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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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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冬装脱下,换上夏装。

裴廷的生日也紧接着到了,顾宝早想还对方一份大礼。

本来计划着过段时间出国找范娇,只能作罢。现下得筹备礼物,攒下一大笔钱,给裴廷准备生日礼物。

尺码他量过数回,款式也早已看好。购入时他带着王辉,两个大学生隔着玻璃展示窗往里看,王辉啧啧赞叹:“看起来真的好贵。”

顾宝攥着书包带,肉疼得五官变形:“也确实好贵,我这学期别想着买球鞋,换手机了。”

王辉拍拍兄弟:“要不换个送?”

顾宝:“那怎么行,没什么比这贵重吧。”

“宝,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想的,一般来说都不会送戒指啊,你俩还都是男的。”

他目光落在顾宝看上的那款男戒上,款式一般,男戒不好太浮夸,品牌名气大,价格也很奢侈。

王辉没有哪刻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身旁这个平日和他们一起吃食堂泡网吧,点外卖用红包的室友,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

顾宝赧然道:“这不是想买表没这么多钱吗?”

王辉:“也有同等价位的表啊。”

顾宝无奈道:“我哥平时戴的表都太贵了,我给他买他肯定会戴,降他身价不好。”

裴氏企业的少东家,戴那样便宜的表,指不定得传出什么不好传闻,例如裴氏出了财政危机。

顾宝想的比较夸张,然而世事如此,顾正刚做生意那会,房子都还没买,就用了全副身家买了辆好车,说是开着那种车去谈生意,别人也更放心把单子签给他。

顾宝懂得不多,平日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点。

戒指也还行,怎么就不能送了。范娇和她的几个姐妹在毕业后,各自送彼此戒指,还是戴无名指的那种,姐妹情深,情比金坚。

再说了,礼轻情意重,那辆重机车这么贵,要叫他用全副身家来贴。

顾正得知裴廷生日,让儿子去买礼物,刷他的副卡刷。顾宝没要,顾正便给他转了万把块,叫他意思到了就成。

而顾宝看上的东西,万把块根本不够,得好几万。

若是汤玉美知道顾宝有多败家,怕是肉疼的把宝贝儿子吊起来打。

卡刷过后,顾宝这些年攒下的红包和零用,全没了。

甚至未来半学期都要缩紧裤腰带过日子。

专柜人员将包装好的戒指送到顾宝手里,王辉摸了摸包装袋,吸了口金钱的芬芳:“不愧是大牌,连包装袋都看起来这么结实。”

顾宝把戒指往书包里一塞,在自己后悔前走出了店门。踩在街道上,顾宝开始哭穷:“辉哥,我破产了,请我吃个食堂的鸡杂米线呗。”

王辉大方地掏出饭卡:“还请你喝可乐,走走走。”

左右顾宝阑尾也割了,风险不大。

裴廷生日宴照旧做得很大,顾正还带顾宝去定制了新的西装三件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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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顾正问儿子,最后决定送裴廷什么,顾宝把小盒子藏口袋里,说不告诉他,是个秘密。

宴会大厅里,顾宝甚至看见几个在电视上见过的面孔,裴廷作为主人公,更是处于最中心的交际圈,与他父亲站在一起,跟每个前来的重要宾客应酬。

顾正带着顾宝过去,两位父亲客气攀谈,顾宝冲裴廷眨了眨右眼,笑出了个小酒窝。裴廷忙了一晚上,现在瞧见顾宝,恨不得抱着揉一揉。

感觉今晚会做梦,梦里能亲一亲这小酒窝。

顾宝不敢把主人公拐带走,不远处杨卿兰挽着风宙国际的老总,她的父亲往这个方向走来。

裴父客气失陪,带着裴廷迎了上去。

与裴廷和顾宝的相熟不同,裴父与顾正在生意上的联系显然并没有因为两个小辈而紧密。顾正多次试探后,已经放弃了大半。

顾正开头还尝试着走顾宝的路子,想要打动裴廷。后来发现这条路行不通,就由着顾宝去交友。

他儿子什么性格顾正了解,要真在裴廷那受了什么委屈,想必不会来往这么久。

顾正就随他去了,多一个裴廷这样的朋友,也不是坏处。

顾宝看了眼裴廷,心想大概今晚都没什么时间能够与人独处,这份礼物他得亲手交给裴廷,要是转交过程中出什么意外,弄丢了,他得心痛得哭出来不可。

顾正见到熟人,便带着顾宝上去应酬,几人说着客套的话,无聊得顾宝直想打哈欠,又拼命忍着,没多久就润了眼眶。

这时有人同顾宝打招呼,这人顾宝还见过,是裴廷的朋友,叫周玖。上次舒二的事情,这个朋友帮了不少忙,顾宝对人很有印象。

周玖同顾正要人,顾正挥挥手,叫顾宝去多交点朋友。顾宝迟疑地点了下头,跟着周玖走了。

先是前往餐厅,周玖问他饿不饿,顾宝老实点头,周玖便给他点了份吃的,待他吃完了,才笑眯眯地问他:“阿廷的生日每年都这么无聊,我们晚点还要给他开个轰趴庆生,你要一起吗?”

顾宝去过别人举办的轰趴,上学期的时候好奇去过,酒难喝,音乐吵,对他来说是有点吸引力都没有。

好玩点的会搞个主题,一般的就只是单纯喝酒。顾宝第一次去的时候,因为醉酒头晕,想要睡觉,拧开卧室其中一扇门,还撞见了别人的情事,尴尬到他再也不想去了。

可是裴廷的朋友都去,他怎么能不去呢。

顾宝便点头,周玖打量着他:“你成年了吗?”

这就有点尴尬了,他距离十八还有好几个月,没有成年。周玖好像也没想到:“你看起来很小,没想到是个未成年,那你不能去。”

他还是有点良心的,怎么着也不能说拐着小朋友过去,更何况今晚还有他给裴廷准备的生日“惊喜”呢。

周玖是奉命过来照顾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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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周玖这么一说,顾宝反而更想去:“没事,带我去吧,我不喝酒,给我杯可乐就行了。”

周玖干咳着,摆手说不行。顾宝问:“该不会你的惊喜是……”

“嘿嘿,当然是个惊喜,我给你哥送了个女人。”周玖得意地说,他认为裴廷过于修身养性,年纪轻轻,都不碰女人。上一次恋爱都不知道几年前,一直憋下去,得有大问题。

于是周玖在裴廷的生日会上,给他找了个女人,长得绝美,是个性感尤物。

顾宝听得嘴巴微张:“玩得……这么刺激啊?”

听周玖这么说,顾宝就更想去。他还认真跟周玖探讨了个问题:“哥这么帅,真的需要你帮他找吗,他身边应该本来就不缺女人吧。”

周玖被顾宝问得差点接不上话,竟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好面子,只能使劲吹他找来的女人有多优秀。

顾宝还是觉得怪怪的,他哥是洁身自好,所以不乱搞男女关系。周玖这个人不太行,自甘堕落就算了,还在他哥身上来这套。

出于保护心理,顾宝必须要去。

周玖这个人办事虽然不靠谱,品味却不错。

大别墅里有KTV、台球以及桌游和ps4,还有很多酒。说到底,他们这群富家子弟虽然早熟,但都是年轻人,玩得也差不多。

更刺激的不是没有,包辆游艇出海,叫上一堆美女。

反正这些聚会,总少不了美女和酒。

裴廷身处这个圈,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只是别人左拥右抱,他通常安静喝酒。他对这些没兴趣,但他朋友们有,他还能扫兴不成。

周玖给他操办派对,裴廷多少心里有了准备。

今日他很忙,一晚上都没怎么看到顾宝。心里惦记着,也想早点把朋友这边的结束掉,给顾宝打电话。

他没想到,周玖竟敢把顾宝拐过来了。

裴廷是被周玖用布料束着眼睛带进去的,黑暗中,怀里被推进了一个柔软的身子,他听见四周的人都在笑。

这时嘴唇传来湿润触感,是有人吻了他。

布料滑落,礼花筒在身旁响起。怀里的女人指尖勾着他的下巴,饱满的唇下,一颗黑痣,是个非常漂亮,甚至算得上惊艳的女人。

周遭的人都在起哄,祝他生日快乐。裴廷看了周玖一眼,想着一会找人算账,明面上还是很淡定的,仿佛对这个意外的吻和怀里的女人都很受用,一点都不生气。

直到他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惊讶地看着他的顾宝。

顾宝真的傻了,他腿上放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外套下他双手握着那个丝绒盒子,心想着一会要怎么送出去。

紧接着,他就看见裴廷是怎么熟练的,自然地抱着周玖的“礼物”,一个大美人。

裴廷在他面前,从来正经严肃,此时唇角却沾着些许口红,放松地对旁人笑着。

看起来很会玩,亦十足性感,放荡不羁,就似他天生如此。

跟顾宝认识的那个邻家大哥,冷淡又温柔的裴廷,完全不一样。

顾宝说不清自己的心思,就觉得很奇怪,跟裴廷就像一下变远了,他甚至不敢认对方,也不敢喊这人一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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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看见顾宝的那刻,就想把怀里的女人推开。这时周玖上来了,端着一杯香槟,直接对着他灌。他朋友们都仗着今天是他生日,放开狗胆闹。

以往都是这样,就是从前没有顾宝。裴廷避开香槟,想同周玖说话,周玖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把酒杯递给女人,命她喂裴廷。

女人笑着接过酒,送到裴廷嘴边,裴廷避退间,还撒出些许,湿了裴廷的衬衫。

这时蛋糕被裴廷的大学好友原少平端了出来,大家闹着把灯关了,吹蜡烛。

一波又一波的安排,很快就将裴廷缠得分/身乏术。好不容易饮过酒,吹灭蜡烛,一通忙乱下来,就到收礼物的环节。

生日这种场合,寿星公不可能翻脸,更无独处机会。

裴廷绅士地让女人坐在沙发上,并给她递了杯酒,这才捉过离他最近的周玖,走到一边,压低嗓音道:“谁让你送这种礼物,还有你把顾宝带过来做什么!”

周玖连忙甩锅:“是他自己要来,说有礼物得送给你。”

裴廷想到刚才顾宝惊讶地看着他的模样,就觉得不舒服。他心里明白,顾宝不是因为吃醋才这个表现,约莫是没见过他这一面,有点吃惊。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不会错估自己在顾宝心中的位置。

他让周玖把女人送走,哪来的回哪去,他可以不计较周玖这次的自作主张。

周玖觉出他的认真,只好道:“大晚上的我能把她送去哪,她这么漂亮的一姑娘,自己打车会不会太危险。”

这话说的,好像周玖是个正人君子一样,裴廷冷眼瞧他,看出周玖心里的小九九,担心美女遇险是假,看上美女是真。

裴廷烦他,把人推开,让他自己解决,这个女人他不需要,也不会碰。

这边顾宝把戒指收好,别墅里空调开得足,他把外套放在沙发上,心想着一会离开的时候再穿上。

裴廷那里太热闹了,顾宝总也插不上话。

没有哪刻这么清楚,裴廷真的有很多朋友,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而这些朋友他都不太熟。

刚才裴廷跟人喝酒时,顾宝在旁边小声叫了裴廷的名字,却被人挤开了,装着戒指的丝绒盒掉在地上,滚了出去。

顾宝赶紧弓着腰,循着滚动的盒子找。

好不容易在沙发的一个死角,狼狈地将盒子挖出来,一抬头就发觉一对情侣在盯着他乐。

太丢人了,顾宝整张脸涨得通红,手里的汗湿透了丝绒盒子,幸好那盒子颜色深,看不出来。不知一会盒子到了裴廷手里,裴廷会不会嫌弃上面有他的汗。

把盒子握在手中,顾宝目光寻找着裴廷,却发现刚才还在跟周玖说话的裴廷已经不在了。

顾宝走过去,问唯一认识的人,还站在原处的周玖:“哥去哪了?”

周玖正想去和美女调情,却被顾宝拦了下来:“裴廷去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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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茫然地啊了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先回去。

周玖目光不离美人,对方还冲他抛了个媚眼,他急了:“这种地方不是你一个未成年该待的,而且你哥今晚很忙,他刚才还冲我发火,问我为什么把你带过来。”

周玖不清楚裴廷对顾宝的情感,他所理解的是,裴廷觉得这个地方太闹,不适合顾宝来。

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尤其是顾宝身上有种特殊气质,看起来很好骗。

虽说现场大多是熟人,少部分是朋友带来的朋友,但要是在酒精的催化下出了什么意外,那就麻烦大了。

周玖知道裴廷重视这个弟弟,所以好心劝人回去。

哪知这番话在顾宝听来,就是这个生日派对,裴廷不欢迎他来,是他一厢情愿跟了过来,裴廷还因此生气了。

顾宝也有点气,但总觉得应该有什么误会。他信他哥,不信周玖。

周玖说:“对了,你是不是还有礼物要转交,给我吧,我帮你给他。”

顾宝一下将盒子塞裤袋里,生怕周玖惦记他的宝贝:“不用了,我自己给。”

周玖还要再劝,顾宝冷着小脸说:“放心吧,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言尽于此,周玖懒得再劝,他侧开身去找美人,把顾宝抛至身后。

音乐很吵,顾宝找了杯看起来很甜的果汁捧在手里,边走边饮。

他哪里都不熟,仿若格格不入的一位游离者。

顾宝边缘了不到十分钟,就被一位穿着红裙的女人喊住,拉去玩牌。

女人叫钟雪,是裴廷自小认识的一姐姐。

她这人热情大方,看着顾宝作为一个客人在这手足无措,无人照顾的模样,便好心带着顾宝一起玩。

钟雪问顾宝:“你是阿廷的朋友还是别人带来的?”

顾宝打量着钟雪精致的妆容,漂亮的五官,心想怪不得裴廷平日里都不近女色,身边有这样的美女还怎么看上别人。

不对,还是能近女色的,刚才那个周玖的“礼物”,不就成功亲到了裴廷吗?

钟雪看着这小乖乖不说话,继续笑问:“怎么不说话,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奇怪的大姐姐。”

顾宝忙答:“我和哥是因为住一个小区认识的。”

“哥?”钟雪意味深长地重复这个称呼,顾宝尴尬补充:“就是裴廷……我是他朋友。”

钟雪的手揽过顾宝的肩膀,用不冒犯的力道轻轻拍了下:“没事,阿廷平日喊我声雪姐,你叫他哥,那就是我弟弟了,我姓钟,钟声的钟,下雪的雪,你呢?”

顾宝跟着做了自我介绍,钟雪自来熟地喊他宝宝,带他玩牌。

在这里玩牌输了要罚酒,顾宝刚认了个姐姐,周围见他生面孔也起哄,就叫他给钟雪当黑骑士。

顾宝不是很想喝,钟雪看出来了,便护着他:“谁说我需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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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前的生命中,顾宝还没接触过钟雪这样的女人。

不过牌局过半,顾宝还是喝了几杯。

毕竟一桌的人都在喝,你要一起玩,又不想喝酒,哪有这种好事。拒绝太多次,旁人免不了觉得你玩不起,没意思。

顾宝有眼力见,更何况也不能次次都叫钟雪替他喝。

两人不过今晚才认识,钟雪帮他喝是义气,是照顾,是好心,不是义务。

顾宝喝一杯也是喝,两杯也是饮,没多久就晕晕乎乎,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钟雪赢了把牌,正笑着,胳膊肘被身旁的朋友推了下:“你的小朋友喝醉了,这里有房间,要不要带过去。”

钟雪瞪了那人一眼:“你都说小朋友,我能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这是阿廷的弟弟,谁都不能打歪主意。”

实际上钟雪不是第一次见顾宝,她有次在外面撞见过裴廷带着这个叫顾宝的小朋友买东西,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好,一看就是裴廷很重视的人。

只是裴廷从未把这个小朋友带来给他们见过,要不就是这人不够重要,要么就是这个人太重要了,裴廷不想让他们这帮子人带坏。

钟雪更加倾向于后者。

他们个个家世好,出了这屋谁不是天之骄子,都有自己的脾气。做人做事,虽然称不上违法乱纪,却也很随心所欲。

顾宝这样漂亮的孩子,要是真被裴廷带来了,指不定被哪个狐狸叼走,吃得渣不剩。

比如现在,如若她有什么坏心眼,直接把醉酒的顾宝带走就得了,甚至毫不费力。

钟雪想让裴廷欠她个人情,她把自己的外套盖在顾宝身上,拿出一根女士烟。

身旁她带来的男模本来听到朋友的话还很紧张,怕钟雪真看上了顾宝,现在立刻放松了不少,识相地掏出打火机给钟雪的烟点上。

钟雪抽了口烟,目光扫过了这一桌的人,吐着白雾道:“这个人,今晚谁都不能碰,知道了吗?”

周围的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朋友把牌往桌上一推,重新打散:“再来一把,押上我新买的表。”

有人笑骂,说谁要你的二手表,气氛很快就重新活跃起来,谁也没应钟雪的那个问话,却也谁都知道了,不能碰顾宝。

钟雪侧头,靠近男模的耳边:“找个没人安全的房间,把他送去休息,记得反锁。”

男模点头,把瘫在沙发上的顾宝拉了起来。

顾宝迷迷糊糊,靠在男模身上,路都走不稳,嘴里还念叨着,我能继续喝。

而另一头的裴廷,已经被灌红了眼。他提前吃过解酒药,却依然觉得脑子不太清醒。

好不容易脱身,在其中一个房间找到周玖,对方的手都已经攀到了他带来的“礼物”腿上了。

这突然被裴廷打断,周玖脸色都黑了。

裴廷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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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玖不耐烦地说:“走了吧,一个钟头前,我就叫他走了。”

裴廷一怔:“走去哪了?你怎么跟他说的?”

周玖:“没怎么跟他说,就说你不高兴我把他带来这,他说他自己会看着办的,我估摸着有点生气,应该不会久留,可能早就走了吧。”

裴廷本来喝醉了头就晕,被周玖气得更上头:“谁让你这么跟他说的!”

周玖:“你不是不高兴我把他带来吗?”

裴廷手指点了点周玖,气得说不出话来,当下转身走掉,要给顾宝打电话。

周玖耸了耸肩,不是很有所谓地关上了门,走向他的美人,含笑道:“来吧,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此时二楼的房间都已经被人占满,只剩下三楼的主卧。男模半扶半抱着顾宝,差点把老腰累断,幸好这别墅有电梯,不然他肯定会被顾宝耗尽力气,今晚就不能好好服侍钟雪。

男模把顾宝带进了那三楼的主卧,犹豫了下,心想这个房间说不定是留给寿星公的,让顾宝睡了会不会不太好。

可是看见顾宝已经麻利地上了床,并开始踢掉鞋,卷起被子,男模也懒得再换房间。

他带着顾宝过来,醉酒的人根本是不上劲,他搬得浑身酸痛,见顾宝被安置好,便忙着赶回钟雪身边。

没办法,他刚傍上钟雪,地位不稳,盯着他金主的人太多了,弄得他很有危机感。

临走前男模随手关上了门,到了楼下才想起钟雪的吩咐。

他心里犹豫了下,又觉得一个男生能出什么事,真有什么,也是顾宝占了便宜。

索性不管,径直往钟雪的沙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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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始终联系不上顾宝,他给顾宝打了数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顾宝是生气还是误会,气他不叫他来?周玖也是,平日里那么会办事一个人,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他躲在阳台不多时,就被寻他的好友发现,重新拉了回去。

裴廷只好在手机上给顾宝发了条微信,问人到家没?到了请给他回个电话,他很担心。

昏暗的房间中,手机一明一暗,在地毯的角落,被床单遮住,掩住大部分的光线。

床上的人轻轻地转了个身,发出一声难受的低吟。

热,就像在盛夏长跑后,被裹入了厚重的棉被里。

顾宝挣扎着,凭借本能地踢开了被子,脱去了衣服。

定制的马甲,西裤,一卷皮带,叮叮当当落到了床底。昂贵的袖扣边上,落了一条纯白内裤。

窗帘挡住了半边月,床上被单只裹住了半具光-裸身子。顾宝头发散乱,身子绵软地陷进了床褥中,浑然不知裴廷已经找他许久。

他是被酒后的干渴逼醒的,脑袋昏昏沉沉,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迷茫。

从前不是没喝过酒,就是没像今天那样喝得这么多。

他扶着脑袋起身,想下床,不料身子卷着床单,行动不便,顾宝从床上滚了下去,他磕到了膝盖和额头,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这会是真的清醒了。

记忆从充斥酒精的大脑中逐渐找回,他在裴廷的生日宴,遇见了个美女钟雪,替人挡酒喝醉了。

现在他又在哪?他衣服呢?

顾宝四下摸索着,指尖刚触及疑似他衣服的布料,这时房间门被推开,一个人迈着沉重又踉跄的步子走了进来。

灯没开,房间一片昏暗,顾宝只听见了身体砸在床单上发出了吱呀声响。

顾宝跪在地上,忍着疼,心里也浮现紧张。他不知道床上那个是谁,只知自己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是谁给他脱的?

他完全失去了睡时的记忆,只觉得现下的状况过于诡异。

顾宝手上拉紧床单,小心翼翼抬头看,床上那个是男人的身体,高大结实,散发着浓厚的酒味。

经历过舒二的事情,顾宝对与陌生男性共处一室十分警觉,不再像从前那样认为,男人和男人之间,只有单纯的睡觉。

尤其是现在这样一个环境,顾宝挺害怕,身上没有力气。

要不是神智还算清醒,他差点都以为自己遇见电视上被人下药的那套了。

顾宝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让自己别想太多。这可是裴廷的生日,都是裴廷的朋友,哪里会发生这种龌龊的事。

不过无论如何,他没穿衣服,跟一个醉酒男人在房间里是事实,真要有什么误会,也得等他出去了再慢慢理清。

安慰自己的同时,忍不住想着裴廷在哪,一晚上没见到人就算了,也不管他,弄得顾宝都有点相信周玖的那套说辞,裴廷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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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裴廷都对他相当照顾,以至于今晚的冷落叫顾宝不太能适应。

心里怨怪不过三秒,又觉得自己这种情绪来得挺可笑的。裴廷有多忙,他又不是不知道。

派对是他自己要来,现在怪裴廷做什么。

裴廷凭什么在自己生日宴上还要操心他,保护他?

顾宝摸索着衣服,昏暗中只能勉强捞起一件衬衫,不知正反地穿在身上。他动作放得极轻,生怕床上的人发现他的存在。

幸好一路上,床上的人都不见有醒转的迹象,他轻轻摸上了门把手,突然想起了他的戒指。

那枚几乎花掉他全副身家的戒指。

顾宝咬咬牙,原路折返,在地上一寸寸地摸,终于在床的下方找到了手机,他用手机微弱的屏幕光照着地面,想要寻找他的礼物,那枚戒指。

那戒指太贵了,即使他从成功从这逃离,戒指却被人捡走,那也亏大发了。

幸好戒指滚落不远,顾宝还成功地找到了自己的裤子。

他快速穿上裤子,也不顾真空,用手机打光,却发现上面显示好几通未接来电,皆来自裴廷。

这时他听见床上呢喃一声,那声音有点熟悉,喊得名字同样耳熟。

那人在喊,宝宝。

如果说刚才有多害怕,顾宝现在就有多放松,他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转身打开床头的灯。

床上的闭眼昏睡的男人,正是裴廷。

裴廷没有不理他,还是来找他了,不然他怎么会睡在这个房间,大概是裴廷见他喝醉了,叫人把他送过来的。

他第一次见到裴廷喝醉的样子,还挺新奇的,头发乱的,仪态也不是很端正,衬衫解开了大部分的扣子,露出了底下饱满的胸肌和腰腹。

可惜,这个房间里只有他,没别人,浪费这份男色。顾宝忍着笑,猜那位跟裴廷亲热的大美人又去了哪里,怎么没跟裴廷一起。

顾宝坐在床头,伸手去掐裴廷的脸,低声嘟囔:“你不早点出声,吓死我了。”

裴廷好似没听见,又喊了声宝宝。

顾宝一愣,只因为裴廷的语气过于不寻常。

这声宝宝喊得微哑,饱满的情绪几乎要浓烈得溢出来,里面的不舍与难受,叫人听得分明。

顾宝以为裴廷做噩梦了,还是关于自己的噩梦。

裴廷确实做了噩梦,梦中顾宝迈入婚礼殿堂,他如自己所设想的那般,穿上了伴郎的礼服,手中一枚婚戒。

他看着顾宝接过他手里的戒指,头也不回地朝红毯尽头的女子走去。

裴廷后悔了,在梦里,绝望铺天盖地地包裹着他,相处的画面犹如走马灯般格格倒放,他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心。

却因为这样或那样的犹疑和害怕,所以从未说出口,如今只能看着顾宝离开他,彻底不再属于他。

梦中他不停的追,现实却有顾宝的声音响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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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推着裴廷,想把人从噩梦中弄醒。裴廷眉心紧皱,在顾宝的坚持下,终于睁开了眼。

他双目赤红,有些魔怔地盯着顾宝。

顾宝被他的眼神惊了一跳,不是没有害怕,却固执认为,裴廷不可能伤害他。谁都会,只有裴廷不会。

他天真又迟钝,总也看不出裴廷对他的情感。

他错失了最好离开的时候,也迎来最坏的结果。

裴廷将他拽入怀中,炙热的吐息沾透了他的颈项。

顾宝犹如猛兽嘴里的猎物,战战兢兢,又保持着最后一丝的盲目信任,那不是侥幸,只是他从裴廷身上得来的所有安全感。

他小声说:“哥,我是顾宝,你看清楚,我是顾宝啊。”他忍着害怕,尽量平静道。

然而在一遍又一遍的陈述,顾宝逐渐崩溃,眼眶里没骨气地溢满眼泪。

他为参加裴廷生日宴所亲自挑选的衬衫,被撕下来,捆住了他的手。

他亲自给人挑选的礼物,从紧迫压来,分开他双/腿-间时滚落在地。

丝绒盒子撞开,戒指滚落出来,顾宝大声地喊了声哥。脆弱绝望,害怕惊恐,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在裴廷面前,他会怕成这个样子。

这是他哥,他所以为的最好朋友。

他喉腔都喊疼了,却在最后那一句,化作勉强又充斥着颤音的劝解:“别这么对我……”他终究是崩溃了,含着哭腔哽噎道:“……我、我是顾宝啊!”

自始自终,他都不愿意相信面前这人会对他做出这种事。

他甚至觉得这不是裴廷,只是位同裴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或者他所经历得一切事情,就是场噩梦,只是他未曾醒来。

如果能够醒来,他肯定会唾骂自己,怎么能将裴廷梦成这样。

可惜噩梦未醒,裤子已经被人脱下。

现实如耳光扇在他脸上,逼迫他清醒,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裴廷呼吸急促,眼神迷醉,一声声的呼喊砸进顾宝心里。

他喊的是顾宝,又叫他宝宝,称呼翻来覆去,连名带姓,几乎毁了顾宝所有的侥幸。

裴廷知道是他,想这么付诸行动的对象,也是他。

顾宝不断反抗,却避不开那些粗暴的触碰,放肆地错落在肩颈的亲吻。

那充满强硬力道,逼迫着紧压他的灼热身躯。

裴廷平日里所隐瞒的爱与欲,嗔与痴,都在此刻酒精的操控下,激烈地宣泄而出。

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只觉他终于把顾宝从那婚礼殿堂抓了出来,那张新婚床上,顾宝只会是他一人的新娘。

他激烈撕开这人的衣裳后,看着哭到抽噎的顾宝,裴廷动作缓缓停了下来。他依然是混乱又不清醒,本能中,他伸手触碰顾宝哭得通红的脸,指腹上尽是顾宝的泪水。

他吻去指尖的泪,又苦又涩。

这梦如此真实,就是在梦境中,顾宝也是不愿意的。

同现实一般,顾宝从来不是他的,顾宝不会是属于裴廷的宝贝。

裴廷轻柔地擦掉了顾宝的泪,温柔地吻在对方抗拒又紧抿的唇角。

裴廷闭上眼。

我爱你。

心里念过千百回的话,终于在唇舌凝成音节,一字一句地吐出来:“顾宝,我爱你。”

他停了一切的动作,就算这是他的一场春梦,一个欲//念,上天垂怜,让他在错觉中得到顾宝。

可他到底舍不得。

即使是幻觉,他也舍不得顾宝哭成这样。

裴廷俯身抱紧了哭泣的心上人,低声呢喃道:“别怕,我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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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辉是在睡梦中被电话惊醒的,一看手机,四点四十四,很不吉利,他揉开眼睛,定睛一看,来电显示顾宝。

臭小子,就知道扰人清梦!王辉不知顾宝大半夜发什么疯,还是接起电话。

顾宝在那头哑声道:“辉辉,我在宿舍楼下进不来,能不能下楼帮我开个门。”

宿舍门早就关了,王辉知道今夜顾宝为了给裴廷过生,特意回了趟家,从家里出发。

按理说不该这大半夜的回学校才对,虽说心里奇怪,王辉还是从床上艰难爬起,咬牙切齿地想着要敲一笔顾宝的竹杠,起码得请食堂的叉烧肥鹅套餐,才能对得住他大半夜又接电话又开门。

趿拉着鞋,王辉揣兜弓背往楼下走,深更半夜,只有他拖鞋在响。

叫醒宿管阿姨,还被人好顿训。王辉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才让宿管阿姨隔着小窗把钥匙给他,叫他自个开,开好后记得锁,再原模原样地还回来。

拧开门锁,王辉探出脑袋,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人,仔细一瞧,才发现楼柱底下蹲着一团。

王辉走过去,看清了顾宝的模样,也瞧出了这人的狼狈。

鞋丢了一只,身上只套着件西装外套,哭肿的眼皮,擦破的脸。

王辉没能够立刻出声,好半天才低声道:“你……”

顾宝抬头,冲王辉凄惨一笑,他站直身,小声道:“回来的路上被人抢劫了,吓死我了。”

假得不能更假的理由,真被抢了不去报案,反而回宿舍?再说了,抢劫还能给你剩台手机,让你能给室友打电话喊开门?

王辉心知肚明,却没深究,而是顺着话说:“有没哪受伤?”

顾宝愣了愣,缓慢摇头:“没,哪都没破。”就是心碎了。

王辉伸手要扶顾宝,被顾宝拒绝了,他确实没受伤,能走动。

顾宝看起来有种诡异的平静,王辉仔细打量着,总觉得顾宝明日醒来,是不是就剃头出家。

一十七岁的大小伙子,怎么一夜过去,沧桑了这么多。

倒不是说模样变了,是眼神,是气质。

好像一晚上,那点孩子气和天真都被吞噬掉了,半点没剩。

在裴廷的生日宴,顾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辉拿起手机,想着给裴廷去掉短信。

平日里总是后知后觉的顾宝,忽地扫了眼过来,敏锐道:“你是不是想联系我……”一声哥卡在喉咙里,生硬地转换成连名带姓:“裴廷?”

王辉尴尬道:“没呢,我就看眼时间。”

“别联系他。”顾宝的语气冷得像说一位陌生人。

王辉懂了,打劫是假,打架是真。这对好兄弟翻脸了,顾宝这幅模样,大概也与裴廷有关。

不管怎么说,顾宝才是他室友,他还是偏心顾宝的。

虽然理智上来想想,裴廷欺负顾宝的可能性不太大,指不定这孩子脑子哪转不过弯,怎么会在人生日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和裴廷闹成这样。

王辉不可能猜到裴廷真欺负了顾宝,还是那种他这辈子都想不到的“欺负”。

上楼后,王辉用热水冲了包奶粉,放在桌上晾着,打算等顾宝出来喝。

顾宝在洗澡,他说没受伤,脚掌却被尖锐的玻璃砸碎了,热水冲刷出淡淡的粉色,丝丝缕缕涌进下水口。

他逃离那栋别墅时,徒步走了许久。别墅区很大,得出去了才能打到车。不知是谁把啤酒瓶摔碎在路边,叫失魂落魄的顾宝踩了正着。

很疼,疼得顾宝重新哭了起来,打到车后,司机还从前方递了盒纸给他。

无论是谁的背叛,都不如此时的心碎。裴廷对他的所作所为,几乎摧毁了他。他不可能再信任裴廷,更害怕以后的人生,他还能不能再心无芥蒂地交友。

遇到这种事,却连一个能电话述说的朋友都没有。

纪图不在,杨扶风也不是从前的杨扶风。

最重要的裴廷,却伤他最深。

一旦确认了一件事,以往的所有细节都翻涌而出。裴廷对他好是真,却不是因为友情,那人根本不想同他做朋友。

是他痴傻,连这种事情都看不出来。

裴廷想睡他,跟舒二一样。不……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裴廷说他爱他。同样是丑陋的欲望,不过以爱为名,都是借口。

顾宝抹去脸上的热水,坐在了马桶盖上。他查看自己脚底的伤处,皮开肉绽,最外那层已经被热水泡得发白。

他很累,像大病一场,又似魂魄离体,什么都无法感知出来,只有无尽的难受,将他捆绑,拽他下坠。

从浴室走出,王辉已经裹着被子重新打起呼噜。他桌上放着一杯奶,热意未散,一张纸条,王辉狗爬字趴在上面,叫他喝,早点睡,明天起来,记得请他吃食堂的叉烧饭。

这种普通的关心,让顾宝忍不住鼻头一酸。是了,何必因为一次交友不慎,怀疑整个人生。

喜欢男人的没那么多,对他抱有不轨心思的就更少。

裴廷……裴廷。

仅仅是想到这两个名字,顾宝都觉得疼,哪都疼。

为什么是裴廷。

他在椅子上,僵坐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晨起的寒意让人直打哆嗦,仅仅穿着单薄睡衣的顾宝好似无知无觉。

顾宝成功地病倒了,受惊吓,受伤,又受凉。病情来势汹汹,反复发烧引起了**炎症。顾宝上吐下泻,几乎在宿舍床上起不来。

自然也无法上课了,只能请病假,回家睡觉。

那夜过后,顾宝将裴廷的一切联系方式拉黑。却又不知为何,还是留下了裴廷的电话号码,没有扔进黑名单。

但是电话号码一次都没响过,裴廷从来没联系过他。

顾宝穿着汤玉美逼他披上的外套,坐在自家的小花园。他很少拿手机,平日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

他连范娇都不敢联系。

即使那晚裴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有逼迫他做下什么,想到他与对他抱着别样心思的裴廷如此亲密,顾宝就有种自己被迫出轨的错乱感。

甚至是心慌,他不知道范娇有没有看出来过,如果看出来了,又是怎么看待他这个男朋友的,会觉得他装傻扮痴,跟她恋爱后,还与喜欢自己的男性要好吗?

