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路易斯说这话的当下并没有嘲讽的意味在里面, 但他在瞥到薇瑞拉一瞬间就黑了的脸色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形成了不太会对母亲好好说话的肌肉记忆。

可他们俩确实又是很久都没有沟通过了啊！

而且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要是反口说一些在陌生人面前常说的具有安慰性的漂亮话，她必然也不会信吧？

薇瑞拉在看见路易斯眼神里闪过的那一丝惊愕之后就意识到他可能是真的不觉得自己在噎人,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说话的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生硬：“也许是因为年纪的缘故，有很多时候我会想到以前的事情。对你父亲，和对你，我的一些行为都可能很过激。”

“我认为我爸他只是承担了自己做错事的后果。”路易斯耸肩, “而你对我的一些行为……确实也给我童年里带来了不少伤害。”

“我可能有些时候把对你父亲的埋怨转移到了你的身上。”薇瑞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不安地看着路易斯的眼睛。

路易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直以来薇瑞拉其实都很坚信她做的一切都是以“为了路易斯好”为出发点, 包括她对他的严格要求，包括她不愿意让他去接触Hip-Hop音乐，也包括当时米勒找上门来说要带路易斯去西部发展时她的拒绝。

而如今, 她突然流露出了这种示弱的意思后，路易斯反而非常难以接受。

就好像是一直树立在眼前的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一瞬间倒塌了。

“那你是想道歉吗？”路易斯端起桌上的气泡水，看向薇瑞拉的眼神中带着真诚的询问。

都说真诚是必杀技，他这一招出来彻底把薇瑞拉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

这次探望说不上很圆满，虽说比上次待的时间长了很多，但真正有效的交流却卡在了那句“道歉”上。

他们母子彼此都有想在努力地释放善意，只可惜从路易斯离家出走之前他们就没有多了解彼此。

本该是世界上最紧密的关系之一，此刻两人都好像戴上了面具一样努力假装平和冷静，偏偏他们又都见识过彼此情绪激动下暴怒时歇斯底里的真正样子。

路易斯觉得这比他在《周六夜现场》排练的那几场小品还要累，他甚至可以肯定在他因行程原因踏出家门的那一刻他们双方都有如释重负之感。

路易斯在结束完《Ellen Show》的录制之后回到了他在洛杉矶的家，重新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难免又想到了纽约那个家里上演的诙谐短剧。

空虚无聊的时候忍不住就想刷点社交软件看看身边人的动态来转移注意力，他跟自己拍摄MV时一样在浴池里拿着手机一边泡澡一边刷起Facebook，却正好看见了丹尼埃克更新的动态。

【祝妈妈生日快乐。】

配图是他和父亲将母亲环绕在中间一起吹蜡烛的合家欢画面。

如果没看错丹尼埃克他妈妈头顶上的那个生日皇冠好像是刚从某日不落帝国落魄老钱家族手里收过来的。

而丹尼埃克和他的父亲都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平时看着非常不平易近人的父子在照片里流露出来的笑容却很是灿烂。

照片中央的那个三层高的冰激凌大蛋糕光是看着就让人眼馋，蛋糕上用来做点缀的珍珠在灯光下反射着温润的光泽——正好对应了丹尼埃克母亲脖子上挂着的那串珍珠项链。

路易斯发了一句庆生的评论，然后又切换到Instagram上，通过ins story发现卡特琳娜、史蒂文、昆汀、里奥……这些大学里认识的人几乎都聚在丹尼埃克的家里。

透过手机屏幕里的欢声笑语，再对比眼前自己的形单影只，路易斯在这一瞬间好像有点理解平安夜时卖火柴的小女孩贴在人家橱窗上看圣诞节装饰物的心情了。

他把手机放到一边，静静地泡在水里放松疲惫的肌肉。

沉浸在热水氤氲着的水蒸气里时，路易斯的思绪开始飘散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方向。

侃耶·威斯特最近好像过的不是很如意，他要不要趁机做点什么小小膈应一下？

《Ellen Show》播出之后，关于接吻的神秘男孩好像又开始引起了一波讨论，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扒出来跟他接吻的就是特洛伊·希文。

他需要跟特洛伊那边再联系一下吗？

这种静谧并没有持续太久，放在浴池边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路易斯睁开眼睛，拿过电话后看见对方的名字忍不住笑了起来。

“丹尼？”

对方的背景音一开始有些嘈杂，后来变得安静了很多：“路，我看见你发的评论了，谢谢你。其实我本来是打算邀请你一起来的，但是我想起来你之前跟我说过最近在跑宣传期。”

“是。”路易斯往后靠坐着，水珠从他的发尾一颗又一颗滚珠状低落在水面上掀起一层层涟漪，“刚结束节目的录制。”

“我看了《周六夜现场》的直播。”丹尼埃克说到这里稍微顿了一下，“节目很精彩，我和我家人一起看的时候笑的都很开心。”

路易斯想象了一下他和薇瑞拉共处一室看电视节目的画面，随即一身恶寒，刚被热水舒缓的肌肉又僵硬了起来：“你们家关系挺好的。”

从路易斯的回复里丹尼埃克能感觉到他根本就没把那个荧幕接吻当做一回事，他也跟着轻笑：“他们都说很想见见你。”

正在用手驱赶着水中泡泡的路易斯心中某处动了一下，他随即平静下来后问：“为什么啊？”

“他们也就是好奇吧。”丹尼埃克隔着电话里听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情绪，他就是很平常地说，“毕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想着今天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去了丹尼埃克家里，路易斯懒洋洋问道：“只是最好的朋友吗？”

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但他总觉得这个身份实在有点平淡。

丹尼埃克可是他最信任的人。

像要是他要请什么人去跟薇瑞拉见面，他第一反应想到的有且只有丹尼埃克。

甚至在跟薇瑞拉相处的时候，他都不自觉在想，如果是丹尼埃克在的话他又会说些什么。

“最喜欢的朋友？”丹尼埃克在电话那边斟酌用词耽误的这几分钟让路易斯的笑容越来越大，直到他说出这个词之后，路易斯实在没有憋住。

路易斯借助浮力一撑手臂直接上了岸边：“你也是。”

他并不知道自己简简单单的一个单词就已经勾起了电话那边的人整张脸爆红。

他只觉得折磨着丹尼埃克这样的天才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进行头脑风暴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