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我还有后续招数没使出来呢。”
“张雨衡他们仨原来怨气冲天,刚才接到通知都喜笑颜开,说还是方镇长厉害,连党委会决议都有办法推翻——外面都这么说。”
方晟苦笑:“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哪里是好事,好吧,继续开工,接着上周拉下的工作继续推进。”
忙了两天又是周末,方晟本想回省城看望父母,顺便说下提拔副镇长的事——经过几个月努力算已站稳脚跟,觉得能理直气壮告诉父母。没想到刚拿起电话,手机响了,就听到赵尧尧说:
“我快到三滩镇了。”
计划被打乱,方晟赶紧联系镇中心新开张的快捷酒店,环境还算可以,重要的是整洁干净,不象镇上其它旅馆到处灰濛濛。晚上的海边小镇除了鳞次栉比的海鲜酒店,就是浴城、桑拿、网吧,根本没有高品味的休闲场所。吃完晚饭,方晟只得陪赵尧尧在酒店房间里看电视,她好像挺享受两人在一起的感觉,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驱车去海边,这回方晟对周边情况已了如指掌,选择从另一条路过去,虽说绕远了些,但能从更好的角度看海。
沿途是笔直的公路,两侧路边是郁郁葱葱的高大乔木,再往里面层层叠叠深不可测,偶尔传来几声野兽的嗥叫。
“太荒凉了。”赵尧尧开了近二十分钟没看到一个人,不禁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带原来都是海,后来海岸线后移变成盐碱地,治理后种植大量的树木也就是护堤林,经过几十年才发展成现在的规模,”方晟介绍道,“上次程庚明说县里有计划将这里改造成森林公园,不过投资巨大,非得有实力雄厚的大集团参与。”
“晚上一个人在这儿走,没鬼也会吓死。”
“听说几年前冬季发生一桩案子,两伙村民因为灌溉纠纷群殴,其中两人打红了眼回家抄起刀捅死一人,捅伤三人,民警接到报案立即组织抓捕。两人自知闯了大祸,便一头钻进了这片林子……”
赵尧尧好奇地问:“结果呢?”
“地形太复杂,面积又大,组织了几次拉网式搜捕均无功而返,两个月后药农采草药时无意中发现两人的尸体,原来他俩在林里迷失了方向,又找不到食物和火源,饥寒交迫而死。”
“太惨了。”
驶出幽暗的森林大道,拐过一片沙滩前方有座高桥,方晟示意她停到旁边,下车道:“仔细观察,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赵尧尧不解地跟在后面往下看,左瞅右瞅,又跑到远一点的地方歪着头看,并无发现。
后面也驶来一辆商务车,还是省城潇南市牌照,里面下来三个乘客,均穿着夹克衫,旅游鞋,看似朴素无实,却个个气宇轩昂,神情中有股不怒自威的味道。
司机快步上前道:“请问条子沟怎么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道:“再往前六七公里,线路我也说不清,待会儿跟我们的车就行了。”
这时赵尧尧在远处问:“哪儿有趣呀?”
“稍等,”方晟歉意笑笑,走到河堤边道,“看桥底下的水面,东边的水清些,是河水;西面的水污浊,是海水。这座桥就叫通海桥,河水从东而来,经过这座桥流入大海,变成海水。瞧,中间有道明显的分界线……”
赵尧尧象小女孩惊呼道:“果真是的哎!”遂站到一棵树旁朝方晟微笑,他陡地醒悟,连忙掏出手机为她拍了几张照片。
商务车三名乘客也上前打量,都啧啧称奇,其中一人道:“要在省城,单这座桥就能设个旅游景点,一天不知接待多少游客。”
方晟道:“海边特色资源和景点确实很多,县里曾有过沿海观光带的规划,但最终搁了下来。”
“因为资金问题?”乘客当中的长者问。
“资金仅仅是一方面,我觉得更重要的是理念问题,那个说来话长,不耽搁时间了,我在前面为们带路。”
丰田车在前面开,商务车跟在后面,没多久就到了条子沟,方晟按两下喇叭打个招呼,继续向海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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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晟难得有机会开车,在宽阔无人的大路上,旁边又有美女相伴,开得心旷神怡。赵尧尧则专心致志研究刚才拍的照片,不时蹙眉瞪眼似乎不太满意,最终还是选了一张给他看。
“喏,这张怎样?”
一瞥才发现她居然把照片作为他手机的屏保,心热了一下,笑道:“惊为天人。”
“就是脚边那堆乱草很煞风景,用修图软件去掉就好啦。”她闷闷不乐道。
这边海域用石头砌了几公里弧形围档,因而很远便听到惊涛拍岸的声音,溅起的浪花飞到几十米远。两人沿着围档漫步,并不说话,偶尔相视而笑,内心都感觉彼此关系比上次海滩散步亲密了许多。
“想不想调回省城?”他问。
“什么?”她没听清。
他突然又不想问了,摇摇手表示没什么。
经过一大片乱石堆,脚下尽是不规则的碎石块,赵尧尧一不留神踩空,身体向左侧摔倒,方晟一把搂住,瞬时软香温玉入怀——原来赵尧尧不但是手软,身体更软!他脑中闪念道。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挣脱,而是僵在原处一动不动,不知隔了多久才象回过神来,红着脸轻轻推开他胸膛,快步跑向前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甜蜜的时光总显得短暂,很快就到了中午。方晟便驱车来到条子沟附近的农家乐,老板和儿子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渔民,家里有条大船每天出港,因此随时都有新活的海鲜。刚坐下没多久,帘子一掀,上午碰到的商务车三位乘客也陆续进来,打个招呼后坐到旁边的大桌,司机在一边点菜。
为首长者似想到什么,招手笑道:“两位小同志过来拼个桌,刚才的话题还没结束呢。”
赵尧尧只想和方晟黏在一块儿,有点不情愿,方晟却看出他们身份不简单,没准是从省城过来考察项目的,不想错过良机,遂轻轻拉了她一下,赵尧尧便乖巧地跟到身后。
“说观光带被搁置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理念,能不能具体谈谈。”长者温和地说。
方晟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个长方形:“这是以海边森林以中心的观光带雏形,长约三十公里,按传统想法,旅游观光带必须配套游乐场、酒店、宾馆、长亭、楼阁之类,粗略算算,在这片广阔的地带单建成配套设施起码得二十多个亿,还不包括对森林公园的投入。众所周知旅游景点的宾馆等商业在开始几年是净亏损,加之黄海县不象沿海发达地区具有成熟的消费和旅游网络,处处都得从头摸索,因此令投资者望而却步。”
左侧方脸中年人道:“传统想法是没错,要保证游客吃好、住好、玩好,相关配套设施一个不能少,该投入的还得投入。”
右侧瘦脸中年人道:“就怕几十个亿砸下去招揽不到游客,或者隔五六年甚至七八年才能慢热起来,到时配套设施陈旧老化,还得继续砸钱,类似失败案例太多了。”
方晟看出他们之间就存在意见分歧,笑笑没说话。赵尧尧则坐在一边设置他的手机,从号码簿到屏幕墙纸都变成她的照片,仿佛存心要占据他手机里每个位置。
长者望着方晟:“是什么想法?”
方晟道:“要打破投资-亏损-再投资-再亏损的怪圈,我觉得应该跳出传统思维模式,开启新的商业运作方式,以市场促进发展,以发展拉动投资,达到双赢的效果。”
瘦脸中年人笑笑没吱声,暗想乳臭未干的小伙子懂什么投资,只会夸夸其谈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脸中年人含蓄地说:“小同志,很多事说起来一回事,做起来又是一回事,纸上谈兵跟实际操作相差甚远啊。”
赵尧尧听了不服气,以她淡泊的性子原本与世无争,就是见不得有人瞧不起方晟,遂说:“他可不是纸上谈兵,他是三滩镇经济镇长,最近正推动十几家镇办企业改制呢。”
三个人均微微吃惊,看方晟的眼光可就有点意思了。
长者笑道:“原来我们碰到这里的父母官了,很有趣……”
老板正好端上一盘鱼,听了他的话凑趣道:“咱三滩镇无论谁提到小方镇长,没一个不竖大拇指,了不得啊,年纪轻轻把那些个老奸剧滑的厂长们驯得服服帖帖,企业改制成功了,咱老百姓收入高了,三滩镇人走出去也有面子。”
听到夸方晟的话,赵尧尧两眼发光,嘴角笑意盈盈。
长者轻轻道:“金碑银碑抵不上老百姓口碑啊,看来小方镇长不错。”
伙计又端来两道海鲜,方晟岔道:“除了师傅建议们喝点白酒,哪怕两三盅暖暖肠胃,这是海边的规矩。”
“那就来点儿,”长者兴致勃勃说,酒送来后司机给每人倒上,方晟却不肯喝,长者笑道,“小方镇长这就不对了,不是说海边的规矩吗?”
方晟说:“我俩换着开车呢,再说规矩只针对外地人啊。”
“喔,那可是不公平待遇,能不能解释一下?”方脸中年人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是有科学道理的,”方晟道,“从中医理论讲,海鲜性属大凉,寒气重,而外地人——只要不是在海边长期生活的,肠胃相对比较暖,到这里几乎每道菜都是海鲜,暧寒相冲容易导致腹泄甚至更严重的肠胃疾病;另一方面海边厨师做海鲜讲究一个‘嫩’字,换而言之八成熟就端上桌了,所以……喝点白酒一方面暖胃,另一方面也是消毒杀菌的作用。”
长者笑道:“那我们可多喝几杯。”
接下来方晟介绍每道海鲜的来历,正确的吃法,几个人吃吃喝喝得十分惬意。
酒至半酣,长者还惦记观光带的事,问道:
“关于观光带建设,如果让主导的话,准备怎么做?”
方晟早猜到他们为观光带而来,已经打好腹稿,遂道:“确立原生态为主题的绿色旅游,以森林公园为抓手稳步推进,逐渐吸引投资拉动配套设施投入。”
长者点点他,笑道:“我也猜到小方镇长打算反其道而行之,原生态是个好主意,继续说。”
“第一森林公园里只要修建两三条主干道,其它基本保留原状,要让游客看到真正的森林,真正的绿色生态;第二在森林公园周边推动农家乐建设,向游客提供原汁原味的海鲜,各具特色的农家住宿;第三在森林公园周边推动建设绿色农场,包括散养鸡和鸡蛋,不打农药不施化肥的农副产品等等,这些投资无须县镇两级投资,只要宣传发动一下即可。象这家农家乐,看似只有一个门面五六张桌子,每年能净赚十多万,”方晟道,“森林公园有了赚钱效应,投资商自然会从四面八方赶来,到时建酒店、宾馆、游乐场,甚至酒吧、咖啡厅,那都是商业行为,县镇两级最多给政策,不会干预或参与经营,自然也无须担心亏损。”
瘦脸中年人沉吟道:“如果农家乐一哄而上,就会造成三个可能,一是无序竞争,相互杀价,商家在保证利润的前提下只能降低服务质量,以次足好,从而影响游客体验;二是黑心店大量出现,严重扰乱市场,甚至造成不安定因素;三是游客达不到预期规模,很多农家乐亏损严重,必然导致拖欠银行贷款等行为,最终县镇两级还得为此买单。”
长者道:“这些情况在沿海经济发达地区都有发生,很多内地知名景点更不用说,小方镇长考虑过防范措施?”
“市场竞争并非无序竞争,县镇两级需要在不参与经营,不与民争利的前提下进行宏观管理,一方面农家乐不是街头摊点,我们会有准入限制,要统一发放牌照,另一方面还要加强监管,定期进行卫生、防疫、安、物价等检查,”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作为基层干部,我相信一点,没有管不好的市场,只有不作为的领导。任何事只要我们尽心尽力去做,想办设想排除困难,哪有办不成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者一拍桌子:“小方镇长说得好,值得喝一杯!”
他豪爽地一饮而尽,两名中年人对视一眼也都喝掉,方晟以茶代酒相陪。
方脸中年人道:“按小方镇长的规划,确实能解决原先正府介入过深、投资额过大的问题,但基础设施投入如道路、桥梁、水电等仍需不少钱,如果从省里划下来,哪怕事先声明专款专用,根据惯例经过市、县再到镇总得层层盘剥、挪用,最终落到实处的没几个,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方晟毫不犹豫道:“不从财政走,省里委托投资公司进行项目管理,资金直接空降,严格按商业规则运作。投资公司与县镇两级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合作关系,但它又有省里给的政策,等于手持尚方宝剑的红顶商人,从而能保证每一分钱都用到森林公园!”
“噢,我还以为……”
方脸中年人很意外,长者和瘦脸中年人都猜到他的心思:基础设施建设资金是块肥肉,按常理作为经济镇长肯定希望经手这笔款项,哪怕再清廉也多少能捞些好处,没料到方晟根本没想沾边。
长者笑呵呵道:“小方镇长想法很超前,基本上与省里正准备开展的试点工作思路相吻合,说不定啊过阵子会有惊喜。”
“那是三滩镇的荣幸。”方晟不卑不亢说。
接下来长者不再提观光带,大家说说笑笑聊了一阵风土人情便散席,上车前长者踌躇片刻终究没留电话,与方晟握下手就离开了。
本来方晟还想在附近玩会儿,不料赵尧尧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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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起时赵尧尧正带着笑意听方晟说下午的安排,一见号码便沉下脸跑到远处接听,然后见她似乎情绪很糟糕地摆手说着什么,争执了近十分钟才悻悻回来,坐在车里一言不发生闷气。
“单位有急事?”方晟试探道。
赵尧尧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得回省城……”
“家里有事?”
“唉——”她心烦意乱摇摇头,几分钟后才说,“我……我妈非要见我,我又不想……唉……”
简单一句话足以反映她家里关系之复杂,母女见面是平常不过的事,可在赵尧尧看来似乎面临天大的难题。
也许正因为她背后难以言说的家庭因素,再加上周小容的阴影,两人关系虽不断升温,却迟迟无法突破。一方面方晟本身有心结,另一方面赵尧尧可能也犹豫不决,不清楚到底怎么选择未来的路。
“去吧,无论如何养育之恩是天底下最深的情分。”方晟劝道。
赵尧尧愁眉苦脸纠结了足有十分钟,最终深深叹口气,还是听从他的建议,先把方晟送到三滩镇,然后直接驱车去省城。
回到办公室,想起中午与长者等人的交谈,他取出县里关于观光带的方案和地图,摊在桌上细细研究并上网查找相关信息,不知不觉过去四五个小时,抬头一看天已经黑了。便慢慢踱到食堂打了份饭边吃边思索兴建森林公园过程中可能发生的问题,正想得入神,手机响了,是方华打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回来,爸爸心脏又出问题了!”
方晟惊得差点筷子落地,赶忙追问。方华也说不清原因,只说方池宗最近活动量大了些,又连续参加了两次战友聚会,不排除与喝酒有关。这会儿方华等人正往医院赶,由于担心象上次那样住不了院,而且希望还让葛主任复诊,所以叫方晟动用上次的关系打声招呼。
方晟苦笑不已。上次的事赵尧尧至今没承认过帮忙,再打招呼从何说起?不过心脏问题是大事,弄不好有随时出人命的可能,只得含糊答应下来,并硬着头皮打赵尧尧的手机——
无法接通!赵尧尧关机了!
从时间推断,此时她已经到了省城,难道防止打扰母女间有可能不太愉快的见面,故意关机?
方晟无奈,匆匆叫了辆黑面的先去县城,看看能否碰运气找到敢去省城的出租车,或者搭个顺风车,同时懊恼不止,早知道下午跟赵尧尧一起去省城,该省了多少麻烦!现在只能指望边往省城赶边等赵尧尧电话,希望她能早点开机。
黑面的将他送到长途汽车站附近,连续问了**辆出租,一听去省城都摇头,并说早上也许能搭到顺风车,稍微给点钱就行。晚上考虑到安,愿意搭陌生客的私家车主极少。
白翎倒有辆霸气的吉普,可每次都是她主动打电话给他,号码总显示“未知”,想到这里他暗暗叹气。
万一真找不到车,只好厚着脸皮请严华杰找她,试一试总比坐等到明天好。
要是自己有辆私家车多好,去哪儿都方便,免得每次回省城象出国,厚着脸找电话到处求人。可车子岂是想买就买?以自己每个月不到2000块的工资——还是副科级,不吃不喝攒二十年才能买到赵尧尧开的那款丰田!
正想着,身边陡地刮过一阵风,一辆霸气的吉普几乎擦着他身体停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哪儿呢?等了很久的样子。”
“省城,能不能把车借我用下?”他喜出望外。
白翎漫不经心道:“吉普能玩?快上车吧,我送。”
“不是忙着办案吗?哪有时间?”他边上车边问。
“劳逸结合嘛,哪象电视里几个人坐下一琢磨案子就破了,需要跑很多冤枉路,找很多人磨破嘴皮,埋在一大堆没用的信息里找线索,总之没法快,也不能快。”
“看到希望没有?”
“总之前景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白翎笑道,又转开话题问,“没借赵尧尧的丰田?”
他老老实实说:“她下午去省城了。”
“哼!”她一扬眉毛没说话。
方晟发现她生气的模样跟赵尧尧有点象,都是骄傲里带着娇蛮,好像世界的人都应该听她们的话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开出一个多小时后方华又打来电话,这回语气轻松许多,先说方晟可能不用过去了,然后说刚开始送到医院还是在走廊里等,后来急诊医生听说是葛主任的手术病人,立即重视起来,临时腾了张病床,又请来住院部值班医生会诊,经过详细检查判断并非手术后遗症,而是饮酒过多加上运动量过大加重心脏负担,产生的不良反应,只须开些药精心调养就行。出于谨慎,医生让方池宗留院观察,等葛主任周一上班再做结论。
“我已在去省城的路上,待会儿直接去急诊病房。”方晟说。
“父亲心脏不好?”白翎听出端倪。
“上次做了心脏搭桥手术,主要是没注意保养,每次战友聚会时一闹就忘了自己是病人。”
“战友感情非常特殊,我能理解。”
“不过身体……唉!”
这时赵尧尧打来电话,解释说下午手机没电,这会儿才看到未接电话。方晟简要说明了原因,却故意没提白翎,赵尧尧也没细问,直接说:
“明天下午和我一起回黄海。”
白翎听得清楚,冷冷道:“坐谁的车去,坐谁的车回!”
“是她?”赵尧尧很敏锐地听出白翎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不怕事大,这当儿说什么话?方晟幽怨地瞟了白翎一眼,连忙说:“在长途车站找出租时正好碰到白小姐,所以就……”
赵尧尧似乎生气了:“明天下午四点我在医院门口等!”说完挂断电话。
“好大的小姐脾气!”白翎冷笑道,“偏不信她能从我手底下抢人,再说了凭她软不啦叽的日本车还撞得过我这辆吉普?”
方晟无奈:“什么抢人、撞车,说得火星四溅,不过顺路稍个人好不好?多大的事儿。”
她怒目圆瞪,依稀有第一次擒拿方成的威风:“胡说!我是专程送去省城,她才是顺路好不好?这是原则问题,我从来不在原则问题上让步!”
“再讨论,再讨论,”方晟头都大了,觉得每当这两个女孩撞到一起对自己来说简直是灾难,“我得想想怎么劝我爸调养身体。”
“反正必须坐我的车回去,不然我可以硬来,”她威胁地转转手腕,“自信逃得出我的掌心?”
方晟批评道:“这么说就不对了!国家精心训练一付好身手,是为了打击犯罪、保家卫国,怎能把功夫用到无辜的平民身上?”
“哼!”她又一扬眉气鼓鼓不说话,暗想到时老娘真出手,能奈何?
过了会儿赵尧尧发了条短信,写道:别管她,我明天中午12点就过去,提前出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暗笑,想不到高傲冷漠的赵尧尧居然也会耍这种小心眼。
吉普开到省中院急诊室前,本来说好白翎直接回家,明天的事再说,谁知方晟下车时正好看到对面走来的任树红——她回家取被子和换洗衣服。
“来这么快?”任树红狐疑地看看吉普,“这辆车是……”
白翎只得下车,方晟也只得硬着头皮介绍道:“这是我嫂子,这位是——白小姐……”
“好。”白翎拘谨地说。
“开车送的小晟?”任树红暗想比上次那个冷冰冰好多了,热情地说,“走吧,一起进去。”
方晟张张嘴想个托辞让白翎离开,却见白翎说:“好。”
来到急诊病房,方家人见到白翎均大为震惊:没想到仅隔两个月方晟又换了女朋友,同样漂亮得出奇,同样有私家车。
白翎比赵尧尧随和些,很客气地一一打招呼,然后站到旁边。方池宗上次处于昏迷没见到赵尧尧,见儿子带着漂亮女友来探望,本想当面表示感谢,随即意识到“白小姐”不是“赵小姐”,又不满儿子的喜新厌旧,当下态度淡淡的没说什么。
任树红刚才边走边搭讪,原以为白翎肯定好相处些,谁知她跟赵尧尧不是一个类型的冷。赵尧尧是骨子里透着高傲,白翎却是职业形成的冷厉,打探了半天什么都问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家里面方华与社会上方方面面打交道,看人倒很准,直觉就是白翎眼里有杀气,随便一扫目光象刀似的能把对方衣服割破,令人不敢造次。
见这情况肖兰心里更忧愁,上回那座冰山着实让她堵得慌,这回又换座冰山,难道儿子就喜欢这种类型?比周小容差远了。
病房里大家各怀心思说了几句客套话,方晟以太晚了为由让白翎先走,白翎也在方家几双眼睛注视下局促不定——她从未有过类似经历,忙不迭告辞。方晟送到门口时她忍不住道:
“说定了明天下午,三点半我来病房找!”