很多事情,继续深想就变得很不堪。顾宝知道自己钻进了死胡同,很多想法都没有道理,情绪也一路崩坏,可是他救不了自己,也不想救。

进出车子的大门自动打开,顾正的车驶了进来。却没有立刻开入车库,而是在半途停下,后座下来了一个人,不是顾正。

顾宝闻声望去,那熟悉的轮廓刺痛他的眼。那人是裴廷,足足一个礼拜未见的裴廷。

裴廷朝这走了几步,一个水杯就碎在他足下,阻止了他进一步的靠近。

二人沉默地对视,这场对峙在汤玉美的惊呼中,各自掩盖了起来。

裴廷垂首,顾宝侧眸。

汤玉美不知道地上怎么会有碎掉的玻璃杯,她只觉得这样招待客人很抱歉。

她对这个年轻人观感很好,上次还帮忙在医院照看了她儿子一整夜。

顾宝在汤玉美的连声催促下,终是不情不愿地走到汤玉美身边。汤玉美见他不出声,还拍他的背,叫他喊人。

顾宝不想喊,他更恨哥这个称呼。他咳嗽起来,成功地转移了汤玉美的注意力。

汤玉美对裴廷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宝宝最近病得挺重的,状态不好,你见谅。”

裴廷点点头,客气道:“没事的阿姨,你先进去吧,我在这陪顾宝说会话。”

顾宝想讲没什么好说的,却碍于汤玉美,到底没把话吐出来。

他和裴廷到底有什么矛盾,他不可能跟汤玉美解释。他差点被裴廷强迫的事,更不能说。

庭院中静静地,偶尔能听闻鸟鸣。这是个很不错的环境,适合病人静养,如果不是裴廷突然地来了的话,顾宝认为今夜他还是能睡个好觉的。

他已经好几个夜晚睡不着了,心情也很糟糕。

顾宝抬眼,发现裴廷的气色同样糟糕,或者说比他还像个病人。

裴廷迟疑地说:“那晚……”

顾宝冷声打断:“别说了,我不想听。”

裴廷停了下来,只能毫无意义地说对不起。

顾宝根本不想受这声对不起,他转身想走,裴廷却拉住了他的胳膊。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就像一串刺痛又强烈的应激反应,深深扎入了顾宝的大脑皮层。他自我防卫地甩开了裴廷的手,大声道:“别碰我!”

这些时日的怨气和恼恨,难过与心碎,在见到裴廷后,几乎是成倍增长起来。

他恨不得裴廷跟他一样难受,或者比他更难受。

顾宝硬生生道:“因为会很恶心,所以别碰我。”

他看见裴廷的震惊,瞧见对方迅速惨白的脸色,颤抖又说不出话的唇。

顾宝清楚地明白,此刻的裴廷,绝对比他要疼,比他更难受。

可是他一点都不好,没有喜悦,没有宣泄的快意,无尽的空虚和难受,叫他不仅自我厌恶。

更厌恶仅仅是说出这种狠话,都会后悔伤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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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宛如剑拔弩张,却只是顾宝的错觉,现实中裴廷仅仅后退一步,被挥开的手缓慢落至身侧,轻声道:“地上有玻璃,别踩到了,会受伤。”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倒显得他才是那个坏人。

顾宝移开视线:“以后别来我家,也不要来学校找我。”

他一条又一条的命令,划清界限的意思很明显。

裴廷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来前已经构思了许多可能会发生的场面。却没想到,现实远比想象伤人,痛苦翻倍地落在身上,令他几乎无法维持体面。

顾宝盯着院子里的盆栽,汤玉美将它们打理得很好。顾宝第一次送裴廷花,就是从上面摘采。

一股突然的伤心涌了上来,被背叛感充斥的头脑清醒些许。

这段时日,他恨过裴廷,厌过对方,恼过这人的情感,怕过那夜的记忆。但裴廷对他的好,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不会有比裴廷对他更好的朋友了。

顾宝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明白这段时间的难过与心碎,并不仅仅是因为裴廷对他做了那种事,被最亲近的人险些侵犯。

而是裴廷做出这种事后,他们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

顾宝忍着眼眶泪意,背过身去:“你回去吧。”

身后久久无言,汤玉美去而复返,带来了钟点工阿姨,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

她感觉到气氛的异样,只以为是小孩子吵架,拉着裴廷就往客厅去,说那里有喜好的水果,还有点心饮料,问裴廷想要哪样。

裴廷到底留了下来,饭是在顾家吃的。

用的是招待客人的餐厅,长方桌上罗列了多盘美食,顾宝没什么胃口,他生着病,大鱼大肉,油腻的东西都沾不得,摆在面前的只有味道寡淡的营养餐。

顾宝安安静静,垂眸勺粥。顾正同裴廷聊天,裴廷和时下的年轻人不一样,他想要和人聊得好时,能接上很多话题,也适时抛出话头,叫人自然地接下去。

顾正兴致越来越高,还是汤玉美在桌下踢了人一脚,让他别太过份。人家裴廷是来看顾宝的,你这大叔非要拉着年轻人不放做什么。

人到中年,事业有成的顾正,怕了十几年的妻,惧内已成习惯,爱妻一个眼神就能叫他闭嘴。

用过饭后,汤玉美拉着顾正,说是出门消食,留顾宝下来,好好招待裴廷。

顾宝那碗粥从开餐喝到现在,还剩下大半碗。要不是粥煮得太稀,他怕不是要一颗颗米粒捡起来尝进嘴里。

没胃口是真,看着裴廷吃不下也是真。顾宝把勺子搁下,发出清脆一声。裴廷沉默地坐在对桌,刚才应付他爸的口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廷在他面前,拘谨地好像一个罪人。

顾宝觉得自己就算把剩下这碗粥泼在裴廷脸上,这人怕是也不会生气,反而任由他泄愤。

见裴廷这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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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不闪不避,他仔细看裴廷的模样,却是裴廷先避开了眼睛。这个在他面前,从来自信,成熟体贴的裴廷,如今自弃又卑微,不敢同他说对不起,也不知该和他说什么。

那裴廷今天来到底是做什么的,真的单纯只是看望他?

顾宝抿唇,觉得自己猜出了真相。

为什么非要来看他,因为喜欢他。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这份不该生出的情感。顾宝疲惫地起身,打算上楼。他不想出声送客,只愿裴廷能够自觉。

裴廷没有那么自觉,他跟在顾宝身后,循着顾宝的脚步,一步步上楼。

顾宝以为自己会害怕,会有更强烈的心理阴影。可是听着裴廷在他身后的脚步声,他竟然没有多少恐惧。

就算到今日这个地步,他潜意识里依然该死地信任对方。

顾宝都想骂自己傻/逼,却没有喝停裴廷的步伐,直到裴廷跟到了二楼,顾宝停住,没有继续往房间走,而是在二楼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廷没再迈步接近,他谨慎地维持着与顾宝的距离,在顾宝说他恶心之后。

他好像怕靠得太近,会让顾宝反感。

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无时无刻都留意那人的眼色。自己再难受也没关系,第一反应,所有本能,都只在乎对方的感觉。

裴廷低声道:“你有不接受我道歉的权利,但我还是得说对不起。”

“那晚我喝醉了,犯下大错。你讨厌我,恶心我,或者说想要报警都可以。”

顾宝单手掩住了脸,突兀地发出一声笑:“报什么警,你有对我做什么吗?”

裴廷再次沉默下来,顾宝放下手,脸却没抬起:“裴廷,我不会报警,也不会对外说出那晚的事情,我比你还想忘记。”

“而且我没掉肉,没破皮,真说出去了,旁人都嫌我矫情。”顾宝自嘲道。

裴廷却听不下顾宝的自暴自弃的话语:“我知道我伤害了你。”

顾宝一愣,眼眶猝不及防地红了。他狼狈地将脑袋埋得更深,没有说话。

裴廷好半天才平定了情绪:“说再多的抱歉,也无济于事。提补偿,你也不会想要。”

一滴泪无声地砸在地毯上,顾宝始终没把脸抬起来,甚至庆幸这地方的光线不好。

“顾宝,如果可以,我宁愿你这辈子都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裴廷真心地说。

裴廷:“我想陪在你身边,也想做你最好的朋友。”

“但是我搞砸了一切,是吗。”裴廷苦涩道。

一连串的泪湿透了地毯,顾宝沉重地呼吸着,闷闷地应了声:“对,你搞砸了。”

裴廷轻声问:“那辆车还在俱乐部,你还要吗?”

顾宝没说话,裴廷便道:“还是要吧,我送不了你十八岁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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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你肠胃已经是第二次出现问题了,平时在学校里,好好注意饮食。”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想到要注意,要提醒的地方,都说出来了。

裴廷怕顾宝觉得自己虚伪,也想尽量言简意骇,但这或许是他和顾宝最后一次谈话了,他忍不住。

他坐在了楼梯上,目光直白而留恋地看着顾宝,将这人的每分轮廓,都想印进心里。

顾宝还是心软的,没有赶他走,甚至容忍了他说了许多话。

直到最后能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两人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裴廷站起身,整理了衣服下摆,把准备了数日的话,郑重地说出来:“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找你了,别害怕。”

顾宝膝盖蜷起,踩在沙发上,脸埋进双臂间,露出脆弱苍白的颈项。如果不是他身体没有颤抖,裴廷甚至以为他是在哭。

裴廷最后一次,深而重地望了顾宝一眼,他走向顾宝,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

顾宝好像感觉到了,没有抬头,只是把脸埋得更深,肩胛骨清晰地耸起,他在短时间里,瘦了许多。

在双膝间,顾宝看见了裴廷的鞋,停顿在他身前,踩在了刚才那方被他眼泪打湿的地毯上。

他听见裴廷说:“宝宝,我走了。”

一如即往,裴廷其实说过停多次这句话。要去上班的时候,送他回家的时候,吃饭时被公司叫走的时候,在医院陪他,清晨来临的时候。

只是这次,裴廷是真的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不能出现在他面前,就像他做出的那句承诺一样。

裴廷的手到底没有落在顾宝的头发上,他怕顾宝更害怕。

他旋身,脚步声越行越远,直到顾宝听不见那人的脚步声。

顾宝久久坐在沙发上没动,就像一座落了雪的蜡像,冷而单薄,再也不会有灯落在他身上,那些关心和无尽的包容,待他的好,不会有了。

汤玉美和顾正回来时,大厅没有人,钟点工阿姨已经离开。汤玉美喊着顾宝的名字,扶着楼梯而上,最后在沙发上找到了顾宝。

她被顾宝吓了一跳,刚想说怎么在那里不吭声,就见她的儿子,把脸从双臂间抬了起来,哭得稀里哗啦。

汤玉美从来没见顾宝这么哭过,就像哭得世界都崩塌了一样。

她听见了自己儿子,一边抽噎,一边大声地说:“妈妈、妈!我难受!”

汤玉美慌了手脚,以为他病了还是怎么样,赶紧上前抱住了顾宝。

她的儿子,自从八岁以后,懂事了就没这么哭过,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汤玉美看着他,自己也想哭了:“你到底怎么了,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疼啊,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顾宝抽泣地在母亲的怀里摇头,嘴里喃喃道:“我做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啊?”

“我好难受,怎、怎么办啊?”

汤玉美紧紧抱着儿子,摸着他的脑袋。

顾宝抓紧了母亲的衣服,哭到声音沙哑:“为什么要这样啊,我讨厌、讨厌这样,为什么不能和从前一样!”

汤玉美听不懂,却不妨碍她感受到儿子此时的悲伤。

顾宝断断续续地哭着,最后轻轻地在汤玉美怀里说:“我不怕他了,也没办法见他了。”

“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人,他再也不可能回到我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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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如果想避免与另一个人见面,哪怕住在同一个小区,都有可能碰不上。

顾宝周末依然回家,和从前不同,他不会在小区的道上看见那熟悉的车辆。这才意识到原来以往的每次偶遇,都不是巧合。

日子没什么不一样的,又或者有不一样,顾宝强迫自己去适应了。

他与范娇的事情已经跟家里坦白,意外的是汤玉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而是心平气和地问他,谈了有多久,女孩长什么样。

过了明路后,等范娇从国外放假回来,顾宝就把她带给父母看了。

意外的是,顾正竟然认识范娇,范娇的父亲和顾正是在生意场上的朋友,属于顾正公司的供应商。

生意相交,儿女恋爱,这亲上加亲的好事。于是两边父母很快见了面,对方同样满意顾宝。

大三那年,范娇同顾宝视频联系,她跟顾宝说,她想要留在国外念研究生,父母担心他们的感情有变,除非订婚,不然要求她回来。

范娇问顾宝:“宝宝,你也来国外跟我一起念研究生好不好?”

手机屏幕里,趴在床上的范娇,头发如云堆在胸前,漂亮又娇俏,同他撒着娇。顾宝本来也没所谓,他年纪小,读研究生出来,也没太晚。

和父母商量过后,汤玉美刚开始不同意,可她确实很喜欢范娇。

她说范娇长得漂亮,以后她孙子肯定生得也好看。

而且范娇家境不错,跟顾家虽然算不上门当户对,但也没有差距太大。

更何况汤玉美还有一个浪漫的想法,她觉得跟初恋结婚,就和她与顾正一样,初次相遇,便注定相守一辈子。

加上去国外念研究生叫镀金,现在有钱人的孩子,哪个没留过学。

两家人讨论过后,决定选好日子订婚,然后送儿女一起出国念书。

顾宝本来以为,订婚只是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他把赠送范娇的首饰转交给对方,也就算礼成。

哪知道顾正提前带他去定衣服,他就知道情况不对。

真正订婚那天,场地很大,顾宝恍惚有种错觉,以为自己这是要结婚了。他心里其实挺奇怪的,没什么真实感。

自从恋情被家里知道后,一切的流程,都被四个长辈接手过去,几乎没有他们两个当事人插嘴的余地。

范娇有时在微信上会和他说,父母有多逼迫她,老是不尊重她的想法。她只想简简单单地吃个饭,弄那么大干什么。

顾宝与她意见相同,却摸不准女友到底是真这么想,还是只觉得甜蜜的烦恼,因此没有对这事发表太多的意见。

订婚那日来了许多人,甚至请了一组摄影团队,拍摄当日的情况。顾宝站在父亲身边,麻木地招待客人。

他觉得很累,甚至有点荒唐地想,要是结婚也这样,那得多辛苦啊。

王辉和他的室友们都来了,还有杨扶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扶风在大二的时候,意外地同顾宝参与了一个项目。两个人别别扭扭的,被迫合作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能说是和好,关系却也稍微回温。自从出了裴廷那档子事后,顾宝忽然醒悟了许多。后来他直白地问杨扶风,纪图是不是跟他在一起过?

杨扶风惊讶地望着他,犹疑道:“你……”他好似领悟了什么,迟疑道:“裴廷……”

听人这么问,顾宝再蠢也明白过来,裴廷喜欢他的事,杨扶风知道。

事情便自然而然地说开了,杨扶风和纪图的关系,杨扶风喜欢过他的事情。

许是因为经历过裴廷的“告白”,杨扶风喜欢过他这个事,竟然没有太大的冲击力。他只觉得荒唐,好好的友情为什么非要搅合成爱情。

对他来说,明明友情才更珍贵,最长久。这些情谊,偏偏毁在了情难自禁上。

他也明白,他们四个人不可能去那个海边了。

回不到那个年少的时候,开心的时光。

杨扶风说,他曾经对顾宝有过好感,可是那份心意已经整理清楚。大学的那会,不是故意要疏远顾宝,只是如果继续和顾宝呆在一起,他永远都不可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到底是什么。

是纪图,又或者是顾宝。

不管是哪个,如今已经过去了。杨扶风能跟顾宝坦白,看起来的确已经放下,不然不会说出口,揭开往事。

即使事情说明白,他们两个之间也没有恢复得像从前那样。项目结束后,杨扶风与他渐渐淡了联系。

订婚这日,杨扶风会来参加,顾宝是没想到的。

杨扶风穿着合体西装,手上一个礼盒,打量着他。顾宝不自在地推了下领结:“怎么了,很奇怪吗?”

顾正同自己的好友寒暄去了,不在旁边。

没有旁人,所以杨扶风很放松地说:“我以为我多少会有点难受。”

顾宝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杨扶风笑着把礼盒交给他:“好像没有,还觉得你今天挺帅,长成男人了。”

他接过礼盒:“本来就很男人。”

杨扶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范娇过来了,穿着粉色的裙子,化着精致的妆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漂亮。

顾宝牵过未婚妻的手,真情实感道:“好看。”

杨扶风识相告辞,留下这对未婚夫妻说悄悄话,作为订婚的主人公,顾宝和范娇都要迎接每位宾客,直到所有客人来了以后,才能入座。

高中的同班同学,顾正生意场的好友,范娇家的亲戚。

客人很多,西装很闷,顾宝出了不少汗。范娇穿得裙子,比较清凉,却因为高跟鞋,也挺累的。

迎到后期,汤玉美和顾正过来,还有范娇父母来接替他们,让他们能下去短暂地休息一下,范娇补妆,顾宝上个厕所。

等休整好出来,跳过媒人流程,直接交换戒指。顾宝站在礼台上,听着巨大的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乐,看着面前的范娇,余光里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惊讶地望过去,心神震荡。

数起来,也有近两年未见。

顾宝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能在余光里发现那个人。

裴廷同裴父一起出席,坐在离礼台很近的地方。他们的目光越过许多人,交汇在一起。

顾宝听不清主持人在说什么,直到范娇握住他的手,顾宝才紧张扭头,掏出那枚订婚戒指。

裴廷和杨扶风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喜欢过他的挚友,都是今日来参加他的订婚宴。前者并不能引起顾宝这样的反应,后者……又是为什么?

心跳加速,魂不守舍,芒刺在背。

订婚的新郎扯不出笑,面容僵硬地给范娇套上了戒指。

裴廷为什么会过来,是和杨扶风一样放下了吗?

这个想法不能叫顾宝松口气,他甚至乱七八糟地想着,裴廷该不会是过来把他抢走的吧?开上那辆全黑的重机车?

胡思乱想间,顾宝左手的中指被推入了戒指,礼成。

礼花,音乐,顾宝携手范娇下台,坐到父母那席。

是他自作多情了,裴廷全程都安分地陪在裴父身边。两年了,还有什么感情能放不下,顾宝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庆幸好像算不上,五味成杂,

流程到最后,宴会的大厅空出一片舞台。

顾宝怀抱着未婚妻,在缓慢的舞乐中,浪漫共舞。

范娇面有疲色,看起来好像和他一样没进入状况。范娇偷偷在他耳边说:“订婚都这样了,以后还要办结婚宴吗?”

顾宝悄声道:“应该要吧。”

范娇:“你还是不想考我的学校吗?”

顾宝耐心解释:“你学校没有适合我的专业。”

范娇脸慢慢红了:“我还以为我们能一起同居呢。”她踮起脚,在顾宝耳边道:“他们都说,婚前要去旅游或者同居,才能看得出合不合适。”

她咬唇,在国外上了那么多年大学,她其实也意识到了,好像没几对男女朋友像他们这样,都没做过,就订婚了。

顾宝抱着她转了个圈:“比之前好了,以前半年见一次,现在可以每周都见面。”

四周有不少男女一起舞着,他们转了几个圈,顾宝看见了裴廷,以及他怀里的杨小姐。

裴廷交过女友,如果没有他这个意外的话,其实更应该跟一个合适的女性在一起。

他从前就是这么想的,现在看见杨小姐,几乎能够肯定裴廷以后是要和对方结婚的。

最近他也听顾正说过,裴廷和杨卿兰的公司合作得越发紧密了。

随着音乐的升高,舞步变得轻快起来。顾宝不是很有体力,便想先退下。不料撞到了另一对男女。

正低头道歉,就听见一道女声说:“恭喜你啊,顾宝。”

顾宝抬眼,面前这人是杨卿兰。

舞池这样大,怎么就这么巧。

杨卿兰好似不知他们翻脸,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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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微怔,就听裴廷出声拒绝:“卿兰,别闹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恍如隔世,甚至有丝陌生感。裴廷客气道:“恭喜你,顾先生。”

不是顾宝,不是宝宝,两年后再次见面,只是一声得体的顾先生。

顾宝抬眼,自然没喊哥,同样露出官方笑容:“嗯,也恭喜你,杨小姐很不错。”

杨卿兰挑眉,伸手挽住了裴廷,歪着脑袋,靠在裴廷肩膀上:“我也觉得,很多人都这么说。”

两对男女离了舞池,分道扬镳,各自去往不同的餐桌。

顾宝扶着范娇,范娇回头看了看远处的裴廷,跟顾宝说:“他以前是不是跟你很熟,我记得你那时候跟我视频,总是提到他。”

“嗯。”顾宝敷衍地应了声,范娇又说:“你们闹翻了吗?”

顾宝没说话,范娇或许觉得好友就这么分开挺可惜,她说:“他一直在看着我们。”

之前顾宝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态度,听到范娇这话,反而僵**身子。不敢回头,亦不敢确认。

范娇再次回头,又重申:“还在看。”

“要不要过去说说话?”范娇道。

顾宝摇了摇头,他攥住了范娇的手:“不用了,娇娇。”

“我们……”顾宝没继续说,或者说他说不下去了。

颤抖的眼睫掩盖住了所有的心思,或许说即使是顾宝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能是那年盛夏,他刚踢完足球,汗湿的掌心上,被人食指勾画,千回百转的的两个字。

裴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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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酒吧里来听歌的人不多,看人的不少。舒二斜靠在沙发里,目光炙热直白地盯着台上的人。

当年为了碰这小辣椒,脑门上还留了印,连带着脑震荡,还只能咽下这口气。前段时间听闻顾家倒塌,舒二简直拍手称快。

顾宝的年纪早就过了他喜好的类型,如今故意找上顾宝,纯粹只是报复心理。

倒也不想弄出人命,只打算叫人吃点苦头。

看见顾宝的那刻,这心思就歇了许多。原因无他,这顾宝年纪涨了,脸依然像当年合他胃口。虽然他不经常碰年纪这么大的,但看着顾宝的脸,舒二觉得自己硬的起来。

失魂落魄的顾少爷,家破人亡,到处求助,皆被赶了出去。

舒二掐着时机出现在顾宝面前,装出副绅士模样,嘴上哎呀叹息,似同情极了顾家。

顾宝攥着手机,坐在街边,疲惫茫然地望着他时,舒二意识到,这个人竟然敢把他给忘了。

他忍住怒意,三言两语解释当年那一遭。

顾宝忆了起来,面带警惕地看着他。舒二打了个响指,他的保镖们拥了上来,轻而易举地将顾宝带走。

舒二与人约在酒吧,正好带这个小宝贝过去。也不用担心这人不配合,舒二只需笑眯眯提起顾正,再问汤玉美,顾宝就僵**身子,不甘不愿地坐在车里,咬牙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保镖递来一根香烟,舒二叼着,快意地吸了口,还能做什么,痛打落水狗,趁人之危罢了。

他舒二最擅长做这种事,面上却装出伪善面孔:“顾小弟,我舒二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当年你在我脑上留下一道疤,你觉得我该怎么还你?”

顾宝抿唇不语。

“但是,今日我不是来找你报仇,而是以德还怨来着。”舒二靠近了顾宝,语调暧昧:“你不是缺钱吗,没钱,你怎么救你妈?没关系,怎么捞你爸?”

他精准地戳中了面前这顾少爷的软肋,看这人眸中情绪千变万化,最后一点点暗了下来。

顾宝说:“你到底想带我去哪,这是绑架。”

舒二笑了,伸手揽过顾宝的肩,却被人用力拍开。舒二摸着滚烫的手背,也不恼,他倒是想看着小少爷倔到什么时候。

与舒二见面的是他的狐朋狗友,两人就是一丘之貉,朋友看见舒二带了个小美男过来,起了兴趣,凑过来问:“哪弄来的美人。”

顾宝恨不得坐得离他们远远的,刚起身又被保镖拦住,只能冷着脸留在沙发上。

舒二在朋友耳边说了会话,朋友惊讶道:“那个顾家?”

舒明笑着点头,朋友捶了下舒二的肩膀:“禽兽,玩够了也给我尝尝呗,让我试试看这种富家小少爷的滋味。”

两个人在说什么,顾宝听不见,却也猜得到。他很想离开,也害怕,可是舒二威胁他,他逃了,妈妈还在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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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他去医院找了汤玉美,甚至不敢认那是他妈妈。上一次母亲这么憔悴,还是他回来解除婚约。

他出国不到一年,就和范娇分手了。

有些感情能在远距离维持,却不一定能熬得过近距离相处。加上他们定有婚约,两人相处起来总有压力,没法跟其他恋人一样随心所欲。

久而久之,是范娇提出来,他们不合适,婚约也定得太仓促。

范娇说,她可以跟父母提。毕竟当初顾宝是为了她才出国,现在她想分开,父母那边,她能主动承担。

顾宝到底没让范娇自己承受,他主动跟两家说不合适,提分手。说是自己想分开,范娇是个好姑娘,他们不合适。

范家很生气,认为他没有担当,欺负范娇。当年顾宝回国处理这个事的时候,还挨了范娇父亲的打。

不止范娇父亲,连顾正都很生气,也揍了他一顿。

竟然是平时严厉的汤玉美不忍心,抱着自己的儿子求顾正别打下去了。

范娇在国外不知道这些事,她后来知道了以后,还来找过顾宝,在他面前哭了一会,竟然有点想复合。

顾宝顶着淤青未散的脸,很无奈地说了当初范娇提分手时,同样的话:“娇娇,你知道我们如果分手,就不可能再复合吧。”

与范娇分手后,顾宝就专心读书,没有继续恋爱。

旁人都以为他情伤未愈,顾宝自己都这么以为的。

他挽留过范娇,也没被人以为的云淡风轻,可惜范娇心意已决。

他们都还年轻,或许能遇到更好的,又或者不会。

不等顾宝遇到更好的,他家就出事了。顾宝办了休学,退了房子,买了机票回国。

顾正出事的突然,家里尽数被查封,汤玉美眼看着顾正被人带走,伤心欲绝地晕了过去。等顾宝来到医院,才知道汤玉美竟然确诊了胃癌。

浑身上下的钱,尽数缴了医药费。他打了个数个电话给国外的朋友,想要借钱。

顾宝从小到大都没为钱的事情愁过,一朝家破,竟然品遍了世事百态。

他根本不坚强,出了汤玉美的病房,就哭个不停。这些日子,每晚都在偷偷哭,第二日还要顶着一张浮肿的脸,去找亲戚借钱,去律师所,再回到医院看汤玉美。

汤玉美没比他好多少,仍是天天哭,捉着他的手,叫他去看看爸爸,说丈夫无辜,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顾正无不无辜,顾宝已经听律师分析过了。律师也暗示过,其实这种事情,还是能救一救,比如花钱通通关系,打点一番,他那有路子,就是得花点钱。

这路子到底能不能通,顾宝不知道,但他有没有钱,他知道他没有。

钱、钱,钱!

顾宝做梦都是钱。

范娇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件事,只打了个越洋电话,问顾宝自己的银行卡能不能用,有没一同被冻结。

顾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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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看着那笔钱,没办法还回去,他急需钱,因此也没矫情,微信上编辑了很长一段话给范娇,这钱他一定会还,不管需要多久。

范娇只回了两个字,加油。

当年受过顾正恩惠的叔伯们,倒不至于说连门都不让他进。但顾宝想借钱,万把块可以,几十万?不好意思,家里最近生意不好,资金不够周转,又或钱都在妻子手里,根本无法借。

一通太极下来,还留顾宝吃饭。

顾宝哪里吃得下,刚出了那张叔叔的住宅,坐在马路边,顾宝翻着手机里的联系簿,想着还有谁能拜托时,他就被舒二抓住了。

舒二对他有什么心思,顾宝没有蠢到看不出来。

这人当年就敢动他,是个有恃无恐的。顾家还没出事时,舒二都不怕,现在出事了,舒二更不在乎了,当街绑人这种事都做了,顾宝真不知道这人还怕什么。

甚至连他妈妈的医院都打听清楚了,这是有备而来。

顾宝焦虑,害怕,紧张,愤怒,种种情绪绞着他的胃,杀着他的心。

他恨不得将面前的酒瓶砸在舒二头上,还有他那个朋友,一起揍死。

可是他不敢,他要是出事了,汤玉美怎么办。丈夫进去了,儿子再入拘留所?

舒二倒酒给他,顾宝面无表情,不饮只问:“怎么样才能放我走?”

“你随时都可以走啊?”舒二厚颜无耻地说,仿佛示意保镖拦着的不是他一样。

舒二拿过顾宝的手机,加上他的微信,然后转了笔钱过去,再抛回顾宝怀里。

顾宝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转账两千。

舒二再次递酒给他,笑道:“宝贝儿,哥哥我算大方了吧,两千一杯酒,你喝不喝?”

见顾宝不动,舒二冷下脸:“好好跟你说,你不听是吧?”

顾宝劈手夺过了舒二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之前没拆封,他是看着舒二开的,应该没下什么下作的东西。

许是因为舒二现在觉得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所以也不用药了,逼着他清醒地看着自己如何被折辱。

一杯酒两千,舒二一笔笔钱砸下去,看着顾宝一杯杯接着喝,很快脸就红了,眉目湿润,很有风情。

他心痒痒的,身旁的朋友起哄道:“我给你五千,你上去给我唱首歌怎么样?”

顾宝染上醉意的眼望向那人,眼里狠意一闪而过,朋友缩了缩脖子,又觉得自己太孬。有什么好怕的,落水凤凰不如鸡,舒二都能把这顾少爷变成给钱就能喝的”顾少爷”了。

他的要求也不过份吧,不就是让他上台唱个曲吗?

酒吧音响一般,顾宝知道自己有点醉了,走路都不太稳。他从来酒量都不好,在台下时摔了一回,磕破了手肘。

狼狈爬起,坐在台边,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滴,手里攥着麦克风。

他随意地唱了首歌,心里计算着警察到底什么时候来。

被抓来的路上,他已经短信报警。

舒二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还能在警察的面前把他带走吗?

手臂很痛,胃也疼,他声音染上几丝颤抖,却强迫自己冷静。

没事的,顾宝,都这么大个人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努力平缓着呼吸,直到他看见对面的长廊,有人大步走了进来,风衣翻飞,面容冷厉,目光梭巡了全场,终于定在他身上。

几分陌生,更多熟悉,男人的轮廓在酒吧的光线下,隔着遥遥对视的距离,一点点清晰在他眼前。

是不可能,又可能的人。

裴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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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部影视剧,大概此时会放点抒情音乐,再来几个慢镜头。而现实中警察抵达现场,没机会让顾宝摸清这刻心中滋味,顾宝和舒二,以及舒二的帮凶保镖们,一起被带走。

舒二家的律师很快赶到,顾宝没受伤,又是被带到公开场合,一切都是误会。律师能言善辩,加之顾宝确实没有受什么人身损害,笔录做完,私下和解。

顾宝本只想脱身,不想打官司。期间舒二一直瞪他,目光森森,瞧起来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他揉了揉被酒精烧得生疼的胃,萎靡不振道:“算了。”

“谁说算了?”一道声音从身旁响起,顾宝身子一颤,有人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是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听见裴廷同警察说话,也听见对方带着自己的律师,跟舒二的律师辩驳。

舒二盯在他身上如蛇般的目光,忙不迭地移开了,似没想到,顾家倒了,顾宝身后竟然还有裴廷这大树。

裴廷侧眸,看见的是顾宝垂下的后脑勺,凌乱的发尾下,后颈走至肩胛,都因过瘦而显现出嶙峋线条。

他目光只稍微停了会,便无波无澜地移开了。

出了警察局,已经很晚。夜风微凉,顾宝只穿着单薄衬衣,衣襟零星沾着酒渍,雪白的底色,越发衬得那些污渍腌臜。

如同现在的他之于裴廷,站在一起,一个意气风发,一个狼狈不堪。

摸不清搞不懂裴廷为何帮忙,当年他们断交得并不愉快。这些日子看透人情冷暖的顾宝,只能猜测对方也许对自己旧情难忘?

他偷偷抬眼看了下裴廷,对方侧颜在路灯下英俊又矜贵,岁月将他的线条雕刻得愈发出众,完美的一位天之骄子。

再看自己,顾宝都要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裴廷是疯了吗,要对自己年少无知时喜欢过的对象旧情难忘,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裴廷一声不吭,顾宝目光不离脚尖,终是站定在警察局门口,犹豫开口:“裴……先生。”他摸不准该怎么称呼裴廷,所以采用了一个最为合理的叫法。

喊哥颇不要脸,有种趁机抱大腿之嫌,直呼名字没有礼貌,裴先生很好,适合目前的状况。

顾宝:“谢谢你今天的帮忙,官司就不用了。”他知这样拒绝,显得他不识好歹,赶紧补充道:“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陪他们耗着。”

到处借钱的时光没有白费,顾宝现在厚颜许多,要是往常,他可能都不会这么坦诚自己的困境,现在能够直白说出,也省下不少麻烦。

裴廷的律师识趣告辞,警察局门口只剩下他们二人。

顾宝等不来回答,忍不住抬眼看向裴廷,却发觉对方并没有瞧自己。

今晚应该就是一场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完全偶遇。

他尴尬抿唇,迟疑道:“那我先走了。”

裴廷:“你住哪?”

