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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极具正能量,一点不浪漫,顾宝不用担心和方灵尴尬,因为他全程睡死过去,爆米花都撒腿上了。
直到电影结束才将将醒来,顾宝扶着扭到的脖子,觉得裴廷选的电影太烂,怪不得都没几对选在最后一排的情侣。
裴廷和杨卿兰坐在前头,放映厅的灯亮起来,顾宝探身一看,正好看见前了好几排的两人在咬耳朵,有说有笑,一看有戏。
方灵跟着他一块偷看,只看一眼就窝回位置上,拿出手机,垂眸不语。
裴廷本要送女士们回家,杨卿兰说自己有车,可以自己回去。她拉方灵,却被方灵避开了。动作明显,气氛尴尬。
杨卿兰还未说话,方灵就说:“我去朋友家,她来接我。”
“哪个朋友?”杨卿兰问。
方灵说你不认识,顾宝手上还捏着可乐,下意识望裴廷。裴廷好似没看见杨卿兰与方灵的不对,自然道:“那我们先走了,下次再约。”
杨卿兰眼睛不离方灵,敷衍地嗯了声。
裴廷揽着顾宝离开,顾宝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杨卿兰再次上前,这次是强硬地捉住了方灵,把人往旁边的消防通道拉。
顾宝不肯走:“你傻啊,没看见两个女孩要打起来了?”
裴廷掐着顾宝的后颈:“别看了,没事。”
“怎么没事,肯定是因为你这个蓝颜祸水,都叫你不要当着杨小姐的面勾搭她朋友了。”顾宝控诉道。
裴廷觑着顾宝,还是没把杨卿兰的事情说得太明白,只隐晦道:“她们认识好多年,情比金坚,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翻脸。”
顾宝心想也是,虽然裴廷很帅,但杨小姐这么白富美,什么男人没见过,要是为了男人翻脸,那她们的友情也太不坚固了。
说完裴廷还手上施力,揉他脖子:“睡落枕了?”
顾宝刚点头,又瞪圆眼:“你怎么知道,你不看电影偷看我了?”
听听这话,比gay还基,裴廷故意说:“是电影不够好看,还是杨小姐不够美,我闲得偷看你。”
顾宝脸红:“也是。”
大概是他刚才松乏脖子的动作太明显,裴廷发觉了。
裴廷见蒙过去了,才松了口气。他确实没看电影,中途特意起身装作去洗手间,回来时打量顾宝,瞧他是不是没心没肺,跟方灵相处良好。
见人睡得像小猪,还觉得挺可爱,大概是生了叫顾宝的病,已经晚期,没救了。
没立刻回家,顾宝看场电影看得全身僵硬,裴廷带他去放松。顾宝以为人带他去大保健,双手抱胸,一脸兴奋的抵死不从:“我身心都属于娇娇。”
裴廷立刻就觉得自己没病了,看着顾宝,还牙痒痒,想揍一顿,又舍不得。
去的是正规的理疗店,检查顾宝的脖子,没什么太大问题,就坐着睡觉姿势不对,有点扭到。
老师傅给他扎了几针,再推拿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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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后回到车上,顾宝扭扭捏捏地问裴廷,有没去过那种店。男生之间说点黄色话题很正常,可惜顾宝从小到大没住宿,无缘男生宿舍的夜聊,没见过世面。
裴廷一手打方向盘,一手抽顾宝,管得比亲爸严:“你想干嘛?”
顾宝立刻证明自己身心清白,一点都不想干嘛。
这干来干去的,裴廷解了几颗扣子,调低空调:“换个话题。”
顾宝切了一声,觉得没意思,掏出手机打游戏。裴廷忍不住多嘴:“年纪还小,别做混事。”
顾宝听了,不信道:“你不是谈过好几个女朋友吗?你什么也没做?”
裴廷不说话,顾宝来劲了,双眼犹如x光打在裴廷身上,把稳重的裴廷看得耳廓都红了,他才回过味来。
“我天啊!你什么也没做过?!”顾宝差点把声音喊劈叉。
裴廷恼羞成怒:“我才二十,没做过很奇怪吗?!”
顾宝忍着笑:“不奇怪。”只是他以为裴廷经验丰富,没想到还是处男。
裴廷想找回点脸面:“因为我尊重女生。”虽然他挺想不尊重顾宝的。
顾宝憋了一肚子笑,回到家才放肆洒出来,笑得想死。裴廷先前教他抽烟那会这么会,他还以为裴廷擅长喝酒抽烟加泡妞呢,结果这么纯。
那么纯的裴廷烦得好几日没联系顾宝,不是因为顾宝笑他,而是因为顾宝再一次提醒了他,有女朋友的直男会做什么。
裴廷没顾宝想的那么单纯,过火的事也有,皆和顾宝。那时去海边,半夜做梦,将顾宝抱在怀里蹭。蹭到一半醒了,发觉顾宝在自己怀里睡衣滑落半个肩头,脸颊通红,嘴唇鲜艳。
也曾在顾宝脱单那夜,醉昏了脑袋,冲动将不省人事的顾宝搂在怀里,又亲又掐,差点没停下来,做了更过份的事。
裴廷知道自己心里有兽,需要牢牢压着才不会做出后悔的事。顾宝是他的锁,也是钥匙,成魔为他,成佛也为他。
他没想过能与顾宝发生什么,连这份爱也打算深埋心底,不愿为顾宝增加任何一丝负担。
如果可以,裴廷愿意和顾宝做一辈子的朋友,可以当他知心大哥,护他周全,看他成人。关系一直保持稳定的话,也许他还能在顾宝婚礼上作为伴郎,亲手为他送上戒指。
在这漫长的过程过,或许他对顾宝的爱能逐渐散去,真真正正地成为顾宝的朋友。喜欢同性这条路不算容易,何必将顾宝拉下来。
暗恋像场修行,克制,隐忍与无尽守候。
顾宝不知自己将裴廷变作一位苦行僧,他在苦心经营自己的初恋,每晚视频电话,偶尔见面,买了情侣衣服和鞋,还有一对杯。
他记住了范娇的味道,知道了女孩的小心思,也经历过吵架与和好。
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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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去了国外的,还有纪图。
纪图在出国前,来到顾宝家中,书包里藏着一瓶洋酒,两个小年轻关起房门,喝得烂醉,弄的汤玉美第二日开门时,勃然大怒,差点把他们两个丢到楼下的池子里醒酒。
走之前,纪图抱着顾宝大哭了一场,顾宝不知他为什么哭,纪图也没说多少,只让顾宝好好照顾自己,别瘦了,交新的朋友,快快乐乐。
闹得像生离死别,搞得顾宝都被感染得眼眶湿润。
九月后,杨扶风跟他一起进了A大,经历了残酷的军训,杨扶风跟他不是一个专业,见面的机会都变少了。
杨扶风偶尔过来找他吃饭,会问他,纪图有跟他联系吗?
顾宝说没有,纪图渐渐地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十月的时候,顾宝在宿舍里,又一次拨通了纪图的电话,却惊讶地发现,对方的号码已经成了空号。
发觉这个事情后,顾宝惊慌地找到了杨扶风,杨扶风沉默地握着手机,疲倦又茫然地望着顾宝:“我也联系不上他。”
“我好像……把他弄丢了,顾宝。”杨扶风说。
顾宝从未见过杨扶风这个表情,他觉得难过,伤心,甚至想要在周末时出国找纪图,看看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够失联。
不等顾宝买机票出发,杨扶风已经请假离校,等再归来时,他拖着行李于一身疲惫,同顾宝说:“纪图根本没去那所学校,他骗了我们。”
纪图真的消失了,多年竹马,万年三角,缺了主心骨。
顾宝去纪图家,像找纪图父母,惊恐发觉,纪图家都搬走了,已经不在这小区,顾宝难受了好几个月,是裴廷一直陪着哄着,才渐渐好起来。
偶尔顾宝还会给纪图的微信发长长的消息,跟写信一样,希望纪图有一天能看见。
裴廷知道这个事,还问顾宝:“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写几封?”
顾宝握着手机,认真道:“我想一辈子都不要给你写这种信。”
说着他鼻子又红了,眼眶湿润:“那代表着我又失去一位朋友了。”
这可比失恋还难过,虽然顾宝没失恋过。
周末时,裴廷偶尔会过来接顾宝回家。顾宝的室友都知道他有这么个好哥哥,时时过来请客,叫室友们好好照顾顾宝。
这日,裴廷问了顾宝在哪个课室。
顾宝回复以后,本打算专心上课,课上到一半,他隐约感受到身后有股隐约的躁动。
回头一看,裴廷一身黑地坐在最后一排,酷得跟大明星一样。
周围的学生们都看了过去,不时交头接耳。
顾宝目瞪口呆,像个仓鼠一样埋起头,给裴廷疯狂发微信:“你怎么进来了?”
裴廷回得很快:“来接你下课。”
顾宝:“你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人气小王子的称号都要让出去了。”
裴廷:“你还有这么幼稚的称号?”
顾宝:“……”
裴廷:“坐过来,到我旁边。”
顾宝:“不要,我要好好上课。”
裴廷:“过来,有话跟你说。”
顾宝唉声叹气,收起手机,还没跟坐在旁边的室友王辉说一声,对方就很懂地冲他道:“快过去吧,放心,书包和课本我帮你带回去。”
顾宝感激地对王辉笑了笑,然后弯腰溜到了最后一排,坐到裴廷身边:“走吧。”
裴廷问:“走去哪?”
“你不是要带我逃课吗?”顾宝问。
裴廷敲他脑袋:“好好上课。”
顾宝连教材都没了,还上什么课,最后还是逃课了,他拉着裴廷出了教室,这才敢大声说话:“你怎么来了,今天才周三诶。”
裴廷说:“带你去吃饭。”
顾宝莫名其妙:“这么突然?”
裴廷无奈望他:“你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顾宝还真不知道,裴廷伸手,将顾宝连帽卫衣上的绳抽紧,打了个蝴蝶结:“生日快乐啊,我的小王子。”
在顾宝十七岁生日的这天,收到的第一个祝福,不是朋友,不是父母,而是在他十六岁时走入他生命的男人,裴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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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的连帽衫,裹得顾宝白嫩的那张脸,像唇红齿白的一颗桃,水润多汁。顾宝解开蝴蝶结,这才反应过来。
他好几天前就挨个通知他生日,还叫舍友做好准备,哪知自己记成明天,更不知裴廷今日会特地过来。
顾宝拿出手机给王辉打电话,先控诉一番对方的没良心,竟然不记得他生日,恶人先告状。
王辉啊了一声,很茫然道:“你哥今天过来不就是要给你过生吗,我和老大蛋糕都给你买好了,等你晚上回来吹蜡烛呢。”
好吧,闹了半天,只有他傻/逼地把自己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裴廷在旁边笑出声,顾宝尴尬地收起手机,吐槽裴廷肉麻。刚刚那声小王子,尬得他脚趾抓地,裴廷不承认自己肉麻:“是你说的,人气小王子。”
顾宝羞耻地去捂裴廷的嘴,被人捉住手,拉到怀里,卡住脑袋揉搓。顾宝上大学后就染了头发,如今被裴廷薅了把,乱得跟小鸡仔一样。
顾宝:“我生日/你还欺负我!”
裴廷把人捉上车,没搞什么浪漫惊喜那套,直接驱车将人载到礼物储存点。
那是一家机车俱乐部,裴廷一个月前在这家店定了车。
顾宝跟着裴廷走入,已经猜到十七岁的生日礼物到底是什么,他没想到,裴廷会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
裴廷站在一辆被黑布笼罩的车前,轻笑道:“老板怎么搞得花里胡哨的。”
顾宝心跳都加速了,他满目期盼地看着裴廷。裴廷后退一步:“来吧,拆你的礼物。”
黑布滑落,银白的雅马哈呈现在顾宝眼前,被俱乐部的光打得巨帅,简直是男人的梦想。
还由裴廷精心设计,在车身侧部漆了顾宝的名字,小小的。而车后轮处,他用了小心思,用浅色喷了自己的英文名,不指望顾宝发现,只是想要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把他和顾宝的名字,共同出现在一件有意义的事物上。
顾宝几乎要挂在机车上,他早就馋裴廷那辆重机车,万万没想到,他也能拥有一辆。
“哥,真的是送我吗?我真收了啊,你不许后悔!”顾宝赶紧拿手机拍照,发到宿舍群里,叫人馋一馋。
宿舍老大复明对机车小有研究,惊叹道:“靠,顾宝你卖肾了吗?这他妈一辆十多万啊。”
王辉:“我觉得买肾不够,大概还需要买身。”
老三谢安:“羡慕到眼睛滴血,拆颗轮子能换一台外星人电脑吗?”
复明:“歪,妖妖灵。”
王辉:“顾宝,我帮你打死谢安,这辆车能不能让我骑一骑。”
复明:“瞧你这出息,顾宝,你这学期的作业我包了,没别的要求,请让我跟这台雅马哈独处一天一夜。”
谢安:“老大,你想干什么?!禽兽!”
三人都挺好的,哪怕知道顾宝收的礼物贵重,谁也没酸。
大抵都知道顾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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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炫耀完就把手机塞回兜里,苦下脸:“等你生日的时候,我要送什么啊,把老婆本掏出来吗?”
裴廷双手插兜,被老婆本刺激到了:“这倒也不必,你还可以去两元店再逛逛,买里面最贵的。”
顾宝来来回回摸着雅马哈,差点把口水流在上面,恨不得立刻骑回家,让路上的人都欣赏他英俊的身姿。
裴廷说不行,骑可以,但只能去专门的车道,等练习好了,再上路。
顾宝趴在车上,仰头问:“那我的车怎么办?”
裴廷:“老板会把车送到赛场那边,下次我带你去。”
顾宝两眼星星,彻底膜拜裴廷:“哥,以后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裴廷将那句我想让你分手,你分不分,生生咽下肚:“行了,起来吧,带你去吃饭。”
餐厅自然也预约好了,有小舞台,有钢琴,裴廷上去弹了首曲,没弹生日快乐,他冒险地奏了首暗恋者的表白。
明明练习了有些日子,却在按下钢琴键时,手指发颤,没骨气地出了一背脊的汗,紧张得都不像他。
他曾跟随父亲,谈下数个巨额合约,也曾会面过许多重要人物,却在今夜,心爱的小男生面前,丢脸地露了怯,连首曲子都弹不好,几段旋律都出了错。
裴廷惯会装模作样,松开琴键,镇定自若地走下来,顾宝坐在位置上给他鼓掌:“好听好听。”
“好听吗,我都弹错了。”裴廷说,他拿起桌上的餐巾,压进掌心,拭去一手的汗。
裴廷掀起眼睫,隔着一桌摇晃烛光,望着顾宝:“你听懂了吗?”
