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8章 书航又死了（5600字）

风暴在远方翻涌，似乎不愿意就此平息，但书籍上的笔渍已经干去，过往和光阴重迭的故事书正逐渐盖上。

「永恒泰拉帝国的白银之海汇入现境的白银之海，至此，梦境故事中的历史正式与现实世界接轨，获得了真实。」

神圣悲悯宛若司铎的星期日，缓缓将手中的书本合拢，为寂静书房里的听众们讲述这份奇迹：

「而背负世界的巨龙吞噬黑日化作朝阳，以自我为牲品与祈祷，引领沉沦幽冥的亡者如我主曾许诺的那样，从死亡而超升入生命的境界。」

「创世纪的第八天，地狱升起的天堂，将永恒高举于人世。」

「光荣充满天地，赞美归于至高者。」

「阿门。」

管风琴演奏的安魂曲演奏结束，只余悠扬的琴声回荡。

「女士，请您妥善保管这份神话与史诗的记录。」星期日将那本事项凝结而成的书籍递给创造主恰舍尔，右手放在胸前优雅一礼。

「倘若他们失败呢？」恰舍尔好奇地问了一句：「牧场主将会以全能之主的身份苏醒？」

「怎麽会呢，「存在」的乐章里，没有不和谐的杂音存在。」星期日微微一笑。

他抬起双手，轻轻拍掌。

啪啪——

一阵炫目的光华升腾，苍白中，有鸟儿振翅的声响以及几根羽毛落下。

「诚如我主所允，槐诗所悟，我所践行，旧日的「秩序」已死，故而，并非是神造化了万物，而是万物再造了神，真正的乐园里也不需要神明。」

「当乐园在神躯之上第三次建立，属于已死神明的重生也将迎来第三次毁灭，第三度阖眼。」

「因为，各位还身处我所编织的梦境之中，并没有真正醒来。」

嗡——

星期日的嗓音消散。

恰舍尔也在一阵剧烈的清醒痛中睁开双眼，窗外阳光和煦，绿草如茵，各种类的动物们在群山间探索。

她看了眼四面摆满的无数书籍高墙，在稍作松缓后，略带惊叹：「是三重梦境吗？」

自身寿命迎来终结的创造主，一生所创造的条律与定理从灵魂中解脱上浮到现境，此乃第一层梦境。

第二层梦境，是来自那位与大秘仪共鸣，神性流出到现境的『牧场主』。

就在刚才，原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恰舍尔才在那位司铎离开后，从最后的梦境中醒来。

究竟是什麽时候的事情？

「以至福乐土为材料，从深渊中脱离重塑而成的天堂，这麽多的灵魂和天使从起源被修改成为梦境生命的载体，还是大手笔啊~。」

乌鸦落地的瞬间，墨色便化作长裙，如水那样流淌在地上，纤细的人影来到恰舍尔·伊芙琳身旁坐下。

「但也算是废物利用，那些畸变的灵魂从某种意义来说，都是牧场主从胃反刍出来的食物残渣罢了。」

「你觉得这个天堂怎麽样，我的小柴郡猫？」

彤姬微笑询问。

作为集群意识对愿望的回应，以万千愿望重塑世界建立新的法则，名为天堂的世界，从梦境中诞生了，而这份故事中描写的事物，将在大秘仪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流出下，覆盖到现境。

「总有一天，它们也会像现境的人类那样厌倦永恒幸福的天国，走向名为自由的地狱进行开拓.」

恰舍尔无奈叹息道：「最后在地狱里，渴望天堂的光明。」

「这就是人类或者说所有灵智生物的通病啊。」彤姬笑了笑。

「那位司铎和你的嗯，小奶狗，很像。」恰舍尔轻声笑道。

「上了年纪的单身女性就是这样啊，容易被有点资本的小男孩骗财骗色。」彤姬纠正道：

「那家伙大概是我家契约者和枯萎之王的结合体吧，在现实里谋划的事情也类似梦境里的垃圾之王。

所以看男人别光看表面，像那种文质彬彬的小鲜肉，内在也是拥有崇高灵魂但偏执到极致的偏执狂啊。」

「不过对于当年的理想国而言，所有人差不多都是这个德行。」

「否则又怎麽会想要在地狱之上建立起真正的永恒天国呢？」

「是啊，理想国.」恰舍尔沉默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还有彤姬倒上一杯：

「但从来都没有永恒的天国，那种真正断绝一切灾厄的世界，说到底，也不过另一种永远重复的轮回地狱。」

「为了存在而存在的虚无。」彤姬说道。

但对于身在地狱和天国中的生命，谁又能说得清好坏呢？

终究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她揽住恰舍尔的肩膀，两人一同坐在沙发上远眺清晨云雾升起的太阳。