顾宝停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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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裴廷的车时,熟悉感扑面而来。明明车的款式不同,内里也不一样,却就是熟悉。系上安全带,这才意识到哪里熟悉,是车里的熏香,是支棱在眼前的猫咪装饰,还有那一串悬挂在后视镜上的小珠子。

裴廷……还挺念旧。

更让顾宝意外的是,他竟然记得裴廷车子的装饰。上一次坐,分明是五年前了。许多事情都记不清,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倒在记忆里清清楚楚。

约莫是与裴廷认识的那几年,是他记忆里的巅峰时期,高三生日日锻炼大脑,许多没意义的细节都还记得。

比如那次四人海边,他和裴廷在夜市买了一袋草莓,夜晚的海深蓝,裴廷穿着全黑的短袖,心口有一颗句号的图形。

车子四平八稳地在马路上开着,大半夜没有塞车,连红灯都没几个。全程无话,安静得仿佛车内的空气已经停止流动。

裴廷问过顾宝住址,便在车内导航输入了酒店地点。听闻名字的时候,裴廷就曾不动声色地蹙眉过。

前半夜下过雨,雨水不多,却足以把破旧巷子中的污渍和难闻气味挥发出来。

裴廷的车停在了一家破旧旅馆前,门口还有一位酒客搂着小姐,嬉笑打闹。

顾宝解开安全带,跟裴廷致谢,想要开门下车。驾驶者却没有要放人的意思,车锁未打开,顾宝开了几下车门,疑惑地望向裴廷。

裴廷指尖敲在方向盘上,问他:“怎么不借住朋友家?”

顾宝难堪垂睫,大学时的朋友,只有王辉留在本市,只是王辉住的是公司宿舍,借钱都只能艰难地凑齐五千块,顾宝哪里还敢提出住在王辉家。

杨扶风打过电话给他,问他是否需要帮助,钱也借了几万,顾宝又怎么敢再去麻烦对方。

这个旅馆虽差,住一晚上只需要六十。顾宝这些时日一直在找工作,打算找个包吃包住的,先稳定下来再说。

顾宝嚅嗫道:“住这里挺好的,没必要住朋友家。”

锁开了,顾宝下车,没有立刻关门,而是再次鞠躬道谢。雪中送炭难,不管他与裴廷多久没联系,对方今日对他的帮助,顾宝会记在心里,日后再还。

他转身离开,寻着旅馆的楼梯往上爬,在三楼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用门锁拧开。顾宝倒在那张又黄又潮的被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最后振作坐起,打开笔记本电脑和手机。

要找房子,要找工作,要挣钱。

他不能停下来,不然就会想哭。

一哭起来,那就真的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刚敲两下键盘,就感觉手肘压在桌面的部位生疼。这才想起他在酒吧摔出的伤来。

脚上的鞋子,是裴廷寻给他的。

摔倒时踢掉了,他当时太疼,也懒得去找,只穿着袜子,就爬上了舞台。

警察来时,人群惊慌,裴廷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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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鞋数秒,最后揉了揉脸,起身去浴室清洗伤口。

手肘上沾了灰,衬衣晕开大片血渍,很显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窝微陷。血丝密布,唇面苍白,酒精挥发过后,将唯一的血色都带走,看着就像位重症病患。

顾宝拧开水龙头洗了个脸,再洗手。

因为麻木,连痛感都变得迟缓了。这大概是今天唯二的好事吧,第一件好事是……遇到了裴廷。

万幸,裴廷好像没有恨他,也没有继续喜欢他,再无特殊感情。

敲门声响,顾宝吓得一抖,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来找他,难道是前台?

顾宝匆匆抹掉了脸上的水,去开门。

门外的人让他瞳孔微缩,这时走廊上,不知道是哪间房的呻-吟很大,在隔音不好的旅馆里,过于清晰。

裴廷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高大的身体倒显得这间旅馆的门太低矮了。

怎么觉得裴廷好像长高了?还是太久不见,产生错觉?

顾宝拉开门,好脾气问:“怎么了?”

裴廷看了眼表:“给你十分钟,收拾好行李。”

“啊?”顾宝傻了。

裴廷下了命令:“快点。”

顾宝觉得裴廷真的很奇怪,更奇怪的是,直接听命的自己。他怎么就这么听裴廷话呢?明明这个人就莫名其妙,还很霸道。

难道是多年以后,裴廷的气场依然能影响他?

顾宝把衣服叠着放进行李箱里,转头看向那个因为挑剔又嫌弃这里环境,懒得进来,也根本不坐的男人:“你……为什么要管我啊?”

裴廷看了眼表,没有解释,只道:“还有三分钟。”

“……”顾宝很无语地想,裴廷这是在这五年里去兼职做了教官吗,还是看顾大学生的那种。

拉着行李,跟着人下楼。走楼梯时,裴廷直接抄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就像押着人质一样,没有给顾宝反悔的机会。

离开旅馆前,顾宝去了前台一次,要回了押金。

等他从旅馆出来,裴廷已经将行李扔到了后车厢。顾宝安静地钻进了车里,任凭裴廷带他去往何方。

裴廷开车进了一个小区,不是五年前对方住的公寓,而是一间两百平左右的复试,楼下宽敞明亮,装潢简洁大方,还有一条狗。

狗热情大方,一见到顾宝就往他身上扑,尾巴谄媚地转成了一个圈,就差没摇断。

顾宝仔细观擦了面前的居所,确定了这是裴廷自己居住的地方。

他站在门口,迟疑地没有动。裴廷脱掉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转身看了无所适从的顾宝一眼,弯腰取出一双棉白拖鞋,放到了顾宝面前。

顾宝看着那双不属于裴廷尺寸的鞋,艰难地咽了咽:“那……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裴廷已经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饮了口,闻言望了他一眼:“怎么?”

顾宝局促道:“我住进来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裴廷放下水杯,不轻不重地一声,神情平缓,语气直白:“我以为你在跟我上车后,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真怕麻烦,顾宝就不应该上他的车。

顾宝脸色一下白了,裴廷这是觉得他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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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裴廷回家,只是以为对方能够出手相助,邀他共住,应该没有与人同居。看到尺码不同的拖鞋,他才发现他想岔了,裴廷是很有可能和恋人住在一起的。

想想裴廷已经二十五,快二十六了,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还是单身。

裴廷与恋人同居,他暂住在这又算怎么回事,不识相,还碍眼,硕大无比的一个电灯泡。

尤其裴廷曾经跟他表白,裴廷的恋人真能不在意?

他还不如回他的宾馆,虽然条件不好。

越想越后悔,觉得不该接受裴廷的帮助。他以什么身份条件去接受呢,即使裴廷现在不喜欢他了,曾经也是喜欢过的。

不是朋友,不是恋人,尴尬得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顾宝没有换上拖鞋,他笔直站在门口,忍着心里那点酸涩,尽量平静道:“抱歉,是我想的不够周到,没想到你家有人,太打扰了。行李还是给回我吧,我就不进去了。”

他目光坦荡,没有委屈,没有难堪,甚至没有一点口是心非的不甘。

只因他是真的这么想,不是赌气。

裴廷觉得他虚伪,这个念头一开始犹如针扎,刺痛他的心。但顾宝太擅长自我调整和安慰了,要不然他家破产这些日子,他早就撑不下去。

遇到多少难过的事,他都熬得住。现在这点难受算什么,他没关系。

他等了一会,裴廷没把行李还他,而是来到沙发,坐下,疲惫地舒展肢体,仰头吁了口气,这才道:“这家没别的人,所以换上鞋,进来。”

等了一会,没听见动静,裴廷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睁眼想看倔在门口的那个人。

他如今很忙,听闻顾家出事,硬是忙里抽空回家找父亲打听,又查探顾宝消息,听闻对方被舒二带走,更是将车开得险些追尾,才赶至那间酒吧。

如今作出云淡风轻模样,只因这人切切实实被他找到了,寻见了,安然无恙,平平安安地站在他眼前。

裴廷刚想说话,就见顾宝弯腰拖鞋,棉袜踩进那双尺码恰好合适的拖鞋里。顾宝走进了裴廷家,拘束得仿佛第一次做客。

他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不等他问,裴廷就闭上眼睛,靠回沙发上,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说:“二楼右手第一间客房,对面有浴室。”

客房的布置和楼下风格一致,衣柜里有换洗的床上用品,和一些不同风格的男装,尺码不一致,看得出来住这间客卧的人不少,是不同人的衣服。

顾宝没有乱动,更没取出衣服往衣柜里放。他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在客卧的一个角落,尽量不碍事,也好带走。

他不认为他能一直留在这里住,只能说是暂住,一旦找到工作和落脚点,顾宝就会立刻搬出去。

拿上睡衣,他进浴室洗澡,在里面把头发吹干,裴廷的影子投在了磨砂门上,敲门:“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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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赶紧拉开门:“好了,抱歉,我是不是用浴室的时间太长了。”

裴廷扫了他一眼:“到楼下来。”顾宝乖乖地跟在裴廷身后。

餐厅里,长方桌上,热粥香气四溢,旁边一碟小菜,一颗煎蛋,淋点酱油。

闻着味,顾宝肚子瞬间饿了。他没问这是不是给他的,裴廷都坐在对面,这食物肯定是给他的。

他落座说了声谢谢后,就开始喝粥。

裴廷在他吃饭的时候,简单地问了他几个问题。什么时候回的国,书还没念完,怎么打算,听说汤玉美生病了,现在住在哪家医院,找好了律师没有。

问题一个接一个,没有因为避讳而不问,每个都是顾宝当下面临的困境。

顾宝握紧勺子,温热的粥所带来的暖意,让他渐渐放松,他没顾左右言他,老实地答道:“办了休学,我觉得应该没办法继续读了。”

“先找份工作吧,给爸爸请律师要钱,妈妈那里她有保险,医药费能陪大部分,不过要请护工或者说住单人病房,不太行。”顾宝搅着碗里的粥,想到汤玉美的模样,就鼻头一酸。

他用力眨眼,将眼泪逼回去。

顾宝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也没打算博人同情。

他抬脸,露出个笑:“等我赚钱了,情况应该会变好一点,幸好之前用功读书了,大学还不错,工作不会太难找吧。”

裴廷抱臂:“工作是好找,薪资高的却不多。”

他逐条给顾宝分析利弊:“给你父亲请好的律师的话,想要减刑,花销会很大。”

顾宝脸上的笑容浅浅淡去,裴廷却没有因为他的神色变化而停下:“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只能从基层做起,好一点的公司,工资能给你开到五千,你能拿它做什么?”

他气力仿佛消失了,浓重的无力遍布四肢百骸,裴廷毫不客气地戳破了他的希望,让他看清自身的无力,无用,无助。

顾宝放下勺子,脸上的平静终是维持不下去了:“那我能怎么办呢,什么都不去做,就让我爸出不来,看着我妈天天哭吗?”

他眼泪涌出眼眶,声音微颤:“我也恨我自己没用,为什么没存下多少钱!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可是我、我得活下去啊……我得面对这个事情。”

顾宝望向裴廷,双眸通红:“你知道舒二砸钱让我喝酒,让我唱歌我是什么感受吗?”

“我他妈不是觉得他该死,而是在想我能不能收下这个钱,这样就能再去找趟律师,能跟他认真谈我爸的案子,才不会被他助理请出去!”

顾宝狠狠抹了把脸,屏住呼吸,想把那些没骨气的抽噎都咽下去。强忍的后果,胸骨处涨得生疼,他没忍住咳了起来。

裴廷至他情绪崩溃后,就再也没开过口,等顾宝呼吸平缓,他才说:“做我的助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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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身子一僵,一句不用已经滚到舌尖,却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此时拒绝,可以有很多借口,怕麻烦裴廷,也可以说他做助理值不得那么多钱,亦能为了尊严,诸多理由。

但这一切的一切,在想起顾正以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他不可能,也不会把这份希望往外推。

顾宝的手至餐桌落了下来,抓住了裤腿上的衣服。

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商业奇才,做裴廷的助理能够为他创作多少经济价值。

那么他之于裴廷,又有什么用处呢?

顾宝指甲陷入了掌心,答案如此清晰,又难堪。

裴廷起身,说餐具放在桌上,明天会有钟点工,又说给他时间考虑,不用太着急。

说完裴廷往楼梯的方向走,他该洗漱睡觉,明日还要早起上班。

他的提议是认真的,做他助理事物繁忙,没有多少私人时间,工作压力还大。他又是拼命三郎,这些年已经换了数个助理。哪怕月薪过万,年终奖可观。

上一任助理才说过,做他助理压力大到闭经,头发一把把地掉。再上一任说女朋友因为缺少他的陪伴出轨,同他分手。

但……给顾宝帮助也是真。就算这份工作工作辛苦,却还是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地想要得到这个职位。

某种程度上,顾宝确实是“空降兵”。

还是那种,不管他业务能力如何,裴廷大概都不会辞掉的那种关系户。

他有意磨练顾宝,也想让人有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的能力。就算后来顾宝不愿意继续任职这份工作,也可以这为跳板,去任职更好的工作单位。

裴廷脱掉西装外套,进入主卧,他在浴室里冲了个澡,然后拉开了衣柜,想要挑选一件睡袍。

他的指尖在其中一件衬衣停了下来。

那衬衣熨得齐整,一直挂在他的衣橱里,用防尘袋罩着。尺码与现在的他已经有点不太合适,毕竟是五年前的衣服了。

他工作后为了保持体力工作,请了营养师和私教,精准规划锻炼时间,身材比从前更结实,也长高了一点。

这件衬衣他早已穿不上了,替他规划服装搭配的小徐,会定期往他的衣橱里填充当季新款和名表,不让裴廷为出席各种场合的穿衣而费心。

他曾经拿出这件衬衣,跟裴廷吐槽:“你留着这件过季的衣服做什么,我帮你扔了?”

裴廷只看了一眼,就沉下脸说放下。

说完他快步上前,挥开了小徐的手,指尖小心地抹平了那点褶皱,重新把衣服挂了回去。

小徐翻着白眼道:“旧情人给你送的?”他跟裴廷认识许久,说话也无顾忌,不过知道裴廷心里有人,却不知道具体是谁。

裴廷想了想,笑着摇头,说不算:“他挑的,我买的。”

小徐更无语了:“那你护得跟传家宝一样,现在流行断舍离,没用的东西要及时丢掉,你知不知道?”

断绝,舍弃,脱离。

是对事物,对生活的概念。

裴廷觉得这个词,也挺适合用在人身上的。

如果说对情感的“断舍离”打分,他裴廷应该是永远都不及格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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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整夜没怎么睡好,第二日早早就到客厅,端坐在沙发上静等裴廷起床。

裴廷生物钟准确,七点半醒了,简单洗漱冲澡,换上睡袍,下楼冲咖啡。

他单身惯了,冷不丁在客厅看见一个人,还吓了跳。再仔细瞧顾宝脸色,糟糕苍白,活像惨遭一夜摧残。

开启咖啡机,机器的嗡鸣声中,裴廷话家常般问道:“睡得不好?”

顾宝从沙发起身,走到餐厅这边,紧张望他。咖啡香弥漫,裴廷放松地靠在半开放的岛台上,不懂顾宝这如临大敌的姿态是为什么。

做他助理是可怕的事吗,或许对顾宝来说挺可怕的,多年前两人是为什么闹翻,裴廷还记忆犹新。

顾宝指尖抵住餐桌,不自觉地滑着,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壮士断腕般:“我答应你,但是……”

后面那截话停在了裴廷抬起的手势里,那是中止的意思,裴廷似担心他看不明白,补充道:“没有但是。”

做助理是学习,也是工作,不能仗着自己是空降偷懒。

又或者顾宝是想提出顾正方面的条件,那就更没商量余地。如果能帮,裴廷早已出手,父亲都说没办法的事情,他更无通天手段。

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请来名气极大的律师,盼望能够减上几年刑期,叫人尽早出来。

“不是在跟你商量。”裴廷说。

顾宝收声敛眉,一副受气包的窝囊样。裴廷没再看他,怕自己心软,端好咖啡,热上三明治,就上楼换西装。

下楼后,裴廷将张副卡压在桌上:“一会有人来接你,是我常用的店,做几套衣服,上班要用。”

说完裴廷就拿上手机和电脑出门,就像他说的一样,从行为上贯彻了没有要跟顾宝商量的意思,甚至不容顾宝拒绝。

顾宝看着那张卡,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不明白事情到底为什么发展成这样,裴廷真的要包养他吗?裴廷不是这种人啊?

他在心里为裴廷辩解着,甚至因此一夜都辗转难眠。

但他真的了解裴廷吗,五年前他就不知裴廷的感情,五年后,他又怎么能理解已经陌生的裴廷在想什么。

中午十一点左右,有人按响门铃。顾宝通过可视对讲机看见是个年轻的男人,对方自我介绍:“你好顾先生,裴总让我过来接你。”

顾宝开了门,那年轻人一身潮牌,打扮时尚,冲顾宝笑了笑,目光直白地扫视着顾宝。

怕顾宝觉得不舒服,还开口解释:“我是裴先生的搭配师,刚刚是目测一下你的身材,方便一会西装定制。”

顾宝习以为常地嗯了声,这种搭配师之前顾正就有请过。也知现在的一套体面西装,是如今的他无法消费得起的,所以裴廷才留下那张副卡。

他想不用都不行,他知道作为裴廷助理,服饰就等于裴廷的脸面,他只能接受裴廷的给予。

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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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磨带着顾宝先去吃了顿饭,餐桌上点的都是顾宝的口味。只是顾宝现在无心用餐,食不知味,没有察觉这点异样。

坐在顾宝对面的徐磨暗中观察着他,基本落实了这是裴总的心上人。

真是太明显了,皮肤白,卷发,身材偏瘦,少年感十足。

这个形容跟裴廷吩咐他去买衣服时,交代得一模一样。

是的,自从他任职裴廷的服装搭配师后,裴廷每年都会让徐磨根据他的要求,去购买一些衣服。不是自己穿,更无人穿,仅仅是放在那里,犹如无望的等待。

一般一年就几套,会给他交代年龄,从十九买到了二十二。因为摸不准身高,就让徐磨多买几个码数。

一开始的限定身高只是一七五,现在看见本尊,徐磨就知道自己买得尺码偏大,都不合适,不能穿。

谁能想到本尊又长高了五厘米,更没想到原来那么瘦,看着不像很健康的体魄。

胃口太小了,徐磨看着餐盘里剩下的大部分食物,觉得应该是顾宝食欲不振,不然正常人对着一桌称心的美食,多少也会吃多几口。

手机震动,徐磨掏出来看了眼,果不其然,是裴总的问话。

吃得如何,情绪怎样。

徐磨如实回答:“吃得很少,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兴。”

扣上手机,徐磨双手相扣,垫着下巴,继续好奇地打量顾宝,好看是好看,就是到底哪里能让裴总惦记着么多年?

徐磨自己是弯的,有男朋友,对裴廷欣赏大过心动,只把人当作可远观不可**的珍稀品。

再说了,真让他跟裴廷谈恋爱,他才受不住这份沉重到近乎变态的爱啊。

就他和裴总相处这些日子所了解到的,这人哪里都好,这是控制欲太强,他很怀疑,裴总要是跟谁谈恋爱,会不会将人从头到尾,一手包办,正常人谁受得了。

对面的顾宝放下餐具,用纸巾擦嘴。用餐礼仪无可挑剔,气质也很好,徐磨见多识广,一看顾宝就知道出身不错。

这么个人,怎么今天才落在裴廷手里?

还当裴廷助理?

徐磨露出八颗牙齿,灿烂微笑:“顾先生,怎么不多吃点,是不喜欢这家餐厅吗?”

顾宝愣了愣,礼貌道:“没有的事,这里很好,让你费心了。”

从餐厅出来,再到定制的西装店,顾宝一路都心不在焉,到了地方,裁量尺寸,沉默配合。

徐磨和老师傅在那里讨论,顾宝就在旁边用茶,细白的手指捧着茶杯,缓慢饮着。

就在这时,裴廷走了进来。徐磨和裁缝的争论同时收声,惊讶地看着这位大忙人,竟然有空出现在这里,顾宝也吓得差点碰翻茶杯。

裴廷好似没察觉到自己的到来,给这一屋人所带来的反应,他平静地问徐磨:“款式订好了吗?”

徐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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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就像处理公事一般,决定得很快,指尖点了几下,就确定了大概。

确定好款式后,裴廷直接开始在店里挑选领带和配饰。

徐磨心想,果然是控制狂魔。

顾宝却不这么想,他不明白裴廷为什么会过来,只能局促跟在人身后,让裴廷像布置娃娃一样,看到一件不错的配饰,就将他喊过去。

正好今天顾宝也穿了件衬衣出门,裴廷把领带绕过他的领口,替他打上。

打领带实际是件很私人的事情,站得近,能感受到彼此呼吸。顾宝垂落的眼睫不安颤抖着,身体僵硬,甚至不敢看裴廷。

裴廷问了句话,顾宝没听清,抬眼问了句什么,却撞上了裴廷的眼睛,淡然又深邃,好看且熟悉的眼。

顾宝的目光几乎是逃开的,移至旁边的布料上,听见裴廷重复道:“太瘦了。”

“本来就不胖。”顾宝回应了句。

裴廷:“以前没这么瘦。”

确实是瘦了,顾宝回国后,瘦了起码七八斤,有时候他摸自己,都觉得身材单薄,风吹就倒。

顾宝大着胆子,挣开了裴廷的手,说自己来。

他们指尖相碰,皆是一愣。很快顾宝退开避让,裴廷垂手转身。

裴廷没有久留,就像他出现得突然一般,离开得也很突然。裴廷走后,徐磨满脸奇怪笑容,过来同顾宝说话。

徐磨自来熟,问顾宝和裴廷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宝不是很想说,但架不住徐磨一直问,便简单地交代了两句。说以前只是邻居,也很久没见过面了。

徐磨不信,却识趣得没有多问。

量体结束后,徐磨将顾宝送回了裴廷家中。裴廷的家是密码锁,密码是1029,看起来像是日期,没有什么意义的四个数字,挺好记的。

送走徐磨后,顾宝躺在裴廷家的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他高兴不起来,也无事情解决的松快。前途渺茫,无后路可退。

时间还早,他打算去看一眼汤玉美,顺便把找到好律师的消息告诉对方。

去到汤玉美的医院,寻到病房,却发现原本汤玉美的床上已经换了人。顾宝慌张地找到了熟悉的护士,才知道汤玉美已经换到了单人病房里,还有人给她请了护工。

护士奇怪地问他:“不是你安排的吗?”

顾宝没有回答,而是找到了那间单人病房。环境果然比原来的好很多,护工正在帮汤玉美削水果。

汤玉美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情绪也不稳定,但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她看着儿子,眼眶又是一红。顾宝快步上前,捧住了母亲的手,露出笑来:“妈妈,没事了,我找到能帮爸爸的人,爸爸……他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我们一家会重聚的。”

汤玉美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放松,又睡了过去。她现在需要化疗,很辛苦也难受,顾宝也难受,对于自己无法时时陪在汤玉美身边的这件事。

出了病房,他拿起手机,发现裴廷给他打过电话,刚刚打的。

顾宝拨回,那边很快接通,裴廷问他:“在哪?”

“医院。”顾宝顿了顿,终是感激道:“是你帮我妈换了病房吧。”除了裴廷,他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帮他。

裴廷没有否认,只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顾宝说现在。

他离开医院,坐上地铁。地铁上,他点开手机的浏览器,输入了几个字,男人和男人,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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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图片,视频,只要你想搜索,应有尽有。顾宝看得眉心紧簇,最后胡乱地把手机塞进口袋,眼不见心不烦。

他自暴自弃地想,他不懂应该无所谓吧,裴廷懂就好。

想到裴廷,顾宝就头疼万分,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二人的关系,唯一清楚的是,再也回不去从前。

他们断交的时候,这个事实彼此都心知肚明。裴廷对现在的他伸出援手,顾宝很感谢,也猜测着这份帮助下所隐藏的含义。

在揣测与想象中,每一个眼神和动作,好像都能延伸出无限的遐思。

同居,助理,一张没有上限的副卡。律师,医院,替他母亲换病房的安排。

裴廷还喜欢他吗,或许喜欢,或者只是曾经的执念。不是顾宝想得太多,只是这段时间,他见得太多翻脸无情的,已经不敢想象这世上还有不计回报的帮助。

那些曾经备受顾家帮助的叔伯,都避他如蛇蝎。而一位多年不见,又处于尴尬情况的朋友,凭什么这样帮他。

如果说一开始,顾宝家里刚出事那会,他还对人性抱有希望。

可后来就不了,他明白自己的天真,清楚社会的残酷,曾经家里人不愿让他看的,懂得,皆在短短几日内,尽数品得明明白白。

被推到律师事务所外时,助理轻蔑的眼神。

坐在餐桌上,言笑晏晏的明嘲暗讽。

打不通的电话,无尽的敷衍,接受帮助和转账时,一份份叠在心上的压力。

孤立无援,逼至绝境,不过如此。

没谁有义务去帮你,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如果裴廷和其他人一样,借他的只有钱,顾宝不至于惶恐如此。人的一辈子这样长,他努力工作赚钱,迟早都能还上欠下的债。

然而裴廷的帮助不止如此,男人近乎是将压在他身上的那座巨山,轻轻松松地推开了。

不能因为这个忙,对方有能力帮,而且帮得很轻松,就认为这不是多大的事。

对于顾宝来说,他欠了裴廷天大的人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还了,他也别无他物。

这么理清二人的关系,着实难堪,却又真实,让顾宝苦中作乐地想着,起码还有还上的机会。只是他觉得他的身体没那么值钱,还认为裴廷这买卖做得不大划算。

裴廷想要怎么样的人没有,怕是他主动献身,裴廷最后也发现不过如此。

胡思乱想的结果是顾宝坐过了站,跟着手机地图和地铁指示牌又转乘了几趟,这才回到家中。

距离他跟裴廷电话联系,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输入密码,饭菜的香味涌了出来。一直都没什么胃口的顾宝一下饿得烧心,他很久没这么饿过了。饥饿的同时,又有一种奇异的感受涌上他的心。

顾宝站在门口,裴廷单手端了盘菜出来,扫了玄关处的他一眼:“下次去医院跟我说一声,我让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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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顾宝的回程消耗的时间,裴廷基本猜到这人没有打车。

顾宝换好拖鞋,进到餐厅,看着桌上的菜,尴尬搭话:“我都不知道你会做饭。”

“前几年学的。”裴廷给自己倒了半杯香槟,又倒出一杯果汁,推到顾宝面前,自然道:“现在能喝酒了吗?”

“还行,酒量一般。”顾宝接过那杯果汁,坐了下来。

桌面上的是松露奶油意面和牛排,做得很西式,味道不错。

顾宝顺着话题问:“需要帮你挡酒吗?”

一般助理的功能就是解决老板遇到的困境与麻烦,挡酒应该是最基础的操作吧。这么一想,他果然什么都不会,有够让**心的,大概很多东西都要重头开始学。

“有些时候需要。”裴廷拿起刀叉:“但你不用。”

顾宝切肉的动作一停,他觉得裴廷对他过于特殊的话,可能会让其他人看出来。虽然他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任由裴廷对他予取予求了,却想保持住最后的一点自尊。

裴廷解释道:“有第一助理在,而且你喝醉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说完他唇边露出点笑:“现在我是老板,你是助理,总不能让我背你回家吧。”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裴廷说过最温和,也最打趣的话了,充满了过去的影子和友好,叫顾宝心里那点奇怪感受更加汹涌。

他仔细品了品,就像在寒冷的地方呆久了,被人冷不丁拽入一个过份温暖的房间,身体所产生的强烈不适应感,难受的同时,又有一种无法离开的诱惑。

明知道不能久留,却还是想着,再留一会,只放纵着最后的一点时间。

裴廷笑,顾宝也笑,他们目光平和相触,好似两人都成熟不少,更没因为矛盾而决裂过。五年时光,在彼此的谈话里,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顾宝简单地出来个远门,回来后,等在此处的,依然是他的裴哥。

明面的和谐下,是成年人的心知肚明。

不管如何,现在已经住在一起了,总不能还抱着往事尴尬。

顾宝就更不能尴尬了,他有求于人,矮人一截。裴廷不提当年的事,他已谢天谢地。

气氛还不错的谈话里,顾宝简单地交代了自己出国后的生活。包括范娇的事情,没隐瞒,他们分手了。

裴廷听后,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歉然道:“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是我没告诉你。”顾宝指尖忍不住扣紧了椅子边缘,一张脸皮又麻又辣。

他为什么没告诉裴廷,是因为他们根本没联系。

每个问话,每次答案,都像在踩雷,一颗颗地在顾宝心中引爆。

顾宝远没有出社会多年的裴廷能装,若无其事地谈这场话,已经耗尽他所有精力。

所幸饭有吃完的时候,裴廷香槟饮尽,便告知顾宝上班时间,就是明天。

顾宝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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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两个星期,你先跟着助理熟悉公司环境和流程。”裴廷说:“你该不会真以为,你一上来就能做我助理吧。”

当然要实习,公事不能开玩笑,不可马虎。

顾宝自觉拿起自己吃完的餐盘,要去洗。却被裴廷赶出厨房,说他不用添乱。

其实顾宝在留学的时候做过不少家务,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少爷了。

现在他挺顺着裴廷的,没有争着表现自己,裴廷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裴廷推他出厨房时,双手落在顾宝肩膀上,动作大方,仿若朋友,没有一点暧昧。

可惜顾宝心中有鬼,总觉得双肩微微发烫,留有裴廷掌心的温度。

再联想他们可能会做的事情,引擎搜索出来的照片和视频,换上他和裴廷的脸。

轰的一声,顾宝脑子差点炸了,现在只剩一团浆糊,激烈地沸腾着。

他抓着头发,忍着浑身麻意,使劲甩头,想把那些十八禁的画面甩出去,这时门铃响了。

裴廷在厨房里喊,顾宝,开门。

这让顾宝冷静了点,他小跑到对讲机前,点开了视频,心里划过了个念头。裴廷……现在都是连名带姓地喊他,不像从前,都是单个字,宝,或者更亲密的宝宝。

对讲机里站着一长发红唇,妩媚的女人。她手里提着高跟鞋,醉醺醺地喊着裴廷的名字,让他开门。

顾宝一开始没认出这人的脸,开门后,他就认出来了,是杨卿兰。

杨卿兰一身酒味,光着脚站在门外,迷蒙的视线在落到顾宝身上后,先是迷茫,继而聚焦,最后震惊:“顾宝,你这么会在这里?”

顾宝就跟被抓到现行般,重头到脚被钉在原地,杨卿兰的目光叫他有种被审判的错觉,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好一个问话,真是问到顾宝的良心深处。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女人这个点喝醉了来找男人,说明这是她信任的男人,又或者这是她暧昧的对象,前来过夜,更直白点,他们是男女朋友。

裴廷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湿淋淋的。

杨卿兰绕开顾宝,将高跟鞋往角落一甩:“裴廷!顾宝怎么在你这?”

顾宝恨不得夺门而逃,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转身,看见走路不稳地杨卿兰绊了一跤,摔进了裴廷怀里。

他看清裴廷的神色,顶多有点慌乱,却不意外。眉心虽是皱的,但也熟络地道:“说过多少次了,进来要换拖鞋。”

拖鞋……他脚上这双吗?

看这码数,颜色绵白,还真的分不清男女。

顾宝大声解释,也不知道说给谁听:“我、我是来找裴廷拿样东西,这就走了。”

说完他脱下脚上的拖鞋,换上帆布,开门走了出去,顾宝甚至体贴地给人关上了门,留出了空间。

他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夜风灌入他的领口,将刚才那点积蓄下的温暖扫荡一空。

怎么办……裴廷有女朋友,所以他怎么办?

他不可能当人小三,他还不至于下作到如此地步。

激烈地奔跑过后,顾宝越走越慢,过速的心跳去没有因此而停止。他弯腰扶着双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果然……没感受过那份温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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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瞎跑的下场就是悲剧了,小区占地面积极大,地理环境很好,绿化和基础设施非常健全,还有别墅区。

顾宝脚都酸了,还没寻到小区门,再一摸兜,他傻眼了,手机或者钱包都没带。

一阵冷风吹过,顾宝打了个哆嗦。他最近休息不佳,又没好好吃饭,身体虚得厉害。刚才跑了通,出汗后吹风的结果,就是连打好几个喷嚏。

他抱着胳膊,茫然四顾。大晚上的,小区里乌漆麻黑的地方太多,顾宝几乎辨别不出方位。

没有手机,没法离开得太远。不能打车,还没有钱,顾宝都快笑出来了,苦笑。

跑得太急,胸口闷闷地胀痛。可是走了许久,胸腔那股闷意没有消散,反而一直徘徊着,甚至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顾宝捶两下胸口,汤玉美病得如此突然,已经够糟糕了,他可千万别沾上什么心脏病之类的。

走走停停,一抹亮光将顾宝引了过去。那是个儿童公园,有秋千和滑滑梯,一盏灯幽幽亮着。

顾宝早过了害怕这些的年纪,大概是现实远比那些幻想中的可怕事物更残忍,反而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坐在秋千上,漫无目的地打发时间,脚下轻轻借力,荡了起来。

明天要上班的话,裴廷应该不会留杨卿兰过夜吧。不过都是成年人了,就算过夜也不影响上班,真正有影响的是他的存在吧。

要是这种时候,他还不识趣地留在裴廷的家,那两人想做什么都没办法。

他还能继续当裴廷的助理吗,应该拒绝比较好。对方已经有了杨卿兰了,跟他又算什么回事呢?

