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桥目睹全程,有时候会觉得villy很可爱,但张宗谐一直坚持己见,说她野心太大,能力又配不上野心,李映桥也白他一眼,如果能力配得上,那叫她应得的。配不上才叫野心。
张宗谐沉默片刻,无从反驳,只问了句:“那你呢,你的野心是什么?你的理想是什么?”
你的理想是什么。
李映桥当时插科打诨把话题一带而过:“干嘛啊,反正我不参加中国好声音。”
然而面对许渠语,她不再插科打诨。
她难得坚定而认真地对方说:“职业规划可能会改变,但理想只有一个,它死过很多次,也活过来很多次。我想,我们是一样的。”
许渠语问她你怎么确定我跟你是一样的。
李映桥眼神锐利而坦诚,在电梯反光镜里直视她:“因为我们都想实现自己的个人价值。你花了十七年从上海来到北京,我不信你只是逆来顺受,所以我无条件站你。”
是的,去他的改变世界,去他的罗马大道,去他的企业使命,去他的
此时此刻她们站在这里,最真实的野心无非就是人性里那点相通的不甘心:
我们应该得到这一切。
而不是,弟弟你要不要,不要给姐姐。
也不是,丰潭的啊?得,又一个小镇做题家。
意识不该屈服于规则之下,往往走到生命的尽头,回望这条命运的长河,有人愿景宏大,为之付出一生,也有人凭借着狭小的自我意识,沉默着一步一脚印地踩过命运里每一块石头。
我们就应该得到这一切。
要掌声为我们雷动,要权力在握,要青云之上,要所有人记住我们的名字。
***
一路沉默,江水流淌着,在黑暗地夜色中不断奔涌着,和命运中那些分支无声汇聚着。
两人沿着江岸往家的方向走,李映桥突然把手钻进俞津杨的羽绒服口袋里。
他察觉到熟悉的温度和触感,没像往常一样反手握住,仗着羽绒服兜子大,还往角落里躲了躲,结果被李映桥不容抗拒地霸道撑开,二话不说地强硬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将自己严丝合缝地嵌进去,同他牢牢十指紧扣住。
他没忍住,哼笑出声,一说话就冒白气,在寂静的街道里,声音清冷戏谑道:“搞强制爱?报警了我。”
“你报好了,我爸就是警察。”她忽然说。
他当然没信,只当她开玩笑。因为这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五六岁的时候就大言不惭地宣布过,那时小画城的大人都传她爸是杀人犯,风言风语传得大家都信了。
有时候玩游戏玩到最后,有些小孩输不起,李映桥又次次都赢,就指着她的鼻子当面指责她爸爸是杀人犯,是坏人,让别的小孩不要跟她玩。她一拳就把人干倒了,一边嚷嚷着我爸是警察你再胡说八道小吉吉把你割掉。
他那时哪顾上那么多,赶紧去拦,拦着拦着就被她摁在地上一起揍,他被打哭了回家也不敢告状,只能说摔得,老妈一眼就看出来:“我怎么看到桥桥的拳头印了呢,整个小画城我真找不到这么圆的拳头了。”
是的,她小时候有点婴儿肥,手是肉的,不像现在握上去都是纤细修长,都是骨头。
长大抽条了,瘦了,也漂亮了,给他树敌无数。
俞津杨偏过头看她,路灯和月光都柔和地照在她轮廓上,眼睛像河水般明亮澄澈,睫毛弯弯像两道小桥。
他的眼神不自觉变得绵长温柔,看了她很久。
李映桥对这样的注视习以为常,俞津杨老这样,聊着聊着就停下来看她,很久不讲话,或者吃饭吃着吃着,就搁下筷子,松散地靠在椅背上,静静而又专注地看她一个人在那嚼嚼嚼。
“是不是下毒了你,吃啊你,要死一起死。”她有时候开玩笑说。
他吭哧一声,“毒你还用在菜里下毒啊?我有时候怕你夜里睡觉给憋死,为什么老喜欢拿被子盖着脑袋,李映桥。”
这个俞津杨好像很担心她会死。
…
…
“俞津杨你知道吗,你现在在冒仙气儿。”
回家路上,李映桥没话找话,手揣在他兜里,试图逗他开心。
他笑了声,“你有病是不是,你冬天讲话不冒气?”
“冒啊,所以咱们现在是两个开水壶在走。哈哈。”
过了一会儿,“现在是两个开水壶亲亲。”
他气笑,呼出一口大白烟。
“揭盖了,揭盖了!”
他快步往家走,懒得理她。
她三两步追上去,情话一箩筐,大炮对着他狂轰乱炸说:“俞津杨,我有时候心疼你心疼到希望你少爱我那么一点点。”
“难为你有这份心,”他目视前方,嘴角几乎纹丝不动,补了句,“承蒙厚爱。”
长长的川明街好像怎么也走不完,阒寂又冷静,直到尽头处,路灯没了,月光仍旧大方坦然地作陪,那道声音也再次响起:
“李映桥,你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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