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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战友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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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晟嘴里还有一小口茶差点喷出来,脸憋得通红,半晌恼怒地说:

“爱总,爱小姐,是未婚女孩好不好?不可以问少儿不宜的问题!”

爱妮娅不以为意,或许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完放下伪装,悠悠道:“我有性经验,不过被迫而已,所以更不明白使不上劲是怎么回事,要换冰清玉洁的处女根本听不出这句话内涵,是不是?”

总觉得和她讨论此类问题怪怪的,就象樊红雨带着怀孕目的找他“帮忙”,有时夜里醒来他很茫然,诧异自己为何总遇到常理无法揣测的怪事。

“好吧,那是一个关于我的隐晦笑话,别再提了好不好,否则会打击我身为男人的自尊。”他举手作投降状。

“不行,”她又祭出惯用法宝,“我连自己……”

“说就说,”方晟无奈,“当时我是纯情小男生,对于性一无所知,因此和周小容第一次时折腾半天不知道从哪儿进……”

没等他说完,向来沉稳内敛的爱妮娅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丰满高耸的胸部一晃一晃,然后指着他笑道:“真有意思……难怪她记得如此清楚……有句成语‘三过家门而不入’大概影射吧?”

“今晚允许嘲笑一次,以后不准再提,不然我真的很生气。”方晟警告道。

爱妮娅又笑了一阵,终于安静下来,若有所思道:“其实周小容没有笑话的意思,而是忘不了当时青涩害羞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

方晟陷入沉思。对他而言,又何尝能忘却周小容从女孩成为女人瞬间,那惊惶万状、楚楚动人的脸庞?那时她才二十岁,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没有完做好准备,与前不久同样被破瓜的樊红雨迥然不同。

爱妮娅轻叩桌沿打断他的思绪,又微笑着道:“还有个问题我很好奇……”

他最怕她好奇,赶紧道:“以后再问吧,今晚……我心情很差。”

“不行,难得有时间坐下来密谈,”她执著道,“经历了三个女孩,老实回答我哪个最好?”

他明白“好”的含义,不禁头疼。世间大概有且只有爱妮娅才能当面提这个问题吧,赵尧尧不屑问,白翎不喜欢作学术讨论,其他人根本不知他的隐私。

“……白翎……”

“为什么?”

方晟骚骚头,良久才说:“有些话,或者身体感受是不可以用语言来描述的。”

爱妮娅不以为然:“说明没找过心理医生,在他面前必须当自己是透明人,坦诚说出所有想法,哪怕极其肮脏龌龊,心理医生有义务为患者保密。”

“又不是心理医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忘了我把自己……”她又施出屡试不爽的法宝。

这回方晟没上当,摇头道:“描述过遭到性侵的事实,但我探究过当时的心理活动和感受吗?没有吧。”

“嗯——”爱妮娅一时语塞。

“这样好不好,”方晟道,“等我们都做好彻底交心的准备,然后彼此做一回心理医生,行不?”

“好吧,”爱妮娅看出他真不想说,也不勉强,转移话题道,“通过电话周小容会安稳一段时间,不过嫉妒的种子总会在心底生根发芽,以后……唉,以后再说吧,过于决断的手段估计也不肯接受……”

“其实她是善良温和的女孩,只是性格里有冲动和偏激的成分,不要把她想得太坏。”方晟说。

爱妮娅知道他对周小容仍有感情,叹息道:“我知道,但从战略角度考虑,总要做好最坏打算……黄海这边可掌控局面,白翎也是能征善战的好帮手,破绽可能在省城。”

方晟一怔:“的意思是……”

“的父母!听说他们很喜欢周小容,即便几天后举行婚礼,还是热情地接待了她。”

“唉——”方晟深知父母亲对赵尧尧并不满意,更喜欢乖巧讨喜的周小容,哪怕婚姻已成为事实仍不肯从心理上接受。

“多做做二老的思想工作,另外保持与哥嫂联系,若周小容到访立即通知。”爱妮娅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着又海阔天空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白翎连打两个电话才结束。

“不好意思,她总是这样……”方晟歉意道。

爱妮娅若无其事:“很正常,象这样的男人必须看紧点,要换我,也许更早时间就打电话催促了。”

回到快捷酒店,免不了被细细盘问。白翎虽然知道两人在咖啡厅八成谈工作,但总觉得孤男寡女单独相处准没好事,少不得认真“检查作业”,最终结果是两败俱伤,都躺在床上直喘息。

第二天上午方晟和景区管委会主要领导与爱妮娅率领的团队进行会谈,主要商讨二期工程的重点项目、工期安排和资金投入情况,正讨论得热烈,突然接到方华的电话。方晟知道哥哥没事不会在上班期间打电话,遂到隔壁休息室接听。

方华遇到难题了。

上回承蒙爱妮娅暗中相助,方华挂职上调,到市场监督局办公室协助系统研发。后来市场监管系统正式上线,各级部门、分队经过培训和实际应用后基本掌握操作技能,方华何去何从就成了问题。

回三分队当副队长?好像有点屈才,何况系统虽已正常运行,维护工作量依然很大,每天需要专人负责后台数据处理、任务派发和勾对、日终清理等,另外系统小毛病不断,加上误操作、权限冲突等问题,也必须随时响应并处理。市场监督局上下,找不出第二个比方华更熟悉系统的。

局领导左思右想,决定成立专门科室负责系统维护,并担任报表、统计、数据分析等职能,名字就叫信息统计科。

方华原以为自己名正言顺以副代正主持工作,熬几年再拨正。可官场却不能以常理忖度,关键要靠人脉和能量。短短几天,局上下已传出若干个版本,每个版本中方华都是副科长,科长另有其人。

方华很不服气,也隐隐有些担心。历来外行领导内行,通常没有好结果,要么外行嫉妒其技术优势,千方百计将其挤走;要么内行凭借业务水平力压外行,自己上位。方华自知在局里毫无背景,人事倾轧方面也不在行,恐怕是最终的失败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此他又想到神通广大的爱妮娅,指望她关键时刻再助一臂之力。

方晟沉吟片刻道:“系统上线后怡冠公司基本撤出们局,爱妮娅影响力恐怕有限……这会儿她就在黄海,我跟她商量下再给答复。”

中途休会时方晟悄悄把情况告诉爱妮娅,如他所料,爱妮娅面露难色,沉思后说:

“人走茶凉,眼下市场监督局对怡冠没有所求,我说话未必管用,等等,我需要核实一个消息……”

她到外面打了几个电话,然后说:“市场监督局一把手曹局长是转业军人,我觉得请容上校出面把握更大。”

“容上校……”方晟连连咂嘴。

爱妮娅揶喻道:“也算是丈母娘啊,有什么不便说话的?”

“……”

方晟气结,犹豫半晌打给白翎。出乎意料,白翎想了会儿说还是直接打吧,我转述的话一是有些细节交待不清,二是大家一家人了,什么事直接沟通亲近些,不然太生分,我妈反而不高兴。

方晟又气结。

不过为了方华,还是硬着头皮拨通容上校的手机,等他斟字酌句说完,容上校静静考虑片刻,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局与我的一个战友是老乡,好像同年参军,我请战友出面试试,”然后补充道,“能直接打电话给我很不错,是小翎教的吧?”

说罢轻笑一声挂了电话。

不知为何,自从发现容上校与何玉贤的私情后,方晟似乎有某种不自然和抵触情绪,似乎容上校形象在心里大打折扣,可想到白翎父亲以几乎公开态度包养情人,以及自己乱七八糟的私生活,又有些同情。

女人也是人,同样需要慰藉和爱抚。

当天下午双方会谈结束没多久,容上校打来电话,语气平淡地曹局长已经答应了。方晟连忙表示感谢,容上校笑道一家人谢什么?

这是她头一回当面认可他与白翎的关系,方晟内心五味杂陈。

过了三四天,市场监督局召开党组会议,决定方华任信息统计科科长,正科级!

方家自然欢欣鼓舞,可当方池宗听说此事是白翎的母亲,即那位气度威严的容上校帮的忙,顿时陷入沉默。上次白翎差不多以副新娘身份在婚礼上表现,以及容上校等人与于家平起平坐,尤如一根刺堵在他嗓子眼。固然他不喜欢赵尧尧,不过更反感白翎以这种身份介入方晟的婚姻,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她怎能公然宣示自己的存在?当然最坏的要数方晟,脚踏两条船,却偏偏抛弃最善解人意、讨人喜欢的周小容,简直没有天理!

方池宗这边生着闷气,方华和任树红那边又遇到新麻烦,这回小两口不好意思再打电话给方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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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任树红的梦想是有属于自己的新家,自然经常在方华面前嘀咕。方华也觉得跟父母住一起不太方便,虽说父子连心,两代人之间毕竟有隔阂。譬如吃饭,任树红向来比较随意,有时吃一点,有时两袋小零食就能打发了,还有时突发其想到外面换口味。而方池宗讲究一日三餐按规矩来,每次非等人齐了才动筷子,固执得让方华都觉得头疼。还有朋友、同学来往,家里有老人终究放不开来,偶尔方池宗还主动搭讪,更是不知所云。要是任树红的男同学过来,态度稍微亲热一点,肖兰就冷若冰霜,其实男女同学之间开玩笑是很平常的现象。

有了聪聪房子更显得狭仄,童车、堆积如山的尿片、玩具、衣服,经常有转不过身的感觉。聪聪作息时间没有规律,方华和任树红偶尔偷偷摸摸过夫妻生活还得提防着老两口,压抑着激情防止动静太大,细想起来也蛮郁闷的。

关于买房,方华在家里提起几次,每次方池宗都暴跳如雷。在方池宗看来,方晟远在黄海几乎指望不上,方华身为长子应该和父母住一起,将来要承担起照料他、肖兰晚年生活的责任,养儿防老,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方池宗持反对态度,自然不肯掏钱;任家家境一般,没能力支持。两小口都是地道的工薪阶层,每月工资加起来不过七八千,起码一半花在聪聪身上,原计划四五年才能凑足首付。

然而眼下情况发生变化。向来波澜不兴的省城房产市场最近陡地火爆起来,过去五年内每平米上涨不到一千,今年上半年就涨了一千五,平均每个月涨两百多。非但如此,市区地段稍微好点的新开发小区,楼盘甫一推出就被一抢而空,成了真正的“秒光”。后来为了限制炒房,潇南市正府出台一系列限购措施,包括提高二套房按揭贷款利率、严禁外地人买房、停止向三套房发放贷款等等,不料反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房价更是一路飙升。

再不买就没机会了!等到凑齐原计划的首付额,大概买车位都不够。上周末方华和任树红在省城转了一圈,看中越秀区一处楼盘,由于位置稍稍有点偏,离附近地铁步行约二十分钟,因此价格还能接受。两人一咬牙交了5万元押金参加摇号,本来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没想到方华接到任命这天售楼处打来电话,恭喜他摇中了!

真是双喜临门。

不过难题随之而来:他们选的是96平米的小户型,按开盘价每平米7000元计算,加上林林总总的税费等总房价约68万多,因为之前无购房记录以首套房计算,按潇南市正府最新通知首付不低于30%的标准,需要一次**首付款21万。

三天内必须交纳到位,否则视为放弃并没收5万元押金。

可方华小两口连同5万元押金在内,只有12万左右,这还是省吃俭用几乎从牙缝里攒出来的。两人工作时间都不长,住房公积金积累有限,虽说能把商业贷款转为公积金贷款,降低的只是利率,无法解决首付问题。

“找弟弟,赵尧尧不是挺有钱吗,一出手就是辆汽车。”任树红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华瞪眼道:“为科长的事才麻烦他,转眼又借钱,哪怕是亲兄弟我也说不出口!”

还有层意思方华没明说。当初方华在家里结婚,对方晟有过承诺,即今后负责照料父母亲。眼下还没过几年就想着搬出去住,方华担心方晟有想法,不是不肯借钱的问题,甚至会造成兄弟不和。倘若失掉方晟这棵大树,自己在信息统计科前途难测。

任树红也隐隐猜到了,苦着脸把能借钱的一个个数了个遍,沮丧地发现还是凑不起来。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躲在被窝里商议到深夜,实在无计可施,加上聪聪哭闹,折腾好一阵子便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任树红突然闪出一个念头,激动地腾地坐起来把方华摇醒,激动地说:

“有办法了!”

“什么?”方华无精打采道。

“直接给赵尧尧打电话借钱,关照暂时别说,她对人虽然冷冰冰的,待我们方家却实诚,只要答应了肯定不会告诉方晟,过阵子再说不迟!”

方华沉吟,很不确定道:“这样行吗?”

“我说行就行!”任树红越想越兴奋,“方晟虽然官做得大,还不是象我拿死工资,钱都掌握在赵尧尧手里。最近她一个人在森林公园养胎,方晟又不每天都去,何况以她的实力随便掏个几十万方晟根本不知道!”

“嗯,好像有道理……”

接着两人倦意消,继续躲在被窝里研究打电话的措词,我一言我一语直到天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午熬到十点钟,方华关好门——当科长后有独立办公室,深呼吸几口气后拨通赵尧尧的手机。

此时她正沿着木栈道散步。这是一条新修成的栈道,还未对游客开放,两侧较好地保留着原生态,经常能看到蹦蹦跳跳的松鼠、活泼可爱的野兔、五彩斑楝的野鸡等,从树梢间透下的光影闪烁其中,一切都让她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在海边与方晟相识相爱,如今到森林公园养胎待产,赵尧尧觉得是命中注定,自己人生里就应该遇见方晟,就应该结婚、生子,幸福地度过一生。

手机铃声响了,她有些惊讶。跟方晟整天电话不断相反,她手机里常用联系人只有一个,方晟。其他:母亲难得打电话问候,母女俩几乎无话可说;牧雨秋偶尔询问账户赢利情况;反而与白翎联系比以前多些,最近两次通话都聊孕期饮食和运动问题,根本不涉及到方晟。

拿起一看竟是方华,不免有些意外,接通后只淡淡道:“好……”

方华知道她的脾气,遂把精心组织好的大段说辞讲了一遍,最后说:“实在没脸再麻烦小晟,只能找救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赵尧尧毫不犹豫,道:“把卡号发给我……另外有个条件!”

“说。”方华紧张起来,不知这位寡言深沉的弟妹会提什么刁钻条件。

“这笔钱……不准还!”

“啊!”方华一愣,连忙说,“那不行,等我们……”

赵尧尧根本不听,悠悠道:“发卡号吧。”说着便挂断电话。

半小时后赵尧尧就把钱汇到方华卡里,金额不是他说的10万,而是20万!方华以为她听错了,立即打电话联系。赵尧尧没接,只回了条短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给聪聪的礼物,就这样说定了!

事有凑巧,当天方晟回景区管委会开会部署二期工程的事,晚上到树屋听赵尧尧一说大笑不止——她怎么可能瞒着方晟呢,就算今晚不来,肯定也会打电话如实回报的。

方晟笑道:“借了不肯还,哪有这样借钱的,肯定把我哥吓坏了,以后再有事也不敢向开口。”

“是吗?”赵尧尧不安地说,“我做得过分了?”

方晟何尝不知方华的苦衷,道:“做得很好,兄弟之间就应该相互扶持,我们又不是出不起这笔钱,要放在平时想支持还不适合呢。”

她展颜道:“那就好。”

“对了,很久没问过,目前我们账上有多少钱?”

她一迟疑:“我怕……心脏受不了……”

“我还真是吓大的!”

赵尧尧无奈,在电脑上打开一张加有密码的表格,指着下方合计数:“喏,就这个。”

方晟一见一长串数字便有点懵,当下屏住呼吸数后面的零,连数两遍脸色都变了,一个箭步关好门窗,骇然低声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点四个亿,是不是疯了?!”

赵尧尧淡淡笑道:“成天忙工作,我也没闲着,都是合法收入,尽管放心。”

方晟汗颜:“我忙得天昏地暗工资还是几大千,难怪很多官员临近退休时心理失衡,想大捞一把。不过赚得未必多了点,实在……无法想象……”

“很简单啊,行情好的时候看多,持续下跌时看空,把握不准方向就做对冲,只要保持淡定和清晰的思路,赚钱不是很容易吗?”

“都象说的那么简单,中国股市不可能出现百分之九十以上散户亏损了,的确,心态是炒股成败的关键,绝大多数人做不到这一点。对了,牧雨秋的账户怎么样?”

“利润率保持在百分之二十五左右,不能太高,前阵子拿了五百万,说根据的指示行动。”

方晟会意一笑。

恒隆商贸公司徐靖遥不是凭空冒出来,而是数年前牧雨秋提前布置的一手暗棋。以低价中标,打乱邱海波整体计划是方晟的主意,当然他也承诺关照招待所生意,以此达到狙击卓雄的目的。

在他的棋盘里还差一枚重要棋子,因为仅凭徐靖遥对抗卓雄,无论胆略和智谋都略显不足,须知商战瞬息万变,不能事事都靠方晟幕后指挥,关键时刻需要有决断。

谁能胜任这枚棋子呢?方晟仍在苦苦寻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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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湘市领导班子人事变动毫无征兆地来临。

周一上午,省委组织部李副部长突然来到梧湘,旋即召开厅级以上干部大会,宣读了省委组织部的任免决定:

秦阳调到省人大任经贸委员会主任委员,享受正厅级待遇;许玉贤如愿接任市委书记!

原常委班子被换掉近一半,有的退二线,有的调到别的市,来的都是陌生面孔,即传说中的空降部队。韩子学很幸运地保住常务副市长位置,虽没能更进一步,在大动荡下亦觉得满意。

新任市长叫吴郁明,原在西北某省下面任常务副市长,年仅三十九岁,很明显是上层着力培养的年富力强的后备干部。

事后方晟从爱妮娅那儿得知,吴郁明来头不小,是于家在京都的死对头吴家的长孙!

“与他相比于铁涯不值一提,邱海波根本就是垃圾,”爱妮娅告诫道,“他才是红色贵族里出类拔萃的精英,在当前公认的接班体系中呼声最高,碰到他可得当心点,没事别招惹。”

“我招惹谁了?每次都被动防守。”方晟气恼道。

“因为太引人注目,很容易成为被打击对象。于家女婿的标签,跟白家暧昧的关系,说吴郁明能放过?”

“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爱妮娅满意地说:“我就欣赏不屈的斗志。”

关于许玉贤出人意料地接任市委书记,爱妮娅也觉得茫然。她从姜主任那边获得的消息是从省里空降,人选可能是经贸委副主任,或水利厅长,也有一说是省委副秘书长,总之提名名单里没有许玉贤。

看来黄中将在常委会力挺了许玉贤。

虽说军方绝少插手地方事务,倘若在某个议题表现出强硬态度,其他常委通常会作出让步。由此可见容上校维护许玉贤的决心,这让方晟又喜又忧。

喜的是有许玉贤为靠山,即便吴郁明对自己不利也不足为惧;忧的是两人私情一旦露馅将是惊天丑闻,会产生巨大的杀伤力,对白家非常不利。

“经历这次人事变动,觉得许玉贤以后还会向何世风靠拢么?”他问。

“当然,两人没有利益冲突,相反都有需要对方的内在因素,只是不可能象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彼此在合作的基础上相互提防而已。”

方晟试探道:“呢?会不会趁省里换届的东风更进一步?”