顾宝从未学过钢琴,也无轻音乐的爱好,听得最多的是流行音乐,哪懂这些。
顾正有意带过一家人去听钢琴演奏,陶冶情操,结果一家三口全睡昏过去,丢人到顾正连钢琴都不逼他学了。
顾宝在裴廷面前,从不掩饰无知,老实巴交摇头:“不懂,可是很好听,你就是当代的……”顾宝憋了半天,终于词穷地吐出一句:“裴多芬。”
今晚的他是裴廷的夸夸机,身心已被雅马哈收买,无论裴廷做什么,在他眼里都十分优秀,非常帅气。
顾宝又道:“不过这餐厅怎么点了这么多蜡烛,很容易着火啊。”他才上完大学生消防宣传课,很有忧患意识。
“你放心,我进来的时候都看好逃生通道了,一会你跟着我跑。”顾宝拍着胸膛道。
裴廷叹了口气,还“裴”多芬呢,他耳朵不聋,眼却瞎了,喜欢上了这么个小白痴。
顾宝不知对面的裴廷对自己又爱又恨,专心致志吃完牛排,觉得还是学校后街那家石锅拌饭里的牛排饭好吃。
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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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顾宝借着去厕所的名义,要去结账。看着账单,哪怕是他也有点肉疼。服务员跟他说,今日这餐是提前预约的,已经结清,不用付费。
顾宝在心里估算了下今晚裴廷在他身上花掉的钱,怕是老婆本都不够,真要去卖肾卖身,才能在裴廷生日上,还个差不多的礼。
知道裴廷一出手就是十多万的重机车,顾宝其实挺有负担的。
顾家是他初中时突然发达,他也从一个家境比较优裕的小少年,成为一个真正的富二代。
即使他拒绝了这份礼物,裴廷都在上面刻了他的名字,不可能退货,还很扫兴。顾宝只能另作打算,汤玉美要是知道他收下了这礼物,大概率打断他的腿。
就好愁,都想去知乎发求助,朋友太有钱了怎么办?
回到座位上,顾宝的手机就没消停过,父母,杨扶风,还有范娇都给他打了电话,祝他生日快乐。
范娇神神秘秘,说给他个惊喜。在范娇跟他通话时,对面的裴廷起身,说出去抽根烟,顾宝好奇范娇的惊喜,漫不经心地点了头。
很快,顾宝就知道范娇的惊喜是什么了。
范娇挂了电话后,顾宝微信上收到了一张照片,叫他猛地站起来。
他的女朋友拍了张学校大门口的图给他,说明此刻已经在校门口。
这惊喜太大,让顾宝感动得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范娇竟然从国外回来,只为了给他庆生。
今天的幸福预支过多,他过于快乐。
他找到餐厅外,裴廷正孤寂站在廊下,呼出一口香烟。顾宝朝他跑来,裴廷愣了愣,下意识张开手臂,想把这枚宝纳入怀中。
顾宝双手扶着裴廷的手臂,刹住了车。他脸颊泛红,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她来找我了!”
裴廷立刻就懂了,甚至无需顾宝说出那个名字。
顾宝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我的天啦,娇娇是坐了多久的飞机,好辛苦。”
裴廷双臂垂下,背到身后,顾宝手上落了空,也没在意,他转而捧住自己的脸,渐渐红透:“她还给我发了房间号。”
裴廷右手合拢,香烟烫进手心,激痛下,皮焦肉绽。他好似不觉,甚至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是吗,那我们赶紧回去吧,她在哪个酒店?”
顾宝眼神飘忽:“还要回宿舍吹个蜡烛,怎么办,好像很对不起王辉他们,他们特意给我定的蛋糕,我今天一天都没什时间跟他们一起。”
裴廷说,没事,男人都会理解的,女朋友重要。
顾宝问他:“哥,你要不要来我们宿舍,分一块蛋糕。”
裴廷说不用了,他今晚还要早点回去,不然明日早起会累。
顾宝被松回学校,进宿舍,王辉和谢安躲在门后拉彩带筒,噼里啪啦,他们高唱着生日快乐,鬼哭狼嚎,把隔壁宿舍的都惊动了,过来分了块蛋糕。
得知顾宝女朋友来以后,他今晚要去酒店陪女友,都酸得要命。
复明偷偷往顾宝手里塞了个套,叫顾宝跟握了火种一样,丢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丢回复明床上,大声道:“我不需要!”
谢安把顾宝掼到床上,挠他痒痒:“我想要,我需要,我都十九了!你这个未成年身在福中不知福!”
与顾宝这边的热闹不同,裴廷站在车边,重新掏了支烟出来抽,看着顾宝的学校大门。
掌心里一块深红,烫得狠了,不知这次愈合需要多久。
他打开后车座,将藏在里面的蛋糕和鲜花取出。他坐在后座,开着车门,打开蛋糕盒,自己尝了一口。
为了顾宝的生日,不止学了新曲,还在厨房练习了一个礼拜,叫擅长点心的五嫂教会了他如何制作蛋糕。
雪白的奶油上,一笔一画地在表层写下了生日快乐,内芯是草莓,黄桃,和巧克力。
一块块夹芯的糕层中,被他用巧克力写了无数句,顾宝,我喜欢你。
就像重机车上,顾宝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属于他名字的刻印。
他吃下了这份蛋糕,没能吃完,他从来也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这蛋糕没做好,甜得发苦。
咚的一声,他把蛋糕扔进了垃圾桶里,连带着那束鲜花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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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回家冲澡,换好睡衣后,才到楼下问五嫂要医药箱。掌心那点火辣,虽不太疼,存在感却鲜明,叫人恼火。
尤其提醒了他,这是为了什么才留下的。
五嫂大惊小怪,以为他哪里受了重伤。裴廷敷衍几句,便拿着药上楼。药物作用下,痛楚减缓许多,心头阴霾未散,依旧沉郁。
裴廷想忙公事,在发现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后,他拿上烟,走到书房连接的阳台处。那里有盏星星灯,顾宝带过来的。
他说这里太暗,怎么也不按个灯。裴廷答平日不常用这个阳台,有灯没灯都无所谓。
顾宝说,有星星啊,可以看星星。掀开落地窗帘,顾宝探身出去,只看见城市里被污染的大气层,别说星星,连月亮都是朦胧的,景色不算很好。
裴廷跟着一起探身,故意问,星星在哪?他发现自己跟顾宝在一块时,常常变得恶劣,热衷于看人吃瘪。
第二日,星星就来了,顾宝吸着奶茶,提着一盏红色的灯,像姑娘家会送闺蜜的玩意,又似童话故事里的道具,不知从哪翻出来的。
顾宝把灯放在阳台那,说以后就有星星了。
裴廷坐在阳台抽烟,把灯打开,暖黄的光从镂空形状的孔洞中,落满了阳台,一地的星星。
他一根一根地抽,很快就没了半包烟。掏出手机,反复点开微信,又关上。他都觉得自己无聊,又何必。
罢了,连蛋糕和鲜花都能扔掉,不如将感情收拾收拾。他没自虐癖好,被烟头烫上一次,就已经知道疼。
这些时日范娇不在,他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裴廷难得放松,什么事也没做,耗掉了大半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又热闹起来。如果不是知道顾宝今晚一定陪着女朋友,裴廷肯定以为顾宝来了。
顾宝仿佛拥有的特殊天赋,他身边总是热闹的,跟裴廷不一样。
他们从来都不是相似的人,就像两个极端,上帝开了个玩笑,让他碰到了顾宝。
这个人生里的意外。
裴廷心想,顾宝今晚在做什么,跟范娇一起吗,会不会闹出什么意外。比如未婚先孕,大学生子。
要是搁在以往,裴廷肯定想要管教。
只是他如今心里有鬼,真要制止,也是出于私欲。他留在顾宝身边,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放纵,真动手去干涉顾宝的爱情,他还没下作到这种地步。
即便光是想象今夜,都叫裴廷痛苦万分。
幻想走进现实,他真的听到了顾宝的声音,一声声的哥,从书房门外透了进来。
裴廷扭头望着声音来源处,书房门把手被拧开,手里拿着盒子的顾宝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嘟囔:“我还以为你睡了,五嫂说你没睡,那你走得这么急啊,连块蛋糕都不肯吃。”
顾宝走到了落地窗前,瞧裴廷一脸震惊,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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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抬手看表,惊叫了声:“靠,时间快过了,赶紧关灯。”
顾宝把灯关上,借着阳台那点小星星,磕磕碰碰走到裴廷面前,还撞到膝盖,疼得他倒抽气。
裴廷全程都没出声,好似他一但说话,就会惊破这场美好的夜梦。他小心翼翼,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眼前的顾宝,捧着一小块切好的蛋糕,上面还有完整的巧克力牌,写着生日快乐。
一根粉红细小的蜡烛,被顾宝点燃了,摇摇晃晃的烛光,柔和了顾宝的脸颊,些许婴儿肥的轮廓,粉色的唇,翘而纤长的睫,一如初见,那么美好。
顾宝把蛋糕捧到裴廷面前,笑着说:“十二点还没过,生日愿望还有效。裴廷,我的愿望,分你一半。”
发觉裴廷始终没有动作,顾宝急了:“快呀,还有一分钟今天就过去了!”
裴廷伸手掐住了顾宝的脸,将人掐得龇牙咧嘴,大声喊疼,裴廷才停下,心想,不是幻觉,他还以为他疯了呢。
顾宝捂着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好心没有好报,分愿望给裴廷,这人还让自己疼。
裴廷终于开口,几分沙哑:“谁跟你说愿望能分的。”
“你不管嘛,来,三二一,闭眼许愿。”顾宝说完,赶紧合上眼。
手机震动起来,提醒着十二点已过,蜡烛被吹灭,微甜的奶油,蜡烛微焦的气息,昏暗环境里,蹲在身前的人。
裴廷安静缱绻地望着闭着眼的顾宝,难得透露些许情深,只因顾宝看不见,也不会知道。
顾宝睁开眼,笑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裴廷答不告诉你,顾宝噘嘴,嫌他小气。
裴廷许的愿望很简单,却又很难。他希望面前这个人,能留在自己身边,能属于他,或者……能够拥有片刻,都很好。
要是顾宝知道,他将他分过来的愿望,许在这上面,会不会吓坏,又觉得他卑鄙。
顾宝打开灯,光明来得突然。顾宝手指抹了笔奶油到裴廷脸上,下一秒躲得远远的:“别想着拿蛋糕砸我,这可是我千辛万苦从室友手里保留下来的,差点当不成兄弟。”
裴廷喜净,脸上沾了奶油,却生不起气。又或者说,自从顾宝今天能出现在他面前,注定将他的心煮成一锅绵软的春水,把他烫化,怎么也生不起气。
顾宝把蛋糕端到裴廷面前:“吃吧。”
裴廷拿着叉子,一口口把蛋糕往嘴里送。数个小时前,他的味蕾被蛋糕伤得半死不活,数个小时后,又重新被蛋糕复活。
他品到了前所未有的香甜,柔软,没有比这更好吃的蛋糕了。
好吃到裴廷说:“是哪家买的?”
顾宝难得见他对甜食感兴趣,舔了下手指上的奶油:“你喜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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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觉得味道一般,既然裴廷喜欢,以后经常买来哄裴廷就是了。
眼前的裴廷,看起来心情真好,他也觉得开心。
裴廷甚至把生日快乐那个巧克力牌,都吞吃入腹,要不是顾宝都尝过味道,都要觉得裴廷吃的是什么珍馐。
顾宝窝进自己的专属座位,忙了一天,已经困了。听到裴廷问他:“你怎么回来了?范娇呢?”
“娇娇在酒店,她累了一天,倒时差呢。”顾宝身体都陷入了懒人沙发里,眼皮都要黏在一块了。
顾宝:“而且今天是我妈的受难日,怎么能不回来陪她。再说了,你不是还没吃我的蛋糕吗,本来以为你已经休息了,都不打算上来,五嫂说你没睡,正好一起吹个蜡烛。”
裴廷觉得是时候给五嫂涨工资了,过年再包个大红包,他试探性地问:“我以为你会陪范娇。”
顾宝勉强睁开眼睛,有点苦恼道:“你怎么跟复明一样,我怎么陪她,酒店就一张床,我睡沙发啊。”
裴廷不继续说了,再说就是自虐。
看顾宝已经开始打哈欠,裴廷走过去,把顾宝从沙发里捞了起来:“回去陪你妈妈吧,不过这么晚了,她会不会已经睡了。”
汤玉美的确睡了,睡前甚至敷了张昂贵的面膜。
那些精华都没吸收,就被讨债鬼顾宝吵醒。吓得她大半夜的,以为家里进贼,楼下这么多动静。
顾正高尔夫球杆都捏在手里,胆战心惊的夫妻俩看见到楼下的顾宝,统一战线,训了儿子一通,说他以后回家,别大半夜的,顾正严肃道:“知道你妈吓成什么样了吗?!”
说着还揽过娇妻的肩膀,任由老婆的面膜水糊了自己一肩膀。
汤玉美在老公怀里还柔柔弱弱,在顾宝面前就凶得要命,掐着人的耳朵:“这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
凶完以后又问:“蛋糕吃了吗,肚子饿不饿?给你下碗面吃?”
顾宝傻笑着抱住了自己的妈妈:“不饿,吃了好多蛋糕,我煮面给你吃啊,你的乖儿子才学了一手。”
汤玉美:“不要,我减肥。”
顾正依然肃着脸,把球杆放到一边:“宝宝,爸爸有点饿。”
最后顾宝拿手半生不熟的面,糊焦的煎鸡蛋,都被顾正和汤玉美分吃了。
汤玉美嘴上说着难吃,实际一口都没落下。
吃完面,汤玉美拿了个红包出来,里面是她回老家求来的红符,说是能保佑人平平安安。
汤玉美看着顾宝:“乖仔好像才从妈妈肚子里出来,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顾宝捏着红包:“是啊,乖仔都能谈恋爱了。”
汤玉美虎着脸:“你敢!”
顾宝不服气:“妈,我爸追你的时候,你才十七吧!”
汤玉美:“那是因为你爸帅,你外公说,这么帅的男人难得傻了,落到咱们家来,不赶紧抓紧,哪里能把你生得这么好看。”
“你妈妈有眼光,你该知道感恩!”汤玉美说。
顾正在旁边咳嗽:“老婆,我听着呢。”
汤玉美温情款款道:“没,我说我们儿子傻。”
顾宝:“……”老妈,我也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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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娇这次回国,没能待多久。背着父母私会男友,一觉醒来才发现男友不在,只有桌上男友给买的温热早餐。
她一天天都安排好了,陪顾宝,找朋友,最后还是要回家。
想到昨晚顾宝没留下来,范娇觉得顾宝尊重自己,又有点失落。和顾宝交往的过程里,不是没有快乐,就是觉得顾宝好像没有那么喜欢她。
女孩总是患得患失,异地更无安全感。
在酒店待了会,顾宝来了,陪她逛街,吃饭,再送她回家。
范娇跟顾宝同班了三年,知道顾宝是个活泼性子。只是在她面前,挺稳重收敛,明明比她小,却总是作出大人的模样。
不能说不好,就觉得顾宝跟她恋爱以后,没法放开,两人隔了层一样。
不知顾宝和别人相处时是不是这个样子,不过她到底是女朋友,顾宝要是对她和对别人一视同仁,那才叫奇怪。
成熟稳重的顾宝送完早餐,发现女友还未起床,只好回家睡大觉。
他这个行为要是叫范娇的闺蜜团知道了,定会打上负分,标上直男。
一觉醒来,陪女友逛断腿,送到家,又去了趟裴廷带他去过的理疗店。
那里针对肌肉酸痛的按摩套餐有奇效,让顾宝年纪轻轻就迷上了养生。
他用的裴廷的会员卡,时时往里面充钱,去了一次充一次,久而久之,里面的钱不减反增。
裴廷在公司里收到了短信提醒,会心一笑。
如果可以,他想将所有会员卡给顾宝用,又或者直接给他银行卡,每一笔消费信息,顾宝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都能看见,想要知道。
他知道自己有强烈的控制欲,也一直在收敛,压抑着这些想法。
无法想象,要是有日他能对顾宝为所欲为,他会做出什么来。
顾宝在理疗店欲生欲死,室友在聊天群打探情况,问他女友在怀,开不开心,快不快乐。
逛街的时候很痛苦,休息的时候很快乐,这大约都是直男的通病。
在服装店里,顾宝陪着一窝中年男士坐在沙发上,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沉重,麻木,如出一辙,仿佛交代顾宝婚后的日子。
他觉得约会最好找个能消磨时间的地方,电影院就不错,或者有Wi-Fi的奶茶店,能联机打游戏的那种。
当然,想是这么想,说就不敢说。他在范娇面前可稳重了,是个值得依靠的男友,移动的提重机,靠谱的点评家。
好歹他眼光不错,分得清直筒裤和阔腿裤的区别。
陪了范娇几天,直到把人送去机场,顾宝已经逃了几节课,都叫王辉帮他答到。
王辉说你哥严谨,不知从哪搞到了学校兼职群,在里面雇了个人,帮你代课。
顾宝很吃惊,没想到裴廷贴心到这种程度,以后要是有了孩子,还不宠成二世祖啊。
得亏顾宝不清楚裴廷的心思,要是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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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问王辉:“我哥怎么知道我没来上课?”