苦思冥想,排除了数个结果,顾宝回过味来,该不会是他想岔了,裴廷根本没想包养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出手相助而已。

顾宝整张脸开始烧了起来,尽是自作多情的赧然。

与其猜裴廷是否要脚踏两条船,顾宝更愿意相信这个猜测。他不信裴廷是这种人,裴廷该是那种有了女友以后,会很有责任感的类型。

可能真的只是偶遇他被舒二骚扰,念着旧情,顺手帮忙,裴廷已经不喜欢他了。

秋千停了下来,顾宝双手抓着身旁铁链,有些愣。肯定是了,谁会这么长情,一直喜欢他这样的。而且那时候,裴廷年纪也不大,错把友情当爱情了的可能性……

顾宝咬唇,再次否决了这个想法。感觉这样想更不尊重人。裴廷不可能分不清爱情和友谊的区别。

只是都过去了,再深厚的感情,都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抹平。

裴廷跟他重逢以后,态度自然平静,更不提当年的事。倒是他在这想七想八的,人家当事人未必这么有他想得这么多。

他想要献身当然是建立在裴廷对他还有兴趣的情况下,要是裴廷对他没兴趣,那他怎么办呢?果然还是还钱比较好吧。

也不能住在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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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杨卿兰应该不知道裴廷和他的事,但顾宝不能心安理得,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

要不先在app上租个单间吧,现在软件发达,想找合适的房子应该不难吧。

可惜手机在家,没办法立刻看网上都有什么房子。

又一阵夜风吹过,顾宝冷了个哆嗦,从秋千上起身,走到滑滑梯二楼的小屋里,空间点点大,胜在防风。

顾宝半截身子在外,上半身往里,大半夜的很吓人,一眼望去胆子小的还会以为是什么命案现场。

他等啊等,竟然心大得睡着了。实在不怪他,他昨晚就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天,这才没撑住,露宿街头。

裴廷安置好杨卿兰,方才有空去找顾宝。杨卿兰这女人跟他相识以后,两家有意撮合,叫他们时时在各种场合见面。

加之性情相投,即使没办法做恋人,也能成为不错朋友。

总之就是后悔,要是让裴廷回到数年前,他肯定会诚恳建议那时的自己千万别跟杨卿兰结交,因为这个女人每次失恋了都会喝醉过来同他哭诉。

杨卿兰朋友不少,但唯一能和她感同身受的,只有裴廷一个。

她吧裴廷当作与她同病相怜的苦主,每次都跟裴廷吐露心声。

天知道裴廷一点都不想跟她同病相怜,他也委婉地跟杨卿兰说过自己很忙。女人靠坐在他家沙发,抱着酒杯,一边痛饮一边谴责:“你有没有良心,没有我,你早就被逼着相亲了好吗?还能逍遥到现在?”

裴廷主观认为即便没有杨卿兰,他也不会相亲,客观上却不能否认,有这样一位异性朋友,确实省了不少麻烦。

只是这反而增添了许多希望他们喜结连理的好事者,次次见了他便已暧昧眼神,问他同杨卿兰的事。

顾宝跑后,杨卿兰愣愣站在原地,吐着酒气问裴廷:“我是不是把他吓跑了?”

裴廷扶额道:“你说呢?”

“顾宝怎么回来了,还在你家?听说顾氏出事了,他……”杨卿兰似意识到什么:“天啦,裴廷,你出息了啊!都学会趁人之危了!”

裴廷本来都给人倒好温水了,闻言自己喝了,放下水杯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今天没空招待你,你先坐,我给你司机打电话。”

杨卿兰醉醺醺地倒在沙发上,一袭短裙差点露了春光。她抬手,有气无力地挥了挥:“知道了,让我躺会,一会就回去,你去找你的小宝贝吧。”

裴廷取下门口的外套,手一挥砸到了杨卿兰的身上,自己穿了另一件:“我是男的,你是女的,能不能矜持点。”

杨卿兰扒拉了几下外套,盖住了裸露的大腿:“行了,再不走你的小宝贝就要连夜跑路了。怕是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吓得跟兔子一样,以为被我捉奸了。”

裴廷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来已经穿上鞋了,闻言动作一停,难得解释道:“他不会。”

杨卿兰翻了个身,手撑着脑袋,黑卷发滑落在沙发上,妩媚娇俏:“怎么不会,我可是女人。女人的直觉最准了,他就是以为我来捉奸的。”

裴廷心头一跳,仍然否认:“我和他没有暧昧,只是暂时收留他罢了,他不会误会。”

杨卿兰乐了:“裴廷,这话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告白过的朋友,怎么可能还是朋友。要么他把你吊着,要么你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裴廷不赞成她的说法:“顾宝没有利用我。”

“那他在想什么呢,留在一个喜欢他的人家里,不就是在给你机会?”杨卿兰道。

裴廷说:“那是因为他现在的状况糟糕,没有办法。”

杨卿兰翻了个白眼:“总之,你人生唯一能得到他的机会,大概就是现在了。我看他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无坚可摧,你努力一把,说不定就真的掰弯了呢?”

裴廷听得眉心皱紧:“那我和欺负他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杨卿兰一愣,她坐起身,惊异又怜悯地看着裴廷:“我发现你这个人,忍者转世了吗,这么能忍。你总是想着为他好,那你自己呢?”

裴廷不答,转身出门。杨卿兰重新倒在了沙发上,笑道:“没有圣人的命,得了圣人的病。明明想要人家都快想疯了,还忍着呢。”她啧啧两声:“算了,得不到也好,得到了……岂不是要发疯啊。”

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那就真的得跟我同病相怜了。”

屋外的裴廷没有胡乱地找,他先去管理处调过监控,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顾宝的方位。

选择一个好的小区益处就在这里,监控遍布,很有安全感。

裴廷找到顾宝的时候,发觉这人竟然已经睡着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没心没肺,还是太累。

他出来时穿了另一件外套,脱下来,盖在了顾宝身上。自己抽了根烟。杨卿兰的话将他的心都搅乱了,不得不说,对方的提议确实让人心动,他都已经亲眼见过顾宝订婚,没有比那更让人绝望的事了。

曾经也放弃过,却还是想念,不是那种持续的,一直一直地想着。

而是开车经过曾经的路段,看到踩着单车的身影,会想。

看见钥匙扣上的太阳花,会想。

整理顾宝之前留下来的东西时,会想。

还有那一直贴着心口挂着的戒指,那枚刻着他名字,丝绒盒里还藏着一张纸条,祝他生日快乐的戒指,日日触碰与看见,会想。

有时候他都觉得顾宝荒唐,怎么会想到送他戒指。

又觉得顾宝是不是生来就懂得折磨人,分明没有亲手把戒指给他,却叫他画地为牢,被这戒指套了许多年。

一道微哑的声音响起,裴廷转头,顾宝揉着眼睛,抓着外套茫然地看着他,似分不清今夕何夕,刚睡醒迷糊得要命。

裴廷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顾宝一愣,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

“杨卿兰有恋人,她不是我女朋友。”裴廷平静地说。

顾宝手指在他掌心蜷缩了下,目光避开了他。

裴廷把顾宝的手握紧了:“不愿意的话,可以挣开我。”

顾宝还是侧眸不语,也没挣开他。

裴廷牵着他,让他从那小屋里下来,期间哪怕姿势再别扭,都没松开顾宝。

顾宝也一直乖顺地被他牵着手,脚踩着楼梯,似一步步走进了他怀里。

“宝,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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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办公室里一片忙碌,众人安静且动作敏捷,顾宝险些没跟上第一助理的步伐。

第一助理是位男子,气质稳重,戴着眼镜。

大早上面对老板交给自己的难题,沉默同裴廷对视数秒,仿佛确定对方没开玩笑。

裴廷没工夫跟他眼神互动,丢下吩咐就进了办公室。助理目光只追老板背影,直到那扇门关个严实,他才收回目光,闭上眼,长长吐了口气。

助理露出得体笑容,跟顾宝作了个自我介绍。他姓吴,名鸣山。吴鸣山在电脑上打开了顾宝一晚上赶出来的简历,哪怕裴廷说过他不用做,顾宝依然坚持。

吴鸣山就像位挑剔的面试官,一目扫过了顾宝学历和留学经历,在暂时休学和没有工作经验上短暂停留,然后关上文件,露出官方式假笑,嘴上夸完很好很不错。

最后简单交代了下事宜,就打发顾宝去整理文档,复印文件,顺便接接电话,熟悉公司的规模与情况。

吴鸣山很忙,因此他电话叫进了一个职员,叫人带着顾宝去公司每个部门,记下位置和交接成员。

作为总经理的助理,得处理各部门人员的传递工作,还要协调彼此人事关系。

第一天的工作,以顾宝把总公司逛了圈,认识了一堆人,勉强记下了姓名和长相,再被资料淹没而结束。

裴廷上午开会,下午出差,全程并没有对顾宝特殊关照,甚至没看顾宝一眼。

下班之后,顾宝还没把吴鸣山交代的资料整理完,不敢轻易离开。他到公司楼下买了个三明治和奶茶,继续返回工作位奋斗。

助理这一职位跟顾宝想象得不太一样,工作量真的很重。因此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影视剧里的女助理还有时间跟老板偷情,是工作不够忙还是不够累。

嚼着三明治,翻着公司往日的经典合作案例。这是吴鸣山让他看的,叫他更熟悉公司内容。那些经典案例中没少出现裴廷的姓名,对方的优秀肉眼可见。

真是年少有为,后生可畏。

关键是吴鸣山还挺膜拜与佩服裴廷的,这份情感转移到顾宝身上亦然,他坚信裴廷带来的顾宝肯定也是人才,虽然没有经历,但定有出众之处。

把顾宝夸得满脑袋汗,深知自己辜负吴鸣山的信任,他其实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学历,放出去也不够公司的其他人能打。

饮一口罐装奶茶,顾宝揉揉酸疼的眼镜,敲打电脑,录入资料。

昨夜裴廷与他手牵手回家,到家后也没做什么,裴廷让他去洗澡,这使顾宝胆战心惊地在浴室磨蹭许久,最后蒸得皮肤都红了,出来才知自作多情,裴廷早已回了卧室熄了灯。

没有暧昧,只有静谧的夜晚,就似那手牵手仅仅只是带他回家,没有其他意思。

裴廷不似当年待在分公司基层那样,时时把工作带回家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现在更倾向于工作事公司毕。

更何况他现在职位不同,如果什么事都要他这个经理来忙,那公司每个月开销那么大,请这么多人做什么。

因此他更倾向于早睡早起,保持精力。

顾宝跟着裴廷的生物钟,昨日因为太困,洗完澡就睡了,早上起得早,还在裴廷车里睡了一觉。下车时极有眼力见底看裴廷脸色,怕对方嫌自己懒,毕竟裴廷现在是自己名义上的老板。

幸好裴廷没说什么,只问他要不要咖啡,顾宝红着脸摇头。

上电梯时,裴廷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看顾宝。顾宝穿了一身深色服装,还把卷发尽数吹到脑后,企图作出稳重模样。

裴廷不喜欢,觉得那头发看起来太硬,手感不好。

晚上裴廷给顾宝打电话,得知对方还在公司,心疼的同时也欣慰,要是顾宝完全不想上进,他还得头疼。

吩咐司机返回公司接人,行驶了数十分钟,中途裴廷叫人停车,在一家餐厅里打包了日式料理。他记得顾宝喜欢吃这个,也不知这么晚了,吃过饭没。

行至助理办公室,发现那办公桌上文件堆得高高,顾宝的小脑袋埋在后头,很有当年高考复习的拼劲。

想到过去,裴廷不禁柔和了神色。他敲了敲桌面,顾宝被吓了跳,他一心工作,完全没听见有人进来。

抬头看见裴廷,顾宝说:“文件还没看完呢。”明明没想着撒娇的,尾音偏偏软得厉害,顾宝都被自己吓到了,恨不得给嘴巴两下。

裴廷仿若没感觉出来,把日式料理往桌上一放:“晚饭吃了吗?”

“嗯。”顾宝嘴巴边上还有点沙拉酱。

裴廷说:“再吃点。”

寿司做得很精巧,基本一口一个。顾宝不敢在办公桌上吃,怕沾到酱料。

裴廷无所谓地推开那些文件,帮他清理出一块用餐的地方。看到其中一份竟然还是有关自己的,尴尬地用其他文件盖住:“你看这些无关紧要的做什么?”

顾宝开了其中一个餐盒,双眼一亮,是他喜欢的三文鱼。迫不及待地夹了块进嘴里,含糊道:“吴哥让看的。”

吴鸣山年纪比他大,喊吴助理略显奇怪,顾宝便唤作哥,就是这声哥把裴廷招惹到了。

顾宝回来这么久,还没叫他一声哥,吴鸣山这小子占了便宜。

裴廷拉来另一张办公椅,把顾宝桌上的文件有条理地规划好,一边随口问:“第一天上班如何?”

顾宝咽下嘴里的米饭:“还行,感觉需要记的东西好多,像回到高考。”

这不,两人就心有灵犀了。裴廷脸上浮现浅淡笑意,顾宝只在上头落了一眼,就移开了。

整理好文件,裴廷便要带顾宝回家。顾宝把资料倒入u盘,准备带回家用笔记本电脑继续看。

裴廷不是很赞同,甚至在想助理这个工作,两个人是不是太少了点,怎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需要负责这样多东西。

这想法要是叫吴鸣山知道了,定要诉苦一番。

只是裴廷现在有意磨练顾宝,这种心态要不得,哪怕再想减轻顾宝的负担,也不能去做。

只能看着顾宝上了车后,又一路昏睡到家。下了车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这样也有个好处,顾宝累的时候,精神状态就没那么紧绷了。进电梯的时候,还同裴廷咕哝了一句,公司里的咖啡好难喝,太苦了。所以他点了奶茶。不都说一杯奶茶等于六瓶红牛吗,怎么他这么困。

说完这话,顾宝意识到自己有点话痨,还嫌公司咖啡,不禁望向裴廷。

对方也在看他,揣着兜,微颔首听着。明明顾宝已经一米八了,怎么裴廷还是比他高这么多,目光由上往下地看着他,顾宝忍不住问:“你现在多高。”

叮,电梯到了,裴廷按下开门键,让顾宝先出去,顺口答:“一八八。”上次裁量体型做西装的时候,测出来的数据,还算准确。

顾宝哦了声,有点闷。他又望了裴廷一眼,今日的文件里,那些合作案例夹杂着裴廷签约时与对方代表的合照。

裴廷西装革履,光彩裴然,俨然是照片上最吸睛的一个。

按理说照片是单反拍摄,最易把人拍丑。然而这些在裴廷的优越基因下,只完美展现了这人的出众五官和气质。

顾宝莫名想起汤玉美的话,找个好看的对象,才能改变下代基因。裴廷是够好看了,想不想当他对象还未可知。但昨夜牵手时,滚烫的掌心不假,那些暧昧也不假。

十七岁的顾宝可能蠢不自知,二十二岁的顾宝已经读懂了那些亲密下的含义。

裴廷想要他,他几乎能确定了。

两个男人谈什么下代基因,更何况他们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恋爱关系。

顾宝想跟裴廷说不用做这么多,不必待他这么好,甚至无需徐徐图之,放慢节奏。

裴廷想要的话,今夜他就能去对方房间。

只是这种事情,主动权不在他而在裴廷,顾宝处于被选择的位置上。

来到门前,裴廷让顾宝输入密码,自己在人身后站着。顾宝指尖按上那四位数,开门进去。音乐流畅响起,电子女音机械地说着,欢迎回家。

裴廷喜欢这句话。

顾宝在他身前,漆黑的发沿下是纤细的颈项,开灯后弯腰换鞋的身子,衬衫勾勒出纤细的体型。

从未想过还有这样一天,顾宝在他家,像自己家一样活动着,如每个美梦里所做的那样。

顾宝回头,发觉他的目光,想了想,笑了下,一如当年,豪无芥蒂:“怎么了?”

裴廷摇头:“没事。”

顾宝走了进去,像卸了劲,松掉一身懒骨,倒在了沙发上,抱住枕头。裴廷问:“书房有游戏机,要拿下来给你吗?”

顾宝苦恼地坐起来,下巴压在抱枕上,有点赌气道:“不用了,我还有工作呢。”

他努力找回当年同裴廷相处时的模样,扮演十七岁的自己感觉不太好,他自己都嫌肉麻。游戏也许久不打了,可只要裴廷时喜欢的样子,他都得再次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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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室出来,顾宝浑身上下的疲惫都一扫而光。他头发半干,脖子上搭着毛巾,犹豫地望着裴廷卧室的方向。

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步步迟疑地往那方向走。敲响房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顾宝推门而入,裴廷也刚洗好澡,坐在床上,正擦拭头发。裴廷没再穿睡袍,而是换成长衣长裤式的睡衣。

他就着湿润的头发,撩睫望着顾宝:“有事吗?”

顾宝鼓足勇气,走到裴廷面前,在一个极近的距离蹲下了。裴廷瞳孔微缩,这是他们相遇以来,第二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上次还是他主动手牵手。

不等他反应过来,顾宝已经把手放在裴廷膝盖上,就像从前那样,蹲在裴廷身前,仰望着他。

顾宝试探性地问:“……你还怪我吗?”

裴廷恍惚了下,面前的顾宝头发湿润,双颊还带着浴后的粉意,哪怕是当年的婴儿肥已经褪去,露出青年该有的俊秀轮廓,可此时,裴廷却还是看见了过去的顾宝。

他喉结滑动,半晌才哑声道:“我从没怪过你。”

“我当年的态度很伤人。”顾宝垂下眼脸,他是真的在自我反省。

过去明明有那么多把关系处理得更好的方法,顾宝却任性地选了最糟糕的那种。

裴廷抬手,缓而慢地落在顾宝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是我的错,明知道你害怕那种事,却喝醉了酒……”

如果选择另一种方式告白,也许结局会不一样吧。当年不管是他还是顾宝,谁都没想到会以哪种方式结束。

他的手从顾宝脑袋上挪开,轻声道:“你……还能叫我一声哥吗?”

裴廷主动给出橄榄枝,希望修复关系。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顾宝这样顺从,是由于家逢巨变导致的没安全感。

他也看清顾宝的不安和惶恐,以及半夜噩梦哭泣。

如果说顾宝家没有出事,他和顾宝现在并不会像现在这般。应该只会像成年人一样,对过去一笑置之,做一个关系不远不近的朋友。

裴廷想帮顾宝,那是不管顾宝出了什么事,只要需要他帮忙,他都会出力。

杨卿兰说他趁人之危,或许是吧。不然他不必把人带到家中同住,更不用把他安排到身边做贴身助理。

潜意识里,未尝不是想求一份希望,跟顾宝能够在一起的希望。

他不会强迫顾宝,只想让顾宝愿意看他一眼,又或者……能够重新开始。

范娇与顾宝分手,裴廷早就知道了。他忍住没找顾宝,是即使范娇离开了,也会有下一个张娇,李娇,而他与顾宝早在那个醉酒之夜,缘分已断。

顾家出事是谁也没想到的,就像顾宝如今还能像过去一样,毫无顾忌地蹲在他身前一般,这是裴廷曾经不敢想的事情。

他听见了顾宝喊他哥,当年清朗的少年音已经不见,较从前低沉些许,却仍然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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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看着他的哥,终于没忍住:“哥,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想要说开,这些日子他一个人一直在胡思乱想,从裴廷出现在他面前,再到现在。他不清楚为什么裴廷肯帮他,不明白缘由,裴廷也从不解释,甚至不提条件。

因为我们曾经的交情所以帮你,因为我有能力帮你,因为你以后会还这份恩情所以帮你。

这些话,裴廷都没说过,他只能自己猜。

因为裴廷依然喜欢他,所以帮他,这是顾宝觉得最不可能的答案,这比他们还有交情这个揣测更为荒唐。

他不认为自己让人情深难忘,至多是对他还有点念想。

他那时对裴廷那么坏,裴廷怎么可能还喜欢他。

五年的时间很长,足以让一个人变得陌生。带他回家,替他安排的行为都过份强硬,第二日给张副卡完全让人误会,他初经磨难,对一切抱有最大恶意的揣测。

可那些念头,都在此时此刻望着裴廷的眼睛时,尽数打消。

他们四目相对,顾宝忽然意识到了一点。裴廷的眼神,好像从未变过。

这人有多好,他五年前就知道。

只是那时隔阂在二人之间的事情,是无法翻篇的。不可能继续做朋友,也没法再来往。

所以那时再难受,顾宝都忍着没去找裴廷。哪怕他数次无意间逛到了裴堡楼下,看着那曾经亮着灯,他自由进出,熟悉的地方,他都知道再也不能进去了。

在裴堡外,他还曾经撞见过五嫂。五嫂招呼他进去,说好久没见到他,顾宝根本不敢回应,只是落荒而逃。

继续同裴廷交好,他对得住谁,对不住范娇,对不住自己,更对不住裴廷。

强迫一个喜欢你的人以好友身份留在身边,顾宝做不到。

裴廷似察觉到他眼中的惊慌和动摇,他从未想吓到眼前这个人,于是他用轻松的语调:“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帮你奇怪吗?”

顾宝不给面子,嗯了声,他随意提起了其中一位叔叔,他自小认识,每次逢年过节,都会互相拜访。他家女儿险些和顾宝定了娃娃亲。

顾正发达以后,也给了那位叔叔不少帮助,几乎说那位叔叔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顾正的提拔。

两家很亲密,认识好多年。就是这么一个顾宝以为最有可能帮忙,也是第一位去找的叔叔,连他的面都不肯见,叫保安打发走了他。

顾宝无法做到平静,甚至在述说时感到委屈,他蹲的时间太久,被裴廷拉到了床上坐下。

以前顾宝还能用人情冷暖安慰自己,现在被裴廷牵着手,寒了许久的心,被那句理所当然的,帮你很奇怪吗,给那泡化了。

他终是流露出了难过于不解,不再故作坚强和冷静。

他问裴廷:“为什么呢,曾经我以为他是出了爸爸以外对我最好的叔叔,就算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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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顿了顿,自嘲地笑:“可能我真的是吧,要不然爸爸妈妈怎么会同时出事。”

裴廷皱眉道:“宝,你不是。”

他说的笃定,这个答案却让顾宝心窝都疼了。

顾宝闻言,愣了愣,然后猝不及防的,他落泪了。

就像一个在外受了委屈被人欺负的孩子,藏了许久的难过,终于遇到了一个在乎他的人,不再故作坚强,他在裴廷面前哭了出来。

“哥……我爸爸,还能有希望出来吗,妈妈还生病了……呜、我、我好怕啊!要是我没照顾好妈妈,爸爸会不会怪我,呜……呜我好没用,他们要是生了个更有用的儿子就好了。”

顾宝嚎啕大哭,身子颤抖,呼吸抽噎,不要面子,也不管丢不丢人,他抬手胡乱地擦眼泪,终于他身体被抱住了,紧紧的,裴廷的掌心扣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拥在怀中。

他哭得满脸通红,几近缺氧,仿佛要将身体里的所有水分给消耗干净。

顾宝生来环境优渥,日子顺遂,幼时他想要的东西,都能马上得到,从未感受过如今的无能为力。

他曾以为他不爱哭,他很坚强,如今才知道只是日子不够苦,未到伤心处。

裴廷没有安慰,没有让他别哭,直到人在自己怀里嗓子哑了,也哭累了,这才把顾宝放置床上躺平,起身洗毛巾倒温水,加点蜂蜜,润喉咙。

顾宝本能地钻进被子,脸上红痕斑驳,肿得厉害,一点都不好看,却依然是裴廷搁在心尖上的人。

裴廷帮着顾宝饮了几口水,摸着人的头发,温声道:“睡吧,明天醒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顾宝眼睛疼得睁不开,只能抽着泣说:“明、明天要上班。”

裴廷笑了:“我是老板,你是助理,我来决定你什么时候上班?”

顾宝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皮:“哥,我会在公司加油工作,努力再努力一点,做个对你来说有用的人。”

裴廷心软得一塌糊涂,已经保持不住自己想要磨练顾宝的初心,哄孩子般,他说:“不那么努力也没关系。”

顾宝闭上眼,又是一串湿润淌到了鬓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瓮声瓮气,认真地问。

裴廷用热毛巾擦去对方脸上的湿痕,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顾宝睫毛颤抖着,始终没有睁开,他低声否认:“怎么可能。”

他们都在此刻知道了对方在说什么。

裴廷没有纵容他的逃避,给出了最确切,也早应该说的答案。

“我喜欢你,顾宝。”

顾宝终于睁开眼,就着柔软的枕头,温暖的灯光,他注视着裴廷的眼,双眸覆上一层水光:“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不知道,就是很喜欢。”裴廷认真地答。

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或许人生路这么长,以后我会遇到很多更好的,更爱我的人。

可是不会再出现比你还要让我喜欢的人。

唯独只有你顾宝,我一颗心都给了你,始终不愿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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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下起雨,气温骤降。顾宝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时,梦里一切皆淡去,留下灰色的印子。

呼吸间,另一人的气味充斥在鼻腔,连同温度一块,裹着四肢,暖和身心。

睡前大哭过的眼睛很干涩,模糊的视野里,是裴廷的胸膛,领口的扣子解了一两颗,露出锁骨与喉结。

再往上,下巴处有淡淡青影,是一夜过去后新生的胡茬,裴廷闭眸沉睡,呼吸绵长。

昨日/哭得昏沉,顾宝任由裴廷将他放平,却忘了这是裴廷房间,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如今早早醒了,只能面对这种尴尬境地。

脑子里仿佛还回荡着那句喜欢你,不知是不是被窝里气温太高,顾宝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手放在外面晾了半天,贴在脸上降温。

他小心地从被窝里出来,踩在地毯上,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裴廷房间。

先去浴室,看着镜子里肿成猪头的自己,也难为昨夜裴廷对着这么张脸表白。

表白,喜欢……顾宝蹲在了地上,双手捂住了脸,觉得不可思议,裴廷竟然还喜欢他。

他们……相识不到两年,分开已经有五年了啊,五年的时间这么长,旁人孩子都生了两个了,结婚的都离婚了,裴廷却还是喜欢他。

那他订婚的时候,裴廷又是以什么心态来参加的?

想着过去,顾宝都为裴廷难过起来了,如果是喜欢别人该多好。

哒哒哒,是小狗肉垫踩在地板上,上楼的声音。它摇着尾巴,扑到了顾宝身上,柔软的舌头舔着顾宝的手指。

白日里小狗会有专门的人过来遛狗,洗澡和美容。晚上才会被送回裴廷家中,吃喝都很精细,把狗养得油光水滑,膘肥体壮。

狗是条串,白色的皮毛上一尖黄,眼睛又圆又大,咧开嘴来是张天生的笑脸。

顾宝摸着狗,小声和狗说话。这时不远处传来房门用力拉开,跑动的声音。

直到发觉这边的浴室光亮着,那动静才小了点。不一会,裴廷就到了浴室面前,他看着顾宝搂着条狗,顾宝和狗也同时望着他。

不合时宜地,裴廷笑出了声。本来就觉得像,现在一人一狗凑在一起,眼睛看起来更像了。

顾宝顺了顺狗脑袋,问裴廷:“这狗叫什么名字。”

裴廷:“披萨。”

顾宝:“……”饿了。

先不吐槽狗的名字,顾宝没忘了裴廷刚才的动静:“怎么不多睡一会,天还没亮呢,是我吵醒你了?”

裴廷:“不是,我本来就该起来了。”

顾宝哑然,裴廷说完之后,回卧室换了身衣服,直接去了一楼的健身房。顾宝自己前往客卧,裹着一身寒意,缩进冷冰冰的被窝里,打算补眠。

被子里还没暖起来,顾宝拿手机看时间,刚六点多钟。

这么早起来健身?难道这就是成功人士的自制力?

脑海里的念头渐渐被困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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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想上次同床共枕,是他们都不愿提起的醉酒那夜。

日转星移,当年那些细节早已模糊许多,顾宝也不许自己随便想起。那晚裴廷最后没做什么,压着衣衫不整的他沉沉睡去。

裴廷是不是以为,他还怕他。

顾宝怕吗?实际上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包括对裴廷的表白,他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答应有利用之嫌,不答应,还能心安理得接受裴廷帮助吗?

翻来覆去,在床上几乎转出火来,顾宝都没琢磨出答案,只能起声洗漱,下楼吃个早餐。

裴廷昨晚说今天要带他去个地方,也不知道是哪。

顾宝抵达一楼时,裴廷正好从健身房出来,大汗淋漓,浑身冒着热气。披萨跟在他腿边摇尾不过数十秒,看到顾宝就叛变,快活地来到顾宝身旁讨要摸摸。

裴廷瞧着不满,喊了几声,狗子不但不理,亲亲热热地被顾宝抱在怀里,尾巴摇出阵风来。

披萨是小型狗交配出来,体型很小,跟成年猫差不多,抱着也不重。顾宝就像搂小孩一样抱着狗,话家常般:“早上吃什么?”

裴廷随手抹了把汗,后退了步:“生煎包怎么样?”

顾宝意识到对方避让,愣了下,说好。

裴廷绕过顾宝,留下一句去洗个澡,便大步撤离,跟逃似的。

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是他主动告白,裴廷被他吓怕了呢。

心里嘀咕着,顾宝带着披萨来到沙发上,点着狗的鼻子:“你主人在想什么?”披萨并听不明白,还把顾宝的手指头舔得湿淋淋的。

跟条狗说心事没有意义,顾宝躺在沙发上,胸口上趴只狗,脸颊下巴被舔得一道道潮痕。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身上放肆的披萨被主人毫不客气地拎起。

裴廷冷着脸把狗一甩,对占了便宜的情敌毫不心软。披萨还不知自己讨嫌,用头拱裴廷的小腿,快活得不像一头成熟稳重的中年狗。

顾宝目光落在裴廷身上,发觉人已经换上一套西装,自己身上还是松垮的白棉T恤,他忙起身:“出去吃吗?”他以为就叫个外卖。

裴廷颔首,顾宝一骨碌地从沙发上爬起,想要跑上二楼。腰部却被裴廷捞了把,肚皮柔软地贴在结实的小臂,力的作用,顾宝险些被裴廷搂在怀里。

不等他反应过来,裴廷就松开了他:“别跑,地昨天才打过蜡,很滑。”

顾宝扶着人的手臂站稳了,红着脸胡乱点了两下头,离开裴廷,他踱步上楼,

从前的顾宝会想,努力健身就会有回报,裴廷是他的追随目标。现在不了,总感觉打量裴廷身材有多好都是件奇怪的事。

他揉了揉肚子,那里脆弱敏感,轻轻一撞都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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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衣服,顾宝到楼下与裴廷会和。他换了正装,想着一会可能还要上班。哪有上班第二天就旷工的道理。

车上他问裴廷,到底是去什么地方,不能晚点再去吗,比如说下班后。

裴廷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说不能,时间早已定好了,就是今天是十点半。

吃早餐的店面不大,胜在干净,环境也不错。点这家外卖的人很多,外卖骑手来了一趟又一趟。

老板娘与裴廷相熟,给他留有位置。顾宝竖着菜单偷摸问裴廷:“这家店也能预定位置?”

裴廷奇怪地看向顾宝:“不能。”

“那老板娘为什么给你留?”顾宝说,该不会因为裴廷长得帅吧。

裴廷好似看出顾宝在想什么:“我名下的基金会,救助过老板娘的女儿。”

原来如此,顾宝为自己的肤浅感到脸红。

顾宝刚想问问是什么基金会,话到嘴边又苦涩地咽了回去。问清楚了有什么用,他现在的状况还能做慈善不成。

裴廷对他才是做慈善,是救助。

老板娘端着热乎乎的生煎包上来,还有两杯浓香的豆奶。

裴廷用餐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但老板年第一次见顾宝,便多问了几句,顾宝说自己是裴廷朋友,老板娘夸他一表人才,长得好看,末了还送了几根油条给顾宝。

没谁不喜欢听好话,顾宝脸上难得露出点笑来,等回神,就发现裴廷在桌的对面看他。

顾宝笑容僵在嘴边:“怎么了?”

