听脸色越难看,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
“大概不可能。”
然后便挂断电话。
“怎么了?”方晟关切地问。
赵尧尧只是摇头,生了好半天闷气,在方晟一再追问下才说明始末。原来赵母跟她商量小贝的名字!
赵母的意思是于老爷子三个儿子,于秋荻和于道明都生的儿子,而且眼下都抱了孙子;唯有于云复地位最高,却生了个女儿,面临无人接班的窘境。她建议小贝跟着爷爷姓于,一来正式纳入于氏家族,二来对小贝将来发展有莫大好处。
当然其中的意义,赵母翻来覆去说了很多,最重要的是:
这也是于云复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尧尧生气的是,自己跟着母亲姓赵,现在生了个儿子,于家就主动示好,这不是明摆着重男轻女吗?再者,她很想小贝姓方,代表真正意义上方晟的儿子,否则跟白翎有何区别?
听到这里方晟也很郁闷。
除了公开的两个儿子,还有樊红雨肚子里的将来肯定姓宋,三个儿子都不姓方,莫非命中注定?
但他考虑问题的角度与赵尧尧不同。
儿子跟谁姓,其实他真的无所谓,否则当初也不会轻易答应小宝姓白。是自己的骨血,永远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起个外国名字,将来见了他还得乖乖叫“爸爸”,因此姓氏不是问题。
撇开个人感情和好恶,就必须权衡小贝姓不姓于的利弊。
拒绝于云复建议,一时半会儿不见得有坏处。以于云复的胸襟和深沉,若非深仇大恨不会动辄向亲人下狠手,顶多不待见自己罢了。
同意会怎样?好处似乎太多了,从医疗到教育,从前途到人生,能写满满两页纸……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犹豫的?
大概方池宗会很生气。对这桩婚事,他本来就非常勉强,认为门不当户不对,如今孙子跟人家姓,更要火冒三丈,也认为儿子无能懦弱,靠攀着大树升官发财。
那么,这个过程中方晟有没有虑及仕途的成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说没有,恐怕太虚伪;但仕途问题并非影响他决定的主要因素。从大学生村官到常务副县长,有运气,有赵尧尧或白翎相助,更主要是他自身努力,相反于家通过双规给他重重一击,差点给他的仕途画上休止符。
不过在常务副县长位置上,方晟深切感受到越往上走越需要借助外力,单凭理想和热血,苦干加意志根本行不通,必须巧妙利用人脉资源在错综复杂的官场争斗中生存、发展。
白家是暗力,于家则是明力,有两股势力支持,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
见方晟迟迟不说话,赵尧尧担心道:“生气了?放心,我已明确回绝,她知道我的脾气,不会再打电话的。”
方晟起身踱了几个来回,缓缓道:“爸妈的出发点固定不对,但实事求是分析,对小贝未必不好。”
“啊!”她惊异地瞪圆双眼,“……赞同小贝姓……”
“有什么不可以?”他笑着反问。
“可……爸爸姓方,妈妈姓赵,儿子却姓于,这……这象话吗?”赵尧尧憋了半天挤出条理由。
“小贝是我俩的儿子,这一点不会因为姓氏而改变。”
她好奇地盯住他的脸,良久道:“倒挺开明,本来我以为会大发雷霆……她的孩子姓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苦笑地摇摇手,踱到窗台边,看着对面高耸林立的楼群,道:“秦始皇号称始皇帝,意在子孙千秋万代为皇,结果在儿子手里就亡了国;朱元璋为稳固明朝江山杀了那么多功臣良将,等到朱棣起兵造反,满朝竟挑不到能统领十万大军以上的帅才……君王如此,我们这些老百姓还计较什么传宗接代?做自己想做的事,为后人提供尽可能优裕的生活,有这两点足矣。”
听了这番话,赵尧尧长时间沉默,正当他以为她被说服时,却听她说:
“没关系,等到明年或后年我跑到香港再生一个,肯定跟姓。”
“咳咳咳……”
方晟没料到她冒出这个念头,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捂着胸口咳了好半天。
男人女人的思维差异竟如此悬殊。
当晚赵尧尧与赵母通电话,表示同意小贝姓于。那边自然欣喜若狂,第五天上午赵母从京都赶来,郑重其事给小贝戴上纯金打制的长命锁,中间有个龙飞凤舞的“于”字,是于老爷子亲笔所书。
下午于渝琴和闻洛来到医院——代表于老爷子看望赵尧尧母子,这也是计划好的环节:同意姓于,于老爷子就派人探视;否则免谈。