她很淡然:“天晓得,边走边看吧。”

吴郁明空降梧湘对于铁涯触动很大,连续三天都泡在燕腾集团分厂建设工地上,督促施工进度,要求大赶快赶,尽可能早地正式投产。郑冲更进一步,每天早晚必定到工地现场办公两个小时,及时协商和处理问题。

邱海波也频频活动,出面牵头九夏连锁与海陵喻老板的收购谈判。海陵大酒店近几年来经营还不错,每年平均净利润在七八十万左右,对于没有上星、只有二十多名员工的小型酒店来说还算可以。但喻老板热衷做期货,去年看多钢材且加了十倍杠杆,偏偏钢材价格连续七个月下滑,喻老板一再加大投入也抵消不了巨额亏损,四个月前不幸爆仓,净亏三百多万,其中一百五十万是银行贷款,五十万是高利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银行贷款倒罢了,能赖就赖,走司法程序起码得一年半载;高利贷可是把刀搁在脖子上逼债,万般无奈之下喻老板不得不变卖海陵大酒店。

之前卓雄试图收购,谈了几轮喻老板犹豫不决。卓雄不想额现金,而是百分之六十现金,百分之四十股份,若想变现须自己另寻买家。喻老板深知卓雄这种玩资本的在股权转换方面驾轻就熟,那点股份很快会被置换、稀释得不值几毛钱,哪肯答应。加之县招待所改制出现变数,便搁置下来。

此次九夏连锁表现得很有诚意,张口就答应额现金,分三期付款,第一次先付合同金额的一半。海陵大酒店底价为两百一十万,拿一百万可解燃眉之急,偿付五十万高利贷。不过喻老板在商界跌打滚爬几十年,深知讨债的艰辛,别看买家这会儿赌咒发誓,等酒店到手再想索要后两期的钱,恐怕没那么容易。于是提出附加条件,等九夏付清尾款后才配合完成法人变更系列手续。

倘若交易对手真是九夏,这点小钱算什么?人家遍布国的上千家酒店一天营业额就有数百万。可真正出钱的是卓雄,他从头到尾没打算付款!

谈判又进入僵持阶段。

邱海波觉得可以耗一阵子,卓雄可以等,高利贷那边可是天天上门讨债,他不信喻老板撑得下去。

谁知这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上次搅局并吃下县招待所的徐靖遥又冒出来,也要收购海陵,而且承诺一次性付清款!

邱海波气得要吐血,当即指示九夏连锁重回谈判桌,力求以价格优势压倒对手。他不信小小的恒隆商贸现金流如此充足,能连吞两家酒店。

周四傍晚,方晟难得有空坐下来品尝新茶,在电脑上欣赏小宝憨态可掬的照片,这时来了位不速之客,没预约,没经秘书引见,径直推门进来。里面紧紧跟着满脸惶恐的秘书,连连说:

“方县长,她说跟您是老朋友,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惊讶地看着对方,半晌才回过神来,摆摆手说:“没事,出去吧。”

对方嫣然一笑,从容坐到他对面。

“恭喜叶总身而退。”方晟半真半假道。

此人竟是几个月前被方晟设下圈套,在服务区遭到陈警官抓捕的叶韵!

叶韵叹了口气,还是巧笑倩兮的模样:“结果当然圆满,不过想必方县长很清楚我落在哪个机构手里,不死也得蜕层皮啊。”

“辛苦辛苦。”

“方县长不觉得这一切都是拜所赐?”

方晟一惊,身体下意识向后缩了缩,道:“是上门兴师问罪?”

她笑意更浓:“我一个弱女子怎敢问县长大人的罪,再说也打不过……凭心而论是否觉得愧疚,因为我救了而产生怀疑,不然这会儿我该坐在坟头凭吊,而非县长办公室。”

“我很想知道调查细节,陈警官为何放出来?”他避重就轻道。

“证据,没有证据都是空中楼阁,”她轻轻松松说,“的车被大拆八块每个零件都由专业检测人员细细分析,我呢一丝不挂站着几乎用放大镜扫描若干遍,”她眨眨眼,“想象一下,那个场面很香艳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无所获?”

“然后又搜查我在三滩镇住的酒店、办公室,用过的手机、电脑,还查封宁诗科技,从几位副总到所有销售人员一律关了两周禁闭,反复查问,公司也被查得天翻地覆,生意部陷于停滞,大批订单流失……”

方晟叹道:“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必须要说抱歉。”

她也叹道:“不必抱歉了,捅出这么大漏子我根本无颜呆在公司,索性辞了职,方县长,可要为小民做主啊。”

“的意思是……现在没工作了?”

“眼下我身无分文真活不下去了,所以才找方县长帮忙,不然……大概要卖身了……”

她一脸笑意哪象走投无路的样子?但方晟了解,叶韵即使最危险、最紧张时都带着笑,上次被捕时亦是如此。

爱笑的女孩运气通常不会太差。

方晟沉吟良久:“景区管理系统虽已上线并正式运行,还存在诸多问题,维护量不小,加之二期工程在即,系统必然要更新升级……”

“宁诗科技的技术人员不可能接纳我,按IT行业规矩,我辞职后他们会部变更所有用户名、修改密码,防止我盗取系统原代码以及内部数据,再说,们一直怀疑我窃取沿海地质、气候等数据,再跑到那边工作不是没事找事吗?”

想想也有道理,方晟倒吸口凉气,琢磨了半天眼睛一亮,缓缓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于酒店经营管理,有没有参与的兴趣?”

“有啊,这几年为拓展业务我天南地北住酒店,积累了很多心得,”她脸色亮丽起来,“如果让我管理一家酒店,没说的,肯定有信心!”

“不单是行政管理、业务经营的问题,还涉及到收购和资产运作。”

“只要跟人打交道的工作我都不怕,”她俏皮地用手指压住嘴唇,“从销售经理打拚到公司老总,靠的就是嘴皮工夫和机敏灵活的反应。”

就是她了!

方晟瞬时做出一个重要决定!

虽然叶韵不足以信任,但现阶段是对付邱海波之流的最有威力的武器,只要把控好局势,谅她在商界玩不出花样!

想到这里他道:“我有位朋友想来黄海投资,因为身份问题不方便露面,因此委托……明天回省城注册公司,然后把钱打给,记住,只是总经理,所有事务须经我朋友最终决定!”

她眼睛笑成两个弯弯的月牙:“象在宁诗科技一样,我就是高级打工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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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郁明上任后,两个月就将市正府秘书长、副秘书长、办公室中层干部换了一茬,然后撤掉两个不听话的局长,将经常在市长办公会提反对意见的副市长送到省党校脱产学习半年!

梧湘市下面有个区委书记自恃老资格,有次酒宴当众调侃吴郁明是太子党,暗示他没有真材实学,靠祖上余荫提拔起来的。吴郁明镇定自若,还微笑着敬了他两杯酒。三天后市公安局组织大规模扫黄,抓获正在接受性服务的区委书记,闪电般拘留、纪委介入、双开!

消息传开后,梧湘市上下无不意识到吴郁明的厉害,从此小心翼翼看着他脸色行事。省领导也夸奖其领导魄力,认为干大事首先必须立威,言下之意许玉贤还是软了点。

对于黄海,吴郁明连施三招,虽不痛不痒也让于铁涯难受无比。

一是建议于铁涯到省委学校脱产学习。官场关于党校学习很有讲究,一种是准备提拔重用,通常先到中央学校或省委学校过渡几个月,结识同层次官员,交流拓展眼界;一种纪委要深入调查,名曰调虎离山,让被查对象人脉、关系网派不上用场,只能坐在教室里干着急;还有一种便是挂到一边坐冷板凳,以脱产学习拿掉实职,回去后随便安排个边缘化部门。于铁涯知道吴郁明没安好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掉,吴郁明也没坚持,微微一笑就这么过去了。

二是否决黄海县正府年工作总结,认为“内容不翔实、措施不到位、总结不面、反省不深刻”,以市正府文件形式严厉批评黄海不注重文字材料,提交报告流于形式,要求组织人员重新撰写、限时上报。这个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于铁涯脸上,身为下级没什么可辩解的,将年工作重新梳理一番,换了个套路和说辞,由方晟和庄彬亲自送到市正府。吴郁明接到后淡淡说“先放这儿”,以后便没了下文。

三是梧湘市开展安生产大检查,市安监局局长亲自带队,一天夜里突然来到燕腾集团分厂的建筑工地,认为存在施工现场劳动保护措施不够、施工人员未佩带劳动防护用品,施工环境恶劣,噪声过大,灰尘过大,对周边环境造成负面影响。

市安监局下达停工整改通知书,责令整改验收合格后方能恢复施工。

于铁涯闻讯急得跳脚,忙不迭赶到梧湘做工作。安监局领导态度淡淡的,言语间暗示直接受命于吴郁明,市长不松口谁也不敢擅作主张。无奈之下找方晟商量对策,方晟说任钟山分管安生产,在市里多少有些人脉,由他出面更好。

任钟山临危受命,当下在市正府各部门转了一圈,意识到根子还在吴郁明那边,遂硬着头皮来到市长办公室承认错误,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什么监管不力、检查不到位、安意识差等等。吴郁明听得很认真,最后点点头说“注意总结教训,下不为例”,第二天上午安监局就通知可以恢复施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续三招打得于铁涯没脾气,既没撕破脸,又让他感受到权力的可怕。于铁涯觉得必须拿出切实政绩,机会成熟后赶紧离开黄海、离开梧湘,越远越好!

此时邱海波也遇到麻烦。

诚如他的判断,徐靖遥不过是搅局者,实际上收购县招待所后源源不断地投入到内部设施升级改造和装修,已后继乏力,在九夏连锁一再逼迫下节节败退,几乎退出谈判了。

谁知又冒出来一个叶韵,气势咄咄逼人地举牌收购,扬言一周内拿下海陵。

邱海波赶紧打探她的底细,得知叶韵原是潇南宁诗科技公司老总,参加开发沿海观光带景区管理系统,在三滩镇逗留了很长时间,后来不知何故消失了几个月,再度露面后从原公司辞职,自己开了家名为湘北投资的公司,海陵是她的第一个目标。

目前没发现叶韵有任何后台背景,综合判断,她收购海陵纯粹出于商业需要。

邱海波急了。

因为冬诚大酒店的特殊背景,牵一发而动身,因此收购海陵既能掩饰真实意图,也能关键时候获得于铁涯、邱海波等人支持。倘若没有任何酒店管理经验,两手空空却执意收购冬诚,会引起张山警觉。陈冒俊等人虽已服法,在黄海仍有很广泛的人脉,包括付连天、侯宫升等,被逼急了会凶猛反扑。

九夏连锁谈判人员私下找叶韵,要求她退出收购,作为补偿将得到一大笔钱。叶韵笑道海陵就是会下蛋的鸡,我何必舍大钱而要小钱?

对方恶狠狠说我们是国连锁,能得到正府支持,呢白手起家,拿什么跟对面县招待所竞争?到时连裤衩都得亏掉!

叶韵笑得更甜,说我有钱,愿意折腾,有本事跟我斗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她软硬不吃,九夏连锁也没办法。在个人安方面,她也非常小心,每天三餐由指定服务员送到房间,保洁人员也必须是熟面孔,敲门后透过猫眼核实身份才开门。晚上从不独自出门,白天也有公司员工陪伴,总之让邱海波找不到下手机会。

收购谈判方面,叶韵主动提出一次性额付清,令九夏连锁进退失据,请示卓雄后勉强跟进。但叶韵还有装修升级改造、与县招待所战略合作等诱人条件,喻老板虽然迫不得已变卖酒店,毕竟是有感情的,从内心希望海陵越办越好,因此明显倾向于叶韵。

邱海波找于铁涯出面阻止,于铁涯很为难地说这是市场竞争,正府不便干预,再说叶韵来自省城,天晓得幕后有谁指点,若半点来头都没有,怎会拿到景区管理系统的大标?还有她在三滩镇长达数年之久,没准跟方晟有些瓜葛,眼下别树敌太多。

见他不愿出面,原本能助一臂之力的郑冲又不在黄海镇,邱海波在行政系统没有其他盟友,不得不含恨放弃,让叶韵顺利拿下海陵。

紧接着叶韵展开大规模施工,按四星标准进行装修改造,力争填补黄海没有四星酒店的空白。

卓雄在黄海两度失利,依然不甘心,因为陈建冬等人遗留的庞大财富尤如一座蕴藏丰富的金矿,时刻萦绕在他心头,拿不到那笔钱,他睡不好、吃不香,做什么事都没劲。

邱海波更是如此。之前他得到内幕消息是,早在专案组、纪委开始深入调查园艺绿化项目招投标存在弄虚作假、暗箱操作之际,陈、肖、刘几家就开始转移和隐匿财产,更不用说后来风声鹤唳时抓紧甩卖房产、出让股份,大量变现。陈建冬和肖伟诚外逃时,由于局势紧张只携带少量现金和珠宝,主要财产仍在黄海。而据综合线索分析,冬诚大酒店很可能是陈建冬、肖伟诚等人的老巢,有可能利用数次改造秘密修建密室,用来收藏多年搜刮的金银珠宝和古玩名器,以及银行卡、存单、存折、房产证、股权证、行贿清单等等。倘若加上刘华父子的财产,冬诚大酒店藏匿的总财富估计高达两至三个亿!

既然正规渠道走不通,只能使出下三滥手段了,反正也是卓雄擅长的。此时在邱海波督促下,公安机关走完程序,将县招待所故意纵火案、绑架勒索徐靖遥案等主犯移交检察院,提起公诉后法院迅速审理并作出判决。至此围绕县招待所的一系列纠纷和案件基本了解,卓雄又带着一帮人重新出现在黄海,开始紧锣密鼓筹划新的阴谋。

尽管精心掩饰,第四个月时樊红雨微凸的腹部还是露了馅,很快消息传遍黄海上下。宋仁槿性取向问题被封锁得极为隐秘,仅宋家少数长辈,以及老对手白家知情,出于种种考虑白老爷子严厉关照白翎等人不得泄露,因此连于铁涯、邱海波等京都大家族都蒙在鼓里。得知她怀孕,顶多两个私下戏谑“的我的”,没往深处想。

唯有白翎异常震惊,第一个念头便怀疑方晟,不过京都空降部队三人与他不对付,常委会经常相互顶撞是众所周知的事。公开场合樊红雨对方晟从来不假辞色,没有任何亲近表现。

再说近几个月方晟处于自己严格监控之下,定期“检查作业”,成绩比较满意,按说不可能暗通款曲。至于于铁涯和邱海波,以樊红雨的身份和姿色,大概没将他俩放在眼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么肚里种子是谁的呢?

白翎试探性与方晟讨论这个疑问,他满不在意说前段时间樊红雨经常请假回京都,没准贵圈某个子弟。

也许这是最合理的解释。此后白翎再也没问过。

方晟暗自庆幸,因为下班前两人还通过电话,内容虽简单却内涵丰富:

“查过了。”

“啥?”

“男孩。”

“恭喜恭喜,宋家有后了。”

“宋白两家都是的后,将来……”她轻笑一声随即挂断电话。

这句话起初听起来没什么,然而往深处一琢磨,真是细思极恐,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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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区二期工程面展开,各种大型机械轰隆隆开到海边,重现一年多前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

因为森林公园、人造沙滩需要购置大型设施,动辄数百万有的甚至上千万,怡冠公司安排了考察团分别前往香港、成都、昆明、广州等地,到生产厂家实地考察的同时顺便游山玩水公款消费,此乃大家心知肚明的中国特色。方晟兴趣泛泛,主动提出把名额让给别人,爱妮娅批评说这么做很不合群,身为景区管委会领导都不出去,其他哪个领导好意思参加?

黄海领导班子遂分成三路,曾卫华率队到香港、台湾;于铁涯去广州昆明一带;方晟则选择了成都、重庆。

樊红雨孕后反应重,成天昏昏欲睡吃什么都没胃口,早早回京都休养,没加入考察团。

方晟一行十多人来到成都,在怡冠公司接待人员陪同下参加了两家设备制造厂和一处游乐场,当晚爱妮娅打来电话,说重庆那边生产商要去意大利参展,建议临时安排几个人赶过去看看,方晟便让程庚明带着负责设备的中层干部、技术人员第二天赶赴重庆。

剩下六个人继续考察行程,第三天怡冠组织到霄龙雪山游玩,爬到四千多米高度,有人陆续产生高原反应,导游和同事连忙护送他们下山,到最后竟只剩下方晟和范晓灵。

四千九百多米了,空气渐渐稀薄,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不少游客们开始打退堂鼓,有时乘坐缆车回去,有的躲到大厅里吃东西、吸氧。方晟指着刻有高度的石碑兴致勃勃问:

“敢不敢继续?”

范晓灵难得出来无拘无束玩一趟,大声笑道:“奉陪到底。”

从四千九百米山坡往上只有一条狭窄险峭的山道,曲曲折折蜿蜒而上,一边是刀削斧斫的峭壁,一边是万丈悬崖,低头向下看只有大块大块的乌云,深不可测,纵使山道上有几道钢索作为护栏,走在上面仍然心惊肉跳,担心稍有闪失便摔得连尸骨都找不到。

越往上游客越少,一路上只有匆匆下来的,只有方晟和范晓灵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雪愈来愈大,风也刮得紧。凛冽的山风仿佛能吹透厚厚的羽绒服,冰寒彻骨。石阶上积雪很快结冰,踩在上面滑溜溜的,方晟一手握着钢索,一手拉着范晓灵,顶着风雪一步步捱。

“需要歇会儿?”他大声问。

她脸已经冻得通红,还是不服输:“没事儿。”

两人连拉带拽,连滚带爬,终于攀上霄龙雪山顶峰——高度为五千三百米的霄龙峰!

顶峰没有别的游客,偌大的平台只有他俩。看着浩瀚辽阔的天空,脚下连绵起伏的群山,四周苍茫茫无尽无际的雪花,方晟顿觉天地之玄妙,登至巅峰之快意,不由张开双臂,放声呐喊!

这时突然香气扑鼻,范晓灵涨红脸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激动地说:“我真高兴,太高兴了,谢谢方县长!”

多年后当方晟位居仕途巅峰回首往事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历经辛苦攀至霄龙峰顶的瞬间,感觉何其相似!而陪伴在身边的居然是范晓灵,也令方晟感叹人生际遇之奇妙。

此时方晟也处于愉悦和兴奋之中,竟然忘了身份,拦腰抱起她转了一圈!也不知她有没有悄悄吻他一下,严寒之下脸已冻得麻木完感觉不到。

高处不胜寒。峰顶酷寒,狂暴的山风吹得站立不稳,稍作逗留两人便原路返回。然而只行了三十多级石阶,前方石壁上陡地“咵嚓”一声,一块突起的石头承受不住积雪重量凌空落下,“嘭”地巨响,正好将下山通道砸断!

方晟大惊,赶紧打电话给怡冠接待人员,对方也大为震惊,安抚说别紧张,找个避风处耐心等待,霄龙雪山景区应该有应急措施,他会及时跟进处理。

方晟不得不往峰顶方向走了十几级石阶,找到一处三角地带的缝隙,情势所迫也顾不上避嫌,两人都蜷缩进去紧紧依偎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是我不好,非喊上来。”方晟自责道。

她笑道:“我自愿的好不好?刚才向上爬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突然抱一下,会不会生气。”

方晟也笑:“发乎情止乎礼。”

手机响了,是爱妮娅打来的,心急火燎责怪他不该逞强,又要追究接待人员责任,本应该不离他左右才对。方晟安慰道至少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别光发火,赶紧催促管委会才对。爱妮娅一声不吭挂断电话。

“她很关心?”范晓灵在他怀里抬起脸,脸庞如刚剥开的鸡蛋,光滑而明亮。

他无声一笑。

雪渐渐停了,气温却陡降十多度,这种明显不同于平原地区的严寒使两人体温迅速流失。范晓灵搂着他身瑟瑟发抖,原本红润的嘴唇已冻成青白色,精神委靡不堪,一付昏昏欲睡的样子。

为防止她昏迷不醒,方晟没话找话,道:“孩子多大了?”