裴廷说:“你确实长得好看。”

筷子里的生煎包落在盘中,油溅到了顾宝脸上,他笑不出来。很显然,裴廷的夸赞没有老板娘的给力。

顾宝用纸巾擦了擦脸:“谢谢。”

无尽的沉默在蔓延,裴廷抿唇,有点后悔。

他只是很久没看见顾宝笑了,却没考虑好安全的社交距离。老板娘对顾宝来说是陌生人,他对顾宝来说,是没被答应的追求者。

两者之间有区别,老板娘的夸奖能让人心情好,他的夸奖大概只能让顾宝心情差。

不过他一会要送的礼物,应该很合顾宝心意。

裴廷不能手段通天将顾正捞出来,但让父子俩见上一面还是能做到的。

车子停在了拘留所外,顾宝就已经睁大了眼睛,震惊地望着他。天上下起了细雨,裴廷从车后座拿起一个纸袋,里面有条围巾。他裹在顾宝脖子上,顾宝一动不动,任凭他动作。

浅色的围巾挡住了顾宝消瘦的下巴轮廓,显得气色好了几分。

裴廷说:“这样看起来胖点,你爸爸也不用太担心。”

顾宝眼圈一下红了,裴廷说:“不要哭。”刚说完他就蹙眉,觉得自己语气太硬。

明明从前和顾宝相处总是游刃有余,现在怎么经常犯错。

顾宝眨了眨眼,听话地不哭了。

他急切地开门下车,天公不知何时下起雨,细细密密,冷意都被那条围巾挡在外面。

裴廷喊住了顾宝,把伞撑开,走过去遮住了对方,一如从前,雨伞顺着执伞人的心意,大幅度倾斜在了顾宝身上。

而一心想着要见顾正的顾宝,完全没有察觉。

抵达会面地点时,顾宝由旁人带进会面室。顾宝回头,看着收伞的裴廷。裴廷冲他点点头,目光鼓励又温柔,带上了以往不敢流露的情深。

顾宝进去了,会面的时间很短,也不知道父子俩说了什么话。

裴廷候在外面,雨伞点地,雨水一滴滴淌在地上,很快就蓄出小滩水渍。

不知过了多久,顾宝被人领了出来,他眼睛又哭肿了。裴廷心里一抽,在想带顾宝来到底是对是错。紧接着下一秒,顾宝就大步朝他跑来,紧紧抱住了他。

裴廷懵了一瞬,他听见顾宝在他怀里说谢谢,伴随着抽泣的哭腔。

还有那一句:“我答应你。”

裴廷本来还没听懂,很快,他就懂了。因为顾宝垫脚,不顾场合也不顾周遭的一切,在他颊边,落下了一个用力且潮润的吻。

顾宝亲了他,还对他说:“哥,我们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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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正瘦了许多,头发也花白不少,穿着拘留服。顾宝第一时间就扑了上去,隔着玻璃窗,潸然泪下。

好似没想到能见到他,顾正情绪也很激动,拿着电话问他,怎么来的,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顾宝不敢说汤玉美生病了,只拿好话讲。他说遇到了很多好心人帮忙,已经请好了厉害的律师,会让爸爸早点出来。

自己是个什么情况,没有比顾正还要清楚的。

顾正憔悴地望着顾宝:“宝,跟妈妈好好过日子,爸爸这个事你帮不了。”

顾宝握着电话筒的手轻轻颤抖着,他执拗道:“帮的了,爸爸,我等你出来。不管多少年都等,妈妈也是。”

他咧出个难看的笑来:“我和妈还要再吃你做的鱼,我一定把饭吃完,陪你看电视,散步,再也不急着走了。”

话音刚落,顾正的表情也变了,泪流满面。

对话的时间不多,不一会就有人进来提醒顾正回去。顾宝按着玻璃窗,恨不得突破这层阻碍,拥住他的亲人。

而现实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正的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拐角处。

顾宝额头贴在玻璃上,一双眼通红,眼泪都快流干了。耳朵轰隆隆的,脑子里尽是顾正灰败的脸。

出了会面室,顾宝恍恍惚惚,整颗心被线捆着在空中,心如刀绞,不过如此。

于黑暗中,他仿若看见一线希望。那刻他抛弃所有,就似得了失心疯,他胡乱地抱着裴廷,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管如何,他都想要救顾正出来,他们一家人能再次团聚。

直到额头被狠狠敲了下,火辣的疼痛唤醒了顾宝的神志。他捂额后退,惊觉裴廷温和不在,满脸严厉地望着他,就像觉得他荒唐至极。

顾宝回过神来,明白了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傻子都明白,他这时提出的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更何况裴廷。

裴廷不傻,一生里做过最蠢的事,大概就是喜欢上他了。

疼痛不止唤回了顾宝的理性,连同他的羞耻心一起归于体内。他捂着额,步步后退。

裴廷扫了眼四周,他们刚才的动静引来了不少视线。

他伸手抓住顾宝的腕,将人拖了出去。

会面室到停车场,一条长道,被铁皮棚遮挡着。雨水敲在棚上,声音比落地上还响。

雨大了许多,顾宝踉跄着被拖拽着,鞋尖踏起了地上的污水,湿透了裤脚。

裴廷的力气很大,抓得顾宝甚至以为手腕都要断掉了。裴廷没打伞,他一路把人拖到车前,粗暴地推了进去。

顾宝头发尽湿,脸上惊慌,看着连带着一起钻进后座的裴廷。车厢很大,裴廷关门的力道极重,砰的一声,甚至摇晃了车身。

雷声阵阵,一道道亮光笼罩天地。裴廷的神色自昏暗与极亮中,冷到了谷底。

顾宝试图后退,却被裴廷掐住了脸颊,往前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抓。顾宝好疼,手腕也疼,裴廷从未这么对过他。

裴廷沉默不语,顾宝缩在车里,捧着自己的手腕不敢吱声。

许久之后,顾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刚才淋了雨,他有点着凉。

裴廷仿若才从沉思中回神,他没有问顾宝同意与否,就拿出香烟。这在他自小接受的礼仪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这时他不来一根,他怕他压不住火。

顾宝自然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妥,他在最糟糕的时候,提出了最胡来的提议。

他把裴廷当什么,又把自己当什么。

香烟弥漫在车厢里,裴廷低着头,沉声道:“顾宝,我今天带你过来,不是为了让你做出这种选择。”

顾宝指尖离开痛极的手腕,他轻轻地碰到了裴廷的衣角,得寸进尺地,他摸到了裴廷的手背。血管清晰,骨节分明:“对不起。”

裴廷似听乐了,他也的确笑出声。顾宝心尖一抽,一种不同于见到顾正时的难过,蔓延开来。

因为顾正而伤的心,是苦涩的。因为裴廷这声笑的感觉,是酸的,酸得几乎要让顾宝手足无措,恨不得给刚才的自己抽几耳光。

裴廷躲开了顾宝的手,他抽了口烟,没看顾宝,视线只落在虚无的一个点上:“是不是人这辈子,只需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不配被原谅”

“不是!”顾宝急声道。

裴廷像倦了,他拇指抵着眉,颓丧道:“顾宝,从我家搬出去吧。”

顾宝瞳孔一缩,裴廷彻底生气了,也对他失望了,终于从喜欢他这件事上清醒过来,要赶他走。

不要堵在喉咙里,却无法凭着心意吐出来。他鼻子酸透了,刚才见过顾正流光的泪,又涌了出来。

“你讨厌我了吗?裴廷。”他不喊他哥,目光直直地看着裴廷。

裴廷没看他,哪怕他感觉到了顾宝的目光。

顾宝执拗地问,也不知道想要得来一个什么答案:“你讨厌我了。”他用了肯定句。

裴廷没有否认。

“因为我没你想的那么好,白白让你惦记了这么些年,失望了是不是!”顾宝越来越大声。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语调变得激烈。他知道自己现在很难看,就像位被拆穿把戏,露相的小丑,歇斯底里,不愿从台上谢幕。

撒泼打滚,不是成年人的行为。死缠烂打,也不符合他们久别重逢的相处。

昨夜的温柔与缱绻,今晨的平和与安心,都在这刻尽数归无。

哪有什么救命稻草,温暖归处,都是他逃避现实,自欺欺人罢了。

顾宝抹了把脸,他身子在刚才一直抖着,不知是冷还是激的,他生硬地甩下一句:“我知道了。”

说罢他起身要开车门,手腕再次被抓住,又是那刚才被抓伤的地方。顾宝忍着疼没有哼出声,他把痛呼咽进肚中,不想再露出任何一丝脆弱,给面前这个人察觉。

裴廷说:“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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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车回去收拾行李。”顾宝不看裴廷。

裴廷吸了口气:“我没让你现在搬。”

顾宝挣了一下,没挣开,他终是找回了自己的骨气,不再沉迷虚无的美梦中,哪怕这份骨气,只是变相的一时意气:“没事,早点搬出去好,我早在软件上看好房了,今天就能搬走。”

他说谎,他只是有这个念头,却还没实行过。

裴廷皱眉:“就是租房也得经过中介,你这些日子跟我在一起,哪有时间看房。”

顾宝转过半张脸,唇角紧绷,客客气气道:“我可以先回原来的宾馆,边住边找房。”

裴廷不肯松手:“别闹了。”

顾宝忽然笑了下,这笑跟裴廷刚才的笑有点相似,皆是怒极反笑。

他扭头看向裴廷,目光微凉:“你带我回家,让我当助理,处理我家里的事,插手我的人生,都是你想,所以你就做了。现在你不想了,一句话也能让我滚,我闹吗,我只是听你的话罢了。”

句句讽刺,字字诛心。裴廷脸色逐渐糟糕:“插手你的人生?”

顾宝用力甩开了裴廷:“我从没求你来帮我!”

他猛地推开门,冒雨走了出去。裴廷紧跟着下车,抓住顾宝。顾宝以为自己很有力气,却敌不过裴廷,最后被人束缚在怀中。

他怒极了,用头撞向裴廷的胸口,就像十七岁时,他手脚无法施展,只能来记头槌。

熟悉的动作和姿势,不同的场景和年纪。

裴廷刚才是气笑的,这回是真的想笑了:“几岁了你,还来这套。”

大雨磅礴,很快淋透了他们俩的身体,顾宝大声道:“你走开!你想跟我打架吗!旁边就是拘留所!正好送我进去,我还能跟我爸一起吃饭!”

裴廷笑出了声,搂着怀里沾了水,更加活蹦乱跳,似尾鲜鱼的顾宝:“送什么送!你以为牢饭是吃着玩的!”

“裴廷!松开我!”顾宝声音大到自己的喉咙都喊痛了,口腔里还进了不少水。

当事人却像充耳不闻般,甚至还抱怨般道:“你刚才不是还想跟我在一起,现在就翻脸了?”

顾宝挣扎累了,也不动了:“谁说要跟你在一起了,我刚才可能疯了吧。”

裴廷见他不动,就强行拖着往车的方向走,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是吗,我可能也疯了吧,我一点都不想你搬走。”

好好的一场告白,却被他们搅和的跟生离死别,马上翻脸,永世不见。

就像剧本拿错,让人哭笑不得。

裴廷再次强硬地把人推上了车,打开暖气,伸手解开顾宝的衣服。

顾宝刚才还鲜着,现在就是条死鱼了。他侧着脸,倔强地不看裴廷,还说:“想睡就睡吧,当还你住宿费。”

裴廷没忍住,又狠狠敲了顾宝的额头一把:“再瞎说就打嘴。”

顾宝不理他,裴廷把人的衣服脱掉以后,把车里的毯子拿下来,裹到顾宝身上:“生病了怎么办?”

“放心,病得起不来了,爬着我也把家给搬了。”顾宝说。

裴廷看着顾宝,心里那股郁气却莫名其妙地散了。明明现在的顾宝该让人头疼才对,他却只想笑,不合时宜的笑。

“不行,我都插手你人生了,怎么能不负责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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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拉开衣柜,那些曾经他以为都是别人的衣服,原来都是他的。不同布料与颜色,顾宝件件拿出,若有所思。

衣服上传来清醒的味道,干干净净,显然都是有被好好清洗与保养。

就如裴廷所说,他离开了这么久了,这些衣服又是什么时候买的。

顾宝甚至看到前几年的流行款,摸上那些衣服,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涌上心头。他听话地挑选了其中一些合适他的,白色的卫衣和牛仔,吹干头发后,来到镜子面前,顾宝恍惚了阵。

这真是前几年他的风格,在裴廷眼中,他好像一直是个孩子。不过刚才在浴室里,裴廷对他的所作所为,可不像对一个孩子。

他是成年人了,不会不知道那微妙的氛围代表着什么。

从卧室出来,下到一楼。屋外的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天边黑沉沉的,雷声阵阵,压得人心里发慌。

滴的一声,落地窗的窗帘自动合起,是裴廷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操作的。

男人修长的腿随意摆着,上面摆着一台办公笔记本,裴廷专注地盯着屏幕,耳朵塞着一枚蓝牙耳机,像是在线上开会。

顾宝不在公司,总共就上了一天班,也不知道该帮裴廷做些什么。想了想,他走进厨房,寻找食材。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住进来了,冰箱里多了许多裴廷不吃的东西。比如巧克力和奶茶,可乐与雪碧。一听听,紧紧挨着裴廷的啤酒。

顾宝不熟悉厨房的构造,翻翻找找,还意外地寻出一个牛奶锅。把可乐倒入,生姜去皮洗净,切丝。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丝熟练。身后传来问询,是会议暂时休息中断的裴廷。

如今见了裴廷,不知为什么,总也容易脸红,还会紧张。顾宝刀落在砧板上,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声响,裴廷沉下脸问:“伤到了吗?”

顾宝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没伤到,就是那块姜丝切得粗了些。其实一眼就能看见他在做什么,裴廷还是要问:“在煮什么?”

他顺着裴廷的意,回答道:“给你煮姜丝可乐,怕你感冒。”

裴廷唇角勾起,很满意的样子,他随口问:“什么时候学的?”

顾宝继续切姜丝:“留学的时候。”

可能留学的日子就似裴廷口中说的那样,是他离开裴廷的时间,裴廷没什么兴趣,换了个话题:“看见我放在你房间的文件了吗?”

姜丝切好了,顾宝沥干水分,加进了热得冒泡的可乐里,厨房里飘满了姜丝可乐的味道。顾宝最讨厌姜了,可他还是为裴廷煮了姜丝可乐。

顾宝:“看到了,已经签好名了。”那份文件是律师代理合同,顾宝仔细看了一遍,在律师费用上心惊了一下,是个很高的数目。

然而这仅仅只是明面上的,如果要达到想要的效果,私下花钱走门路的费用肯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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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勺搅拌着可乐,顾宝低声说:“也不知道以我的工资什么时候才能还的起。”他依然想着要还。

裴廷没接这句,他接过顾宝手里的汤勺:“出去吧。”

顾宝犹豫道:“还没煮好。”

“你不是最讨厌姜的味道吗?”裴廷随口说。

猝不及防的,顾宝的心就被揉了下。很多事情,只需要通了开头的关窍,余下的便顺其自然了。

顾宝第一次明确又切实地接收到了,原来这个人的喜欢是这样子的。没有太多轰轰烈烈,却细腻入微。

仔细想想,五年前裴廷就很厉害,在顾宝心中无所不能,五年后也一样。

坐在餐椅上,顾宝用手机点开了吴鸣山的微信,问他公司里忙不忙。他和裴廷在工作日都没上班,因为他个人私事,顾宝挺内疚。但如果一早知道是去看顾正的,顾宝无论如何也是要去的。

吴鸣山回得很快,简洁明了:“还行。”

裴廷端着两碗姜丝可乐出来,顾宝嫌弃道:“我不喝。”

“不行。”裴廷否决了他:“你也淋了不少雨。”

顾宝只能捏着鼻子往下灌,喝完以后,顾宝看向裴廷,发现这人像是品什么珍馐般,一勺一勺地喝,动作很慢。

他扫了眼裴廷身后的电脑,问:“你不是还在开会吗?”

“中场休息半小时。”裴廷说。

顾宝等了等,见裴廷还是没有要喝完的意思,就问:“这么喝不辣吗?”

他是不能理解喜欢姜的人,同样,他不吃香菜,辣椒和洋葱。

裴廷嘴唇的颜色被姜汤润得很红,他回答道:“因为是你煮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所以想喝久一点。”

时隔上次脸红没多久,顾宝再次不争气地红透了脸,他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坐立不安,咬着嘴唇,又不肯走。

一碗姜汤就那么多,裴廷动作再慢,还是喝完了。顾宝垂着眼说:“其实没必要,我还能煮其他的给你吃。”

裴廷起身,收拾碗筷:“你第一次做给我的东西,不一样。”

顾宝跟在裴廷身后,抢着要洗碗。他总想帮裴廷做些什么,不然会不安。听到裴廷说的话,就有点后悔:“早知道昨天就给你煮了,你想吃什么?”

裴廷没让顾宝帮忙,而是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再洗手:“没事。”顾宝还要再说,裴廷忽然转身,盯了他嘴唇数秒,又移开视线,重申道:“没事。”

顾宝:“……”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好像从某个时刻开始,裴廷变了。不是说他这个人性格变了,而是从前那种收敛的气势与想法,都逐渐表现出来。

包括从前就有的控制欲,现在顾宝是他的助理,更是指东不能往西。

顾宝在公司里逐渐上手,其实做助理也没有太难,熟悉了流程以后,那些慌乱就少了许多。顾宝本来就不是笨的人,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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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吴鸣山就隐约感受到自己第一助理的地位,即将被空降兵的顾宝给威胁了。

理所当然的,顾宝来到公司这么久,裴廷出差,他第一次带上了顾宝。

吴鸣山整理资料的时候,还目带怨念地看着顾宝。顾宝顶着他的目光,硬着头皮听从吴鸣山的叮嘱。

吴鸣山说:“再这么下去,我这位置都要让给你了。”

这话可不敢当,顾宝捏着资料,平静反驳:“放心,我不会一直在这里当助理的。”

听了顾宝这话,吴鸣山心下一松的同时,又有点不舒服:“怎么,你看不上这份工作?”

顾宝忙道:“怎么会,只是我觉得以后我应该会做点别的事情。”

在这家公司他学习到了很多,可是想要真正变得强大,能让汤玉美依靠,让顾正出来以后过上好日子,只当助理还不够。

他毕竟是顾正的孩子,如果有可能,他想要自己创业。

电话铃声响起,两个助理分头开始工作,谁也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

顾宝订好了出差所用的机票和酒店,包括接送车辆。坐在车上,他用平板跟裴廷确认行程,等裴廷删改了其中两项后,顾宝才坐回去打电话,把前期工作切实到位。

挂了电话,顾宝才发现裴廷在看他。裴廷总是喜欢看他,顾宝已经从刚开始的惊慌,到现在的镇定了,不过依然不能经常和裴廷对视,只留给裴廷一个腼腆的侧脸。

微微颔首,睫毛低垂。

裴廷说:“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顾宝摇头,说没有。

之前顾宝公事上有不懂的地方,都会请教裴廷。裴廷会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一一解释清楚。他声音好听,在夜晚时会染上喑哑,虽是指教,偶尔听久了,会像情人之间的低语。

顾宝把客卧的行李箱打开了,衣服挂进了衣柜里面。就像一个开始,渐渐的,裴廷家中开始出现他的痕迹,牙刷餐具,浴袍拖鞋。

裴廷还嫌不够,经常会给顾宝添加东西。甚至有次给顾宝买了一个名贵的手表,价位并不是顾宝现在的工资能够消费得起的。

其实五年前的裴廷,性格也能感受到点强势。那时顾宝刚跟他相识,他们之间的主导关系就明显偏向裴廷。

那时裴廷是成年人,见多识广,为人优秀。顾宝还是个高中生,对裴廷有种盲目的崇拜。他被裴廷管教,哪怕有时都觉得裴廷过份,那会不过是吵吵闹闹,始终会被裴廷安抚下来。

比如这个表,顾宝从前就没有这种消费需求,他大一就敢眼也不眨地给裴廷买个几万块的戒指,说明其实他对贵的东西,或者说金钱没有概念。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裴廷每个月都会扣掉助理工资的一半,发给他,让他消费。顾宝都是用来还钱,每个月都会还。这份压力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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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顾宝拿到这份礼物,其实挺负担的。

但裴廷却似看不见他面上的为难,拿出手表戴在他腕部,笑着说好看。顾宝也只能戴了,但他这人粗枝大叶,只刚开头两天都比较小心,后来就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上戴着辆车的价位。

第一次发现手表的表盘有些花时,顾宝抽了口气,疼得跟自己身上被刮了刀一样。

裴廷听到他的抽气,还以为他受伤了,忙拉着他的手看,发觉没什么伤处,这才问怎么了。顾宝指着自己的表,心痛万分:“花了。”

要裴廷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上面的划痕:“没事,表就是用来戴的,人没受伤就行。”

顾宝还是肉疼,他掌心捂着那表盘,五官都皱起来了。裴廷自沙发上揽过顾宝,他没有因为同顾宝表白过后,就战战兢兢,行为不敢放肆。

反而变得比以前更主动,以前是顾宝喜欢对裴廷动手动脚,现在轮到裴廷,他揽着顾宝,哄他:“要不给你换个新的?”

顾宝赶紧摇头,裴廷笑出声,顾宝这才反应过来裴廷是逗他的。顾宝气道:“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我珍惜点还不好啊!”

裴廷说好好好,顾宝觉得他敷衍,肩膀顶开了裴廷的手,扭身继续捂着表心疼。

他听见裴廷一直笑,忍不住道:“你到底笑什么啊?”

裴廷手臂撑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掩着嘴唇:“你现在就像第一次骑雅马哈摔了,那时我只担心你摔伤没有,你却只担心车。”

雅马哈是裴廷送给顾宝十七岁的生日礼物,裴廷带着顾宝骑过,结果第一次去场地,顾宝就摔了。裴廷差点再也不让顾宝骑,后来两人翻脸,顾宝另外找了个练习场联系。

那台雅马哈在顾家被查封后,一起留在了那里。

顾宝手指在表盘上磨蹭:“你喜欢那时候的我。”过去的许多事,裴廷记得比他还清楚,经常也会提到。

他有时候都在想,裴廷到底是不是喜欢曾经的影子。这个念头在他心里挺久了,每次想起来的时候,心脏总是沉甸甸的,高兴不起来。

裴廷嗯了声,顾宝听他承认了,抓紧了腕上的表。

裴廷又说:“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从过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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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的地方是C市,公司打算在这边开家连锁酒店,裴廷是过来与分公司的负责人会面的。

飞机行程行驶了两个半钟,裴廷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落地时直接前往酒店。顾宝房间开了两间,裴廷拿到卡以后,嘴唇好似抿了下,不像高兴的样子。

他余光瞧见了,却当没看见。

如今裴廷挑明了对他有意思,日常行为中也有试探意味。不时打记直球,情话更是无所顾忌,就似一种追求,但裴廷从未强迫过顾宝回应。

顾宝的心很矛盾,如果感情的事情能够像简单的数学题,只要得出答案就能解决,那就好了。

可即使是道数学题,这题目也被过多的外在因素所干扰。

如果不愿意,就离开裴廷,自己解决所有的事情。

如果愿意,就接受裴廷,得到他一切帮助。

题目的优先条件,不是他愿不愿意,而是能否得到帮助。

甚至因为过多的干扰,有时候他分不清楚他对裴廷到底是个什么感受。

感谢,感激,有安全感,有依赖心。一团乱麻中,怎么才能分辨出这些不是被影响的情感。

这些就是爱情吗?就是喜欢?

很显然,他如今留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顾正和汤玉美。

他想要留在裴廷身边,他爱裴廷吗?

如果不是因为他人生出现了重大的变化,他们俩的关系会有如今的转变?

这些假设其实很没有意义,顾宝却总也忍不住去琢磨。

因为这样的自己答应裴廷与他恋爱,对裴廷公不公平?

还是糊里糊涂,得过且过,让裴廷得到他想要的?

这些问题折磨得他快要发疯,只能逃避地缩在自己壳里,裴廷不动,他也不动。如果裴廷一定要拽他出来,他也只能离开自己的安全区。

大概没有比他更倒霉的感情考生了,懵懵懂懂被拽进了不属于自己的考场,想要写下一份不伤害任何的人答案。

拖着行李箱,裴廷刷卡进了房间,关上房门,顾宝本来还想问要不要订个餐,吃完再好好休息,见房门已经被关上了,只好回自己房间。

放行李,洗澡,换衣服。

顾宝拿出手机给裴廷发微信,先来个表情包,等了数分钟,没回。又发了句话问饿不饿,还是没回。

恍惚回到二人初识,那时裴廷也经常不回他消息。

现在裴廷不是喜欢他吗,有人会不回自己喜欢的人消息?

顾宝也知自己这样有点蹬鼻子上脸,没有答应裴廷,又无法接受对方不理他。就像贪心咬饵的鱼,想要饱腹,又不愿被吃。

潜意识里,未尝不是因为害怕。

踏出这一步,今后的人生就翻天地覆。

社会对同性没有那么宽容,至今还未能有合法婚姻,汤玉美知道他和男人在一起会不会接受,顾正呢?

再提裴廷,裴家独子,他认识裴父,知道那是看似慈祥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则严明的男人,裴廷如果需要结婚怎么办?万一裴廷真的要结婚,那他算什么?

不知不觉,顾宝就想远了,他头疼地倒在床上,觉得这是在自讨苦吃。不如愁愁近处的问题,裴廷到底生什么气!

独自一个人时,没人看见他的幼稚。他把枕头压在手机上,微恼道:“不理就不理!”

他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忙明天会面的事情,等文件弄得差不多了,顾宝开始搭配明日的西装,领带和袖扣这些都是裴廷出门前帮他佩好的。

有次吴鸣山跟他一起乘坐电梯时,曾经暗示地问过他,是不是跟裴廷买了同款。

顾宝茫然地看向吴鸣山,直到对方目光落在自己的袖口处,他才意识到,吴鸣山知道这个袖扣是裴廷的。

他用着裴廷的东西,如同一个标记,所有人都能看见的标记。

吴鸣山都知道了,那公司其他人知不知道,顾宝羞耻得脖子都红了。

回到家后,他拐着弯提醒裴廷,说以后不用给他搭配这些饰品,他可以自己买。

裴廷本来还在看文件,闻言放下手中平板,像真的在疑惑,实际一针见血道:“债还完了?”他知道顾宝之前借了别人的钱,一直在还。

顾宝被一招ko,后来只能当作不知道,要是有旁人问起,一律用同款掩盖过去。

其实他不喜欢这样,就好像他是一件附属品。不过他现在的境地,更如一株菟丝花,硬要维持那点自尊心,才叫又当又立。

顾宝时常想去看顾正,在这点上,裴廷会尽量满足他,半个月能见上一面,说点其他的话,每次见完顾正出来时,裴廷都会给他一个拥抱。

还有他去看汤玉美,裴廷也曾跟他一同前往探望。

病房里,裴廷坐在病床边给汤玉美削水果,和她有条理地分析顾正的事。

他的总结能力比顾宝优秀多了,也因为陈述的比较客观,汤玉美听了以后,情绪好了许多,裴廷甚至陪着汤玉美去散步。

阳光落满了医院的公园,郁郁葱葱,裴廷高大的身子搀着瘦弱的汤玉美,看起来,比他还要像汤玉美的儿子。

顾宝趴在病房的窗口,望着底下的那两人,心里又酸又饱涨,不知什么感受。

顾宝整理好明天的服饰,蹲在地上,他又开始想裴廷了。不管现实中如何,烦心事再多,裴廷给他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充满存在感的。

就像现在,裴廷不过是稍微有点不高兴了,都让他在房间里无论做什么,心里都惦记着裴廷。

他们同吃同住这么久,裴廷还是像从前那样,没有太纵着他。适当严厉,偶尔宠爱。

除了那次见完顾正,他们淋雨回来,那高温的浴室间里,险些擦枪走火后,裴廷再没对他做出更过火的行为。

顾宝却胆战心惊,总以为会有下一回。两个人住在一起,其中一个喜欢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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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不知道哪一台阶会踩空,心里悬着念着。但始终没有,裴廷仿佛看不出他的紧张,平日里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又是一场自作多情。

他疑心裴廷是想逼一逼他,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裴廷能逼他什么呢,感情上,裴廷才是那个弱势的人,因为他爱他。

可实际上,一切都掌控在裴廷手里,顾宝是逃也逃不出的猎物,只能垂死挣扎地闹脾气。

甚至也没什么脾气好闹的,顾宝把行李箱一推,决定不自己闷头想了。

他叫好了外卖,等外卖来了就送过去给裴廷,顺势同人认错。

虽然他也不知自己错在了哪,因为不住一个房间吗?顾宝觉得真没必要为这个生气,他们在家也是睡不同卧室。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酒店的门铃就响了,顾宝以为外卖到了,赶紧过去开门,门外的不是外卖,是裴廷。

裴廷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是要出门的打扮。

顾宝愣了愣:“不是明天吗?”

“是明天,我今晚有个私人约,见个朋友。”

顾宝已经换好了睡衣了,头发也洗好吹干,搭在额头,面庞看起来不似个严谨的助理。

他抓了把睡衣上的毛球:“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去换衣服。”

裴廷赶紧道:“不用了,我过来是让你自己吃饭,不必等我。”

顾宝脚上的酒店棉鞋都踢开了,被生生止在原地,茫然回头看裴廷:“啊?不用我陪你过去吗?”

裴廷:“嗯,见的是朋友,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顾宝:“喝酒吗?我帮你开车?”

裴廷笑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外地,不用开车。”

顾宝站在原地,这时真正的外卖员到了,见门开着,裴廷站在这,就问裴廷是不是他点的外卖。

裴廷看见明显是两人份的外卖,还没说话,一旁就有细白的手伸过来,把外卖提走了,顾宝对外卖员说:“辛苦了。”

他提着那袋外卖,放在了酒店的桌上。裴廷反应过来道:“你点了我的?”

顾宝没有立刻拆袋子,而是转身拿了工作用的平板,点了几下:“嗯,今晚不要喝太多酒,过了十一点我会给你打电话,手机记得别关机。还有,你去的地方留个位置给我,如果你一直不接电话,我就过去找你。”

他就像一位尽职的助理,给老板确定了所有的细节,只要求在不影响公事的条件下,能让老板的夜晚私生活过得顺心。

如果在工作上看,顾宝的行为应该是满分的。

可惜在感情上,简直没有比他更糟糕的做法了。

他不问裴廷大晚上的去哪,见什么人,为什么不跟自己吃饭。本该闹脾气,撒个娇的正确做法都避开了。

贴心地让裴廷不知该说什么好。

裴廷只留下了个地址,是某个私人会所。顾宝拿好后还体贴地问裴廷,车叫好了没,需要他帮忙吗?

裴廷说不用,有人来接他。

顾宝说好,然后他等裴廷到了电梯以后,关上了房门。

站门口站了数十秒,顾宝忽然小跑起来,他跑到了酒店阳台,探身往下看。夜晚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幸好他定的楼层不高,能清楚地看清酒店楼下的车道上,来来往往有什么人。

不一会,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绕过酒店喷泉停了下来,顾宝看见裴廷上了车。

托敞篷跑车的福,顾宝看清了驾驶座的,是位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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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一个人在酒店孤单地吃完饭,房间里太安静了,顾宝支起平板,点开综艺下饭。

不知为什么,可能是综艺没拍好,顾宝始终没能将精神集中在综艺上。

两个人的饭菜有点多,顾宝吃了很久,近四十分钟,在飞机上他不想吃,一天饿了很久,现在又吃这么多,因无法消化,胃部传来控诉般的痉挛。

顾宝疼得受不住,给自己煮了点热水喝,在床上躺了一会,依然没有缓和的迹象,顾宝穿上外套,下楼买药。

用手机看时间,距离裴廷离开不到一个小时,晚上八点,离十一点还有三个钟。

他把手机揣兜里,抱起胳膊看这座夜晚的城市。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开始,酒店位处于市中心,有许多可供购物的地方。

顾宝按照地图找到了附近的药店,其实他完全可以叫外卖送货上门,可他就是不想。因为心里有种强烈的想要出门散心的欲望。

在药店里接了热水吃下药,药店的女收银员看他脸色不好,还提供了一张椅子给他,顾宝说了谢谢后,坐下来休息,静静等药效发挥。

坐的地方恰好有面镜子,顾宝侧眸望去,看见自己略显憔悴,苍白的脸。

五官和从前没有太大的变化,眼神却老了。

顾宝视线避开了那面镜子,待了好一会,药效发挥作用,又或者是心理因素,他觉得没那么难捱了,便起身离开了药店。

街上繁华,人很多,食物的味道从一家家店中飘了出来,形成幅幅诱人的招牌。

顾宝被人撞了一下,那是对情侣,是男生撞到了他,女生却和男生一起到道歉,顾宝摇了摇头,说没事。这对情侣短暂在意外里分开了下,很快又亲热搂在一块,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们热恋。

他站在原地,茫然地望着那对情侣,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

然后他买了一串冰糖草莓,在街上散漫地逛,边走边吃。

在这期间里,他倒是很少想起了裴廷。

就像短暂地从鱼缸游入大海的鱼,有股放松,缓慢,悠闲的感觉。

他在外面逛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可能是因为胃不舒服,体力也变得很差,顾宝累了,再次回到酒店,在酒店大厅坐了下来。

距离十一点,还有两个小时。

裴廷一直没给他打电话,是喝醉了,还是正在回来的路上?

顾宝拿出微信,本打算给裴廷发信息,却发现两人的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是他之前发给裴廷的,问吃不吃饭。

裴廷没有回他。

顾宝把手机收了起来,身体放松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如果是他出门,想必也不喜欢被人经常问询何时归来,玩也玩得不尽心。

既然没到十一点,裴廷就不需要他。

顾宝等到睡着了,他是被冻醒的,醒后第一时间就是摸手机,在这公共场合睡着,也幸好酒店治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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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竟然已经十二点了,手机上显示一通未接来电,是裴廷的。

明明睡之前才九点钟。顾宝赶紧掏出了手机,给裴廷打了个电话。

裴廷接得很快,语气也很平静,听不出有醉的痕迹。顾宝说:“你好了吗,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需要。”裴廷答得利落,顾宝甚至听到了电话那头有水的声音。

他缓了很久,一句生硬的问询道了出来:“你在做什么?”

裴廷声音带着回音,就像一个密闭空间,类似于浴室。

果然,裴廷回答:“在洗澡。”

下一秒,顾宝就已经把电话挂了,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以前,他已经看着黑掉的屏幕久久。

而裴廷没有拨回来。

他从沙发上站起,浑身上下的骨关节都散发着酸痛。就像疼痛从胃部走到了四肢,存心叫他不好受。

从大堂到电梯,顾宝把药袋粗暴地塞进了外套里。不回酒店,正在洗澡,见的是女人。顾宝觉得他明白了,怪不得不愿意带上他,裴廷应该见的不是朋友,是情人。

裴廷人的确很好,但是好人就不会在感情上变坏吗?

是等他等倦了,觉得没必要把时间花在一个无望回应的人身上?还是想要让他生气?

他又为什么生气,他不喜欢裴廷。

这个想法好像能让他出一口气,顾宝又笃定地想,对,他不喜欢。

顾宝等着电梯里的广告牌,久久没眨,广告牌的配色糟糕,灯刺在眼睛里很酸,顾宝决定一会在app上评分的时候,建议酒店换一个有品味点的广告牌。

回到房间,顾宝把药甩在了桌子上,换上睡衣,躺到了被子里。他像具尸体一样,趴了三分钟,又猛地爬起来,拿出手机拨通了裴廷的电话。

裴廷再次接得迅速,顾宝不待他说话,便道:“您如果在那家私人会所休息,考虑到交通拥堵的情况,建议您早半个小时起床。不然开会也许会迟到,当然,如果您愿意,办完事情后回酒店也可以。”

酒店就定在分公司附近,开车不到十分钟,非常便利。

而他的老板却这么不负责任,夜宿外面的私人会所,叫他的工作多增了许多麻烦。

顾宝又想起什么:“况且您的西装还在酒店,明天您是打算出门的那套衣服去见分公司负责人吗?”

