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的目光落在书生给孩子们讲课时,那浑浊眼眸中迸发出的、足以穿透苦难阴霾的纯粹光芒上。他轻叹,声音带着穿透岁月的力量:“脱凡境的‘立’,是彻悟了‘辱’乃上天降下的试金石。它能粉碎的,不过是虚名浮利、过眼云烟;而它永远无法粉碎的,是深植于骨血之中,那千锤百炼、愈挫愈坚的韧劲。”
**利不独吞关**
混沌光影流转,化作一座谷粒满盈、金黄耀眼的巨大粮仓虚影。粮商立于仓前,正指挥伙计们将新收的粮食装上一辆辆大车。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粮价应声而落。同行们纷纷囤积居奇,紧闭仓门,只待来年青黄不接时牟取暴利。
粮商却大手一挥:“开仓!按成本价,敞开卖给四邻百姓!”更吩咐道:“再分出三成上好的新粮,送往城中的孤儿院!”伙计们目瞪口呆,一个年轻伙计忍不住急道:“东家!您糊涂啊!这大好的机会,不趁机多赚些,反倒亏本卖,还白送?天底下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粮商的目光扫过仓前排起长队、面带菜色却眼含期盼的百姓,眼神深处掠过一丝痛楚与坚决。“我爹,”他声音低沉,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当年就是给地主种地的佃农,活活饿死在粮价最高、饿殍遍野的那年冬天。我开这粮铺,不是为了把别人的救命钱、活命粮,都变成我库房里冰冷的金山银山!我是为了让街坊邻居,让那些和我爹一样的苦命人,在灾年荒月里,也能吃上一口饱饭!”
后来,他的粮铺名声远扬,成了灾荒年月里百姓心中最坚实的依靠。纵使有时他薄利甚至无利经营,总有百姓悄悄将自家种的蔬菜瓜果、一篮鸡蛋放在铺子门口,朴实的话语掷地有声:“不能让好人,吃了亏!”
“利不独吞的‘利’,”叶昭凤望着粮车旁,那些自发上前帮忙推车、脸上洋溢着感激与信赖的百姓,心中暖流涌动,“是洞悉了世间聚散之理——钱财利益,攥得越紧,铜臭便越浓,人心便越散;若能慷慨分润,散出去的虽是黄白之物,收回的却是千金难买的民心所向、众志成城。”
她想起楚凡力排众议推行的“商税分利制”,引导商贾将部分利润用于修桥铺路、兴办义学。初时反对者众,后来商户们却发现,路通了,人多了,生意反而愈加兴隆红火。“真正的长久之利,从不在独吞独占的贪婪里,而在让更多人尝到甜头,心甘情愿与你一同,将这生活的‘蛋糕’,越做越大,越做越香甜。”
楚凡指尖灵力如春风般拂过粮仓虚影中那堆积如山的谷粒。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无数谷粒竟同时散发出温暖柔和的光芒,仿佛无数颗微小的星辰在闪耀。“脱凡境的‘舍’,”他感悟道,“是看透了‘利’的本质——它本应是让世间变得更好、让生活更暖的工具桥梁,而非禁锢人心、滋生贪婪的无形枷锁。”
**难不独避关**
混沌景象陡变,一条奔腾咆哮、随时可能决口的巨大河堤虚影浮现。暴雨倾盆,如天河倒泻,浑浊的洪水猛烈冲击着堤岸,一道狰狞的裂缝正迅速扩大,发出令人心悸的**。身着官袍的县令浑身湿透,泥浆满身,正声嘶力竭地指挥着百姓扛运沙袋土石,拼命填补裂缝。
“大人!快走吧!这堤守不住了!您是朝廷命官,金贵之躯,何必留在这里陪葬啊!”下属拽着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县令猛地甩开下属的手,竟一把扯下象征身份的官袍,露出内里朴素的布衣,随即冲到最前面,咬牙扛起一个最沉的沙袋,步履蹒跚却无比坚定地冲向最危险的裂缝处!他站在汹涌的洪水边缘,泥水没过膝盖,声音穿透风雨:“我是这县的父母官!这一方水土是我的辖地,这里的百姓是我的子民!我若跑了,他们怎么办?谁来守?!”
他身先士卒,在最险处指挥若定:“一队填土!二队加固!三队准备木桩!快!”他自己如同定海神针,始终钉在裂缝最前沿。终于,在堤坝即将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援兵赶到,合力将缺口堵住。洪水退去,堤坝保住了,万民得救。县令却因长时间浸泡在冰冷的洪水中,冻得嘴唇乌紫,浑身筛糠般颤抖,一只官靴早已不知被冲到了何处。
“难不独避的‘难’,”叶昭凤望着虚影中那个在滔天洪水前显得渺小、却因担当而无比伟岸的身影,眼中满是敬意,“是随着职位升高,肩上担子便如山岳般沉重——寻常人或可趋避,但你不行!因为你的身后,已无退路,亦无人可替你遮挡这灭顶之灾。”
她脑海中浮现昆仑虚地裂之时,叶思凡那决然不退的身影,明明可以安然退回凌霄城,却选择了与大地同颤,与危难共守。“所谓担当,便是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是九死一生,也要稳稳站定在那最难、最险之处,将责任扛在肩上,掷地有声地道一句:‘此处,我来!’”
楚凡悄然握紧了叶昭凤的手,掌心同心印灼灼发烫,与混沌虚影中那道坚毅不屈的身影产生强烈共鸣。“脱凡境的‘守’,”他沉声道,字字千钧,“是深谙‘避’字之轻松惬意,更明白‘不避’二字所承载的千钧重量——有些难,有些险,若你不挺身去扛,便会化作更沉重的山岳,压垮更多无辜者的脊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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