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村，王松家。

最近流行感冒，李桂芬高烧三十九度，每天都去村卫生所打吊针。

她死死盯着王霞，认定就是王霞偷走了二十块钱的医药费。

“死妮子，我的病还要继续打针，你把我的治病钱拿走，是不是嫌我死得慢？”

“妈，我没拿家里的钱，我真的没拿。”王霞急忙摇头。

“你还敢顶嘴？”李桂芬一巴掌甩在王霞脸上。

啪，王霞被打懵，左手捂着左脸，右手握着拳头，眼泪夺眶而出。

李桂芬怒道，“从小到大，你二哥从不偷拿家里一分钱，除了你还能是谁？”

“三丫头。”王松沉声道，“那是你妈的医药费，拿出来吧。”

“三妹。”王成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别惹咱妈生气了，快把钱还给咱妈。”

王霞用力抽出手，咬着牙死死盯着王成。

“三妹，不要任性。”王成说道，“你有钱，干嘛还要偷家里的钱，咱妈还病着呢。”

王霞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起身回到卧室，钻到床底拿出一双破鞋。

鞋里塞着袜子，她从袜子里拿出仅剩的二十块钱。

送了大半个月的外卖，每天累得腰酸背痛，挣到一百七十多元血汗钱。

父母软硬兼施，软磨硬泡，已经要走一百五，这是仅剩的二十。

看着折叠成四方块的钱，她再度泪如雨下。

此刻她终于明白，大哥为什么离家出走，为什么宁愿死在外边，也不愿踏进家门半步。

“拿来吧你！”李桂芬夺走钱，转身走出屋门。

王霞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住头，泪水打湿了枕头，“大哥……”

第二天早上，王成揣着十五块钱离开家门，加快脚步去平安县。

二十块钱是他偷的，质询律师花了五元，口袋里还剩十三元。

他来到火车站，远远看着龙飞录像厅。

十分钟不到，有十二个人买票进去，五毛钱一张票。

“一会功夫挣六块，这钱挣得也太轻松了。”

“白洁和刘帅峰到底有没有去市里报案，不会是认怂了吧？”

“警察有没有立案，他们为什么还不来，王鹏到底什么时候坐牢？”

他一边看录像厅，一边看火车站旁边的大路。

迫切希望警车突然出现，清扫龙飞录像厅，抓王鹏去监狱坐牢。

这时，一辆警车出现在十字路口，他顿时紧张起来，“抓王鹏！抓王鹏！”

车里下来一个交警，就站在十字路口指挥交通，原来是红绿灯坏了。

“卧槽！”王成气得咬牙切齿，继续盼望大批警车出现。

到了中午，他花钱买两个烧饼，吃饱喝足继续守候。

一直等到黄昏，王成黑着脸回家。

第二天早上，他又早早来到火车站，继续在广场上监视录像厅。

不为别的，就为亲眼看见王鹏被警察抓走，亲眼看见他斥巨资经营的录像厅被警方捣毁。

“那样的场景肯定很爽，比吃牛肉更爽。”王成咬咬牙，再买两个烧饼加牛肉。

到了第三天上午，他开始烦躁，想起色情录像的画面，身体竟然起了反应。

“还是去录像厅里等吧，看看录像打发时间。”

他花五毛钱买张票，走进录像厅一看，果然在播色情录像。

王成大喜，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一边看色情片过过眼瘾，一边坐等警察抓王鹏。

……

录像厅后门外，李龙飞沉声道，“小鹏，进来说话吧。”

王鹏摇摇头，录像厅已经变成组织传播淫秽物品的犯罪场所，他嫌脏。

“叔，我求你了，不要再播黄色录像。万一出事，你让梦娇和许姨怎么办？”

“你在教我做事？”李龙飞怒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我都打点好了，根本不会出事。”

王鹏死死盯着他，咬着后槽牙，“不出事，不出事，你就会说不出事，不出事很自豪吗？”

“你有没有想过梦娇，万一学校知道她爸搞黄色录像，同学们怎么看她？”王鹏彻底愤怒。

“王鹏！”李龙飞大喊，“梦娇不是你的什么人，不用你操心，不要跟我开口梦娇闭口梦娇！”

两人四目相对，脸红脖子粗，死死盯着对方。

良久，王鹏苦笑，“你说得对，是我自作多情，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劝你。”

人劝人，劝不醒，事劝人一劝就醒。王鹏不想再费口舌，骑车离开录像厅后面。

李龙飞看着他的身影，一声长叹，忍不住苦笑连连。

“孩子，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但是，我得挣钱养家。”

“以前我开养鸡场时，母女俩跟着我锦衣玉食，吃香的喝辣的。”

“我也想合法经营，但是生意都被张家抢走了，就因为张家播毛片，咱们这里不播。”

“以前有女生给我们捧场，自从县里开了电影院，她们宁愿多花钱去电影院。”

“生意越来越差，挣不到钱，我总不能让梦娇跟着我吃糠咽菜吧？”

想到这，李龙飞摇摇头，转身从后门走进放映室。

客人们喊老板换碟，他没有任何犹豫，把另外一本色情录像带塞进录像机。

良久后。

八辆绿色长安面包车，两辆蓝色解放卡车冲进火车站广场，车牌号都是平安市车牌。

第一辆面包车打开车门，两个便衣警察下车，买票走进龙飞录像厅。

他们看看电视上里的淫秽画面，转身走出录像厅。

一个掏出对讲机，沉声道，“全体都有，抓人！”

刹那间，车门全部打开，无数荷枪实弹的警察涌出，迅速控制龙飞录像厅的前后门。

他们来自平安市刑警大队。

录像厅一阵大乱，有的顾客想夺门逃跑，直接被刑警摁倒在地。

王成吓得缩在角落里，看着一个又一个人被警察带走。

有警察走到他跟前，厉声呵斥，“马上起来！跟我们走！”

王成的脑袋嗡得一声，我不是老板，我是过来看录像的。

“知道你是过来看录像的？”

警察冷笑，“聚众观看淫秽物品，对社会风气造成恶劣影响，你以为你能逃得了罚款？”

王成的脑袋又是嗡的一声，急切道，“我是学生，我是第一次……”

“起来！”警察懒得再跟他废话，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直接把他提起来。

王成被押到录像厅外面，看见到很多人正被押上卡车，括约肌一松，他直接尿了裤子。

他咨询过律师，自己还不满十六岁，不会被拘留。

但是，他害怕被罚钱，他害怕警察联系他的爹娘索要罚款。

如果看黄色录像的名声传出去，就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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