这就是于家一贯现实而功利的行事风格,有时令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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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赵尧尧正式出院,两名寡言而严肃的年轻人冲方晟夫妻俩敬了个军礼便迅速消失。
本来赵母提议接母子俩到京都于家大院住段时间,那里能提供最好的医疗技术和营养供应,还有训练有素的保姆和24小时随时服务的警卫。赵尧尧担心不自在,也不愿与于家那些趾高气扬的人物打交道,婉言谢绝。
但黄海毕竟是县城,条件一般,且方晟成天忙于工作,夜里也没精力照顾孩子,商议之后采纳肖兰的意见,在方家住的小区里租了套三室两厅的房子,白天方池宗和肖兰两头跑,夜里有保姆协助——赵尧尧是不在乎花钱的主儿,通过正规中介公司雇请了四名经过专业培训的保姆。白天两人主要负责清洁卫生、熬汤烧菜、陪伴赵尧尧和小贝在小区里散步;晚上两人负责冲奶粉、小贝哭闹时抱哄,以及防止孩子踢打被子。
保姆们采取日薪制,方池宗和肖兰出于好奇问了一次,被高昂的价格吓得半晌没缓过劲。
这期间怡冠公司发生了一件大事,爱妮娅也被卷入其中,连看望干儿子的时间都没有。
起因是省审计厅对怡冠公司的常规审计。作为原国资委下辖事业单位,脱钩后仍承担监督、管理、参与运营国资委批准的绝大部分重大工程,审计厅每两年要对怡冠进行一次常规检查,这是很正常的既定程序。
然而本来流于形式的例行审计,这次空前严厉和认真,且审计组进场时就下达一系列规定:严格遵守审计纪律,不得接受被审计吃请,不得接受任何馈赠,不得外出游玩等等。
审计组成员也非以往审计厅各处室的熟面孔,而是各市县审计局抽调的精英,往那儿一坐便有股压迫感。个个冷冰冰不苟言笑,工作期间除了上洗手所绝不挪身子,怡冠放在会议室的香烟、水果、零食没有碰一下,只有喝茶、喝咖啡,连茶叶和咖啡都是自带。
没多久审计组便挖出个大炸弹!
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潇南市委常委,副市长雷南的儿子雷之鸿在郊区搞房产开发,计划搞面向高收入群体的高档别墅区,盖三十幢别墅,中间有花园和湖泊。怡冠公司颜总与雷南曾在国土厅同事过几年,却不过雷南的面子,以入股方式投了二千万到雷之鸿的房产公司,约占总股份20%左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高档别墅区来说,一个亿只是先期开发和土建费用,雷之鸿计划缺口由售卖楼花和贷款弥补。有老子撑腰,到哪家银行还不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然而开工后进展得很不顺利,一方面由于征地时还有后遗症没有解决,当地农民经常到工地上闹事,甚至集体拦到公路喊冤,造成极坏的影响,要知道现在正府最忌讳群体事件,很多官员纷纷向上反映,甚至闹到常委会;另一方面雷之鸿在建筑方面是外行,手底下没有成熟的工程队,结果造成工程层层转包,最后出了问题转悠半天都找不到正主,将雷家父子俩弄得焦头烂额,狼狈不堪。
迫于内部压力和建设困境,雷南不得不厚着脸皮出面帮儿子摆平,请求怡冠和另一家房产公司购买雷之鸿持有的股份,以便从这块地的开发中身而退。这种烂摊子谁也不愿接手,颜总也很为难,支支吾吾拖了几个月,后来雷南找省里相关领导出面,逼迫怡冠接手成为最大的股东,再掏了一大笔钱进行土地补偿和清理烂尾工程,前后赔进去八百多万。
世事难料,过了一年后发改委突然批准双江省修建一条高速公路,正好从潇南市郊经过并有一条出口直达四公里外的别墅区。瞬时市郊附近地价飞涨,原先几乎无人问津的别墅由于交通便利,顿时成为香饽饽被炒得炙手可热。一进一出,怡冠不光收回成本还大捞一把。这一来轮到雷之鸿在家顿足捶心,后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心有不甘的他找到颜总,说水甜不忘掘井人,那块地赚得不轻,公司个人腰包都塞得满满的,不要忘了怎样发财的。
颜总哭笑不得,对这种无赖简直无语。不过反过来想想也对,尽管当初是被迫捧了个烫手的山芋,事实上还是赚钱了,干脆分点钱给他落个皆大欢喜。于是在一次高层会议上提出了这件事,大家都没意见,经研究一致同意补偿他两百万!
