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沃尔一行人抱怨不已，但他们直到最后也没等来江帆，

只有林白兰过来淡淡通知道，

「沃尔教授，请跟我来。」

临时网络物理场景数据实验中心，

江帆叫来汤普森为丁仪介绍文明游戏的设想，

两人谈起要将真实世界搬入网络世界中时，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他们一个搞真实世界的基本物理研究，一个搞人类第二世界的开源开发，在将两个世界如何联系起来的话题上，堪称找到了知音。

江帆看两人聊得火热，竟把自己给忽视了，

摇头笑笑，也不出声打扰，踱步走到总控台看起了后台代码。

沃尔跟在林白兰身后进来，便看见这样一幕，

丁仪和汤普森谈到兴起时手舞足蹈，而面壁者江帆坐在旁边含笑望着一切，

有种岁月静好之美。

自三体文明在科研圈传开后，包括沃尔在内的物理学工作者没有哪一天是轻松的，

因为在他们身上背负着全人类的希望，

唯有突破质子封锁，在基本物理中取得更大进展，才能拥有对抗三体文明的力量，

可直到现在，所有关于基本粒子的理论通通停留在原子层面，没有任何数据支撑人类往下探索，四大基本力的统一遥遥无期。

许多物理工作者因为看不见希望，纷纷辞职，自暴自弃，浑噩度日，更有甚者选择自我了结来逃避满心绝望的情绪。

沃尔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他总是对人类文明抱有希望，尽管这份希望越来越黯淡。

当面壁者泰勒邀请他参加论证会时，

他本想拒绝，

可联邦政府告诉他，事关人类战胜三体的面壁计划，

于是沃尔放了江帆鸽子，选择前往泰勒工作的地方，

可结果并不如意，

泰勒虽然一直在强调某种技术很先进，但那种技术在沃尔看来根本不足以对抗三体，

理由很简单，该技术的基本原理还停留在麦克斯韦方程式，

不能在基础物理上得到突破，怎麽可能战胜三体文明？

江帆稍稍转头就看见了林白兰以及他身后的沃尔团队，

起身走过去，

林白兰率先招呼道，

「江总，沃尔教授和他的团队就在后面。」

江帆点了点头，目光跃过林白兰往后看，发现沃尔似乎在思考什麽，便主动问道，

「沃尔教授？在想什麽？」

沃尔眨了眨眼睛思绪回到现实，望着江帆感概道，

「江先生这里的工作氛围真好，让我想到三体消息尚未传开时，我和同事们也时常进行激烈的讨论，而现在...」

他摇了摇头，蓝星的物理学都没未来了，还讨论个啥啊。

江帆对沃尔的话感到有点惊讶，这人好像没他设想的那麽糟糕，不禁多看了两眼道，

「那就请沃尔教授在希灵多住一段时间，我们有很多工作非常需要您的指导。」

沃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客观评价道，

「我听说了，你想要在网络世界建立同实际一般无二的物理规则，这很难！」

「是的，我知道这很难，但再难也需要做！」江帆斜了斜身子，伸手请沃尔来到主控台前，「人类不知道三体文明长什麽模样，也不知道星际战争要怎麽打，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模拟，极尽全人类的想法去模拟那场无法避免的生存之战！」

沃尔早就猜到了江帆做游戏的目的，所以并不惊讶，

如果面壁者做游戏只是为了自己玩耍，那大可不必费尽周折地构建真实物理规则，爽就完事了。

「可是，就算人类能模拟未来之战，难道就能找到战胜三体文明的方法吗？要知道，哪怕古人知道火枪的威力，也没有任何办法战胜现代军队。」

江帆眯着眼睛笑道，

「那也比什麽都不做强吧？当个明白鬼也比当个糊涂鬼好吧。」

沃尔被这样的东式比喻逗笑了，

「呵呵，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面壁者。」

江帆依旧笑意盈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点，文明也一样，三体文明不见得就比人类文明强。」

这话让沃尔不由瞪大眼睛，目光直勾勾落在江帆的脸上，

「你的想法，还真是...」

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沃尔本想说江帆太过自信，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三体文明和人类文明的巨大鸿沟，

但这样一来，岂不是更绝望了？

他内心不想要这种绝望。

江帆明白沃尔的未言之意，没有反驳，亦或是懒得反驳，

「我的想法怎麽样不重要，关键是沃尔教授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沃尔这才移开目光，四处扫量这间临时的实验室，

他们身处中心的主控台，

四周都是硕大的屏幕和资料库，

负责调式的工作人员在各自的位置上不断运行代码，

时不时能看见某个屏幕突然闪出流水般的文字，随后呈现出精致画面。

「可以是可以，但有一件事得先说好。」

江帆洗耳恭听，

「你请说。」

沃尔道，

「第一，对于真实世界的物理规则，我们尚且没有完全搞明白，所以在此基础上创造的网络场景，一定是和现实有差距的。」

江帆点头表示理解，

沃尔继续道，

「第二，光靠我的团队无法完成这份工作，因为其中涉及的物理学知识太多了，几乎等于要将人类的所学所知全部用上。」

江帆回道，

「您有任何需求，我都可以用面壁者身份向联合国提出。」

沃尔点了点头，

「最后一点，做出来的最终数据，需要让我拷贝一份。」

江帆一口应下，

「没问题，这本来就是属于全人类的公共财产！」

沃尔没什麽问题了，

「那好，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在东大和你的团队一起完善这件事。」

江帆颔首，而后对着丁仪和汤普森向沃尔介绍道，

「这位叫丁仪，是希灵公司物理研究部首席，这位是汤普森，是希灵公司网络技术部首席，将由他们直接和您对接。」

沃尔，丁仪，汤普森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他们心中都已知晓自己做的不是游戏，而是人类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