她果然中了赵尧尧的疑兵之计,不知人家已提前到中午。
回到病房,肖兰立即问个不停,方晟连赵尧尧都不承认是女朋友,怎会轻易松口,咬紧牙关坚持搭的顺风车,与白翎不过是点头之交。
方池宗板着脸说不管什么情况,总之得注意作风问题,身为公务员必须洁身自好,生活方面不能让别人嚼闲话,这样才有希望在仕途上进步。要是朝三暮四,今天换个女朋友,明天再换一个,我这一关就过不去,明白没有?
方晟恭恭敬敬答应,临时取消告诉父母提拔的打算,一是气氛不对,二是怕父亲的心脏再出岔子。
当晚方晟愁绪百结,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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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下午到底坐谁的车回黄海,是个问题。白翎说是原则问题,赵尧尧为此又是电话又是短信,实质都表明对此事看得很重。
说白了,两个女孩都认为方晟选择坐谁的车,就是选择谁,事情已上纲上线到这个程度!
可以想象如果方晟上其中一辆车,那么另一个女孩孤零零开车回黄海时,路上会如何失望甚至悲伤,何况她们俩本来就互存敌意!
怎么办?要么干脆一辆车都不搭,自己乘大巴回黄海。可是象这样的摊牌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总要面对,到底如何处理?
从内心深处讲,要真让方晟选择,他将会选——
周小容!
他喜欢那个没心没肝,嘻嘻哈哈,娇柔却不做作的女孩,喜欢她撒娇的样子,喜欢她开朗大笑的样子,喜欢她刁蛮生气的样子,虽然最终她做出令他伤心的决择,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她,他的初,他的青涩回忆。
毕业离别时,方晟已经意识到一个问题:爱以及婚姻还是门当户对最好!如果周小容与他一样出身普通家庭,毕业后在哪里工作根本不是问题,只要两人在一起,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偏偏她父亲是厅级干部,矛盾便不可避免地产生。
而赵尧尧和白翎明显是同类人,深厚的背景,殷实的家境,更令人困扰的是捉摸不透,都不是方晟理想中标准妻子的形象。
然而他真的很享受和赵尧尧在一起时的静谧和温馨,而白翎的快人快语、让人错愕的率真同样使他放松。他不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也不想考虑与两个女孩的结局,只觉得既然未来有无数种可能,那就自自然然走下来,何必想得太远?
可是坐哪辆车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一想到丰田和吉普同时堵在医院门口的场面,他头皮发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况他了解白翎,她是说翻脸就翻脸,把她弄毛了真会出手,一个背摔,然后扛在肩上就走!
怎么办?怎么办?
整整一夜方晟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饶他机智百出却想不到两其美的对策。
凌晨五点多钟,方晟才迷迷糊糊入睡,手机突然响起,一看又是“未知”,连忙接通,就听到白翎冷冷的声音:
“下午坐她的车!案子有新突破必须立即回黄海,祝们一路顺风!”风字没说完就挂掉了,可见心情之差。而“一路顺风”四个字想必也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想必心里却希望赵尧尧的车子抛锚,最好多出故障。
方晟堵在嗓子眼的石头终于落到心里,长长松了口气,立即香甜无比地睡着了。
方华上午值班,肖兰和任树红早早来到病房。方晟虽然私底下讨厌任树红的世俗和势利,但不得不承认她很孝敬父亲,哪怕做表面文章,能到这个程度也不容易。遂打起精神跟她聊了会儿,肖兰又絮絮叨叨要儿子早点把对象定下来,别满园里挑花挑花了眼。任树红打趣说小晟的难题是出色的女孩子太多,没法确定。方池宗躺在床上听了又不舒服,训斥说找对象又不是找模特,漂亮、出色有屁用?归根究底要能一起过日子,明白吗?
任树红听了吐吐舌头不吱声。
方晟知道军人出身的父亲思想极端保守正统,看不惯的事必定激烈反对,这也是他至今在单位只顶着正科级虚衔出不了头的原因。也不反驳,默默坐在病床边喝茶。
肖兰看不下去,埋怨道:“瞧瞧,小晟难得从黄海回趟家,每次不是骂就是训,就不能说点好话?”
方池宗说:“子不教父之过,这些话除了我哪个人说?我是怕小晟在作风方面犯错误!”
“还越说越来劲,上次要不是小晟的……”肖兰嗔怪地点了一下老伴的额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宗立即想到“赵小姐”,自知没趣,干脆闭目养神。
十点钟左右,赵尧尧突然打来电话:“我在急诊门口。”
“啊!”
方晟急忙迎出去,暗想真是兵不厌诈,说好十二点却又提前两个小时。到了门口却见赵尧尧两手拎着几个礼盒,说既然知道他父亲住院总不能不看望一下。方晟暗想早上白挨骂了,下次还要重新接受教育。
一进病房,方晟怕父亲发作,抢先介绍道:“这位是赵小姐,上次专程送我来医院的,今天特意来看望您。”
他暗示方池宗她就是救命恩人,别乱发火。
方池宗何尝听不出来,脸色顿时缓和,“喔”了一声。
赵尧尧规规矩矩叫声“叔叔好”,又叫肖兰“阿姨好”,然后冲任树红笑了笑,把礼盒放到床边,道:“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哎,这么客气干嘛?”方池宗故意含糊其辞道,“上次的事还要谢谢。”既能解读为开车送方晟,也暗含腾病床、找葛主任深夜手术的意思。
赵尧尧同样含糊其辞:“举手之劳,没什么。”
肖兰和任树红暗暗对视一眼,均想这座冰山比上次融化了不少,居然如此客气有礼。方晟却一阵感动,知道赵尧尧是为自己刻意改变,今天能做到这样,想必盘算了很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寒暄后赵尧尧不露痕迹地冲他晃下手表,暗示早点回黄海。方晟知她担心遇到白翎,不过父亲心脏基本没事,周一葛主任还会亲自复诊,没必要让赵尧尧在这儿难受,遂说赵小姐要赶回黄海有事,自己就搭她的顺风车了。
任树红很八卦地想知道“白小姐”在哪儿,但始终没机会问出口。
上车后驶离医院,赵尧尧好像松了口气,故意问:“咦,怎么没见她?失踪了吗?”
方晟如实相告:“专案组有急事,早上先回了。”
“哼!”
赵尧尧这才知道自己枉费那么多心机,原来对方早就撤退!饶是她向来心止如水,不与人争,也气得皱起鼻子,好半天才说:“如果她不提前走,坐谁的车?”
方晟逗她:“在电话里说下午四点,她准备三点半过来呢。”
赵尧尧顿时羞红了脸,讷讷不说话,隔了会儿气愤愤说:“骗我,有件事我也不告诉。”
“什么事?”
她装作专心开车的样子,不理他。方晟一路上乱猜了半个小时,最终她忍不住道:“越猜越离谱,告诉吧,是关于昨天遇到的那几个人的身份。”
“噢,原来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摇摇头:“本来只觉得有点象,昨晚无意中看新闻才认出其中一个……那个方脸的,原来是发改委姜主任。”
“啊!”方晟又惊又喜,“发改委主任悄悄到海边调研,说明设想中的沿海观光带项目有可能提上日程!”
她瞟了他一眼,奇怪地说:“我还以为……更想知道年纪最长的那个人的身份。”
“肯定是省领导啦,不过对我们来说发改委主任更重要,手握项目审批大权,几十亿上百亿就在他一念间。”
“感觉姜主任是持反对态度。”
“能专程跑到海边本身就是一种态度,我倒很乐观。”
说话间很快到了县城,与朱正阳联系车辆,不料几辆车都已经带镇领导们回了三滩镇,方晟准备到车站找出租,赵尧尧却说:
“干脆送回镇。”
方晟赶紧拒绝:“不行,开这么久很疲劳,我也不放心晚上一个人开车回城,还是叫出租方便。”
“晚上不回了,明天起早。”赵尧尧无所谓地说,一打方向盘拐向去三滩镇方向的公路。
由始至终她都没提与母亲见面的情况,想必很不愉快,方晟知趣地没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晚赵尧尧还住在快捷酒店,方晟还是陪她看电视。大概昨晚为坐车的问题发愁没睡好,方晟看了会儿竟沉沉睡着了。
一觉到早上还醒来,睁眼才发现坐在沙发椅里,空调打得很暖和,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赵尧尧则象小猫似的蜷伏在床边,离他不足半米。听到动静她也醒过来,四目相对,都有些脸红,赶紧别开目光。
她担心进城遇到上班早高峰,简单梳洗一番没吃早饭就出发。目送丰田车消失在视野外,方晟心里难言滋味。
背后突然传来朱正阳的声音:“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方晟笑骂道:“朱大秀才大清早发什么酸,昨晚醋喝多了?”
“非也非也,小生触景生情也。”
两人打趣了几句,朱正阳便介绍周末打听到的消息:韩书记虽然强势,却没能在黄海取得摧枯拉朽的胜利,强大而顽固的地方势力依然占据主流,所以几个月来韩书记没有大张旗鼓搞人事调整,预计马上进入冬季,双方将展开激烈交锋,争取在年初人代会前取得优势。
“谁在台上我们都是干工作,无所谓。”方晟说。
朱正阳警告道:“有所谓!在别人眼里是韩书记的嫡系,想下船都不容易,一旦韩书记失势将殃及池鱼!”
“唉,我只想埋头工作,可事实上起码一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争斗里。”方晟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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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对高益奇家的彻底搜查,专案组在厨房碗橱柜里找到一只破旧不堪的蒲包,打开一看,竟是两叠转账凭证复印件,所以邱组长紧急召回白翎参与调查。
之前专案组已发现书房书柜里的机关,暗门已被打开,里面空空无一物。专案组断定杀人凶手有足够的时间清理、伪装现场,解锁自然不在话下。然而大家都没想到高益奇的会计谨慎原则,不把证据放到一个篮子里,狠狠摆了对方一道。
专案组立即组织人员对转账凭证列表追查,通过账务跟踪和流水账分析,发现一个户名为施成娟的卡号不定期给高益奇实际控制的银行卡打款,每次金额一万至十万不等。高益奇收到款项后当天便转移到李芸名下的银行卡,再通过手机银行转账、网银转账等转移了若干道步骤,最后藏到一个证券账户里。显然,炒股赚了钱是他最后一道防线。
专案组判断这是洗钱的好处费,白翎和小李立即出动抓捕施成娟。本来是高度机密的行动,对方没料到有证据落到专案组手上,自然不可能提前灭口,然而事有凑巧,吉普车开进施成娟所住的小区时,她正好从超市购物回家,见两人下车直奔自己住的单元,面带杀气且右手按在腰间,猜到东窗事发,当即扔掉购物袋返身就跑!
白翎感觉身后有动静急忙回头,然后与小李紧追不舍。
周一上午街上车辆和行人都很多,施成娟又熟悉附近一带路况,一会儿钻进巷子,一会儿在摊子间闪避,好几次差点摆脱追捕。
白翎有两次开枪机会,枪口已瞄准施成娟大腿,还是担心误伤行人而作罢。
不过施成娟毕竟将近四十岁,又不象白翎保持高强度训练,体力充沛,跑了半小时后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偷空拿手机快速拨号,喘息道:
“快救我,警察在,在后面追……”
对方很镇定地问:“在哪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榴街往,往北,马上,马上到,到平安巷……”
“没事,等我过去接应!”
施成娟心中有底,打足精神在巷子里蹿来蹿去,幸好白翎和小李追踪技巧出色,虽没有缩短距离,但紧紧缀在后面,打定主意要跑死这个女人!
又过了七八分钟,施成娟终于被逼到一个死巷子里,两侧和背后都是三米高院墙,巷口被小李封住,白翎缓缓逼上前。
“别过来,不然我就自杀!”施成娟无计可施只得掏出把水果刀抵在喉咙口。
白翎稍稍停顿,冷然道:“自杀,家十四岁的儿子怎么办?以后让后妈照顾?”
孩子是天底下所有妈妈的软肋,施成娟当时泪如泉涌,失声哭道:“我也没办法,男人好赌,我在商场打工一个月只有**百块,跟他们干才赚到点钱养家糊口……”
“洗钱是犯罪行为!”
“我不懂,也不晓得会那么严重,竟然闹到要出人命的程度,为防止暴露他们把高主任都杀了……”
“他们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施成娟略一犹豫:“我说了就能放过我?”
“协助破案有功,法院会斟酌处理,我们还会保证和儿子的安。”
施成娟一咬牙:“好,他们,也就是我的上线叫郑……”
“卟”,她额头正中突然多出个血洞!
施成娟后面的话堵在嗓子眼,立即软绵绵倒地!
狙击手!
巷子两侧是院墙,没有攀爬隐蔽的地方,唯一能射击的地点便是正对巷子,距离在两百米外的一幢小楼!
小李瞬间转身往小楼方向扑,刚踏了半步,又听见“卟”一声,子弹堪堪擦过他脸颊打在墙上,溅起大片碎屑。
“妈的!”小李恶狠狠骂道,却不敢妄动。心里很清楚以对方的狙击水平完能将自己立毙枪下,却无意把事态闹大——专案组出了人命,只会让省里加强人手,扩大调查范围,因此这一枪纯属警告。
眼睁睁看着对面三楼第五间卧室窗帘轻微晃动,推测狙击手应该已撤离。但小李还不敢动,防止激怒对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翎跑到施成娟身边时,她已断气,身上并无有价值的东西。白翎立即用她的手机拨打刚才通话的号码,已经关机。
足足等了五分钟,确定狙击手肯定离开小李才敢呼来车辆处理现场,白翎则立即赶到施成娟家搜查,刚到小区门口只见里面火光冲天,消防车呼啸而至。
施成娟家失火了!
家里烧得干干净净,着火点专业而高效,半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留下。
从高益奇追查的线索至施成娟轧然而至,专案组调查又陷入困局。
更令专案组不安的是狙击手的出现。能在两百米开外一枪击中施成娟,再一枪警告小李,都没有补枪,可见狙击手何等自信,狙击水平何等精准,肯定来头不小。
从施成娟打电话联系,到狙击手灭口,中间只有十四分钟。说明狙击手早就潜入黄海,处于随时待命状态,换而言之整个专案组都可能是他的打击目标,只要对方觉得形成足够威胁。
“狙击手!”邱组长好像牙痛似的捂住下腮,“目前我们的随手武器都不足跟狙击步枪对抗,射程远远不够。”
白翎不服气道:“主要狙击手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然两个人打配合未必会输。”
邱组长摇头:“专案组是来查案的,不是赌气玩枪战,这件事我会向上级报告,同志们也要加强防范,今后外出查案必须双人,戴头盔穿防弹衣,另外还是老生常谈的设置安时间。明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白翎等人应道。
周一召开的镇党委扩大会上,牛好文与方晟又发生争执。
这段时间牛好文心情很差,一方面改制过程中虽然不停地给方晟下绊子,使阴招,但人家当儿戏似的,从容化解,根本没放在心上。根本原因是方晟以及朱正阳从没想过从中捞好处,所有方案、措施和配套政策都出于公心。自己腰杆子硬,说话就硬气,也有说服力,不管什么矛盾最终都能协商解决。
另一方面县都知道小方镇长在三滩镇轰轰烈烈抓改制促经济,原本镇领导班子认为空中楼阁的几条产业带也初具规模,每次县里开会领导总要问下“小方镇长有没有来”,好像忘了书记镇长的存在。丁书记倒没什么,本来就是侧重党务和人事,牛好文脸上却挂不住了,凭什么副镇长压镇长一个头?
县里那位靠山也暗中警告,说身为镇长却拿不出货真价实的政绩,将来研究人事怎么开口?总不能说镇长在副镇长的领导下改制工作初见成效吧?
牛好文绞尽脑汁,动用一切能动用的资源四处联系,终于找到一位老板愿意在镇西郊投资兴建耐火材料厂,承诺一期投入不低于五百万元。他如获至宝,兴冲冲整理了一份材料上午分发给领导班子,要求下午开会讨论。
“太仓猝了吧?”丁书记皱眉道,不过体谅牛好文急迫的心情,嘀咕了两句还是答应。
会议开始后牛好文激情四溢:“五百万真金白银呐同志们,而且是一次性到账,不同于之前改制中那些投资者零打碎敲,让他们掏钱比要命还难,有的还以机器抵股权,以商标等无形资产入股,完糊弄人嘛。人家承诺一旦签订合同,两周内五百万部到位,同时开始修建厂房、购置设备、培训工人,争取明年六月底前正式投产,速度够快吧?说明人家真心想在咱三滩镇安家落户,干一番事业!”
肖远山听了怦然心动,道:“只要对方在政策方面要价不过分,依我看应该尽快达成协议,五百万不是小数目,而且是改制外的直接投资,内容和性质都是亮点。”
这句话表明身为常务副镇长,在招商引资方面肖远山的压力同样很大,要是真能落实这笔投资,县里下达的任务基本上就算完成了,因此必须坚定地站在牛好文这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副镇长深知牛好文与方晟的矛盾,他的原则是对事不对人,只拥护对的,反对错的,遂道:“同意。”
纪舟笑道:“这等好事哪个反对?”无疑也同意了。
胡委员眯着眼不说话,想先听方晟表态。上午他粗略看过材料,隐隐觉得似乎哪儿不对,但他对经济不是很在行,又说不出原因,所以使出拖刀之计。
“小方镇长呢?”丁书记直接点名。
方晟慢斯条理翻材料,牛好文心悬得老高,担心他嘴里蹦出“反对”两字,转念又恼怒不已,暗想我为什么怕他?
这一刻他才感觉到方晟已不知不觉在党委扩大会上形成权威,每个议题,每个事项,好像都得特意问一下方晟的态度。而他无论是年纪,还是资历,以及在领导班子的排名都是最末位!
“这位老板叫薛景山,老家印台镇,目前在印台、荫照两个镇都投资耐火材料厂……”
牛好文暗骂:查得倒细,这笔投资老子拉来的,关毛事!却笑道:“两家厂主攻方向不同,印台偏重酸性耐火材料,荫照偏重中性耐火材料,薛老板说咱们这边主要是炼钢用的碱性耐火材料,因此市场供给环节不会产生冲突,他也有很好的销售渠道。”
方晟道:“可是还有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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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好文瞬时神情冷下来:“小方镇长是反对这笔投资?”
别说肖远山和秦副镇长,旁边的胡委员都觉得方晟有点过分。工作中矛盾归矛盾,但大家要站在一切有利于三滩镇经济发展的高度看问题,不能为了反对而反对,把党委会开成斗气会。
方晟道:“我说的问题不是是否同意投资,而是厂址。”
牛好文一愣,随即道:“厂址是薛老板看中的,我已表示同意。”
“西郊是乡镇公路必经之地,关系到三滩镇的形象,两个月前我好不容易说服造纸厂整体搬迁,如今刚走一个重污染企业,又来一个重污染企业,大家觉得好吗?我又怎么面对造纸厂投资者?”
胡委员深以为然,补充道:“以前县领导到咱三滩镇,每次经过造纸厂路段都关紧车窗——味道难闻嘛,耐火材料厂虽然没那么大味儿,但浓烟滚滚确实有损三滩镇形象,对附近居民、河流的污染也不可避免,我觉得小方镇长考虑得有道理。”
肖远山赶紧跳出来做和事佬:“再跟薛老板协商一下,厂址改到鸿升染织厂东侧,那儿正好有块空地,几家厂也正在联合做治污方案,牛镇长觉得呢?”
牛好文恨不得一口把方晟吞下去!
薛景山之所以选择镇西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认准那块地处于黄金地段,早晚会大幅升值,商业前景无限。兴建厂房时,他会把靠近公路的一侧暂时空着,过两年以厂区附属用房的名义盖酒店、宾馆,合资搞加油站等等,收益远比耐火材料高得多。牛好文多少猜出他的用意,但急病乱投医,心照不宣地答应下来。
因此不是换址的问题,而是薛景山拿不到那块地肯定不干,五百万投资将成泡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耐火材料跟造纸污染根本不是一回事儿,污染程度也不在一个等级,不能相提并论!”牛好文态度强硬,“我觉得吸引投资的时候头脑要灵活,思路要清晰,不能僵化地用条条框框来限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固执已见,什么都要投资者服从自己的想法,这样怎么干工作?还要不要投资?”
丁书记扔了根烟过去:“别激动,牛镇长慢慢说。”
牛好文硬邦邦说:“我当然激动!好不容易跟人家老板达成共识,连开工时间都谈妥了,想不到拿到党委会上咱们小方镇长轻飘飘一句话,项目泡汤,我能不着急吗?”