但如何操作这笔补偿款大家费了琢磨。根据规定,房产开发资金和收取的房款在银行设有专用帐户,专款专用,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要有合同文本、有书面材料,必须交待得清清楚楚。从小金库中列支呢,眼下从国家层面展开轰轰烈烈反洗钱活动,人民银行对大额现金支付监管得很严,数额太大会引起财务人员和银行方面注意,当然还有其它一些办法,又怕被雷之鸿看透怡冠底细抓住把柄。
想来想去,有高层出了个歪招,即以怡冠公司员工个人名义购买一套房子,然后私下以象征性低价转让给雷之鸿,就算有人追查起来可理直气壮地说,怎么着?朋友之间讲义气,就算我买了送给他管得着吗?
会上一致同意采用此法,经过扯皮和推诿,这个苦差事竟落到爱妮娅身上。因为有人说如果牵扯到最说不清的男女关系上,更没法查,爱中的男女做事用常理无法推度。
以爱妮娅的精明和聪明自然不愿惹火烧身,但公司高层集体决定,颜总拍板,总不能顶着硬干,遂无奈同意。
爱妮娅以个人名义向怡冠申请购房,两百万房款以欠条方式抵扣。年底,怡冠宣布向她发放“特别贡献奖”,金额正好是两百万,冲销那张欠条。雷之鸿则如愿以偿得了套别墅,心满意足。
此次审计人员在分门别类的帐务梳理中发现这张欠条,再通过数据分析和款项去向追踪,发觉其中的猫腻,便传唤爱妮娅反复盘问,甚至以停职检查威胁。事关怡冠集体决策,以及目前已是潇南市长的雷南,她别无选择只有咬牙死扛着,不仅拒绝承认其中曲直,反而交待出一段曲折的爱情故事。审计人员虽拿她没办法,又不肯轻易收兵,双方僵持不下。
爱妮娅透过姜主任得知,此番审计厅出手不同寻常,从分管领导到审计组审计人员好像带有某种目的而来,似乎不揪出大问题不罢休。这种情况下,想通过省里的关系打招呼恐怕不太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主任甚至怀疑审计厅冲着他而来,因为换届在即,他是几名冲刺副省长人选中呼声最高的,不排除竞争对手从怡冠着手给他下绊子。
“省里的水很深,审计厅也非何省长控制的领域,要坚决顶住。”姜主任显然也帮不了她。
眼看检查进入尾声,在其它方面没查出问题的审计组急眼了,又一次找爱妮娅“谈心”失败后扬言请省纪委介入调查!
从来淡定自若的爱妮娅有些焦虑了。
她心里清楚这笔账确实有问题,自己坚决不交待,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其他高层泄露出去怎么办?两百万巨款的操作手法以及资金最终去向从性质上讲就是违规行为,弄不好要被扣上行贿的大帽子。虽说自己没从中捞取好处,但这种事哪里说得清啊?集体决策最终总得有人担责,作为具体执行者,极有可能会成为替罪羊。
再则这几年她从人力资源部副总到怡冠副总,升迁速度之快令人瞠目,不免遭到猜忌和嫉妒,尤其对本来有希望做她的位置却被抢掉的,顺手一枪,落井下石什么的想必乐意之极。
现在应该是极度危机的时刻吧?爱妮娅翻出那个烂熟于心的紧急联系号码,犹豫再三,却拨通方晟的电话。
听完她的叙述,方晟第一反应是:“不能打,那些人固然可以解除危机,但将失去信任,以后再也得不到他们的帮助。”
“可是远水不解近渴。”
方晟权衡再三,道:“等等,我打个电话试试。”
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斟酌好措辞,然后拨通赵母的手机,简明扼要道:“我有个官场朋友遇到麻烦,她是无辜的,希望能帮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母显然多次处理过类似事件,不慌不忙说:“单位、职务、名字,涉及的部门,发短信给我。”
短信发出后赵母那边始终没消息,方晟心忧如焚却不好催促,好容易捱到第二天下午,她终于回了电话,轻描淡写道:
“都说好了,她会没事的。”
“究竟怎么回事?幕后指使是谁?”方晟问。
她顿了顿,道:“平安落地就行,别管太多……他也就让秘书打了个电话,哪会过问那么具体。”
“噢,谢谢,谢谢。”
以政治局委员身份根本不屑理会地方势力之争,或许他连爱妮娅的名字都懒得记,完冲方晟,不,冲小贝的面子。