裴廷对他的态度,从来是该惯惯,该说说,管他管得跟儿子一样。
知道他为了恋爱逃课,竟然都不说他?
王辉说:“你哥来学校找过你,发现你不在,问了几句,我就给他说了,转头他就帮你找了代课。顾宝,你这哥从哪领的,也给我发一个呗?”
顾宝笑骂了句滚,说这独一无二,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彩票,没得领。
吃过午饭,回到宿舍,顾宝逃避心理地跟谢安打了几把游戏。谢安太菜,一人拖累了全队,顾宝药都嗑完了,龙还没打下来,气得他从椅子上伸脚踢谢安屁股。
谢安嗷了一声,说男人的尊严,屁股不可侵犯,说着就裹着顾宝滚到了床上,嘻嘻哈哈地打闹。
复明在床上看剧,嫌他们吵,飞了个拖鞋过来,正中谢安金贵的屁股。
谢安转身就去跟宿舍老大纠缠,企图挑战权威,被大佬掀翻在床,狠搓屁股,糟践其尊严。
顾宝在床上笑到肚子痛,只是他心里有事,连笑的时间都没平常久。
消磨上足够的时间,顾宝拿上手机,提了水壶,走到打热水的地方拨出电话。
隔壁女生宿舍楼跟男生宿舍是连着的建筑物,中间有个过道,男生这边的门锁起,平日里总能看见小情侣在半透明的门前依依不舍,仿若牛郎织女,中间那道门是王母娘娘划开的银河。
时间正是傍晚,小情侣都没出来依依不舍。
这块地方信号最好,总能瞧见夜晚对面有女生穿着睡衣,披着外套深夜电话,大约是给异地的男友。
遇到分手了,哭得男生宿舍楼都听得见。
顾宝也喜欢打电话,不是给范娇,而是给裴廷。
范娇在国外,常用视频聊天,给裴廷打电话,是裴廷给他养出来的习惯。
虽然裴廷的原话是说,有急事打电话,不急微信联系,顾宝却在那以后,经常给裴廷打电话,一个月里,套餐送的三百分钟国内电话都不够顾宝用的。
通常裴廷会接,如果不接,会直接挂断,微信上解释一句。
这次久久没接,一通两通,三四通都没接。
这是让顾宝进宫面圣,龙颜大怒了。
顾宝垂死挣扎,切入微信聊天,发了个聊五块钱天的表情包,再打个红包。
可可爱爱,乖巧伶俐。
裴廷没点开红宝,反而发了个压缩包过来。
代课帮顾宝上了五天课,裴廷另花一笔钱,请人记好课堂笔记,做成文件,拷下老师的课件内容,一并发给顾宝。
顾宝又感动有害怕,小心试探了句哥,你真好。
裴廷还是没说话。
顾宝诚恳认错,并表示自己再也不会了。
裴廷冷淡道:“陪女友重要,考试和前途哪里比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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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出社会,面试官看的是你恋爱战绩,不是专业能力。”
顾宝觉得没那么严重,裴廷实在大题小作。再说了,他以后不会去应聘其他公司,他只会继承家业。
说实话,他自认为在富二代里,他也算有出息,没有酒后驾驶,更无不良嗜好,还考上了重本大学,还要他怎么样,不过逃个课而已。
更何况,一个礼拜的课,补补就回来了。
这大概是家庭富裕,被娇宠孩子的通病,太有底气,只因无论如何,都有家底在后面撑着,对很多事情都不会太上心,活得懒散,随遇而安,毫无危机感。
裴廷同人相处这么久,顾宝的臭毛病一眼可知。
这事不是因为顾宝为了女友逃课一个礼拜,而是透过现象看本质,顾宝对自己的学业不算在乎,往更深处去理解,这人没有要培养自己能力的意识。
这么多日了,才发现自己给他请了代课,说明这些时日,他从未问过学业的事情。
不用想,他也知道顾宝心里在念叨什么。无非是觉得自己过份严厉,对他严苛。表面听话知错,实际转头就忘。
要是裴廷再狠心些,他可以宠着顾宝,把人教养成金丝鸟,经不起外面任何风吹雨打。
也许等到顾家不能护着他的那天,他可以将人折在手中,藏在怀里,做属于他裴廷的宝。
裴廷到底没舍得。
他在适当的时候,提醒顾宝,教育顾宝,希望人走上正道,过得顺遂。
可惜他身份尴尬,说重了顾宝嫌他无趣,同他疏远,
分明是无法拥有,肆意去爱的对象,却比养儿子还费心,真是造孽。
再看操心的对象,没心没肺地约他明天见面,他发现一家真人cs,好像很好玩,宿舍的人都去,还要在外过夜。
问裴廷去不去。
裴廷说不去,撂下手机,没空陪孩子过家家,忙去了。
夜色渐深,手机一早没了电,裴廷坐在办公室里翻看文件。
父亲最近给他换了个部门,给他升职,叫他管了一批人。
当然有人不服,觉得他凭关系上位。越是叫人不服,就越要做出成绩。知道父亲有意磨练,裴廷更要认真工作,彻底了解公司上下的运作,到时才不容易被人糊弄。
他忙起来是真的忙,一天恨不得有四十五个小时。
眼睛注视电脑太久,疲惫不堪。
玻璃门被人敲了几下,倒霉孩子提着日式料理和珍珠奶茶,被保安提溜进来。
原来是顾宝在公司大楼底下贼眉鼠眼,鬼鬼祟祟,保安见他深夜在这徘徊,想要抓他去公安局。
顾宝反抗时摔破了一杯奶茶,湿了半管裤子,委委屈屈地报出裴廷大名,说自己是他弟弟,不是贼。
敬职敬守的保安就把人带上来了,叫裴廷认一认。
得知裴廷真的认识此人,保安还惶恐不安,鞠躬道歉,说自己不是有意的,生怕裴廷迁怒。
裴廷客客气气送走了保安,还给人塞了一包烟,说辛苦了。
顾宝在旁边看完全程,更委屈了。
刚才保安动作粗暴,扭得他胳膊生疼,衣服扣子都被扯坏了一枚。
不指望裴廷为他说话,也不必这么顺着保安吧,简直就像在夸人干得漂亮,把他收拾了一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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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保安,再一转头,裴廷觉出顾宝眼中的深深委屈,解释道:“前阵子这座办公楼进了小偷,所以保安比较敏感。”
顾宝浑身散发着奶茶味,揉了揉肩膀,低落地哦了声。
他这番动作,当然是做给裴廷看了,裴廷心知肚明,却依然如顾宝所愿,问道:“怎么了,你这裤子怎么回事?”
顾宝添油加醋,把保安捉拿他的画面,描述得跟电影的惊险现场般,还把自己被扯落扣子的衣服指给裴廷看。
裴廷目光在他锁骨与小半片白皙的胸膛掠过,问:“伤到了吗?”
“胳膊有点痛,可能扭到了。”顾宝没那么气了,他本来就只是想裴廷关心他,既然关心到位,那点不高兴瞬间烟消云散,甚至觉得保安这么无礼的举动,也情有可原。
要不然,他真是坏人怎么办,裴廷经常独自一人在这加班呢,多危险啊。
裴廷皱眉,叫顾宝过去,抓着胳膊试探性地掰了几下,问他痛不痛。顾宝笑道:“你好像许叔哦。”
许叔就是他们常去的那家理疗店的店长,给人整骨经验丰富。
裴廷说:“就是跟许叔学的。”又掐了几个位置:“疼吗?”
顾宝嘻嘻笑,说痒。
裴廷明白了,刚才说疼是跟他装可怜呢,保安是特意找来的退伍军人,真认真跟顾宝动粗,怕也轮不到顾宝上来同他相认,更无法娇气地跟他喊疼。
确认这人是在做戏,裴廷松了手,放下心的同时又觉得被他气得想笑。
坐回椅子上,重新翻弄文件,裴廷说:“你来做什么?”
发觉裴廷冷了下来,宣告着苦肉计失效。顾宝把日式料理放在裴廷桌上,也不急着凑上去说话,转身去找洗手间,先洗掉裤子上的粘腻再说。
裴廷以为顾宝受不住冷遇,发脾气要走。他强忍着没去拦,顾宝犯得是原则性问题,这次不能轻易叫人过关。
可人真走了,裴廷更无法专心公事。推开文件,他扶额长叹一声,打开食物袋子,是他爱去的那家料理店。
一年多的相处,何止是他对顾宝增加了许多了解,反过来也同样,顾宝记住裴廷许多喜好,只是不知道裴廷最喜欢的,是他自己。
料理可怜地挤在透明盒中,沙拉糊得到处都是。
洗手间里,顾宝一边清理裤子,一边乱七八糟地替裴廷庆幸,起码他不会找裴廷麻烦。
顾宝没说谎,他的确跟保安撕扯了番。幸好是他遇到了这种事,要是来的是大老板,被这样弄了,还合不合作了。
果然还是要提醒裴廷,和保安说说,别急赤白脸,对人动粗。
不过顾宝也不想想,哪个大老板会三更半夜来这边,搞办公室激情吗。
顾宝回忆起裴廷的脸色,本想揣摩圣意,注意力却成功跑偏。
他发现裴廷的黑眼圈很重,年纪轻轻的,这么呕心沥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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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那么有钱,裴叔叔看起来也很祥和,怎么就对独生子这么严厉。
再操劳下去,裴廷会不会秃头啊?
秃头就算了,要是过劳了怎么办,不行,下次跟裴叔叔下棋的时候,得拐弯抹角地提一下。
顾宝心里愁着裴廷,把半个裤脚都打湿了,勉强拧干,走回办公室。
走廊上的声控灯闪缩着,一下一下,顾宝加速了步伐,拐角就是办公楼的入口。
哪知道办公室灯都关了,硕大的办公室蓝幽幽的,只有应急通道的指示灯还亮着。
顾宝推门而入,不敢相信裴廷真的丢下他。
难道是故意恶搞他?顾宝加大音量:“哥,你在哪?”
叮咚,不知是谁的电脑亮了起来,蓝光打到顾宝身上,他冷汗都出来了,脑子里闪过各种办公室相关的恐怖电影,从电脑里爬出来的女人,而那提示声一下接着一下,越来越急促,跟催命一样。
裴廷去哪了?
刚刚不是还在这吗?
难道他见到的不是裴廷本人?
三个质疑快将顾宝的小胆吓破了,他转身想走出去,胳膊却碰到了一个圆形的物体,那东西砸了出去,滚在地上,咕噜噜的,就像一颗人的脑袋。
顾宝腿都软了,他下意识往后退,腰部撞上了椅子,毛绒绒的东西,碰在了他手上,还有丝丝的凉意,蹿进了他脖子里。
他被吓哭了,脚软成了虾米,人在受惊过度的时候,叫也叫不出来,动也动不了。
昏暗的视野里,那颗圆形的玩意就像颗脑袋,直直地盯着他。
楼下的裴廷,提着袋子,走向了保安们,言简意骇地交代,以后即使有怀疑的对象,也该问清楚,不要随便动手。
那个保安没想到裴廷竟然还秋后算账,一边抹汗,一边尴尬地笑了笑。
他哪知裴廷是冷酷老派的家长款,孩子是要教训,但不能真被欺负了。
保安本来就已经后悔今晚的冲动,好在裴廷也没有过多谴责的意思,甚至说完后,表示支持他们的工作,一会就有夜宵送来,吃了守夜,肚子不空,人会暖点。
裴廷说完打算离开,脚步一停,他问保安:“刚才那个小孩,就是我弟弟。他走的时候,看起来是不是很不高兴?”
保安茫然地看他:“裴先生,你弟弟没下来啊?”
裴廷一愣,明白过来,他转身大步朝电梯走去。顾宝就是个胆小的,还爱看鬼片,又极容易被鬼片吓到。
拖着他一起看时,常常吓得小脸苍白。弄得裴廷知道他要看哪部,会提前把那部电影看完,等到了恐怖刺激的地方,给顾宝预警,捂人眼睛。
电梯今日下来得格外缓慢,虽说心里觉得顾宝不太可能被吓到,但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
裴廷重重地按了几下电梯键,最后脚下一旋,快步迈向楼梯,手上解开西装外套,挽在臂中,三步并做两步,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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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很暗,有个职工经常不关电脑就下班,此时那台电脑亮着,办公室里却没人。
难道是保安弄错了,顾宝已经走了?
裴廷打开灯,大声道:“顾宝?!”
他看到地上有颗篮球,公司注重职员的身心健康,有专门的食堂,也有健身房,还有篮球场,职工们下班以后,都会去打打球放松一下。
裴廷捡起那个球,放回桌上,转过拐角,终于发现顾宝。
顾宝蹲在地上,脑袋埋在手臂里,缩成一团,吓成鹌鹑。
裴廷放轻脚步,小声道:“顾宝,你在这里干什么?”
顾宝哆哆嗦嗦地抬头,双眸水润,战战兢兢:“你去哪了?”
裴廷走过去,想拉人起来:“我以为你走了,所以准备下班。”
顾宝起不来,腿还软着,被裴廷一拉,撞进人怀里,被抱了个满怀。
他红着眼说:“吓死我了。”
扭头一看,那仿佛是头发的可疑物品,是件外套,朋克的皮衣,很多流苏。
再望那台电脑,正常屏幕,没有奇怪的事物。还有那颗被裴廷放在桌上的篮球,误会一个个解开,顾宝才觉得周身暖了过来。
回神后,才发现裴廷一直把他抱着,手在他背心上一下下捋。
顾宝立刻弹开,别扭地解释:“那什么,我就,嗯……果然还是受了内伤,所以蹲在这里,你们保安,管一管。”
说完又觉得把这锅推给保安不太好:“算了,不必教训了,我觉得他今晚应该会反省自己。”
裴廷看他吓得一脑袋冷汗,也不拆穿,把外套递给他:“穿上。”
顾宝推开裴廷的手,男生死要面子,他想证明自己没事,却忘了人霉起来喝水都塞牙。
被绊倒的那刻,顾宝终于醒悟过来,他今夜不宜出门,出门必受重伤。
裴廷看着地上的倒霉孩子,叹了口气:“你是电视剧女主吗?今年都不流行平地摔了。”
顾宝眼泪花都出来了,因为裴廷说风凉话:“我脚肯定扭到了,你还说我!”