“要是不能有反对意见,党委会集体讨论岂不沦为形式?”方晟寸步不让。
牛好文急了,一拍桌子道:“那也不是说不行就不行,如果这样我就说行!”
“好文!”丁书记不悦地说。
“唉,我也觉得不值得为厂址问题得罪人家,那块地空也是空着,砸个五百万下去我们不亏,何况后面还有追加投资,小方镇长以为呢?”肖远山是墙头草,那边态度强硬就往哪边倒。
方晟深深吸了口烟,摇头道:“想必大家没细看我上次提交的镇经济发展五年规划,那块地早有用途!”
“什么?”
包括丁书记在内都很狼狈。所谓镇经济发展五年规划,是方晟在党委扩大会上大谈发展宏图,提出建设多个经济带,构建新的三滩镇整体布局后,觉得意犹未尽,遂精心整理成图文并茂的材料分发给班子成员。对此丁书记等人不以为然,稍微翻了一下就扔到旁边,没准已跟旧报纸刊物打包卖掉了。
胡委员毕竟多年党政办主任,应变较快,搪塞道:“时间这么久大家都忘了吧,不如再提醒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早料到如此,道:“在五年规划上,三滩镇西郊公路入口共十四公里地段,将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带,力争五年内形成较为完整的产业链。”
“高新技术产业?”牛镇长嗤之以鼻,“纸上谈兵吧,现在到哪儿找高新技术企业,人家又哪里愿意到这又偏远又落后的地方投资?”
“决非空中楼阁,我当然有依据,”方晟正色地说,“大家都知道县里一直在省里努力推动沿海风电项目,三滩镇范围内海域完符合风力发电各项条件,预计将是重点建设地区……”
肖远山是县风电项目推介小组成员,自然熟悉相关情况,笑着打断道:“小方镇长别对风电项目抱太大期望,那是县里拿大头,建成后风电产生的利润也跟咱三滩镇没关系,况且风力发电无须劳动力,又不能解决就业问题,我们顶多捞点田亩补偿费。”
“但是以风电发电为核心的配套设施生产呢,难道从省城一趟趟运过来?”方晟反问,“风力发电机组相当于汽车,需要就近配置完整的产业链,如风机叶片、塔筒、外罩、面板、支架,以及电机、风机等,这些配件有的体积巨大,有的精密要求度高不能颠簸,有的属于长年易耗品,都不方便长途运输,因此风电公司必须要带一批企业来三滩镇落户,当然如果我们工作不到位也会被兄弟乡镇抢走。怎么安置它们?”方晟环视四周问,举起指头一个个掰,“第一必须交通便利,第二远离镇中心防止辐射,第三与电子产业相邻形成立体开发模式,而镇西郊那块地以及延伸带都符合以上要求。”
牛好文还不死心,追问道:“听起来很美好,可是有没有具体落实时间?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五百万投资泡汤我无所谓,如果风电项目再迟迟不到位,岂不驼子摔跤两头不着地?”
这时肖远山干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说:“刚刚忘了说,上午正阳转给我县里的会议通知,后天上午召开风电项目推介小组会议,有县领导出席。我打听了一下,可能要在会上宣布重要事项。”
牛好文一口茶差点呛着,心里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暗骂真是猪一样的队友,这么重要的情况不早说。转念又想主要是朱正阳处于关键岗位,一有风吹草动及时通风报信,大概心里有底,方晟才突然抛出高新技术产业带的话题,并联系风电项目大谈特谈。
要拿下方晟,必先斩断其左膀右臂朱正阳!牛好文暗地里下了决心。
丁书记看出局面从相互纠缠扭杀到呈一边倒态势,总结性发言道:“关于耐火材料厂选址一事,麻烦牛镇长跟薛老板沟通协商,建厂为了开工赚钱,选在哪个地方至少不是决定性因素,对不对?放到鸿升染织厂旁边便于环境综合治理,确实是利在长远的方案。当然肖镇长那边也及时通气,看后天会议上的情况,如果风电项目仍然遥遥无期,小方镇长不妨考虑如何吸引高科技企业入驻,总之原则是不能把地闲置,大家认为呢?”
“老狐狸!每次不摆出各打五十大板的公平架势会死?”牛好文腹诽道,可明摆着大势已去,不得不勉强同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办公室方晟紧绷的脸终于释放出笑容。其实牛好文冤枉朱正阳了,朱正阳根本没透露肖远山参加风电项目推介小组会议的消息,而是县发改委程庚明打电话说的:省发改委已批准黄海县沿海风电项目立项,近期浩瀚风电投资公司将入驻县城开展一系列前期工作,风电发电机组将主要分布在三滩镇沿线旷野,计划三年内建成并网发电总量总装机容量400兆瓦,发电量6亿千瓦时,预计明年上半年风电配套设施的中下游产业会陆续抵达黄海,研究部署落户问题。
程庚明提醒道:“一定要提前做好工作,免得到嘴的肥肉被抢掉,据我所知前阵子就有乡镇听到风声,直接到省城跑项目,由于条件优惠,有些企业答应优先考虑——对他们来说只要运输半径控制在半小时内,厂址放哪儿都一样,谁不想多沾点便宜?所以他们乐见乡镇之间打得头破血流。”
省城?方晟把亲戚朋友想了个遍,摇摇头,又拿出大学和中学的同学录,一页页翻过去,突然眼睛一亮,发现有个在电力公司工作的大学同学,叫于舒友,连忙打电话过去。于舒友在计划企管部工作,听说过风电项目的事,爽快地答应帮忙联系。
“听说周小容结婚了?”谈完工作后于舒友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方晟心里一阵刺痛,道:“是上个月吧,我没去。”
“当初俩是大家最看好的,想不到……校园情终究一场空啊。”于舒远似乎有很多感慨,然后又聊了一些同学的情况后才挂电话。
方晟满不是滋味。
当他想彻底忘掉时,周小容总会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显示她的存在。她结婚后曾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他没接,然后把她的号码设为黑名单,再拉黑她的QQ号——这样做并非绝情,而是觉得已无联系的必要,藕断丝连对两人都不好,不如想忘于江湖。
方晟自知在感情问题上有些优柔寡断,想从周小容开始变得果断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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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肖远山参加会议后下午便赶回来,将牛好文、秦副镇长和方晟叫到丁书记办公室,简要介绍了会议精神。内容与程庚明透露的基本一致,另外童彪县长提出两点要求:
第一,风电项目牵涉的三个镇要员动员,力以赴,营造良好的投资环境;
第二,必须配合做好地质勘探和野外施工,涉及到田亩补偿的既要保护镇和农民利益,也要合情合理,不准无端滋事、漫天要价,影响项目推进;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明年上半年大批风电配套企业即将落户,各镇要本着县一盘棋的原则,协同做好规划,不得自行其事,打小算盘,胡乱许诺,扰乱大局。若发现以上行径,县里将严肃追究班子责任。
其实是要求各镇不准到省城跑项目,由县里统筹安排,防止相互杀价,县里一碗水端不平产生矛盾。
牛好文骂道:“无原则的平衡,风电项目绝大部分在三滩镇境内,配套企业也应该适当倾斜,海佑镇和五陵镇凭什么分肥?”
丁书记也皱眉说:“该争的还得争,三滩镇经济相对落后,也应当多分点才对。”
肖远山赔笑道:“会后我专门找过,童县长就强调要服从大局,并说从长远看风电项目将给三滩镇带来好处。”
几个人都有些愤愤不平。
方晟看出大家没明说的意思:童彪老家是海佑镇的,又在五陵镇历任副镇长、副书记、镇长,对两镇很有感情,比较而言三滩镇就是后娘养的孩子,最终肯定会吃亏。
丁书记道:“小方镇长主意多,觉得这事儿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了会儿,方晟道:“当务之急是配合做好风电项目施工,让人家感受到三滩镇的诚意,风电配套企业落户问题上,我个人觉得浩瀚风电有一定建议权,不妨从这个角度开展工作。”
大家均眼睛一亮。风电配套企业说穿了就靠风电项目吃饭,给不给订单,给多少订单、定价权等等都是浩瀚说了算,只要项目实施中搞好关系,到时落户到哪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县里统筹有毛用?
当下便研究分工,方晟主要精力仍在村镇企业改制,风电项目对接由牛好文主导、肖远山协助,秦副镇长则负责涉及移坟和田亩补偿方面的协调工作。
等于把方晟排除于风电项目之外。
谁都看得出,今后两三年内风电建设以及配套企业落户将是镇首要工作,既容易出成绩,又能抛头露面增加人气,是坐在家里数钞票的美差。牛好文自然不可能错过天赐良机,顺便打压方晟,免得那小子太猖狂。
丁书记虽然稍微有点愧疚,但并不完反对。一个强势副镇长的存在,对镇领导班子来说不是好事,童彪要在县里搞平衡,丁书记也要搞平衡,毕竟镇里的工作不是某一两个人做,而要大家齐心协力,镇领导班子只有一个中心,那就是自己,而非方晟。
丁书记觉得很有必要让方晟明白这一点。
方晟似乎若无其事,出了办公室便拉朱正阳去工地视察。路上朱正阳忍不住道:
“真不参与风电项目?那可是县十大重点工程,每个季度都要做专题报告的。”
“人家不让,有什么办法?”
“这可不是的风格。”
方晟沉思良久,道:“树木于林,风必摧之。前阵子风头出得太劲了,低调点才符合兵法之要,再说风电是炙手可热的热门项目,作为排名最后的副镇长若翻脸跟他们抢,既有失风度,也无济于事,不如退避三舍冷眼观望,”他笑了笑道,“以为凭牛好文能摆平那么大的事儿?坦率讲,以他的阅历、才识和水平,比省城那些大企业项目经理差不止三个档次,到最后还得拉下脸来求我,信不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正阳呆呆望了他半晌,失笑道:“阴险,实在是阴险!”
转眼又到周末,不必说,赵尧尧一下班就驱车直奔三滩镇。半路与朱正阳等人的车相向而过,胡委员笑道:
“咱小方镇长真有魅力,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主动开车送上门,嘿嘿嘿嘿……”
朱正阳说:“很多女孩子怕海风对皮肤不好,不敢去三滩镇。”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胡委员难得说出如此文皱皱的话。
照例还是晚上一起看电视,白天或到附近景点游玩,或在海滩散步,偶尔方晟壮着胆子拉一下她的手,她虽红着脸不拒绝,但过会儿便悄悄抽离。两人之间始终弥漫着暧昧的气氛,却无法有所突破。
究其原因,一方面可能赵尧尧没下定决心,只是出于好感和柔情保持若有若无的距离;另一方面方晟也犹豫不决,对他来说赵尧尧的身世背景简直是个谜,巨大的不确定性,以及隐隐约约周小容的因素,使他迟迟不敢迈出关键一步。
白翎没有来。
案情陷入僵局后,专案组反而轻闲下来,但出于安考虑,白翎不敢独自开车去三滩镇——在暗中窥视的狙击手给专案组成员的压力太大,她只打了个电话给方晟,头一次告诉他自己的手机号码,并问:
“她又去了?这会儿在旁边?”
明知如此还问,方晟瞟了一眼赵尧尧,含糊地“嗯”了一声。
白翎郑重其事道:“我已经提醒过多次,离她远点,否则……我再多透露一句,她本身的麻烦比目前面对的麻烦还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意思?方晟心里格登一声。
通完电话,赵尧尧淡淡地问:“是她?”
唉,女孩子天然的敏感,好像料事如神,方晟只得说:“她的身份挺神秘。”
赵尧尧剖开只蒲公英,噘着嘴部吹上天,看着满天悠悠荡荡的小白伞,突然说:“其实也觉得我的身份挺神秘吧?”
方晟汗颜,竟答不上话。
“所以一直很有压力?”她转头看他,神情认真而专注,“因为周小容,不想错第二次,对不对?”
每个字都好像敲在他心底最深处,实在想不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她一旦开口竟如此犀利。
“我……”方晟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却感觉无法组织更好的说辞,“关于周小容我早有承担失败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败得那么惨,让我……”
“我能理解……”两人在飞舞中蒲公英中间漫步,隔了几分钟她说,“大学毕业后我下决心中断与妈妈联系,只身来到黄海,就是想摆脱她和他们,但后面发生了两件小事,我不得不主动开口央求,所以她又不依不饶地纠缠,上次约在省城见面就是其中一次……”
方晟听得满心疑惑,感觉飘飘渺渺似乎捕捉到什么,但一时理不清头绪。
“我早已表明决裂的态度,所以不管她怎么想、用什么办法,我都会抗争到底……会支持我吗?”
她澄碧无瑕的眼睛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期待,还有说不清的情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瞬间他心头涌出一股暖流,早把白翎的警告抛到爪哇国,一把揽过她的肩头说:“我发誓,一定会陪到永远!”
她羞得满脸通红,闭着眼睛静静偎依到他胸前。他紧紧搂住她,鼻际里满是长发的芬香和女孩特有的温馨温婉的体香,两人站在一望无垠的旷野一动不动,任凭蒲公英打着旋儿落到头上、脸上、胸前。
当晚的节目还是看电视,不过有了小小的变化。无须邀请,方晟主动躺到唯一的床上,而她踌躇良久还是蜷缩到他怀里,眼睛虽盯着电视,哪有半点心思看?不过她始终躲避着他的嘴唇,顶多让他亲吻额头。
体验着他男性的气息,她内心又迷乱又甜蜜,又慌张又激动,迷迷糊糊间不觉睡着了。他不敢乱动,小心翼翼保持着原有姿势,就这样直到天亮。
周日傍晚赵尧尧也不提回城,又和他耳鬓厮磨了一个晚上,天没亮就赶紧起床开车而去。
周一早上朱正阳过来说了件事:昨天下午人事局李副局长突然打电话,问他想不想调到离县城稍近的黄桐镇工作,还是党政办副主任主持工作,但每天下班可以坐公交回家,只有二十分钟路程。
方晟奇道:“这是好事啊,多少人挤破头都想不到呢,还犹豫什么?”
朱正阳连抽几大口烟,眉头紧锁:“老婆第一反应也是这样,叫我赶紧答应,晚上还得给李局送点礼,可黄桐镇书记是县有名的强势领导,镇长则是牛好文的铁哥们,在这两个家伙手底下日子不好过啊!要知道我主动下乡是为了有晋升空间,如果想安逸就留在人事局了,跑到三滩镇干嘛?如今拿靠近县城来诱惑我,还不是一石双鸟,既让少个得力帮手,又让我前途无望,说是不是?”
经他分析,方晟琢磨过味来,倒吸口凉气道:“好毒辣的招数,以前真小觑了牛好文!”
“他已说通人事局相关领导,就算我不同意,一纸调令也必须过去,怎么办?”朱正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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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晟怔忡足有五六分钟。
别看自己在三滩镇搞得水起风生,尤其改制工作基本说一不二,到了县城就成为无足轻重的小萝卜头,除朱正阳几个朋友外,没有任何人脉资源。别说跟局级领导说不上话,平时办事那些股级干部还爱理不理呢。
如何破局?
无庸讳言,朱正阳卡的党政办位置对自己极其有利,能第一时间得到很多资讯,改制领导小组那边也离不开他,几个月来朱正阳主持了三十多场谈判,替方晟分担大量具体而琐碎的事务。
失去朱正阳,方晟在三滩镇的执行力起码得打七折。
另一方面朱正阳的晋升也需要改制作为政绩,一个被边缘化的党政办主任,充其量只相当于书记的秘书,非但没有话语权,还要为镇领导班子承担很多莫须有的责任。
可以说方晟与朱正阳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朱正阳出去后,方晟独自在办公室里抽了六七根烟,转了足有上百圈,终于下了决心:
不能坐以待毙,豁出去了,主动出击!
随即打电话让朱正阳调车,朱正阳猜到与自己有关,也不多问,安排了司机班里口风最紧、最老实的司机。
到了县城直奔县府大院,来到江秘书办公室,询问韩书记有没有空,能否进去回报工作。县委书记的秘书实质地位比绝大多数局级干部都高,除了县领导班子,其他人想找书记回报工作必须经他这一关,他说有空就有空,说过几天就意味着起码三天没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对方晟,江秘书倒不敢托大——他可是韩书记上任后提拔的第一个科级干部,而且是破格。当下笑道:
“稍稍坐会儿,许局正在里面。”说着还亲自给方晟倒了杯水。
方晟也不清楚许局是哪个局的,老老实实等了一个多小时,许局从里面出来后江秘书先进去通报,然后示意他进去。
头一次踏进县委书记办公室,方晟的心砰砰直跳,每一步象踩在棉花上,感觉晕乎乎的。
韩书记威严地坐在那儿,审视一番,道:“听说小方镇长的改制工作抓得不错,那家紫菜厂快出效益了吧?”
“报告韩书记,上个月财务报表正好轧平,还是在薄滩了基建费用的基础上,预计这个月肯定盈利!”方晟说。
韩书记点点头,探询地看着对方。他知道方晟今天来肯定不是回报紫菜厂扭亏为盈,在县委书记眼里连小事都算不上,十有八九碰到官场里常见的麻烦,不得不寻求帮助。
但他的身份不会主动问。
方晟鼓足勇气道:“不好意思打扰韩书记工作,但我实在没办法了……”遂将镇村企业改制已基本完成第一阶段,第二阶段相关企业正积极准备报批,接下来每一步都很关键等简要说了一遍,然后说,“可能出于统筹安排,听说县里打算调整党政办主任兼改制领导小组牵头人朱正阳的工作,而他本人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我也不希望因此影响改制进程,可人事上的事吧……唉,我到底年轻,脸皮又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找到您这儿来了……”
韩书记哈哈大笑:“幸好脸皮薄,不然要坐到省委书记办公室了……”
方晟心中一喜,暗想有门儿,赶紧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连连叹气。
韩书记平时早看厌了那帮官场里混成精的老油条的嘴脸,喜怒不溢于言表,万事唯求谨慎,反而乐见象方晟这样六神无主的样子,感觉这才是真性情,是有血有肉的年轻干部的形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一方面韩书记很清楚,不管有意无意,方晟事实上已成为自己在黄海树的第一面旗帜,这面大旗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会给政治对手识人不慧的口实。
至于方晟所说的情况,韩书记听了一半就明白怎么回事:正常来说乡镇干部都削尖脑袋往县城钻,退而求之便是附近乡镇,朱正阳宁可留在最偏远的三滩镇,却不愿意调到黄桐镇,本身就说明问题。黄桐镇那个书记包揽了镇长的活儿,镇长干的是副镇长的工作,可以想象朱正阳去了之后能做什么。
釜底抽薪,过河拆桥,这些官场常见套路发生在方晟身上一点都不奇怪。三滩镇村镇企业改制动静太大了,方晟太红了,有人不愿意这面大旗迎风招展,甚至打算临阵易帜,将来要踢走方晟换成自家旗帜!
以后必须多关心支持方晟,给予他更广阔的施展空间!
纷繁复杂想得如此深远,在方晟眼里韩书记不过喝了口茶的工夫,遂道:“年轻同志自愿到偏远地区开展工作,县委当然支持,也充分尊重本人意愿,不能影响人家的积极性嘛!这件事我会过问一下。小方镇长啊,以后遇到困难别跟自己较劲,脸皮厚一点,多往县里跑跑,怎么样?”
方晟一阵激动,大声道:“谢谢韩书记关心!”
韩书记摆摆手示意谈话结束,道:“顺便叫江秘书进来一下。”
至于韩书记怎么吩咐江秘书,江秘书怎么打电话给人事局干预此事,方晟已不再关心,只知道韩书记非常支持自己,有这一点就够了。
本想达到目的立即回三滩镇,不料在院里走的时候被赵尧尧从窗户里看到,非打电话缠着一起吃午饭。方晟无奈,跟司机约好中午动身时间后独自到大院对面巷子里,过会儿赵尧尧喜孜孜开着丰田出来,前往城南一家偏僻且雅致的咖啡厅。
路上听说他为朱正阳的事独自找韩书记,不由捏了把汗,说那可是喜怒无常的主儿,别惹恼他。方晟说他态度不错,还暗示以后有困难再找他。赵尧尧叹道人与人之间有时感觉很奇怪,对了脾气怎么都好,不对脾气再奉承也不行。方晟笑道我感觉不是说韩书记?赵尧尧甜滋滋地白了他一眼。
停好车后进咖啡厅,侧门也进来几个人,其中有人叫道:
“方晟!今天怎么有空在这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竟是两人此刻都不想遇到的白翎!
方晟干笑道:“到县委有点事,刚刚办完……”
赵尧尧冷着脸拉着他的手就往右面拐,方晟只来得及说声“失陪”便被拉进过道里,随便寻了个单间坐下。
“打个招呼是礼数,人家同事在旁边呢。”见赵尧尧别过脸,他知道这是她非常生气的表现,解释道。
赵尧尧正准备说话,不料白翎突然将门推开半条缝,似笑非笑道:
“方晟,忘了我警告过的话?别后悔哟。”
“警告什么?”白翎一离开赵尧尧随即问出口又很快反应过来,煞白了脸,咬着嘴唇道,“我知道了。”
方晟心一软,握住她的手道:“放心,我承诺过的话决不会变。”
她惨然摇摇头:“也难怪她……家庭因素始终是我的软肋……”说着竟怔怔流下泪来,方晟赶紧过去搂住她,她倚在他胸前更是难过,抽抽答答哭了好一会儿。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吃完饭两人匆匆喝了半杯咖啡,拥抱后告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三滩镇的路上,手机响了,方晟见是白翎的号码,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
“影响别人用餐情绪,这么做有意思吗?”