“没有。”

“忙于事业耽搁了?等二期工程结束,专门给放假生孩子。”

范晓灵幽幽道:“夫妻不和,不想要,防止以后离婚成为拖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前她在黄桐镇计生办,为结婚调回县城审计局不惜丢掉副股级,方晟是知道的,因此听了一愣,道:

“为婚姻在仕途上走了弯路,这种牺牲够大了。”

她没多解释,只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知道吗,当初调到三滩镇景区管理领导小组,就非常喜欢,曾经动过勾引的心思,可惜身边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太漂亮了,觉得……看不上……”

方晟见她说话后精神好了许多,打趣道:“都没试怎么知道?”

她脸一红,道:“万一被拒绝多丢脸,以后还怎么工作?”

“是啊……”

想到樊红雨怀孕后人前人后依然冷淡,当初央求自己“帮助”的柔情蜜意荡然无存,不由一阵怅然。

气温越来越低,仿佛吸进的都是冰碴,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出寒意,方晟体质好尚顶得住,范晓灵嘴唇边的青白色已蔓延到脸上,眼神黯淡无光,似要昏睡过去。

“下山后我勾引,怎么样?”方晟在她耳边大声说。

她勉强睁开眼睛:“说话算数?”

“会拒绝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情况……要认真考虑的……”

下方传来喧哗声,期盼以久的维修人员终于赶到,在零下十多度的酷寒中清理通道上的碎石,支好临时钢架,伸出机械臂到对面,在援救人员帮助下将方晟和范晓灵护送下山,直接送进医院。

怡冠接待人员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声泪俱下表示考虑不周,只想着把高原反应的人转移下山,忘了方晟才是最重要的客人。方晟知道他担心公司秋后算账,笑着给爱妮娅打电话,一是报平安,二是警告她不准追究责任。见他神气十足而归,她气已消掉大半,淡淡说口头批评是少不了的。

昏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后见到坐在病床边的方晟,不禁回想起在峰顶胡言乱语,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方晟却神色如常讨论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决定让她留在成都休养两天,正好逛逛街,品尝街头小吃,等考察组完成既定行程后会合。

临出门时,范晓灵突然叫住他,期期艾艾好半天才说:

“别忘了说过的话。”

“嗯——”

方晟还真忘了说过什么,含糊答应,等出门后隔了很久才蓦地想起,是那句“下山后我勾引”!

他摇头叹气。那是特殊情景下为防止她昏睡说的玩笑话,怎么当真呢?

再说两人是上下级关系,要真的有一腿,以后还怎么工作?唉,女人都是这样,自己说的话经常不算数,却特别在意男人的承诺。

方晟决定把这句话彻底忘掉,反正是否勾引,主动权由自己掌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晚白翎听到消息,打来电话阴阳怪气地说:

“终成夙愿啊,和水灵灵的范晓灵单独相处了!”

方晟心中有鬼,佯怒道:“胡说什么,差点把命丢掉,还在说风凉话。”

“我是想,峰顶那么冷,两人是不是抱成一团,然后天为被地为席如此这般那般……”

“霄龙峰可不是森林公园,”方晟反击道,“零下十几度,这般那般试试?那活儿掏出来就冻成冰棍了。”

白翎一想也是,卟哧笑道:“谁叫逞英雄?赶紧回来让我好好检查作业,看有没有冻坏。”

“那个可以有,出来好几天已经急不可耐了。”

“对了,那个收购海陵的……叶韵什么来头?上次也露过面,是不是在三滩镇交的女朋友?”

方晟满腹牢骚:“还好意思说,之前怀疑人家是间谍,我好不容易设下圈套让陈警官在服务区将她成功抓捕,没想到关了人家几个月什么都没查到,她的工作丢了,跑到黄海寻求帮助,正好用她对付邱海波……”

“又是工作需要!我可警告,这个叶韵有点诡异,尽量别招惹,否则会带来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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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爱妮娅相似,白翎对方晟身边出现的女人有种近乎本能的敏感,一瞅一个准。以前说樊红雨,方晟都当作笑话在听,后来果然发生质的突破;范晓灵也是,早在三滩镇时白翎就有所提防,而叶韵更是她关注的目标。

凌晨时分,白翎再度打来电话,通报了最新打探的周小容的消息:

一是周小容确已离婚,大概是结婚后一年两个月左右,一方面因为省委副书记儿子喜新厌旧,得手后觉得不过如此,婚后才两三个月就重新回归花天酒地的生活;另一方面周小容父亲,即那位财政厅常务副厅长终究没保住位置,调到省文明办弄了个厅级督察员,提前进入退休生活。周小容觉得省委副书记没履行承诺,加之夫妻感情淡漠,双方很快达成一致协议离婚。

二是周小容即将登上去黄海的大巴前突然回碧海,原因是她收到父亲短信,说母亲冠心病发作生命垂危。周小容是非常有孝心的女孩,否则也不会牺牲幸福以婚姻挽救父亲的政治前途,果断取消行程回去。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当她赶到医院母亲已去世,周小容悲恸异常,在家哭了三天三夜。

三是她父亲有个远房侄子最近前来投靠,与厅长住在一起并实际负责他饮食起居,因此周小容在碧海没有了牵挂,久静思动,说不定随时可能出现在黄海。

方晟不信,道:“她是公务员,单位要考核、考勤,哪象说走就走。”

“当了七八年财政厅长,就算清官手里也有几百万上千万吧,怎会靠那点工资生活?再说文明办也是省级衙门,凭老面子打声招呼还管用。”

“该说的上次都说过了,再来也没什么谈的。”

在爱妮娅监督下与周小容通电话的经过,事后他分别向赵尧尧和白翎做了通报,反响普遍不错,均称赞爱妮娅的快刀斩乱麻。

白翎嗤笑道:“我的担心跟爱妮娅一样,怕在电话里嘴硬,见了面心就软了,弄不好当场就来个重温旧情……”

“流氓!”方晟批评道,暗想那个可能性确实存在,“万一她到黄海,由权处理,我尽量不掺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会处理得非常圆满。”白翎悠悠道。

到底年轻,等考察组结束所有行程后,范晓灵恢复成水灵灵、娇艳可爱的南方妹子模样,每次看方晟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可捉摸的含意。

回到黄海,得知樊红雨已请长假到宋家在南方的农庄养胎——宋家对即将出世的长孙高度重视,宋仁槿也松了口气,如她所料根本没问经手人是谁,只要有孩子就算对家族有交代。樊红雨没给方晟留只言片语,为安考虑方晟也不便发短信之类,暗叹她意志之绝断。

临产期在即,经反复协商方晟还是决心让赵尧尧到省城待产,毕竟医疗技术、接生经验都远在黄海之上。遂在省妇幼保健院对面酒店包了个套房,找位保姆陪伴,并联系医院最好的接生医师和麻醉师,一有情况穿过马路就到了。此外肖兰、任树红隔三岔五过去,让赵尧尧感觉身边有亲人,更踏实些。

改制后装修一新的县招待所重新开业,庄彬代表正府办到场剪彩;燕腾集团分厂也以惊人的效率完成基建工程,新招工人的技术培训也基本到位,就等设备安装调试后正式开工;海陵大酒店升级改造接近尾声,除客房仍在装修中,餐饮部分已开始试营业。

没想到的是,一向平稳经营、声誉良好的冬诚大酒店出状况了,而且接二连三出事,令人大跌眼镜!

先是来自辽北省几位生意人在冬诚酒店大厅喝酒,大概喝迷糊了,瞅邻桌不顺眼,嘴里骂骂咧咧。邻桌也是血气方刚的主儿,走过去理论,双方一言不合便打起来。当时在大厅就餐的约二十多桌,被他们掀掉桌子的有十五六桌,还有六七位客人因来不及避让受到轻伤。事后冬诚方面一方面宣布当晚大厅所有消费部免单,还私下赔给受伤客人精神损失费,虽然肇事双方被警方拘捕,受到行政处罚,但冬诚餐饮不安,容易出事的坏名声已传遍黄海。

然后是碧海省到森林公园游玩的三个年轻小伙子,心血来潮找了位暗娼玩一对多,偏偏不知是谁向治安大队举报,揣开门抓个正着。小伙子们罚款了事,冬诚大酒店有暗娼的消息使其声誉再度蒙垢。

接着有传闻,梧湘游客在冬诚吃火锅时赫然发现锅里有只死老鼠;邻县旅游团吃自助餐,糕点下面躺着两只蟑螂;某副镇长宴请外地投资商,服务员开啤酒时发生爆炸……

最致命的莫过于冬诚大酒店客房有“脏东西”的消息,有人绘声绘色说夜里遇到无头女、只听到敲门声开门后没人、反锁的房间里物品离奇消失等等,很多内容编造痕迹很重,但黄海老百姓都信。

因为解放前冬诚大酒店这片区域就是老县城的野坟堆,无人安葬的尸体通常拖到那里草草填埋,由此原本就有不少恐怖传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黄海百姓自然不敢到冬诚消费,旅行团也纷纷变更酒店——出门图个舒心,谁敢硬往晦气的地方挨?县招待所位置适中,海陵也刚刚升级改造过,价格都比冬诚便宜,因而成为大家的首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山原以为徐靖遥和叶韵搞的鬼,暗自调查一番,发现做局者另有其人,身份极其诡秘,查不清源头!

短短两个月,冬诚大酒店从门庭若市、车水马龙陡然冷清下来,原先排到三个月后的婚宴被纷纷取消,旅行团订单部改签,有两天居然出现无客人上门的惨状!

象冬诚这样中等规模的酒店,有庞大的后勤保障、餐饮供应和服务人员,每天营运费用近十万元,良性循环时根本不是问题,一旦生意萧条,财务负担便很沉重。

首先餐饮部、客房部销售人员开始蠢蠢欲动,他们主要收入来源于销售提成,冬诚生意如此惨淡,收入猛降,当然呆不下去。接着厨师们各自寻找下家,因为他们靠手艺和经验吃饭,在一个门可罗雀的酒店打工会影响其名声。最后服务员们也呆不下去了,与其绑在即将沉没的大船等死,不如提前换份工作。

张山急得直跳脚,却无计可施。说到底他不过帮陈建冬看场子的,当年收购冬诚后能扭转颓势,主要靠陈冒俊、肖治雄、刘华等县里的大佬明里暗里支持,以及陈建冬等人江湖上的朋友造势,张山并无经营能力,唯有一颗忠心而已。

“守住冬诚,等我回来!”

陈建冬仓惶逃离黄海时只留下八个字,张山深深记在心里,不敢逾越。

眼下局势很清楚,冬诚这么大的摊子硬撑一天就得倒贴八九万,一个月三百万,几个月捱下去老本都得亏光,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邱海波、付连天等人到冬诚搞了次活动。

作为县委副书记,邱海波分管党群、组织人事、统战工作、民族宗教、老干部服务和党外干部管理等工作,这次活动就是以县委名义,与政协联合组织的黄海城市发展与环境保护恳谈会。

付连天很关心冬诚经营状况,会后特意把张山叫过来仔细询问,当听说两个多月已亏掉五百多万,脸色十分难看。大批客户流失只是冬诚衰落的表面因素,暗底下还有县招待所重新开业带来的冲击,在方晟和庄彬主导下,美其名曰“扎口管理”,正府几乎部公务活动、会议培训、商务接待都放到招待所,精明的叶韵看准时机与徐靖遥签订战略合作协议,当招待所人满为患时便将客源分流到海陵,形成双赢格局。

前阵子付连天私下跟于铁涯说过两次,于铁涯满口答应就是没进一步行动,唉,现在谁把政协主席放在眼里,能周旋几句已经很给面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冬诚大酒店是陈冒俊等本地派在黄海公开经营的最后阵地,具有标志性意义,难道这面大旗也保不住?

正在愁眉不展之际,旁边邱海波轻飘飘道:

“我找京都那边的朋友聊聊,能不能以加盟的形式入股,把冬诚重新启动起来?”

“加盟,入股?”付连天不太懂经济,以征询的目光看看张山,张山也一脸懵懂。

“简单地说就是人家带钱投资,把酒店搞得气派点,就象县招待所、海陵那样,客人当然乐意到新装修的酒店消费,”邱海波解释道,“作为股东,他要参与经营,嗯——比如说派个副总、财总之类的……”

张山断然道:“财总必须是我们的人!”

邱海波赶紧转弯:“这些细节都可以商量,关键是齐心协力让酒店红火起来。”

张山陷入沉思,邱海波也没继续说,点到为止,接下来还需施加更多压力。

隔了两天,冬诚大酒店冷库不知为何突然断电,因为几乎没生意,二十多个小时后才被人发现,冷库里价值十多万元的海鲜部腐烂变质!

真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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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诚大酒店总经理办公室。

张山眉毛揪成一团,心事重重道:“按邱书记建议的找人加盟入股,还是干脆把酒店卖了,帮冬哥存一笔钱?”

胡副总是肖伟诚的马仔,摇头道:“买涨不买跌,这会儿冬诚能卖几个钱?”

三人当中马财总从十六岁起就跟在陈建冬后面混,最为死忠,大声道:

“既然冬哥叫我们守住冬诚,就必须一字不差地执行,亏本也得坚持!”

“账面已经亏六百多万了,”张山摊开双手道,“怎么坚持?”

马财总道:“裁员,砍掉不赚钱的客房业务,专做餐饮,总之冬诚的牌子不能丢!”

胡副总点点头:“倒也是办法,至昨晚为止客房部只有七位客人,都是一个月前通过网上预订的,不知道负面传闻,等这批离开客房生意基本结束。裁掉客房部二十七名服务员、九名前台和销售经理、十二名行政人员,可节省一大笔人员费用,关停所有房间后水、电、气、生活用品等又是一笔钱……”

“不能只算减法哟,”张山毕竟当了几年总经理,看问题的高度与他们不同,“真正赚钱的业务是客房部,餐饮不过吆喝赚个人气,撑不起这么大的摊子,再说没有客房服务算什么酒店?不如叫冬诚饭店好了!”

马财总苦着脸说:“可是关于客房的负面传闻太多,短期内恐怕没翻身的指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是能联系上冬哥就好了……”胡副总试探地看着张山。

张山脸一沉,单掌重重在桌上一拍,喝道:“知道多少人在暗处监听?只能冬哥主动联系我们,我们绝对不可以打电话!”

胡副总与马财总对视一眼,颓然低头。

隔了会儿,胡副总道:“昨天我找几个行政人员聊天,让他们出主意,办法倒是有一个……”

“快说!”张山急不可耐道。

“老实说我们几个打打杀杀在行,搞酒店纯粹是看场子凑数的,眼下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如……”他犹豫片刻,“是他们提议的——让我们退居幕后,招聘专业管理人员来负责……”

张山冷着脸说:“要是他们乱搞一气,把好不容易攒的家底子败光怎么办?”

“酒店圈子里有所谓职业经理人,一辈子靠这行吃饭,不会轻易砸自己的招牌。”胡副总说。

“是啊,我也听说人家说过,有专门猎头公司帮物色,并提供一定期限担保,干得好继续留用,业绩上不去卷起铺盖滚蛋,合同里都写得清清楚楚,无须担心临走时为钱的问题吵架。”马财总附合道。

张山闭上眼琢磨了好一阵子,摇摇头道:“还不如邱书记的提议靠谱,加盟入股虽说也派人参与经营,性质跟职业经理人差不多,人家毕竟投了股份,好歹跟我们绑到一条船上对不对?我觉得应该沿着这个思路走。”

“那……请邱书记帮忙找京都老板?”胡副总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管齐下,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张山已非早年只晓得打打杀杀、靠拳头解决问题的街头混混,狡黠地说,“想办法联系些感兴趣的人,货比三家不吃亏嘛。”

冬诚寻求投资的消息经张山等人刻意放风,很快传遍黄海。邱海波和卓雄虽吃惊张山不顾脸面地大张旗鼓,但事态毕竟朝好的方向发展,当下暗中筹划,准备通过各种渠道上门接洽。

这天方晟开完省里关于对部分农副产品和经济作物财政贴补的落实会,叫了几名秘书打算讨论一下蚕茧开秤前的准备工作,却发现叶韵笑模笑样坐在办公室,秘书们知趣地离开。

方晟叹了口气,道:“今后有事尽量电话,一个年青漂亮且单身的女老板经常找副县长,会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流言往往就是这样产生的。”

她还是笑:“事关重大,我怕电话里说不清。冬诚打算找人入股,有没有兴趣参与?”

“海陵装修工程刚刚结束,立足未稳就四处扩张,恐怕不好吧?”

叶韵笑得更迷人:“收购海陵,不就冲着冬诚吗?”

方晟心头一凛,愈发看不懂对面的女孩。围绕县招待所和海陵进行的攻防战,所有招数均在暗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整个过程中无人提到“冬诚”字眼。即使徐靖遥以后幕后支持者牧雨秋,仅仅知道方晟执意拿下招待所意在长远布局;庄彬隐约猜到徐靖遥和叶韵的收购行为可能得到方晟授意,聪明如他者自然不会探究深层次原因;邱海波、卓雄绝对不会泄露半分,连于铁涯都蒙在鼓里,仅仅被告知冬诚有发展前景,必须把它弄到手。

那么叶韵如何得知海陵是奔向冬诚的跳板?倘若她事先一无所知,接手海陵后才根据种种线索得出结论,未免太可怕了!

“入股冬诚有何好处?”方晟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

“陈建冬等人仓惶出逃,巨额财产至今下落不明,这就是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韵比牧雨秋不止高出一个段位!

牧雨秋胆大子敢于搏杀但看不准方向,不时需要方晟指点。叶韵不同,能分析出未知领域信息,着眼点和前瞻性丝毫不输于方晟。

瞬间方晟已决定要把叶韵培养成商界强人,不管她背景如何、留在黄海的动机是什么!

“有什么计划?”他问。

“直接上门找张山谈判,海陵出资百分之三十股份,我兼任冬诚常务副总,直接掌握部经营权,重大投资和决策集体会办,其它事项仅向他报备;徐靖遥出资百分之十五,兼任分管客房部的副总……”

“打住!怎么打徐靖遥的主意?”

她含笑看他,眼里尽是促狭:“他不是的棋子么?”

“在商言商,不赚钱的买卖没人干。”

“目前发生在冬诚的负面消息,一半是人为,一半是谣言,要解决并不费劲,而且招待所和海陵同时入股联动经营,客源不是问题,下一步便是成立黄海史上规模最大的酒店集团,就叫晟韵……”

“小姐,让我多活几年好不?”方晟没好气道,“太遥远的事不用多想,首当其冲要说服张山。的对手实力很强,也不会甘心精心布下的局被轻松摘桃,免不了明里暗里有场恶战!”

“不就是卓雄吗?最近他从京都调来二十多人,摩拳擦掌要大干一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怔:“连这个都知道?”