顾宝生气了。
裴廷掀开顾宝的裤脚,发现那里湿答答的,问怎么回事。顾宝说失去洗奶茶,保安把他的奶茶打翻了,本来想和裴廷一起喝的。
再看那红肿的脚踝,就知顾宝所言非虚。裴廷说:“你刚才走是为了洗裤子?”
顾宝:“嗯,我回来你就不见了,我以为你很生我气。”
再大的气,现在也生不起来。
裴廷蹲在顾宝身前:“上来,背你。”
顾宝也不矫情,麻利地爬上了裴廷的背脊,被人轻轻松松地背了起来。裴廷掂了掂他的体重,说:“多吃点饭,太轻了。”
他嫌顾宝过瘦,顾宝趴在裴廷身上,知道今夜是成功过关,就开始放肆:“我也觉得我不够胖,得多喝几杯奶茶。”
“奶茶你不喝吗,给我吧,里面的珍珠很好吃。”顾宝在裴廷背上说。
裴廷:“老实点,别惦记奶茶了,想想你的脚还能不能出去玩。不能出去也好,这周的课落下这么多,乖乖补课。”
顾宝蔫了,手指报复性地扯了扯裴廷的头发,手指张开一看,没多少落发,看来不必担心裴廷英年早秃。
裴廷对受伤的顾宝容忍度奇高,背进电梯,面不改色地迎着保安惊讶的眼神,直达地下停车场。
这是顾宝长大以后,第一次被背。
从前都是顾正背他,裴廷可太有安全感了,他都要提前羡慕裴廷的孩子。
裴廷会娶什么样的妻子呢,像杨小姐那样的大美人吗,他们两个生下来的孩子应该会很乖吧。
等他和范娇有了孩子,一定要让两个小家伙联姻。
这样他就能跟裴廷当一辈子的好兄弟,老了能够一起去爬山,去钓鱼。
他比裴廷年纪小,到时候裴廷老到走不动路,他就能像今天裴廷背他一样,推着裴廷的轮椅去小公园看风景,两个老头子一块晒太阳。
想到那个画面,顾宝都觉得又温馨又搞笑。
裴廷感觉到顾宝在笑,问他笑什么。顾宝凑到裴廷耳边悄悄地说:“哥,我们要好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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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吐息抚过裴廷耳廓,熟悉的声音说着诱人话语。
裴廷明知顾宝不是这个意思,却忍不住沉迷其中,假装收到了顾宝的表白,他苦涩地自我欺骗,用满腔深情给予了意义不同的回答:“嗯,我们好一辈子。”
顾宝的脚踝扭伤有点严重,别说真人cs这种激烈运动,起码要静养一周,等脚踝的肿胀消下去再说。
他正是好动的年纪,听到不能去玩,简直天大打击。裴廷瞧他的模样有点心疼,问许医生:“叔,你看他这个脚,又没什么能快点好的方法。”
许叔瞧了裴廷一眼:“一会我给你开个药酒,你给小顾揉几天,怎么揉我教你。”
顾宝心想,裴廷都忙死了,哪有功夫来管他的脚,他自己揉就好。
还没说话,就听见裴廷干净利落地应了声好。
“不好!”顾宝打断道:“哥最近很忙,我自己也能按。”
不用裴廷说,许叔就道:“你按?你这么怕疼,肯定不老实揉,别浪费我的蛇酒了,材料很贵。”
听到原材料是蛇,顾宝就毛毛的:“那就不揉了,就是扭伤,又不是骨折,搞得这么大阵仗干嘛。”
裴廷并不理会顾宝的意见,拉着许叔出去,把顾宝一个人撂在房间里,十几分钟后,便提着袋子进来,里面有药酒,味道挺大,顾宝嫌臭,更不想用。
实际上不过是不想裴廷来回奔波,劳心劳累。
即使他的学校与裴家相隔不过三十分钟的车程,但他瞧得出裴廷最近有多累。
只是裴廷这个人,一旦决定好的事情,好似没有顾宝反对的余地。
果然,顾宝找了一堆理由,被裴廷一一驳回。见顾宝为难得脸都皱紧了,裴廷把药酒放到一边,去揉顾宝的头发:“好了,就按个几天,不算麻烦。”
顾宝:“我不想让你跑来跑去,你本来就忙,没必要过来照顾我,而且从你家来学校,这么远的路,来回开车不累吗?”
“我已经从裴家搬出来了。”裴廷平静地丢出了这个惊天雷。
顾宝果然被震住了:“搬去哪?”
他的第一反应是,他以后回小区都不能坐裴廷的车了。车不是重点,重点是裴廷搬家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他说,难道他不是裴廷最好的朋友吗?
裴廷以后不来接他的话,那他们还怎么一起玩,联系会不会变少。他才说了要当好朋友一辈子,裴廷就偷偷瞒着他搬家?
裴廷不知道顾宝的心理活动,但从脸上多少能看出来点。
他说:“本来打算跟你说,那时候去你学校找你,你室友说你找女朋友去了,没在学校。”
顾宝:“你都搬好了?”
“嗯。”裴廷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全然不把顾宝心虚又恼怒的眼神放在心上。
顾宝:“乔迁宴都吃了?”还没他的份。
裴廷逗他:“吃了,是你最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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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捶着胸口,痛心疾首:“有这种好事,竟然不叫我,你还是不是我哥了。”
“你那时陪你的女朋友,小龙虾哪有女友重要。”裴廷说得不算违心,以己度人,要是顾宝是他的小男友,哪怕有人间美味在诱惑他,也不如他同顾宝相处时间来的珍贵。
顾宝又问:“谁陪你吃的?”
这话说的,好像裴廷没有其他好友。裴廷一张嘴就吐出一串名字,人很多,很热闹,就是没他顾宝。
顾宝心里有点吃味,很酸。
他也知道裴廷有很多好友,他自己也和宿舍的人很好,但他觉得裴廷是最重要的好友。之前纪图也很重要,可是纪图伤透了他的心。
纪图一言不合就失联,好比抛家弃宝的渣男。
杨扶风自从上了大学以后,不知怎么就跟他疏远下来。
明明在一个大学,却很少见到。顾宝刚开始经常约杨扶风出去,都被杨扶风用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拒绝了。
顾宝又不是傻子,直接找到杨扶风,当面对峙。是他做错了事,他道歉,别让两个人的相处阴阳怪气的。
杨扶风只苦笑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
最终话也没说明白,两人的感情却淡了下来。以至于顾宝对裴廷这个朋友,都有种本能想要抓紧的感觉。
生怕哪天就被抛下了,这是纪图和杨扶风所给他带来的阴影。
那不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而是十多年相处下来,拥有彼此回忆和青春的至交。
顾宝怎么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后来那样,三个人说散就散了。
最难过的时间,幸好有裴廷陪着他。
想到这里,顾宝忽然伸手握住裴廷的手,裴廷微怔,身子都僵了。
顾宝好似也觉得这样肉麻,转而像婴孩一样,攥紧了裴廷的一根手指:“哥,以后要是我做错了事,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千万别不理我。”
裴廷感觉到了顾宝脸上的不安,心说怎么可能打,疼都来不及。
“不会,你做了事,我会教你,会原谅你。”裴廷缓和语气道。
顾宝眼尾低垂:“嗯,我讨厌别人不清不楚地疏远,好像这么多年的感情,根本经不住考验,也不值钱,说断就断了。”
一句话吐露出他对杨扶风和纪图的怨气,怎么可能没有怨,但人家都不想跟他玩了,一直缠着,热脸贴冷屁股,没几个朋友是这么处的。
是男人就大大方方把事情说清楚了,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裴廷的手指在顾宝的掌心里勾了勾,叫顾宝感觉到细细麻麻的痒,他脸上的乌云散开,笑出来:“你干嘛啊!明知道我哪里都怕痒。”
“我不会疏远你,怕是你先不想跟我做朋友。”裴廷道。
顾宝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怎么可能,你这辈子都是我哥!”
裴廷苦笑,他不想当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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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目光落在裴廷的食指上,他一直觉得裴廷的手指好看,修长有力,骨节均匀,好似那些海报上的手,能衬上最昂贵的装饰品。
灵机一动,顾宝认为他知道要在裴廷生日的时候,送裴廷什么了。
接下来,就是想着该怎么存钱了。
裴廷新住址离A大还挺近的,比裴家到公司要方便些。而且裴廷本来就打算从家里搬出来,后来遇到顾宝,反而耽搁了。
高级公寓里,设计简约,景色和采光都极好,顾宝一瘸一拐地跟着裴廷回家,满脸惊叹地陷进了裴廷那昂贵的国外进口沙发里。
裴堡的设计看起来当然也很昂贵,不过是裴父的品味,大多家具都是木质的。
裴廷的新家看起来正合他的口味,还有宽大的电视机,他还看到电视机下方的柜子上,摆着游戏机和一堆光盘。
顾宝立刻从沙发坐起,走到那里翻光盘,都是他玩惯的几款游戏,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裴廷给他准备的。
顾宝都想亲裴廷两口了,这人怎么能这么贴心!
裴廷从厨房拿了听可乐出来,看见顾宝在那里翻游戏碟,皱眉道:“脚还想不想要了,跑来跑去。”
顾宝把游戏碟放下:“哥,今晚我要住这里。”
游戏碟里有款最新的,他还没玩过呢。
裴廷把可乐递给他,还将手机里的外卖页面打开:“不然你还想回学校?这个点了,宿管锁门了吧。看看要吃点什么,自己点。”
顾宝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快乐地点了披萨和炸鸡。
裴廷收起手机,弯腰,忽然把顾宝抱了起来。
顾宝猝不及防,只来得及搂住了裴廷的脖子,懵逼道:“哥,你下次抱我说一声啊,吓我一跳。”
裴廷抱着顾宝,用脚踢开了其中一间卧室的门,顾宝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了个念头,这场面怎么像他是裴廷的压寨夫人?
与进房的粗野动作不同,裴廷把人放下来的动作,小心又轻柔。
“今晚你睡这里。”裴廷说。
顾宝环顾四周,发现这房间的风格和他在裴家待的那个角落很像,一看就是为他准备的。
“我天啦,哥你还为我准备了个房间!”顾宝感动道。
没参加乔迁宴算什么,裴廷那些朋友哪有他的待遇,他可是拥有专属的房间!
裴廷故意说:“这是客卧,谁都能来,不是专门给你的。”
顾宝扑到了那张床上,看见床头柜上有那盏星星灯和他买来的狗狗雕塑,卧室里的桌椅都是他在裴廷书房里用惯的:“我不信,这里都是我的东西,就是我的。”
裴廷也不跟他争:“去洗澡吧。”
顾宝坐起身,自然地朝裴廷张开了双手。
裴廷抱起手臂:“什么意思。”
顾宝奇怪道:“你不抱我过去吗?”
裴廷:“顾同学,我记得你只是脚扭了,不是断了。”
顾宝傻住,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刚才主动抱他进房间不是吗?现在又嫌他小题大做?
裴廷的心怎么跟海底针一样,叫人捉摸不透?
他不知道,裴廷抱他进房间,是完成自己的一个心愿,一点遐想,一些私心。
但抱顾宝进浴室,光是那个画面都得禁止想象,太过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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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浴室前,先给脚踝上一次药。药酒搓在掌心,渐渐发热,看来功效的确很好。裴廷捉来顾宝的脚踝,置于膝上,铁血无情地一顿按摩,把顾宝折腾出猪叫,倒在沙发上哼哼唧唧,连眼泪都出来了。
这种时候,裴廷又觉得自己能够不喜欢顾宝一点了,就是个小破孩,怎么就叫人把一颗心都给了出去。
这个念头刚闪过,顾直男就坐起身,眼泪汪汪地对他下蛊:“哥,你就不能轻点吗?我是你弟,不是仇人。”
裴廷面无表情地用力,顾宝又哭着倒回了床上,另一只脚蹬在裴廷的腿上,不敢用力,又想报复,最终的结果就是脚趾抵在裴廷的腿侧,有一下没一下地踢,跟勾引似的。
顾宝放肆不到三秒,脚底就被裴廷重重一掐,伴随一句老实点,裴廷松开了他,起身离开房间。
他胳膊肘撑着起来,看着自己肿得跟猪蹄的脚,心疼得直想吹吹,韧带却不过关,没法操作成功。
裴廷走得急,顾宝在床上玩了会手机,连游戏都输赢两把了,裴廷还没出来。
顾宝扶着墙,垫着脚出去,脖子伸得长长,叫哥。他哥把自己关进了洗手间,水声不停,洗个手要这么久吗?
这时外卖来了,成功地引走了顾宝的注意力。
炸得喷香的鸡翅,芝士拉丝的披萨,顾宝坐在餐桌前吃得嘴巴油乎,再饮几口可乐,看着手机视频,觉得人生圆满,脚都没那么疼了。
吃到一半,顾宝才惦记起请客的裴廷,他用纸巾擦手擦嘴,身残志坚地找裴廷。
裴廷那里正好开门,试探性地往外看。他洗了澡,头发湿得淌水,下、身裹着浴巾,犹豫要不要出去。
顾宝没想到裴廷动作这么快:“哥,我还以为你就洗个手,怎么连澡都洗了。”
裴廷看到顾宝,不自在地将身子掩到半扇门后。顾宝恶趣味上来,他总觉得裴廷对于裸/露身体方面,有种强烈的羞涩感,让他忍不住起坏心思,想要恶作剧。
顾宝继续往里走,故意道:“哥,你怎么不穿衣服?”
裴廷果然脸红了,神情几分局促:“我忘了,平时我家里没人。”
顾宝心痒痒的,笑得跟调戏良家大闺女一样:“怕什么,你出来啊,我要是有你这身肌肉,天天光着,招福人类。”
裴廷看出了他的不怀好意和调笑,沉默着没说话。
顾宝本就是逗逗裴廷,招惹人家,幼稚的行为就像小男生拉女孩小辫。不是真想叫人疼,只是让人在意他。
裴廷说:“去我房间,衣柜右手边第一扇门,里面有件深色的睡袍,拿过来给我。”
顾宝说:“内裤呢,不用帮你拿?”
裴廷的脸越来越红了,顾宝觉得这人快羞愤欲绝,反而更好玩,他还没见过裴廷这么不镇定的样子。
果然,裴廷用上了威胁的语气:“快去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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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以抱歉的眼光落在自己脚上:“我也想快啊,快不了,没关系,这屋没别的人,我又不介意。”
裴廷默了,顾宝觉得逗得差不多,刚想说好啦,帮你拿,浴室门却突然被人用力打开,裴廷热气腾腾地走出来,深深地望了顾宝一眼。
顾宝猝不及防,眼里映入一副美男出浴。怪不得当初在海滩,裴廷能勾得不少女生给他留电话号码。
与眼神的平静不同,裴廷大步逼近他,气势汹汹,顾宝脚疼,也跑不了,吓得他咽了咽,倒不觉得裴廷要打他,就是这架势很吓人。
裴廷逼得他近了,身上的热气仿佛要烧到顾宝身上,烫得人心慌。
顾宝身体都贴在墙上,紧张,惊讶,心跳乱七八糟,他屏息着,不知道裴廷要对他做什么。
裴廷什么也不做,就是手撑在顾宝身后的墙上,低头瞧他,看得专注,然后说了句话。
顾宝将那句话听进耳朵,经由大脑解析,呈现了一个更茫然的结果到他面前。
裴廷说,你应该要介意的。
他介意什么?
