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接到通知，”宋明远话中有浓浓的不甘，颓然一笑，“过两天就要走。”

腰上紧抱的手慢慢松开。

沈白蓉仰头，凝视他的脸，像是在确认什么。

下一秒，她的手臂重新攀附上去。

“我不管，过去从来没有男人那样对我，昨晚我们在一起…我就把自己当成是你的人了，就算你回西北我也认，大不了我不在京城，跟你一起回去！”

女子面颊微红，一双眼眸亮晶晶的。

两人像是身份对调，高山下沉成谷地，冰雪融为一汪水。

原本长在高山悬崖，至圣至洁的雪莲花，此时以一种更低的姿态，露出最脆弱的那一面，披星戴月而来，乞求他的垂怜。

宋明远心绪复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何必呢？留在京城才能有更好的发展，西北那里什么都没有，回去会耽误你。”

“那里有你，这就够了。”

沈白蓉水眸湿润，尽显情意。

宋明远看着她，脑中却浮现出苏清禾与顾江辞并肩远去的背影。

那一巴掌，以及那句‘恶心’。

对比未免太过鲜明。

沈白蓉：“宋大哥，我们现在算在一起了吗？”

宋明远沉默许久，薄唇轻启。

“算。”

苏清禾，这是你逼我的。

当你看到我和一个比你更好，甚至是更高贵纯洁的女人在一起时，会不会后悔？

……

研究基地。

赵慧想了一个晚上愣是没想通，苏清禾刚知道顾时和顾江辞的关系，为什么马上就能判断出他们不是亲生父子这个结论？

不等她再问，陈教授找到她们两个。

“这里有份资料，你们拿去送到科学院，再把那里的相关文献拿来，以及这些材料。”

她递来一份名单。

赵慧接住，犹豫地看向苏清禾。

陈教授：“行了，知道你们之前说不想去科学院了。”

“送资料谁都能去，不是一定要你们去，关键这次有个研究项目，我觉得对你们以后很有帮助，想让你们去看一下，实践出真知嘛。”

话到这里，二人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接下。

从陈教授那里出来，赵慧替苏清禾发愁。

“昨天你不是说宋明远回来了，还过来找麻烦，要是在科学院碰见他可怎么办？”

苏清禾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赵慧：“也是，科学院那么多人，大庭广众的，就算碰见他也不敢做什么。”

“到时候我们加快速度，快去快回。”

走之前，王志才找到苏清禾，看着一旁的赵慧欲又止，给苏清禾使眼色。

赵慧直不讳，扬眉问他。

“怎么着，这是有什么话不能让我听，想让我挪地方了？”

王志才是个有脾气的，但在苏清禾面前不敢发，尴尬挠头。

苏清禾开口：“有话就说，赵慧是我的好朋友，没什么不能听。”

王志才神神秘秘凑过来，低声道：

“你们和陈教授关系很好吗？”

“怎么了？”

“就是…你们平时和陈教授相处的时候，多注意一点，没坏处。”

“陈教授有什么问题吗？”

苏清禾忽然想起，某次和王志才起冲突，他话里话外有种陈教授为人有问题的意思。

王志才也不太清楚。

“是我爹说的，他送我过来前，说我在这里学习知识和刷资历可以，但别的就算了，没必要和陈教授走得太近。”

“好像是…闹得乱的那几年，她干过什么事。”

赵慧不解：“陈教授不是也下牛棚了吗？”

王志才摇头：“那我不知道，我也是从爹那里听到的。”

“你们信就听，不信我也没招儿，反正我得听爹的。”

“好，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苏清禾真诚道谢。

王志才走后，赵慧恍恍惚惚。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陈教授看起来那么好的人，连牛棚都睡过，竟然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苏清禾却不全认同。

当年的苏家也是这样，从声名显赫到人人喊打，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

经历过那样疯狂的日子，她学到了，判定一个人，一件事，不能单听流。

……

二人到科学院时，见到几个接待人员聚在一起，正在谈论他们先前的领导。

谈话间隙，出现一两个熟悉的名字。

苏清禾不由驻足倾听。

“宋主任就是太好了，这才被底下的人欺负到头上。”

“是啊，是领导把前来报道的人推出去，导致我们工作量增加，他还好意思说我们，还好有顾工在，不然他还在我们头上指手画脚呢。”

“什么领导？是前领导，张扒皮！我呸！就该撤职，不然他还当这里是铁饭碗，就知道压榨我们劳动人民。”

二人听了一阵便听明白。

因为接待处领导不尽责任，经过顾江辞插手，已经撤职。

至于他们提到的宋主任，正是苏清禾认识的那位宋学文。

在众人口中，宋学文是个老好人，温和善良，愿意帮助科学院的其他同志，哪怕自己贴工资，日子过得紧巴巴。

也因为这样，他一直立不起来威信，反而被底下一些人抓住机会欺负，欺上瞒下。

倒是和苏清禾五年前了解的那些吻合，所以在众人避之不及的当年，他还愿意主动找过来说要帮助。

只是没想到五年过去，宋学文竟成了主任。

“当年分房的时候，宋主任哪里都没要，只要了苏启章教授的老房子。”

“他说要帮苏教授守着家，谁知道他们一家子都没能回来…”

赵慧听得津津有味，碰了碰边上苏清禾的手臂。

没得到反馈。

她转头看去，苏清禾脸色凝重，细看还能看出眼底深处来不及掩藏的一抹悲痛。

“你这是怎么…”

疑惑未问完，被一道童声打断。

“两位姐姐，你们来了？我爹就在那里，走，我带你们去见我爹。”

“他一直听我说你们，还没见过本人。”

“我的朋友不多，他见到你们肯定会很高兴。”

顾时看到她们很兴奋。

这次不等她们说话，他率先朝一处招手。

“爹！你看！爹！”

隔着不远的人群中，顾江辞的身影若隐若现。

眼看顾江辞没听见他的声音，顾时急得抓耳挠腮，小跑着去找他。

“爹，你看…”

顾江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尽是些科学院的人。

他拎起顾时，二人视线平齐。

“让我看什么？”

“哎？”顾时在半空中蹬着小短腿，扫视一圈，“就说呢，人呢？”

“顾工在就在了，又不是没见过，你带我躲什么？”

想到先前，顾时去找顾江辞后，苏清禾带着她离开的举动，赵慧就觉得纳闷。

苏清禾表情不变：“时候不早，抓紧时间。”

赵慧觉得哪里不对劲，狐疑地看她。

“你和顾工之间…难道有什么秘密？”

“还有苏启章教授，和你一样都姓苏，你们两个不会有什么关系吧？”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