“没什么,一家人嘛。”
接着她问了小贝以及赵尧尧身体恢复情况,才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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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风向突变,审计组不再追查两百万房款的事,其它检查也快速推进草草结束,两周后出具了一份三十多页的审计报告,列举二十多条操作性问题,以及部分项目监管不力、资金使用跟踪不到位等履职方面的现象。可以说是气势汹汹而来,偃旗息鼓而退,虎头蛇尾以戏剧性结局告终。
姜主任一直暗中调查,终于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所料的那样,始作佣者是他最强劲的竞争者——财政厅长郝弈迅!这家伙跟审计厅常务副厅长屈慎是铁哥们,正好屈慎分管省属企业、省级部门直管企业的常规审计,又知道爱妮娅是姜主任那条线的,两下一合计决定做点文章。
郝弈迅在潇南任财政局局长时,经人牵线搭桥结识了时任市长的董学平,后来正因为董学平大力提携,他才得以一步步得到省财政局长这个令人眼红的肥缺。因此这次怡冠审计表面上是查爱妮娅,其实剑指姜主任,更深层次涉及到省委书记的位置之争!
然则看似箭在弦上的行动,为何到了紧要关头突然刹住?据说分管审计厅的常务副省长蓝善信接到京都方面一个电话,之后随即将屈慎叫到办公室,沉着脸说了四个字:
“不准胡闹!”
蓝善信是从镇长起步,然后镇书记、县委书记、市委书记一路稳健升到常务副省长,基层经验丰富,擅长处理复杂棘手的事务,关键时候敢于顶责任,深得何省长信任和欣赏,若何省长顺利接掌省委书记,蓝善信是省长第一人选。
屈慎闹了个灰头土脸,却不敢违拗分管领导的意思,不得不下令中止调查爱妮娅,审计组也低调离场,弄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完成程序。
渡过难关后,姜主任开始反击!
两百万房款的问题操作得极为隐秘,知晓者只有公司七位高层。若没有内部通风报信,审计组绝无可能在几十万条数据、上千本票据当中挖出这条线索,也不可能精准地觉察到两百万牵涉到高级别官员,盯住爱妮娅不放。
谁是内奸?经姜主任和爱妮娅反复排查,最终锁定颜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总原是省发改委副厅级调研员,赋闲几年后不知找到什么门路安置到怡冠任总经理,仕途方面不可能更进一步,收入却翻了好几番,可谓失之东篱收之桑榆。可能他的想法是安安稳稳在这个位置混到退休,但爱妮娅来到怡冠后,咄咄逼人的升迁速度使他不安,若不设法打压一下,没准自己要提前退休给她让位了。
联想到那次高层会议,以怡冠公司员工个人名义购买别墅低价转给雷之鸿,以及让爱妮娅出面操作此事等想法,都是颜总的心腹提出来的,而且颜总表现出积极支持的态度,才促使方案通过。
审计组进场后,颜总一再强调公司上下必须配合检查,有问必答,不得刻意隐瞒;两百万房款的事,明明是集体决策,颜总也明明知道审计人员多次找爱妮娅盘问,却装作若无其事……
种种迹象表明,颜总很可能与屈慎里应外合,试图共同拿下爱妮娅!
在姜主任指示下,省发改委两名副主任、监察室主任以及相关处室领导组成工作组来到怡冠,召开审计问题督办会,指出要认真对待审计报告检查出的问题,明确责任,拿出整改方案,限期整改到位。同时指出,责任追究不能只浮于表面,就问题查问题,而要从深层次挖掘原因,不要怕打击面过大,不必回避领导责任,无论哪个部门、哪级领导该承担的要承担,不能以集体决策一言蔽之。
经过两个星期深挖广挖,工作组将厚厚数百页的责任追究材料和结论提交省发改委党组,姜主任认为颜总对审计检查出的问题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大量事实证明他任职期间存在不作为、乱作为、偏听轻信等问题,建议调离怡冠领导岗位!