不管介意什么,下一瞬,裴廷敛了周身压迫感,跟平时一样,还抬手弹了下他的额头:“笨得要死。”
裴廷走后,顾宝无措地站在原地,慢吞吞地揉了揉脸,用力晃下脑袋:“振作点,瞎紧张什么,那是你哥。”
真的不怪他,只怪裴廷出浴后实在英俊,性感和荷尔蒙乱飘。要是这屋里的不是顾宝,怕也会被撩得小鹿乱撞。
裴廷进浴室洗澡是个意外,他认为下次给顾宝上药,得管好顾宝另一只蹄子,像今天跟个毛头小子般,狼狈躲进浴室的事,发生一次就够了。
裴廷穿好睡衣,看到餐桌上的残局,也知自己在浴室里待了有段时间。想到刚才在浴室里做过的事,裴廷就颇不自在。
幸好这屋有两间浴室,他叫顾宝用另一间。
顾宝收拾心神,出来客厅,坐在来继续吃披萨,听到裴廷的话,他问:“为什么?”
裴廷敷衍孩子:“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叫你用卧室那个你就用。”
顾宝嘴里的披萨都不香了:“你是不是怕我用你的东西,我不会乱用的。”
裴廷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住在这里,用的哪样不是我的?”
说的也是,只要裴廷不是嫌弃他就行。顾宝吸了口可乐,难得懂事问裴廷:“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
裴廷挑眉,觉得他懂事,没拒绝这个提议,把顾宝的换洗衣服都安排好了,包括内裤,放进了顾宝的房间。
进书房前,他说有事喊他,顾宝端坐在位置上,老实点头。
裴廷忙了几个钟头,他在办公室里的活本来就没做完,顾宝来找他,又把人带回家,耽误了点时间。
等合上电脑,裴廷吁了口气,看桌上的钟表,显示凌晨两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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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机开得很小声,裴廷在书房都没听见。
他走到沙发前,却发现顾宝已经睡着了,穿着宽大的短袖短裤,身子像婴孩一样蜷缩着,细白的腿缠着沙发上的毯子,腰部露出一截,安静又美好,浑身上下,都是裴廷的味道。
裴廷蹲在沙发前,目光肆意地落在顾宝身上,从上到下,心里涌起满足感的同时,又浮现无尽的空虚。
这人像是他的,又根本不可能是他的。
看的到,碰的到,就是得不到。
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事了,偏偏让人……甘之如饴。
不懂喜欢他什么,又不知不喜欢他什么。
大概是一次眼神对视,一个笑容,一场拥抱,日积月累,最终成就无可救药的心动。
裴廷没有过多触碰顾宝,他低声喊醒顾宝,看他睁开眼,手指揉着眼皮。裴廷不知自己的神情有多柔软,只是此刻,他无法掩盖自己的心动。
他说,怎么不进去睡?
顾宝脸颊蹭着沙发,脚上动了动,牵扯到了脚踝,眉心皱起,没喊疼,只轻声道:“等你啊,几点了?”
裴廷问:“可以抱你吗?”
顾宝笑着说:“你不是嫌我麻烦,只是扭到,不是骨折吗?”
他下意识忽略了裴廷这句仿如绅士般的询问,不止是因为他脚踝扭伤的缘故。
而是因为裴廷想抱他,在这个时候,特别的想。
裴廷嗯了声,问他:“所以不给抱?”
顾宝坐起来,他困迷糊了,没办法仔细思考裴廷的话,只本能道:“抱就抱吧,我还懒得走。”
裴廷伸手抱他起来,却不像之前那样公主抱,而是抱小孩一样,将他紧紧拥进怀里。
顾宝清醒了点,不自在道:“怎么这个姿势啊?”
好像也没多奇怪,该死的身高差。
他被裴廷端到卧室后,已经彻底醒过来,坐在床上皱眉道:“下次别这么抱我了。”
裴廷没答话,顾宝迟疑说:“这样很奇怪,我又不是小孩了。”
他抬眼,看裴廷的表情。裴廷没什么表情,甚至也没看他:“好,下次不会了。”
顾宝心想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生硬/了,他挽救般开口:“哥,我知道你老觉得我是个小孩,我不小了,再过一年都成年了,身高都有一米七五。”
他转过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哎呀,不是什么大事,算了,你想抱就……”
“不会。”裴廷打断了顾宝的话:“不会再这么抱你,我错了。”
顾宝尴尬道:“没这么严重吧,哪里就到错不错的程度,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廷语气很淡:“我明白,时间不早,你快点睡,明天我送你回学校。”
顾宝:“啊,不用,我明天放假,可以在你这住一天。”
裴廷说:“可是我不方便。”
顾宝愣了愣,裴廷话语里拒绝赶人的意思太明显,叫他心下一跳,咯噔一声。
裴廷就像明白他在想什么:“真的不方便,我有约会。”
顾宝回过神,惊异道:“约会?”
裴廷:“嗯,这次就不带你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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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辉平日不爱学习,极其擅长临时抱佛脚。周六一大早,他定了闹钟,打算去图书馆学习。磨蹭到了中午才起,洗漱穿衣,收拾好书本,床上其他人都还在蒙头大睡。
宿舍门被人打开了,顾宝一瘸一拐走进来。
这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人出去,残了条腿回来。
王辉放下手里的书,刚想迎上去,就见人比亲哥还亲的哥,出现在顾宝身后。裴廷肩上背着顾宝的小背包,也没去扶顾宝,仍由对方走在前面。
不对,这气氛很不对,兄弟吵架?王辉指了指床上的复明和谢安,小声地对顾宝说:“他们游戏打到了半夜,你们小点声。”
他以为裴廷要留下来,这种事也不是没有。之前裴廷接顾宝时来得太早,还同复明他们打过游戏。
裴廷这个人放下架子来,还是很好相处。
而且游戏技术也很好,一教就上手,替顾宝将复明和谢安虐得体无完肤,小人得志的顾宝,紧挨着他哥的大腿,冲复明和谢安嚣张地笑,直把人笑得牙痒痒的,想揍,又被裴廷护着,动不得。
裴廷来到王辉面前,刚想说什么,坐在床上的顾宝就说:“哥,快一点了,你赶紧走吧,不然时间来不及。”
顾宝双手扶床,脸上看不出情绪地说。
裴廷也不理顾宝,把手上的药油交给了王辉,嘱咐他盯着顾宝,一天三次。
顾宝闻言,脸色更难看,却没说话,只盯着裴廷的背影,仿佛能在上面盯出个洞。
裴廷把药交给王辉,就走了,甚至没跟顾宝说句再见。
王辉察觉出空气中的气氛不对,宿舍门刚一掩上,顾宝就抓起床上的枕头丢了过去。
柔软的枕头,碰不出什么声音,就像顾宝充满愤怒的一砸,引不起愤怒对象的半点涟漪。
王辉捡起枕头,丢回顾宝床上:“幸好咱们的洁癖小安子昨天拖过地,不然你枕头不能用了。”
顾宝抱住那枕头,倒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几个圈,最后双颊通红地坐起来,跟王辉说:“辉辉,我要气死了。”
声音还是压得小小的,怕吵到室友们。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王辉甚至觉得这样的顾宝有点软,还挺可爱。
顾宝执意要跟着王辉去图书馆学习,不然他一个人在宿舍得憋死。
图书馆里不能说话,顾宝就用本子给王辉传纸条。
可怜的王辉,又是个爱八卦不爱学习的,注定期末有挂科风险。
纸条一来二去,把兄弟俩的矛盾交代清楚了。
起因是裴廷要去约会,不带顾宝。这本来没什么,从早上起来,裴廷早餐不等他吃,上班后回来,又迫不及待地把顾宝送回学校。
顾宝问裴廷房门密码,下次再来玩,裴廷敷衍他,说那下次再说,直到裴廷把药酒交给王辉,这才把顾宝点燃了。
顾宝的字越写越大,力透纸背,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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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点不是药油,而是裴廷的态度,一开始说要帮他上药,执着的人是裴廷,现在像把麻烦甩开一样对待他的,也是裴廷。
如果……如果裴廷不对他的脚伤那么上心,顾宝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落差感。
王辉摸着下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超乎了他的理解范围。说顾宝太敏感也不对,这事裴廷确实做得不妥,不像平日里那个心心念念着弟弟的好大哥。
顾宝又挥挥洒洒地落下竖排打字:而且他连再见都没跟我说!他都不看我!
王辉:……
他思考半天,问出关键点:你们昨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变成今天这样。
顾宝看着王辉的问话,眉心扭成死结,半天才迟疑地写:因为我不给他像个小屁孩一样抱?
王辉差点笑出声:什么鬼啊,你在搞笑吗?
顾宝无辜摊手:我脚不是受伤了吗,他昨天偶尔会抱我走一下路,昨晚他把我当成小孩一样抱起来,就是妈妈抱宝宝的那种。
王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诡异地觉得没有违和感。
也不知道是裴廷太老,还是顾宝太幼。
顾宝继续埋头写,嘴巴稚气地嘟起:我只是叫顾宝,又不是真的是宝宝,他那样抱我,我很没有面子诶。我就说不想那样,哥就跟我道歉了。
王辉:不至于这么严重吧,不就是抱了下吗,是不是你语气太重了。
顾宝回想了下,启唇轻声道:“有吗?”
王辉也写累了,同样低的音量回答:“可能你哥觉得你小题大作,不高兴了吧。”
顾宝觉得自己巨冤,小题大作的到底是谁啊。
王辉又给出了另外一个答案:“或者还有个更合理的原因。”
顾宝探过头去,连声问:“什么什么,是什么原因?”
王辉翻了他一个白眼:“你这么这样不懂事,你哥要追女朋友,你自觉点让位好吧,别阻碍你哥找嫂子。”
顾宝被他的话噎住了,气了那么久,如今猛地听见这个答案,就似脚底踩空了,心头一紧,浑身难受。
他没考虑过这个方向,现在顺着思路来想,竟然意外地合理。
裴廷不告诉他家里的密码,是因为他要追的女生,要是来家里做客了,他意外闯进去坏人好事了怎么办?
昨日裴廷坚持要给他抹药,晚上想起了要跟女生约会,就后悔了,觉得来伺候他这个小孩,不如去追女孩来得重要。
杨小姐的约会都能带他去,今天这个约会却不能带他去,说明对象很重要,起码比杨小姐那次要正式。
裴廷……要谈恋爱了?
顾宝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他没法为裴廷高兴,起码在此时被抛下的情况下。
还没追到那个女生,就这么对他了。等追到了,裴廷是不是就要从他生命中消失了。只要想想有这么可能,顾宝都觉得心都缩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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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辉把结论说出,见顾宝不反驳,愈发肯定:“你哥对你这么好,他要追女生,你得支持他啊,懂事点,最近没事别去麻烦你哥了。”
顾宝没忍住,难过地反驳:“我才没有麻烦他。”
王辉惊叹地望着他:“我的宝啊,你还真是个宝宝啊,你以为你哥那样的大忙人是为了什么,成天把时间耗在我们这里打游戏,请我们吃饭,带我们去玩,是真想跟我们几个做朋友吗,还不是拜托我们好好照顾你。”
王辉是个明白人,复明也是,谢安就更别提了,那家伙混身上下都是心眼。
有时候他们也觉得顾宝傻乎乎的,太单纯,容易被人骗。
顾宝抓皱了本子:“就算不用他这么做,我也能照顾得好自己。”
王辉摸顾宝脑袋:“我的小少爷啊,你刚来学校那会,连个热水壶都不会用,还有开学那会,得罪了学生会那些人,你以为都是谁给你摆平的。”
顾宝开学的时候,加入过学生会,后来实在受不了里面的气氛,跟部长大吵了一架,愤怒退出。
本来那边是想找顾宝麻烦,顾宝连着几天心情不好,裴廷就找王辉问了下情况,暗中替顾宝摆平了。
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有时候王辉都觉得,裴廷不应该是顾宝认的哥,而是亲哥才对。
他亲哥只会抢他衣服穿,恶整他,哪里像裴廷这样对顾宝,几乎是能照顾到的地方都安排到位了。
顾宝松开了被自己折磨得皱巴巴的纸张,汗湿的指尖,抹平了那块地方:“所以按你说的,我应该懂事点,别老是阻碍他的私人时间,就算他因为追女孩不理我了,我也得理解。”
王辉:“你本来就该理解啊,顾宝,你是他弟弟不是吗。做人弟弟,这基本道理总该懂吧。你自己也有女朋友,你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会希望你哥天天跟在你们屁股后面吗?”
顾宝不说话,他垂着睫毛,不知在想什么。
王辉抽了抽嘴角:“你哥该不会真这么做了吧……”
顾宝瞪王辉:“怎么可能,我哥才不会这么做。”
“是我……更幼稚,我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顾宝说。
顾宝:“而且,就算我哥经常加入我和娇娇的约会,我也无所谓。”
王辉无语了:“不是你有没所谓,是你女朋友有所谓啊!你脑子都在想什么?”
顾宝:“没想什么,我就是觉得不应该重色轻友,我也不会那样对我哥。”
王辉:“兄弟,你知不知再好的朋友,也不能跟自己女朋友太好,你就不怕脑袋变绿吗?!”
顾宝猛地站起来,失控道:“别胡说八道!”
声音大了点,引来周遭视线,王辉尴尬闭嘴,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了,这不止是质疑裴廷的人品,还是怀疑范娇的感情。
顾宝气咻咻的,抓起书本,转身就走了,脚上刺痛一阵阵地传来,顾宝不想管,因为此时他的脑子里都被王辉的猜测占满了。
万一裴廷喜欢了范娇。
一时间,他竟然分不清要是有这个可能,他是心痛友谊更多,还是深感背叛更多。
总之,都很不高兴。
他绝不允许,也不接受,裴廷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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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了图书馆,顾宝发热的头脑就冷静下来。都怪王辉,没事瞎假设什么,范娇和裴廷根本没可能。
且不提这两人根本没见过几次,裴廷对范娇的态度从来都是避而不见,谨慎过头。除了ktv那次,裴廷在范娇出国前,甚至都没再见过她。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
顾宝却听不得这种假设,想象一下都不行。他坐在图书馆外,消了好久的气,自我排解后,才起身去买了雪糕,回到图书馆里。
王辉拿着手机,正抓耳挠腮地给复明打电话,强行吵醒了复明。复明声音粗哑地骂他,又问他什么事。
他老实交代,他把顾宝弄生气了。
复明惊叹:“牛逼啊你,小顾脾气这么好,你都能把人弄生气!”
说完才贱兮兮地问:“怎么招惹的,他生气的时候脸红不红,一定很可爱。”
王辉骂了几声变态,便交代前因后果,就见脾气很好的小顾提着雪糕回来,嘴里吃着一根,手里拿着一根,别别扭扭地递给他,宛如友谊之棒。
果然很可爱!
