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两人是一前一后。

猎物在前，辰北在后。

对方的后脑勺就在辰北眼前。

杀戮在即，辰北心跳加速，唤醒人类基因深处最为野蛮的一面。

这次猎杀与以往不同。

以前他杀人用的是游戏技能，以及被强化过的身体。

而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人，痛下杀手需要更大的决心。

好在，他有这种决心！

辰北目露凶光，抄起了刻意放在墙柜上的锤子，快速上前两步，瞄着猎物的后脑勺就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后脑勺上。

“啊！”

“猎物”惨叫一声，脚下踉跄两步，跪在了地上，脸上露出惊恐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辰北跟进上前，照着对方的脑袋又是一下，出手稳准狠。

这一次，“猎物”直接倒在了地上，起不来了，连第二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辰北为了稳妥起见，直接压在对方的背上，继续挥舞铁锤，同时嘴里念叨着。

“你是NPC。”

“你是NPC。”

“你是NPC。”

只有这样想，辰北才下得去手。

如果把游戏构建的世界跟现实世界混淆，他是坚持不下去的。

“成了。”辰北大口喘息道。

变回普通人后，他的体力大不如从前，现在杀一个人就呼哧带喘。

雪见从另一个房间中走出，脸色复杂，盯着地上的尸体看了几秒钟，然后主动上手帮忙拖拽尸体。

尸体在沿途留下了血痕。

一直拖到硬茧所在的位置。

靠近后，尸体身上流出的血液，被自动吸引过去，注入到了硬茧内，整个硬茧兴奋的蠕动。

“太好了！是人类的血！”

“爸爸，妈妈，我爱死你们了！”

“虽然这个血的味道不如你们的血，但至少比鸡血强得多。”

“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喂养，等我长大后，就可以自己出去狩猎了！”

“哈哈哈哈！”

病态诡异的声音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硬茧吸收血液的速度加快了。

一条条血色纹路结成了网状。

【成长值+6。】

【成长值+6。】

【成长值+6。】

随着血液的吸收，收获了一笔笔的成长值。

这个收益要比家禽的血高多了，总量也更多。

辰北跟雪见在一旁见证。

直至一整具尸体的鲜血被彻底抽干，身体表面明显瘪塌了许多，脸颊都凹陷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反胃。

这次杀人，收获颇丰，得到了一百多的成长值，距离进化不远了。

杀人只是开始，还有善后工作要处理。

刚才辰北已经把死者的手机给关机了，另外还得把电瓶车处理掉。

辰北下楼骑车，骑到了一条贯穿小镇的河水边，在电瓶车上绑了石头，沉入水中，然后坐公交车回了家。

后面还有大活儿等着他。

“我把尸体处理一下，然后冷冻起来，留着给‘孩子’当口粮。”

辰北以平静的口吻，说着丧心病狂的话语。

“还是一起吧。”

雪见上手帮忙。

等忙完后，都已经是深夜了。

两人各自靠在墙上，对视了几秒钟。

辰北觉得自己该开口说点什么改变气氛，张张嘴，却没能想到什么抖机灵的点子，就把嘴闭回去了。

“我不肯杀猫，却跟你一起杀了个人，真讽刺。这就是网上常说的圣母婊吧。”雪见道。

“我们杀的不是人，是NPC，是数据流。”辰北道。

“别自欺欺人了，这分明就是一个大活人！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而且他大概率不是玩家，是完全无辜的。”

“我们只能这么想，别无选择。如果认定了自己杀人无数，罪孽深重，难以自拔，那就只能自裁了断，没办法往前走了。”

“……”

雪见把头垂了下去，白色的发梢落在了地上。

辰北休息过后，继续善后工作。

他甚至还有胃口吃了顿晚饭，把中午的剩菜热了一下，配上新煮的米饭一起吃。

他还强迫雪见共进晚餐，对方之前牺牲了很多血液，身体虚弱，需要补充。

“提前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今晚我大概率还会做噩梦，可能会尖叫，或者是说梦话。”雪见苦涩道。

“你真的每晚都这样？”辰北问道。

“嗯，已经持续很久了。”

“感觉你需要做出心理上的调整。”

“我都习惯了，或许被噩梦纠缠，是我应得的下场。”

“你有负罪感？”

“那当然，你难道没有嘛？”

“我认为玩家的一切罪孽，都要算在游戏的制作者身上，游戏背后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我很难这样说服自己。”

“那今晚要不要一起睡？”

“啊？”

“别用那种表情看我，我只是觉得，有个人抱着你，或许能让你睡的安稳一点。”辰北解释道。

“我才不信你这种鬼话！”

雪见白了辰北一眼，拒绝了这个提议。

辰北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在意。

入睡后，两人再次进入了那个梦境。

他们要在梦中消耗成长值，依旧是综合强化，平庸发展。

之后才是真正的睡眠。

——

深夜。

咚、咚、咚……

敲门声吵醒了辰北。

辰北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我又被噩梦惊醒了。”雪见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声音中透着疲惫。

“然后呢？”

“我想……试试你的提议。”

“一起睡？”

“嗯。”

短暂的沉默过后。

“你自己进来就行了，门没锁。”辰北道。

门开了，雪见抱着枕头走进来。

客厅的灯亮着，勾勒出她穿着睡衣的曼妙身影。

小碎花吊带睡衣，露出颀长优美的脖颈，以及精致的锁骨。一头白发披散着，散落在肩头。

看过去，是那种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柔弱美。

雪见逆光而立，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

辰北掀开被子，给对方腾出了位置。

两人就这样睡到了一个被窝里，一开始隔着些许距离，后来慢慢贴到了一起。

辰北并没有做出格的举动，只是单纯的提供了一个温暖而又结实的臂弯，让雪见枕在里面。

雪见像是猫一样，把纤细的身体缩成了一团，白头发散落在枕头与床单上。

她口中喃喃着：“求求你，别做多余的事情，保持这样就好。”

“行。”辰北答应了。

就这样，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双双进入梦乡。

这一晚直到天亮，雪见再也没有被噩梦所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