“哟,她还真生气了?”白翎很意外,“那敢不敢问她,我说的话有没有一个字是错的?”
方晟哑然:“两码事……”
“小方同志,别怪我啰嗦,我一而再再而三警告是有原因的,现在当然不便说,没准若干年后解密就明白了。”
“当自己在说UFO吧!”方晟讽刺道,随即心念一转,试探道,“不过她一气之下也说了的底细。”
白翎一怔:“骗人!”
“没骗,是真的。”
“哼,老实说吧,她绝对不敢透露我的情况!”
“这么自信?”
“当然也是有原因的,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替她说下去:“等若干年后解密我就明白了。”
白翎停顿片刻,情绪仿佛一落千丈,幽幽道:“我和赵尧尧的秘密……对来说都是不公平的,但我们本身也受到很大影响,如果——只是说如果当我是朋友,就别想得太多,开开心心就好。”
方晟内心深处的弦仿佛被触动了一下,又不想在司机面前流露出真情实感,遂打着哈哈道:
“我是想开心,可吃顿饭都有人打扰,到现在牛排还堵在嗓子眼。”
“噎死!”白翎气愤地说,“我救过两次命,连茶都没赏一口!人家倒好,娇滴滴摆个造型牛排就到嘴了!”
方晟卟哧笑起来——每次跟白翎聊天总是很放松,道:“好,下次回城一定请吃牛排!”
“不吃!才不象她那么矫情,我要吃火锅!”
方晟暗想倒也符合她的脾气,笑道:“一言为定!”
回到镇里,遇到朱正阳时方晟摆了个OK手势,朱正阳心里定当许多。接下来几天人事局那边毫无动静,牛好文心急火燎打电话催促,李副局长满肚怨气说还好意思问,韩书记都知道这事了,说不能影响年轻干部主动到偏远乡镇开展工作的积极性,瞧办的啥事儿!
牛好文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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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方晟又到县里开会,中午抽空请白翎吃了顿重庆火锅,晚上又和赵尧尧腻歪了很久,突然有种脚踏两条船的感觉。
大概赵尧尧算正牌女友,而白翎只是谈得来的普通朋友吧。他自我安慰地想。一路哼着小曲回小区对面的巷子里的快捷酒店,几次回头都没看到有人跟踪,心想要暗算自己的那伙人被白翎两次痛殴,损失惨重,应该不敢随便出手,何况现在把严华杰手机号设为紧急电话,两秒钟就能拨出。
走进酒店,有个帅气大方的小伙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笑意主动伸出手道:
“等很久了,小方镇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建冬!”
陈建冬?难道就是一直追求赵尧尧的陈衙内?
方晟淡淡地与他握手,两人到右侧休息区坐下。
“刚从尧尧家回来?”陈建冬问。
方晟很不喜欢他居然叫“尧尧”,嗯了一声。陈建冬似乎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说:
“一年前她刚分到宣传部,我就被迷住了。坦白说吧,我有个有权势的爸爸,自己开了家公司,虽谈不上阅遍春色,反正黄海县城范围里没看得上的,连我自己都奇怪,二十八岁了还象毛头小伙一样,沉醉于她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看这个……”
他递过一本相册,方晟打开一看大吃一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面足有上百张照片,是偷拍赵尧尧在工作、生活中的瞬间:低头整理材料、对着电脑构思文章、开会时聚精会神听讲、在食堂排队买饭菜、独自一人吃饭、从超市购买生活用品回家等,每个瞬间捕捉得专业而有美感,都是一幅艺术画,展现了赵尧尧特有的冷漠高贵的气质。饶是方晟与她亲密到现在的程度,也不曾发现原来赵尧尧有如此美丽的瞬间。
“如果她知道有人偷拍会很生气的。”方晟道。
陈建冬苦恼地摇摇头:“其实我不管怎么做她都很生气,是那种不屑一顾的生气,唉!”
“天涯何处无芳草。”
“大道理谁都会讲,落到自己身上就不同了,”陈建冬看着他,微笑道,“我有个建议。”
方晟直截了当道:“如果要我放弃赵尧尧,后面的条件就不用说了。”
陈建冬还是微笑:“听听何妨。刚才我说过有权势的爸爸,再说得详细点他是分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记!年纪轻轻就是副镇长,很不容易,不过放到县二十六乡镇范围,副镇长就有一百多个,要是加上副书记、副科级干部,这个数字超过四百!如果放到县里能干什么?对不起,副局级实职做不了,那是镇长享受的待遇,运气好到诸如综合治理办公室、卫生办弄个排名七八位的副主任,以后再等机会。在乡镇就地提拔?任用书记镇长必须经县领导班子讨论,跟副镇长不同,组织部提名县委书记认可就行,原则上必须票通过,稍有争议就得搁浅。一口气说这么多,明白吗?”
方晟道:“继续说,听听何妨。”
陈建冬笑意更浓:“如果我爸支持,可以保证三年内调到县城,除财政税务工商几个热门局,别的任挑,保证副局级实职!够意思吧?对了,刚才我还说过自己有家公司,钱呢赚了不少,如果能谈得来,立马能拿到这个数!”
他竖起一个手指。
方晟疑惑:“十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百万!”陈建冬一字一顿道,“部给现金,要是怕上面查,我还负责帮洗得干干净净!小方镇长,我说的两点不是选项,而是同时到位——既帮进城拿到副局级实职位置,又将一百万收入囊中,怎么样?”
见方晟发呆,他推心置腹道:“老实说我也问自己出这么大代价值不值,不就是一个女孩子吗?可感情这事吧有点奇怪,非得让我不惜血本。我知道在外省有女朋友,跟专案组那个警花也走得近,赵尧尧并非唯一选择,可我是!就当做个人情好不好?”
方晟终于回过神来,摸了摸相册,道:“很用心,赵尧尧和在一起想必会幸福……”
“谢谢,谢谢,”陈建冬笑得合不拢嘴,“我立即叫人送现金!”
谁知方晟接着说:“……如果她愿意的话!给的承诺太丰厚,我无缘也无心接受,决定权在赵尧尧,她若最终选择,刚才那些话就当开玩笑,我不介意。”说着起身欲走。
“慢!”陈建冬脸上闪过一道阴影,又立即化为微笑,“我的理解是,拒绝了我?”
“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陈建冬叹了口气:“有些话其实我不愿意讲,但到这个程度只能……有些日子有几个兄弟办事不力挂了彩……”
方晟终于确实他就是白翎所说的大麻烦,目光一凝:“我奉劝做事别太过分,多行不义必自毙!”
“负点伤不过多花几个医药费,再给几个钱就能打发了,”陈建冬的笑仿佛粘在脸上,“说一百万能雇多少打手前赴后继?有朝一日我失去耐心,叫上两卡车的人杀过来,凭那位警花恐怕无力回天,得端着机关枪扫射才行,对不对?”
方晟没再说下去,转身大步回到房间,然后贴着窗帘缝看到陈建冬上了车飞快地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赶紧打电话给严华杰匆匆述说刚才的场面,严华杰沉吟道
“陈衙内果然嚣张,竟然明码开价了,不要紧,我让同事把110巡逻车停到快捷酒店门口,再派两个辅警坐酒店里值勤,要是还敢硬来,我请治安大队的兄弟过去!”
方晟这才放心,但夜里睡得很不踏实,陈建冬那张脸始终在梦里晃悠,晃得他心烦意乱。
早上司机将车开到酒店门口,上车时他瞥见满眼血丝的严华杰过来,说夜里的确有动静,他接到通知后叫了四位治安大队的朋友过来镇着,那伙人转悠了两三个小时才离开。
方晟感动地拍拍严华杰,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回到三滩镇,坐在办公室里想了想,他还是打电话给白翎,将昨晚到今早的事说了一遍,当然隐去部分敏感内容。
“现在明白自己的处境了,”白翎不满地说,“那家伙很难缠,而且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
“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严华杰。”
“替朋友两肋插刀,很好啊。”
“一个无权无职的小刑警招惹县副书记的儿子,接下来恐怕是被穿小鞋、边缘化。”
白翎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孩,立即明白他的暗示:“想让我帮他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人一生平安啊,”他随手送了顶高帽,“是省里下来的领导嘛,说话肯定管用。”
“光说好话没用,来点实用的。”
“火锅,正宗重庆火锅。”
她笑道:“这还差不多。”
两周后严华杰突然被提拔为派出所副所长,括号副科级。他简直乐疯了,想不到局里没靠山没后台,送礼都找不到门路的自己居然一步实现梦想,不过他终究在基层跌打滚爬了五六年,深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背后肯定有人出手相助。遂暗中打听,最后得知是专案组特意打的招呼,夸他在配合相关行动中雷厉风行、作风硬朗,是值得培养的好警察。
专案组?
严华杰是配合专案组出过两次外勤,但时间很短促,彼此照个面而已,人家应该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想来想去,能跟专案组联上线的朋友只有方晟,而他跟白翎之间有种特别古怪的关系。
他打电话问朱正阳,朱正阳笑道别多问,种瓜得瓜,种豆种豆,反正兄弟是羡慕得要命。
去黄桐镇的事没人再提?严华杰也知道他的烦恼。
朱正阳爽朗地说韩书记的话谁敢不听,华杰呀,今后方晟那边咱都得跟紧点,我看好他将来大有可为!
方晟办公室,和苠涂料厂仇厂长正在汇报改制方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镇长,改制的事您一直帮着我们,鞍前马后做了很多工作,昨天我跟投资商琢磨和苠涂料厂应该划出百分之五干股给您,不需要出一分钱,每年分红的钱打到工人卡上再转给您,而且放心这事儿绝对保密,连我在内不超过三个人知道。”
方晟看着对方脑子里冒出个大大的问号。
镇干部利用改制机会吃干股,在基层算是潜规则,大家都心知肚明。据方晟所知不少企业都给丁书记、牛好文等领导送了干股,分红则如仇厂长所说,先打到某个工人卡里,然后绕一大圈后转到领导实际控制的账户。
水至清而无鱼。
方晟没有干涉这件事,只要他和朱正阳不拿一份干股就行。
但最近有点蹊跷,连同仇厂长在内已有三位厂长在他办公室提及送干股的事,而且说的时候声音有意无意抬高,用的句式也极为相似:
“方镇长……华雨塑料厂应该划出百分之六干股给您,不需要出一分钱……”
“方镇长……大方铸造厂应该划出百分之三干股给您,不需要出一分钱……”
明确的人物、企业名称、干股数额,特意强调不出钱,这不是摆明了设置陷阱、偷偷录音吗?
作者***:本周因为新书签约等一系列工作,调整了更新节奏,实在抱歉,目前创作仍在稳定有序的进行中,预计下周更新可恢复正常。再次感谢新作的读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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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仇厂长刻意讨好却暗藏杀机的笑脸,方晟腾起一股怒火:他妈的们这帮人拿干股也罢了,我明明没拿反而用这个来诬陷,还有没有廉耻?
不行,这事儿没完!
想到这里他止住斥骂对方的冲动,悠悠喝了口茶:“这会儿正忙,明天上午再过来谈。”
仇厂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好,好,我明天一早就过来!”
见他出去,方晟把朱正阳叫来,让他悄悄摸一下已改制企业向镇村干部送干股的情况,并叮嘱不能惊动任何人。朱正阳会意,没带办事员,一个人到各家企业去了——在改制过程中,朱正阳与各家财务老总结下深厚的感情,因此企业最机密信息反而无须向厂长打听。
又拨通白翎手机,问道:“面试那天怎么知道U盘在我口袋里?是不是手里仪器检测到信号?”
白翎谨慎地说:“不该问的别问。”
“我遇到个难题……”方晟苦笑着说明原因,道,“我怀疑那家伙身上藏了录音笔,可没法确定。”
白翎沉吟良久,道:“仪器不能借,要不我过去一趟吧。再加一次火锅,如何?”
“没问题,”方晟想了想补充道,“换辆车,那辆吉普太招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午白翎就赶到三滩镇,随行的还有专案组小李。一方面出于安考虑,另一方面携带仪器属于公务,必须双人在现场。白翎虽说平时有些粗疏毛躁,这方面还是比较慎重的。
“我俩站到门口走廊假装说话,他经过身侧仪器就能捕捉到信号,”白翎讲解道,“信号分两种,一是固定信号,比如U盘、移动硬盘之类,一是运行信号,比如录音笔、录像机等,只有捕捉到运行信号我们才会出手。”
小李笑笑道:“不过……”
白翎会意,道:“不过即使抓个正着我们也不能帮审问,顶多坐到旁边但不说话,明白吧?”
“懂了,”方晟笑道,“基层工作复杂呀,连高科技手段都用上了,可以预见在不远的将来,窃听器、无人飞机都会派上用场。”
白翎和小李大笑。
下午四点多钟,方晟打电话叫仇厂长过来,说明天另有安排。仇厂长乐颠颠一路小跑进了他办公室,经过白翎身边时仪器红灯闪烁,几秒钟后方晟收到短信:
运行信号!
“关于方案,仇厂长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方晟笑着问。
仇厂长暗想哪是问方案,明明想谈干股嘛,遂笑道:“方镇长,就是上午说的,和苠涂料厂划出百分之五干股给您,不需要出一分钱,每年分红的钱打到工人卡上再转给您……”
方晟打断道:“这番话除了我,还对哪些领导说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仇厂长一滞,迟疑片刻道:“没,没有了,只给您送干股……”
方晟一拍桌子,白翎率先冲进来,以娴熟的手法扣住仇厂长,小李随即从他夹克衫内侧口袋里搜出一支录音笔,从荧光看正处于开机状态。
仇厂长面如土色,大叫道:“方镇长听我解释,这是我女儿顽皮放到口袋里的,我根本不知道……”
方晟冷笑数声,将录音笔里的文件拷到电脑,点击播放,里面先是上午两人对话,然后便是刚才的谈话,他满脸峻色道:
“顽皮?我看这是犯罪!”
这顶大帽子将仇厂长震得晕头转向,忙不迭道:“真是无意啊,方镇长,这事我不对,我知错了,以后坚决不再犯,不再犯……”
方晟指了指正襟危坐在旁边的白翎和小李,道:“这两位是省里下来的专案组成员,想必听说过……”
白翎冷冰冰剜了仇厂长一眼,仇厂长心里一哆嗦,脸色惨白。然后白翎右手一使劲,竟将坐的椅柄捏断!
直径四厘米的实木椅柄!仇厂长又是一哆嗦,知道自己完蛋了!
方晟也心疼得一哆嗦,心想示威拍块砖头好不好,修椅柄很麻烦的。却严峻地说:“仇厂长,接下来我问,说,要有半句假话,后果自己想!”
“好,好。”此时仇厂长心里那个悔恨,那个懊恼,怎么鬼迷心窍答应那个人跟方镇长作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问:“谁指使说的?”
“是……”仇厂长额头渗满了冷汗,偷偷瞟白翎身体微动,好像欲有所动作,连忙道,“是牛镇长。”
“他怎么说?”
“……牛,牛镇长说搞翻之后给,给我延长五年合同……还,还说不单是我,还有好几个厂长也,也……”
“牛好文拿了多少干股?”
“百分之二。”
“挂在哪个名下?”
“姚宇,一个车间主任……拿干股的除了他还有……”
方晟打断道:“改制前每年送多少好处给牛好文?”
“八千块钱固定分红,平时逢年过节都要送红包什么的……加起来肯定上万……”
方晟举起录音笔:“刚才的话都录进去了,以后再有调查组问必须完一致,否则,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仇厂长又惊出一身汗:“一致,保证一致。”
“滚!”
方晟厌恶地说,仇厂长如蒙大赦急急离开。
“想不到乡镇干部竟公然伸手到企业捞好处……”小李摇头道。
白翎却问:“刚才他要揭发其他拿干股的领导,为何不肯他说?”
方晟摇头道:“基层工作跟们专案组办案不一样,不能以水出石出为目的,点到为止即可,否则适得其反。”
“怎么会?”白翎不服气道,“有人证物证,还不是指谁打谁?必要的话我都可以作证。”
方晟笑道:“打个比方,监考老师抓到一个考生作弊,可以直接取消他的成绩;但整个考场都作弊呢,传出去可是重大丑闻,监考老师自己也会有责任,因此反而会千方百计掩盖。官场也是如此,撤一个干部没问题,如果整个班子都烂了,县领导难道不负责任?结果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小,一个都不处理。”
“太黑了,太黑了!”白翎和小李连连感叹。
三滩镇没有正宗火锅店,而且也不可能真请两人吃火锅。当晚方晟叫来朱正阳作陪,安排了一桌鱼宴,十二道菜是各种海鲜,吃得小李两眼发光,连连感叹没白来,白翎也觉得倍有面子,冲方晟笑靥如花。
小李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停地夸白翎:文武双,办案细致认真,工作责任心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并特意强调一直有很多优秀男生追求,但她一个都没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直把她夸成一朵花似的,白翎难得脸红得发烫,垂下眼睑,偶尔瞟瞟方晟,眼波水汪汪象要流出来。
方晟暗笑不已,要说白翎的责任心确实很强,不然面试那天不至于闹出误会,可温柔体贴就未必了——办公室被捏断的椅柄,还有咖啡厅里当着赵尧尧说的那句,好像都跟温柔体贴相差甚远。
朱正阳却一本正经建议为“温柔体贴”干杯,跟小李干掉半壶。
席间小李无意中透露明天和白翎去省城送资料,方晟当即若有所思,说到三滩镇这么久从没往家里带过海鲜。朱正阳闻弦而知雅意,专门找老板挑了几条刚捕出水五六斤重的鲳鱼,以及蛤蜊、蚬子、鲜蛏等贝类,用碎冰块填塞其间,外面封塑打包装箱,放到小李车上,费用自然由朱正阳签单。方晟写下家庭地址给白翎,说下午六点后家里肯定有人。
后来小李喝多了,临走时紧紧握住方晟的手,反复说白翎是个好女孩,闹得方晟和白翎均手足无措,彼此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目送白翎开车远去,两人回到宿舍,朱正阳收起笑意取出下午搜集的材料——乡镇干部都有这个本事,不管酒桌上喝多少,谈到工作立即清醒。三页材料上排列着从丁书记到胡委员,除了方晟镇领导班子在十一家企业拿的干股明细,有的还附有之前分红记录。
“筛选出牛好文的信息,其它部销毁。”方晟道。
朱正阳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对,下午调查过程中我也担心打击面太大,拉下姓牛的就行,那家伙把我们折腾得够呛。”
“我也只指望拿下他,随便换谁都比他强。”
“什么时候引爆炸弹?”
“等阵子吧,让他再蹦哒几天,”方晟道,“我打算直接交给韩书记,但前两周刚为的事找过他,过于频繁不太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方晟首次直接承认那件事,朱正阳重重一点头:“不多说,尽在不言中!”
看看时间差不多,他打电话给白翎是否安到家,她语气比平时轻了许多,说把小李醉得厉害,根本没法走路,叫了两个人一左一右扶进了宿舍,这会儿自己也进房间了。
“明天……嗯,在我父母面前别提副镇长的事,还没告诉他们。”方晟说。
“不是好事吗?”
“我父亲心脏不好,怕他受刺激,准备过几个月,明天可能下雪路不好走,辛苦了。”
“跟我客气什么。”
她轻嗔道,语气温柔得让他觉得吃不消。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温柔的白翎明天将在方家闹出天大的动静。
作者***:更新到三十章,免费部分就结束了。由于衔接环节的问题,VIP章节上架还得延误几天,酒越陈越香,希望大家有耐心多等几天,一如既往支持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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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早上飞飞扬扬下起了小雪,路面很快覆盖了一层洁白。
白翎开着吉普哼着歌,转向去省城的高速。小李宿醉未醒,看状况不能坐长途,邱组长一想白翎路况熟,车子又好,狙击手枪法再准在高速上也拿她没办法,遂同意她独自出发。
一路上白翎反复念叨:斯文、温柔!
昨晚回城途中,或许是酒后吐真言,小李说了很多:
“为啥在小方镇长面前强调温柔体贴?我没喝醉,因为男人都好这一口,明白吗?只-要-是-男-人,都希望女朋友温柔,成天张牙舞爪、动辄象吃人的样子,哪个喜欢?”
“不是我说,该收敛点儿——知道小时候在部队长大,军人习气重,可人家结婚不是找战友,而要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儿,瞧看人都带杀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拚命,那怎么行?”
“要是真喜欢他,相处时就得把一身武功废掉,象柔弱的小女孩一样受他保护,遇到坏人让他挡在面前……”
最后这句白翎不爱听。前两次若非她及时出手,方晟现在不知在地狱多少层走迷宫呢。
不过斯文、温柔是必要的,白翎决心从今天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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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认为自己应该主动些,与方家父母说说话,拉近双方关系,而非木头桩一般站着不说话。
斯文!温柔!