王辉捧着心口,接过雪糕,挂掉了复明的电话,跟顾宝道歉。
顾宝落座在王辉对面,拧巴了半天,也说对不起,自己刚才不应该这么大声,在图书馆里,很没礼貌。
他认真地同王辉说:“哥和娇娇都不是那样的人,我不知道你对他们有什么误会,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别人这么说他们。他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王辉很窘地把正在吃雪糕的嘴合上:“不是这样的,小顾同学,我就是随便打个比方,裴廷这么正直,范娇那么爱你,怎么可能有什么。我的意思是,就是因为他们两个都很好,所以他们才不会玩在一起,需要避嫌,你懂吧。”
顾宝闷闷地嗯了声,王辉雪糕都吃不下了,坐到顾宝旁边,使劲道歉,虽然小声,却还是招来了附近人的白眼。
王辉果断收拾书本,不复习了,背上书包带顾宝出来,出了图书馆,他说:“走吧,辉哥请你吃饭,当给你赔罪了。”
顾宝舔着雪糕,狮子大开口:“新开的一家火锅店很好吃。”
王辉牙疼地摸了摸钱包,最后拍了两下自己的嘴:“迟早都得因为这张嘴破产。”没说不同意,依然请顾宝去了。
因为顾宝有脚伤不方便,还打了个三轮。
王辉自认为真是给了顾宝公主般的待遇了,谁叫顾宝又名顾可爱。
复明和谢安听到有火锅吃,迅速赶来。复明脸都没洗干净,头发乱成猪头,使劲往锅里放肉。
谢安嫌弃了他一路了,都不愿意坐他旁边,把顾宝身旁的王辉踢走,挨着顾宝坐下。
王辉瞪眼道:“有没天理,我请客啊!”
谢安理都不理他,顾宝把自己可乐分了一半给谢安:“小安,请你喝可乐。”
谢安不理王辉,却捧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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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被肉麻得抖了两下,复明嚼着牛肉,跟王辉解释:“小安子昨天在游戏里遇见情侣了,现在想谈恋爱想疯了,今天还想跟我手拉手,被我堵在墙角殴打了一顿,还没清醒。”
王辉懂了:“谢安是觉得顾宝打不过他,所以欺负人呢。”
顾宝的确打不过谢安,被人烦了了整顿饭的时间,感觉火锅都没吃好,骚话却听了一堆,恨不得跟复明一起把谢安摧扁,阻止这人光天化日地发/浪。
可能是被谢安骚到了,顾宝回去以后,就觉得胃部胀痛,吐了一回,泄了四回,差点没把小命交代在洗手间。
他奄奄一息地躺会床上,喝了口温水,用软件给自己点了个药物外卖。
习惯性的,顾宝打开了微信,想要找裴廷说。
手指刚摸上那熟悉的头像,王辉的话语就在脑海中响起。他该懂事点,不应再去麻烦他哥。
顾宝手指挪开,盯着那全黑的头像好一会,才退出了微信。
宿舍里复明和谢安又在打游戏,王辉吃完火锅,洗了个澡就去了图书馆。顾宝将下巴埋进了被窝里,委屈一点点蔓延开来。
裴廷现在应该在约会吧,可能和女孩吃饭,聊天得气氛正好。他打电话过去,说自己肚子好疼,同人诉苦,裴廷肯定会觉得他不懂事吧,故意破坏他约会。
顾宝不想自己的形象在裴廷心中变得这么坏。
本来就不想给他上药了,倘若觉得他故意搅局,会不会讨厌他。
想到这个可能性,顾宝觉得肚子更疼了。他在床上缩成一团,想要休息会。
宿舍那么吵,顾宝仍逐渐睡了过去,连肚子上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搬上一辆出租车,复明一脸严肃坐在前方叫司机开快点,谢安坐在旁边,抱着他的脑袋,急得满头大汗。见他醒了,大声地跟复明说:“顾宝醒了!”
顾宝只觉得肚子里剧痛袭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闭紧眼,疼得要死。
复明将他背进医院,医生先给他止痛,然后才做了检查,验血,触诊,还有拍片,基本确定是阑尾炎,需要做手术。家属不在,复明代他签字,情况紧急。
顾宝止痛后,多少清醒了点。他通知了父母,告诉了辅导员,甚至连范娇都说了,就是没联系裴廷。
进手术室前,顾宝特意提醒了复明和谢安:“你们不要给我哥打电话,他在约会,别影响到他了。”
谢安目瞪口呆:“顾宝,你是不是疼傻了,你要做手术,你哥约会……”
顾宝以稍重的语气打断他:“约会重要,我就是割截肠子,阑尾手术那么小,没必要大惊小怪的,我很快出来了,别跟他说。”
王辉自习的时候,为了控制自己,特意把手机关机了,等一开机,就被谢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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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赶过来,正好赶上了顾宝这番话。
当下后悔不迭自己跟顾宝说的那些话同时,又觉得顾宝傻,怎么就钻死胡同了。
汤玉美在顾宝进手术室前就赶到了,签了手术同意书后,看着病床上的顾宝心疼得直掉眼泪,等顾宝出手术室的过程中,复明一直安慰汤玉美,给人递纸巾。
顾宝的手术做得很快,也没太大感觉,他醒来后,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周围都是人,他爸妈,他室友们,个个都围在他病床边。见他醒了,皆松了口气。
这场面有点搞笑,就是个小手术,又不是重病,顾宝有气无力地申明:“还活着。”
要不是看在顾宝刚做完手术份上,汤玉美肯定要抽他了,顾宝看亲妈的眼神,准确解读。
汤玉美没抽他,只是不断地感谢复明等人,一口一个阿姨一定要请你们吃饭,都是你们救了我家宝宝,阿姨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才好。
有顾宝父母陪床,复明他们就打算回宿舍,等他们走后,顾宝还特意上微信提醒他们,谁也不许跟他哥说。
谢安问:“都这么点了,你哥应该约会完了吧。”
顾宝:“夜生活才刚开始,别打扰人家。”
复明:“行啦,安心在床上躺着养身体,明天买水果过来看你。”
王辉:“老子半年内不要请人吃饭了,都怪我那顿火锅。”完了还加了个哭泣表情包。
顾宝忙道:“别胡说,根本不关你事,是我自己雪糕和冰可乐吃多了,再说了,阑尾炎就一个概率问题,要不然你们都没事,就我得切了它。”
收了手机,顾宝感觉麻药渐渐过了,感觉在复苏。
本来顾正和汤玉美都要留下来陪床的,但是顾正明天早上要飞去另外一个城市,谈很重要的生意。
毕竟他底下有这么多要负责的属下,所以即使心里很内疚,他还是要走。离开前,顾正难受地跟顾宝说:“宝宝,爸爸真对不起你。”
顾宝摇头:“没事,你去吧,我一点都不痛。”其实很痛,麻药都消了,手术刀口的地方,疼得要命,他本来就怕痛。
“爸爸,你去那里要记得带特产给我哦,早点回家休息吧,明天还要坐飞机呢。”顾宝说。
送走顾正后,汤玉美在旁边的安置了张单人床,陪夜。
顾宝看得内疚,一直叫他妈妈回去睡,汤玉美都不肯。
顾宝没怎么睡着,几乎是睡着一会,就会被疼醒。身子一动,伤口就被牵扯。
夜很深了,顾宝自黑暗中睁开了眼,心想,不知裴廷在做什么。
应该追女孩成功了吧,裴廷这么帅,又那么好,怎么会有女孩子不喜欢他。
裴廷谈恋爱的话,女生长什么样呢,比杨小姐更漂亮吧,肯定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那种。
裴廷要是恋爱成功了,或许能算他的一份功劳。
要是约会途中,被他的事情叫走了,人家女孩一定会不高兴。
所以他不能拿自己的事情去麻烦裴廷了。
不知道他这次算不算懂事,他够听话了吗?
这样的话,裴廷是不是就不会觉得他是个麻烦。
还能继续当他的好朋友,不生他的气,跟从前那样,和他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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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需要在医院里住上三天,第二天脸肿得厉害,腹部又痒又疼,嘴巴里苦得要命,还只能吃点清汤寡水的病人餐。
上厕所不太方便,需要推着输液瓶。汤玉美昨天整晚没睡好,年轻时劳累过度,遗留的老毛病又犯了,正好在医院,去给医生看看。
汤玉美暂时离开病房,顾宝想喝水,发现病房里只有比较烫的开水。
他妈妈虽然年轻的时候吃过苦,好歹也做大少奶奶这么多年,被他爸宠爱回了小孩模样,照顾人的能力因此直线下滑。
顾宝起身,推着输液瓶,拿上手机,出病房。他记得走廊尽头,护士台那里有台饮水机,还有饮料机。
他舔了舔嘴巴,很想偷喝点有味道的东西,解解嘴里的苦味,大不了尝了味道就吐出来,不咽下去。
想喝葡萄汁,柠檬茶,可乐,奶茶,裴廷……裴廷?!
顾宝看着站在护士台前询问的裴廷,立刻抓着输液杆想回病房。
无奈为时已晚,护士探头出来,看向他的方向,裴廷扭脸,目光如电地落在顾宝身上,把他从头扫到了脚,大步走了过来。
顾宝吓得眼睛一闭,僵在原地,裴廷气势太可怕了。
裴廷生气吗,他当然生气,简直怒火中烧,五脏俱焚。他昨日回去,的确有约,约见合作公司的经理,谈的是正事。
顾宝一整日没联系他,他只觉正常,出宿舍后他没立刻走,听到砸门的那下动静,他才离开。
他知顾宝生气,也以为这人只是怄气,因此一整日都没联系。
裴廷自己也怄,恼怒于那晚自身的不知分寸,过度越界。他不该那么抱顾宝,更不该叫顾宝看出来不对。
他有意想要疏远顾宝,免得情感克制不住,愈发深陷,干出不可挽救的错事。
所以他没给顾宝钥匙,哪怕他的新家,早已准备好了顾宝的房间。
这种种抉择中,自然也有疲累。追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太痛苦了,他也想要中场休息,调整心态。
不成想,这一休息,顾宝竟然直接进了医院,甚至他不知道这个消息。
顾宝的室友有意瞒他,不用想也知是谁的主意,是顾宝,这人竟然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
一脸天真无辜地把刀捅进他心里,搅得他鲜血淋漓,一如当初在他面前与范娇接吻,同范娇约会,打着他的旗号,还在电话里跟他说着今日跟范娇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什么事。
不想知道的,天天在他耳边念叨。想知道的,却胆大包天的瞒下来。
只是稍微疏远,给点冷遇,顾宝就能这么折磨他,连病了都不跟他说。
告诉了所有人,就是瞒着他。
裴廷在来的路上,焦躁得差点追尾,在医院外,逼着自己抽了半包烟才能冷静。今日只是阑尾,明日又会有什么事瞒着他。
他是真的伤心,气愤都在其次。
所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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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么办,看着昨日还在眼前活蹦乱跳,面色红润的顾宝。如今憔悴不少,眼窝微深,宽大的病服罩着身子,仿佛一夜间消瘦许多。
顾宝害怕得眼睫颤抖,脑袋微缩,仿若他是个妖魔鬼怪,下一秒能把顾宝连皮带骨地吞掉。
真能吞掉就好了,他能把人藏在肚子里,谁都不给,只能是他的。
裴廷心中苦涩,艰难启唇:“你怕什么,我能打你不成?”
顾宝轻轻睁开眼,谨慎地观察裴廷的脸色,确认对方确实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才气弱的,迟来的,感觉到了无尽的委屈。
眨眼间,泪意无声地涌了上来,喉结颤抖着,他低声呢喃:“哥,我好疼啊。”
裴廷本不想动,他来时都打算好了,既然顾宝不想让他知道,瞒着他,他也没必要拿自己的心去让人糟践。
冷着他,不惯着他,甚至不要在他的病房中待够时间。
所有的设想和念头,都在这句话中溃不成军。
裴廷想把人抱回去,又怕牵扯到伤口,只能面无表情道:“出来做什么?”
顾宝觉出裴廷的冷淡态度,酸意从胸口爬上了鼻尖,他要很努力才能不丢人地流泪:“没有啊,就是想喝水。”
裴廷牙关紧咬,眉心皱成死结:“怎么回事!没人在医院陪你吗!”
“你室友呢,你父母没来?!”裴廷这回是真的怒了。
顾宝说来了的,只是他妈照顾了他一晚上,老毛病犯了,去给医生看看,才走没多久,他也刚从床上下来,就是想喝点水。
主要想喝饮料,顾宝没敢跟裴廷说。
裴廷进病房后,外套一脱,袖管一卷,打温水,调整床头角度,把暖水袋装满,裹上一条毛巾,垫在了顾宝输液的那只手下。
输液时手会冷,裴廷在医院外面买的热水袋。临时购入,款式老土,却很温暖。
汤玉美都没想到的事情,裴廷想到了,甚至还有一部解闷的平板。
亏裴廷震怒下,也知道做些准备。
顾宝舒舒服服地窝在病床中,后腰垫了好几个枕头,裴廷问他:“伤口是不是还疼,叫医生给你开点止疼的?”
点开平板,顾宝连接上医院的wifi,带着鼻音说好。
裴廷起身出去,找了护士交代了几句,回来后坐在病床边,抱起手,秋后算账:“为什么瞒着我。”
只可惜他先礼后兵这套,对顾宝不管用,顾宝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货。
顾宝挨在枕头上:“没有瞒着你,你有事,我怕耽误你的事。”
裴廷额心微跳,怒极反笑:“也是,我算你什么人,你顾宝有事,何必通知我。”
顾宝没想到能得来裴廷这样的话,他慌了手脚,平日伶牙俐齿的一人,在裴廷面前只能笨拙的,将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翻来覆去地说。
裴廷眸色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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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以为他气得想走,竟然不顾自己身子,扑了过去,抱住裴廷的胳膊。
病床旁的水洒了,顾宝手背礼的针跑了,缝合好的伤口更是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顾宝惨叫了声,不知该护床还是按手,或者瞧一眼他的手术刀口。
裴廷被他闹得心胆俱裂,一手把人按住,一手拍下床头的紧急呼叫,抽了床边数张纸巾,按住顾宝出血的手背。
然而没用,血很快滲透了纸张,在雪白上晕出大团的血渍。
裴廷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刚做完手术的人,头晕目眩,极努力才勉强镇定心神,凶了顾宝一句:“别闹了!”
顾宝瞧着裴廷那满头大汗,咬牙切齿的模样,身子在病床上缩成小小一团,哪里敢闹,连话都不敢说。
医生很快过来了,给手背简单止血,换了另一边扎,再检查腹部伤口,没有问题,重新上了次药,换块纱布。
全程裴廷都在旁边,沉着脸,叫医生都不敢在这种环境里继续待着,处理好后,火速撤离。
医生走后,房间里静得让人难以呼吸,裴廷站在病房窗口,望着楼下绿化,顾宝躺在床上,眼睛不离裴廷。
半天,顾宝主动道:“你是我哥,不是随便什么人,我很在乎你。”
裴廷不答,亦不回头,
顾宝:“你说给我上药,结果又把药给了王辉,那你要做的事情肯定很重要。你和喜欢的人约会,要是被我打断了……”
裴廷冷冷地打断他:“所以你就赌气地连手术这种事情,都可以瞒着我?”
赌气?顾宝没想过有这念头。
也许他潜意识里有,现在被裴廷一问,都开始了自我怀疑。他昨日瞒着裴廷,是真的因为懂事,想要体贴裴廷,还是因为赌气。
再往深处想,仿佛有更可怕的念头在等着他。
顾宝摇了摇头:“不是,阑尾炎就是个小手术,我本来今天想跟你说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你看,我现在都能下地走了,能有什么事。”顾宝努力解释。
裴廷:“行,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忙。”在重要的事上,裴廷加重了语气。
顾宝看着裴廷真的要走,抓住了被单,也不叫哥了,大声道:“裴廷!”
裴廷站住了。
顾宝难过又负气道:“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裴廷重新迈步,就要出病房。
顾宝终于没办法了,哑声道:“哥,我错了!”