他一口一个您,非常阴阳怪气,顾宝也不想,但他没察觉到。

裴廷静了一会,忽然道:“你现在去我房间把西装拿上。”

顾宝差点想说凭什么,又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一股后悔涌了上来,他又凭什么这种态度对裴廷。

裴廷是他的恩人,是喜欢他,不是欠他的。

他不喜欢裴廷,还不能让裴廷去找别的快乐吗,没这个道理,太双标了。

顾宝语气低落下来:“嗯,送到那个私人会所是吗?哪一套。”

裴廷说你看着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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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怏怏地从床上爬起来,取上备用的房卡,顾宝走到裴廷房间门口,刷卡进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顾宝摸索着,将卡往插卡的地方插,却没能一次性插-进去。

他奇怪地往那处摸,却发现卡槽处有另一张卡。顾宝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灯就被人打开了。

顾宝下意识闭眼,再缓慢睁开,裴廷靠在桌沿边,睡袍松散地绑着,带着水珠的胸膛裸露在外,他手里握着一杯水,冲顾宝笑了笑:“来了?”

他见顾宝站在门口没有动,脸甚至有越来越红的趋势。下巴往床上一点:“过来帮我选套西装?”

顾宝迟疑地走到床前,两套西装早已搭好在床上,甚至包括配饰这种细节。

裴廷把水杯放下:“你放心,明天从这里出发,应该不会迟到。”

顾宝觉得自己被耍了,又意识到是自己先误会了,挂电话再前,挂了又打过去,连珠带炮冲裴廷说了那么多的,也是他。

真是没有比这个还要尴尬的事情了,裴廷站在他身后,凑到他耳边:“你说,选哪套好?”

尾音压得有点低,气息扑在顾宝的颈项,叫他半边身体都麻了。

他局促地往前走了几步,胡乱选了一套,这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说?”

裴廷把西装收拾好,放松地坐在床上,双腿慵懒地放着,睡袍滑下,顾宝甚至都不敢往那里看。

他说了个时间,顾宝估计了下,发现那时他还在外面闲逛,怪不得他在酒店大堂没能等到裴廷。

“回来怎么没给我打电话。”顾宝说,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劲,似抱怨似撒娇,总之很不妥。

裴廷仿佛也没听出来似的:“给你打了。”

九点多的时候打了一通,那时顾宝正好在睡觉,没接到,天知道他为什么睡得那么沉。

很快,顾宝就反应过来不对:“你说你在洗澡,为什么不跟我说明白是在酒店的浴室。”

“还有,你叫我过来拿西装,为什么故意不开灯!”顾宝控诉道,觉得自己完全是被骗了。

裴廷手臂撑着床,在顾宝眼中,笑得很可恶。他挑眉道:“怎么不称呼您了,我第一次听你这么喊我,挺新奇的。”

顾宝憋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甩下句:“我回房了。”

裴廷却抓着他,把他往床上拽。顾宝吓得浑身僵硬,却没多少反抗,而是睁着一双眼看裴廷。

裴廷压在他身上,也注视着他的眼,忽然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是啊,我故意把你骗过来的。”

顾宝睫毛在裴廷的掌心中颤抖着,他听见裴廷说:“顾宝,我要吻你。”

他像宣布一个决定般,说着这句话,感受到身下的躯体瞬间紧绷起来。

“如果讨厌的话,就推开我。”裴廷说了当时从公园里牵顾宝回去时,一样的话。

然后,他俯身吻住了顾宝,那么强硬,不容反抗,没留给顾宝任何拒绝的余地。

他说要吻他,就一定会吻到。

顾宝嘴唇被含住的那刻,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的唇就如他那被强硬从壳里撬出的身子那样,如此柔软,脆弱得好似禁不起任何粗暴的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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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接过吻,只和范娇接过。女生的嘴唇与男生的不一样,男生的要更有力,火热,主动且强势。

这种时候,顾宝也想不起来对比,他几乎是被亲懵了。亲密的行为,气息交融,将他的脑子搅和得一塌糊涂。连什么时候被人掐着腰,抵在床头亲都不知道。

顾宝的味道有点甜,舌头又热又软,跟他的人一样,是裴廷惦记了许多年,终于品到滋味的满足感。

顾宝,属于裴廷的宝贝。

顾宝没有推开他,甚至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在最初的紧闭后,终究是打了开来,颤颤巍巍地回应着他。

裴廷的眼睛红了,他本来没想要做到这一步。

顾宝的嘴唇在漫长的亲吻后,终于被松了开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颊绯红,身体虚弱地靠在床头,在裴廷的嘴唇里,他唱到了酒的味道。

那酒好似也把他变醉了,他四肢用不上太多力气,直到他看见裴廷松开了腰腹的带子,几乎是将所有展现在他面前。

顾宝瑟缩着,目光漂移,不敢往裴廷身上看。他心咚咚地跳着,激烈得几乎要撞出胸腔,烂在地上。

空气中有股奇异的味道,沉郁又浓烈的,被体温挥发出来,罩住了顾宝。

他的脚踝被抓住了,往下拽。他的睡衣往上卷,很快就露出白皙的胸膛。

裤子不知何时被剥下,细白的腿卧在床单上,那么细,叫人只需握住那泛粉的双膝,就能轻而易举地打开来。

得到顾宝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难,他从前为什么总以为那么难。

裴廷没再作出绅士的问询,又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绅士,他俯**的同时,顾宝睁大了眼,发出急促的悲鸣,他从未体验过这种事情。

他抓住了床单,灯明晃晃地刺着顾宝的眼。

顾宝惊呼一声,抓住了裴廷的头发,强迫人抬起脸。他腰腹颤抖着,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滚烫酸疼:“别……别这样。”

裴廷舔过湿润的嘴唇,那双唇红艳艳的,让顾宝的心都死在了羞耻的海洋里。

如果裴廷愿意听顾宝的话,他就不会做这么过份的事情。

结局是顾宝再次倒回了枕头上,仰起脸颊,呼吸急促地咬住自己的一根指头。

裴廷好像知道他害羞,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机里放着专业的美食栏目,冰糖湿润地淋在了草莓尖上,粉色柔软的刷头来回涂抹着果身。

主持人捏着那颗草莓,塞进了嘴里,口腔挤压果身,舌尖拨弄尖端。

酒精裹着草莓,品到甜头的主持人不断地将草莓塞入嘴中,仿佛贪婪成性的凶兽,要将那所有的草莓,甚至是每一滴汁水,都要吃吞入腹。

草莓在人类的口腔里虚弱地躲避着,可它又能做什么呢,既然已经进入了人类温暖的口腔里,早已落得个吃干抹净的下场。

很快,草莓里浓郁的白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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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失去了浑身气力,绵软地躺在床上。就像一颗被弄破的草莓,酥烂地倒在雪白的云朵上。

裴廷直起身,舔过指尖的湿润,又来吻他。

顾宝没有躲避,他脑子里正处于完全放松,什么也想不到的时期。他品到了裴廷嘴里微涩的味道,是他的味道。

裴廷仿佛解馋一般,吻过了他,却还不放手,他含着顾宝的嘴唇,一声声地叫宝宝,帮帮我。

顾宝闭着眼,分明听到了,脖子都因为害羞全红了,却装作不知道,因为他不想帮。可是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他想或者不想就能解决的。

他的手被人握住了,顾宝的手生得好,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还没来得及受太多的苦,就被人藏进了家里。

掌心柔嫩细滑,十指修长,指甲饱满。这么好看的手,被引着去做些不太好看的事。

顾宝到底是被逼得睁开了眼,他润着眼眶,哑着声音道:“你欺负我。”

裴廷并不否认,还可恶至极地利用他的手,满足自己的需求。

顾宝是半夜三点多的时候,被裴廷扶回自己的房间的。

他又洗了一次澡,这次是和裴廷一起洗的。

裴廷的床已经不能睡人了,于是裴廷留在了他的房间里,同他一起睡。

睡觉的时候,裴廷的双手紧紧搂着他,就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生怕一睁眼,宝贝就跑了。

顾宝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实际上,他一闭眼就睡了,甚至一觉到天亮,质量极佳。

他是被裴廷起床洗漱的动静弄醒的,顾宝从床上坐起来,睡懵的脑袋一时间还有点恍惚,看着从浴室出来的裴廷,目光透露着一种,这人怎么会在这的茫然感。

记忆很快就回到了顾宝的脑海里,都是些需要屏蔽的粉红又刺激的画面。

他僵坐在床上,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却很淡定,甚至有种时常跟人同床共枕醒来的熟练感,所以处理这种事情都很容易,这使顾宝的局促显得很奇怪。

他把顾宝的西装拿出来,放在床上,还给他们定好了酒店的早餐。

裴廷打着领结,就像昨晚没和顾宝有了更加亲密的关系一样,只和顾宝谈了谈公事,对了下流程。

顾宝见裴廷都这样了,也不好继续扭捏,只能从床上下来,进浴室洗漱。

镜子里的他嘴唇红肿,昨晚被亲得太久了,内侧还有一个被咬破的小伤口。

他没有刷牙,而是扶着洗手台,开始怀疑人生。是不是男人都是这样,就算睡过了也无所谓,甚至没有任何一丝旖旎和变化,第二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虽然他也是男人,但他从没有和其他人做过这种事,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即使昨晚没有做到最后,裴廷也不能这样吧!

顾宝心里又气又苦,几乎要没骨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地流泪了。他吸了吸鼻子,忍下心头的不适感。

成年人都游刃有余,小孩才哭哭闹闹。

洗漱过后,顾宝也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了。他和裴廷吃过早餐,前往开会的办公楼。

一上午很忙,开完会以后,又考察现场,才到了正式开始招待的环节。

到了餐厅,负责人还给裴廷上酒。公事应酬,难免要喝几杯。

裴廷拒绝后,负责人还想再劝,顾宝礼貌地说着社交语言,用酒杯替过了裴廷,豪气地一饮而尽。

分公司的负责人是个中年男人,知道裴廷是太子爷,没打算多为难,顾宝给他台阶下,就顺势跟顾宝劝起了酒。

平日里顾宝不会喝那么多,他和吴鸣山学了很多酒桌上来往的小招数,今天却没怎么用上。大概是他喝得豪爽,负责人很高兴。

裴廷在旁边没怎么出声,只是用目光静静地看顾宝,顾宝不回应,只专心跟负责人客套,和酒桌上其他人来往,将气氛炒得很火热。

助理不就是这么用的?除了和老板上床,好歹也要发挥一下自己真正的价值吧。

在他的努力下,裴廷一晚上几乎没喝什么酒,他自己倒是去厕所催吐了好几回。

饭局结束以后,负责人暗示性地问裴廷要不要去会所,那里有很多姿色不错的美女。

刚从厕所回来的顾宝,听到这话就停住了脚步,他很在意,酒精甚至放大了他这种在意。

要是这种时候有面镜子放在顾宝面前,他会发现他的脸色有多么糟糕,可惜没有。这时顾宝被人撞了一下,他本来就站不太稳,一下跌坐在地,打碎了一个玻璃杯。

他这个意外让现场的人都惊呼起来,顾宝撑在地上,忍着疼,露出笑脸仰头,说了几句玩笑话,成功地揭过了这件事。

负责人还笑道:“小顾,你这酒量还要再练练啊。”话音刚落,他就觉得有道异常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将他吓得一僵。

玩笑话也不敢开了,望向目光的来源者,裴廷。

裴廷没看他,而是起身去扶顾宝:“陈经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陈经理尴尬道:“那会所。”

裴廷:“不用了。”

说完他便把顾宝撑著搂起,离开了包厢。

顾宝双腿软得跟虾一样,踩得步子很虚浮。他在裴廷的怀里时没有出声,一直道车里了,才强打精神道:“我没事,你要是想跟陈经理去玩的话就去吧。”

裴廷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出声。

顾宝继续道:“真的,我就是刚才有点没劲,现在好很多了。”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的脸被掐住了,裴廷狠狠吻住了他,在他嘴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顾宝疼得胡乱打着裴廷,他也火了,直到裴廷松开他以后,他才气呼呼道:“你发什么神经!”

他醉了,但托频繁去厕所催吐的福,还没那么醉。

顾宝惊慌地扫视着车外,没什么人:“要是被分公司的人看见了怎么办!”

裴廷侧脸面对着顾宝,下巴的线条明显地绷紧了,他语气低沉道:“顾宝,别惹我生气。”

顾宝嘴唇还疼着呢,心里的火不灭反盛:“谁惹你了!从头到尾都是你招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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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瞬息变得很糟糕,或者说从未好起来过,这种自早上开始,就隐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暗涌,终于在此时此刻,这密闭车厢里,爆发了出来。

顾宝像喘不过来气般,胸口起伏着,双眸泛红,就像昨日他被压在那床上时一样,不同的是,之前眼里晕着是迷蒙的雾,现在是旺盛的火。

裴廷的脖子被顾宝打出了红印,表情依然严肃,好像他比顾宝还生气。

顾宝不想在车里待下去了,他开门下车,狠狠摔上车门。

他知道自己这个模样很难看,但酒精把他的冷静冲走了,如今除了本能的宣泄,他不想有任何的理智。

身后传来开车门的声音,还有裴廷的话语,哪怕顾宝并不想听,却依然顺着风送到了他耳边:“顾宝,过来。”

傻子才过去!顾宝又不是傻子,可他还是没骨气地停了脚步,他眼睛更红了,心里涌出了无尽的难过。

也许是因为他总是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好招惹,所以裴廷可以在床上对他昨晚那些事以后,第二日又当作没发生过。

他后悔让裴廷帮他了,如果裴廷不帮他,他也不至于在裴廷面前矮上一截,哪怕现在难过得快死掉,却因为裴廷的一句话,生生止住的脚步。

自尊心早就已经碎得没有了,就算这样,还是会委屈。

裴廷不说喜欢他的话,顾宝就不会有期待。

他能接受别人对他很坏,更糟糕的事情不是没有过,却没办法适应别人对他很好以后,再变坏。

就是因为裴廷说喜欢他,将他从绝境里带了出来,又温柔地对他,给了他无尽的希望。如今的落差,才叫他窒息。

最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就是得到以后,觉得不过如此。

他站在原地,没有转身,仿佛这样就能维持住最后一点体面。

刚刚喝醉了,觉得热,所以外套脱了,又落在了车上。现在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夜风贴着布料的纹理,滲入他的毛孔,叫他感觉到一股无法忍受的冰冷。

然后他就被人拥住了,裴廷从背后抱着他,男人体温很高,熨着他的背心,驱散了所有寒意。明明是叫他冷的人,又在这种时候给予他温暖。

顾宝都觉得自己矫情,刚刚相遇那会,连献身都想过,现在却连半点忽视都无法忍耐。

口不对心,大概就是说他这种人。

裴廷抱着他,问他:“你是不是后悔了。”

他声音有种难以言喻的低沉,就似顾宝要是说是,他就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情来。

裴廷的手搂着顾宝的腰腹,掌心隔着衬衫,按在了顾宝的心房上,好似要通过手却触碰到顾宝的心跳,裴廷说:“后悔也没有用,我不会再放开你。”

顾宝一开始并不明白裴廷在说什么,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裴廷在说什么。

裴廷在问他昨晚的事情,是不是后悔了。

一时之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被裴廷拉上了车,把车开回了酒店。

可能是车里的温度很高,顾宝的体温恢复得很快,酒精在大脑里挥发,并没有太影响他的思考。

意识到裴廷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对昨晚无动于衷,这个事实让顾宝好受了许多。

他昏昏沉沉之间,连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喝完酒以后,要是短暂睡一觉,只会更醉。

顾宝被裴廷摇醒后,还困得把脸往胳膊里缩,他的动作让心情一直不太好的裴廷微微笑起来,但也没笑多久。

顾宝再次惊醒,是他感觉到自己被抱出了车厢。他比从前瘦了,裴廷较过往更结实,身材更好,力气也很大,所以昨晚一只手就能让他两只手都不在动弹。

他被裴廷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挣扎着说:“别这样,我自己走。”

裴廷却很固执地没松手,又往停车场的地下电梯走了几步。

这是酒店的停车场,这个点肯定会有车来来往往,要是被别人看见这幅怪异的画面,很丢人。

顾宝无奈道:“你就不能背我吗?”

裴廷在这种事情上,好像有种奇怪的固执,说的话也很奇怪,却又让人无法反驳:“做你哥的时候可以背你,现在我不想当你哥。”

所以抱他?裴廷的意思仿若不喜欢从前的自己,因此一举一动都要划分开来,哪怕在这种事情上。

顾宝只能把脸藏在裴廷的怀里,当自己已经醉死过去。好在裴廷也没太过份,将他抱到了电梯门口,就放了下来。

裴廷说:“以后不许喝这么多酒。”

裴廷对顾宝总有很多这样不行,那样不许,喜欢命令的口吻,又时时温柔地让人无法拒绝,叫人怀疑是不是那份温柔只是裹着强硬的假面,就像给人疼的时候,总要让人尝点甜头。

顾宝不知道裴廷之前的女友是不是都这样被对待的,又是不是每一个都像他这么软弱,欠裴廷这样多,所以不得不听。

即便心里已经接受了,嘴上还是要反驳:“我是你助理,鸣山哥不在,难道不应该我来替你挡酒吗?”

“不需要。”裴廷说,他看了顾宝一眼:“陈经理不敢逼我喝,你没必要出头。”

这话说的,好像顾宝多管闲事了一样。

叮,电梯到了,顾宝走了进去,觉得短暂的,他不想理会裴廷了。

裴廷却没意识到自己被嫌弃,还跟在顾宝身后,来到他的房间前,等着顾宝刷卡进去。

顾宝捏着房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为难地回头,因为裴廷太高了,所以他只能微微仰起下巴,掀眼睫望向裴廷:“你不回自己房间吗?”

话音刚落,裴廷就将他的身子转了过来,按住了顾宝的肩膀,脸往下一低,作出了要亲他的姿势。

顾宝立刻就把眼睛闭了起来,等了半天,却发现没有任何的感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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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睁眼推开裴廷,却被堵住了嘴。不粗暴的裴廷,会缠人得让人腿软,他的嘴唇,他的气息,他的全部,放肆又磨人,甚至怜惜地舔过顾宝嘴唇的小伤口,明明他才是造成伤口的元凶。

嘀哩,顾宝的房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裴廷偷走了,开了门,顾宝被推了进去,险些被地毯绊倒。裴廷扶住了他的腰,让他站稳后,把房卡插上,便自在得仿佛是自己的房间一样,进了浴室。

被留在外面的顾宝,摸着嘴唇,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房卡被人偷走了。

这种本事,不做特工可惜了。又觉得裴廷要是做特工,大概只能做以色诱人的那种,实在吃亏。

他傻站着,裴廷却脱得只剩下半身,走了出来。顾宝心都快跳出来了,结结巴巴道:“我、今晚,今晚不行,明天还有很多行程呢!”

裴廷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忽然从裤子里拿出一张房卡,递给他:“去我房间把我睡衣拿过来吗还有内裤。”

“……”哦,原来是他误会了。

裴廷又道:“放心,不会碰你。”

得到保证的顾宝拿着房卡去裴廷卧室,从行李箱里翻出了睡衣,却发现裴廷这次带过来的都是风骚的睡袍,分分钟春光乍泄的那种。

他再翻出内裤,那布料捏在手里,让顾宝不得不想起昨晚的事情。

昨天晚上,之所以没做到最后的原因,是因为他被吓哭了,他一直说那种东西是不可能进得去的,他的害怕却让裴廷好像更激动了。

最后裴廷把他翻了过去,用他的东西抹在腿上,最后靠他的腿解决了。

他腿根好像还残余着那种感觉,甚至腿根有些地方都有小伤口。

面红耳赤的顾宝将睡袍猛地捂到了脸上,羞耻地叫出声。

他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裴廷的箱子里有个丝绒盒子,那盒子有点老旧,看起来像戒指盒,还有点眼熟。

谁送的东西,竟然连出差都带着。

顾宝伸手拿起了那丝绒盒,一边心里唾弃自己乱翻他人东西,侵犯隐私,一边又忍不住,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催促他打开。

他也打开了,那是一枚保养得很好的戒指,处处透出主人的精心呵护。

银色的戒身,是数年前奢侈品的流行款,价格不菲,曾经掏空过顾宝的腰包。

顾宝愣愣地看着那戒指,忽然深刻地意识到了,裴廷那句喜欢你的份量。

不仅仅是轻飘飘的五年后,我还喜欢你。

是喜欢你,一直持续了五年。

所以将他的东西留到了现在,连出差都随身带着。那是一枚并未被正式赠送的礼物,是一份被捡来的礼物,是他们决裂那夜,被他抛弃的礼物。

一同留在那个房间里的,何止是礼物,还有裴廷。

分明是知道的,他也许会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为什么还要喜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顾宝将丝绒盒轻轻放回了原处,回到了房间里。

裴廷还在洗澡,出来后发现顾宝坐在床上发呆。他走过去,穿上睡衣。他坐到床上,伸手碰顾宝的脸。顾宝也乖乖的,让他随便摸,眉心却簇着,依然在想事。

其实顾宝再不愿意,裴廷应该也不会离开。他知道顾宝需要人逼一逼,不然他们能当兄弟到死去。

裴廷曾以为自己能做圣人,实际上,他做不了,甚至已经尝到了不隐忍了滋味,又怎么愿意回到从前。

嘴巴上还是要哄的,裴廷亲了亲顾宝的脸颊:“去洗澡吧,说了不会动你。”

顾宝却转头看他,目光很奇异,就似发现了一个稀珍物品。

裴廷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顾宝垂下眼睫,有些难为情,却又很认真地说:“在想……如果我不能像你喜欢我一样,那么喜欢你,你会难受吗?”

不该问的,这种话谁听了会高兴。

偏偏裴廷却像听了很了不得的话,眼睛都亮了起来,甚至连捧住顾宝脸颊的手,都微微颤抖:“不会,宝宝。”

顾宝还是为难地拧着眉:“你不在乎我喜不喜欢你?”怎么感觉有点气。

裴廷吻在他的唇边,叹息道:“宝宝,你知不知道,问出这种问题,愿意和我接吻,上、床,都是因为你喜欢我。”

“我知道你喜欢我。”裴廷低声说,好像他是顾宝的心,知道一切的事情。

那些连顾宝自己都不明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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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却知道裴廷字字句句砸进他心里,几乎有回音,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他愣愣地望着裴廷,倏地,他整张脸从下巴尖红到了美人尖,他用力攥着裴廷的领子,低下了头,企图把自己藏起来,不让裴廷看见。

裴廷还要说话,顾宝却捂住了耳朵,嘴里讨饶道:“等等!等等……别说了。”

顾宝今晚的情话接受过量,再说下去他得自燃了。

裴廷却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并不允许顾宝这种近似逃避的行为,他搂住顾宝,把人紧紧地束缚在怀里,对着他耳朵,喜欢你,我爱你,说了许多遍。

顾宝羞得都快浑身发麻了,他挣扎出裴廷过于紧的怀抱,用手捂住了裴廷的嘴巴。

但这并不能阻止裴廷,他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吻了一下。似有电流,自掌心往下,经过血管,让他心脏紧缩。

裴廷被他捂着半张脸,只露出那好看又深邃的双眸,裴廷眨着眼,那过份长的睫毛就像要眨进他心里去。

前所未有的感受充斥着他的心脏,就像一个又一个满涨的彩虹气泡,他慌张松开了捂在裴廷脸上的手。

更过火的不是没有,今天较昨晚已经足够纯情,顾宝却觉得更刺激。

他近乎逃一样,从床上滚了下去,连鞋都没有穿,甩下一句要洗澡,就光着脚奔进了浴室。

一个澡他洗了很久,磨磨蹭蹭,几乎要把皮都给冲掉。直到做足了心理准备后,顾宝才把脑袋往外一凑。

结果床上的人却没等他,已经睡着了。顾宝走到了床前,不敢置信地确认了一下,裴廷呼吸匀长,真的睡着了。

原来说今晚不动他是真的,裴廷到底行不行啊,今晚喝很多的是他,又不是裴廷。

难道是因为马上二十六了,这些年忙于公事,被掏空了精力,已经外强中干了?

很快这个念头就被顾宝否决了,要是裴廷都外强中干,那世上大概就没有性-能力强的人了。

他关掉了所有灯,摸黑爬上了床,膝盖却不小心压到了裴廷。顾宝连声说对不起,却被裴廷迷迷糊糊拥进了怀里,脸上被亲了一下:“宝宝,过来。”

顾宝觉得裴廷这个习惯不是很好,每次在他生气的时候说过来,在床上,黑暗又暧昧的时刻,也喊他过来。

裴廷把这个词汇变得很中性,叫他想起来,不知道该生气,讨厌,还是该害羞,喜欢。

至少现在,顾宝没有太多心理负担,就让自己缩到了裴廷的怀里。真神奇啊,前几日万分纠结的事情,好像顺着哪些被破坏的界限,一下就变得不再纠结。

裴廷说因为他喜欢他,所以愿意跟他接吻,上床,睡觉。

顾宝想,或许裴廷是对的。他不讨厌和裴廷接吻,不愿上床更多是因为害怕,但……至少他也有享受的时候,不是吗?

直变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弯得如此容易,还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够直,这个问题顾宝已经不愿去深想。

他好似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里,看到的,听到的,甚至感受到的,都是不一样的东西。

顾宝的脸颊靠近了裴廷的胸腔,他听到沉稳的心跳声,他发现他喜欢裴廷的心跳声,也喜欢裴廷的睫毛,他的温度,他的气味,包括身材。

但这并不代表着什么,很少有人会讨厌好看的人或者事物,顾宝也是个俗人。

可裴廷让他主动亲吻,顾宝会吻吗?这个问题滑过了顾宝的脑袋,自然而然地浮现了答案,他会。

这个念头渐渐沉入了海底,连带着他的思绪一起。

这是个很热的夜晚,顾宝是被热醒的,连带着还有身体的异样,和那些掩盖不住的躁动。

他睁开眼,防光窗帘没有拉紧,露出了一线白光,明晃晃的,落在酒店深红的地毯上,还有半截,铺在了绵白的被褥。

被褥如海般,涌动着,起伏着,将那光搅出了动荡的痕迹。

床的边沿,耷拉着顾宝的睡裤。

大概没有男人会拒绝这样的起床方式,顾宝那青涩的身体,就更受不住刺激了。

只是他的羞耻心也很旺盛,哪怕腰都在打颤,却还是带着初醒的鼻音说:“你说好不动我的。”

裴廷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身体一寸寸地压上了他。他没有撑住床,而是用自己身体的力量,将顾宝压得陷进柔软的床垫中。

裴廷声音也哑,却很性感:“宝宝,那是昨晚。”

顾宝睁眼看着那抹代表着清晨的光,所以今天就要动他了吗?

他想糖吃到了一半的孩子,舔过嘴巴,馋着滋味,用湿润的目光看裴廷。

裴廷却仿佛不懂,从他身上离开,体贴般道:“不闹你了,去洗漱吧。”

他残忍地把顾宝留在了床上,顾宝神志清醒过来了,发觉了裴廷的坏心眼,却不愿意去求裴廷。

反正这种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他伸手勾住了自己的裤子,在被子里穿上。内裤不知道去哪了,可能在某个角落吧,顾宝懒得去找。

他会报复回去的,他有这个机会。

洗浴室里,裴廷刮掉了一夜新生的胡子。顾宝跟着进来上厕所,目光扫过裴廷的下巴,眼神立刻就躲开了。

裴廷转身,摸着自己的下巴道:“扎到你了?”

他们两个都知道,到底扎到了顾宝哪里。顾宝羞愤欲绝,表示今晚绝对不会跟裴廷同一个房间了。

外地出差只有三天,第三天就要搭乘飞机回去。今日裴廷只需要再考察一个地方,这次出差就算圆满成功。

依然是陈经理招待的他们,这次没有饭局,而是早早就让人送他们回到了酒店。

裴廷没有跟顾宝回一个房间,而是对顾宝说:“我今晚有约,要出门。”

顾宝想到了那辆敞篷车,和车上的女人:“什么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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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定定地看了顾宝一会,顾宝拧眉道:“不能去就算了。”

“能去。”裴廷笑道:“不过今晚你不许喝酒。”

顾宝如愿地见到了第一晚有过一面之缘的女生,她看起来比坐在车里的要高,也要瘦,身材极好,好似模特,浑身高定。

面对裴廷带过来的顾宝,也非常有礼。

那是一个小型聚会,在场的每个人都很体面。

女生是裴廷的大学同学,叫易云,和裴廷有许多话题,两人谈话间,有种让人在意的默契。

而四周的人看着易云和裴廷,好似每个都觉得他们很配。

并不会有人怀疑顾宝和裴廷的关系,哪怕顾宝是裴廷带来的,即使裴廷在整个聚会的过程中,都几乎陪在他身边。

谈话内容有很多,金融到艺术,时事到政策,很多消息都可以在这种聚会里听到一二,在场的人几乎是一个圈的。

顾宝很快就发现裴廷为什么会连续两晚都来赴宴了,因为他能得许多对公事上有用的帮助。这几乎是变向的调研会,人们互相交换消息,获得帮助。

不仅仅是想要私下见个面,而是具有一定目的性的。

这使顾宝心理好受了一点,甚至还听进了许多。越听越觉得易云真是个奇女子。

如果说裴廷需要一个对他事业上有极大助力的妻子,易云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宝意识到这一点后,觉得杯里的酒更难喝了。

他的酒量虽然练出来了,但他始终都不喜欢酒,甚至不明白这种又辣又苦的东西,为什么人人都喜欢。

学会喝酒好像是个成年人该有的标志,顾宝不能学不会。

大概是他看易云的目光太明显了,易云转过头,冲他得体一笑。

顾宝忽然觉得腰上敏感的地方被人重重一捏,令他手一颤,酒都差点撒了出来。

也不知道易云到底有没有擦觉到,但是她很快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没有留在沙发上。

裴廷垂眸看着顾宝微红的耳垂,还没忘记怀里这人,仅仅是因为班花与他表白,就答应了,甚至最后还订婚。

这么想着,他眼里的深色就越发沉郁。

顾宝只觉得腰上的手不但没有要撤离的意思,连带着裴廷倾身凑到他耳边,问他:“易云漂亮吗?”

顾宝忍着腰上的酸软:“你觉得呢?”他把问题抛回给裴廷。

裴廷一愣:“按照正常的审美,她很漂亮。”他说得很客观,就似他对易云没有任何的想法。

为了不叫顾宝误会,裴廷补充道:“当然,她漂不漂亮跟我没关系。”

顾宝抿唇:“骗人。”

裴廷收回手,好奇地打量顾宝:“你说什么?”

顾宝却不肯说了,裴廷逗他:“快说,不然就在这里咬你耳朵。”

闻言,顾宝身体一颤,瞪了裴廷一记没什么力度与威慑性的眼刀:“你怎么越来越变态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态这个词,好像生来就会刺激男人。

裴廷伸手揉捏顾宝的耳垂,故意又恶劣,作弄人的力道,把那圆润的耳垂揉得通红。

顾宝投降了:“刚刚上厕所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你们当年是校园有名的cp。”

裴廷如今的注意力完全被顾宝的耳垂吸引住,听到他说出理由,也没放手,继续玩弄着那软绵的耳肉:“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顾宝避不开,躲不掉裴廷的玩弄,觉得叫裴廷这么弄下去,怕是所有人都看出他们关系不对了。

他只能继续补充证据:“”你们聊天的时候,她记得很多你的事情,你需要她提醒,才能想起来,她喜欢你……”顾宝缓了缓,重申道:“她喜欢你,她看你的眼神和看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最重要的是,易云应该察觉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刚才离开的时候,目光有点黯然,很快就被那精致的妆容,藏到了面具背后。

裴廷不置可否,顾宝觉得裴廷好像不信:“真的!”

裴廷松开了顾宝的耳垂,本来被弄得滚烫的地方,现在反倒冷了。

顾宝捂住了耳朵,感觉裴廷的情绪好像不太高,甚至比刚才都低。

这股低潮一直持续到了聚会结束,二人回到了分公司提供的车子里。

顾宝主动地提出:“你在不高兴,为什么?”

这次由裴廷来开车,他没喝多少酒,顾宝发现,好像不需要裴廷喝酒的场合,他几乎是滴酒不沾。

裴廷指腹敲着方向盘,敷衍道:“没有。”

顾宝却没有因此而住嘴:“你要跟我说你为什么不高兴,我才能知道。不然我只能猜,猜又猜不到。”

裴廷说:“刚才不是猜得挺好的吗?”这是承认他和易云的确有过一段,有过这个词不算准确,有可能只是单恋。

裴廷忽然苦笑了下,揉了揉额头:“我只是在想,原来你也没那么迟钝,知道喜欢和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明白我喜欢你,宝宝。”

“这些日子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年,在范娇之前我就跟你表白,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浪费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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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当年的事情没有意义,裴廷这么理性的人,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当年真的难过,现在也患得患失。

不等顾宝回答,裴廷就后悔了:“算了。”

什么就算了,怎么就算了,顾宝仔细思考,认真作答。他不想敷衍裴廷,更不想骗裴廷:“别算了啊,你让我想一想你提的这个问题。”

想了一会,组织好措辞,顾宝开口答题。

“我那时候没考虑过喜欢男人这种事。”顾宝目视前方,尽量做到客观:“你先告白的话,一开始我可能会被吓到,应该会不理你。但是你一直追,我那时候年纪小,心也软,说不定你再追两下,我就答应了。”

他构想着那些过去与已经不可能发生的未来:“然后我们瞒着长辈谈恋爱,可能很快就会被发现,被迫分手。”

裴廷好像被他的构思弄乐了:“这么快吗?”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你说,如果那时候被你爸知道我们的事,我还是个大学生,你那会是个小职员,我们肯定扛不过父母。”顾宝说。

裴廷顺着他的思路想,摇头道:“不会。”

顾宝好奇道:“什么不会?”

裴廷:“我可以带着你去私奔。”

顾宝笑出声,觉得裴廷的构思比自己还要狗血。私奔到哪里去啊,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裴廷说:“这座城市就不错,你不是喜欢这里的饮食吗?”