省发改委党组会很快形成决定:颜总调离怡冠公司,到华嘉公司任副总经理,享受副厅级待遇。华嘉与怡冠一样,原来同属省发改委下辖事业单位,脱钩后承担由发改委指定的资产价值进行评定和估算,通常是中小规模国企发生产权变动、资产流动和企业重组等情况下对资产进行的评定估算。
无论从市场地位还是重要性,以及收入、待遇,华嘉明显不如怡冠,更况从总经理降为副总,虽说还享受副厅,基本被边缘化了。没办法,官场就这么残酷,一纸任命可以让从地狱到天堂,也可以让从天堂下地狱。只要在官场混,必须做好承受任何打击的心理准备。
党组会还决定爱妮娅暂借总经理一职,待季末董事会研究通过。省发改委是怡冠公司的最大的股东,因此只是履行程序问题。
尘埃落定,爱妮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方晟,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听了放下心来,笑道:“我以为我俩之间无须说这两个字,听起来很俗套。”
“之前说的时候我的确感觉俗,但似乎只有这两个字最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从正处到副厅这一步很不容易,受点磨难也正常,”方晟安慰道,“当初我进县常委不就靠双规换来的?”
爱妮娅默默一笑,隔了良久道:“之前我的仕途太顺利了,这次遇到挫折竟有不知所措之感,差点打了那个电话,幸亏有……不说了,明天看望干儿子去,再见。”
通电话时方晟正在黄海经济开发区,不远处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燕腾集团黄海分厂奠基暨开工形式正在举行中,集团罗总特意从京都赶来参加剪彩,黄海县四套班子几乎体出席,包括梧湘市几家新闻单位都派来记者。
在雷鸣般掌声中,于铁涯和分厂戚厂长头戴安帽,身穿燕腾集团工作服,并排坐在坦克般的工程车上,笑容满面从人群面前缓缓驶过拱门,一直开到车间门前。
戚厂长在大批厂领导和工程师的簇拥下来到总控制台,用力合上电闸,瞬间厂区千万盏灯同时亮起,机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工人们立即就位,运输车、吊车、轨道车等穿梭往来,进入一片紧张繁忙的生产状态。
庄彬假装接电话站在领导方阵的最后一排,见方晟过来,笑道:
“真热闹啊,非常热闹。”
方晟瞥他一眼:“咦,好像话中有话……还在担心污染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才我悄悄到两个排放口看过,设施基本到位,管道也装得有模有样,不过……谁知道呢?”
“别疑三惑四了,好歹也是人家的政绩好不好?”方晟拍拍他道,“冬诚那边怎样?听说生意不错,难道卓雄真想在黄海做餐饮?”
庄彬哈哈大笑:“刚说我疑三惑四,自己也……生意方面的事自有手底下人去做,他尽可以关起门来搞名堂,我们又不可能一刻不停地盯着。”
“是的,所以相比燕腾,我更担心卓雄啊。”方晟叹道。
当天下午叶韵正在餐厅检查卫生,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客房部门前停了两辆京都牌照的面包车,里面跳下来**个汉子,均拎着沉甸甸的行李箱或旅行袋,快速进入客房大厅。
虽隔着玻璃,距离很远,也能看到他们脸上精悍之色,以及若有若无的狠辣味道。
叶韵闯荡江湖多年,自然经验丰富,当下不露声色回到办公室,通过酒店管理系统查询这些人的入住信息:
清一色京都人,年龄都在二十八至三十三岁之间,属于能征善战的角色。
她立即把这些信息发给方晟,几分钟后,白翎接到转发信息,打电话到京都查询。
傍晚时分,白翎戴着墨镜施施然来到冬诚大酒店客房部,身份证是别的名字,户籍则是南方某省——类似身份证她有好几张,用于各种任务需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住五天。”交纳押金后她便进了房间,关照不经许可不准进去保洁。
十几分钟后,叶韵从员工通道悄悄闪入白翎房间,回报了近两天客房部的几个疑点:
一是应志扬的人突然宣称位于地下二层的配电间渗水,要请工程队过来做防漏防渗工程,可黄海几家专业做防水的他们一概不要,非要请京都那边的专家;
二是配电间结构非常复杂,线路布置也错综纷繁,施工时必须有工程师现场指导,应志扬方面也予以拒绝,说京都专家足以应付;
三是昨晚起后勤部以安为由封锁了通往配电间的走廊,任何人出入必须经应志扬同意,可应志扬的手机一直关机,也就是说目前配电间已被这伙人控制,可以为所欲为。
听完叶韵的话,白翎盯着她若有所思,突然问:
“有过男朋友吗?”