“我真的很疼,很累,你过来陪陪我。”他盯着裴廷的背影,眼泪都砸在被子上了。
冥冥之中有感觉,裴廷出了这个门,以后真的不会再跟他做朋友。
他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纪图离开他,杨扶风也不理他,现在裴廷同样。
或者本来就是他的问题,是他蠢笨,留不住任何一个朋友。
顾宝垂下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创可贴,泪流不止。
他忍着抽泣,难受,忍得头昏脑胀,几乎要没骨气地缩回被子里,躲在小天地,不去面对外界。
顾宝也这么做了,他不想看裴廷离开的背影,也不想听裴廷关门的声音。
不听不看,他就不会再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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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窝里闷热,顾宝手背扎着针,只能露在被外。苍白细瘦,针口处些许淤青,皮肤娇弱得厉害,一如顾宝这人。
关门声清晰响起,顾宝在被中闭紧眼,疼痛从手术部位开始扩散,蔓延到了心脏的位置,闷闷的,沉沉的,如被无尽的阴霾笼住。
鼻子堵住了,眼眶也胀痛,顾宝抽噎着咬住唇,小声哭,直到被子被掀开,空气涌进来,温柔覆盖在顾宝身上,同裴廷的目光一起。
顾宝额上汗津津的,头发湿润地团在白皙的额上。
他的模样看起来并好看,嘴唇干裂,面容疲倦,蜷缩起来的模样就像一个小孩。
做错事了,就知道哭闹,撒娇,让人同他妥协。
可顾宝又做错了什么呢,裴廷想,顾宝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他留在顾宝身边,愿意一遍遍吞下那些痛苦,只为尝到心上人从指尖无意中撒漏出来的糖。
明知糖溶在嘴中,没过多久,就会化为痛苦。
却叫人如瘾君子般,渴求着明知道会痛苦的事。
都是个人选择罢了,关顾宝什么事。
裴廷从病床上,把顾宝捞了起来,像握着一个金贵的宝物,又似掬起那捧就算快要渴死,也不敢痛饮的泉水。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力道轻轻柔柔,拥抱住了顾宝,将脸埋进那汗湿的颈项。
裴廷闭上眼,说我没走。
顾宝抬手抱住了裴廷,情绪大起大落,又因术后恢复,疲倦涌了上来:“你不许走,留在这里。”
“好。”顾宝现在说什么,裴廷都能答应。
顾宝说:“不能生我气。”
“嗯。”裴廷低低应声,他感觉到怀里的身子软了下去,便重新让顾宝躺回病床上。
顾宝闭上眼,靠在床上放松着身体。裴廷洗来毛巾,给他擦汗,拭手。
可能是因为裴廷做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所以即使是伺候人这样的活,都能做的贴心又完美。
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时,脑子里转着这个念头。
裴廷……果然是个温柔的人。
一觉醒来,汤玉美已经回到病房里,正在用手机跟人打麻架,看着手机屏幕,指尖敲个不停。
顾宝视线转了病房一圈,没看见裴廷,有点失望。
床头柜上多了一只玻璃瓶,插了几朵黄玫瑰。顾宝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妈,我饿了,饭呢?”
汤玉美出了张牌:“裴廷去买了,那孩子真够客气的,长得还那么帅。我是越看越喜欢,要是能成我儿子该多好。”
知道裴廷没走,顾宝嘴角上翘,听到汤玉美的话,顾宝就扁嘴:“什么啊,你有我这个好儿子还不够吗?”
汤玉美伸手掐他的嘴,把他掐得跟小鸭子一样,左右晃了晃:“多大个人了,还撒娇,小心我抽你。”
亲妈的怜爱光环仅仅维持了一晚,得知顾宝明天就要出院,她甚至不太想继续陪床。
她的腰太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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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麻将输了以后,还要给老公打电话,抱怨医院伙食不好,她都在这里瘦了几斤。
坐在床上的顾宝被父母秀了一脸,满脑袋问号。他还是心疼妈妈的,叫汤玉美回去睡:“我自己能下床了,一个人不要紧,明天你过来接我就行。”
汤玉美没同意,母子二人的争论一直持续到了裴廷提着饭回来。
裴廷在门口就听明白他们在吵什么,主动道:“汤小姐,我可以陪顾宝,您身体不好,还是回去睡吧。”
他用了小姐这个称呼,一下将汤玉美逗乐了,她掩嘴乐:“什么小姐啊,你该叫我阿姨啦,你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啊。”
裴廷认真道:“怎么会,您看起来才不比我大几岁。”
汤玉美眉开眼笑的,又问了裴廷很多问题。什么有没有女朋友啊,大学毕业几年啦,平时照顾她的蠢儿子累不累啊,真是辛苦云云。
听前面的问题,顾宝都想捂住他妈的嘴,叫她别问了。
没想到裴廷很有耐心,有一句答一句,说没有女朋友,毕业三年了,最后一个问题,他扫了顾宝一眼,从纸袋里取出一碗温热的粥,打开顾宝病床上的小桌子,说不累。
顾宝小口喝粥,汤玉美继续问:“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阿姨认识很多好人家的千金,都长得很漂亮呢。”
“妈!”顾宝想叫他妈别八卦了,就听裴廷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顾宝手中的勺子一颤,粥水撒了出来,裴廷和汤玉美,谁也没留意到。
汤玉美越问越兴奋:“喜欢的人,是还没追到吗?小裴,阿姨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你这种类型。哪像我儿子,成天跟着皮猴一样,都没哪个姑娘喜欢他。”
顾宝用纸擦拭桌面,闻言下意识看向裴廷,正好迎上对方目光。
裴廷说:“怎么会,顾宝很好,非常讨人喜欢。”
顾宝垂下眼,把手里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
没几个亲妈不愿意听到别人夸自己儿子的,哪怕嘴上嫌弃,如若别人跟着一块嫌弃,反而心里会不高兴。
裴廷做得正好,叫汤玉美很称心,热情邀约裴廷时时来他们家作客,她会亲自下厨,给裴廷做一桌的好菜。
汤玉美和裴廷聊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被裴廷和顾宝联合起来劝回家。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她便要走了,离开前反复叮嘱顾宝,不许麻烦裴廷。
他们家的司机抱了床厚褥上来,扑在那张临时的陪护床上,汤玉美本来想自己用,现在正好给裴廷用了。
汤玉美走后,病房里安静下来。裴廷等顾宝吃完以后,简单收拾了下,又出门一趟打了个电话,叫五嫂送套换洗衣物过来。
听到地址是医院,五嫂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吓了一跳。
裴廷挂了电话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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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中,顾宝都等到睡着了,平板滑在身侧,上面电影还在放着,这些动静都没惊醒睡梦中的人。
顾宝是突然被浴室关门声弄醒的。
他住的单人病房,条件很好,自带洗浴室。裴廷刚洗过澡,从浴室走出,瞧见坐起身的顾宝,问道:“我吵到你了?”
顾宝摇头:“我白天睡多了,晚上可能会睡不着,你明天还要上班吧,要不然就回去吧,在这里也休息不好。”
裴廷没理会他这个提议,径直坐在陪护床上,拿出电脑。
顾宝见人不理自己,便把注意力放在平板上,电影没看几下,眼睛就飘到了裴廷身上。
裴廷专注地看着电脑,头也不抬:“看什么?”
顾宝被吓了跳,心想裴廷都没望他,到底是怎么发现他偷看的。
在病床上扭了扭身子,顾宝问:“你刚刚跟我妈说的……”
裴廷手指不离键盘,一心两用,语气淡定:“你是想问我喜欢谁吧。”
“嗯。”顾宝用手撑了下床头,支起身子,作出专注倾听的模样:“是我认识的吗?”
他应该不认识吧,忽然发现,其实对于裴廷身边有什么人,顾宝的确所知甚少。反而是他自己,一早就将裴廷带入了自己生活中,他身边的人都认识裴廷。
发觉出了其中的不公平,顾宝又问:“我都没见过你那些朋友,你有喜欢的人,都不和我说。”
裴廷敲键盘的动作一停,合上电脑:“你想见我那些朋友?”
顾宝点头:“只要他们不嫌我幼稚,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就好。”
裴廷不置可否,顾宝又问:“你喜欢的人是谁?昨天的约会对象吗?”
问话的时候,顾宝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枕头,他有点心慌意乱时,手上总要折腾点东西。
他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裴廷答案。
裴廷把电脑推到一边,走到了顾宝病床前:“你该睡了。”
顾宝固执道:“我不困,我白天睡很久了。”
裴廷:“我要睡了,今天很累。”
顾宝:“那你喜欢谁啊?”他追问。
裴廷来到灯的开关键前,伸手抚上,咔哒一声,屋子里彻底陷入了黑暗。
寂静的黑夜里,顾宝模模糊糊只能看见病房门口那个影子。
他听见裴廷问:“你想知道?”
顾宝点头,又想到在黑暗中,裴廷看不见,便嗯了声。
裴廷笑了,轻笑,声音微哑,带点自嘲:“你也认识啊。”
顾宝心想,果然如此:“杨小姐吗?看来你们后来又见了几回。”
“我觉得杨小姐应该对你也有意思,不过你表白的时候,可能要用点心思。”顾宝说。
这时,他突然发现病床前有人站得极近,是裴廷过来了。
裴廷就站在他的床前,沉默着不说话。顾宝伸手去碰,正好被裴廷握住了手。
裴廷说:“不是她。”
顾宝茫然地眨眼:“我就认识杨小姐,不是她的话……方灵吗?”
裴廷用力地捏住了他的手:“也不是她。”
顾宝心跳突然猛烈起来,急促又惊恐的,一下下撞击着他的胸腔。
冥冥中有了个可怕的念头,浮上了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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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女的,裴廷和他一块见过的,就只剩范娇了。
怎么会是范娇,看上谁都好,偏偏是他女朋友。
顾宝看不清裴廷表情,不知这人是不是认真的,他说不行。
裴廷问,为什么。
顾宝也问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哪个人都可以,不能是她。”
他伸手碰到裴廷,指腹碰到了裴廷的衣服往下滑,他攥住了裴廷的手,黑暗中,他把脸埋到了裴廷的腰腹处,祈求道:“哥,别这么对我,娇娇真的不行,她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你是我哥啊。”
王辉的预言噩梦成真,他甚至不知道裴廷是什么时候看上范娇的。
难道只是那次ktv?裴廷一见钟情吗?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如果他早知裴廷喜欢,就根本不会和范娇开始,那时哪怕是纪图喜欢范娇,他都不会跟人交往。
现在却不一样了,他和娇娇谈了这么久,已经产生感情。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要是裴廷喜欢的是范娇,他真会选择和范娇分手。
与此同时,裴廷不再会是他的朋友。
他没办法在失去裴廷这个朋友情况下,继续和范娇恋爱。也没法心无芥蒂地跟惦记自己女友的裴廷来往。
说他在乎自己的感受也好,自私自利也罢,此时此刻,他近乎恳求着裴廷不要喜欢范娇。
裴廷沉默着,手陷入他发中,摸着他脑袋,始终不答。裴廷的不语叫顾宝心慌,顾宝一声声地喊哥,抱住裴廷的手也愈发用力,他身子轻颤,害怕惶恐。
这一切都叫裴廷无法出声,如何开口。说我没喜欢你女友,不用怕。你该怕的是我真正喜欢的那个人,他叫顾宝。
何必又何苦,裴廷再次咽下所有苦涩,黑暗中,他神情哀伤,语调轻快:“不是范娇,我不喜欢她。”
如蒙大赦,顾宝浑身筋骨都松了下来,刚才是害怕地抱紧了裴廷,现在却是故意收紧双臂,想叫人疼:“好啊你,骗我,你知道我真的快吓死了吗?”
最可怕的对象排除了,顾宝双臂揽着裴廷,撒娇似的晃了晃:“到底是谁,我不猜了,赶紧告诉我。”
“你。”裴廷的答案如此清晰,好比晴天霹雳。
顾宝被吓得呛咳出声,一下松开抱住裴廷的手,把人推远了,咳得胸口都发疼。
开关声响,床头灯被打开,照亮裴廷含笑的脸。他打趣地望向顾宝,挑眉道:“我都说你认识,就是你。”
顾宝拍着胸口,听到裴廷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说就不说,开这种吓人玩笑做什么?”
裴廷关上了灯,笑出了声,听起来像是恶作剧得逞。
灯控制在他手里,是明是暗,都由他的控制,包括顾宝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
“吓人吗?你不会当真了吧。”裴廷说,他将灯重新打开,目光落在顾宝脸上,仔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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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当然没信:“没有,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裴廷认真反问:“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顾宝觉得裴廷这样问他,好像这是个很值得讨论的问题,答案也对裴廷很重要一样,明明都是开玩笑,他不喜欢这种玩笑。
他不知道该回什么,他要是真以为裴廷喜欢自己,会不会有点太过自作多情了,漂亮的姑娘这么多,裴廷交过女朋友,真把这话当真,岂不是自取其辱。
顾宝摸了摸脸:“我长得不像女人吧。”
裴廷嗯了声,听起来廷敷衍的。
顾宝说:“哥,就算我长得像女人,你也没必要放着真女人不要,喜欢一个臭男人啊,女人多好啊。”
裴廷再次把灯关上了,又嗯了声,这次声音有点低。
顾宝搓着胳膊:“而且你能想象和男人发生……那种事吗,多、多奇怪啊。”
一个正常男人,怎么会想和同性做那种事。
他忽然想到上次裴廷才因为他的口不择言教训过他,赶紧强调:“当然,我是说我自己觉得奇怪,旁人喜欢男的女的无所谓,我不歧视,只要不喜欢我就行。”
“我没办法想象和一个男人睡,太可怕了。”顾宝身子倾向裴廷,说悄悄话似的:“我和纪图第一次看片的时候,就不小心看了两个男人的,弄得我一晚上没吃得下饭。”
顾宝渐渐适应了黑暗,就发现裴廷已经回到了那张床上。
他豪无睡意,想要继续夜聊:“言归正传,你到底喜欢谁?”
裴廷说没有谁,他没喜欢的人。
顾宝抱着枕头:“那你骗我妈做什么?”不等裴廷答,顾宝就悟了:“你是怕我妈给你介绍对象吧,我妈这个人的确喜欢瞎操心,长辈都那样。”
裴廷那边没了声,顾宝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睡着了,想起裴廷有工作,明日还要早起,他不忍心吵裴廷,只能躲在被窝里,悄悄玩手机。
顾宝手机玩到了三四点,期间裴廷那一直没声。白天睡多了,顾宝睡眠很浅,他被裴廷起床的动静弄醒时,迷糊扒拉着手机看,才早上六点半,天都还没亮。
浴室传来水声,顾宝艰难地爬起来上厕所,他开门的时候,裴廷正站着方便,不料门被人推开,差点弄到腿上。
顾宝困困地扯出抹傻笑,勉强睁开眼睛扫了裴廷那里一眼。
男人都这样,进厕所的时候难免比较,看清裴廷的尺寸,顾宝困意都飞了,他睁开眼,用力揉了揉眼睛,确认那长度和粗度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他困傻了,产生了错觉。
裴廷拉起裤链,冲水,再挤开站在门口的顾宝,洗手。见顾宝愣着,没忍住用指尖的水甩了顾宝一脸:“别看了!”