太阳是很孤独的，因为光芒盖过了所有星星，也不知那位同样想成为太阳的司铎经过这场魔女之夜，会不会明白一些道理。

恰舍尔：「难怪苏霖阁下会让他来主持梦境.」

彤姬：「毕竟对当代牛马类型的上班族而言，那可是单推的亲儿子啊，比我家那个便宜义子宝贵多了。」

恰舍尔：「所以.你不回家找那只小奶狗麽？」

「.」彤姬眼泪汪汪地回过头：「我就不能在这里陪陪小猫麽？」

「据我对你的了解」恰舍尔哭笑不得：「是不是惹出什麽麻烦了？」

咳咳

彤姬乾咳两声。

「你想待多久都可以，不过，天堂可不是活人的地方。」恰舍尔起身。

一只穿戴围裙的猫祖母探出脑袋，手里还拿着汤勺：「我做了很多炖菜，大家一起吃早餐吧？」

「留一副碗筷就行了。」老人点燃一根菸卷，推开隔壁房间的房门：「让我看看存续院来的是哪个傻屌。」

「来者是客，替存续院那帮傻逼准备一份狗屎。」彤姬对猫厨娘说道：「或者猫屎咖啡也行。」

房间里。

表情有些崩溃，被一堆同事推过来的尼芬海姆只能露出一个僵硬又无奈的笑容。

能怎麽办？

偷偷研究『浮士德』和『天帝圣痕』的项目，自己连署名都没有，却还要替那帮傻逼同事跑到这边来背锅。

明明他也很无奈的好吧！

简直是哔了狗了，一名创造主遗留的最后梦境以及学术成果，竟然变成了『牧场主』的孵化场所。

要是这场魔女之夜是自己的临终梦境，估计得把那帮孙子的丑事全抖出来直接和他们爆了。

偏偏不来还不行，至少要确认最后一道工序.

「大秘仪查拉图斯特拉已就绪。」

尼芬海姆小心翼翼观察对方：「我们赌对了麽？」

恰舍尔猛吸一口菸卷，吐出尼古丁，冷笑一声：「你们这帮傻逼这次赚麻了。」

「罗马元老院通过决案。」

「希腊.赫利俄斯工坊，通过。」

「俄联谱系.」

叶戈尔看着沉默下去的投影，并不催促，只是耐心等待另一边的最终回复。

要问现境谁和牧场主的梁子最大，俄联谱系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请别人帮忙干牧场主和至福乐土可能会犹豫一二，再论论价格，这帮家伙则是倒贴钱都想把那位曾经的教会象徵绑到十字架上面亲手点燃。

许久过后

「非神论丶一性派丶三位一体论丶二性一论丶一志派丶因信称义丶大审判学说丶受洗派丶自由派丶教条派丶遵从论丶继承说……全学派通过。」

叶卡捷琳娜睁开双眸，这位大教宗高举手中权杖，下达旨意。

一位位身披教袍的主教都在无声沉默中开始向下属各区域传达决议。

此刻，名为『宗教』的庞大机器开始转动，从超凡层面的升华者骑士团到国家层面，最后到退休老头和老太太每周日定期组织老年社团活动的教堂.