地上一层薄雪使得路面湿滑,高速上不时出现轻微追尾、碰撞事故,白翎不敢太快,小心翼翼维持在八十码左右,进省城已是中午。下午交接完资料,向相关领导回报近期调查情况,又到几个部门聊了会儿,一看时间差不多,遂开车来到方家所在的梅花小区。
方家住在顶楼六楼,没有电梯,白翎单手拎着箱子一口气上楼敲门,开门的是任树红,一见是她大为吃惊。
“好,方晟托我送点海鲜过来的……”白翎甜甜地说,记住小李叮嘱收敛杀气,眼睑低垂。
“快请进,方华——”
方华也刚刚下班到家,顺手过来接过箱子,谁知它足有七八十斤重——老板存心巴结塞得很多,加上碎冰块,“嘭”一声砸在脚面上,痛得直咧嘴。
“真没用!”任树红白了老公一眼,单手一拉,这才知道份量,可想到人家小姑娘单手拎到六楼,不由很是诧异。
方池宗和肖兰正在厨房做饭,都迎出来,一个拉着她入座,一个泡茶。白翎是打定主意将温柔进行到底,加之在家关注下确实有些羞涩,微微红着脸接过茶杯,边随和地回答问题边四下打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子并不大,按省城科级标准分配的三室一厅九十七平米商品房,方池宗住主卧,方华夫妇住次卧,还有个小房间……好像装扮成儿童房,看来方华准备要孩子了。
“那么方晟的房间呢?”她轻轻巧巧地问。
任树红顿时有些尴尬,她已怀孕好几个月,前段时间嘀咕着要为生孩子做准备,方池宗说反正方晟很少回家,便拍板将他住的小房间改成儿童房。
肖兰打岔道:“只要他回家随便住……对了,平时经常遇到小晟吗?”
“很少啦,昨天他叫我去三滩镇帮忙,听我说今天到省城办事,所以才顺带些海鲜,其实他很想叔叔阿姨。”
“是啊是啊,请白小姐回去说我们也很想他,叫他有时间就回来。”肖兰笑得合不拢嘴,越看越觉得白翎顺眼。
聊了几句,方池宗留她吃晚饭,白翎坚决不肯,便起身告辞。方华和任树红出于礼貌非要送她下楼。
出了楼道,白翎有礼貌地与两人道别后走向吉普车,这时斜对面晃悠悠冒出来五个人,为首正是方家,不,整个小区最头疼的裘大勇。
这家伙当过几年武警,身手还算不错,退役后不务正业,纠结一帮狐朋狗友四处寻衅闹事,收保护费,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刺头。平时在小区也不正经,喜欢调戏小姑娘,遇到少妇更是动手动脚,报警吧附近派出所有他的战友,再说这点事也提不上台面,所以小区居民都惹气吞声,看到他远远绕着走。以前方华、方晟也没少被他欺负,方池宗叹息说惹不起,躲得起。
“哟,这不是树红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裘大勇吊而郎当过去,冷不防在她脸上摸了一下,笑嘻嘻道:“好滑。”后面几个奸笑不止。
任树红怒目而视:“正经点儿。”
方华也护到前面道:“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
白翎见任树红明明被欺负,夫妻俩说话却这么软,有些奇怪,便停了下来。裘大勇本想找方华的碴,斜眼见了白翎眼睛一亮:
“哪来的漂亮妹子?”
任树红急急道:“是方晟的朋友……白小姐别理他,先走!”
“方晟?就是那个被我打得满地找牙的那个臭小子!”裘大勇不屑道,上前突然伸手摸白翎的脸,白翎向后退了半步,正好躲开。
裘大勇笑道:“行啊……白小姐,想必身上很白,我仔细看看……”
说着又凑上去。
白翎终于按捺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小到大只有她揍别人,何曾被人调戏过?保持斯文温柔固然重要,但不能触及她的底线!
她不露声色转了半圈,道:“别乱来,对面有监控!”说着移动步伐,将裘大勇的脸正对摄像头。
“监控算个屁!”裘大勇道,“今天不让我摸一把别想走,站那儿不动只摸脸,动一下摸胸,动两下摸下面,嘿嘿嘿嘿……”
任树红大声叫道:“快走!”
白翎似乎吓傻了,果真站那儿不动,裘大勇可不是讲信用的人,大手直接摸向她坚实的胸部!
突地白翎闪电般出手,左手架住他胳臂,右手向下一切,“咔嚓”,肘关节骨折!再飞起一脚踹中他小腿,“咔嚓”,小腿骨折!
裘大勇在惨叫声中倒地,蜷成一团颤抖不止!
后面四人惊呆了,随即一哄而上。白翎毫无畏惧见招拆招,拳风似锤,掌风如刀,没几个回合便将三人打倒在地,而且都是骨伤,躺在地上浑身生疼!还有一个见势头不对溜到外面找人去了。
方华和任树红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颤抖地说:“惹大祸了!快开车走,剩下的事我们想办法。”
白翎与刚才小女孩状判若两人,满脸冷肃道:“们上楼,这里由我处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似乎感受到她眼中的杀气,方华打个寒噤,赶紧拉任树红一路小跑回到家,一迭声道:“坏了,坏了,那个白姑娘闯大祸了!”
“什么?”肖兰吓得脸色苍白。
任树红将二老拉到阳台,指着下面连说带比划一番,方池宗倒吸口凉气:
“真是个惹不起的女祖宗!快打电话给小晟!”
方晟正在主持部分企业厂长改制建议座谈会,见家人来电遂到外面接听,当听到白翎把裘大勇打倒在地时不由哈哈大笑,暗想恶人还须恶人磨,何况十处的人摆不平这点事,以后白翎别在省城混了。遂道:
“们别管,安心在阳台上看热闹,一切由她做主,闹得越大越好。我开会了,再见。”
方池宗本想让儿子劝白翎道歉化解此事,不料他不怕事大的样子,正准备责怪两句电话却已挂断,悻悻骂道:
“小办事员成天开会,骗谁呢?”
说话间刚才那人又叫来**个大汉,有的拿铁棍,有的拿三节鞭,有的手执匕首,成扇形冲了上来。任树红“哎唷”闭上眼睛不敢看,方华却看得分明,只见白翎随便从地上伤者身上扯了件衣服扭成麻花,主动冲入人群中展开游斗,十几秒钟后便夺了根铁棍到处横扫,打得大汉们哭爹喊娘,有的甚至跪地求饶。
然而求饶的她也不放过,每个人都被她打成骨折倒地打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会儿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又来了一批七八名汉子,当看到地上躺着的十几个人当即脸色大变,情知今天遇到硬茬,其中机灵的撤头就跑,反应稍慢的被白翎穷追猛打一阵,又拖回六人扔到一处。
此时夜色渐渐降临,小区居民们听到动静只敢远远观看,均对裘大勇的惨状幸灾乐祸,根本没人报警。
过了会儿与裘大勇相处较好的几名保安假装前来调解,也被白翎打倒在地。
今天横竖装不成淑女,索性甩开来打个痛快!白翎暗想,不管方家怎么看自己,反正替方晟出了口气,功过相抵吧。
地上二十多人呻吟声连天,偶尔有挣扎爬起身的,随即被白翎补上两脚,然后继续伏地惨叫。天上小雪仍飘个不停,地面冰凉潮湿,躺在地上的感觉可想而知,而且每个人都有骨伤,痛得两眼发黑,真不如一头撞死好。
白翎主动说:“喂,们怎么不报警?”
对,派出所那边有战友呢!
有几个悄悄摸出手机,虽然其中三人被白翎踩断了手腕,总算发出消息。没多久警车呼啸而至,三名警察付武装跑进小区。
“完了!”方宗池叹道,“事情闹这么大,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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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警察冲到离白翎十步左右,厉声喝道:“不准动!把双手放到脑后,接受搜身!”
白翎掏出工作证,走到他们面前晃了下,严肃地说:“正在执行任务!”
三名警察同时看清证件内容,心头一凛,同时敬礼道:“收到!”接着转身就走,根本没朝地上一大帮人看一眼,过了会儿警车呼啸而去。
裘大勇等人完懵了!
白翎在他们中间转了一圈,道:“还有谁要打电话?”
个个都不吭声,打不过,又没帮手,他们头一回体验到什么叫绝望。
“我可警告们,这个单元,这一家,”她指指方家,“他们住的六楼,以后谁敢踏入半步,左脚进的砍左脚,右脚进的砍右脚,两只脚都进杀家!听到没?”
裘大勇抢先点头,垂头丧气道:“不敢,真的不敢了。”
“谅们不敢!”白翎冷冷道,“时间不早,给们留点教训!”
说着到附近借了只脸盆,然后朝每人身上浇了一盆冷水,并警告不准动,否则再浇一盆!
可怜裘大勇他们简直生不如死,浑身冰冷刺骨,剧痛不已,只求这个女魔王累了收手,免得再受折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浇完水她故意逗留了十多分钟,这才慢腾腾准备离开,打开车门想起今天始作俑者就是裘大勇,令自己苦心费诣的形象丧失殆尽,不由火冒三丈,又跑过去踹掉裘大勇几颗牙齿,这才发动车子。
开动后躺在最外围的大汉来不及收腿,轮胎硬是从小腿上碾过去,大汉惨叫声响彻小区,白翎却恍若未闻,飞快地驶出大门。
“呼——”
看着吉普离开,方宗池长长出了口气,感觉刚才发生的比当兵参加演习还惊心动魄。
肖兰心惊肉跳道:“太厉害了,这种女孩子不能要,不然发起火来小晟还不被她打死。”
任树红道:“不会打小晟的,没见她刚才多乖巧,说话捏着嗓子还脸红,喝水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啜,扮猪吃老虎啊,差点上她的当。”
肖兰道:“我觉得还是赵小姐好,不争功,默默帮小晟办事。”
方华摇头道:“难说,不知背后什么性子。”
任树红还在分析白翎,道:“难怪几十斤重的箱子她能一只手拎上楼,当时就该看出问题,还有那辆车,正常女孩子哪个喜欢又粗又笨的吉普?”
她突然想到刚才白翎轻轻巧巧问“那么方晟的房间呢”,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一琢磨竟感到遍体生寒,隐隐有股杀气!不禁打个寒噤,道:
“我觉得……今晚要把小晟的房间腾出来。”
方华也想到一处了,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宁可空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池宗看出儿子儿媳的担心,深以为然:以白小姐的暴脾气肯定看不得方晟吃亏,到时一瞪眼发起火来,没准家都得躺一地!
肖兰唠叨不休:“家里不能有这个大煞星啊,不然她往哪儿一坐家都绕着走,个个陪着小心说话,还象家的样子?老头子晚上就打电话,千万劝小晟跟赵小姐谈。”
方池宗斥道:“以为小晟是谁,人家都抢着跟他谈?没注意这两个女孩子怎么称呼我俩——‘叔叔’‘阿姨’,这是保持距离的意思,哪象周小容第一次上门就‘伯父伯母’喊个不停?还是有区别的!”
“反正要提醒小晟,不打我打!”肖兰生气了,说着抢过手机就拨号,不想里面忙音,隔了会儿再打还是忙音。
任树红劝道:“闹这么事儿,白小姐肯定要打给小晟说明情况,索性明天再说。”
当晚,梅花小区保安的值班簿上写道:傍晚六点四十分,小区发生轻微纠纷,经调解平息,双方情绪正常。
当晚,梅花小区旁边的医院急诊室停放着二十多个担架,所有外科大夫被紧急叫到单位参与救治,紧急手术。奇怪的是明明外力形成的击打伤,所有伤者坚决否认,非坚持不慎摔倒所至。
其中还有位伤者需要看牙科。
经此一役裘大勇元气大伤,在家躺了大半年才养好伤,以后象被阉割的公鸡,成天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那帮朋友也渐渐觉得无聊愈走愈远,以裘大勇为中心的小团伙就这样散了伙。
还有个负面影响是裘大勇最怕方家的人,哪怕远远看一眼都打嗝不止,有时要持续两三天。
驶离小区后开了十多分钟,白翎将车停到路边,默默生了会儿气,终于拿起电话,接通后便说:
“方晟,我搞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是指击倒裘大勇?挺好嘛。”
见他居然持赞成态度,她心情顿时灿烂,笑道:“不单他,还有二十多个。”
“几个重伤?轻伤多少?”
“是重伤,一共二十三个。”
方晟在电话里笑了两分多钟,才说:“真有的!估计我爸妈要被的飒爽英姿吓死。”
白翎也很郁闷:“我不过送趟海鲜而已,没想招惹谁,可人家欺负到头上,总不能任人宰割吧?下次,大概爸妈不敢让我进门了……”
“没事没事,我会解释的,”方晟还笑个不停,“老实说我也被裘大勇欺负过,当时敢怒不敢言啊,这回帮我出了口恶气,真的很好,回来再加一顿火锅!”
温柔!斯文!白翎脑中又闪过这四个字,连忙柔声道:
“其实……我也挺喜欢吃牛排……”
“好,那就吃牛排!”方晟心情很好地说,突然觉得这位杀手级女孩很可爱。
进入年终岁末,各种总结会、调研会接锺而来,明年初人代会的筹备工作也提上日程,与此相对应的是人事变动传闻如杂草丛生,貌似空穴来风,乍听又有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镇领导班子都坐不住了,丁书记自然想调离三滩镇,寻个离县城近点的乡镇;牛好文则指望接丁书记的班;按递位顺序,肖远山和纪舟都有希望当镇长;秦副镇长和胡委员则一方面想往县城周边调,一方面想实在不行弄个常务副镇长也不错。
只有方晟稳如泰山。
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他当副镇长才七个月,村镇企业改制虽热火朝天,效果还没出来,没有资本向组织提要求。
眼看镇领导们频频去县城,有时两三天都见不到人,朱正阳发牢骚说跑官跑官,不跑没官,现在镇大院快唱空城计了。
方晟笑道等着,我再去搅一下。
过了两天方晟带着举报材料和录音笔来到县城,象上次一样直奔韩书记办公室,江秘书自然给予最惠国待遇,没多久就通报进去。
听完方晟的回报,韩书记并不意外。
县镇村三级干部吃干股、享分红,纪委那边也有一大叠举报信,别说在黄海,放眼国都是普遍现象。然而说归说,象方晟把证据做得这么实的倒很少见。
这小子做什么事都实,改制如此,抓扭亏为盈如此,查干股也是如此。韩书记看方晟的目光中自然带了一丝欣赏。
“小方镇长,做得很好,当前主流固然要将发展经济放在首位,但也要防范职务腐败滋生和猖獗,而且发现一起狠狠查处一起,决不姑息!”韩书记道,“这些东西先放这儿,县里近期会组织核实和处理,回去后要一如既往认真工作,在查处结论出来前保守秘密。”
“韩书记,我明白,”方晟恭恭敬敬地说,“三滩镇领导班子主流是好的,改制工作在同志们的配合下推进顺利,各项经济指标稳步增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书记何尝不知方晟不想连锅端,保持镇领导班子相对稳定的想法,政治博弈就应当以和字为核心,不以彻底打倒对方为目的。遂满意地说:“小方镇长成熟了!”
纪委效率很高,十多天后纪委凡书记亲自带人到三滩镇,宣布对牛好文实施双规!
这一消息宛如威力巨大的炸弹,将黄海官场震得山崩地裂!
谈到吃干股,县里相对好些,乡镇一级干部要排队审问,说个个都有恐怕会冤枉少数好人;说半数吃过恐怕只少不多。究其原因干股原本就是村镇企业发展中产生的潜规则,大家都收,如果不收,那就是不跟领导保持一致;有的情况下少数干部为便于开展工作,明明不想收也要硬着头皮收,这样才好像坐到一条船上。
县里突然搞这个动作,又在敏感的人代会筹备期,韩书记到底意欲何为?干股调查会不会面铺开,力度有多大,要查处多少干部?大家都惶惶不安。
牛好文被双规,最害怕的就是丁书记等三滩镇领导班子。纪委能将牛好文收的干股总数、历年分红金额查得一清二楚,难道查不到其他人?如果查了,到底掌握多少情况?为何没处理自己?
谁导演的这出戏?
丁书记等很快将怀疑的目光投向方晟。众所周知方晟是拒绝接受干股的,朱正阳也是,而前阵子牛好文给两人制造了不少麻烦,甚至差点把朱正阳调离三滩镇。这些明争暗斗尽管双方没透露细节,凭丁书记在官场的人脉也能查个八九不离十。
方晟采取定向爆破搞掉了牛好文,不过干股上的小辫子都拽在他手里,什么时候看谁不爽,大概就会拿出来搞事吧?
丁书记等人调出三滩镇的愿望更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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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好文双规后,黄海官场余波震荡。
从县城到乡镇,一二把手的位置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平时一个萝卜一个坑,一旦产生空缺不知多少人暗中打主意,而且引发连锁反应。
三滩镇是偏远且落后地区,没人愿意平调,但陈建冬说得不错,黄海各乡镇有一百多个副镇长,哪个不想拨正?副科到正科看似一小步,实质含金量大不相同,虽说三滩镇偏点穷点,先解决级别以后再设法调嘛。
县里没有立即做出决定,牛好文双规第二天,组织部黄副部长给丁书记和肖远山打了电话,要求肖远山暂代镇长一职。
就六个字“暂借镇长一职”,黄秋惜言如金,不肯多说一个字。肖远山恨得直咬牙,骂这些组织干部故弄玄虚。但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跟纪舟山相比,至少自己在起跑线上又向前挪了一点点。
就在县里人事调动波谲云诡、流言四起的节骨眼上,韩书记和童彪联袂来到省城。
能让县一二把手同时离岗出差,必定是非常重要、影响巨大的事。
事实也是如此,此行两人应省发改委要求,专程前来面谈已搁置多年的沿海观光带项目。
从当初县里启动远期规划,到省里立项,几经讨论,几次反复,到现在已有八年,县委书记也换了三茬。每任都照例提交报告,每次都照例被压下,若非省发改委主动提起,韩书记和童彪压根不抱希望。
沿海观光带项目上马对黄海的好处无庸置疑,不论建成后会有多少旅客,发展远景如何,首先这是省级旅游项目,建设资金由省财政出大头,地方只需出配套资金,况且这部分钱表面上从地方财政出,但黄海是穷县,总盘子就那么大,最终省财政还得通过种种渠道暗中补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块蛋糕有多大?一期工程投入起码五十个亿,二期又是五十亿,三期工程准备在离海岸线五十海里处建一座人工岛,预计投入八十亿!
一百八十亿总投资!
深沉如韩书记乍听到这个消息都兴奋得夜里久久睡不着,第二天早上四点多钟就起床,五点准时会合童彪后出发,要赶在发改委领导上班时拜见。
昨天发改委办公室通知说曹副主任出面谈话,不料上午临时有会见外宾的安排,遂委托重大项目前期工作办公室施处长接待。韩书记丝毫不觉得被怠慢,省城干部见官大三级,平时县市两级领导进了这些衙门象孙子,别说在处长、科长眼前不值一提,普通办事员都敢随意斥责,韩书记在黄海是土皇帝,到这里立马变成韩子学,挨了骂还得赔着笑,唯恐得罪那帮大爷。
施处长只接待了五分钟,言简意赅转述了相关领导三点指示,要求黄海做好配合工作,保证沿海观光带项目顺利实施:
一、该项目是省领导从省经济建设高度出发,作出的重大决定,它不仅是旅游项目,更是面推动经济落后地区发展、打造沿海特色经济带的前瞻性举措。
二、该项目以省财政投资为主,黄海县负责落实配套资金,重点围绕森林公园做文章;同时大力吸引社会资金促进商业开发,在保证市场秩序和公平竞争的前提下加快私营化进程。
三、为保证项目资金合理科学运用,发改委和财政厅委托省怡冠投资公司负责资金的管理、划拨、运用和后期监督。
听到第三点韩书记和童彪心里凉了半截。
穷人家难当啊,县财政捉襟见肘,处处需要用钱,处处又没钱,财政局连续三任局长都是瘦子,有人打趣说因为发愁的。
来省城路上童彪兴致勃勃要挪一点放到教育上,挪一点放到医疗上,挪一点放到社保上,还有环城公路要修葺,城区亮化工程还有资金缺口等等。当时韩书记心情很好,手一挥说几十亿资金挪十个亿没问题,只要用于黄海建设,没揣进自家口袋,哪个来查都不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想省里棋高一着,资金根本不从财政渠道走,换而言之不给各级地方揩油、挪用的机会!
两人兴致没了大半,很勉强地代表黄海县委说了几句,无非是决不辜负省里的期望,服从大局安排,克服困难多方筹措资金,立足规划精心打磨,把森林公园打造成沿海观光带上的明珠。
施处长还要开会,勉励一番后匆匆握手道别,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问:
“黄海县有位小方镇长?”