顾宝仅仅留在这里几日,都快吃胖两斤了。

“这里确实不错,但是不是太远了,私奔到这么远的地方,我的大学怎么办?”顾宝提出了问题所在。

裴廷也跟着笑:“那就跑得不那么远,在你大学旁边租个房子吧。”

“这叫什么私奔啊,我妈肯定找上门来哭。”汤玉美看起来强势,实际内芯很柔软,说不定她会是最开始接受顾宝和男人恋爱事情的那个人。

裴廷:“你妈妈哭的话,你会跟她走吗?”

顾宝觉得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应该会吧。”

裴廷的脸黑了:“你怎么都不坚持坚持。”

“你爸在你面前哭的话,你能坚持吗?”顾宝反问。

裴廷觉得这个问题不存在,他父亲不可能会在他面前哭:“所以你就跟她走了,我怎么办?”

顾宝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裴廷很可爱,于是他伸手掐裴廷的脸,裴廷有些错愕地扫了他一眼,倒没阻止顾宝这胆大包天的行为。

被掐脸的裴廷,顾宝依然觉得很帅:“不是租在大学附近吗,我始终要来上课,到时候偷偷回来跟你住。”

裴廷懂了,打的是游击战的路线。

顾宝问了个很现实的问题:“但是我这么阳奉阴违,被我爸妈发现了,他们可能会断掉我所有零花钱,让我办休学,那时候怎么办?”

红灯到了,裴廷让顾宝脸凑过来,让他亲一下,顾宝不愿意,裴廷不太高兴地继续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题:“到时候我供你上学。”

顾宝觉得不公平:“我父母都断了我经济来源了,你爸爸肯定也得停你的卡吧。”

裴廷对这方面,倒十分从容:“我十八岁以后就从信托里面拿钱,创始人是我爷爷,我爸干涉不了。”

“而且条件里也没有提到不能和男人谈恋爱。”裴廷淡定道。

顾宝真的羡慕了,裴廷的爷爷大概成立继承条件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恋爱取向这一点吧。

“你供我上学,那我们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奇怪吧。”顾宝说,他发现裴廷某些时候会很迟钝,亲兄弟明算帐,更何况是情侣之间。

就比如裴廷刚把他领回家,就给他甩了张卡。

他们都是男人,哪有一方完全给另一方开支的道理,说是谈恋爱,怎么看都像包养。

裴廷听出了顾宝的言外之意,他挑眉看向顾宝:“不愿意?”

顾宝只好道:“愿意,我就在家当被你养的小男人。”反正这不都是畅想吗,哄裴廷高兴就好。

裴廷不知怎么的,听到这句话,忽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真的愿意?”他的语气里暗示意味很浓,顾宝迟疑道:“现在的一切都是假设,如今我也不需要被你养啊。”

实际上他依然是被裴廷养,他付出劳动,裴廷作为老板付出工资,并解决了他家里的一切问题。

其实今天这个话题,还有一个最敏感的地方没有提到。裴廷怎么想的,顾宝不知道。顾宝也不太愿意去提,那就是为什么他现在能接受和裴廷在一起了。

觉得和男人一起没有那么可怕,这是一部分,大部份是因为他家庭的变故。

裴廷是真的想不到这个原因,还是不愿意去想,怕影响现在两人的关系和心情。

回到酒店,他们在走廊上走向两个方向,各回房门。

顾宝洗过澡后,拿出手机发微信:“睡了吗?”

裴廷那里很快就显示输入中:“宝宝,过来。”

顾宝觉得和裴廷基本确认关系以后,就发现裴廷真的很粘人,一点都不酷了。这么想着,顾宝轻快地下床,压根没发现自己脸上也带着笑。

他溜到了裴廷的房间,敲了三下门。裴廷把门开了,与此同时,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裴廷叫了c市有名的糖水,顾宝喜欢吃甜,因此他叫顾宝过来吃。

顾宝吃完甜品以后,坐在床上看文件的裴廷说:“你可以回去了,记得刷牙。”

这就回去了?裴廷不是故意叫他过来一起睡的?

顾宝坐在沙发上,看了裴廷数十秒,直到裴廷抬起头,问他:“你还有事。”

“没有。”顾宝有点咬牙切齿,觉得裴廷是变酷了,也变讨厌了。

顾宝起身,准备回去。裴廷再次出声:“等一下。”顾宝站定了,还以为裴廷要自己过去,有话要说。不等裴廷说,他就自动自觉地打算走过去。

裴廷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起身了,走向顾宝。裴廷伸手,越过顾宝的肩,握住他的后颈,把人往自己怀里轻轻带了下,他们鼻尖相触,裴廷甚至嗅到了那股甜甜的奶味,来自顾宝唇间:“车上的吻,你还没给我呢。”

说完,裴廷就含住了顾宝的唇,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却一次比一次更浓烈,熟练,不是裴廷吻技高超,只是他们过于契合,而有些事情,仅仅是依靠本能而已。

顾宝从第一次接吻就发现了,他和裴廷在身体接触方面上,相当来电。

所以他认为,自己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直。

在车上才会说那种话,裴廷在他十七岁的时候,一直追,如果真的亲了他或着抱了他,他会沦陷得更快,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亲吻结束,顾宝几乎是挂在裴廷身上喘气,裴廷按着他的肩膀,让他站直,然后把他送到了门口,顶着那张泛红的嘴唇:“回去吧。”

顾宝越来越喜欢接吻了,每次接吻的时候,身体都麻酥酥的。

但顾宝不肯承认,现在也不会痴缠留下,他头也不回地走到了房间,关门,睡觉!

这次出差,两个人的关系几乎在默认的情况下,更进一步。顾宝觉得网上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要不怎么说旅游以后,总是诞生不少情侣。

就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一次出差,他竟然真的跟裴廷成了。

顾宝没有太大的实在感,比如说在街上,他不会打量男人的身材或者屁股,那种同性网站更是从来没兴趣过去。

他能接受的男人,好像就只有裴廷而已。

抵达机场是下午三点多钟,顾宝和裴廷先回了公司一趟。刚进大厅,顾宝就听到有人在说他的名字。

顺着声音望去,发觉前台那里站着一个皮肤微黑,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固执地跟前台小姐说:“我真的认识顾宝,我是他高中同学,你把他电话给我好不好,住址也行,小姐姐,我真不是坏人。”

“照片?照片在家里呢,我暂时拿不出来,要不你让顾助理下来?他见到我就知道我是谁了!”

裴廷皱眉过去,问前台:“怎么回事?”

前台小姐看见裴廷,松了口气:“裴总,这位先生说他……”

花衬衫男人一看见裴廷,声调都大了几个度:“裴廷?!你怎么在这里,顾宝呢?”

他回头,终于对上了身后的顾宝。他从来都是丹凤眼,如今瞪得圆圆的,看着顾宝,甚至有点不敢认的模样。

很快,他就跑到了顾宝面前,狠狠地将顾宝搂住了:“宝宝!我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是纪图,消失了好几年,曾经顾宝最好的朋友,纪图。

裴廷脸黑了,前台小姐一脸惊吓,顾宝比他们的情况还糟糕,脸黑且惊吓,与此同时,还有好大的脾气要发。

他用力推开了纪图,硬声道:“别叫我宝宝。”

纪图尴尬又可怜地望着他:“啊,是不是我黑太多了,你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了?”

顾宝冷冷道:“记得,纪图嘛,纪先生,真是好久不见。”

纪图理亏,声音小小的,还去拉顾宝的衣角:“别生气,我真的很辛苦找到你,杨扶风不肯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偷到的,打你电话你又不接,我……”

顾宝再也硬不下心肠,他也很想纪图,哪怕纪图是个混蛋,但他想他了,这个从小到大,都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成长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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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大厅人来人往,他们的动静引人注目,顾宝推开纪图的手,不管对方脸上的黯然,走到裴廷身前,迟疑开口:“我……”

裴廷似乎看出他要说什么,主动道:“没事,你去吧,你们许久没见,确实需要好好聊聊。”

顾宝感激地笑了笑,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裴廷。左右回公司是交接,还有吴鸣山,他的作用不大,因此顾宝提前下班。

来到纪图面前,看纪图耷拉着脑袋,顾宝说:“你还要在这站多久,跟我走。”

纪图双眼一亮,跟个小尾巴一样随在顾宝身后,也不敢对他动手动脚,怕他觉得讨厌。

顾宝把人拉到咖啡厅,一副公事公办,说完就走的模样。

他现在西装革履,冷起脸来倒能藏住不少情绪,瞧着和从前不一样了。

纪图坐立难安,捏着咖啡杯,就像等待审判的罪人,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顾宝一眼,最后把口袋里捏得温热的卡,推到了顾宝面前。

那是张银行卡,纪图说:“我听说了你家的事,帮不了你什么,一点小钱,不介意就收下吧。”

顾宝鼻尖泛酸,他瞥开视线:“不用,我们的交情不到这种地步。”

纪图听了好像有点生气,又很难过,可他是最没资格生气的人了。杨扶风是渣了他,但顾宝没有,是他丢下了顾宝。

他明白顾宝的心情,但生气归生气,钱不能不收:“你爸爸那里,你妈那里,不都得花钱啊,你再生我的气,也不能赌气啊。”

他好声好气地哄,顾宝眼圈越来越红,终于没忍住,愤怒地看向纪图:“你喜欢杨扶风!关我什么事!你用得着为这事失联吗!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就算你讨厌见到我,你好歹也给我留个你去哪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纪图被他的话砸得浑身都疼,双手用力地握在一起。他努力呼气再吸气,最后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宝,我没念大学。”

顾宝本来还很生气,对纪图的不告而别,然而听到这话,关心终究是占据上风:“你怎么会……不是出国留学了吗?你……”他看到纪图的肤色,迟疑道:“你到底去哪了?”

纪图报了个地名,是他母亲家乡,一座临海的小镇。

原来当年纪图家里出了事,他爸卷了公司的钱和女人跑了。别说出国了,光是公司的债都让纪图和被留下来的母亲愁得要命。

母亲把房子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又和亲戚们借了很多钱,才将窟窿填上,被逼无奈,她带纪图回到了乡下的外公外婆家。

纪图跟着外公一起,经营家里的水产店。乡下靠海,那里很多人都是牧渔为生。纪图比较争气,这些年不止是做了海产生意,还开了餐厅。

不止还上了亲戚们的债,甚至有盈余。

这次回来,除了是重回故地,也是想在这里开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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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终想要回到这里,他母亲也是。

纪图对那些艰难的过去轻描淡写,还搓了搓自己的皮肤:“你看,都是出海晒出来的,是不是很爷们。”

顾宝没想到纪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说!一声不吭就失联!你以为你这么做很帅吗!”他要气死了,这比他原本以为,纪图是因为自己的感情而失联,还要令他生气。

因为纪图过得不好,在他正常地上大学,在他和旁人订婚,在他留学的时候。

他最好的朋友,过得是人生最窘迫的日子。

纪图咧嘴笑了笑,亮出一口白牙:“没办法啊,那时候我爸公司找的那些催债的人太可怕了,要是我找你帮忙,他们找上你怎么办?”

“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纪图眼睛有点湿润:“而且我也没多难过,我有我妈,我外公外婆,每天都忙着做事,日子挺充实的。再说了,没读大学就没读吧,现在我赚得也挺多的。”

纪图起身,坐到了顾宝那边,把卡硬塞给他:“好了,这钱也是借给你,我知道你有多困难。”

顾宝不要:“我现在没事了。”

纪图:“怎么没事!你不是还欠杨扶风钱吗!”

原来纪图是一个月前回来这里的,他第一时间是找去了顾宝家。

当他发现顾家被查封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

以前的联系方式都被他删除,更别提找到顾宝。纪图先是回到高中,查到了顾宝最后考去的学校,又找去了大学。

在大学里,他被杨扶风逮住了。杨扶风留校任职,当了老师。纪图没想到能遇见杨扶风,他根本不想见到这个人。

可他实在很忧心顾宝,十分不情愿的情况下,他问杨扶风顾宝的近况。杨扶风说了顾宝家里怎么回事,纪图就很想找到顾宝。

他这次来本市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找完顾宝,给笔钱,还要回乡下。

杨扶风知道他要走,故意拖着他,磨磨唧唧,烦得要死。

要不是因为顾宝的消息在杨扶风手里,纪图早就把人打一顿了。

纪图不是很愿意提到杨扶风,他把卡塞给顾宝:“收下吧。”

顾宝问:“你要来这里是要开分店吧?开店资金流动很大,你这时候借钱给我干什么。”

纪图:“店可以随时开,你这事可不能拖。阿姨以前对我多好啊,她现在住院,我不能照顾她,你也要上班挣钱,这钱可以拿来给她请个护工。”

顾宝看着手里的卡,沉甸甸的,是一份迟来了许多年的友谊。

最终,他还是没有收下这张卡,他对纪图说:“扶风他说得也不算错,我都能还他钱了,说明我现在的状况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杨扶风在收到他转账之后,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即便他们这些年关系淡了许多,但基本上的关心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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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说有人在帮他,律师也找好了,母亲搬进单人病房,他还找到了工作。

杨扶风担心他被骗,问他到底在哪工作,顾宝只能交代自己正在做裴廷的助理,杨扶风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顾宝很感谢杨扶风点到为止的问询,虽然他不知道杨扶风究竟猜到了多少。

纪图却没多想:“对啊,我看到裴廷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想说他怎么在这,原来是他在帮你。”

知道顾宝真的不需要钱,纪图只能收回卡,他抱住了顾宝:“我想去看看阿姨。”

顾宝拍了拍纪图的背心:“当然可以,我妈看见你了,肯定很开心。”

去医院的路上,顾宝问纪图:“你以后是在这里定下来,还是回去?”

“看好铺面的话,我还是想回这里,我打算开店,你要不要入股?”纪图说。

时隔多年,再次见面就谈钱,怎么听都有股骗人的味道,纪图赶紧道:“啊算了算了,我就随口说,你现在赚的钱都得花在刀刃上。我的意思是,以后你想做点别的生意,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顾宝没有立刻接话,这个话题却像种子一样落到他心上。

他一直都想要做生意,却毫无头绪,纪图这边如果感觉不错的话,也未尝不可。

果然如顾宝想的那样,汤玉美记得纪图,一边说怎么晒得这么黑,一边提起了过去的许多事。

自从上次,汤玉美见过裴廷之后,裴廷又让律师和汤玉美见了一面。

本来顾宝想要瞒着,裴廷却说,你母亲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果然,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会不住地想象最糟糕的情况。倒不如跟汤玉美说清楚情况,让她自己调整心态。

顾宝经常来看妈妈,只觉得汤玉美气色渐渐好了,有了希望,才更努力治疗,为了活下去。

从医院回来,顾宝一身疲惫地回到裴廷的家,裴廷已经在家了,他坐在沙发上,披萨躺在他脚边。

顾宝脱了鞋,穿着袜子就走过去,趴到了裴廷的膝盖上。

他看起来蔫蔫的,裴廷摸着他的发:“怎么,谈得不好吗?”

顾宝摇了摇头:“很好……就是好累。”

刚出差回来,再见故人,情绪大起大伏,又在医院待了这么久,实在是太累了。

裴廷问:“不开心吗?”

顾宝:“开心,图图回来了,还惦记着我,当然开心。”

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一五一十地说着今日的事情,包括纪图家里的事,还有汤玉美化疗以后,头发掉了,他想要编个帽子给他妈妈。

裴廷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随意打断,只在适时的时候,回应几句。

听到纪图给他钱,裴廷说:“他自己都要用钱,还想着帮助你,确实对你很真心。”

顾宝也很感动,嗯了声,脸颊蹭着裴廷的膝盖,披萨在舔他的指尖。

裴廷说:“你说他要开餐厅,铺面这方面,我可以帮帮他。”

顾宝愣了愣,看向裴廷:“不用了吧,多麻烦啊。”

裴廷弯腰亲他的额头:“为什么是麻烦,你的事对于我来说,都不是麻烦。”

顾宝还是觉得不对:“就算帮纪图找铺面,这件事也该事我来做,叫你帮忙算什么啊。”

裴廷的手一顿:“我不能帮你吗?”

顾宝赶紧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廷轻声道:“我帮他是随手的事,你不用太负担。”

顾宝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却不知道该如何跟裴廷说,因为这些恩惠中无形给了他很多的压力。

令他拒绝,都显得如此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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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被父亲叫回了老宅,他抵达的时候,五嫂接过他的外套,小心地说先生心情不是很好。

自从逐步接手家业,并明确自己想要的人是谁后,裴廷就想过以后他不一定能够让父亲事事顺心。

扶梯上楼,他的父亲站在书桌前写毛笔字,头也不抬,单刀直入道:“你最近把顾家那小子带回家,还送到公司?”

裴廷在几步之遥站定:“一场朋友,能帮就帮。”

裴父停笔望他:“只是朋友,你做什么一直往北京那边打探,想帮顾正?”

“没有,父亲都做不到的事,我哪有什么办法。”裴廷恭敬道。

裴父继续写字:“你和卿兰都处了这么些年了,昨天我和你杨叔讨论过了,下个月有个好日子,先订婚吧。”

裴廷双手握紧了:“我觉得有点太急了,还是……”

裴父摔了笔,书房气氛瞬间压抑:“不愿意?不愿意你就让顾家的小子从哪来,回哪去!”

他背着手,从书桌绕到裴廷身前:“你的路该怎么走,最好搞搞清楚。”

从书房出来,裴廷慢慢抬起脸,同裴父很相似的眼,平静地望着面前的长廊。他的路该怎么走,他心有数,也最清楚。

此时,顾宝正在和纪图一起看店铺,裴廷说了要帮,给的地段都非常好。基本只有内部才能拿到这么好的铺位,价格也很好。

纪图都不敢置信,问顾宝到底怎么回事,顾宝红着脸答:“我回家的时候跟他提了一嘴,哥就说他可以帮忙。”

纪图赞叹道:“你和裴廷的关系真好,这么些年,有裴廷这个好友陪着你,我也就放心了。”

不知怎么的,顾宝没办法跟纪图说他们的关系。

其实没什么好瞒的,说了就说了。可是该怎么解释,说他为了这些“好”,和裴廷在一起了?

中午的时候,裴廷过来找顾宝,顺便请纪图吃饭。用餐期间,裴廷自在地替顾宝倒茶,切肉,甚至用纸巾给顾宝擦嘴。

纪图自己就是gay,早就觉得裴廷看顾宝的目光不一般,如今见顾宝有点躲闪,不是很自在的模样,纪图也觉得尴尬起来。

桌上唯一不尴尬的人,可能只有裴廷吧。

纪图干笑道:“你们关系真不错!”

裴廷将手里顾宝用过的餐巾叠了叠,并不避讳地擦拭自己的嘴角,笑道:“是啊。”

他把手放在桌上,看向顾宝。

顾宝与裴廷对视数秒,叹了口气,主动把手放进了裴廷的掌心里,对纪图说:“他是我男朋友。”

其实他们谁也没说过在一起交往之类的话题,但彼此已经默认,今天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到,还是顾宝的朋友。

裴廷满意地握紧了顾宝的手,望向一脸震惊的纪图:“嗯,我们是恋人。”

曾经的铁三角,这下全gay了,不愧是三角形,都是弯的。

纪图吃了两颗冰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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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拉着顾宝的手,自然地接受祝福:“谢谢。”

与纪图分别,顾宝已经从被裴廷逼着出柜的心情中平复下来。倒不是因为说不能让纪图知道,而是主动承认和被迫承认,感觉完全是天差地别。

越在裴廷身边留着,顾宝就感觉原来的自己被压缩得越来越小,逐渐变得失去自我。

他想要的恋爱,不是这样的。哪怕他欠裴廷许多,但他依然想要平等的爱。

两人一同上了车,裴廷主动道:“在你朋友面前承认我,是件这么难的事吗?”

顾宝垂眸:“不是,只是如果你下一次能够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会更好。”

裴廷反问:“你和范娇在一起的时候,公布也需要商量?”

这怎么能一样,顾宝望向了裴廷,有许多话要反驳,却在裴廷的审视下,步步退败,他低下头:“嗯,你说得对。”

裴廷逼了他,又来哄他。他解开了顾宝的安全带,将人搂了过去:“好了,我开玩笑的,没想和范娇比,只是觉得纪图应该能理解我们的关系。”

顾宝下巴靠着裴廷,委屈道:“我不喜欢这样,你什么都不跟我商量,自己就决定了。”

裴廷没出声,只是安抚地拍着他,顾宝说:“我的确和范娇交往过,可是这能怎么办,这就是我的过去,已经不能改了,你要我怎么办呢?”

听出顾宝语气里的痛苦,裴廷亲在他的鬓角:“我只要你爱我。”

“顾宝,你爱我吗?”裴廷松开顾宝,望着他眼睛问。

我爱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只需要张开就能说出来。世上有那么多人说我爱你,有各种语言,各种场合,各种声音。这不该是有负担的话,却在此刻,重如千钧。

顾宝张开了嘴,想要发声,他甚至以为自己要成功了。可事实上,包围着他和裴廷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他眼看这裴廷的眼神由期待到沉寂,抱着他的手也要收回。一股力量到底将那三个字从顾宝的嘴里逼了出来:“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顾宝急促地说着,他重新抱住了裴廷,一颗心砰砰地跳,却没有多少甜意,更多的是慌张,害怕。

他怕裴廷失望,也烦纠结的自己,更无法忍受裴廷这时的表情。

裴廷仿佛心满意足的,重新抱住了他:“我也爱你。”

回到公司,迎接顾宝的是一纸调遣文件,将他从私人助理的位置,调到了子公司的公关部。

裴廷看到那文件,就青着脸去了人事部一趟,顾宝则对这个调遣文件莫名其妙,吴鸣山凑过来跟他说:“我帮你打听过了,这文件直接从大老板那里下来的,裴总找人事部也没有用。”

公司的大老板,除了裴廷的父亲还有谁。

是他们的事情被裴父知道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知道了多少?应该不知道吧,他们才在一起啊,而且真知道了,怎么不是直接解雇他,还把他调到另一家公司?

果然吴鸣山说得没错,裴廷怒冲冲地去,然后铩羽而归。

顾宝看他的脸色就明白了,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整理出一个小小的箱子。

裴廷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办公室。顾宝把东西都整理好后,叹了口气,进去哄男友。

坐在办公桌后的裴廷听到他进门的动静,也不管他,顾宝走到他面前蹲下,把脑袋凑了过去。

裴廷依然不理他,顾宝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拉:“给你揉。”

那手放在他头上,没有任何动静,裴廷冷眼望他:“你不是都收好东西了,怎么还不去。”

这事又不是他的错,裴廷这是哪门子邪火。顾宝无奈道:“文件上说了,后天才去报道。”

裴廷的手顺着他的脑袋往下滑,掐住了他下巴,冷声道:“是吗,我看你没有半点舍不得。”

原来问题在这里啊,顾宝恍然大悟,也觉得自己全程表现,确实太平静了些,就显得只有裴廷一个人着急了。

顾宝讨好地笑道:“我们不是住在一起吗,晚上也能见面啊。”

裴廷的指腹摩挲着顾宝的下巴:“不够。”

怎么不够,哪有情侣天天腻在一起,他和范娇以前半年才见一次,后来天天见,新鲜感都没有了,他还没忘记他跟范娇到底是怎么黄的。

顾宝眨了眨眼:“那你把这个调遣令改了。”

这话显然戳到裴廷的痛楚,他要是有办法,现在就不至于生气了。

顾宝试探性地说:“要不我辞职吧?”

裴廷面露挣扎,好似对他的提议很动心,却又被理智所阻止,到底他还是说:“算了,公关部能学到的东西不少,你过去也好。”

说完以后,裴廷就闷着脸,继续办公。顾宝坐在办公室的地毯上,笑眯眯道:“不是嫌在一起的时间不够吗,现在又不多看我几眼?”

裴廷:“你有什么好看的。”这话说的,好像刚才因为顾宝被调离他身边,甚至想顾宝辞职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宝故意凑到他面前:“不好看吗,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裴廷没那么好哄,顾宝收拾东西的模样明显在人心里留了个差评。

顾宝一咬牙,骑上了裴廷的腿,手臂搂着肩,出卖色相:“亲吗?”

果然,这套对所有男人都很管用。他第一次主动,效果很给力,裴廷色令智昏,忘掉了手中的公事,把人推到办公桌上,亲得顾宝差点连衣服都被脱了。

还是顾宝找回理智,觉得如果在这里乱来被发现,那可就不是被调去分公司能解决的事情了。

顾宝曾经以为,把他调去分公司,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等着他。实际上等着他的却是所有新人都会面临的境地,就是从打杂开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到上手了才能和部门的其他人一样,处理公事。

来到分公司后,顾宝就很忙,每日早出晚归,公司里的杂活一大堆。周末难得放假,还要去医院看他妈,即使跟裴廷同住一个屋檐,也没多少时间能在一起。

除了晚上,他会留在裴廷房间,两个人依然会有亲密的行为。

每一晚都在循序渐进,裴廷有一次甚至用手指将他送到了顶峰。

可以说除了最后一步进入,他们几乎能试的边缘行为,都试过了。有时候顾宝都在奇怪裴廷在等什么,难道是等他自己主动求着最后一步吗,顾宝很怀疑他这辈子都说不出口。

但想起一日比一日缠绵的情事,顾宝又没那么坚定了。

周末,顾宝照旧去找汤玉美,裴廷从前日就出差去了,今天都还没到家。

顾宝抱着花来到了病房里,却见到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客人穿着浅色裙子,坐在汤玉美床前,正和她说话。

她听到开门的动静,回头看他,冲他一笑:“顾宝,我回来了。”

顾宝抱着花,傻在了病房门口。汤玉美面露感慨地催促顾宝:“傻儿子,还不过来,娇娇一大早就来了,等你很久了。”

汤玉美可惜地看着差点成为她儿媳妇的范娇,亲热道:“你饿不饿,我叫宝宝带你去吃饭吧,你陪了我够久了。”

范娇忙道:“没关系,我就是来看看阿姨你,本来都打算回去了。”

顾宝走到病床旁,把花处理了一下,**花瓶里,他问:“什么时候回的国,怎么都不说一声。”

范娇:“才回来没多久,想阿姨了,所以过来看看。”

顾宝和范娇来往没多少分手情侣的尴尬,落在汤玉美眼中,直接就变成了二人要死灰复燃。

她赶紧让顾宝带人去吃饭,好让出空间,叫二人独处。

看汤玉美这样起劲,顾宝便把范娇带出去了,出了病房就说:“剩下的五万,我很快就能还你了。”

范娇嗔道:“什么啊,你以为我特意过来讨债的啊?”

顾宝:“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范娇笑了:“去吃饭吧,我的确饿了。”

两人前往医院附近的餐厅,环境一般,还是露天的,顶上只有一个遮阳篷。顾宝来这家医院惯了,基本吃遍了附近的饭店,味道来说,这家最好。

顾宝洗好了餐具,推给范娇,他从来都很绅士,范娇对他这一举措,也挺怀念的:“在外国的时候就很担心你,你还好吧。”

顾宝平静道:“挺好的,你呢,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年才毕业吗?”

话音刚落,范娇面容就有点闪烁。和范娇交往过一段时间,顾宝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范娇心里有事的表现。

他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范娇纠结地捏紧了裙子,犹豫了许久,正打算开口,一阵铃声阻止了他。

顾宝看了眼手机,露出了个笑来。在范娇眼中,这个笑很真心,就像手机那头是一个让顾宝想起来,都忍不住开心的一个人。

顾宝接通了电话,语调很软:“喂,你到家了吗?”

裴廷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点奇怪:“嗯,你去哪了?”

顾宝:“还能去哪,我来看我妈了。”

裴廷:“一个人吗?”

顾宝看向了对面的范娇,没有立刻答话。

饭店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泊着,裴廷拿着手机,看着那两人。

他听见顾宝含笑的声音,对他说:“不是,两个人。”

裴廷心下稍松,他想,他愿意等顾宝解释,也想做一个嫉妒心别那么重的男人,顾宝肯坦诚,他没必要小题大做。

紧接着,他听见顾宝说:“我和我妈一起呢,当然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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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通电话很短,许是出差过于疲惫,裴廷没说什么,便挂了他电话。

顾宝握着手机,不知远处的轿车缓缓驶离。

午饭简单解决,二人回到病房。

因为汤玉美过份热情,凑合他与范娇的目的性太明显,导致两人不尴尬都变尴尬了。

等范娇走后,顾宝同汤玉美说:“妈妈,我和娇娇不可能,你别想了。”

汤玉美固执道:“她心里有你,妈妈看得出来。”

顾宝苦笑:“我们家这种情况,就别想这么多了,我现在只希望爸爸能早点出来,跟我们团聚。”

汤玉美被儿子弄清了现实,面色黯淡地躺在了床上。

顾宝知道汤玉美心情不好,只能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汤玉美忽然想起什么:“宝宝,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出院,我住去你那里好不好。单人病房一天得花多少钱,还是出去住比较好吧。”

顾宝说:“我还没找好房子呢,等我找好了,就接你出来。”

汤玉美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目送顾宝离开。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一楼没有开灯。顾宝喊了几声裴廷,都没人应。

他找到二楼,终于在主卧里找到了裴廷。裴廷沉默地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没开灯,也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

顾宝问:“你怎么不开灯啊?”

裴廷没理他,顾宝看见他手里握着杯酒,装得很满,看起来没动几口。

他很少见裴廷喝酒,至少在家里。他靠近裴廷,小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出差遇到什么事了?”

裴廷终于把目光从窗外移到他身上,灯光分明是温暖的浅黄色,错落在裴廷脸上,却交织出一种悲伤的色泽。

他对着顾宝说:“没事。”

那双眼却不是这么说,他审视着顾宝,压抑着许多负面情绪,有种平静的疯狂。

顾宝呼吸都放轻了,他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靠近了裴廷:“到底怎么了,能和我说吗?”

裴廷饮了口酒,再次道:“没事。”

顾宝只好伸手接过裴廷的酒杯,裴廷没用什么力,杯子就被他夺走了。

放下酒杯,顾宝本来是半蹲在裴廷身前,他双膝落地,手扶着沙发两侧,脸颊凑近裴廷,嗅了嗅:“为什么不开心?”酒味不重,显然没喝很多。

裴廷垂眸,看顾宝离得极近的唇,他伸手扣住了顾宝的后颈,吻住了顾宝的唇。

说吻不太适当,该说撕咬,吞噬,这是充满泄愤的亲吻,顾宝被裴廷拉起,推搡,踉跄后退,最后倒在了床上。

他惊慌地看着站在床尾的裴廷,男人慢条斯理地解扣,扯去皮带,他分不清裴廷到底醉没醉,却不愿意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和裴廷睡。

顾宝踩着床单后退,想要找东西挡住自己:“你醉了,我不喜欢这样。”

裴廷捉住他的脚踝,沉默地将顾宝跩到自己身前,他无声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扯着顾宝的衣服,亲吻重重落在顾宝的颈项,胸膛,持续往下。

除了刚才那记狠戾的亲吻,裴廷再没碰过他的嘴唇。

撕扯声中,白色的扣子弹到角落,床铺晃动出沉闷声响,枕头滚在地上,与撕坏的衬衫一起作伴。

窗外的乌云密布,雨忽然下大了,汹涌的云带着狂风暴雨而来。

楼下邻居出门旅游,放了锁上窗户。

玻璃窗本来紧闭,被猛烈的风狠狠撞开,窗沿发出一声悲鸣。

雨水从一开始就迅猛地落下,啪啪地打在玻璃窗上,从来干净的玻璃,被雨水沾湿透了,留下了此后也去不掉的印记。

窗后的一切也得不到保护,任凭着风汇成一股,无休止又激烈的侵入,直到将屋里的一切都打湿,沾上自己的痕迹。

雨又渐渐和缓下来,仿佛将窗破开后,终于满足了自身的破坏欲,它变得轻缓,温柔,却固执地一遍遍从窗口进入屋里,屋内的水逐渐多了起来,到处都湿润又泞泥。

啪啪的雨水,肆无忌惮地在屋里冲刷着,它寻到了屋里最珍贵也最关键的果,雨水将果打透了,可怜的果身在瓷盘中被风雨来回激荡,摇摇欲坠,

在春雨的润泽下,那果渐渐水润红透,从里到外都散发出熟透的香气。

很快,雨势又变大了,动静也越发吓人,密密麻麻的雨水不断地侵入这所房子,仿佛没有停止的倾向。

果的表皮几乎要被雨水撞烂了,它内部的汁水迫于外力,终于滲了出来,形成一层保护自己的柔软。

很快,屋里的一切都意识到雨水的残酷,它会布满这整间屋子,这就是它一开始入侵的目的。

雨铺天盖地,摧残着这间屋子,几乎要弄垮它的狂风骤雨中,大股的雨水滲进了屋子的最深处。

屋里的动静渐渐平缓下来。

裴廷按着顾宝布满汗水的小腹,看着那张已经哭花的脸,冷酷道:“你是我的。”

顾宝虚弱无力地靠在枕头上,发卷成一缕缕,盖着他绯红的脸。他最后也没得到裴廷的吻,那些温情的,爱恋的,渴望的,一个都没有。

有的只是满足私欲的触碰和粗暴。

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有痛苦的低吟和无声的抽噎,他出了许多汗,又被浇入了不少东西。

裴廷将他翻了个身,咬住了他的肩膀,紧紧贴住了顾宝,再次满足了自己。

雨整整下了一整夜,直到第二日,楼上的窗子已经彻底合不上了,窗沿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雨水。

顾宝早已昏迷过去,梦里也无法睡好,他身体很疼,就像破了个大洞。

他睁开眼时,呼吸都是烫的,面前坐着一个人,穿着米白色的裤子,手里拿着手机。

顾宝视线模糊,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握住了面前那人的裤子,哑声道:“哥,真的很疼,下次别这样了,我害怕。”

那人握住他的手,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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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头的人是徐磨,他被裴廷喊来照顾病人,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顾宝时,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裴总终于忍不住兽性大发,强迫白月光。

家庭医生过来输了液,上药的时候,裴总倒没假手于人,而是占有欲十足的自己来。可不知为什么,却不愿意留下来,所以喊来了口风比较紧,又知道一部分情况的徐磨。

徐磨看着可怜兮兮的白月光,如今听到白月光嘴里的话,更是心疼。看来不是强迫,大概是男人的劣根性,得到的总不珍惜。

顾宝烧红的脸奄奄地靠在枕头上,无力地问徐磨道:“裴廷呢?”