叶韵笑眯眯道:“黄海大大小小数百家酒店宾馆,有大半都是我的朋友,毫不夸张说,黄海地头来个外地人,最新掌握信息的不是县政府、公安局,而是我。”

“好厉害!觉得接下来卓雄怎么做?”

“还有更多谣言和意外,让冬诚生意一落千丈,根本看不到翻身的可能,同时出面跟张山谈判,争取捞到尽可能多的好处,以后逐步蚕食和控制冬诚。”

“陈建冬遗留的财产会以怎样的方式存在?”

“想必张山不知情,陈建冬等人也不可能让冬诚这帮看门狗知道,这就是所以双盲,好处是防止张山起坏心监守自盗,坏处是张山迫于经营压力,将冬诚控制权拱手于人,”说到这里叶韵压低声音,道,“应该有个密室,机关、防盗措施等一应俱,虽谈不上阿里巴巴宝窟——有金银财富,有珍珠玛瑙,也八九不离十,否则卓雄怎会眼巴巴从京都赶到这儿,一再挫败还不收手?”

方晟半晌没吱声。

叶韵又笑道:“黑吃黑蛮有意思的,不过我只负责跑腿冲在第一线,所有收入部上交,”她眨眨眼,“能享受勾心斗角的乐趣,我已经很满足。”

“该的就是的,分文不少,”方晟手指轻叩桌沿,“从今天起权负责,需要多少钱由我朋友安排,以后别到这儿来了,电话联系。”

两人都明白所谓“朋友”的含意,她也不多问,做了个可怜楚楚的表情:“我很想和喝喝茶、聊聊天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怕又中我的圈套?”他一语双关问。

她也一语双关道:“放心,我总能身而退。”

如叶韵所料,过了两天一群流氓地痞在冬诚喝酒时,非说服务员拿的是假酒,将包厢砸了个稀巴烂,大厅里几只数万元的水晶吊灯也悉数被毁。经鉴定他们喝的确实是假酒,但究竟是冬诚提供的,还是悄悄带进来的已无从查证。

事后张山动用陈建冬在黄海的残余势力暗中调查,得知那帮人是临时纠集而成,本身贪图几个钱,幕后指使者是谁不得而知。

经过一系列铺垫,来自京都的应志扬粉墨登场。

应志扬的身份是京都遐思旅游管理公司老总,号称在十九省有分公司,与四百多家酒店建立战略合作关系,总资产二十多亿。

他带着一个实力雄厚的团队,包括精通七国外语的秘书、法律顾问、财务专家以及两名膀粗腰圆的保镖。

“我很忙,希望两天内搞定所有程序和法定手续,然后到省城坐飞机去香港,洽谈维多利亚湾附近一家酒店的合作。”

见面伊始应志扬傲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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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山被应志扬的架势镇住了。

整整一个上午,张山、胡副总和马财总都呆在会议室,认真而细致地与对方商谈合作的每个细节,毫无隐瞒提供冬诚的经营状况、财务报表、资产构成等数据,期望尽快达成合作协议。

中午吃完工作餐,应志扬等人到客房休息,这时叶韵突然来访。张山哪有心思接待,不耐烦道:

“天大的事也得过两天,下周吧,我到海陵找。”

叶韵笑得很甜,竖起修长的手指道:“只说三句话,说完就走。”

“说。”

“第一句,应志扬有四百家战略合作酒店,请他任意提供三家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验证一下。”

“呃,我下午试试。”张山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口说无凭,要核实清楚才行。

“第二句,我也有意入股加盟,条件肯定比应志扬好,想不想听一听?”

张山犹豫良久,问:“还有一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韵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冬诚发生的那些怪事儿,想必已查清跟我无关,那么,幕后指使者到底想配合谁?”

张山悚然一惊。

类似事件,早年跟陈建冬打江山时张山等人都干过,手法如出一辙,只是想不到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下午胡副总和马财总继续讨论协议细节,张山则找了个借口与叶韵单独会谈。几项条件摆开来,张山不得不承认优于应志扬,而且他了解海陵的情况,从收购、装修到重新营业,叶韵表示出的高效率和精明能干已得到黄海业内认可,再则与县招待所的战略合作等于曲线救国,成功获得源源不断的会议培训订单和公务接待,对海陵长远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马财总觑了空溜过来,悄悄说对方提供了十家酒店,打过去均确认与京都遐思旅游管理公司有合作。

虽然明知有可能事先串通好,那些电话没准都会转到应志扬控制的号码上,张山还是踌躇起来,拿不准要抱紧遐思旅游这棵大树,还是强强联合,让叶韵介入酒店管理?

看穿他的心思,马财总说:“眼下形势谁都拿不准,不如把两家都拉进来,叶韵负责餐饮,应志扬负责客房,既能发挥各自优势,又让他们之间相互牵制。”

“妙棋!”张山一拍大腿夸道,“只要我们占百分之五十股份,牢牢抓紧几个重要职位,谅他们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大方向确定后,谈判进展神速。应志扬虽然对半路杀出叶韵颇为不满,但客房部控制冬诚绝大部分区域,又涉及面积很大的隐蔽工程,正中下怀,因此嘀咕了几句也罢了。叶韵本来就不想做客房业务——工作量大,需要广泛的人脉资源和公关手段,短期内难见效益。因此两家战略合作者可谓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套路大抵相同。按合作协议,五百万资金部到账,然后冬诚宣布暂时歇业,进行内部升级改造,并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前期流传的谣言一一驳斥,还分发了很多照片和资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海第一建筑公司负责冬诚装修工程,从领导到小组长几乎是刘华父子的铁底,不消说绝对值得信任,应志扬和叶韵都不想在合作初期、尚未获得张山信任时耍手脚,不约而同选择低调态度,耐心等待时机。

赵尧尧生养选了个好时间。周六上午,方晟正往省城赶的途中接到电话,说肚子剧痛,立即让保姆陪她去对面的妇幼保健院,同时联系接生医师和麻醉师。等他驶至医院,赵尧尧已被推入手术室——她还是选择剖腹产,方池宗、肖兰、方华等人正守在外面。

焦急中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当方晟抱着啼哭不止的小贝,看着脸色苍白宛如大病一场的赵尧尧,心中感慨万千!

“又是男孩!”

方池宗只注重这一点,毫不掩饰发自内心的喜悦。肖兰瞪了老伴一眼,道: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其实她更希望是女孩,儿女双嘛。

一家人围在病床边有说有笑,脸上荡漾着笑容。隔了会儿方华送老两口回去熬粥煨汤,只剩下方晟坐在床边。

“她也是男孩?”赵尧尧突然问。

方晟心一沉,尽管赵尧尧平时绝口不提,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很介意,此时首先想到的竟是白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呃……养好身体,注意不要有情绪波动,不然影响奶水质量。”方晟岔开话题,老气横秋关照道。

赵尧尧正待追问,病房门口人影一闪,爱妮娅抱着一大束鲜花笑语盈盈走进来。姹紫嫣红、娇艳欲滴的花朵,与施着淡淡职业妆、仪态万千的爱妮娅相映成辉,瞬间令方晟有些失神。

爱妮娅象极为喜爱小贝,伏在小床边左看右看,还忍不住亲亲他粉嫩的额头和脸蛋;小贝也很配合地处于酣睡状态,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似乎在做一个香甜的梦。

“我当他的干妈好不好?”她一脸期盼地看着赵尧尧。

赵尧尧微笑道:“当然可以,有这么漂亮能干的干妈,是小贝的福气。”

爱妮娅听了又高兴地亲了小贝一口,然后想想,褪下右手腕上的彩珠串,小心翼翼套到小贝手臂上。

方晟以前听她说过这个珠串非常名贵,由七色宝石串连而成,价值不菲。当下不肯,爱妮娅故意沉下脸说这是干妈的见面礼,必须要收下,再说这点东西算什么,将来干妈的财产都要给小贝的。

因为爱妮娅早流露过独身主义念头,方晟知道她认小贝为干儿子是盘算已久,财产留给小贝也是真实想法,并非开玩笑。

过了会儿牧雨秋和徐靖遥拎着大包小包进来,爱妮娅见状闪身告辞。

按方晟指点,牧雨秋正在省城考察房地产市场,准备注册公司涉足房地产开发。他俩深知方晟为人谨慎,绝对不肯收现金、卡和金银首饰,两个大男人专门跑到婴幼儿商店东捡西挑,买了几大袋进口尿片、爽身粉、奶粉等必需品,价格虽昂贵,方晟也不便说什么。况且目前牧雨秋有一半的财产都交由赵尧尧打理,赢利动辄数百万上千万,双方都不在意这点小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中午赵尧尧半倚在床上,方晟亲手喂她喝了点汤,撕了几片鸽子肉,吃完浅浅睡了会儿小贝开始啼哭。赵尧尧一时没出奶水,泡的奶粉小贝又不肯喝,把小俩口折腾得满头大汗。

联想到白翎独自在偏僻的山里生养孩子,把小宝拉扯大,自己一点贡献都没有,方晟暗自心惭。

下午朱正阳、程庚明、肖翔和楚中林等老班底结伴而来,同在官场都清楚规矩,不送红包首饰,几束鲜花和篮装水果,还有点营养品,重在远道而来的情谊。

傍晚时分,范晓灵和几名中层代表景区管委会来看望,之后叶韵满身香风和一脸笑意地出现,与范晓灵抢着认小贝做干儿子。赵尧尧自然来者不拒,一律应允。

她觉得白翎尽管抢在前面替方晟生了儿子,却只能隐于暗处,哪象自己大大方方接受亲戚朋友祝贺,还收获一大堆干妈?

晚上七点钟左右,住院部突然多了不少戴着墨镜、西服打扮、满脸警惕的陌生人,紧接着妇产科病区被封锁,除了医生、护士任何人不准进入。陌生人还逐个病房盘查,将来访的客人部客气有礼但态度坚决地请出去,方华和任树红也在其列,病房里只剩方晟陪着赵尧尧。

“怎么回事?”赵尧尧立即联想到聪聪被盗案件,“又有孩子失踪了?夜里得提高警惕,多找几个人守着。”

方晟点点头:“方华回去洗个澡就过来,明晚叫牧雨秋他们轮流看守,住院期间我反正一步不离陪,尽管放心。”

“嗯。”赵尧尧视为理所当然。

见走廊间无人走动,护士们也停止巡查,方晟皱眉道:“看架势是一级警戒,八成有大领导来看望亲戚……兴师动众,犯得着这样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尧尧完不懂,问道:“什么领导可以享受一级警戒?”

“正部级以上实职,在双江只有省委书记和省长,对了还有黄将军,他是分区正职。”

“上次何省长和黄将军参加我们的婚礼,也没这样啊。”

“人家提前做了很多防范措施,婚礼现场也有便衣,而且出入东方金城的非贵则富,安性相对较高,不象住院部人流量大,成分复杂——不单有人贩子出没,还有吸毒者、小偷、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等等,容易出乱子。”

听他一说赵尧尧更害怕:“夜里两个人够不够?不行请专业保镖。我可不想小贝象聪聪那样……”

方晟笑道:“人贩子通常瞅没人注意悄悄下手,又不会动手硬抢,怕什么?”

两人正聊着闲话,赵母突然出现在门口:

“尧尧——”

方晟连忙起身相迎,赵尧尧也叫了声“妈”,不料赵母没有进来的意思,反而身体往后面让了让,随着厚重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方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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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鼻子、嘴却与赵尧尧神似,目光威严而充满震慑力!

这就是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位政治局委员、执掌中宣部的于云复!瞬间方晟才明白为何有一级警戒。

赵母在旁边轻声道:“这是尧尧她爸,这是方晟……”

赵尧尧也震惊得不知所措,怔了好一会儿才蚊子叫似的道:“爸——”

方晟也跟着她叫声“爸”,于云复淡淡瞥他一眼,主动伸手与他握了握,然后踱到病床前,轻抚赵尧尧的头,道:

“辛苦了。”

从记事起父亲极少有如此亲近的动作,霎时赵尧尧眼眶湿润,鼻子微酸,有种想哭的冲动,强忍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于云复又转到童床边,俯身默默打量刚出世才几个小时的外孙,表情错综复杂,良久问:“小名叫什么?”

“小贝。”方晟站在他身后答道。

于云复眉毛不为人察觉地皱了下,以他的情报能力自然知道白老爷子的外孙叫小宝,无疑方晟给两个儿子排了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名呢?”

“……还没想好……”方晟心里腾起不祥之兆。

于云复没说什么,又低头看了会儿小贝,还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脸蛋,然后回到病床边,道:“注意保养身体,”再转向方晟道,“马上换病房,留两个人负责安,出院时撤回,就这样吧。”

他再度与方晟握了下手,冲赵尧尧点点头便快步离去。赵母紧紧跟随在身后,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离开后过了十多分钟才撤防,由于所有人包括医生、护士都被要求原地不动,没人知道于云复一行到底进了哪个病房,看望谁。夜里十一点多钟,妇幼保健院临时腾出条件最好、位置隐蔽的病房,悄悄将赵尧尧母子搬过去,随后两名小平头、神情严肃、目光锐利而冷静的年轻人突然出现,一个坐在病房门口,一个倚在不远处的窗边,每两小时换下位置,直到天亮。

方晟过意不去,期间送饮料、送水果、送饼干等零食,一概婉拒,也不跟他交流。早上七点多钟其中一位消失,可能休息去了,中午换班。一天一夜后方晟看出来了,他们是保持夜间两人值班,白天一人。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多钟,白翎突然来了——她特意选在没有客人、方家人也应该回去休息,病房里只剩方晟一家三口的时候点。

刚拐弯进走廊,两名年轻人便警觉起来,并排挡住她的去路,沉声道:

“是谁?来干什么?”

白翎没好气道:“看望孩子。”

“请出示身份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火爆脾气这就上来了,伸手一推,喝道:“让开!”

两人见她硬闯,一个到怀里掏家伙,一个猛扣她手腕!

“来得好!”

白翎退了半步准备大施拳脚,幸亏方晟听到动静及时出来,客气地说:“我的朋友,请放她进来。”

两人这才退后几步,目光灼灼注视她。她轻轻一笑,欣赏地瞅他们两眼,问:

“哪个部队的?”

两人嘴抿得紧紧,一言不发。

“阵势蛮大,从哪儿找来的?”进了病房白翎问。

赵尧尧白天麻药劲过去,伤口开始有痛感,加之探望客人源源不绝病房人来人往,整整一天没休息,这会儿睡得很沉。

方晟示意轻声,然后呶呶嘴,白翎明白了,怪不得这么厉害,八成中央警卫团的!

看着沉睡中的小贝,再看看赵尧尧,白翎嘴角呈现揶喻的笑容,冲他竖竖大拇指。方晟知她的意思,尴尬地转开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会儿赵尧尧突然醒来,见到白翎不由一呆,这是婚礼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她生性冷淡,根本没话可说,只淡淡打了声招呼。

白翎知她的性子,也不介意,仔细询问生产前后一些细节,突然凑到赵尧尧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赵尧尧越听神情越不自在,竟有些忸怩。说完后白翎古怪一笑,告辞而去。方晟不便多送,只到走廊就止步。

回到病房问白翎刚才说的话,赵尧尧羞涩地摇头,半个字都不肯透露。方晟情知内容必定与床第有关,以赵尧尧的保守和拘谨单听就不好意思,别提转述了。当下恨得牙痒痒,暗想好个白翎,想把单纯懵懂的赵尧尧拖下水是不是?有机会看我怎么收拾!

第三天下午赵尧尧接到赵母的电话,不知赵母说了些什么,时间很长,赵尧尧越听脸色越难看,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

“大概不可能。”

然后便挂断电话。

“怎么了?”方晟关切地问。

赵尧尧只是摇头,生了好半天闷气,在方晟一再追问下才说明始末。原来赵母跟她商量小贝的名字!

赵母的意思是于老爷子三个儿子,于秋荻和于道明都生的儿子,而且眼下都抱了孙子;唯有于云复地位最高,却生了个女儿,面临无人接班的窘境。她建议小贝跟着爷爷姓于,一来正式纳入于氏家族,二来对小贝将来发展有莫大好处。

当然其中的意义,赵母翻来覆去说了很多,最重要的是:

这也是于云复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尧尧生气的是,自己跟着母亲姓赵,现在生了个儿子,于家就主动示好,这不是明摆着重男轻女吗?再者,她很想小贝姓方,代表真正意义上方晟的儿子,否则跟白翎有何区别?

听到这里方晟也很郁闷。

除了公开的两个儿子,还有樊红雨肚子里的将来肯定姓宋,三个儿子都不姓方,莫非命中注定?

但他考虑问题的角度与赵尧尧不同。

儿子跟谁姓,其实他真的无所谓,否则当初也不会轻易答应小宝姓白。是自己的骨血,永远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起个外国名字,将来见了他还得乖乖叫“爸爸”,因此姓氏不是问题。

撇开个人感情和好恶,就必须权衡小贝姓不姓于的利弊。

拒绝于云复建议,一时半会儿不见得有坏处。以于云复的胸襟和深沉,若非深仇大恨不会动辄向亲人下狠手,顶多不待见自己罢了。

同意会怎样?好处似乎太多了,从医疗到教育,从前途到人生,能写满满两页纸……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犹豫的?