韩书记与童彪对视一眼,连忙道:“他叫方晟,三滩镇副镇长,森林公园主要位于这个镇的行政范畴。”
施处长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上次姜主任陪省领导在海边考察时正好遇到小方镇长,都对他印象不错。”说完便转身离开。
韩书记又与童彪深深对视一眼。施处长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俩需要仔细回味:
首先发改委突然启动沿海观光带项目并非临时起意,原来之前姜主任已经秘密进行过考察;
其次考察主角是省领导,姜主任只是陪同;
再次领导们在海边巧遇方晟——这小子运气简直好得出奇,这都能巧遇!而韩书记深知方晟的风格,只要给他说话的机会,必定能取得对方好感,因为方晟熟悉所有经济数据,又擅长梳理分析,从宏观到微观都讲得头头是道,在基层干部中确实出类拔萃;
最后既然“都对他印象不错”,自然包括姜主任以及省领导,这一点太可怕了!韩书记明白官场里的门道,象发改委这样位高权重的部门,普通副省长到基层视察,姜主任往往“抽不出时间”,能惊动他亲自陪同者,放眼省大概不超过五个人!重量级人物记得黄海有个小方镇长,并有意无意放出风来,其用意不明而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书记和童彪在官场跌打滚爬几十年,尤其童彪是从省劳动厅空降的,若看不懂其中的含意,以后别在官场混了。
回黄海路上,童彪终于打破沉默:“韩书记,小方镇长如今是墙内开花墙外香,我们很被动啊。”
韩书记颌首道:“当初破格提拔他的时候就有同志反对,说什么晋升红线啊,组织原则啊,我说不拘一格降人材,现在看来思路是对的,只是步伐迈得还不够!”
童彪会意,道:“三滩镇镇长的位置还空着。”
韩书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一家不能一日无主,是得尽快定下来……”
回到黄海,当晚便紧急召开县常委会,十三名常委部出席。
童彪宣布发改委正式启动沿海观光带项目的决定,并传达相关领导的几点要求,与韩书记和童彪上午的反应一样,当听到第三点时大家都很失望,会议室里嗡嗡声不绝于耳。
童彪敲了敲桌子,沉声道:“省里既然定下来,作为县领导班子就必须带头拥护、坚决执行,而且做到下面同志的思想工作,不得带着情绪对接配合。退一步讲,县里不能用这笔钱也是好事,可以保证每分钱实实在在用到观光带建设上去,钱还留在咱们黄海嘛,对不对?观光带项目一旦建成,将繁荣黄海餐饮、酒店、消费、旅游、服务等一系列行业,从而推动县经济发展,是功在千秋的百年工程!”
“童县长说得对,这种大工程我们不能打小算盘,要大气一点,目光长远一点,把沿海观光项目做成大文章!”常务副县长杭真带头表态。
本来就没有翻盘的可能性,只是有些失落发发牢骚而已,其他常委均附合同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所有人说完,方部长打开笔记本道:“沿海观光带建设重点是森林公园,森林公园主要位于三滩镇,因此必须配齐配足三滩镇领导班子,配合县里做好相关工作。目前镇长一职空缺,当务之急要把人选定下来,着手准备!为此,组织部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向常委会推荐……”
副书记陈冒俊一愣,作为分管组织人事的副书记,方部长居然不事先与他通气,组织纪律性何在?要副书记有何用?当下脸色便有些不好看,打断道:“再急也要充分酝酿,符合选拔干部流程!”
话一出口大家就明白了,原来陈冒俊居然不知道。
方部长平时就不鸟陈冒俊,当然不会看他的脸色,冷静地说:“情况特殊,韩书记、童县长下午刚回来说沿海观光带的事,强调三滩镇领导班子的重要性,要说酝酿,组织部平时就加强对干部的考核考察,不管何里何地作出提名决定,当然都经过充分酝酿;至于流程,这不提交常委会讨论吗?集体研究是否符合流程,陈书记?”
这是公开叫板了!
常委们都知道,韩书记到黄海已有大半年,经过摸索、较劲、磨合、争斗,基本形成三派,而方部长则彻底倒向韩书记。
这会儿韩书记虽然没吱声,想说的话由方部长说出来了。方部长的意见,就是韩书记的想法。
政协主席肖治雄打圆场:“先说人选吧,组织部提名哪个当三滩镇镇长?”
方部长假装看了下笔记本,一字一顿道:“方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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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会场大哗!
肖治雄故意道:“是不是上次那个试用期没满就破格提拔副镇长的方晟?”
“是的。”方部长简洁地说。
肖治雄又说:“他当副镇长还没满一年吧?”
方部长明知他的意思,却懒得多啰嗦,因为正主儿还没跳出来,又简洁道:“是的。”
“这就不好了!”肖治雄表明自己的态度。
方部长眼皮都不抬,不屑应战。确实以组织部长的身份,根本不需要把过气的政协主席放在眼里。
会场里僵了会儿,宣传部戴部长道:“前阵子我们整理过小方镇长的材料,还真是乡镇干部里难得的人材,年轻干部头脑灵活,容易接受新生事物,由他负责对接、配合沿海观光带项目建设,我认为可行!”
宣传部是韩书记直接分管,与组织部、纪委号称书记三大支柱,关键时候必须跳出来支持,尽管他自己都觉得理由太牵强。此刻主动站出来说话本身就是表明态度,不管是否站得住脚。
以杭真为首的县长系还不清楚童彪的态度,因此集体碱默。
陈冒俊见状干咳一声,道:“关于小方镇长上次的破格提拔,我是赞成的,人家有年龄优势,有能力,有远见,有冲劲,又有大学生村官经历,完可以放到领导岗位上锻炼嘛。但破格提拔要有度,不能频繁破格,否则‘格’有何用?也不能老在一个干部身上破格,好像只有他能享受特殊待遇,影响广大基层干部的积极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韩书记瞅了陈冒俊一眼,恼怒不已。
陈冒俊是黄海地方势力的核心,加上政协主席肖治雄、常委副县长刘华、专职常委付连天、政法委书记侯宫升,形成强大而顽固的保守势力。最让韩书记头疼的是,陈冒俊行事稳健而谨慎,一般不出手,出手必定占个理儿,然后死缠烂打却令人无计可施。
今天搞突然袭击强行提拔方晟,韩书记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在常委会上明白无误说“省领导打了招呼”吧?传出去将是天大的笑话,这是其一;其二就算追究到省领导,人家只说“小方镇长不错”,没叫破格提拔呀,违反原则的事当然不能做。
可在宦海沉浮数十年的韩书记明白,有些事只能听不能做,有些事听了就要做,做了还不能说!
这就叫悟性。
陈冒俊继续说:“……小方镇长主持村镇企业改制是有成效的,有成绩我们当然肯定,但其它镇在改制工作方面难道毫无作为?也不是嘛。这次改制大潮中各镇都涌现一批年富力强的好干部,无论哪个放到三滩镇镇长岗位上,都能配合做好沿海观光带建设工作,我想这一点大家该没有意见吧?”
方部长不咸不淡顶了一句:“熟悉情况也需要时间,形势不等人。”
陈冒俊道:“就算外镇干部暂时顶不上,三滩镇现有班子就挑不出人?肖远山和纪舟两位同志都不错!最关键的是,人家达到干部提拔任用条件!方晟破格提拔至今才当了八个月左右副镇长吧,一年都没满!按规定副科级必须在现有岗位上满两年才考虑提拔,这条红线别说在黄海,拿到国任何一个地方都适用!今天哪怕十二票支持,我陈冒俊都投反对票,理由就是红线!”
他气势如虹地表明了反对态度。
付连天紧随其后:“陈书记说得对,我支持!”
刘华和侯宫升也分别站到陈冒俊这边,加上之前反对的肖治雄,已有五张反对票。
韩书记则有三大支柱为支撑,稳稳四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童彪、杭真,还有黄海镇房书记、青云镇庄书记就成了关键势力,倒向哪边就意味着压倒性胜利。
常委会出现这样泾渭分明的对抗局面令人不安。前段时间面对韩书记强势辗压,陈冒俊和童彪为维护自身权力作出一定程度抵制,但通常情况下常委会讨论对事不对人,除了陈冒俊几个铁板一块外,有时凡书记反对方部长,有时杭真支持戴部长,总之本着一切为了工作的前提。
今天是摆开架势大干一场了!
没办法,陈冒俊无法理解韩书记明知冒天下之大不韪,还强行闯关的用意,从他的角度讲无论于公于私,决不能让方晟太得意!
童彪瞥了瞥脸色铁青的韩书记,猜到已势成水火,从维护班子团结出发,他觉得应该多少透点风声,遂道:
“我说两句。牛好文双规后三滩镇镇长的位置一直悬着,说明县里十分慎重,有关人选酝酿也始终进行中,这期间方部长跟我交流过,我也跟韩书记交流过,也初步圈定了几位候选人,其中包括小方镇长——红线问题待会儿再说,这会儿先谈能力。不过今天上午到省里回报工作时出现了一点新情况,是关于小方镇长……”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拿起烟盒不慌不忙发了一圈烟,陈冒俊等人频频交换眼色,隐隐猜到方晟背景并不简单。
“省里批准沿海观光带项目是经过充分酝酿和科学论证的,前不久省发改委姜主任专程陪省领导到建设地址考察……”
“啊!”举座皆惊,这么大的事黄海县上下竟无人知道?
童彪摇摇头:“省领导怕惊动地方,特意微服私行,考察期间正好遇到小方镇长……”
他又故意停顿,会场里又一阵轻微的惊叹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会儿杭真问:“省领导和姜主任有没有什么指示?”
童彪道:“省领导不可能主动透露,因此小方镇长应该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否则肯定要向县里报告。”
杭真又问——这会儿陈冒俊等人都变成哑巴,韩书记始终保持沉默,只能由他出面把戏唱下去:
“省里也提到小方镇长?”
童彪道:“小方镇长在省里是出了名,但省领导不会干预县一级人事任免,也不可能有任何暗示。我个人认为,沿海观光带项目建设是黄海近十年,不,近二十年规模最大的重点工程,它起点高、标准高、具有前瞻性,作为配合协作的地方镇级组织,关键在于思路契合,只有准确把握大方向才能劲往一处使,齐心协力推动项目进程!这一点,小方镇长足以胜任!”
杭真笑呵呵道:“可是红线问题终究是个障碍,陈书记的考虑也不无道理。”同样的话这会儿再重复意义大不相同,一是给陈冒俊等人台阶下,二是常委会记录上毕竟要有合理的解释。
童彪道:“提到红线,我们首先要思考设置红线的出发点。为什么有两年刚性要求?我看主要针对大院里那些混资历、混经历、混级别的人!八点半上班,十二点下班;两点半上班,六点下班,每天做同样的事,说同样的话,开同样的会,年终总结改个日期就能应付过去!对他们来说,红线就是原则,就是高压线!可小方镇长呢,年纪轻轻就敢于向最顽固的村镇企业改制挑战,其中要处理多少矛盾,多少顽疾,多少纠纷,基层工作的复杂性大家都有体会吧?因此对小方镇长来说,红线算什么问题?红线应该变成绿灯,一路放行!”
“说得太好了,我赞成童县长的看法!”杭真道。
紧接着房书记和庄书记都表示支持。
始终没发言的韩书记终于开口,环视场问:“关于任命方晟同志为三滩镇镇长的提议,还有反对意见吗?”
陈冒俊黑着脸不吱声,其他人见状更不会跳出来,组织部提案居然被记录成票通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后黄秋部长又跑了趟三滩镇,先正式代表组织部与方晟谈话。方晟震惊不已,当即表示自己资历不够,不足以委以重任,希望组织重新考虑镇长人选。
黄秋暗想为了常委会两派差点打起来,还在这里故作谦虚,不晓得组织部要为再次破格提拔、一年内从普通公务员到副科再到正科,编多少说辞、写多少报告,还得磨破嘴皮应付来自各方面的愤怒和指责,我们容易吗?
遂正色说:“小方镇长这个态度可不对,组织上破格提拔并非刻意照顾,而是出于大局考虑,把放在更重要的岗位施展能力,是压担子,更是组织上的考验,今后既要继续抓好村镇企业改制,又要力配合沿海观光带项目施工,两手都要硬,两块工作都不能出差错!”
方晟本来就是做个姿态,连忙点头并进行一番正能量表态,表示决不辜负县领导信任,化压力为动力,力以赴完成既定目标。
紧接着黄秋主持镇党委扩大会,宣布组织部关于方晟同志担任三滩镇镇长的决定。丁书记等人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心里转过两个念头:
一是方晟好狠呐,为了当上镇长不惜耍手段将牛好文拉下马;
二是方晟背景好厉害,一年内两度破格提拔,照这样下去别说镇书记,县书记都不在话下,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一刻起,丁书记决心不惜代价离开三滩镇,不让自己成为方晟进步的挡路石!
只有方晟自己莫名其妙。
他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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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公务员在最后一刻奇迹般翻盘,方晟一直怀疑白翎暗中帮忙。后来却发现她似乎并不知情,而且以她的性格做了肯定会承认,不象赵尧尧含蓄到最后。那件事算是个谜吧,生活中留点悬念蛮有意思的。
破格提拔副镇长纯属运气,在一个正确的时间点遇到正确的人,说了正确的话,做了正确的事,仅此而已。
这一次方晟完摸不清头绪。
韩书记对自己固然欣赏,言语间也有提携帮助的意思,但不至于以这种太过明显且极易犯众怒的方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是一个成熟政治家的选择。
坐在办公室接了很多祝贺电话,临近下班时朱正阳笑嘻嘻进来,转述了程庚明听来的小道消息——童彪在常委会上说的那番话,据说之后便一锤定音,顺利通过对方晟的提名。
听完转述,方晟心里的谜团终于解开,笑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完是一次偶遇,那天陪赵尧尧去海边散心途中发生的。”
他没细说相遇的细节,既然外界众说纷纭,索性弄得云雾缭绕,让大家摸不透底细。
保持一点神秘感,对自己更有好处。
朱正阳知趣地没追问,笑道:“怎么说官运好,泡妞都能遇上贵人。对了,关于镇里要成立沿海观光带建设协调小组,怎么考虑?”
这是当前最敏感最热门的话题,也是镇领导班子研究的机密话题,不过以两人的交情,朱正阳就能很随便地说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猜到他的心意,笑道:“想进来?”
朱正阳在他面前毫不隐瞒:“改制那一块硬骨头几乎都啃下来了,剩下基本是操作性事务,我觉得协调小组面对的更有挑战,也更容易出政绩——跟不同,我必须混完整的履历,积累尽可能多的资本。”
方晟点点头:“有在协调小组,我当然最放心,但改制这边总得有人接手,坚决贯彻既定思路,不能有私心杂念,不能出一点点岔子,否则将成为别人攻讦的把柄。下午我把镇里能用的干部都想了一遍,唉……”
朱正阳沉吟片刻,道:“觉得楚中林怎样?”
方晟一愣:“怎么,他想来三滩镇?”
“中林毕业后和肖翔一起进的财政局,后来借用到金融办,之后转为正式编制,今年已是第七个年头,上个月内部竞岗副科长失利,他有些心灰意冷,想来想去觉得我走的路子不错,哪怕回不了城先混个干部编制,总比平庸一辈子好,他不好意思直接找,托我问下是否愿意接受——他那边如果主动打报告下基层,领导肯定求之不得,办理相关手续也会很快。”
“他的性格颇为沉稳,熟悉金融业务,在金融办多年想必具有一定的经济视野,若愿意来我当然求之不得,”方晟道,“帮他到人事局活动下,暂时挂社会事务办公室主任的衔,主要工作在改制领导小组这边,怎么样?”
朱正阳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我代中林谢谢。”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嘛。”
方晟此时很需要帮手,越多越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机响起,白翎打来电话祝贺,朱正阳一听声音便果断闪人。
“上次送海鲜时说下副镇长的事多好,没准多说两句正好错过该死的裘大勇,这下提了镇长,看回家怎么交待?”白翎笑道,“一瞒再瞒,总不能混到县委书记才正式通知父母吧?”
方晟也很头疼:“意外,非常意外,这事儿有点被动,要不过几天再帮我送趟海鲜,顺带说一下?”
“别逗了,估计以后小区大门都进不去,我也没脸再见家人,唉。”白翎这声叹息倒是真心实意。
方晟心一颤,打岔道:“当了镇长以后进城开会的机会更多,之前欠的两顿火锅一顿牛排可以逐步到位。”
她顿时高兴起来:“说定了,不准反悔!”
看看时间不早,他出了办公室准备去食堂,突然红影一闪,赵尧尧居然开着丰田驶进院子。
方晟苦笑。原来她每次过来还事先通知,至少有二十分钟准备时间,现在关系越亲密,留给他的空间越小,连招呼都不打了。
赵尧尧白天也听到消息,下班没耽搁直奔三滩镇,她要在第一时间和他分享晋升的快乐。
虽然对她来说晋升根本不算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到饭店,两人就在宿舍里,方晟叫了几个菜,开瓶红酒,再点上两支蜡烛,熄掉灯,另有一番情调。
方晟微笑道:“我俩第一次吃饭就是烛光晚宴。”
“4月17日。”赵尧尧说。
“居然连日期都记得?”他惊讶地说,开玩笑道,“那我第一次吻呢?”
她羞红了脸,低头道:“10月21日。”
方晟不信,翻开手机查日历——他记得是周六,两人站在一望无垠的旷野中拥抱,周围则是洁白飞舞的蒲公英。后来周一他为朱正阳的事找韩书记,并巧遇白翎。
推算了会儿,果真是10月21日。不由脱口道:“原来记数字如此精准。”
她摇摇头:“只有关于的,我才记。”
他情不自禁紧紧搂住她,吻遍了她的额头、耳朵、鼻子和脸,唯有嘴唇始终划为禁区。然后他喂她吃饭,先用筷子喂,接着申请用嘴喂,她忸怩好半天终于答应,谁知才喂第一口便粘在一起,久久未能分开。
这顿晚饭热了冷,冷了再热,热了再冷,直吃到晚上十一点多钟。陪她去快捷酒店的路上,赵尧尧突然说其实从县城开车到三滩镇也不远,不过四十分钟,放到省城已经算很近了,一般乘地铁、坐公交,辗转换车总得一个多小时,两小时以上也为数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如在三滩镇买套房子,每天开车上下班!
赵尧尧边说边认真朝街道两边打量,似乎选择买房地点。方晟赶紧阻止她这疯狂的想法,说我难道一辈子在三滩镇?放心吧,我很快就会进城,而且是大摇大摆地进城。
到了她房间,方晟又胡搅蛮缠了很久,在他怀里赵尧尧软成一团棉花,颇有任君品尝的意思,可一旦他的手逾越防线又害羞地坚拒,攻防战进行了两三小时才以她沉沉入睡而结束。
第二天上午方晟坐在办公室呵欠连天,朱正阳忍住笑道:
“快捷酒店说以后不欢迎赵小姐入住。”
方晟愕然:“为什么?”
“每次房间的灯久久不熄,电视也通宵开着,耗电量太大。”
“滚的!”方晟老脸一红,笑骂道。
元旦过后第一周,传闻已久的人事调整终于落地!部委办局调整局级干部三十多人,各镇科级干部调整五十多人,规模和幅度比预料的小了很多。据说常委会意见分歧非常大,讨论过程中多次发生激烈争论,后来韩书记定了调子,凡有争议的一律暂缓,最终才形成各方妥协的调整决议。
丁书记如愿以偿调出三滩镇,到青云镇担任镇长,因为庄书记是县委常委,这个安排也不算太委屈。纪舟调到兴灶镇担任常务副镇长,也勉强能接受,兴灶比三滩的经济体量大得多,常务副镇长实权在握,比副书记来得实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三滩镇新书记人选让人大跌眼镜,所有人事先都没预料到:竟然是黄桐镇原书记耿石涛!
两个月前耿石涛因为土地征用与镇领导班子发生冲突,事情其实微不足道,但耿石涛一是越权过问本该镇长处理的事务,二是表现出毫无顾忌的偏袒,三是根本不听别人的意见,结果镇长联合班子成员集体坐到童彪办公室。
官场规矩是如果班子成员中某一个与书记有矛盾,本着维护一把手威权原则,会把班子成员调离;如果所有班子成员都与书记有矛盾,那么走的只能是书记。
要团结多数,稳定压倒一切嘛。
陈冒俊抓住机会建议耿石涛放到三滩镇,嘴上说得漂亮,三滩镇面临经济大发展和沿海观光带建设双重任务,需要经验丰富、德高望重的资深书记压阵。其实谁不知道他就是给方晟添堵:不是想大干一场吗?弄个惯于书记镇长一肩挑的强势人物过去,看小子怎么蹦哒!
