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赶回王府,恰好遇到了来送糕点的赵嬷嬷。
    “王妃,您可算回来了,这些糕点都是老奴亲手做的,您趁热吃。”
    “嬷嬷,这些活交给其他人做就行了。”
    “给您做这些老奴心里高兴。”如果说赵嬷嬷从前对柳凝歌只是颇有好感,那现在就是正儿八经的当做自己的主子了。
    如此聪慧的女子,满京都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王妃,其实老奴今天来还有另一件事相求。”
    “嬷嬷请说。”
    赵嬷嬷犹豫了会儿才开口:“是关于王爷生母的。”
    柳凝歌愣了一下,“我婆婆?”
    “没错,明天就是娘娘的忌日了,老奴希望您能够陪着王爷一起去。”
    “这个我恐怕做不了主,得看王爷愿不愿意带着我。”前段时间偶然听丫鬟们八卦过,说秦禹寒的母妃死的很凄惨,尸首都未能葬入皇陵。
    这是那男人的禁忌,连皇上都很少会提及,她不太愿意触碰这么私密的事。
    “您是王爷的正妻,进门第一年理应去烧些纸钱祭拜一番,娘娘看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会跟王爷提一下,至于结果如何,我无法保证。”
    “您将此事放在心里就行,老奴先告退了。”
    目送赵嬷嬷离去,柳凝歌坐在桌边,神色晦暗不明。
    午后,秦禹寒拄着拐杖走进了院子。
    最近天气有转暖的趋势,可他的脸看起来还是没什么血色,单薄的身体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回来了。”
    男人颔首:“今日怎么梳了发髻,出门了?”
    “去了相府一趟。”
    “那群人可有为难你?”
    柳凝歌玩味的笑了笑,“我不难为她们就不错了。”
    “也是。”这女人已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辱的相府二小姐了。
    “王爷,我听知夏说明日京都城里有一场花灯会,有兴趣一起去逛逛么?”
    秦王眼帘低垂,看不清眸底情绪:“本王明日另有安排,你和知夏一起去吧。”
    “灯会晚上才开始,应该来得及。”
    “不了。”秦禹寒站起身,周身莫名笼罩了些许寂寥,“书房还有许多公文需要处理,本王先走了。”
    “好。”
    柳凝歌原本想试探一番,没想到这男人心里的创伤这么深,若是直接提出一起前去祭拜,肯定会被拒绝。
    前两日自己因为红莺的事心情低落,秦禹寒耗费那么多心思来哄她高兴,这份恩情不能不报。
    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让那家伙打开心结呢?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天际悬挂着无数繁星,宛若一片星河。
    秦禹寒处理完了公文回内室歇息,却被匆匆而来的柳凝歌一把抓住手臂。
    “跟我去个好地方。”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柳凝歌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片刻后,两人已坐在了后院的凉亭里。
    寒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月光洒落在石子路上,宛若铺了一层白霜。
    若是夏天来这里,肯定别有一番诗情画意,但冬天坐在这纯属自虐。
 -->>   “喏,这是我刚买的梅子酒,尝尝味道如何。”
    秦禹寒看着递到面前的酒坛,伸手接过喝了几口。
    微甜,更多的则是辛辣。
    “怎么想起来喝酒?”
    柳凝歌慵懒的笑着:“今日回相府的时候想起了一些事,心里憋闷,想找人说说话。”
    “嗯?”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念小娘了。”
    秦禹寒寡薄的唇轻抿,未曾开口。
    折影曾经提起过柳凝歌小娘的事,那是个很苦命的女子。
    “其实我完全记不清小娘长什么模样,毕竟我记事的时候,她已经离世很久了,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她一定是很疼爱我的。”
    “没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是啊,小时候相府里没人管我,到了冬日里连一件暖和衣服都找不到,有一次我实在是冷得受不了了,就打开了小娘陪嫁的木箱,你猜猜里面放着什么?”
    “什么?”
    “几件崭新的孩童衣衫,从三五岁到十几岁,足足有七件。”
    秦王略显动容:“应当是你小娘离世前亲手缝制的。”
    “嗯,小娘知道我在后院肯定会活的很凄苦,所以哪怕已病入膏肓,还是强撑着缝制了几件新衣。这应该是她唯一能为我做的了。”
    “你小娘是个很好的女子。”
    “没错,可惜天意弄人,这么好的女人,偏偏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柳凝歌仰头灌下了几大口梅子酒,放下酒坛时,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转而浮现出了些许希望。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人死去以后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夜间悬挂在天际,陪着故人安稳入睡。”
    “是么?”
    “我希望是真的,至少这样能有个心里慰藉。”
    秦禹寒似乎认同了她的话,平静的喝着酒,没有回应。
    “王爷,明日就是你母亲的忌日了吧?”
    这话仿若平地惊雷,秦禹寒握着酒坛子的手指一僵,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寒意:“赵嬷嬷告诉你的?”
    “嗯,我明日想跟你一起去祭拜。”
    “为什么?”他们之间只不过是冠了一个夫妻名分,并无夫妻之实。若这女人只是因为赵嬷嬷恳求才打算一起前去,实在是没有必要。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想陪着你。”
    这个理由出乎了秦禹寒的预料,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答复。
    柳凝歌也不着急,耐心的等待着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残月都已落下,男人的声音才落在耳畔。
    “好。”
    他想把这个女人带去母妃面前,再亲口告诉母妃:这就是您的儿媳,也是我未来相伴一生的爱人。
    柳凝歌展眉轻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扶你回去吧。”
    两人相互依偎着,影子被拉的很长,身影逐渐融入了夜色之中。
    ……
    翌日——
    柳凝歌特意早起,准备好祭拜需要用的东西,与秦禹寒一同乘坐马车赶去了墓地。
    那是一片很荒芜的地方,名为烟山。
    秦王殿下的生母,也是皇帝当年青梅竹马心爱之人,本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今却只留下一捧黄土,静静沉睡在此。.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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