大概方池宗会很生气。对这桩婚事,他本来就非常勉强,认为门不当户不对,如今孙子跟人家姓,更要火冒三丈,也认为儿子无能懦弱,靠攀着大树升官发财。

那么,这个过程中方晟有没有虑及仕途的成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说没有,恐怕太虚伪;但仕途问题并非影响他决定的主要因素。从大学生村官到常务副县长,有运气,有赵尧尧或白翎相助,更主要是他自身努力,相反于家通过双规给他重重一击,差点给他的仕途画上休止符。

不过在常务副县长位置上,方晟深切感受到越往上走越需要借助外力,单凭理想和热血,苦干加意志根本行不通,必须巧妙利用人脉资源在错综复杂的官场争斗中生存、发展。

白家是暗力,于家则是明力,有两股势力支持,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

见方晟迟迟不说话,赵尧尧担心道:“生气了?放心,我已明确回绝,她知道我的脾气,不会再打电话的。”

方晟起身踱了几个来回,缓缓道:“爸妈的出发点固定不对,但实事求是分析,对小贝未必不好。”

“啊!”她惊异地瞪圆双眼,“……赞同小贝姓……”

“有什么不可以?”他笑着反问。

“可……爸爸姓方,妈妈姓赵,儿子却姓于,这……这象话吗?”赵尧尧憋了半天挤出条理由。

“小贝是我俩的儿子,这一点不会因为姓氏而改变。”

她好奇地盯住他的脸,良久道:“倒挺开明,本来我以为会大发雷霆……她的孩子姓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苦笑地摇摇手,踱到窗台边,看着对面高耸林立的楼群,道:“秦始皇号称始皇帝,意在子孙千秋万代为皇,结果在儿子手里就亡了国;朱元璋为稳固明朝江山杀了那么多功臣良将,等到朱棣起兵造反,满朝竟挑不到能统领十万大军以上的帅才……君王如此,我们这些老百姓还计较什么传宗接代?做自己想做的事,为后人提供尽可能优裕的生活,有这两点足矣。”

听了这番话,赵尧尧长时间沉默,正当他以为她被说服时,却听她说:

“没关系,等到明年或后年我跑到香港再生一个,肯定跟姓。”

“咳咳咳……”

方晟没料到她冒出这个念头,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捂着胸口咳了好半天。

男人女人的思维差异竟如此悬殊。

当晚赵尧尧与赵母通电话,表示同意小贝姓于。那边自然欣喜若狂,第五天上午赵母从京都赶来,郑重其事给小贝戴上纯金打制的长命锁,中间有个龙飞凤舞的“于”字,是于老爷子亲笔所书。

下午于渝琴和闻洛来到医院——代表于老爷子看望赵尧尧母子,这也是计划好的环节:同意姓于,于老爷子就派人探视;否则免谈。

这就是于家一贯现实而功利的行事风格,有时令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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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赵尧尧正式出院,两名寡言而严肃的年轻人冲方晟夫妻俩敬了个军礼便迅速消失。

本来赵母提议接母子俩到京都于家大院住段时间,那里能提供最好的医疗技术和营养供应,还有训练有素的保姆和24小时随时服务的警卫。赵尧尧担心不自在,也不愿与于家那些趾高气扬的人物打交道,婉言谢绝。

但黄海毕竟是县城,条件一般,且方晟成天忙于工作,夜里也没精力照顾孩子,商议之后采纳肖兰的意见,在方家住的小区里租了套三室两厅的房子,白天方池宗和肖兰两头跑,夜里有保姆协助——赵尧尧是不在乎花钱的主儿,通过正规中介公司雇请了四名经过专业培训的保姆。白天两人主要负责清洁卫生、熬汤烧菜、陪伴赵尧尧和小贝在小区里散步;晚上两人负责冲奶粉、小贝哭闹时抱哄,以及防止孩子踢打被子。

保姆们采取日薪制,方池宗和肖兰出于好奇问了一次,被高昂的价格吓得半晌没缓过劲。

这期间怡冠公司发生了一件大事,爱妮娅也被卷入其中,连看望干儿子的时间都没有。

起因是省审计厅对怡冠公司的常规审计。作为原国资委下辖事业单位,脱钩后仍承担监督、管理、参与运营国资委批准的绝大部分重大工程,审计厅每两年要对怡冠进行一次常规检查,这是很正常的既定程序。

然而本来流于形式的例行审计,这次空前严厉和认真,且审计组进场时就下达一系列规定:严格遵守审计纪律,不得接受被审计吃请,不得接受任何馈赠,不得外出游玩等等。

审计组成员也非以往审计厅各处室的熟面孔,而是各市县审计局抽调的精英,往那儿一坐便有股压迫感。个个冷冰冰不苟言笑,工作期间除了上洗手所绝不挪身子,怡冠放在会议室的香烟、水果、零食没有碰一下,只有喝茶、喝咖啡,连茶叶和咖啡都是自带。

没多久审计组便挖出个大炸弹!

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潇南市委常委,副市长雷南的儿子雷之鸿在郊区搞房产开发,计划搞面向高收入群体的高档别墅区,盖三十幢别墅,中间有花园和湖泊。怡冠公司颜总与雷南曾在国土厅同事过几年,却不过雷南的面子,以入股方式投了二千万到雷之鸿的房产公司,约占总股份20%左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高档别墅区来说,一个亿只是先期开发和土建费用,雷之鸿计划缺口由售卖楼花和贷款弥补。有老子撑腰,到哪家银行还不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然而开工后进展得很不顺利,一方面由于征地时还有后遗症没有解决,当地农民经常到工地上闹事,甚至集体拦到公路喊冤,造成极坏的影响,要知道现在正府最忌讳群体事件,很多官员纷纷向上反映,甚至闹到常委会;另一方面雷之鸿在建筑方面是外行,手底下没有成熟的工程队,结果造成工程层层转包,最后出了问题转悠半天都找不到正主,将雷家父子俩弄得焦头烂额,狼狈不堪。

迫于内部压力和建设困境,雷南不得不厚着脸皮出面帮儿子摆平,请求怡冠和另一家房产公司购买雷之鸿持有的股份,以便从这块地的开发中身而退。这种烂摊子谁也不愿接手,颜总也很为难,支支吾吾拖了几个月,后来雷南找省里相关领导出面,逼迫怡冠接手成为最大的股东,再掏了一大笔钱进行土地补偿和清理烂尾工程,前后赔进去八百多万。

世事难料,过了一年后发改委突然批准双江省修建一条高速公路,正好从潇南市郊经过并有一条出口直达四公里外的别墅区。瞬时市郊附近地价飞涨,原先几乎无人问津的别墅由于交通便利,顿时成为香饽饽被炒得炙手可热。一进一出,怡冠不光收回成本还大捞一把。这一来轮到雷之鸿在家顿足捶心,后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心有不甘的他找到颜总,说水甜不忘掘井人,那块地赚得不轻,公司个人腰包都塞得满满的,不要忘了怎样发财的。

颜总哭笑不得,对这种无赖简直无语。不过反过来想想也对,尽管当初是被迫捧了个烫手的山芋,事实上还是赚钱了,干脆分点钱给他落个皆大欢喜。于是在一次高层会议上提出了这件事,大家都没意见,经研究一致同意补偿他两百万!

但如何操作这笔补偿款大家费了琢磨。根据规定,房产开发资金和收取的房款在银行设有专用帐户,专款专用,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要有合同文本、有书面材料,必须交待得清清楚楚。从小金库中列支呢,眼下从国家层面展开轰轰烈烈反洗钱活动,人民银行对大额现金支付监管得很严,数额太大会引起财务人员和银行方面注意,当然还有其它一些办法,又怕被雷之鸿看透怡冠底细抓住把柄。

想来想去,有高层出了个歪招,即以怡冠公司员工个人名义购买一套房子,然后私下以象征性低价转让给雷之鸿,就算有人追查起来可理直气壮地说,怎么着?朋友之间讲义气,就算我买了送给他管得着吗?

会上一致同意采用此法,经过扯皮和推诿,这个苦差事竟落到爱妮娅身上。因为有人说如果牵扯到最说不清的男女关系上,更没法查,爱中的男女做事用常理无法推度。

以爱妮娅的精明和聪明自然不愿惹火烧身,但公司高层集体决定,颜总拍板,总不能顶着硬干,遂无奈同意。

爱妮娅以个人名义向怡冠申请购房,两百万房款以欠条方式抵扣。年底,怡冠宣布向她发放“特别贡献奖”,金额正好是两百万,冲销那张欠条。雷之鸿则如愿以偿得了套别墅,心满意足。

此次审计人员在分门别类的帐务梳理中发现这张欠条,再通过数据分析和款项去向追踪,发觉其中的猫腻,便传唤爱妮娅反复盘问,甚至以停职检查威胁。事关怡冠集体决策,以及目前已是潇南市长的雷南,她别无选择只有咬牙死扛着,不仅拒绝承认其中曲直,反而交待出一段曲折的爱情故事。审计人员虽拿她没办法,又不肯轻易收兵,双方僵持不下。

爱妮娅透过姜主任得知,此番审计厅出手不同寻常,从分管领导到审计组审计人员好像带有某种目的而来,似乎不揪出大问题不罢休。这种情况下,想通过省里的关系打招呼恐怕不太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主任甚至怀疑审计厅冲着他而来,因为换届在即,他是几名冲刺副省长人选中呼声最高的,不排除竞争对手从怡冠着手给他下绊子。

“省里的水很深,审计厅也非何省长控制的领域,要坚决顶住。”姜主任显然也帮不了她。

眼看检查进入尾声,在其它方面没查出问题的审计组急眼了,又一次找爱妮娅“谈心”失败后扬言请省纪委介入调查!

从来淡定自若的爱妮娅有些焦虑了。

她心里清楚这笔账确实有问题,自己坚决不交待,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其他高层泄露出去怎么办?两百万巨款的操作手法以及资金最终去向从性质上讲就是违规行为,弄不好要被扣上行贿的大帽子。虽说自己没从中捞取好处,但这种事哪里说得清啊?集体决策最终总得有人担责,作为具体执行者,极有可能会成为替罪羊。

再则这几年她从人力资源部副总到怡冠副总,升迁速度之快令人瞠目,不免遭到猜忌和嫉妒,尤其对本来有希望做她的位置却被抢掉的,顺手一枪,落井下石什么的想必乐意之极。

现在应该是极度危机的时刻吧?爱妮娅翻出那个烂熟于心的紧急联系号码,犹豫再三,却拨通方晟的电话。

听完她的叙述,方晟第一反应是:“不能打,那些人固然可以解除危机,但将失去信任,以后再也得不到他们的帮助。”

“可是远水不解近渴。”

方晟权衡再三,道:“等等,我打个电话试试。”

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斟酌好措辞,然后拨通赵母的手机,简明扼要道:“我有个官场朋友遇到麻烦,她是无辜的,希望能帮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母显然多次处理过类似事件,不慌不忙说:“单位、职务、名字,涉及的部门,发短信给我。”

短信发出后赵母那边始终没消息,方晟心忧如焚却不好催促,好容易捱到第二天下午,她终于回了电话,轻描淡写道:

“都说好了,她会没事的。”

“究竟怎么回事?幕后指使是谁?”方晟问。

她顿了顿,道:“平安落地就行,别管太多……他也就让秘书打了个电话,哪会过问那么具体。”

“噢,谢谢,谢谢。”

以政治局委员身份根本不屑理会地方势力之争,或许他连爱妮娅的名字都懒得记,完冲方晟,不,冲小贝的面子。

“没什么,一家人嘛。”

接着她问了小贝以及赵尧尧身体恢复情况,才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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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风向突变,审计组不再追查两百万房款的事,其它检查也快速推进草草结束,两周后出具了一份三十多页的审计报告,列举二十多条操作性问题,以及部分项目监管不力、资金使用跟踪不到位等履职方面的现象。可以说是气势汹汹而来,偃旗息鼓而退,虎头蛇尾以戏剧性结局告终。

姜主任一直暗中调查,终于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所料的那样,始作佣者是他最强劲的竞争者——财政厅长郝弈迅!这家伙跟审计厅常务副厅长屈慎是铁哥们,正好屈慎分管省属企业、省级部门直管企业的常规审计,又知道爱妮娅是姜主任那条线的,两下一合计决定做点文章。

郝弈迅在潇南任财政局局长时,经人牵线搭桥结识了时任市长的董学平,后来正因为董学平大力提携,他才得以一步步得到省财政局长这个令人眼红的肥缺。因此这次怡冠审计表面上是查爱妮娅,其实剑指姜主任,更深层次涉及到省委书记的位置之争!

然则看似箭在弦上的行动,为何到了紧要关头突然刹住?据说分管审计厅的常务副省长蓝善信接到京都方面一个电话,之后随即将屈慎叫到办公室,沉着脸说了四个字:

“不准胡闹!”

蓝善信是从镇长起步,然后镇书记、县委书记、市委书记一路稳健升到常务副省长,基层经验丰富,擅长处理复杂棘手的事务,关键时候敢于顶责任,深得何省长信任和欣赏,若何省长顺利接掌省委书记,蓝善信是省长第一人选。

屈慎闹了个灰头土脸,却不敢违拗分管领导的意思,不得不下令中止调查爱妮娅,审计组也低调离场,弄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完成程序。

渡过难关后,姜主任开始反击!

两百万房款的问题操作得极为隐秘,知晓者只有公司七位高层。若没有内部通风报信,审计组绝无可能在几十万条数据、上千本票据当中挖出这条线索,也不可能精准地觉察到两百万牵涉到高级别官员,盯住爱妮娅不放。

谁是内奸?经姜主任和爱妮娅反复排查,最终锁定颜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总原是省发改委副厅级调研员,赋闲几年后不知找到什么门路安置到怡冠任总经理,仕途方面不可能更进一步,收入却翻了好几番,可谓失之东篱收之桑榆。可能他的想法是安安稳稳在这个位置混到退休,但爱妮娅来到怡冠后,咄咄逼人的升迁速度使他不安,若不设法打压一下,没准自己要提前退休给她让位了。

联想到那次高层会议,以怡冠公司员工个人名义购买别墅低价转给雷之鸿,以及让爱妮娅出面操作此事等想法,都是颜总的心腹提出来的,而且颜总表现出积极支持的态度,才促使方案通过。

审计组进场后,颜总一再强调公司上下必须配合检查,有问必答,不得刻意隐瞒;两百万房款的事,明明是集体决策,颜总也明明知道审计人员多次找爱妮娅盘问,却装作若无其事……

种种迹象表明,颜总很可能与屈慎里应外合,试图共同拿下爱妮娅!

在姜主任指示下,省发改委两名副主任、监察室主任以及相关处室领导组成工作组来到怡冠,召开审计问题督办会,指出要认真对待审计报告检查出的问题,明确责任,拿出整改方案,限期整改到位。同时指出,责任追究不能只浮于表面,就问题查问题,而要从深层次挖掘原因,不要怕打击面过大,不必回避领导责任,无论哪个部门、哪级领导该承担的要承担,不能以集体决策一言蔽之。

经过两个星期深挖广挖,工作组将厚厚数百页的责任追究材料和结论提交省发改委党组,姜主任认为颜总对审计检查出的问题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大量事实证明他任职期间存在不作为、乱作为、偏听轻信等问题,建议调离怡冠领导岗位!

省发改委党组会很快形成决定:颜总调离怡冠公司,到华嘉公司任副总经理,享受副厅级待遇。华嘉与怡冠一样,原来同属省发改委下辖事业单位,脱钩后承担由发改委指定的资产价值进行评定和估算,通常是中小规模国企发生产权变动、资产流动和企业重组等情况下对资产进行的评定估算。

无论从市场地位还是重要性,以及收入、待遇,华嘉明显不如怡冠,更况从总经理降为副总,虽说还享受副厅,基本被边缘化了。没办法,官场就这么残酷,一纸任命可以让从地狱到天堂,也可以让从天堂下地狱。只要在官场混,必须做好承受任何打击的心理准备。

党组会还决定爱妮娅暂借总经理一职,待季末董事会研究通过。省发改委是怡冠公司的最大的股东,因此只是履行程序问题。

尘埃落定,爱妮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方晟,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听了放下心来,笑道:“我以为我俩之间无须说这两个字,听起来很俗套。”

“之前说的时候我的确感觉俗,但似乎只有这两个字最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从正处到副厅这一步很不容易,受点磨难也正常,”方晟安慰道,“当初我进县常委不就靠双规换来的?”

爱妮娅默默一笑,隔了良久道:“之前我的仕途太顺利了,这次遇到挫折竟有不知所措之感,差点打了那个电话,幸亏有……不说了,明天看望干儿子去,再见。”

通电话时方晟正在黄海经济开发区,不远处红旗招展,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燕腾集团黄海分厂奠基暨开工形式正在举行中,集团罗总特意从京都赶来参加剪彩,黄海县四套班子几乎体出席,包括梧湘市几家新闻单位都派来记者。

在雷鸣般掌声中,于铁涯和分厂戚厂长头戴安帽,身穿燕腾集团工作服,并排坐在坦克般的工程车上,笑容满面从人群面前缓缓驶过拱门,一直开到车间门前。

戚厂长在大批厂领导和工程师的簇拥下来到总控制台,用力合上电闸,瞬间厂区千万盏灯同时亮起,机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工人们立即就位,运输车、吊车、轨道车等穿梭往来,进入一片紧张繁忙的生产状态。

庄彬假装接电话站在领导方阵的最后一排,见方晟过来,笑道:

“真热闹啊,非常热闹。”

方晟瞥他一眼:“咦,好像话中有话……还在担心污染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才我悄悄到两个排放口看过,设施基本到位,管道也装得有模有样,不过……谁知道呢?”

“别疑三惑四了,好歹也是人家的政绩好不好?”方晟拍拍他道,“冬诚那边怎样?听说生意不错,难道卓雄真想在黄海做餐饮?”

庄彬哈哈大笑:“刚说我疑三惑四,自己也……生意方面的事自有手底下人去做,他尽可以关起门来搞名堂,我们又不可能一刻不停地盯着。”

“是的,所以相比燕腾,我更担心卓雄啊。”方晟叹道。

当天下午叶韵正在餐厅检查卫生,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客房部门前停了两辆京都牌照的面包车,里面跳下来**个汉子,均拎着沉甸甸的行李箱或旅行袋,快速进入客房大厅。

虽隔着玻璃,距离很远,也能看到他们脸上精悍之色,以及若有若无的狠辣味道。

叶韵闯荡江湖多年,自然经验丰富,当下不露声色回到办公室,通过酒店管理系统查询这些人的入住信息:

清一色京都人,年龄都在二十八至三十三岁之间,属于能征善战的角色。

她立即把这些信息发给方晟,几分钟后,白翎接到转发信息,打电话到京都查询。

傍晚时分,白翎戴着墨镜施施然来到冬诚大酒店客房部,身份证是别的名字,户籍则是南方某省——类似身份证她有好几张,用于各种任务需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住五天。”交纳押金后她便进了房间,关照不经许可不准进去保洁。

十几分钟后,叶韵从员工通道悄悄闪入白翎房间,回报了近两天客房部的几个疑点:

一是应志扬的人突然宣称位于地下二层的配电间渗水,要请工程队过来做防漏防渗工程,可黄海几家专业做防水的他们一概不要,非要请京都那边的专家;

二是配电间结构非常复杂,线路布置也错综纷繁,施工时必须有工程师现场指导,应志扬方面也予以拒绝,说京都专家足以应付;

三是昨晚起后勤部以安为由封锁了通往配电间的走廊,任何人出入必须经应志扬同意,可应志扬的手机一直关机,也就是说目前配电间已被这伙人控制,可以为所欲为。

听完叶韵的话,白翎盯着她若有所思,突然问:

“有过男朋友吗?”

为何在此节骨眼上问这么突兀的问题,叶韵呆了呆,道:“有与没有……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有,”白翎笑道,“当然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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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白翎俏脸一沉,目光如刀,道:

“陈警官没找到证据,不代表没在三滩镇窃取机密数据,但获得自由后重返黄海,似乎准备在这儿落地生根的样子倒令我们意外……”

叶韵嫣然笑道:“因为那桩莫须有的罪名我丢掉了工作,在省城那个圈子是混不下去了,只得到相对熟悉些的黄海,很正常啊。”

“不会喜欢上方晟吧?”白翎冷不丁说。

叶韵一怔,随即摇摇头笑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奉为珍宝的别人未必看得上呢……”

“是吗?”

白翎威严地逼视着叶韵,尤如出鞘利刀散发出凛凛杀气;叶韵毫不退让对视着她,目光柔和而清澈,仿佛浅浅见底的小溪。

良久,白翎点点头:“但愿如所说……回去准备一下,晚上十点来这儿会合,我俩一起行动!”

“我?”叶韵吃惊地问。

“在冬诚这么长时间,如果没把地下几层的结构摸得透熟,恐怕辜负方晟的美意吧?”白翎似笑非笑道,“怎么,怕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韵咬咬牙道:“好,去就去!”