韩书记自然心知肚明,不过他觉得耿石涛只剩两年多就到科级干部退二线年龄,能蛮横到哪儿去?再则他需要稍作退让换取陈冒俊在其它干部提名方面的支持,因此耿石涛去三滩镇就在彼此心照不宣的气氛中过关。
耿石涛自然满肚子牢骚,本来离县城只有半小时路程,还想趁人事变动或者更近一步,或者到县里人大、政协弄个位置,享几年清福,谁知被一脚踢到最偏最穷的三滩镇吹海风,下面还有个红得发紫的年轻镇长!但方部长警告说黄桐镇的事闹得很大,有人写举报信到省纪委,县里是从保护干部角度出发作出的调整。耿石涛只得表态服从组织安排。
此外三滩镇调入副书记兼纪检书记张丰扬,原海佑镇镇长,那次韩书记突袭检查时正带着一帮镇干部在浴城洗澡按摩,随即被停职待岗,如今安排个位置养老。
调入副镇长侯明——县政法委侯宫升的儿子,有人讽刺说真是内举不避亲,上阵父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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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宫升出此下策也是迫于无奈。
儿子从小娇生惯养,不求上进,成天与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海吃海喝海玩,好不容易弄个大学文凭,四下奔走分到县审计局,因为工作能力差,与领导同事又处不好关系,在单位很不受待见,饶是侯宫升活动能力强,只暗中助儿子混了个股级审计员。眼看没几年要退二线,侯宫升非常着急,提出让侯明到基层锻炼,顺便解决副科级问题。
陈冒俊在组织原则方面把握得很清楚,坚决反对,甚至“侯明不是当官的料”这种伤人的话都说出来。无奈侯宫升已横下心在退二线再帮儿子一把,遂厚着脸皮找到韩书记。
韩书记正愁攻不破陈冒俊等地方势力坚实的堡垒,没想到机会主动送上门,着着实实拿捏一番,等到侯宫升脱口说出“以后唯韩书记马首是瞻”,才微笑着点点头。
除此之外楚中林也在此次人事变动中悄悄到位,比耿石涛、侯明提前两天报到,方晟利用主持工作机会迅速安排好工作,上报改制领导小组和沿海观光带建设协调小组名单。
侯明报到第二天,方晟主持调整了三位副镇长的分工:肖远山分工不变,同时负责对接风电前期调研和测绘工作;秦副镇长接下方晟原来分管领域,也就是经济镇长;侯明则接替秦副镇长的分工。
新任副镇长通常都负责社会事务、科教文卫,这是官场惯例。象方晟那样上任便分管经济,纯属异数,这也是朱正阳强调他有官运的原因。
然而耿石涛是不甘寂寞的人,上任后第一次镇党委扩大会便放了一炮。
他到三滩镇本身带着怨气,又自恃老资格,除了胡委员年龄比他大一岁勉强称为“老胡”,其他是小字辈:小方、小张、小肖、小秦、小侯。
方晟和侯明倒也罢了,肖远山等三人则很不舒服,好歹都是四十出头的干部,且不谈职务,叫声“老肖”能把舌头闪了?
事有凑巧,那天上午方晟和朱正阳跑到条子沟一带的护堤林考察地形,耿石涛想查阅一份文件,打电话给朱正阳。偏偏护堤林里信号不好,断断续续打了十几分钟都没说清。耿石涛勃然大怒,当即决定下午召开镇党委扩大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党政办主任不管党政,社会事务办主任不管社会事务,组织上设置这些岗位有何用?”耿石涛阴沉着脸说,“本职工作扔到一边,参加这个领导小组,那个协调小组,成天在外面乱跑,象什么话?年轻干部要静下心踏踏实实做事,不能三心二意,脚踩两条船!从明天起两个小组的抽调干部部返回原岗位,不准兼任!”
侯明趁火打劫:“耿书记说得对,那个楚中林简直把社会事务办当成改制办,一天到晚在办公室里找这个厂长,那个投资商,烦死了!”
张丰扬等人看出耿石涛是敲山震虎,打响夺权第一枪,均打定主意不卷入漩涡,要么抽烟,要么喝茶,一言不发。
方晟上午就料到他会发作,没想到手法竟如此粗暴,就差指着鼻子骂人了,遂打定主意决不退让。
“我反对!”方晟平静地说,“两个小组干部必须坚守岗位,既做好本职工作,也不放松小组事务。”
耿石涛一拍桌子,指着方晟叫道:“说什么?”
包括记录的朱正阳在内都大吃一惊,呆呆看着两人。方晟却非常镇静,缓缓地说:
“耿书记没听清吗?请负责记录的同志复述一下。”
耿石涛又一拍桌子:“复述个屁!个小镇长敢跟老子叫板?”
方晟道:“噢,那就是听清楚了。”他都没朝对方看一眼,端起茶杯喝茶。
耿石涛被他的冷静激怒了,叫道:“明天起不返回原岗位者,一律按旷工处理,我会拿考勤记录找县纪委,该降职的降职,该开除的开除!”
“考勤表在我办公室,”方晟道,“我没同意这件事之前,哪个敢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声音虽不大,却很有力度,在场之人心里均一凛,暗想小方镇长果然是偶尔露峥嵘。
侯明仍不知趣,道:“小方镇长这是什么态度?既然耿书记发了话……”
方晟猛一拍桌子,指着他声色俱厉道:“也好意思谈考勤!到三滩镇这几天,喝了几顿酒,上班期间去了几次浴城,哪天在规定时间上下班?这些记录非要我捧到党委会上是不是?”
官大半级压死人,所以耿石涛能冲方晟拍桌子,而方晟能冲侯明拍桌子,被拍的只能忍着,这就是官场生态。
侯明大惊失色,手一抖茶杯里的茶溅了一身,果然不敢吱声。
利用这空隙,耿石涛恢复平静,暗想今天必须把这小子拿下来,否则永无宁日。遂道:“小方同志,是铁了心跟我这个书记作对?”
方晟正色地说:“今天大家坐在这里开会,而不是吵架,更不是理解的作对,每个人都有权发言,在意见没取得统一前,不适宜作出决定。”
耿石涛忍住气道:“好,下面请大家发言,小张、老胡、小肖、小秦、小侯……有不同意见尽可以说,民主讨论嘛。”
转了一圈没人说话,耿石涛正待开口,方晟道:
“大家都不说,我说!刚才老耿……”
这个称呼一出口所有人都怔住,朱正阳低下头暗笑,心想老耿对小方倒是挺公平,可谓不敬我一尺,我就不敬一丈。
耿石涛脸沉得能拧下水,喝了口茶重重将杯子往桌上一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耿同志觉得在两个组的抽调干部是脚踏两条船,我个人难以苟同,也不能接受老耿同志给自己脸上抹黑……”
耿石涛耸起眉头:“这话什么意思?”
方晟从笔记本里抽出名单:“镇改制领导小组组长是老耿同志,沿海观光带建设协调小组组长也是老耿同志,那么老耿同志是脚踩两条,不,三条船吗?显然不对嘛……”
朱正阳一手拿笔,一手捂着肚子暗暗狂笑不已。耿石涛没料到方晟使出近似无赖的打法,僵在那儿反应不过来。
多年来耿石涛已习惯了拿大帽子压人,一言不合悍然翻脸,大不了亮出书记头衔硬碰硬,大家越畏惧他越猖狂,今天方晟公然对抗,他竟然想不出回击的招数。
张丰扬等人也对方晟的狡辩目瞪口呆,唯有侯明擅长这个套路,但刚才被方晟当头棒喝失掉底气,也不敢多嘴。
方晟继续说:“两个小组的副组长均由在座各位包括我兼任,要按老耿同志的说法都得退出,那么干脆撤掉小组好了,请县委下编制正式任命如何?”
想到县一级沿海观光带建设协调小组组长是韩书记,耿石涛头皮发麻,暗恨自己一招不慎被方晟抓个正着。
“其实大家都知道,无论领导小组还是协调小组都是临时机构,工作结束就地解散,上级不可能给编制,所以只能抽调年轻干部多挑担子,他们拿一份工资干双份工作,很辛苦很不容易,我们做领导的应该多关心照顾才对,怎能指责他们脚踏两条船呢?老耿同志!”
耿石涛觉得这个称呼相当刺耳,只自己叫人家小方在先,也不好发作。
“再说两个小组名单之前都通过镇党委扩大会通过,最近人事变动后我们又将微调后的名单报县里有关领导、部门备案,是很严肃的事,岂能说变就变?”方晟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耿石涛锐气大减但还不罢休:“那也不能影响正常工作!比如我上午找份名单,电话打不通,党政办其他人又不熟悉情况,我就坐在办公室干等!要都这样镇日常工作还怎么开展?”
方晟严肃地说:“老耿同志指出的问题非常重要,如今大家的手机都号称球通,球通通球,可我们三滩镇连护堤林区域信号都没覆盖,正说明沿海观光带配套工作的紧迫性,包括我在内,还有正阳同志要加强协调小组工作,确保基础设施水、电、气、通讯、网络等尽快到位!至于党政办工作,正阳同志要督促办公室人员迅速接手相关工作,做到首问负责制,不能凡事找领导,领导不在家就靠、等、推,实在不行就换人!”
胡委员有个侄女就在党政办,赶紧道:“下午我陪正阳找他们谈谈,必须改进工作作风。”
方晟点点头,扫了一眼其他人道:“还有需要讨论的事项吗?大家都很忙……”
耿石涛又重重把茶杯一顿:“散会!”
方晟面无表情等所有人都站起身,冷不丁道:“我再补充一句,”耿石涛等人自然不可能重新坐下,只得站着听他说,“老耿同志提到考勤问题,值得大家重视,我希望班子成员以身作则,首先从周五下午、周一上午的作息时间抓起。”
当时耿石涛就觉得心口隐隐生疼。
这是明摆着给家住在县城的耿石涛、侯明等人添堵,因为周五下午若没要紧工作,四点左右拼车回城是常态。当然方晟也不会硬拿着考勤表计较这个,但偏偏在会上说出来,就是要让他们心里不舒服。
方晟看清了耿石涛的强势作风,侯明的不学无术,知道选择退让只会遭到无情打压,不如主动应战,让对方被动接招。
要让对手知道自己不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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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又发生了一件事,严格地说根本不算事,但在官场就是这样,领导之间关系和谐时一切好商量,一旦上升到原则高度,好商量的事也不好商量。
耿石涛把朱正阳叫到办公室说了两点,一是为尽快熟悉三滩镇情况,每周至少有三天时间到各个村、场以及企业调研,车辆要相对固定,确保做到随叫随用;二是打算把原来在黄桐镇为他开车的司机弄过来。
乡镇配车没有具体标准,一般来说与经济发展状况也就是财力有关,财大气粗者如黄海镇、青云镇,每个镇领导都配有专车,而三滩镇人穷气短,一共只有三辆车,其中一辆还挂在财政所名下。
以前丁书记讲究四平八稳,凡事好商量,用车问题上也很注意,不给班子成员留下独霸一辆车的感觉,譬如每周回城,他总叫肖远山或秦副镇长同车。丁书记做表率,牛好文也照章办事,回城总拉上纪舟或胡委员。
方晟那边反正每周五晚上赵尧尧就开车来了,很少搭车。六个人坐三辆,又宽松又显得团结。
耿石涛要打破原有的默契,一方面在情理之中,毕竟绝大多数镇书记都有专车,再穷不能穷领导嘛;另一方面是给方晟出难题,我书记就要专车,镇长怎么办?也霸占一辆,让其他五个班子成员挤挤?还是六个人用两辆?
相比之下司机问题更微不足道。
官场里有个说法:领导换岗位、换地方甚至换老婆都不是问题,就是不能换司机。一个善解人意、忠诚老实的司机对领导来说太重要了,有的事领导不好做司机做,有的话领导不便说司机说,有的礼物红包领导必须拒绝,一转手司机代收,这些都很平常。
在司机使用上,不用前任领导司机也是行规,就好像再婚一样,心里总有些疙瘩。因此耿石涛离开黄桐镇后,司机日子很不好过,听说有可能被清退。
按惯例镇级干部调动不带司机,但一般来说司机都不是正式编制,平时在基本生活费的基础上按里程拿补贴,因此打声招呼也非难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键是这个招呼要跟镇长打。
镇长负责费用审批,司机里程补贴也不例外。
耿石涛初来乍到,找个机会随便说一下,方晟本着处好关系的原则不会不同意。可两人第一次党委扩大会就闹翻了,耿石涛拉不下脸,只得通过朱正阳转达。
朱正阳能有什么好话,当然鼓动方晟不答应。
“如果同意黄桐镇专车司机过来,等于默认他享有专车,那怎么办?其他班子成员怎么办?万一哪天大家都要用车,还不得打起来?”
方晟皱眉:“一共就三辆车,他也好意思开口?年纪大了脸皮越来越厚?”
“我怎么对他说‘不’?”朱正阳笑嘻嘻问。
方晟想了想,道:“告诉他,我的意见是司机班三名同志驾龄长、经验丰富,足以胜任当前需要;至于车辆安排,调研期间可以相对固定,但以后还得由党政办统筹安排。”
“他要是发火呢?”
“那就提交党委扩大会讨论!”
耿石涛虽然满肚子火,胸口又疼了起来,但还是抑制住情绪——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拿到党委扩大会也是自取其辱,别看目前除了方晟个个对自己貌似尊敬,碰到切身利益哪个会让步?闹翻了又如何,反正班子成员的任命权在县里。司机的事自然没办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代会结束没几天,浩瀚风电黄海沿海风电项目组来到黄海。项目组由集团副总肖萧捷亲自带队,副组长是市场部俞副总和技术部王副总工程师,其他则是法务、市场管理、地质、气象、环保、电力等各方面专家共二十多人。
接洽后项目组兵分两路,俞副总和法务、市场管理方面的人留在县城,洽谈县级层面配套政策、项目贷款以及运营等事项,肖萧捷则率人来到三滩镇,立即开展施工前的准备工作。
按之前的分工,肖远山负责风电对接工作,当下抖擞精神进行接待,当天故意撇开方晟,请耿石涛出席欢迎晚宴。第二天起扔下其它工作程陪同,还特意拉上擅长喝酒唱歌的侯明参与。
第三天傍晚,肖远山灰溜溜来到方晟办公室,气愤愤道:
“那帮兔崽子太难伺候了,我尽心尽力程跟在屁股后头两天,半句好话没有,反倒要求方镇长您亲自过去,说不想再见到我……这算啥事儿?没地方配合,拆迁、移坟、测量、运输一大摊麻烦,凭那帮兔崽子搞毛啊!”
方晟微微一笑。
出现这样的局面早在他意料之中。肖远山等人毕竟长期在最基层的乡镇,头脑里所谓休闲放松无非是喝酒、唱歌、洗澡,若带点颜色加个异性按摩。浩瀚风电是群什么人?项目组大半是硕士、博士,三分之一有过海外留学经历,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到欧美培训、考察观摩过风电项目,人家玩过的东西肖远山都没听说过,能在一起愉快地玩耍吗?
可们欢迎晚宴不通知我一声,这会儿沟通出问题了才跑过来,算几个意思?
方晟面露为难之色:“不太好办吧肖镇长,我目前主抓改制和观光带两块已忙得天昏地暗,再插手风电好像……”
肖远山暗骂只是请打个圆场,了解一下对方到底需要什么,又不是真的介入,不过耿石涛身为书记不便过问具体事务,还非得镇长出面。遂勉强笑道:“分工不分家嘛,方镇长负责面工作,哪项工作不能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顺势道:“说得也是,既然风电项目组来了,就是当前三滩镇的中心工作,必须集中力量抓到位,为上半年配套企业落户打下良好的基础。嗯——这几天观光带测绘、景区农户田亩摸底和基础建设规模评估等工作已到尾声,干脆把正阳充实到手下,年轻人容易沟通交流嘛。”
屁话,侯明难道不是年轻人?人家照样没给好脸色。肖远山腹诽道,但方晟明摆着作为交换条件,还真没法拒绝,只得干笑道:
“正阳同志的工作能力和责任心众所周知,请都请不到,当然举双手欢迎。”
方晟微笑道:“项目组住在哪儿?”
“快捷酒店,包了两层,每人一个房间,真他妈的奢侈!”
方晟独自来到快捷酒店,查到肖萧捷的房间后直接敲门,过了会儿房门打开,一个神情倨傲、目光锐利精明的年轻人出现在面前,虽然晚饭后一个人在房间,还穿得很正式,随时准备会客的样子。
“我是三滩镇镇长方晟。”
肖萧捷点点头:“请进。”
房间里很整洁,看不到脏衣服,行李摆放得整整齐齐,桌上笔记本电脑正开着,屏幕上显示着动态气候折线图。
“待会儿项目组要开碰头会,长话短说,”肖萧捷淡淡道,“从明天起不需要肖镇长带一帮人陪同,顶多安排一个人跟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
“明天起早饭自理,中午不回镇,请安排盒饭送到指点地点,晚上吃工作餐。”
“好。”
“明天起取消一切娱乐活动,不喝酒,不唱歌,不去浴城,我们每晚要开碰头会。”
“好。”
“要有熟悉海边气候、地理和人文情况的人跟我们对接,最好由这个人程陪同。”
“好。”
“每三天双方开一次碰头会,周六不休息,我们提碰到的问题和困难,们负责解决。”
“好。”
方晟一连说了五个“好”,眼睛都没眨。肖萧捷反而有些发愣,本以为对方会打官腔、说难度、讨价还价,狐疑地打量方晟一番,摸摸脖子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希望方镇长慎重考虑这些建议,不打折扣地执行。”
方晟道:“我安排镇党委办主任朱正阳同志程陪同,并负责相关对接工作,他前期参与沿海观光带地质勘探和测绘等工作,又具体负责三滩镇行政事务,完符合的要求,碰头会我将会同三名副镇长一起参加,现场会办解决问题。还有事吗?”
肖萧捷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道:“可能我们某些做法好像不通人情,但集团对项目组的工作进度、质量有很严格的要求,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早日完成前期工作。”
“我理解,”方晟起身道,“我这就回去安排,再见。”
说完与肖萧捷握手后离开。
回到宿舍直接找到朱正阳说了刚才的事,朱正阳叫道:
“不会吧,周六都不肯休息,资本家也没这么黑心!”
方晟笑道:“别错过这次机会,我看出来了,那个姓肖的固然眼高于天,却是做实事的,工作方面一丝不苟相当敬业,这种人往往也喜欢同样类型的,而且乐意主动帮忙,想想看,如果能拉近与他的关系,以集团副总身份随便飘几句话,那些个中下游配套企业还不是忙得乐颠颠的?我当然不会跟抢,别人想抢沾不上边,能拉多少企业落户是的功劳!”
这话既直接又坦率,说到朱正阳心坎里去了,他眼睛发亮,笑道:“我懂了,明天起一定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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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镇企业改制已进入第二阶段具体实施环节,秦副镇长拉着楚中林找方晟回报相关情况。
经历上次人事变动,秦副镇长算是彻底看破了,更对自己有了清醒的认识。名义上主持村镇企业改制,大的思路和原则完效仿方晟,具体事务则放手让楚中林去搞,他只起上传下达的作用。
这次回报也是应楚中林的要求,因为最近发生了一些新情况。
看着笔记本,秦副镇长道:“……三滩拖配的初衷是保牌子、甩包袱,一套人马两个招牌,两套账。具体做法是,单独成立拖拉机配件股份有限公司,三滩拖配拿出原有土地厂房、机器设备和附加设施估值入股,占总股份百分之六十,投资商入股百分之四十;原三滩拖配只保留财务部,承担历史上拖欠的银行贷款,封闭运行,新拖配承担贷款利息,但不履行原三滩拖配其它债务的归还义务。”
三滩拖拉机配件厂是八十年代初为加快农机建设仓促上马的项目,没有市场调研,没有产品定位分析,几个镇领导一合计就到县里找领导立项,然后由三滩镇信用社提供三百万贷款购置设备,草草上马。拖配厂从第一年起就亏损,之后不断加大投入,不断亏损,至去年底累计亏损一千四百万,欠信用社贷款两千七百万,成为三滩镇亏损大户。
所以从重要性和紧迫性上讲,三滩拖拉机配件厂才急须改制,改变当前举步维艰的局面,但是……
“但是明摆用皮包公司承担银行贷款,说白了就是想逃避债务!”方晟不满地说,“哪个缺德鬼想出的花招?”
秦副镇长尴尬一笑:“经了解,两周前耿书记到拖配厂调研,正赶上厂领导班子在讨论改制方案,就出了这个点子……”
“胡闹!”方晟道。
“耿书记说黄桐镇好几家村镇企业通过两个招牌两套账的做法,成功甩掉八千多万债务,企业轻装前进取得明显效益,他还说……”
方晟沉着脸道:“别说了!”停顿片刻道,“中林在金融办应该接触过类似情况,说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中林道:“企业通过改制转移、悬空债务,近几年屡有发生,坦率讲如果银行格式合同里没有明确规定,无法通过法律程序维权,也就是说的确存在法律法规和规章制度上的漏洞,目前各大银行正着手完善,但之前贷款合同已是既定事实,不能弥补。”
“银行只能吃哑巴亏?”方晟问。
“短期来说银行要承受不良贷款损失和核销压力,长期而言由于地区系统性失信,银行会有针对性地收缩贷款投放,压降贷款规模,企业在发展过程中得不到银行支持,规模扩大受限、资金流转困难,负面影响是缓慢而长久的,”楚中林道,“以黄桐镇为例,去年下半年起各大银行不约而同采取紧缩银根的措施——我怀疑它们内部有个黑名单或违约名单,贷款余额陡降一点九个亿,今年初仍无起色,书记镇长都坐不住了,跑人行,跑金融办,请县领导出面协调,据说还承诺重新认定改制企业债务问题。”
方晟道:“我就说嘛,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明明跟人家借的钱,使个花招就能赖掉不还。”
楚中林笑道:“但三滩拖配的情况与黄桐镇那些企业又有所不同,它是三滩镇信用社的贷款。”
“喔——”
方晟立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信用社是地方性金融机构,对县镇两级依赖程度更高,且不象工农中建等国有银行层层叠架到总行,上面没爹没娘,说话也没各大银行硬气,在处理因改制逃避债务方面相对弱势。
“一碗水要端平,”方晟道,“除了信用社,三滩镇只有农行和工行两个储蓄网点,贷款权部上收到县行,因此发展经济离不开信用社支持,否则把人家搞急了,撤销信用社行不行?到时借点小钱都得跑兴灶镇,吃亏的还是我们,对不对?我不同意以逃避债务为目的的改制方案!”