说完还努力想把被子往上拉,企图掩盖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磨都不忍心说,家庭医生把他的情况解释得一清二楚了。

他给顾宝倒了杯温水,用小勺子送到人嘴边:“裴总有事出门了,应该很快回来,你先吃个药。”

顾宝乖乖点头,不哭也不闹,甚至不对裴廷的去向发出质疑。他吃过药,在药性的挥发下,再次陷入沉睡。

等醒过来,屋外已经是黑夜了。顾宝几乎动不了,徐磨依然留着屋里。

他现在都后悔跟主雇裴廷发展出一段友好的关系,并且得知这段恋情。

现在好了,明明正职是个帮人打扮的,现在倒成了保姆,还要就负心汉的去向同床上的病美人做解释。

病美人很贴心,对徐磨说:“徐哥,我感觉好多了,你都照顾我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徐磨迟疑道:“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顾宝点头。

徐磨便起身:“裴总应该很快回来,你再睡一会,等一睁眼就能见到他了。”

顾宝无力地点点头,神情却很淡,看起来好像根本不关心裴廷的去向,也不在乎。

徐磨心里有点嘀咕,他出了房子,给裴廷发了条微信,表示这事开多少工资他都不想管,建议裴总找专业人士,比如护工或保姆。

屋里,顾宝靠坐在床头,打开了手机,已经晚上九点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裴廷现在都不出现在他面前。

身上一片粘腻,顾宝努力从床上挪下来,扶着家具,步履蹒跚到浴室。他身体很疼,真的太疼了,好久没这么疼过。

好不容易进了浴室,忽然一阵头晕眼花,等意识再回来,他已经摔在了浴室的瓷砖地上,手臂膝盖,包括本就受到重创的伤处,他甚至感觉到那处好像撕开了,疼得他身体颤抖地缩了起来。

在地上缓了很久,顾宝再次爬了起来,他轻轻吹了下伤处,就像汤玉美小时候经常对他做的那样,他小声说:“没事,都是成年人了,委屈什么。”

与话语相反,却是不受控制脱离眼眶的泪,他真的好疼啊,太疼了。

裴廷为什么不管他,到现在都不出现就算昨晚他表现不好,可是他已经够尽力配合了。

他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做。

是因为他一直哭,所以惹人心烦吗?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疼了。昨晚更不是他一直想象的那样,充满爱与温柔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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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磨从电梯里出来,正好撞见站在家楼下用烟污染空气的裴廷。空气中浓郁的烟味,可不是一两根能耗出来的。

他发觉裴廷浅色的风衣上有层薄薄的潮意,而最近的一场小雨,则是在半个小时前。

徐磨皱眉:“我给你发了微信,你看了吗?”

裴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已经没电黑屏了,他问徐磨:“他还好吗?”

徐磨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裴廷掐灭手里的烟:“你怎么下来了?”

徐磨:“小朋友说不需要我的照顾,他自己能行。”

裴廷愠怒道:“胡闹!”说完匆匆越过徐磨,往楼上奔去。

徐磨耸了耸肩,没精力关心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只想回家睡觉。

浴室里的顾宝擦掉了象征着失败和窝囊的眼泪,他正扶着洗手台准备站起来时,就有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顾宝赶紧擦了把脸,回头道:“徐哥,你怎么……”尾音消失在嘴里,门外是裴廷。

裴廷头发微乱,呼吸急促,看他坐在地上,上前伸手要把他从地上抱起。

如果说刚才是失望和委屈,在见到裴廷的那刻,变得生气又恼怒。

倒不如这一切算成交易,他心里还能好过一点。什么喜欢不喜欢,真喜欢一个人,会是这种态度对待吗?

裴廷的手刚碰上顾宝的肩膀,就被人挥开了。拍打声很响,惊住了彼此。

顾宝不知自己手劲这么大,裴廷则是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一阵,还是强硬地抱起顾宝。

顾宝没力气挣扎,他还发烧着。他闭着眼在裴廷怀里,直到被人抱到床上,才硬声道:“我要洗澡。”

“会着凉。”裴廷伸手要碰顾宝的额头,他的手被躲开了,顾宝偏着脸,眉心簇着,眼睫垂下,看不清里面是否饱含厌恶。

一切都那么像几年前,那时裴廷做了错事,顾宝不想他碰他,也恶心他。

而与从前不同的是,起码现在的顾宝愿意说“爱他”,所以哪怕只是骗他,他都没法放手。

裴廷没管顾宝的躲避,强行碰他的脸,再到脖子,确认体温和汗湿的情况。而顾宝挣扎倦了,只能闭上眼,急促地喘着气,好似裴廷是个巨大的过敏源,能引起他的排斥反应。

顾宝自暴自弃地任由触碰,他感觉裴廷走开了,才稍微睁开双眼。这算什么,打一棒子给一枣吗?

房门外,他听见裴廷低声地哄披萨,叫狗狗下楼,不要进来。顾宝不合时宜地想,裴廷都能对条狗好,却对他这么坏。

他不过只是需要被人哄着而已,难道是他表示的还不够?他们已经是恋人了啊。

顾宝甚至不知道裴廷怎么了,之前很有耐心,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为什么在最后以这么糟糕的形式来破坏一切本该有的美好。

感觉到脚步声往这边走来,顾宝赶紧闭上眼。他感受到裴廷伸手解他扣子,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体的疼痛逼迫着他向裴廷示弱。他睁开湿润的眼,按住了裴廷的手,紧紧盯着裴廷。

他不知裴廷在他眼中看到了什么,裴廷竟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而他们之间,他才是受伤的那个人。

裴廷压着声音:“放心,不会碰你,我只是想给你换件衣服,不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徐磨叫回来。”

顾宝没出声,裴廷好似当他默认了,果然没再继续碰他,把药放在桌上,让顾宝自己吃。

他是生气,但也不想虐待自己。吃药,上药,都是他自己来。裴廷只负责偶尔进来看望他,给他测试温度。

药的作用加上身体不适,顾宝睡眠时间再次延长。

他是突然间惊醒的,黑暗中,他听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眼睛适应周遭后,接着窗外黯淡的光线,他看见裴廷趴在他床边,已经睡着了,他不明白裴廷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对他做出那种事而感到后悔?

实际上,除了刚开始的粗暴和事后的失踪,整件事对顾宝来说,事后的失踪打击更大。

因为第一次总是会痛的,那里本就不是用来容纳的地方,而后期他不是没享受到快感,他并不真的排斥和裴廷发展到最后,他不高兴的是裴廷的态度。

此刻,他看到床边睡着的裴廷,偷偷守着他的裴廷,顾宝心又渐渐软了。他想他肯定比他所以为的,还要再喜欢这个人一点。

他无法想象,如果是裴廷以外的人这么对他,他能不能接受,答案肯定是不能。

顾宝重新躺下,看着裴廷趴着沉睡的侧脸,他把手轻轻地放在了裴廷的脸上,无声说:“我原谅你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顾宝所想的那样变好,于此同时,顾正那里却传来的好消息。律师隐晦说如果顺利的话,也许真的能够争取到缓行。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好,以至于顾宝能够忽略自己和裴廷这段时间的僵硬。

裴廷每日早出晚归,加之他们又不在一个公司,顾宝看见披萨的时间都比裴廷多。

他知道他们之间出了问题,情侣之间灵肉结合后,难道不是更加亲密?为什么裴廷跟他是反着来。

在律师告知他消息后,顾宝决定主动抛出橄榄枝。

他在裴廷到家之前,做了一桌的菜,点了几根气氛蜡烛,给吴鸣山打了几通电话,确认了裴廷到家的时间。

他问吴鸣山裴廷是不是最近都很忙?吴鸣山回道:“没有啊,这几天公司没大事,怎么了?”

顾宝怔了怔:“没有,我在想你们没了我会不会忙到脚不沾地,没想到你们倒是准时下班啊。”他委婉地试探着。

吴鸣山:“没事做为什么不下班,怎么了,裴总嫌我们太闲了?”

顾宝又聊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没事要忙,裴廷为什么天天晚归?顾宝握着手机,决定不想那么多。他给裴廷打了个电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裴廷好像对他的主动联络很吃惊,语气都能听出紧张。

顾宝说:“你什么时候回家?”

裴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宝:“没有,律师说我爸爸的案子可能会进行的很顺利,我想谢谢你。”

裴廷的声音淡了下来:“嗯,知道了。”

顾宝:“你吃了没有,我做了饭。”

裴廷:“没,我一会就到家。”

顾宝:“好。”

挂了电话以后,顾宝犹豫了下,还是上楼换了件衣服。身上这件煮饭的时候沾了油烟,他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是破冰的机会,只觉得要是能抱一下,闻到他身上有味道就不好了。

衣服都换了,顾宝又顺便打理了下头发。最后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好像不够精神。楼下传来门锁开门声,顾宝和披萨一起跑下楼迎接这个家的主人。

裴廷脱**上的外套挂起,弯腰摸了摸披萨,才抬眼看向顾宝。他视线落在顾宝明显搭配过的衣衫和精心打理的头发时,微微停顿。

顾宝站在楼梯上,主动朝裴廷笑了笑。他往裴廷方向走了几步,一股没由来的想念涌上心头。见不到的时候还不觉得,再见面时,他发现他真的好久没看到裴廷了。

裴廷也笑了:“我听崔律师说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小跑过来的顾宝抱住了身体,裴廷震住了。

他听见顾宝说:“那天我冲你发脾气了,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不舒服,所以有点生气。”顾宝把脸埋在裴廷怀里,认真道歉。

他感觉到裴廷的手很久才扶上他的腰:“是我有错在先,你没必要道歉。”

顾宝正想抬头,忽然他的腰被紧紧一收,裴廷用力抱紧了他:“顾宝,我爱你。”

听到告白,顾宝耳朵微微发烫,他想了想,主动道:“今晚要不要……”

“不用!”裴廷打断他,仿若察觉到自己声音里的生硬,裴廷说:“不用,你身体还没恢复。”

其实早就恢复了,顾宝正要说话,脑袋就被摸了摸,裴廷搂着他说:“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顾宝没听明白,裴廷松开了他,走到餐桌面前:“你亲手做的?”

他赶紧走过去,把自己最得意的几道菜推到靠近裴廷的位置。他想,他们这是应该和好了吧。

一切又回到了正轨,顾宝又能在家里看见裴廷了,汤玉美在医院打了几通电话给他,顾宝次次都以为汤玉美有什么事,结果发现他妈只是因为范娇过来看自己,所以赶紧叫顾宝过来。

顾宝心里对这件事很不舒服,又不能跟难得高兴的汤玉美说些什么。

汤玉美老是暗示他,说范娇经常过来看起自己,肯定还喜欢他,要不然过来做什么?

顾宝很无奈,心里难免有点怀疑。

在第四次被迫和范娇会面后,顾宝把范娇拉到了楼下公园,皱眉道:“我很感谢你来看我妈妈,但是我以为我们当初已经说清楚了。”

“我很感谢你的帮助,只是我们已经没可能了。”

范娇脸色红了又白,看起来有几分可怜,顾宝觉得自己说得太重,正想说些缓和的话,就见范娇落泪了。

顾宝慌了手脚,这是他处了几年的女友,或许是对他旧情难忘才如此,还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即使想理清关系,他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范娇一直哭,顾宝拿出纸巾,正想替范娇擦泪,哪知范娇竟然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顾宝僵住了,范娇哭得抽抽嗒嗒:“顾宝,我闯了大祸,怎么办,我利用了伯母,我知道她很喜欢我,只是我每次来医院其实都有别的事,只是我好害怕,一直没敢去面对。”

顾宝本来还想推开范娇,闻言只能拍拍她的肩膀,不管如何,怀里这个是和他同度了几年,有过许多美好回忆的女孩,他的初恋。

他柔声道:“别哭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们一起解决。”

范娇露出了哭得微肿的脸,颤声说:“我可能……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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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天降巨雷,顾宝都被吓懵了,范娇抽抽嗒嗒道:“第一次来看伯母,我就想在这家医院检查一下,但是我怕死了,每次都不敢进去。”

“我也不敢让家里知道,所以我都是说来看你妈的,我怎么办啊,顾宝!你帮帮我吧,求你了!”范娇抓着顾宝,一边哭一边宣泄,这些时日的害怕与提心吊胆,终于有了一宣泄口。

顾宝握住范娇的肩膀,吸了口气:”等等,你好好说,怀孕时怎么回事?你要我帮你什么?”

范娇捏着顾宝的衣角,垂眸道:“我想你陪我去检查一下,如果真的怀了,我、我要动手术,你能不能……作为朋友陪着我。”

说完,又是一连串眼泪下来,范娇抽噎道:“要是我手术过程发生什么意外,你替我通知我爸妈,说我爱他们。”范娇犹如想象到那个画面一样,哭得更起劲了。

顾宝用手给人抹泪:“别哭了!孩子的爸爸呢?”

范娇垂眸,低声道:“分手了,我家里更不可能同意我嫁到国外。”

顾宝懂了,可是这种事情,他觉得还是不要隐瞒家里比较好:“你应该和你妈妈坦白,我觉得阿姨再生气也不会伤害你,你到底是她女儿。”

范娇不断摇头:“不行,我妈还好,我爸要是知道了肯定受不了,他还有心脏病啊!万一他被我气出个好歹,我就不活了!”

说完,范娇肿着眼看他:“你不肯帮我……是吗?”

曾经顾宝也孤立无援,范娇毫不犹豫地帮了他,这回范娇需要他帮助,他却百般迟疑,万分犹豫。

他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找我?”

范娇擦掉了泪:“因为我相信,你会替我保密。”

顾宝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了,不仅家道中落,还是前男友,哪怕顾宝说漏了嘴,也不会有人相信。

要是这个事情是范娇身边好友泄露出去,那才叫名声扫地,板上定钉。

范娇知道顾宝拒绝不了自己,她实在没办法,不会有比顾宝更好的人选了,而她相信顾宝的人品,也确定对方会替自己保密。

她垂眸,恳求道:“你不用担心被别人知道,我找了一家很私密的医院,你只要陪我去一趟就好。”

“你放心,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钱就不用……”

顾宝打断了她:“钱是钱,帮忙是帮忙,我会陪你去,钱也会还。”

范娇局促道:“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的。”

顾宝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我没生气,而且现在还不确定你到底有没有怀孕不是吗。”

范娇难看地笑了笑:“我用验孕棒测过了,是有了。”

顾宝安慰道:“验孕棒也有可能出差错,还是检查一下吧。”

范娇:“那……”

顾宝:“不能在这家医院,我妈跟护士都认识,要是叫我妈知道了,你瞒都瞒不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娇心有余悸,庆幸自己几次来看汤玉美,没有冲动去检查。

于是两人定好了去检查的日期,在下周末。

与范娇告别后,顾宝觉得范娇真是把一个大难题抛给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范娇可怜,未婚先孕,流产,这些事情对哪个女孩来说都很可怕。

范娇既然想保密,顾宝自然不会对别人说,包括裴廷。

裴廷本来就对他和范娇这段感情相当介意,要是知道他陪范娇去流产,哪怕顾宝问心无愧,都百口莫辩。

有些时候情侣之间需要善意的隐瞒,没必要给彼此增加麻烦和心结。

晚上,裴廷来医院接他,顾宝上车后就被裴廷一把拉了过去,裴廷也没做什么,就跟抱着娃娃一样搂着他。

顾宝觉得这样的裴廷很可爱,他扫了眼前座的司机,发现遮挡板是升起的,于是他主动亲上裴廷的唇,一下下,蜻蜓点水般:“男朋友,下周跟你请个假。”

裴廷盯着他的唇:“嗯?”

顾宝:“就是下周末,我要去见王辉,王辉你记得吧,我大学的时候跟我一个宿舍的。”

裴廷搂着他说:“好。”

顾宝好奇地看他:“你不多问几句吗?”

裴廷平静道:“有什么好问的?”

倒是显得顾宝心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和王辉见面很正常,他做什么要多嘴。

顾宝又亲了亲他,转移话题:“看你关不关心我而已。”

裴廷意味深长道:“我以为你不喜欢被问太多。”

顾宝觉得这个话题进行不下去了,他赶紧道:“好饿,我们去哪吃饭。”

偶尔两人会选择去外面吃饭,很少自己做,要么就是五嫂会过来,做一桌药膳。

裴廷玩着顾宝的手,说了一家餐厅的名字。

顾宝说好,他忽然用手攥住了裴廷的食指:“我送你的戒指,怎么不戴?”

裴廷看着顾宝的手指,思绪有点恍惚,他想到了刚才手机上收到的照片,顾宝和范娇的照片。

他轻声道:“戒指?”

顾宝用力握了握裴廷的手指:“五年前我送你的戒指,你捡到了不是吗?为什么不戴?”

“我知道了,裴先生是想我亲自帮你戴上是吗?”顾宝弯着眼道。

裴廷看着顾宝,这满嘴谎话的骗子:“你想帮我戴吗?”

顾宝笑吟吟地靠近他,在他脸颊落了个吻:“我可以帮你戴,本来就是我送给你的戒指。”

他感觉到裴廷抱他的力道更大了些,以为是裴廷感动了,真可爱。好像只要稍微他对裴廷好一点,这个人就会给予他很大的反应。

让他觉得自己很重要,很被喜欢。

没有人不喜欢被爱。

顾宝乖巧地搂着裴廷的脖子,窝在人怀里,品尝到了安心和恋爱的滋味。

裴廷定的日式餐厅很有名,他一早让吴鸣山提前预约。没想到用餐的时候,他们竟然遇见了杨卿兰和方灵。

二人餐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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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的气氛很和谐,顾宝吃着寿司,暗中打量裴廷和杨卿兰,确定两人没什么火花,要是有的话,裴廷怎么敢让他和杨卿兰一起吃饭。

用餐过后,杨卿兰起身道:“裴廷,我去抽一根,你去不去。”

裴廷刚起身,顾宝就跟着起来:“我也去。”他只是不怎么抽,不是不能抽。

杨卿兰诧异地看了顾宝一眼,有点为难。裴廷拍了拍顾宝的肩:“不许抽。”

他一句话将顾宝定在原地,他抿唇坐回原位,不是很高兴。裴廷也没管他,和杨卿兰出了包厢。

方灵整个饭局都没怎么说话,情绪看起来不太高。

直到包厢剩他们两人,一时间都没人说话。方灵用筷子戳了下盘里的刺身,突然问道:“他们俩是不是很般配。”

顾宝说:“不觉得。”

方灵没想到得来这个答案,诧异地抬眼看了下顾宝,顾宝觉得方灵的眼神很怪,先是惊讶,后是自嘲,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目光将他望着。

方灵说:“你不会比我还晚知道,他们俩有可能订婚吧?”

顾宝手里的杯子摔了下去,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方灵也没想到会有这个意外,惊慌地拿帕子要给他擦,手刚递过去,顾宝就猛地攥住了她。

方灵被顾宝的脸色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还能见到顾宝这样的神情,顾宝一次一句地从牙关里磨:“你!说!什!么!”

顾宝甚至都感觉不到烫,他又惊又怒,脑子嗡嗡作响。

直到方灵猛拍他的手,他才意识到自己对方灵有多粗暴失礼,他从来不这样,不料如今会这么失态。

他僵硬地收回手,勉强镇定下来,跟方灵道歉,而方灵护着自己的手臂,并没怪他的意思:“我只说有可能,没说一定。”

方灵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顾宝:“是他们家里想要,卿兰跟我说她不喜欢裴廷,裴廷也不喜欢他。”

从地狱回到天堂,不过一瞬间,顾宝松了口气,却还是提起心:“你确定吗?”

方灵对顾宝扯了下嘴角:“你和裴廷不是在一起?他到底喜不喜欢女的,你不清楚?”

顾宝才察觉自己失态到底暴露了多少东西,这又会不会影响到裴廷。

方灵仿佛看出他的想法,对他说:“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顾宝缓过劲来,他本来就不笨,很快就意识到了杨卿兰和方灵的不对劲。

但出于社交礼仪,他不会贸然去问,只打算晚上问问裴廷。

包厢外,吸烟室内,杨卿兰掸着烟灰:“你要我帮你做的事,我帮了,你不知道我为了求我爸,闹了多久,他以为顾宝是我养的小白脸。”

“还叫我别出轨得太明显,免得被你知道。”杨卿兰说。

裴廷嗯了声,明显不想说太多。

杨卿兰说:“你不会后悔了吧,说好了我爸帮忙捞出顾正,你就和我订婚的。”

裴廷抽了口烟,眯着眼道:“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当然会做到。”

杨卿兰松了口气,她说:“你记得跟顾宝解释,我和你订婚的事。”

裴廷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他想解释有什么用,说不定顾宝会跑得更快,好从他这里脱身,不用再委屈求全,还能跟范娇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而不是偷偷摸摸,只能和前女友在医院里私会!

订婚是真是假,顾宝会在意吗?不会!因为顾宝从来都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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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两个人在后排座椅分两边坐着,既没有牵手,也不说话,车里唯一的声音是司机忍不住打开的电台。

沉默持续到了家楼下,顾宝下车,候在一旁,他想找一个没有外人的时机跟裴廷谈。裴廷好像在想事情,有点魂不守舍,没发现顾宝落在身后,没跟上自己。

顾宝忍不住喊住裴廷,大步走到人身边,抓住裴廷的手:“你把我忘在后面了!”

他说话时,脸上带着不自知的委屈,仿佛裴廷做了天大的错事,可在下一秒,顾宝又笑了,亲亲热热地贴近裴廷,一副恋爱的姿态,小声问他:“杨卿兰和方灵是不是那种关系。”

裴廷看着他抱住自己的手一会,忽然抬起手,放到了顾宝面前。顾宝见他动作,只用数秒就了然了,他将自己的手按到裴廷掌心,十指相扣,裴廷这才反问:“什么关系?”

顾宝用手重重捏了下裴廷的手:“我们这种关系啊。”

他说得自然,亦给彼此安了个名份。裴廷从以前就知道,顾宝的嘴巴很甜,总能轻而易举地将人哄得很开心。

哪怕你知道话语里有一部分并不真实,却无法忍心去责怪他。

爱情不应该让人感到到痛苦,可惜整件事从一开始就错了,就算如此,他也不允许顾宝喊停。

既然要骗他,就要骗他到最后。他用力握住了顾宝的手,是一种让顾宝都觉得痛的程度。

与此同时,他得到了裴廷的答案:“嗯,她们在一起很久了。”

顾宝惊叹道:“没想到啊,这么漂亮的两个姑娘。”忽地,他看向裴廷:“之前我们去电影院那会,她们是不是就在一起了?!”

裴廷点头,顾宝彻底松了口气:“方灵还说你们有可能订婚,果然不是真的吧?”他希望裴廷给他一个否认的答案,不料裴廷停下脚步,望着顾宝:“你会在意我订婚吗?”

这个反问让顾宝僵**神色,他脸上的放松和愉悦缓慢消失,他盯着裴廷的眼睛,不知道这是一个试探还是别的什么,他不喜欢这个问题,所以他说:“如果你要订婚,我一会离开你。”

“这不应该是个问题,因为我不会做第三者。”顾宝说,他缓缓将手从裴廷的掌心里抽出来,他几乎要确认了方灵嘴里的那个可能有多少了,如果不到百分之八十的程度,裴廷做什么要反问他,直接否认不好吗。

在指尖即将离开裴廷的掌心时,他被裴廷用力握住了,裴廷舒缓了神色:“放心,没人要订婚。”

顾宝腿都软了:“你吓死我了!”

惊吓过后,他耍小脾气,掐了掐裴廷的手,又怕人疼,孩子气地给裴廷吹了吹:“我当然会在意你订不订婚,我是你男朋友,你想丢下我跟谁订婚呢。”

当天晚上,顾宝霸占了裴廷的书房。他用书房的台式电脑办公,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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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先去洗漱,顾宝留在书房工作。

这时他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是范娇的,提醒他下周医院的预约时间,并在医院旁的咖啡厅碰面。

顾宝回了好以后,想了想,还是打开了浏览器,搜索了产检关键词,他第一次陪人做这种事,根本不知道流程,干脆查一查也放心点,免得出什么差错。

页面跳出来很多,也有许多别的脸颊,例如产后护理,怀孕初期需要注意的事情,孕期不能吃什么,孕妇必须知道的十点。

顾宝渐渐就忘记了本意,挨个好奇点进去,被塞了满脑袋的孕期知识,深感女人怀孕不易。

这时裴廷开门进来了,顾宝赶紧关掉了浏览器,点开了工作页面。

裴廷问他:“去洗澡吗?”

顾宝摇了摇头:“我得先把这个文件弄好,你要用电脑吗?”

裴廷说:“没事,你用吧。”说完他抱着笔电在沙发上坐下。

两个人各忙各的,等顾宝忙完了自己的活,正伸懒腰,他看到了戴着眼镜专注的裴廷。

顾宝觉得这画面好玩:“想到以前了我在你家的时候,你在书桌后面,我在角落里写作业。现在反过来,我在书桌,你在角落。”

裴廷被他勾起了回忆:“怎么,霸占了我的书桌很得意?”

顾宝绕过书桌走了过去,裴廷挑眉道:“现在没空抱你。”

“我又没说要抱。”顾宝刹住了脚,心想裴廷怎么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的,难道他心思都写在脸上?

裴廷把电脑放在一旁,抓着顾宝的手就把人拉了过去。他们如今接吻已经能够很自然了,裴廷翻身将顾宝压在了沙发上。

顾宝望向裴廷的双眼,清晰地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身体的疼痛仿佛还有记忆,他却忍着怕,鼓足勇气伸手搂住了裴廷的脖子,凑到人耳边说:“你轻点。”

孤独的披萨从楼下跑了上来,两个人类根本不带它玩,刨门的时候,披萨的耳朵竖得高高的,他听见了并非主人的哭声。

断断续续,似痛苦似欢愉,尾音颤得被撞碎了,再叫人一口口吃下去,吞吃入腹。

披萨觉得那个总是给它好吃的人类被欺负了,它脑袋趴到地上,听见了很多声音,皮革摩擦,隐约水声,还有一句句的,你欺负我,疼,不要了。

披萨耳朵竖了许久,都累了饿了,依然没等到主人出来,只能自己摇着尾巴下楼寻吃的。

顾宝只剩脚上一双雪白袜子,裴廷的澡更是白洗一回,他将汗湿的发往后一拨,露出性感眉眼,居高临下地瞧着顾宝,他清晰地感觉到顾宝身体更柔软了。

是桃儿的水,饱满熟透,咬一口都能饱满地滲出来,顾宝就像那颗桃,被人吃得浑身上下没有好肉。

他揉顾宝的肚子,感受上面湿滑的汗珠子,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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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到顾宝的耳朵边:“宝宝被我弄脏了。”

说完他还牵着顾宝的手去碰那被弄脏的地方,顾宝挣扎着,依然碰到了。

裴廷故意不做措施,顾宝就已经知道结局,就像标记自己的领地,占有欲十足,不似裴廷平时表现出来的温和,凶得要命。

顾宝被折腾惨了,从沙发辗转到书桌,晃落了许多文件,再到浴室,满地湿滑。

雪白的泡沫从浴缸里晃动着,一波波的水纹此起彼伏,涌到了瓷砖上。

这个澡洗了很久,顾宝像颗糖一样化在了裴廷怀里,几乎站不稳,走不动。

他被裴廷抱回了卧室,便滚进了被窝里,把被子压得紧紧的,生怕自己这颗糖又被拆了包装,吃干抹尽。

裴廷看他像怕了般,就觉得好笑,伸手去碰顾宝的脸,没想到顾宝迷迷糊糊睁开眼皮,缓慢地眨了眨,像是爱他一样,温软眷恋地看着他,然后在他掌心里轻轻蹭了蹭。

顾宝嗓子都哑了,还轻声说:“哥,我喜欢你。”

其实顾宝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可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就像被打通了关窍,看着灯下裴廷注视他的神情,他忽然就想说了。

他喜欢裴廷碰他,不管是疼还是快乐,只要是裴廷给予,他想他都能接受。

知道裴廷也许会订婚,又被裴廷问的时候,顾宝远没有自己所说的那么嘴硬和有骨气。

他的心就像被狠狠攥紧了,那不是剧烈的疼痛,而是细密难挨,缓慢而绵长的难过。

就像被剥夺了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如果裴廷说自己会订婚,再给顾宝一个为什么他一定要订婚的原因,要是那个理由顾宝能够接受,说不定顾宝就会自己说服自己,不要离开。

直到局势已经到了顾宝必须面对的地步。

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明知道继续下去只是个孽缘,却根本没办法断开。

因为当局者迷,身不由己。

裴廷本来没有要躺到床上的意思,听到这句话,又默默地躺下来,隔着被子抱紧了顾宝。明明刚才做过更加亲密的事情,此刻却有种流动在空气中,看不见的温情。

顾宝很快就睡着了,在裴廷的气息下,他总能睡得很好。

而日理万机,被顾宝耽误的裴总,只能小心翼翼从床上起来,回到书房。

裴廷在椅子上了坐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自己雇来跟踪顾宝的侦探发了短信,打算结束合作。

他在自我反省,即使顾宝骗了他,他也不应该这么做,找人跟踪算什么事。这样的行为,根本对他和顾宝之间的关系毫无益处。

或许他和顾宝只是缺一场谈话,敞开心扉的谈话。

放下手机,裴廷打开了电脑,准备处理文件,还要查些资料。点开浏览器时,那些曾经在浏览器里被打开的窗口,一瞬间全部跳了出来。

那些孕期相关,产后护理,女人怀孕的窗口占据了满满一排标签页。

裴廷一个个点开,浏览,关闭。

直到手机震动,侦探打来电话,裴廷接起。

那边说了一会话,裴廷垂眸,再次点开了浏览记录,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轻声说:“不用,继续跟着,我要知道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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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杨扶风做过吗?”在咖啡厅里,顾宝刚把一口草莓蛋糕吃掉,问对面的纪图。

纪图看好了店面后,没有立刻回去,反而在原来他住的那个小区,租了一间房子,说是要留下来弄店铺装修。

听到他的问话,本来还在喝咖啡的纪图呛咳出声,嘴里的咖啡糟蹋了顾宝盘子里的蛋糕。

顾宝嫌弃道:“我还没吃完!”

纪图用纸巾擦嘴:“谁叫你说那么吓人的话。”而且这话题太奇怪了。

顾宝沉思了会:“这问题很奇怪?所以做过吗?”

他身边知道裴廷和他的事,同时还是gay的朋友,只有纪图符合。

因此有些问题最适合询问的人选,是纪图。

纪图揉了揉额头,红着脸应了声。顾宝继续问:“做完以后,他的态度会突然变冷淡吗?我的意思是,做之前还好好的,做了以后,他反而不高兴了。”

纪图犹豫了下:“是不是你们那方面不够和谐?”

顾宝立刻道:“怎么可能,我超棒的!”他说这话一点都不心虚。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顾宝从前虽然没做过受的经验,但是要他承认他不行?说不定他会立刻买一根假的来练习。

纪图往嘴里塞了根薯条:“我怎么知道,杨扶风都是做之前生气,做完以后还能消消火。”

提到杨扶风,嘴里的薯条都不香了,纪图挥挥手:“别提他了,你哥做完以后不搭理你?”

“也不是不搭理我。”顾宝把草莓蛋糕戳得稀碎:“就是没那么亲热。”

顾宝压着声,跟说秘密一样:“你说他是不是性冷淡?”

纪图支着下巴:“这我怎么知道啊,你才清楚啊。”

顾宝叹了口气:“怎么跟男人在一起,也没比和女人一起的时候轻松多少。”

“废话,只要谈恋爱都烦。”纪图单身许多年,出口即哲学。

纪图:“我觉得你也别瞎想,你哥这么事业有成的男人,真和小女孩一样黏糊也不可能。”

顾宝迟疑道:“有时候我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而且我们之间……”后面的话顾宝还是咽了回去。

“你们之间怎么了?”纪图随口问。

顾宝摇摇头:“算了,没事。”

叫他怎么说得出口,他和裴廷的问题可不止是涉及情情爱爱。

顾宝没有继续把话题进行下去,他叫纪图出来的目的也不仅如此。

他想要加入纪图的生意,只是他现在暂时没有多少资金,所以他打算出人力:“如果你餐厅开起来,我可以辞职过来帮你吗?”

纪图眼睛亮了:“当然可以,说实话我其实还要经常回去乡下管那两家店,这里有你看着我也放心,但是宝,你不想入股吗?”

顾宝尴尬地笑道:“我手头上没那么多钱啊。”

纪图:“你跟你哥借呗。”

“不行!”顾宝第一时间否决。

他这态度反而让纪图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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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还是摇头:“不入股也可以,我只是对餐饮业有兴趣,等存够钱,以后我能自己开一家。”

纪图:“你家那口子直接是搞酒店的,你想吸收经验,其实没必要来我这小破餐馆。我之前以为你身边没人,有裴廷这么个大靠山,干嘛不用?”

顾宝就是因为这个才烦,还跟纪图说不清楚,还显得他不识好歹。

纪图又问:“你现在不是在裴廷手下做事吗?你打算辞职来我这的事跟他说了没?”

顾宝吸了口奶昔,脸上露出几分纠结。

纪图:“你千万跟他沟通好了才过来啊,我可不想背上拆散小情侣的锅。”

两人又简单聊了一会,顾宝就回家了。不是说留在公司里上班不好,只是朝九晚五来钱肯定没有做生意快。

他更加不想拿裴廷的钱,裴廷帮他已经够多,该帮的不该帮的都帮了,实在让他有压力。

还有这段感情里,裴廷的忽冷忽热,也时常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曾经以为,两个人是不是两厢情愿,他到底喜不喜欢裴廷才是最大的问题。现在才知道,恋爱是问题产生的开端,只会一个接一个来,没有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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