等她离开,白翎反锁好门,从包里拿出个指甲大小、灰白色圆形、象甲壳虫的小玩意儿,窗户打开一条缝,将甲壳虫轻轻放到墙壁上。它下盘似乎有吸盘,牢牢贴在墙上。白翎再取出类似游戏柄的东西,手柄有上下左右四个方向,轻轻一推,甲壳虫快速向前滑行几十厘米,再一推,它大角度拐弯向右前方。

白翎似对此相当熟悉,双手灵活而娴熟地操作,不一会儿甲壳虫便来到八楼最东面房间窗口。

白翎在手柄中间按了一下,甲壳虫前方弹出两根小天线,顶端是圆形镜头,顿时手柄下方的液晶屏上清晰地显示出窗户周边情况。她根据角度慢慢调整,将一根天线凑到窗帘隙缝间,另一根天线则缓缓伸入窗户里面。

画面轻微闪动后,出现801房间里的情况:沙发上或坐或站有六个汉子,书桌前四台笔记本电脑一字排开,上面是某个屋子的立体构造图,每根线条上密密麻麻标注着数字,看不清楚。电脑前坐的四个人聚精会神计算着什么,神情十分紧张,还不时摇头叹息。

大床上有个汉子呈大字型躺在中间,陡地不耐烦问:

“搞了半天,弄出名堂没有?”

电脑前有个汉子转头道:“老大,这间密室设置的机关太复杂,目前发现的就有七路警报开关,都直通110报警中心……还有自毁装置、封闭机关等等,我们需要时间的,老大!”

“快点!扬哥那边都安排好了,凌晨一点半准时动手,不能卡在咱们这个环节。”

“是,老大!”

老大又转向沙发那边六个人,道:“干活的家伙都检查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面有人恭敬地说:“反复检查过,放心吧老大!”

“等破解图纸打印出来,们人手一份,各自按分工操作,注意配合,把握好时间,只要顺利安地把门打开就算完成任务,立即回到这里领取每人五万的酬劳,然后派车送们离开,有问题吗?”

“行!老大!”

白翎不断调整分辨率想看清屏幕上的数字,无奈隔得太远,另外四人背朝窗户坐的,身体不时挡住镜头,未能如愿。

晚上十点,叶韵如期而至,进屋后脱掉风衣,里面一身黑色紧衣,玲珑凹凸曲线毕露,脚蹬高帮长靴,内侧各插把匕首,看起来既性感又有危险的气息。

白翎啧啧道:“好一个绝色女子,连我都要动心了。”

叶韵不理会她的调侃,径直打开地下层地图,指着配电间道:“冬诚地下共有两层,一层是停车场,四壁空旷,没有隐蔽建筑,可以忽略;二层主要是配电房,按功能分成四间,此外还有监控机房、空调机房、稳压电源机房等等。我计算过每间面积,加起来却不等于二层总面积,少了大概九十多平米,由此可推断陈建冬等人改造酒店时动了手脚,利用结构和布局建了间密室……应志扬无疑也发现这一点,因此从京都调来人手。”

“既是密室,肯定关系到陈、肖、刘几家的身家性命,非同寻常,”白翎道,“陈建冬请的专家有能力把偌大的密室摆布得让人看不见,想必在机关设置方面也有独到之处,破解起来格外麻烦,这一点还须仰仗应志扬请来的高手。”

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叶韵惊呆了,吃吃道:“今晚就……就咱俩?不打算报警,把他们一网打尽?”

白翎反问:“报什么警?怎么报?应志扬是冬诚副总,有权安排人员到地下二层施工,只要没有造成破坏都合理合法。至于密室,目前仅仅是假设,万一打开来是空的怎么办?”

叶韵觉得有道理,沉默半晌道:“有枪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玩枪?”

“不,如果有的话我会觉得安。”

白翎笑笑:“只有上级部署或经过报备的行动才允许携带枪支,今晚是私人冒险,不在其内。”

叶韵丧气道:“让我半点信心都没有。”

白翎半真半假道:“不会吧叶小姐,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叶韵摇摇头不再说话,坐到沙发上,掏出匕首仔细擦拭。白翎却不打算放过她,又微笑问:

“以前真没谈过爱?”

“有过,吹了。”

“算是初?”

“嗯……感情这东西谁说得清……”

“没失身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韵猛地抬头看着对方,讷讷说不出话来。

白翎笑道:“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好说的?长夜漫漫,闲聊而已。”

“……这是个人隐私,抱歉。”叶韵终于恢复常态,道。

白翎象自言自语道:“其实经历过男人的女人才算完整,也是不可缺少的人生体验。”

叶韵恍若未闻,只专心致志把匕首擦得锃亮。

“对了,叶小姐老家在哪里?”

叶韵脾气再好此时也笑不出来了,板着脸道:“我是孤儿,无亲无故。”

“那些人招募都这个套路……”白翎淡淡飘了一句,没继续说下去。

捱到晚上十一点四十,白翎一跃而起,道:“走!”

叶韵在前,白翎在后,从员工通道来到停车场。借着昏暗的灯光隐约可见通往地下二层的两个通道都有人把守,强攻肯定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韵带着白翎回到一楼,掀开洗手间上方钢塑板,转了两个弯进入管道井。管道井主要集成各种电缆、光缆、监控线等铺设,为了维护方便通常留有足够空间。叶韵戴着专用手套,黑暗中敏捷灵巧地在线路间攀爬,并不掩饰自己受过特殊训练。白翎紧随其后,丝毫不觉得奇怪。

约摸到了地下二层,叶韵动作慢了下来,悄无声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里摸索良久,找到出口,慎之又慎将门轻轻拉开一道缝,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同时向外看去——

她俩所处的管道井正好面对一排配电房,此时几名大汉在二号配电间与三号配电间之间围成环形,中间地上坐了四个人,手里捧的笔记本电脑与墙上消防窗之间联结了颜色各异的线,好像在紧张地运算什么。

最远处靠墙坐立的大汉沉声道:“抓紧时间,离行动只有四十分钟了!”

地上一位瘦削汉子应道:“快了,老大。”

叶韵凑在白翎耳边道:“应该在计算打开密室的正确方法,避免触发机关、报警装置。”

“等,”白翎道,“这批人完成任务后会撤离,应志扬肯定亲自带人进去。”

密室里或许藏匿有巨额财富,足以让每个见到的人眼红,如此重要的事怎能让外人参与?白翎甚至怀疑应志扬的身份都不够,或许卓雄也会露面!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坐在地上的四个人手指上下纷飞,屏幕上一行行字符快速闪过,显然已到关键时刻。老大不停地看表,不停地擦汗,焦急万分却又不敢频繁催促,防止影响他们心神。

“差不多了,接下来每个步骤必须严格按照我所说的做,千万不可出差错,否则前功尽弃,”瘦削汉子长长吐了口气,道,“第一步,打开消防栓筏门,一直扭到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汉子瞪大眼道:“那是出水开关啊!”

“照做就是,出了岔子我负责!”瘦削汉子喝道,见筏门扭到位,继续说,“第二步按下报警按钮!”

这下连老大都沉不住气了,连忙上前道:“会不会搞错?这个按钮一按,整个酒店都能听到报警声啊!”

“置于死地而后生,”瘦削汉子一笑,“既然是藏匿重要物品的密室,打开方式当然有违于常理,试试吧。”

有人颤抖着用力按下,四周静悄悄的,果然没出现大家最担心的警报大作的情况。

反而不知哪儿传来“咔嚓”一声轻响,似乎某处机关开始启动。

“第三步,打开三号配电间第四个配电柜里的四号开关。”

“第四步,打开一号配电间第三个配电柜里的七号开关。”

“最后一步,”瘦削汉子也有些紧张起来,“再次按下报警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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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们面面相觑,竟无人敢完成最后一步。老大大步过去,二话不说大拇指重重一按!

只听到“轧轧轧”一阵齿轮咬合滚动声,隔了大约十多秒,墙上消防窗慢慢往墙里退,退至与墙面平行之际,右侧墙壁突兀弹出一个不锈钢把手,与此同时墙壁四周隐约可见裂缝。

原来两个配电间之间的整面墙竟是密室之门!

老大毕竟见过大场面,毫不犹豫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拉,“轧滋”,门开了道缝,现场——包括躲在暗处的白翎和叶韵都屏住呼吸,期待看到奇迹出现!

不料老大旋地“啪”关上门,沉声道:“咱弟兄们干的话是开门,不是进去瞧热闹!这事儿算结了,留两个下来,其余人到801待命!”

尽管大汉们个个抓耳挠腮想看个究竟,老大发了话不敢不听,只得收拾东西嘀咕着从原路返回。剩下两人象是老大的心腹,也不多嘴,一左一右守在门口,老大则在过道里踱来踱去,神色悠闲。

凌晨一点二十分左右,楼梯间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三个人影快步出现,为首赫然是京都黑道人士卓雄!

与他并肩而行的也令人震惊:县委副书记邱海波。

应志扬倒成了配角,谦恭地跟在两人身后。

卓雄抢先问:“怎么样?”

老大笑容满面:“搞定了,”边说边握着门把手作个示范,强调道,“我们半眼都没瞅,门也没开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辛苦辛苦。”邱海波道。

卓雄手一挥:“到801分钱去,立即离开黄海。”

“是。”

老大毕恭毕敬应道,如释重负带两个汉子离开。

站在门口,三个人神色各异。良久,卓雄缓缓道:

“瞧这阵势,里面八成有戏。海波,咱俩先小人后君子,进去前再核计核计——不管多少,按之前说的三我七,不准反悔!”

邱海波目光闪动:“哟,卓总记性有点差。当初说的是现金、票据我三七,至于古玩珠宝、字画青铜器之类,说不方便携带,大件归我,小件归,有这句吧?”

“有吗?”卓雄诧异地看着应志扬。

应志扬心虚地低下头:“好像没说……”

“!”邱海波怒不可遏,指着应志扬就要发飙,转念一想此时地下二层都是卓雄的人,闹起来对自己不利,再说三成也该知足了,自己起的作用无非是动动嘴皮子,真正做实事的还是应志扬那班人,遂放软语气道,“不管说没说,事到临头为这点小钱争执没意思,就按卓总说的办!”

卓雄皮笑肉不笑道:“海波实诚,以后合作的机会多得是。志扬,芝麻开门吧。”

应志扬“哎”了一声,上前握住门把手,这时背后传来尖厉的喝斥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准动,举起手来!”

两名蒙面黑衣者从管道井里冲出来,手执匕首喝道。

卓雄蓦地提高声音叫道:“来人……”

白翎闪电上前狠狠一脚揣在他腹部,卓雄倒地痛苦地打滚;应志扬从腰间抽出把匕首,与叶韵战成一团!

这时守在楼梯门口的两名大汉迅速跑下来,均手持一尺多长的砍刀,白翎主动迎上去,与他俩缠斗。

翻滚中卓雄悄悄摸出手机——刚才白翎那一脚固然踢得又重又狠,但他久经沙场,也不至于不堪一击,而是借机掩护唤救兵,801里面八条汉子都是好身手,倘若下来增援稳操胜券!

不料刚按了一个数字,叶韵眼角瞥见他的小动作,左手一扬,一柄飞刀将手机屏幕击得粉碎。与此同时邱海波飞快地打开密室门,闪身进去并准备关门,叶韵抬手又是一柄飞刀,正中邱海波掌心!

剧痛之下邱海波惨叫着捂着手掌,叶韵倒退两步,脚尖踢在卓雄心窝,差点没让他闭过气去,再右腿反勾,将他整个身体堵在密室门口。

这样邱海波已无能力强行关门。

卓雄奄奄一息伏在门口,心里那个窝囊:好歹叱咤京都数十年,怎会栽在两个不知名头的蒙面人手下?说到底一是太信任应志扬,以为行动程保密,冬诚大酒店上下无人知情;二是牵涉巨额财富,宁愿参与的人越少越好,没想到冒出实力如此强劲的对手,明明拥有雄厚实力,关键时刻却都不在身边,岂不急煞人?

说得迟那时快,这几下兔起鹘落不过十多秒工夫,白翎已踢飞一名大汉的砍刀,右掌带着凌厉的风声切在膝盖上;匕首刺中另一名大汉大腿根部,使他瞬间失去战斗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她一步步逼上前,两名大汉凶悍之色早飞到爪哇国,躺在地上不停地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白翎飞起两脚将两人踢昏,转头见叶韵刚好一拳砸在应志扬后脑勺,“卟嗵”,他昏倒在地。

卓雄情知不妙,不等两人转身,主动将头狠狠撞向墙壁,“咚”,沉闷一声,主动昏迷过去。

白翎和叶韵对视一眼,准备进去,陡地邱海波从里面疾冲出来,双手飞撒着美钞,试图分散她们注意力强行逃跑。

叶韵脚尖一勾,邱海波向前栽倒来了个狗吃屎。

“们……到底是谁?”他惶惑且无助地问道。

白翎目光一闪,蹲到他身边缓缓举起拳头,邱海波惊恐万状连连道:

“别乱来,我是有身份的人,我是县领导,惹了我会很麻烦……”

话音未落,“砰”,一拳打在眉心,邱海波哼了半声,头一歪也昏迷不醒。

“进去看看!”白翎道。

叶韵略一迟疑,道:“去吧,我在外面守着,防止有闪失。”

好一个聪慧伶俐而知分寸的女孩,白翎暗自点头,也不客套,跨过卓雄身体走进密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叶韵所计算的,密室足有九十多平米,格局如图书馆一排排不锈钢柜子,前三排摆放着形状各异的皮箱,随便打开一只,里面是一叠叠美钞;再打开一只则是欧元。里侧柜架上陈列着精美名贵的古玩、玉器、青铜器、陶瓷和字画,有时还在旁边标注市场价,起码几十万,上百万也有不少。最深处角落并排两只保险柜,均两米多高,通体黝黑,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看来至少半吨以上。

美钞、和田玉、翡翠等都随便放,在陈建冬眼里还有什么更值钱的?白翎一拍脑门:

八成是房产证,以及暗中掌控的为数众多的企业股份!

这才是陈建冬、肖伟诚等人日后东山再起的本钱。

白翎很快考虑妥当,当下唤来叶韵,两人挑体积小、方便携带的——主要是现金和金银珠宝,以及少量小件古玩、玉器和字画,轮换着来回十多趟部运到白翎住的房间,再将柜子里的东西重新摆放一番,最后由白翎报警!

白翎直接打给严华杰,含蓄地交待事情来由,并提醒现场就在地下二层,不必扩大搜查范围以免造成负面影响。

严华杰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含意,面对自己仕途中的恩人,心领神会说放心,一切交给我处理。

凌晨四点多钟,严华杰亲自率领一班信得过的刑警火速来到冬诚大酒店,没惊动任何人,连值班人员都不知发生了什么,迅速封锁停车场,然后他挑了七八名刑警进入地下二层。

下了楼梯一看,不禁倒吸口凉气:地上躺的居然是县委副书记邱海波,还有京都老板卓雄、冬诚大酒店副总应志扬!

走进密室,严华杰来回踱了几步,凭多年办案经验心里已有几分数:不锈钢柜子上的陈列的东西肯定被拿掉不少,剩下都是不便携带的大件;白翎报案也非偶然,此时或许正在楼上某个房间呆着!

黑吃黑,这一手玩得漂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有这些东西,加上两个体积庞大的保险柜,对严华杰来说已是大功一桩,更况还有邱海波!

严华杰随即吩咐勘查现场,收集指纹和足迹。以白翎的专业水平,想必撤退时处理得干干净净,无须多虑。接着拍照、摄像,同时打电话给曾卫华和于铁涯,只说冬诚出了大事,请领导们尽快到现场处理。

曾卫华没什么,心想无非发生重大命案,公安方面拿不准是否上报。于铁涯一听冬诚心里哆嗦两下,又不敢给邱海波打电话,遂揣揣不安独自驾车前往。

凌晨五点四十分,黄海县县委书记、县长差不多同时出现在地下二层,见到昏迷中的几个人,大惊失色,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们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赶到,采取严密封锁措施,目前外界无人知情。”严华杰道。

于铁涯皱眉道:“谁报的案?”

“匿名者,用的一次性手机号码。”严华杰说的是实情。正如身份证一样,白翎随身带有很多张手机卡,专门用于不时之需。她知道按办案流程要追查报案者身份,这一点不能让严华杰为难,因此牺牲一张卡不算什么。

“觉得现场……怎么回事?”于铁涯问。

严华杰没急于说出推论,而是带两位领导到密室转了一圈,特别拍了拍两只厚实沉重的保险柜。

于铁涯彻底明白了:“噢,这是陈建冬、肖伟诚等人藏匿财富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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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华杰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此时此刻让曾卫华和于铁涯一层层剥开真相,效果远比自己滔滔不绝好得多。

曾卫华没吱声,转到一棵红珊瑚树前,红光四溢,鲜红色的光芒将三人映得遍体通红。

他用手指轻轻弹了树身两下,道:“九臂观音降河妖。红珊瑚是珊瑚中的极品,又称作珠宝珊瑚,超过一厘米以上的价值便可与金、铂、珍珠、翡翠相媲美,其中粉红色红珊瑚尤为珍贵,象这株造型奇特又经能工巧匠精雕细琢的精品更是难得。”

“值多少钱?”于铁涯问。

“民国六年河南出了一棵,没这么高,颜色差不多,买家拿济南府城区四进四出的宅院交换,这棵……卖个四五百万没问题。”

于铁涯和严华杰齐声惊叹。

曾卫华又转到一排架子尽头,从高处捧下只暗红色木匣,打开后里面是面古朴厚重的铜镜,镜面画着两条鲤鱼在水中首尾相接,四周饰有水纹、花草等,正面铜色黄中泛银灰,背面泛出大块铜绿锈,铜色黄中带红。

掂掂铜镜的份量,曾卫华道:“应该是金代双鲤铜镜。”

于铁涯对古玩一窍不通,问道:“何以见得?”

“金代铜镜内区为主题纹饰,底纹为浅浮雕翻卷的波浪形纹饰;鲤鱼是大头短尾显得饱满匀称;另外正面分布有少许砂孔,这是典型的锡汞开面的金相特征。”

“值多少钱?”严华杰只关心价格,因为关系到涉案金额的计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市场上金代铜镜的赝品很多,但真品寥寥,其价值超过汉镜、唐镜,假如我有机会收购,起码得出这个价。”曾卫华张开五指。

于铁涯吃了一惊:“五万?”

“五十万!”

“啊!”严华杰满脸狐疑摸摸铜镜,“一面烂铜镜子而已,能值这么多钱?”

“物以稀为贵,金代因为铜资源稀缺实施严格的管制,严禁民间铜交易,每户只允许有一面铜镜,因此凡家里有钱的尽可能用足指标,把铜镜做得又大又厚然后作为女儿的陪嫁,算是财富的象征嘛,”曾卫华笑道,“而这面镜子品相完好,纹饰清晰的官铸双鲤铜镜仅限于王公贵族使用,说它值不值钱?”

严华杰道:“这间密室收藏颇丰,由此可见保险柜里的东西更是价值连城。”

“未必,”曾卫华摇摇头,踱到后面一排中间眼睛又亮了几分,“乾隆粉彩赏瓶!底部款识‘大清乾隆年制’是乾隆官窑标准的青花款识,当时官窑配有专人写款,因此同一个窑字体几乎一样;这种撇口圆腹的赏瓶是标准式样,从雍正到宣统都是如此;瞧这块蓝彩,值钱就值在这里——清代粉彩中蓝彩比较高贵,普通赏瓶很少用,一般用作贡品或王公大臣私藏;绘画也很细腻生动,每条龙的鳞都交待得很清楚,很不错,很不错!”

“看来曾书记也是大收藏家,学识渊博啊。”严华杰不失时机拍了一句。

曾卫华叹道:“业余爱好而已,多年来是收藏了几件,不过往这里一站……”失落之情一览无余。

出去时曾卫华又忍不住停下脚步,打开一个黑漆描金匣子,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形状各异的墨,正面画有山水虫鱼,背面题着诗句,随意取了两块墨在手心抚摸,细腻如脂,光滑温润,当下赞道:“好墨!应该是宫廷造办处监制的朱砂墨吧?”