秦副镇长道:“不过两千七百万债务对一个企业来说负担未免重了点,之前谈过几个投资商,都对庞大的债务望而却步。”
“可以跟信用社谈,在明确承认债务前提下采取灵活的措施,比如减息、免息,再比如制定分期偿还协议,打包处置,还有债转股方式,总之拖配厂不能垮,垮掉两败俱伤,只有形成共识大家才能坐到一起谈。”
楚中林正待说话,手机响了,接听完笑道:“说曹操曹操到,下午县信用联社分管信贷的副主任到拖配厂讨论改制方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幸好我们已经统一了思想,”方晟道,“秦镇长出面接待一下,表明镇里的态度,也请他们理解我们的苦衷,双方各退一步,确保拖配厂生产经营步入正常轨道。”
两人离开办公室后,方晟陷入沉思。随着村镇企业改制进入深水区,之前认为已经解决的问题逐步暴露,而且又产生了新矛盾,此外还有没预计到的历史遗留问题,都对深化改制进程产生负面影响。如改制前停薪留职干部的补偿问题;职工安置费或经济补偿金无法到位问题;分流人员社会化管理问题;改制后土地房产过户问题;退养、工伤等费用列支和保险问题等等。
有些问题实质涉及到体制本身不完善,不是县镇两级能解决,而到了省市层面却不可能针对某个具体问题作出决策,防止引起面上的不平衡,因此只能一拖再拖,形成历史痼疾。
有什么办法呢?做一级干部考虑一级问题,等自己做到大干部再考虑更宏大的问题吧。方晟暗想。
周四下午,侯明突然领了位体态丰盈、妖娆诱人的少妇来到方晟办公室,介绍说她叫杜雅珍,二十九岁,原在海佑镇社会事务办公室,去年底因感情不合离婚,考虑到社会影响,她想换个工作环境。正好三滩镇这边楚中林主要精力在改制,办事员小冯又请假保胎,急需人手,因此两镇领导商量了一下,在正式调动手续出来前先以借用方式让她到三滩镇来。
丰满离异少妇?方晟不由打量她一眼:淡黄色长发,妖媚多情的杏仁眼,淡桃色腮,胸部动感十足,明明座椅离他办公桌距离不小,她坐那儿胸却堪堪碰到桌沿!
方晟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回头叫中林移交一些工作,具体还得侯镇长多指导。”
侯明笑道:“小杜适应力很强的,对了,小冯原来负责的日常打扫等工作由小杜代劳了。”
小冯是社会事务办公室不在编办事员,还兼领导班子办公室打扫、端茶送水、信件递送等琐事,杜雅珍接手也在情理之中。
侯明和杜雅珍出去后,整个办公室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久久萦绕不散。方晟先想如此妖娆迷人的少妇,会不会跟侯明有一腿才导致离婚,继而调到三滩镇?后来又想到楚中林悄悄说过,最近侯明跟计生办一个叫谈素娟的寡妇暧昧不清,有人亲眼看到两人跑到海边农家乐过宿。
广种广收啊,雅兴真不小!方晟笑着摇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傍晚胡委员踱过来,吞吞吐吐绕了半天弯子才说明来意:耿石涛想在方塘村搞竞选村长的试点!
胡委员边说边唉声叹气。他比任何人都不愿看到书记镇长闹矛盾,作为负责人事工作的组织委员,与书记走得近些是人之常情,但按规矩所有人事决定必须事先跟镇长沟通。班子团结很好办,有时书记镇长和组织委员坐一块儿,随便聊几句方案就能拍板,拿到党委会通过只是形式。眼下书记镇长势如水火,除开党委会从没一起出现过,一个强势逼人,一个年轻气盛,谁也不让谁,他只得做倒霉的传话筒,心里有苦自知。
“竞选村长?方塘村老邱干得挺好,任期又没到。”方晟不解地说。
意料中的问题,胡委员道:“耿书记认为村委会党务工作、计生工作比邻村明显落后,水利、道路等基础设施建设力度不足,邱村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么比对老邱不公平,”方晟说,“方塘村情况我是了解的,两年前老邱担任村长后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实事,各项工作比前任取得明显进步,之所以存在耿书记所说的问题,主要是方塘村积弊难返,历史遗留包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人穷志短,拿不出钱投入基础设施建设。不能把责任都推给老邱,要给人家充足的时间嘛。”
胡委员无奈:“这些话我都说过,耿书记说不想再等,需要短期看到效果,还说公开竞选时文凭将是硬杠子……”
邱村长是初中毕业,这是最大的软肋。
其实耿石涛还说过别的话,胡委员不敢如实复述。
耿石涛说,我知道小方在方塘村干了一年大学生村官,那又怎样?他工作过的地方就不能动干部?是不是还要把他住的宿舍列为重要景点?方塘村竞选村长公开公平公正,阳光操作,谁都不准干预选举!
方晟边思考手指边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胡委员坐在对面紧张地等他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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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基层选举是大事,一定要谨慎行事,”方晟终于说,“据我所知去年黄海有三个镇搞过试点,后来都偃旗息鼓不了了事,就在于事先没充分预估选举的复杂性,简单地认为只要做到一人一票就能确保三公原则,那种想法不但错,而且错得可怕。”
胡委员也实话实说:“耿书记提出竞选村长时我也很惊讶,老实说我完没有准备。”
他还有句话没好意思说出口:姓耿的只剩两年多就退二线,还穷腾个什么劲儿?难不成竞选村长成功让超龄服役?官场别的都缺,就是不缺干部,换了谁地球都照样转!
方晟道:“理论上说得不错,两手都要抓,经济发展是重中之重,基层干部选举制度也要边摸索边前进,但理论归理论,经济发展得快一点,慢一点,哪怕有所退步,都在我们掌控范围内——快则加强调控,慢则采取激励措施,选举不同,一旦失控将引发很多不可测风险,闹大了甚至会……”
“我知道。”胡委员同样忧心忡忡。
“目前三滩镇村镇企业改制已进入第二阶段,风电项目前期工作如期展开,风电配套企业落户也提上日程,再过几个月沿海观光带项目即将拉开序幕!三滩镇经济发展正驶入快车道,需要我们做的事很多很多,在这节骨眼上突然搞村长竞选,说说……”
胡委员为难地说:“该反对的话我都说好几遍了,有几次差点吵起来,可……耿书记似乎下定决心搞……”
方晟又长长深思,然后摇摇头道:“实在要搞只能由他,总之我保留意见。我还奉劝胡委员一句话,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到位,要制定详实可行的应急预案。”
“好,好。”胡委员见他不反对,如释重负。
当晚杜雅珍小心翼翼敲门,说自己带了台自动洗衣机,可以帮住宿舍的单身汉集中洗衣服。没等方晟反对就将床上、椅子上的衣服袜子一扫而空,顺便还整理好凌乱不堪的桌子。过了会儿朱正阳笑嘻嘻过来,说大家伙都沾镇长的光,否则哪享到此等艳福。方晟没好气道有家室的人小心点,被抓到叫通奸,我们没结婚的则叫谈爱,性质不同。朱正阳笑道难怪只谈爱不结婚,原来心机这么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晟捶了他一拳,道:“毕竟是侯明弄来的女人,多少注意点儿,别没吃到羊肉惹一身膻。”
“侯明,哼,”朱正阳不屑道,“堂堂政法委书记的儿子,号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都什么品味,居然喜欢一个三十七岁的寡妇,比他整整大八岁,真是重口味!”
“那个谈素娟长什么模样?我好像没见过。”
“肯定见过,正因为太普通才没留意,这么描述吧,中等个子,微胖,皮肤不算太好,要说迷人可能那双眼睛有一点点吧,其它根本没可圈可点之处,不晓得如何把侯明迷得神魂颠倒。”
方晟笑道:“肯定自有她的妙处,这个党政办主任失职啊。”
“真的失职,这等佳丽早应该查出来呈给镇长大人才对,”朱正阳笑道,“哎今天不行,因为明晚赵尧尧会来查岗,后天轮到白小姐……”
“越说越乱!”
方晟又捶他一拳,心里却一动:白翎真的很久没来三滩镇了。
周五晚上赵尧尧果然如期而至,一进宿舍便敏感地问:“谁的香水味?”
“喔,帮我们几个单身汉洗衣服的办事员,刚调来不久。”
“明天买台洗衣机,不用她洗,”隔了会儿她补充道,“嫌麻烦的话我每周三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用不用,下周通知她取消这项服务。”方晟暗想赵尧尧对自己的领地看得真紧。
夜晚她还是住到快捷酒店,也默许两人在一张床上过夜,她则温驯地依偎在他怀里很安逸的样子,然不知他心里如万千只老鼠挠心。
“很久没回省城了。”她说。
“感觉做不完的工作,也有懒惰成份,总之,唉……”
“下次我陪一起去。”
方晟知道她很想以正式女朋友的身份见他父母,不由一阵感动。赵尧尧其实最不在意人情世故,也不喜欢与外人打交道,但只要与自己有关,她总会努力改变。
很多外表高傲的女孩子实际上面冷心热,可赵尧尧是心面冷心更冷,从不关心周遭事物,静静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举个例子,宣传部理论科有个同事老婆夜里生养了,赵尧尧听说后只“噢”了一声,根本不问生的男孩女孩;还有个同事说一夜没睡,她就听听而已,也不问哪儿不舒服之类。
每天早上她办公桌上总会有一束玫瑰——陈建冬已坚持一年多了,春夏秋冬从不间断,而她第一反应总是扔到废纸篓里,后来有同事惋惜地说带回家用水养起来能保持一周香气。她听了若有所悟,从此不再扔废纸篓,而是扔到卫生间!
方晟抚摩着她的脸庞:“我爸妈见过。”
“他们也见过白翎。”
“纯属巧合。”他苦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我和她,爸妈有什么评价?”她翻身正面朝他,眼睛睁得浑圆,似乎很在意的样子。
“说有礼貌,带那么贵重的礼物。”
“她呢?”
“匆匆照了个面,没感觉啊。”
她满意地钻进他怀里,良久幽幽地说:“但愿没骗我。”
这一刻方晟有点内疚,因为他确实说了假话。
近两个月肖兰与儿子通了几次电话,每次都提到两个女孩,对于白翎,肖兰表示坚决不要,“找不着媳妇也不能找个母老虎”,这是肖兰的原话。
对于赵尧尧,肖兰的心态比较复杂。一方面赵尧尧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相助,使得方池宗转危为安,后来拎着礼盒到医院看望,包括方晟都没注意是什么东西,后来任树红仔细一瞧,竟是冬虫夏草、灵芝和人参,粗略一估起码上万元。肖兰先后两次要儿子专门表示感谢,但方晟在赵尧尧面前始终没提——他了解她的脾气,以两人如今如胶似漆的亲密说了反显得生分,而且她真是不在意钱的人。
另一方面肖兰不喜欢赵尧尧透出的淡漠和高傲,那种天生的冷无法掩饰,也让人不由自主产生距离感。肖兰总觉得一家人就应该亲亲热热聊天,开玩笑,怎能孤僻得浑身散发出凉气呢。
赵尧尧很象高高在上的白天鹅,白皙的皮肤,长长的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即使她礼节性微笑,都好像隔着玻璃,令人无法亲近。
白翎……则象猛虎下山,所有敢靠近她的部被击倒,而且她具有强烈的侵略性,只要惹恼了她,逃跑和求饶都没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我说最好的就是小容……”肖兰说。
方晟不耐烦打断道:“她已经结婚了,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
肖兰怔住,好半天才说:“可惜,真可惜……妈以后不提就是,不过妈还是觉得找女朋友就该找小容那样的……”
方晟“啪”把电话挂了。
话不投机,大概也是方晟内心深处不想回家的原因。方池宗传统思想浓,喜欢长子,家里很多事包括分配工作都偏向方华。肖兰虽偏爱方晟,但老是唠叨周小容的种种好处,他非常感冒。
在他看来,赵尧尧一点都不冷,比如这会儿在怀里不是挺乖巧,挺温柔吗?同样白翎也根本不凶,她如同有首歌唱的:对待同志象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象冬天般严寒……不和她长时间相处,哪能知道这些?
温存了好久,赵尧尧突然问:“想过结婚吗?”
今晚她想法挺多,挺复杂,他刮下她的鼻子,笑道:“不想结婚的爱都是耍流氓,看我象流氓?”
“要是……爸妈不同意我俩呢?”
方晟心一凛,这倒很有可能,方池宗的脾气犟起来是不认救命之恩的,遂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封建思想?两人凭户口本、身份证就能办。”
谁知她重点在下一句:“要是我那个家族,还有我妈反对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天,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赵尧尧突然紧紧搂着他,道:“答应我,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管什么人反对,我们都必须在一起!”
“嗯,我发誓!”
她紧闭双眼,眉心里充满说不出的烦恼和痛苦。他颇为心疼,见惯淡定如出尘仙子的她,总为两人的感情患得患失,使他油然生出呵护她一辈子的坚定。
“尧尧,”他试图逗她开心,“看我俩都谈婚论嫁了,总该让我享受一点点权利吧……”
说着手指慢慢向她凸起的胸部移动。
本以为会象往常一样被挡在禁区线外,不料她脸羞红到耳根,声音低不可闻:“保证真的只一点点……”
方晟大喜:“真的,我保证……”
这回他没有发誓。
因为这种情况下任何保证都是肥皂泡,何况她其实并不在意一点点到底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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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调查工作因为施成娟的死陷入僵局,而职业狙击手的存在则令他们投鼠忌器,连续三周无法判定侦查方向。白翎急得要去抓捕余少宾,邱组长坚决不肯,说那是专案组的底牌,打出去的同时也将自己逼上绝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做。
小顾在服务器上建立的大数据分析模型发挥了作用,经过十几个昼夜的批处理,系统锁定一个嫌疑对象:黄海县御龙房地产公司。
它符合小顾设定的三个值:
1、年均现金流超过一个亿;
2、交易频繁,日均发生额超过二十笔;
3、与双涂、秦丰、风正均有隐秘而持续的账务来往。
大数据处理强大而精确,尽管御龙与秦丰的资金来往从二十多个对公企业账户过渡,又变换多种手法、跨经六家银行,还是被系统敏锐地捕捉到。
御龙房地产公司是什么来头,有何背景?白翎等人明查暗访后感觉到一条大鱼浮现水面!
据知情人透露,御龙是六年前才注册的房地产企业,注册资金两千万,董事长汪宇顺身份神秘,来历不明,好像凭空出现在黄海似的。奇怪的是自打御龙成立后,包揽了县城近百分之六十的黄金地段,非但如此,只要它的工程,拆迁户不敢漫天要价,承包商不敢偷梁换柱,供应商不敢拖欠货款,水电、燃气、消防、安、通信等等一路绿灯,各大银行则是抢着放按揭贷款,可以说御龙几乎躺着也能赚钱。
御龙下面有物业公司、安保公司,垄断了其开发的所有房产,加之它的店面房有近三分之一用来自营,行业囊括酒店、宾馆、茶楼、咖啡厅、KTV、浴城、网吧等等,每家都生意火爆,可谓财源滚滚。
专案组暗中搜集了御龙五年来所有银行流水,发现它每年现金都呈净流出——五年净流出现金达两个多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点太奇怪了。无论它作为房产企业,还是旗下众多自营店,只要开门做生意肯定会流入现金,尤其在用卡并不普及的黄海,以及如网吧、浴城、KTV等行业的特殊性,甚至很多市民买房都带一大包现金,断然不可能出现多达两个亿的现金净流出。打个比方,某理发店一天接待四十位顾客,有的付现金,有的刷卡或充值会员卡,至少会收800元左右现金,一个月现金流入为24000元。如果用现金交水电费、房租、税等各项支出约10000万,那么这个月现金净流入为14000元。
也就是说,企业只要不亏本经营,现金应该呈净流入。
白翎等人直觉是洗钱,不过邱组长却认为方向性判断错误。洗钱的目的是将来历不明的钱合法化,而非变成难以贮藏、说不清来源的现金,好像是洗钱的逆操作。
专案组又研究了御龙历年财务报表,五年来它的营业利润都在六千万左右,当然出于避税需要,最终通过种种会计手法将净利润轧为基本持平或很低的盈利水平。
“五年净赚3个亿,现金净流出2个多亿,一目了然嘛。”老黄笑道。
白翎还没弄明白,皱眉道:“了什么然?两个数字之间有联系吗?”
邱组长也笑道:“现金净流出与利润基本相近,说明利润以现金方式分掉了,对秘密入股或幕后实际操控的股东来说,现金是最安的。”
“那倒是,一笔钱不管绕多少圈,流经多少账户,只要通过银行系统就留有痕迹,”白翎说,“不过这样一来似乎跟我们的调查没多大关系,顶多是家官商勾结的企业而已。”
邱组长摇摇手指:“御龙的问题没这么简单。大家看小顾做的那张柱状图,它的注册资金为两千万,可成立第二年就在县中心闹市区开发商品房,一期投入多少?七千万!再看银行贷款什么时候批下来的?年初申请项目贷款五千万,由于县工行担心存在风险,又联合中行、农行、建行做成银团贷款,再逐级审批,等最终发放贷款时工程已开工三个月了,索性用作二期投入。问题就来了,贷款没批下前,五千万资金缺口怎么解决的?御龙的流水账备注上解释为社会借款。大家想想黄海有哪家企业有实力、有魄力一口气借出五千万?要知道四年前房产市场并不活跃,绝大多数人都不看好房地产能赚钱。”
老黄一拍大腿:“那帮人把洗钱赚来的钱投资御龙,钱再生钱!”
小李也悟出来了:“不错,洗钱本身是把灰色收入合法化,但洗钱好处费还在暗处,那帮人索性秘密投资,参与分红,这样他们本身似乎与钱完切割,将资金实体化,高明!”
“所以御龙就是高速运转的中转站,一方面吸纳、流转庞大的洗钱资金,一方面官商勾结,利用灰色收入并通过幕后人物的权力牟取暴利,”邱组长目光炯炯,“同志们振作起来,下一步主攻目标就是御龙!来,我们具体分一下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领完任务,白翎坐到电脑面前,突然想到三滩镇的方晟:好几周没过去看他了,有两次他到县城开会自己又忙于调查,错失火锅牛排的机会。想必赵尧尧会很好地把握这一契机——那个心机婊既会装温柔又会装酷,真不是靠拳脚能搞定的!
唉,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最终又能得到什么?或许逃避到最后一无所获!白翎心事重重叹了口气。
方塘村支书牛树宝正在方晟办公室回报工作。自打耿石涛当众宣布公开选举村长后,邱村长相当于自动被免职,说话没人听,之前抓的工作部中止,目前村里暗流汹涌,一些活跃人物频频走家串户,甚至长期在外做生意的老板都闻风而动,似有染指村长一职的意思。
“不是我泼冷水啊,方镇长,”牛树宝忧心忡忡道,“我觉得吧村长这个位置看上去不值钱,对一个村子来说还是挺重要,最好能由镇里经过综合考察委派,搞这个选举……唉,怎么说呢,就怕好端端的戏给唱歪了,找不着调。”
方晟沉住气问:“根据的观察,如果举行选举,有可能在哪些方面出问题?”
牛树宝啧啧嘴:“从没干过的事,现在哪说得清楚,反正我就是感觉不对劲——怎么说呢,有些踏实做事的,做事有原则性的,村民们八成不喜欢;反而那些油腔滑调、沾公家便宜也派好处给大家的,到时得的票肯定多。对了,我还听说六组何老爹的儿子,在外面做工程那个,过两天开车回来,据何老爹吹嘘儿子装了一后备箱红中华,凡投他的票现场发一包。要真那样,岂不是买票?”
“镇里会派监督员守在投票现场,发现此类现象投票一概作废。”
“这是人家亲口承认,要是不说呢?要是投票后把香烟送到家里呢?”牛树宝道,“何雄发香烟,难保别的老板不发洗发水、方便面、购物卡,只要不直接发钞票,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方晟也意识到情况严重性,想了会儿问:“说的这些向耿书记回报了没有?”
“说了,他根本听不进去,手一舞说要相信村民们的觉悟,就这句话把我打发了。”
“这样,回去再把相关情况摸清楚,越细越好,同时召集村干部开会,表明镇里三公原则和态度,要求村民珍惜手里的选票,把合适的人选到合适的岗位,不然对大家,对方塘村都不好。有新情况及时联系!”
“只能这样了。”牛树宝一步三叹地离开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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