为何在此节骨眼上问这么突兀的问题,叶韵呆了呆,道:“有与没有……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有,”白翎笑道,“当然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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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白翎俏脸一沉,目光如刀,道:
“陈警官没找到证据,不代表没在三滩镇窃取机密数据,但获得自由后重返黄海,似乎准备在这儿落地生根的样子倒令我们意外……”
叶韵嫣然笑道:“因为那桩莫须有的罪名我丢掉了工作,在省城那个圈子是混不下去了,只得到相对熟悉些的黄海,很正常啊。”
“不会喜欢上方晟吧?”白翎冷不丁说。
叶韵一怔,随即摇摇头笑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奉为珍宝的别人未必看得上呢……”
“是吗?”
白翎威严地逼视着叶韵,尤如出鞘利刀散发出凛凛杀气;叶韵毫不退让对视着她,目光柔和而清澈,仿佛浅浅见底的小溪。
良久,白翎点点头:“但愿如所说……回去准备一下,晚上十点来这儿会合,我俩一起行动!”
“我?”叶韵吃惊地问。
“在冬诚这么长时间,如果没把地下几层的结构摸得透熟,恐怕辜负方晟的美意吧?”白翎似笑非笑道,“怎么,怕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韵咬咬牙道:“好,去就去!”
等她离开,白翎反锁好门,从包里拿出个指甲大小、灰白色圆形、象甲壳虫的小玩意儿,窗户打开一条缝,将甲壳虫轻轻放到墙壁上。它下盘似乎有吸盘,牢牢贴在墙上。白翎再取出类似游戏柄的东西,手柄有上下左右四个方向,轻轻一推,甲壳虫快速向前滑行几十厘米,再一推,它大角度拐弯向右前方。
白翎似对此相当熟悉,双手灵活而娴熟地操作,不一会儿甲壳虫便来到八楼最东面房间窗口。
白翎在手柄中间按了一下,甲壳虫前方弹出两根小天线,顶端是圆形镜头,顿时手柄下方的液晶屏上清晰地显示出窗户周边情况。她根据角度慢慢调整,将一根天线凑到窗帘隙缝间,另一根天线则缓缓伸入窗户里面。
画面轻微闪动后,出现801房间里的情况:沙发上或坐或站有六个汉子,书桌前四台笔记本电脑一字排开,上面是某个屋子的立体构造图,每根线条上密密麻麻标注着数字,看不清楚。电脑前坐的四个人聚精会神计算着什么,神情十分紧张,还不时摇头叹息。
大床上有个汉子呈大字型躺在中间,陡地不耐烦问:
“搞了半天,弄出名堂没有?”
电脑前有个汉子转头道:“老大,这间密室设置的机关太复杂,目前发现的就有七路警报开关,都直通110报警中心……还有自毁装置、封闭机关等等,我们需要时间的,老大!”
“快点!扬哥那边都安排好了,凌晨一点半准时动手,不能卡在咱们这个环节。”
“是,老大!”
老大又转向沙发那边六个人,道:“干活的家伙都检查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面有人恭敬地说:“反复检查过,放心吧老大!”
“等破解图纸打印出来,们人手一份,各自按分工操作,注意配合,把握好时间,只要顺利安地把门打开就算完成任务,立即回到这里领取每人五万的酬劳,然后派车送们离开,有问题吗?”
“行!老大!”