教义的经典，对神明的描述，旧约中的创世纪到末日天启，新约中的圣子降生到蒙难归天.神甫们为信众们的阐述中，修改增减，甚至引入到电影丶文学丶音乐各种事物。

于是，即日起，圣咏之声不绝于耳。

众生口诵已逝之神的名讳，向深渊，向地狱，投入与星空一般浩瀚的神性辉光，混杂着数之不尽的奇迹和不同的神性。

这是原本为牧场主奉献的鸩酒，对上帝而言应该是蜜酿。

倘若本质真得到扭转，将要抛弃深渊的束缚，那便以『死』为证吧

这可是痛哭的日子。

「赞颂吾神的苏醒，毁灭即是新生。」

圣哉丶圣哉丶圣哉，万有的上主，你的光荣充满天地，欢呼之声，响彻云霄！

一夜的惊魂动魄，却有千万种抉择和否定，直到最后，当朝雾弥漫，黎明到来，停摆的大秘仪查拉图斯特拉在中央决策室和存续院签署的条约通过后，再次运转。

现境之门。

敞开！

不知多少邪祟如中了彩票一样惊喜，正愁没地方躲避地狱中的诡异光明，现境就开放难民入境了。

无数幽光向着现境流入，也就在这个时候。

涵盖了如今人类一切的法则领域，大秘仪·查拉图斯特拉的构架，汲取并释放来自于「牧场主」的神性，向着世界

流出。

宛若查拉图斯特拉中的万有引力定律被增幅到了极致。

纯白的辉光骤然爆裂射出，从无尽深渊向着现境，朝向无穷高处。

哀哭一般的呜咽，支离破碎的祈祷，地狱统治者们在魂飞魄散的骇然中，看见数之不尽的生灵走兽飞鸟游鱼乃至花草，从「牧场主」四分五裂的神躯中涌出，进入现境。

往日那光是看一眼都会双目流血，思想发生畸变的躯体，正迅速坍塌成腐烂的庞大肉团。

失去活性的血肉彻底粉碎，浩瀚如洪流的修正值与歪曲度，乃至无尽的神性都被大秘仪卷入其中。

那一刻，本就动荡不安的地狱，无数蜷缩在阴暗处的统治者，看着至福乐土所在深度往上，被染成一片光明海洋的数千层地狱，从深渊中硬生生的撕裂了。

已逝之神的亡骸中，一道道宛若梦幻一般的瑰丽光芒，与漫天神性融合为一道面容模糊的身影，然后.

尘寰在烈火中熔化。

亦如大卫和众先知作证：震怒之日，终末之时，天地万物化为灰烬。

而后，混沌空虚，光分昼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再次运转，现境的一切在重启中再现。

之前的一切毁灭.

像是一场无比真实的梦境。

「就不能让我提前退休麽？」

一副社畜模样的灰衣人看了眼自己的公文包，一份份灾害的记录丶真髓和源头，每一次灭世计划和创世计划的始末都在其中。

这次也不例外。

他放下结束通话的手机，叹了口气，又一次开始加班工作。

「已确认牧场主性质扭转，从今天起，现境一方将多出一位名为上帝的存世神明，我本来想给我自己放七天的长假，但现在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刚刚从醒来的艾晴丶叶雪涯丶里见琥珀那里搜集了一些现境在其馀世界线走向毁灭情报，还有槐诗在平行世界的这些身份，把保密协议签了就一起看看吧」

叶戈尔放下通讯工具，理了理手中资料，然后猛地拍桌：

「有一小半的世界末日间接或直接与存续院有关，你们他妈的消停点行不行！？」

存续？！

看看你们到底存续了个鸡毛啊！

听到这话的众人纷纷谴责，虽然大家都不是什麽好鸟，甚至还有内斗引发世界末日的状况，但是这次被存续院拿刀架在脖子上梭哈了一把，没点怨气是不可能的。

这种情况，存续院早就习惯了，直接把麦克风一关就开始装死。

「灾厄之剑丶东君丶调率师丶领航者丶绿日领袖丶瀛洲谱系之主丶东夏谱系之主继承人丶圣杯骑士长？！」

「你们天文会在这条世界线就让他当个片区特派员？！」

那被扒拉出来的一大堆，甚至完全不相干的『伊布』丶『皮丘』丶『亚古兽』进化路线，看的人眼花缭乱，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最后一行，由天敌褚海提供的独门情报