“跟普通的墨有何区别?”严华杰凑趣地问。

“这是宫廷造办处专为皇上赐给大臣用的,叫御制礼墨,从背后诗词看应是康熙早年之墨。此墨为桐油烟提炼而成,加胶、冰片、麝香、中药材和朱砂充分搅拌,再用杵反复捶敲十万下,俗称‘十万杵’,烟料和胶合料才能达到细腻均匀的程度,最后制作成坯料。造办处监制的墨都要做描金处理,不仅为了美观,还有密封作用,使墨保持一定湿度……虽说受赏赐臣子往往舍不得用,将御制礼墨精心收藏,但墨受寒来暑往、冷热交替、霉潮侵袭影响极大,流传下来极为不易,象此类保存完整的精品更是凤毛麟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曾卫华嗟叹道。

严华杰暗想白翎真不识货,这么多值钱的古玩都不拿,又想大概因为体积过大、份量太重的缘故,加之时间紧张,只取了些小件吧。

案情分析无须多说,八成卓雄、应志扬和邱海波早知陈建冬等人遗留了大批财物,串通一气入股冬诚,伺机打开密室。然而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或许分赃不均,或许有其它冲突,双方发生打斗并两败俱伤。

严厉处理,高度保密。

这是曾卫华在案发现场的最终决定,之后让刑警们把邱海波、卓雄等人抬到客房部,每人一间隔离开来,密令医院派来政治素质高、口风紧的医生前来救治,同时刑警在旁边监督,随时准备录取口供。

上午,曾卫华和于铁涯一起到梧湘,分别向市委书记、市长等主要领导回报。严华杰则找来经验丰富的锁匠,经过三个多小时摸索,成功打开两个保险柜。如白翎所料,里面分门别类存放着陈、肖、刘等家族,以化名秘密购置的各类房产,以及他们入股或实际控制的十多家企业。

粗略统计,仅两个保险柜藏匿的各类资产证明总价值就高达八千多万!此外,查获的古玩名器都秘密送往省城,组织专家组进行鉴定。

更重要的是,密室财富被曝光给正在负隅顽抗的陈冒俊、肖治雄等人沉重打击,一夜之间他们的精神完垮了。

随着案件勘查的深入,关于报案者身份的疑点也得到合理解释。根据冬诚大酒店门口监控显示,案发当夜,凌晨两点二十分两辆京都牌照面包车疾驰而出,从监控画面分析,车里坐满了人。再追查沿途监控,两辆车一路上了高速驶向京都方向。结合破解秘室机关的专业手法,警方据此怀疑这伙人是卓雄请来帮助,不知为何离开后反而报警。

许玉贤和吴郁明对此案高度重视,责成曾卫华直接任专案组组长,严华杰具体负责,案情严密封锁在最小范围,不得泄露一丝风声,以免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

邱海波在宾馆房间醒来后,看到旁边站满医生和表情严肃的刑警,以及沙发上坐着的两位纪委干部,心里哀叹一声,知道自己这回算是栽到家了,将沦落至万劫不复之境!

不过他出身官宦家族,懂得这种情况下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而且尽管面临灭顶之灾,京都邱家不可能袖手旁观,无论从维持家族声誉,还是亲情关爱出发,肯定施以援手,他要做的便是拒不认罪,尽量拖延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辞早就编好了,根本无须再与卓雄串供:

卓雄、应志扬等人到黄海投资本意是为了促进地方经济发展,推介京都先进的酒店管理经验。案发前几天,冬诚位于地下二层的配电间渗水,为确保安施工,特意请京都有资质的建筑公司过来做防漏防渗工程。在施工过程中,工人们无意发现地下二层结构存在玄机,进一步探查并综合数据分析,判断二号、三号配电间之间隐匿着密室!

当夜,应志扬一方面向邱海波回报,一方面组织技术人员精心研究机关设置,终于在凌晨一点多钟成功破解。邱海波赶来后要求保护现场,不准任何人擅入密室,并准备向有关部门报告,这时突然从管道井里冲出两名蒙面人,出手狠辣,将所有人部打昏,之后发生了什么便不知道了。

卓雄、应志扬以及两名汉子的供词基本相同,都提到两名蒙面人。

然而邱海波等人无法回答专案组的三个疑问:

第一,两名蒙面人有什么目的?他们突然出现打倒现场所有人,密室里那么多古玩名器都摆在那儿,两个保险柜也没撬窃的痕迹,难道纯粹为了展现身手?

第二,案发一天前酒店后勤部封锁通往地下二层配电间的走廊,并强调任何人出入必须经应志扬同意,说明施工队已经发现密室存在,在长达二十多小时里为何不向有关部门报告,反而当天夜里找来邱海波?

第三,卓雄之前试图收购县招待所未果,如果出于他所说的支持黄海经济发展,可以正大光明以公开身份入股冬诚,为何躲在幕后让应志扬出面?关系重大的谈判不露面,一次小小的施工却特意从京都赶来,真实意图到底怎样?

其实这些人当中邱海波是唯一进入过密室的,见到很多装满现金的皮箱,还打开一只试图以美钞分散蒙面人注意力强行突围。但专案组人员不可能透露密室里财产构成,更不可能告诉他昏迷后发生的情况,只能吃个大大的哑巴亏。

所幸整个过程没有出人命,黄海方面得到金额巨大的赃款赃物,又极大推动对陈冒俊、肖治雄等人案子侦查,收益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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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省城专家组鉴定,密室里绝大多数古玩名器为真品,随即以黄海县名义捐赠给双江省博物馆。至于总价值八千多万的房产、股份等资产,曾卫华委托带有官方背景的华嘉资产评估公司重新评定和估算,实事求是划定财产归属,将其中产权明晰,确认与陈冒俊等人身份有联系的、属于合法财产范畴的,部划归冬诚大酒店代管,实则作为陈冒俊等人的私有财产。其余则由地方财政没收处理。

自从得知密室曝光,所有财产悉数被没收,陈冒俊、肖治雄等如同抽了筋的老龙,瘫软得不成人形,精神意志盘崩溃,之前拒不承认很多违规违纪问题爽快认账,还交待更多纪委尚未掌握的情况。纪委和专案组完善相关材料立即提交检察院公诉,法院不公开审理,给予陈冒俊等十七名党政干部处以十五年至无期徒刑的判决。

邱海波的问题逐级上报,与此同时京都邱家展开营救工作,其中不免厚着脸皮向于家、吴家等红色贵族低头,牺牲局部利益以换取他们出手相助。经过一番算计和协商,由梧湘组织部出面,宣布给予邱海波党内警告处分。十多天后到省委学校参加为期半年的封闭学习,明眼人都知道这叫冷处理,等过了风头便会调离黄海。不管怎么说,经此变故后邱海波的仕途基本划上休止符,邱家资源有限,不可能培养履历有污点的子弟。

在此节骨眼上,怀孕九个月的樊红雨提前分娩,生下八斤三两的大胖小子,宋氏家族上下齐齐松了口气,宋老爷子更是乐得红光满面。樊红雨向黄海县请了三个月产假,且暗示有可能延期。

这样一来,一年前气势汹汹的京都空降部队只剩于铁涯孤军奋战。幸好燕腾集团黄海分厂如期开工时顺利投产,生产经营紧张有序,而且随着部分农用化工品的出厂,有效遏制黄海及周边地区价格居高不下的问题。另一方面方晟同意小贝姓于后,与于家关系进一步缓和,从侧面消除了于铁涯的压力,他甚至觉得即便没有邱海波和樊红雨相助,也能在黄海打出属于自己的天空。

樊红雨生子的消息,方晟丝毫不知道,还是第二天开县长办公会时于铁涯无意中说的。当时心里五味交陈,说不出的难受和郁闷。大概隔了十多天,樊红雨从医院出院回到家,才抽空打了个电话,只有简洁的两个字:

“谢谢。”

方晟原本满肚子怨气,听到她感谢反而不知说什么才好,憋了半天问:

“孩子象谁?”

樊红雨开心地笑道:“当然象我啦,鼻子眼睛嘴都象,幸好这样,不然……有机会把他带到黄海。”

“好啊,我一定要亲手抱抱我的……”方晟舌头打了个滚,把最后两个字吞回去。

“未必吧,”樊红雨居然说,“我们是对手,不可以太亲近……看情况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恨得直咬牙,却知道她说得不错。

安,始终要放在首位。无论樊红雨还是宋家,都承受不起丑闻的冲击。万一日后宋仁槿性取向问题传出去,而方晟又是众所周知的多情种子,樊红雨偏偏在黄海任职期间怀孕,很难不让外界浮想联翩。

再说白翎和叶韵费尽心思将十多只皮箱、金银珠宝以及小件古玩搬到客房后,白翎何等大气,手一挥道:

“这边八个箱子,还有那两箱首饰、古玩归!想办法搬到住处,然后分批转移出黄海。”

叶韵大吃一惊,忙不迭道:“不不不,整件事我仅仅最后阶段参与而已,贡献微不足道,不能拿这么多,绝对不能!”

她知道方晟早就洞察邱海波等人阴谋,提前守住县招待所、海陵两处阵地,迫使卓雄使出下三滥手段,在冬诚经营极度萧条的状况下,以很委屈的同时入股方式进驻,留下叶韵这个缺口,导致行迹败露,被白翎完美地黑吃黑。

在方晟布局里面,即使没有叶韵也会安排其他人,比如说徐靖遥,或者牧雨秋,总之她并非不可替代。

不过在白翎看来必须要让叶韵有满意的收获,一来若非叶韵出手,单凭白翎虽能摆平卓雄等人,但难免顾此失彼,让卓雄电话唤来救兵;二来叶韵背景难测,心机颇深,很难判断留在黄海有何阴谋,出于本能的警惕白翎不愿与她过多纠缠,宁可花点钱了结。

两人彼此谦让了一番,最终叶韵拿了六箱现金、一箱金银珠宝以及两袋小件古玩,总估价大概两千多万。白翎则有五千多万,部运到省城容上校在军区的宿舍——容上校嫌宿舍湿气重,直接把钥匙给了白翎,从没踏入半步。军区宿舍外围戒备森严,层层哨卡把守,安绝无问题。

之后白翎每天在省城各大银行奔走,将三千多万现金分别存到近二十张银行卡上,金银珠宝和古玩小件则到银行开通保险箱业务,贮藏到神秘厚重的金库里。

她没有交给方晟。有赵尧尧那样的理财天才,方晟根本不缺钱,况且这笔钱来路不正,她不想让他沾边。

对方晟来说,挫败卓雄的阴谋是最重要的,顺便斩落邱海波是意外之喜,并没把陈建冬密室财富放在眼里。

卓雄和应志扬被盘问了十多天,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与冬诚前期遭遇的一系列被黑事件有关,警方作出不予追究的决定。虽然如此,两人再也无颜留在黄海,灰溜溜回到京都。从当初听说陈建冬等人逃亡时留下巨额财富,到几经挫折后功败垂成,卓雄前后投入的数百万人力物力部打了水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翎回京都看望小宝,顺便在圈子里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卓雄之所以咬定冬诚大酒店不放松,原来事出有因。陈建冬逃亡时与肖伟诚约定一个往北,一个往南,之后肖伟诚辗转逃到香港,而陈建冬抱定“最危险的地方最安”,索性躲到京都潜伏下来。为他提供庇护的也是京都地头有名的流氓,叫束必河,七年前酒后滋事将两名老人打成重伤,连夜逃出京都一路向前,寻了六七个道上朋友都被拒,还是陈建冬仗义收留了他,知恩图报,如今罩着陈建冬也理所当然。

陈建冬躲在京都胡同里十分憋屈——不敢出入娱乐场所防止警方突袭检查身份证;不敢在公开场合露面;不敢合伙做生意。生活用品都得趁天黑后戴上墨镜口罩去超市,时间长了嘴里淡出鸟来,只能到偏远一点的排档打打牙祭,还得遮遮掩掩选阴影座位,期间若有穿制服的进来就坐立不安,匆匆打包离开。

一次偶然的机会,卓雄因为摆平道上纠纷请束必河吃饭,地点靠近陈建冬住处。因为卓雄是这家饭店股东,安肯定没问题,束必河便把陈建冬叫了过去。

同时是道上混的,意气相投,加之很久没有过如此热闹的酒宴,向来深沉精明的陈建冬不觉喝多了,晕乎乎间提到自己在黄海的辉煌,甚至吐露藏有一大笔钱,地点在某个酒店的密室里。

当时桌上十多个人包括束必河在内绝大多数都处于中度醉酒状态,也就那么一听,根本没往心里去。唯有卓雄,这些人当中酒量最大,头脑始终保持清醒,当即心中一喜,端着酒杯连灌带劝又哄陈建冬喝了几杯,并旁敲侧击了解相关情况。陈建冬完糊涂了,毫不隐瞒说出来。

事有凑巧,不久邱海波暗中运作空降黄海,卓雄之前与他有生意上的合作,遂密议此事,两人一拍即合,决心设法挖出陈建冬的密室,狠狠发笔横财。

漫长的审讯和盘问结束后,卓雄和应志扬灰溜溜回到京都,半个月都没好意思露面,直到道上谣传卓雄犯事被抓起来了,为稳定军心,卓雄借老婆四十岁生日请了几桌客,算是公开辟谣。他一直琢磨两个蒙面人身份,又奇怪报警者是谁,暗中将破解机关、后来提前离开的八个人分别盘查,结论是没有问题。他也怀疑邱海波耍了手脚,但综合各路情报分析,那样做对邱海波半点好处也没有,事实上邱海波仕途遭到严重挫折,可以说升迁无望。

卓雄觉得黄海之行是有史以来输得最窝囊、最没劲的事儿,被人整得没脾气,闹到最后找谁报仇都没弄清楚。

总价值上亿密室被查获以及陈冒俊、肖治雄等人服罪判刑的消息传到京都,陈建冬听了两眼一黑,茶杯“咣当”摔得粉碎,当场昏倒在地。醒来后痛不欲生,大骂卓雄、邱海波一伙人不是东西,大骂付连天、侯宫升等本地派忘恩负义,大骂张山、胡副总一帮马仔愚蠢透顶!

骂到最后,满腔怒火都落到方晟身上:若非这家伙在黄海掀风作浪,自己以及几大家族怎会混得如此凄惨,连东山再起的老底子都被抄得一干二净!

方晟,等着,我陈建冬早晚有一天要重回黄海,讨回失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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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海波和樊红雨的长期缺席,变相增加了曾卫华的权力,他将两人分管范畴中实质性内容据之己有,其它则分给付连天、侯宫升等人。紧接着连续三次对黄海科级以上干部进行调整,将一批自己信得过的人换到要害部门,其独裁程度远超过韩子学。

对此方晟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涉及景区管委会和三滩镇,他原则上不多管闲事。常务副县长是地位非常微妙的角色,在正府班子举足轻重,但到了常委会仅仅一票而已,书记拿当回事还能听几句,倘若不给面子只能暗暗生闷气。至于庄彬、齐志建等人更是明哲保身,不愿出头抗争。一朝天子一朝臣,换干部是一把手特有的权利,现在说了算,但总有说了不算的时候,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日后自有清算机会。

又一次冗长而无聊的常委会,大权独揽的曾卫华滔滔不绝,大讲特讲领导干部要放下身端主动出去吸引外资,必要时打擦边球也未尝不可。常委们听得昏昏欲睡,有的一杯接一杯喝茶,有的偷偷玩手机,有的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好容易捱到曾卫华说:

“……我就说到这儿,大家还有什么需要提出来讨论的?”

通常这是客套话,下一句便是:“没有就散会!”

谁知有人突兀说:“我有!”

大家惊诧而不满地发现竟然是常委会上很少主动发言的蒋树川!

他似乎早有准备,慢斯条理从档案袋里抽出一叠材料,道:“最近连续接到群众来信,举报景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程庚明存在贪污腐败问题,经纪委同志初步调查,信中提及的招标工程和项目建设均属事实,而相关老板账务、行为也有诸多疑点,现在常委会骑虎难下通报一下,看后续如何处理?”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瞟了于铁涯一眼,补充道,“这些信是于县长转交给我的。”

此言一出,常委们都明白了,这是于铁涯想整治方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不是亲家吗?前段时间一直配合默契,几乎没发生过冲突,于铁涯这是玩的哪出戏?

乍听到蒋树川这番话,方晟也有点懵,再听说与于铁涯有关,更是疑窦丛生,一时搞不清其中的玄机。

经过一年多来相处,方晟对蒋树川有了深入了解:此人性情冷肃,嫉恶如仇,不喜拉帮结派,原则性强不看领导眼色行事,处理案子对事不对人。因此与他相处只须把握好分寸,不刻意巴结,也不故意疏远即可。

但这回于铁涯和蒋树川处理程庚明问题的手法都存在很大问题。

方晟是县委常委兼管委会主任,副手被人举报,于铁涯应该把信件转给他;而纪委也应该第一时间找他了解情况,征求意见,怎会故意绕过他秘密调查?

能坐在这间会议室的,毫无疑问都是官场老手,深黯官场潜规则,涉及查处干部问题,怎么查、查到什么范围、向上追溯到哪个级别都很有讲究,不是蒋树川这样草率地捧上台面。

换而言之,这将使蒋树川以及方晟都没有退路,只能针锋相对对抗到底。

方晟沉下脸——让所有人都看出他很生气,冷冷道:“既然通报,索性把问题说清楚,列举一下蒋书记所说的疑点!”

蒋树川黑脸丝毫不变,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归纳总结了九条问题,重点集中在前三条。第一,招标改议标,价格虚涨百分之三十以上,主要有景区园林路径专用鹅卵石和高架巨幅宣传钢架等项目;第二招标中存在串标,如景区北段六个卫生间工程,九家公司参加招标,其中三家均为同一个老板实际控制;第三,故意拖延、压制工程款,向程庚明送礼就能拿到钱,这个问题附有两个老板的亲笔证明,也愿意公开作证。”

听完三条重点问题,方晟的心反而安定下来:这里面有些问题他是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但他绝对相信程庚明,在三滩镇经历朱正阳桃色风波和楚中林收贿事件,他们几个应该懂得如何自我保护,凡在仕途方面有想法的,都不会在钱色两个问题上犯错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喝了口茶,重重在桌上一顿,发出很响的声音,然后提高声音道:“蒋书记反映的问题,表面看是程庚明,实质不是!我是景区管委会主任,负责所有招投标项目,偿付工程款也向我备案,所以,如果常委会和纪委要对程庚明采取组织措施,那么先处理我方晟!”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连喜怒不溢于言表的蒋树川都惊异地扬了扬眉毛。

方晟的做法完不按牌理。

往好处说叫勇于承担责任,主动扛下举报信里反映的所有问题;往坏处说是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将自己与程庚明绑到一起。

万一程庚明背地里大搞贪污腐败,即使与方晟无关,也要为今天的背书付出代价。

麻烦的是常委会可以决定双规程庚明,但要双规方晟,则需要梧湘常委会批准。

双规方晟会带来什么后果,几年前那出惊心动魂的大戏已生动地作出证明,当时曾卫华和蒋树川虽不在黄海,也听到官场绘声绘色的传说。别说举报信根本没涉及到方晟,就算有而且证据确凿,曾卫华都得反复惦量。

况且双规一名常务副县长是非常严重的政治事件,必须掌握有相当翔实的证据。众所周知许玉贤向来很关心方晟,每隔段时间就跑到黄海给他鼓劲,等于脸上写着“靠山”两个字,这种情况下要求对方晟采取双规措施,相当于把脸凑上前等着挨巴掌。

反过来说,方晟就是利用这种优势公开向蒋树川叫板,想扳倒程庚明,得先扳倒我方晟!