白翎不断调整分辨率想看清屏幕上的数字,无奈隔得太远,另外四人背朝窗户坐的,身体不时挡住镜头,未能如愿。
晚上十点,叶韵如期而至,进屋后脱掉风衣,里面一身黑色紧衣,玲珑凹凸曲线毕露,脚蹬高帮长靴,内侧各插把匕首,看起来既性感又有危险的气息。
白翎啧啧道:“好一个绝色女子,连我都要动心了。”
叶韵不理会她的调侃,径直打开地下层地图,指着配电间道:“冬诚地下共有两层,一层是停车场,四壁空旷,没有隐蔽建筑,可以忽略;二层主要是配电房,按功能分成四间,此外还有监控机房、空调机房、稳压电源机房等等。我计算过每间面积,加起来却不等于二层总面积,少了大概九十多平米,由此可推断陈建冬等人改造酒店时动了手脚,利用结构和布局建了间密室……应志扬无疑也发现这一点,因此从京都调来人手。”
“既是密室,肯定关系到陈、肖、刘几家的身家性命,非同寻常,”白翎道,“陈建冬请的专家有能力把偌大的密室摆布得让人看不见,想必在机关设置方面也有独到之处,破解起来格外麻烦,这一点还须仰仗应志扬请来的高手。”
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叶韵惊呆了,吃吃道:“今晚就……就咱俩?不打算报警,把他们一网打尽?”
白翎反问:“报什么警?怎么报?应志扬是冬诚副总,有权安排人员到地下二层施工,只要没有造成破坏都合理合法。至于密室,目前仅仅是假设,万一打开来是空的怎么办?”
叶韵觉得有道理,沉默半晌道:“有枪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玩枪?”
“不,如果有的话我会觉得安。”
白翎笑笑:“只有上级部署或经过报备的行动才允许携带枪支,今晚是私人冒险,不在其内。”
叶韵丧气道:“让我半点信心都没有。”
白翎半真半假道:“不会吧叶小姐,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叶韵摇摇头不再说话,坐到沙发上,掏出匕首仔细擦拭。白翎却不打算放过她,又微笑问:
“以前真没谈过爱?”
“有过,吹了。”
“算是初?”
“嗯……感情这东西谁说得清……”
“没失身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韵猛地抬头看着对方,讷讷说不出话来。
白翎笑道:“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好说的?长夜漫漫,闲聊而已。”
“……这是个人隐私,抱歉。”叶韵终于恢复常态,道。
白翎象自言自语道:“其实经历过男人的女人才算完整,也是不可缺少的人生体验。”
叶韵恍若未闻,只专心致志把匕首擦得锃亮。
“对了,叶小姐老家在哪里?”
叶韵脾气再好此时也笑不出来了,板着脸道:“我是孤儿,无亲无故。”
“那些人招募都这个套路……”白翎淡淡飘了一句,没继续说下去。
捱到晚上十一点四十,白翎一跃而起,道:“走!”
叶韵在前,白翎在后,从员工通道来到停车场。借着昏暗的灯光隐约可见通往地下二层的两个通道都有人把守,强攻肯定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韵带着白翎回到一楼,掀开洗手间上方钢塑板,转了两个弯进入管道井。管道井主要集成各种电缆、光缆、监控线等铺设,为了维护方便通常留有足够空间。叶韵戴着专用手套,黑暗中敏捷灵巧地在线路间攀爬,并不掩饰自己受过特殊训练。白翎紧随其后,丝毫不觉得奇怪。
约摸到了地下二层,叶韵动作慢了下来,悄无声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里摸索良久,找到出口,慎之又慎将门轻轻拉开一道缝,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同时向外看去——
她俩所处的管道井正好面对一排配电房,此时几名大汉在二号配电间与三号配电间之间围成环形,中间地上坐了四个人,手里捧的笔记本电脑与墙上消防窗之间联结了颜色各异的线,好像在紧张地运算什么。
最远处靠墙坐立的大汉沉声道:“抓紧时间,离行动只有四十分钟了!”
地上一位瘦削汉子应道:“快了,老大。”
叶韵凑在白翎耳边道:“应该在计算打开密室的正确方法,避免触发机关、报警装置。”
“等,”白翎道,“这批人完成任务后会撤离,应志扬肯定亲自带人进去。”
密室里或许藏匿有巨额财富,足以让每个见到的人眼红,如此重要的事怎能让外人参与?白翎甚至怀疑应志扬的身份都不够,或许卓雄也会露面!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坐在地上的四个人手指上下纷飞,屏幕上一行行字符快速闪过,显然已到关键时刻。老大不停地看表,不停地擦汗,焦急万分却又不敢频繁催促,防止影响他们心神。
“差不多了,接下来每个步骤必须严格按照我所说的做,千万不可出差错,否则前功尽弃,”瘦削汉子长长吐了口气,道,“第一步,打开消防栓筏门,一直扭到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汉子瞪大眼道:“那是出水开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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