等等，褚海不是白帝子的老爸，那他哪来的平行世界记忆？

他怎麽也和槐诗有绯闻？

男的你也不放过？！父女通吃？！

「天文会前任会长救世主计划的唯一成果，毁灭要素..救世主.」

「毁灭要素..深渊烈日。」

「理想国的命运书记官天敌太一」

会议室彻底哑了下去。

直到傻眼的罗素抽了自己一嘴巴子，吸冷气的声音才此起彼伏。

存续院这个时候打开了麦克风：「存续院雅座的贵宾包间空出来了，麻烦帮我看看这年轻人在哪个位置？」

「存续院要是非法入境我们就把龙脉引爆。」玄鸟说道。

「你们东夏把握不住！」

「放你娘的屁！」

「褚海提供一份像是绯闻名单的东西丽兹·赫特莫克?不是我们家小孩麽等等，我们美洲有优先收容权！」

「有办法锁定槐诗的位置了，我们通过大秘仪的流出层，发现牧场主的神性正在朝着新海的某个位置聚合，是一处非常隐蔽的亚空间世界，我们正在破解，破解成功.」

撕破脸皮彰显了一波什麽叫大人的丑恶之后，可没过多久，他们发现主持会议的叶戈尔不见了。

「人呢？」

「人终究是要上天堂的，槐诗。」

条条缕缕的辉光向着人偶汇聚，那些源于牧场主的威权丶神性丶食物链，在梦境消失之时，通过大神通千古一梦所留下的真实历史痕迹开始聚合于苏霖体内。

神格越是趋于完整，那副模糊不清的面孔就越发明媚。

槐诗这才想起，牧场主原本是冲着这具人偶和里面的神性而来，在和大秘仪共鸣的瞬间，神性自然是以光明人偶为载体。

「我很佩服第一个看天启预报的读者，因为说不定会烂尾呢.」

「姐大哥哥你是谁啊？」

槐诗慌不迭地使出单纯又茫然的表情，搭配阴柔的脸庞，颇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无辜少女感。

「真的不认识我麽咕？」苏霖坐在床边。

「我不认识你，你也从来没出现过，好不好.」槐诗喉咙吱儿了一声，几乎快痛哭流涕，试着商量。

真不是我乾的！

乌鸦，彤姬，坏女人，好姐姐，你出来说句话啊？！

很遗憾，命运之书内毫无回应，苏霖则是开始打量起自己身上的服饰和穿搭，先不提这身女装

为什麽这具人偶里的炼金术和魔法矩阵有点眼熟？

有点像自己以前用过的魂钢人偶。

「.」

还是忽略这些细节好了。

槐诗蜷缩着被子瑟瑟发抖，衣服是乌鸦换的，脸部线条柔化是克总调的，自己真的是一朵被无辜卷入其中的白莲花。

但这个时候，苏霖一声不吭，他自然也明白言多必失。

直到片刻后.

「槐诗咕这口癖没完了是吧？」苏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模块之后，顺带在系统商店购买了价值100点的顶配音效卡。

「槐诗。」

「到！」

槐诗想要起身却被对方一只手摁住。

「坐没事，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和这件事没关系。」苏霖的声线渐渐变得有些好听

是的，像百灵鸟那样好听。

大佬你别这样，我害怕！

「没关系。」苏霖带上一丝温和的笑容，说道：

「你是个好孩子，所以不管做什麽我都会包容你，但姑且还是问一下，应该不是施法材料吧？」

「？？？」槐诗脑袋瞬间短路。

先不提这种慈爱模式的槽点，施法材料是什麽东西？我应该没有变态到这种地步才对？

茫然中，苏霖扭头看向门口，微笑道：「朋友来找你了，去玩吧。」

槐诗眼神呆滞地看过去，只见艾晴丶傅依丶罗娴还有莉莉都站在门口，那冰冷的眼神和笑容，仿佛是在说你是这样的狗子。

槐诗脖颈僵硬地看向笑容温和的苏霖。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

自爆流？

「少爷，我出去买火锅食材的时候碰见了这几位小姐，都是来找你的，就把她们请进来了.」

房叔走入的刹那，苏霖的身形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不是老乾爹，是老乾妈啊」

「只有瀛洲动漫才会出现的剧情啊。」

「真有你的。」

我不是，我没有！

槐诗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少爷，你还没有起床麽？」房叔无奈道：「彤姬小姐说她有事出去一趟.你能帮我问问，她还回来吃饭麽？」

「房叔。」槐诗艰难地开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中午想吃烤乌鸦和烤鸽子.」

「可以麽？」

希灵神国

魔女之夜同步宇宙试验区。

[时间流速差异化取消]

[深渊模型已保存]

[精神连结宋书航响应中]

「群里也没消息。」陈俊戳了戳姓名列表：「书航到底是怎麽回事？」

[进行精神状态检索]

[目标处于脑死亡状态]

「喂，书航又死了啊。」陈俊在群里提了一句。

可能是大夥还没睡醒的缘故吧，但没有参加魔女之夜的群友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真没人性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