想通其中关节,蒋树川腮帮子肌肉剧烈抖动,显然愤怒到极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铁涯抢先道:“方县长别激动嘛,蒋书记是认为程庚明个人品质方面存在问题,而不是指责景区管委会的工作,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方晟立即顶回去:“招投标和工程管理是管委会重心工作,蒋书记说的三条问题都与此有关,怎么一码归一码?怎么混为一谈?我看是个别人对管委会不满意,以调查程庚明为幌子,根本目的想搞我方晟!”

“要是调查中涉及到方县长,纪委会一查到底!”蒋树川一张口火药味很浓,并不退让。

方晟立即抓到话柄:“各位都听到了,蒋书记要查我!蒋书记,我想提醒一点,针对县委常委的调查必须经市委领导同意,否则就是违反程序!”

今儿个蒋树川这是怎么了?曾卫华暗暗纳闷,赶紧出面道:

“两位都冷静一下,不要说过头话,工作上的矛盾通过协商处理,吵架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方晟梗着脖子说:“散会后我就去梧湘找许书记,倒想问问谁给县纪委动辄查县常委的权力!”

蒋树川冷冷道:“有问题天王老子也得查!”

“住口!”曾卫华一拍桌子怒道,“黄海的矛盾就在黄海解决,不准捅到市里!”

方晟耸耸肩没说话。之所以冒出这句是提醒在座常委,许玉贤是自己的后台,天大的事有人罩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曾卫华顿了顿又说:“纪委职权是监督干部,现在有人举报程庚明,启动调查程序是必须的,也是对程庚明同志负责,真金不怕火炼,如果自身行得正怕什么?但景区管委会与县里其它部门不同,自成体系,工作有其特殊性和专业性,这方面没有内行的指导不行。我看这样,常委会成立程庚明问题调查小组,我任组长,方县长——以及纪委派个副书记任副组长,成员抽调纪委三四位骨干,力争短期内把举报信内容核实清楚!”

不愧沉浸官场数十年的老官僚,瞬间想出这么怪异的组合:他亲自任组长,让被排挤到一边的蒋树川无话可说——倘若蒋树川也任副组长,势必天天吵架,根本没办法开展工作;方晟和纪委副书记任副组长,但方晟是常委,实际负责调查小组工作。

常委们均心知肚明,曾卫华这招叫各打五十大板。既采纳蒋树川的意见,对程庚明进行调查;又让方晟负责调查进程,把事态置于可控范围。

若调查结论显示程庚明确实有问题,方晟尽管不会声张,但脸面无光,日后自然悄悄让程庚明挪个地方;若程庚明没问题,可避免方晟与蒋树川直接冲突,彼此都有回旋余地。

对于曾卫华的决定,常委们均无异议。但于铁涯还是阴阳怪气加了个尾巴,道:

“方县长以常务副县长身份兼管委会主任,有时难免分身乏术容易被人钻空子啊……”

庄彬立即顶上去:“照于县长的说法,县长也别兼编委办主任,还有七八个委员会主任的头衔一并辞掉吧。”

于铁涯一滞,暗叫不妙,刚上任时方晟和庄彬联手公开与自己作对的场面再度重现了!

当下干笑两声没再说话,曾卫华见状顺势宣布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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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方晟没有与程庚明联系。一来违反调查的保密原则,二来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一切等调查结论。

他拨通爱妮娅的手机,讲述了刚才常委会发生的一幕,疑惑道:

“邱海波在省委党校,樊红雨在家喂孩子,失去两位盟友的情况下于铁涯更应该跟我处好关系,今天突然发动进攻是几个意思?”

爱妮娅想了会儿,道:“省市两级都没听说人事变动,说明于铁涯骤然翻脸与外部环境无关,那么,根子很可能在于家。”

“哦?”方晟不解,“最近我跟于家没交集,尧尧专心带孩子,难得跟她母亲通电话。”

“不是,而是于铁涯可能感觉到某种危机,”爱妮娅分析道,“比如说在于家原本把排斥在外的,经过赵尧尧的婚礼以及小贝姓于,如今建立了某种微妙联系,甚至影响到于老爷子和于云复对的观感,这些因素对于铁涯来说都构成威胁。”

“可他忘了方晟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手的人,在黄海,于铁涯想跟我较量还差点火候!”方晟道。

爱妮娅提醒道:“注意把握时机和分寸,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于家看出是耍的手脚。”

“我明白。”

第二天上午,楚中林带着三名纪委骨干一本正经到方晟办公室报到。尽管一万个不情愿,蒋树川还是把几封举报信和前期暗中调查的资料移交给楚中林,由他担任调查小组副组长,负责与方晟沟通和回报。

楚中林仕途虽然也起步于三滩镇,带有明显的方晟派系色彩,但他经过在黄桐镇任职的“洗白”,之后调到纪委低调为官,很多官员以为他已被方晟边缘化。蒋树川更不清楚其中关节,一直信任并重用楚中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认真听取楚中林的回报,部署小组成员分工和调查重点、日程安排,并重申纪律和原则,要求大家从保护干部、发展经济、保持景区管委会稳定角度开展工作,言下之意不明而喻。

三名成员离开后,楚中林担忧地说:

“要不要给庚明通个气?”

方晟摆摆手:“不必,就象我那次一样,让纪委查个底朝天,正好是对前期工作的总结嘛,要是没问题,看我在常委会上怎么收拾姓蒋的!”

“万一……我是说万一庚明在经济方面有点小过失咋办?”

“如果说的小过失是指收点土特产,哪怕香烟、酒、皮带什么的,都好商量,我们的干部不是生活在真空里,有时收礼反而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但如果收取现金、购物卡之类性质就不同了,这方面是专家无须多说,我也不可能过于袒护,肯定要在常委会上给大家一个说法。”

楚中林愁眉不展道:“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处于庚明的位置,唉,有时捆住手也没用啊。”

方晟正色地说:“中林,还记得我们在三滩镇时发生的两桩事吗?一桩发生在身上,明明被诬陷却不得不采取离婚手段才解除危机;另一桩是朱正阳,他确实跟那个杜雅珍有一腿,但我们用了变通办法成功摆平。”

“噢,的意思是说……”楚中林若有所悟。

“对干部来说经济问题是高压线,谁碰谁倒霉,哪个也帮不上忙,”方晟严肃地说,“但愿庚明没做糊涂事。”

于铁涯独自坐在办公室,一脸严肃。

他是一个无趣的男人,对家庭、对爱人哪怕对自己都是如此。没有爱好,吃喝嫖赌都不沾边;生活也不甚讲究,喝茶——只要有茶叶,红茶、白茶、苦丁茶、普尔茶都可以,大麦茶也不拒绝;对所有娱乐统统不感兴趣,从来不追美剧,流行歌曲任外面炒得天翻地覆,至今不知道香港“四大天王”是谁,更不晓得小虎队是两个人还是三个人。电视对他来说永远只有一个节目,即七点整的新闻联播,当主持人说“今天的新闻就到这里”,他立马起身,不会耽搁一秒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于家这样的红色贵族,从小耳濡目染官场沉浮,权力斗争,仿佛吸毒般上了瘾,狂热而决绝地走上了从政之路。有时夜里蓦然醒来,他会觉得空虚无聊,自问如果不当官,成天卷入无休止的文山会海,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他是为了仕途能牺牲任何东西的人。

同样,为了仕途他也会不惜一切手段,搬掉前面的挡路石!

现在,方晟就是挡路石。

自从赵尧尧生下小贝,方晟同意儿子姓于之后,如爱妮娅所料,于老爷子和于云复的态度发生微妙变化,尤其于老爷子话里话外透露出对方晟的欣赏。于渝琴不知趣,有几次提到方晟婚礼上遭到的冷遇,被于老爷子当场批评一通。本来也没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毕竟是一家人,于家接纳方晟也是早晚的事,直到最近发生一桩事,使得于秋荻警觉起来。

为强化年轻干部的培养,加强干部梯队建设,中组部计划派出六个调研组到各省考察四十周岁以下、县处级以上的年轻干部,重点是在县里工作的,之后经过测评和筛选,结合省市两级领导意见,在国范围内进行交流任用,确实有能力、有魄力、有担当的,可以破格提拔,力争将这批干部当中的佼佼者在四十五周岁前走上省部级领导岗位!

消息传开后,京都红色贵族闻风而动,通过各种渠道向中组部传达自己的意愿。虽然中组部后来一再强调这只是系列人才选拔计划中的一小部分,但风声已传出去,骑虎难下。

周末,于家子女们陆续来看望于老爷子——虽然都住在同一个院里,但由于作息时间、生活习惯等原因,各家自行开伙,并不象外界想象的那样每顿饭都凑到一起吃,只有于渝琴一家陪着于老爷子,但三餐也分开来。闲聊间,于秋荻提到中组部的提拔方案,希望于老爷子和于云复打个招呼,把于铁涯的名字列入名单。

要在以往根本不成问题,因为于铁涯是目前于家新生代子弟中唯一下基层锻炼,官至正处级的年轻干部。

这回情况似乎有点变化。

于云复官至政治局委员,不便多说,站在那里作沉思状。于老爷子岂看不出二儿子的心思,当即道:

“秋荻啊,铁涯本来就是中组部备案的培养对象,再打招呼没甚么意义;再有,方晟在黄海也干得不错,要是提了铁涯而不提他,是不是给人厚此薄彼的感觉呢?我们要相信考察组的眼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秋荻听出于老爷子的意思,那就是提两个不太好,提一个又左右为难,索性都不提,凭真材实学说话!

这就有问题了!什么时候起,在于老爷子和于云复眼里,方晟居然跟于铁涯相提并论,而且影响到于家在政坛上的决策!

悻悻回到自家屋子,于秋荻立即把这个信息传递给儿子,提醒说形势非常恶劣,于云复很有可能把对小贝的感情部分转移到方晟身上,同时补偿多年来对赵尧尧的冷淡,着力培养方晟!

“如果有可能的话,反正是县长,毕竟压着他一头,不妨下下套,使使绊子,叫他工作方面施展不开来!”于秋荻恶狠狠道。

浑然忘了自家儿子的能力和水平,也忘了邱海波的铩羽而归。

放下电话,于铁涯辗转反侧彻夜未眠,第二天上午便着手部署对付方晟的计划!

他隐隐听说赵尧尧有过人的炒股天赋,方晟不缺钱,从三滩镇到景区再到县里,从未有过伸手捞钱的传闻。但方晟不贪财,不代表提拔的那帮心腹不贪财,特别景区建设上百亿的资金盘子,每天账面流动数百万,作为程庚明等领导班子根本无须主动出手,稍稍使个眼色便有大把钞票塞进口袋,拦都拦不住。

倘若拿下程庚明,方晟身为景区管委会一把手,当初也是他推荐程庚明做副手,自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纵然不至于遭到行政或纪律处分,起码在上级领导眼里大大失分。

于铁涯找了两个人。

一是景区管委会副主任于勇。韩子学离任前,把一直赏识的县委办副主任于勇调到景区管委会,顺便提了个正科级,按说应该满足了。但他的强项是文字材料,对于事务性工作的处理以及突发事件处置方面力有未逮,明显不如经过基层锻炼的程庚明,也抵不上范晓灵的泼辣作风关键时刻豁得出,在管委会日渐边缘化,分管党群、工会、后勤保障、保卫安等工作。眼看程庚明、范晓灵等人成天忙得连轴转,被众多老板老总奉承谄谀,随便批张条子就是几十万、数百万,举手投足间决定上千万、数亿工程,不满和妒嫉的负面情绪如疯长的藤蔓,很快占据整个身心。他曾私下找方晟要求调整分工,好从庞大的投资建设中分得一杯羹。方晟却微笑着说景区工程管理比他想象的难十倍、百倍,别看程庚明等人人前风光无限,实质压力非常大,以他的年龄和精力难以胜任。

等于拒绝了于勇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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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勇十分恼火,仗着人头熟多次到县委县政府告状,指责方晟只手遮天,在景区管委会搞一言堂,任用亲信打压外来干部等等。由于了解他的能力,县领导们只是听听笑笑而已,谁也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于铁涯当时就记在心里,此次动了杀心,便秘密将于勇约到茶座,直截了当说有个掀翻程庚明的机会干不干?事成之后我推荐主持工作!

这是天上掉馅饼啊!于勇喜不自禁,说干,当然干!请于县长指点迷津!

于铁涯遂让他回去多拉几个人写举报信,可以实名,也可以匿名,然后寄挂号信给自己。

“收到信件后,我会第一时间移交给纪委,”于铁涯笑道,“冲我的面子,蒋书记不敢不查,也不敢包庇!工程项目,招投标管理,这两块领域不知埋葬了多少精明能干的干部,也许程庚明就是下一个吧。”

二是参加招投标的老板。于铁涯让于勇暗中筛选了几个屡次参加招投标却从未中标的工程老板,侧面探听他们的口风,最终挑中申老板和尹老板,两人多次在不同场合抱怨招投标有黑幕,有人串标、低价恶意中标等等。于勇让他们写举报信详细说明情况,并许诺拿下程庚明后给予若干工程。

双管齐下,看方晟如何应付!

楚中林率领调查组来到景区管委会,首先找范晓灵和于勇谈话。范晓灵十分吃惊,认为程庚明担任副主任以来尽心尽职协助方晟工作,亲历而为,工作踏实而认真,同时注意与工程老板们保持距离,从不接受宴请,更不可能出现吃拿卡要等情况。

于勇的说辞与她截然相反。于勇说程庚明在工程老板们面前有两付嘴脸,混得熟的、经常鞍前马后服务的,热情而豪爽,结算工程款一路绿灯,工作人员稍有延误就打电话训斥;而对公事公办、从来没有表示过“意思”的,想尽办法刁难克扣,动辄给人家脸色看。于勇还强调招投标方面也不正常,每次结果出来后都有人大叫“有黑幕”,无风不起浪,他建议调查人员多向参加招投标的公司和私企老板了解。

继续找部分中层干部和员工了解情况,持肯定态度的占大多数,也有人认为程庚明不太注意工作方法,处理内部矛盾时过于简单粗暴,另外尽管他凡事都冲在前面,事必躬亲,但有时过分纠缠于细节,在繁枝末节上反复折腾,经常让员工们有濒临崩溃的感觉。

只有两名员工反映程庚明可能存在经济方面的问题,但仅仅是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接着楚中林下令封存所有招投标档案,并调出举报信中提到的景区北段六个卫生间工程招标套资料,着重调查两个问题:

一是九家投标单位或个人的背景,是否存在举报信所说的三家公司均为同一个老板实际控制;

二是招投标过程中是否存在串标、恶意低价中标等行为。

经过查询工商资料、上门实地考察、向同行了解情况,调查组得出以下结论:

九家投标单位、个人均为自主经营自负赢亏的独立法人,其中红光和紫欧两家公司老板原为另一家投标单位顺北公司员工,后辞职自主创业,给外界造成三家公司同出一门的错觉,实际上彼此是竞争关系。通过调阅银行账户流水,三家公司之间从未发生资金往来;招揽的工程队和水电装修人员也无交集,显然之间不存在合作关系。

景区北段六个卫生间工程中标单位是紫欧公司,从银行流水看,工程资金由两部分组成,一是紫欧自有资金,二是银行贷款,从前期投入到中期工程材料款,后期费用结算以及工人工资等,账目清楚,收支脉络明晰,最终净利润为六十七万元,与纳税金额相符。

综上所述,景区北段六个卫生间工程招投标没有同一个老板实际控制多家公司行为,也不存在串标、恶意低价中标现象。

另一个重要调查是举报信中明确指出程庚明故意拖延、扣压工程款,老板们必须要送红包、购物卡才能如期拿到钱,并称有老板愿意作证。

楚中林找到那位卫姓老板,卫老板言之凿凿说自己去年底完成一个小工程,可当他按规定提供发票、合同、验收报告、决算书和审计报告等手续,要求付款时,却被告知必须走流程。四十多万元的工程款,流程走了二十多天还没好,眼看春节将至,工人们都要拿工资回家,急得卫老板天天跑景区管委会,答复总是“请耐心等待”。后来有人指点说象这样不懂事拖到春节后都有可能,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卫老板豁然开朗,当下买了五张一千元面值的商场购物卡,装在信封里来到程庚明办公室,见四下无人放到他面前,程庚明坚拒不收,推拉了好一会儿卫老板怕别人看到,便扔下信封迅速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程庚明给他打过两次电话,卫老板都没接,而工程款仅隔了三天便汇到账,说明购物卡送得不冤。

“怎么证明有过送购物卡的行为?”楚中林问。

卫老板出人意料道:“当然有,送购物卡时我做了录音!”

真是无商不奸!楚中林暗骂道,不由替程庚明捏了把汗。须知此时的程庚明不仅代表他自己,还代表以方晟为首的新兴黄海本地派,是一个政治符号,如果他倒下了,接下来就轮到朱正阳、肖翔,自古以来官场只有墙倒众人推,没有雪中送炭的说法。

“放给我听一下。”楚中林威严地说。

卫老板从手机里找到那段音频并打开,里面果然传出两人的对话:

“程主任,这点小意思您收下……”

“这……这是干什么?快拿走,不可能收的!”

“听我说,程主任,这次工程能顺利完成多亏您前前后后协调帮助,就算不为工程款的事儿,交个朋友也是正常的……”

“越说越离谱,把东西收起来!老卫,景区管委会做事都严格按流程推进,急于拿钱的心情我很理解,也会催促下面的人加快进度,但前提是不违反原则。东西必须要拿走,不然我也会上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主任,真的只是一点小意思,不值几个钱,您就看在长期合作的份上收下吧。”

“快拿走!”

“程主任……”

接着里面一阵杂音,还有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隐隐传来程庚明的声音:

“老卫,老卫……卫老板……”

听完音频,楚中林暗暗松了口气,道:“由始至终,他没有要收下购物卡的意思,相反表明坚决拒绝的态度。”

“可他事实上收了。”卫老板诡笑道。

他妈的,垃圾!楚中林心里暗骂,缓缓道:

“我们核查情况第一注重证据,第二会多角度、多层面了解情况,所以希望如实说明,不要有遗漏……”

“有送礼收礼的录音还不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不够,而是……”楚中林耐心地说,“我需要完整过程,比如刚才说程庚明后来打了几次没接,那就需要提供具体日期、时间,有没有证人,这些细节都需要一一核实。”

卫老板眨巴着眼睛说:“没接通也能查?”

“利用高科技手段,什么查不到?”

“这……我得好好想一想……”

楚中林严肃地说:“请认真思考后回答我,自从去程庚明办公室送了购物卡后,他有没有本人,或委托其他人退回购物卡?”

“没有!”

“再问最后一遍,是否确定?”楚中林目光灼灼,“要对自己的话负责。”

“绝对没有!”卫老板大声说。

接下来按照纪委工作人员要求,在谈话笔录的每一页都签字、按指纹,并亲笔写声明:

我已看过谈话笔录,记录内容与我陈述的完一致,没有遗漏或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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