顾宝惊叹道:“哥,你真的深藏不露啊。”
裴廷不想跟他说这些:“让一让吧,小朋友。”
不过随意的一个称呼,却叫顾宝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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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怎么可以输,又的确比不过,就好气。
他走到便池前,开始放水。
身后没传来关门声,裴廷还在洗手间里,没出去。他扭头,发现裴廷的目光才从他下/身移开,顾宝羞恼了:“我这才是正常尺寸,你那样的……根本就太过份了好吗!”
上帝捏人的时候,能不能公平点!裴廷凭什么是别人的两倍啊!
裴廷斜靠在门上,大清早的,帅得让人烦躁:“过份吗?”
顾宝点头,解决完生理需求后,他冲水,洗手,报复地甩了裴廷一脸水珠:“我回去睡了,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他看到裴廷眼底的红血丝:“你睡得不好吗?”
裴廷抹去脸上的水:“还行。”
顾宝觉得裴廷睡姿挺乖,又安静,男人中少有不打呼噜的,他一晚上都没听见什么声音,裴廷甚至没怎么换姿势。
他打着哈欠,快速地回到床上,缩起手脚,天气变冷,早上更是寒意逼人,顾宝才做了手术,身体虚得厉害。刚起床一会,被窝就冷透了。
裴廷回到单人床上,背对着顾宝坐下。
陪护床就支在病床下方,顾宝伸手就能碰到。
顾宝就到人被窝里摸了下,还热乎乎的。他扭着身子,从自己的床上,溜到了裴廷的被窝里,舒服地叹了口气。
裴廷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回头看他:“你过来干什么?”
顾宝把脸探出来,乖得不行地眨巴眼睛:“帮你暖被窝啊。”
裴廷竟然把正在穿的外套脱了,躺下,跟顾宝挤在一块。
他手臂搭在顾宝身上,是个包裹的姿势,将顾宝衬得很小,很适合被抱。
顾宝被挤着了,他用手推裴廷:“不是要去上班了吗?”
裴廷按着他脑袋,顾宝被迫贴着裴廷的胸口,听着那声声心跳。
裴廷说:“宝,再陪我睡会。”
顾宝停下挣扎,他觉得裴廷好像很累。
是因为要早起去上班吗?还是因为在医院没睡好?
裴廷摸着他的脑袋,顺着他背脊。顾宝被摸得很舒服,眼睛都眯起了。他听见裴廷说:“宝,你很喜欢范娇吗。”
“嗯。”顾宝咕哝着应声,
裴廷:“多喜欢呢?昨天晚上,要是我说我喜欢她,会讨厌我吧。”
顾宝睡意散了不少:“会讨厌你。”他认真起来:“会恨你,一辈子都不见面的那种。”
裴廷哄孩子一样,掐了掐顾宝的后颈:“没良心。”
顾宝:“别假设这种事情,我不喜欢。”
“因为我很喜欢哥你,也喜欢娇娇。你们要有什么,我接受不了。”顾宝率直道。
裴廷的身体好像僵了僵,继而放松下来:“喜欢我?”
“你对我这么好,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的挚友,也是我哥,我当然喜欢你。”顾宝说。
裴廷笑了:“嗯我也喜欢你。”
顾宝用额头撞了下裴廷:“我对你很好,你应该喜欢我。”
朋友和朋友能说喜欢,父母和孩子能说喜欢,男友和女友能说喜欢,男人对男人的喜欢,不能说。
裴廷又重复了句:“喜欢。”
顾宝摸了摸有点痒的耳朵:“好啦,知道了,没人会不喜欢我。”说着他就笑了,当初跟裴廷接触时,他就说过这句话,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得叫人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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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冬装脱下,换上夏装。
裴廷的生日也紧接着到了,顾宝早想还对方一份大礼。
本来计划着过段时间出国找范娇,只能作罢。现下得筹备礼物,攒下一大笔钱,给裴廷准备生日礼物。
尺码他量过数回,款式也早已看好。购入时他带着王辉,两个大学生隔着玻璃展示窗往里看,王辉啧啧赞叹:“看起来真的好贵。”
顾宝攥着书包带,肉疼得五官变形:“也确实好贵,我这学期别想着买球鞋,换手机了。”
王辉拍拍兄弟:“要不换个送?”
顾宝:“那怎么行,没什么比这贵重吧。”
“宝,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想的,一般来说都不会送戒指啊,你俩还都是男的。”
他目光落在顾宝看上的那款男戒上,款式一般,男戒不好太浮夸,品牌名气大,价格也很奢侈。
王辉没有哪刻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身旁这个平日和他们一起吃食堂泡网吧,点外卖用红包的室友,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
顾宝赧然道:“这不是想买表没这么多钱吗?”
王辉:“也有同等价位的表啊。”
顾宝无奈道:“我哥平时戴的表都太贵了,我给他买他肯定会戴,降他身价不好。”
裴氏企业的少东家,戴那样便宜的表,指不定得传出什么不好传闻,例如裴氏出了财政危机。
顾宝想的比较夸张,然而世事如此,顾正刚做生意那会,房子都还没买,就用了全副身家买了辆好车,说是开着那种车去谈生意,别人也更放心把单子签给他。
顾宝懂得不多,平日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点。
戒指也还行,怎么就不能送了。范娇和她的几个姐妹在毕业后,各自送彼此戒指,还是戴无名指的那种,姐妹情深,情比金坚。
再说了,礼轻情意重,那辆重机车这么贵,要叫他用全副身家来贴。
顾正得知裴廷生日,让儿子去买礼物,刷他的副卡刷。顾宝没要,顾正便给他转了万把块,叫他意思到了就成。
而顾宝看上的东西,万把块根本不够,得好几万。
若是汤玉美知道顾宝有多败家,怕是肉疼的把宝贝儿子吊起来打。
卡刷过后,顾宝这些年攒下的红包和零用,全没了。
甚至未来半学期都要缩紧裤腰带过日子。
专柜人员将包装好的戒指送到顾宝手里,王辉摸了摸包装袋,吸了口金钱的芬芳:“不愧是大牌,连包装袋都看起来这么结实。”
顾宝把戒指往书包里一塞,在自己后悔前走出了店门。踩在街道上,顾宝开始哭穷:“辉哥,我破产了,请我吃个食堂的鸡杂米线呗。”
王辉大方地掏出饭卡:“还请你喝可乐,走走走。”
左右顾宝阑尾也割了,风险不大。
裴廷生日宴照旧做得很大,顾正还带顾宝去定制了新的西装三件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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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顾正问儿子,最后决定送裴廷什么,顾宝把小盒子藏口袋里,说不告诉他,是个秘密。
宴会大厅里,顾宝甚至看见几个在电视上见过的面孔,裴廷作为主人公,更是处于最中心的交际圈,与他父亲站在一起,跟每个前来的重要宾客应酬。
顾正带着顾宝过去,两位父亲客气攀谈,顾宝冲裴廷眨了眨右眼,笑出了个小酒窝。裴廷忙了一晚上,现在瞧见顾宝,恨不得抱着揉一揉。
感觉今晚会做梦,梦里能亲一亲这小酒窝。
顾宝不敢把主人公拐带走,不远处杨卿兰挽着风宙国际的老总,她的父亲往这个方向走来。
裴父客气失陪,带着裴廷迎了上去。
与裴廷和顾宝的相熟不同,裴父与顾正在生意上的联系显然并没有因为两个小辈而紧密。顾正多次试探后,已经放弃了大半。
顾正开头还尝试着走顾宝的路子,想要打动裴廷。后来发现这条路行不通,就由着顾宝去交友。
他儿子什么性格顾正了解,要真在裴廷那受了什么委屈,想必不会来往这么久。
顾正就随他去了,多一个裴廷这样的朋友,也不是坏处。
顾宝看了眼裴廷,心想大概今晚都没什么时间能够与人独处,这份礼物他得亲手交给裴廷,要是转交过程中出什么意外,弄丢了,他得心痛得哭出来不可。
顾正见到熟人,便带着顾宝上去应酬,几人说着客套的话,无聊得顾宝直想打哈欠,又拼命忍着,没多久就润了眼眶。
这时有人同顾宝打招呼,这人顾宝还见过,是裴廷的朋友,叫周玖。上次舒二的事情,这个朋友帮了不少忙,顾宝对人很有印象。
周玖同顾正要人,顾正挥挥手,叫顾宝去多交点朋友。顾宝迟疑地点了下头,跟着周玖走了。
先是前往餐厅,周玖问他饿不饿,顾宝老实点头,周玖便给他点了份吃的,待他吃完了,才笑眯眯地问他:“阿廷的生日每年都这么无聊,我们晚点还要给他开个轰趴庆生,你要一起吗?”
顾宝去过别人举办的轰趴,上学期的时候好奇去过,酒难喝,音乐吵,对他来说是有点吸引力都没有。
好玩点的会搞个主题,一般的就只是单纯喝酒。顾宝第一次去的时候,因为醉酒头晕,想要睡觉,拧开卧室其中一扇门,还撞见了别人的情事,尴尬到他再也不想去了。
可是裴廷的朋友都去,他怎么能不去呢。
顾宝便点头,周玖打量着他:“你成年了吗?”
这就有点尴尬了,他距离十八还有好几个月,没有成年。周玖好像也没想到:“你看起来很小,没想到是个未成年,那你不能去。”
他还是有点良心的,怎么着也不能说拐着小朋友过去,更何况今晚还有他给裴廷准备的生日“惊喜”呢。
周玖是奉命过来照顾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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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周玖这么一说,顾宝反而更想去:“没事,带我去吧,我不喝酒,给我杯可乐就行了。”
周玖干咳着,摆手说不行。顾宝问:“该不会你的惊喜是……”
“嘿嘿,当然是个惊喜,我给你哥送了个女人。”周玖得意地说,他认为裴廷过于修身养性,年纪轻轻,都不碰女人。上一次恋爱都不知道几年前,一直憋下去,得有大问题。
于是周玖在裴廷的生日会上,给他找了个女人,长得绝美,是个性感尤物。
顾宝听得嘴巴微张:“玩得……这么刺激啊?”
听周玖这么说,顾宝就更想去。他还认真跟周玖探讨了个问题:“哥这么帅,真的需要你帮他找吗,他身边应该本来就不缺女人吧。”
周玖被顾宝问得差点接不上话,竟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好面子,只能使劲吹他找来的女人有多优秀。
顾宝还是觉得怪怪的,他哥是洁身自好,所以不乱搞男女关系。周玖这个人不太行,自甘堕落就算了,还在他哥身上来这套。
出于保护心理,顾宝必须要去。
周玖这个人办事虽然不靠谱,品味却不错。
大别墅里有KTV、台球以及桌游和ps4,还有很多酒。说到底,他们这群富家子弟虽然早熟,但都是年轻人,玩得也差不多。
更刺激的不是没有,包辆游艇出海,叫上一堆美女。
反正这些聚会,总少不了美女和酒。
裴廷身处这个圈,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只是别人左拥右抱,他通常安静喝酒。他对这些没兴趣,但他朋友们有,他还能扫兴不成。
周玖给他操办派对,裴廷多少心里有了准备。
今日他很忙,一晚上都没怎么看到顾宝。心里惦记着,也想早点把朋友这边的结束掉,给顾宝打电话。
他没想到,周玖竟敢把顾宝拐过来了。
裴廷是被周玖用布料束着眼睛带进去的,黑暗中,怀里被推进了一个柔软的身子,他听见四周的人都在笑。
这时嘴唇传来湿润触感,是有人吻了他。
布料滑落,礼花筒在身旁响起。怀里的女人指尖勾着他的下巴,饱满的唇下,一颗黑痣,是个非常漂亮,甚至算得上惊艳的女人。
周遭的人都在起哄,祝他生日快乐。裴廷看了周玖一眼,想着一会找人算账,明面上还是很淡定的,仿佛对这个意外的吻和怀里的女人都很受用,一点都不生气。
直到他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惊讶地看着他的顾宝。
顾宝真的傻了,他腿上放着自己的西装外套,外套下他双手握着那个丝绒盒子,心想着一会要怎么送出去。
紧接着,他就看见裴廷是怎么熟练的,自然地抱着周玖的“礼物”,一个大美人。
裴廷在他面前,从来正经严肃,此时唇角却沾着些许口红,放松地对旁人笑着。
看起来很会玩,亦十足性感,放荡不羁,就似他天生如此。
跟顾宝认识的那个邻家大哥,冷淡又温柔的裴廷,完全不一样。
顾宝说不清自己的心思,就觉得很奇怪,跟裴廷就像一下变远了,他甚至不敢认对方,也不敢喊这人一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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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看见顾宝的那刻,就想把怀里的女人推开。这时周玖上来了,端着一杯香槟,直接对着他灌。他朋友们都仗着今天是他生日,放开狗胆闹。
以往都是这样,就是从前没有顾宝。裴廷避开香槟,想同周玖说话,周玖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把酒杯递给女人,命她喂裴廷。
女人笑着接过酒,送到裴廷嘴边,裴廷避退间,还撒出些许,湿了裴廷的衬衫。
这时蛋糕被裴廷的大学好友原少平端了出来,大家闹着把灯关了,吹蜡烛。
一波又一波的安排,很快就将裴廷缠得分/身乏术。好不容易饮过酒,吹灭蜡烛,一通忙乱下来,就到收礼物的环节。
生日这种场合,寿星公不可能翻脸,更无独处机会。
裴廷绅士地让女人坐在沙发上,并给她递了杯酒,这才捉过离他最近的周玖,走到一边,压低嗓音道:“谁让你送这种礼物,还有你把顾宝带过来做什么!”
周玖连忙甩锅:“是他自己要来,说有礼物得送给你。”
裴廷想到刚才顾宝惊讶地看着他的模样,就觉得不舒服。他心里明白,顾宝不是因为吃醋才这个表现,约莫是没见过他这一面,有点吃惊。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不会错估自己在顾宝心中的位置。
他让周玖把女人送走,哪来的回哪去,他可以不计较周玖这次的自作主张。
周玖觉出他的认真,只好道:“大晚上的我能把她送去哪,她这么漂亮的一姑娘,自己打车会不会太危险。”
这话说的,好像周玖是个正人君子一样,裴廷冷眼瞧他,看出周玖心里的小九九,担心美女遇险是假,看上美女是真。
裴廷烦他,把人推开,让他自己解决,这个女人他不需要,也不会碰。
这边顾宝把戒指收好,别墅里空调开得足,他把外套放在沙发上,心想着一会离开的时候再穿上。
裴廷那里太热闹了,顾宝总也插不上话。
没有哪刻这么清楚,裴廷真的有很多朋友,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而这些朋友他都不太熟。
刚才裴廷跟人喝酒时,顾宝在旁边小声叫了裴廷的名字,却被人挤开了,装着戒指的丝绒盒掉在地上,滚了出去。
顾宝赶紧弓着腰,循着滚动的盒子找。
好不容易在沙发的一个死角,狼狈地将盒子挖出来,一抬头就发觉一对情侣在盯着他乐。
太丢人了,顾宝整张脸涨得通红,手里的汗湿透了丝绒盒子,幸好那盒子颜色深,看不出来。不知一会盒子到了裴廷手里,裴廷会不会嫌弃上面有他的汗。
把盒子握在手中,顾宝目光寻找着裴廷,却发现刚才还在跟周玖说话的裴廷已经不在了。
顾宝走过去,问唯一认识的人,还站在原处的周玖:“哥去哪了?”
周玖正想去和美女调情,却被顾宝拦了下来:“裴廷去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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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茫然地啊了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先回去。
周玖目光不离美人,对方还冲他抛了个媚眼,他急了:“这种地方不是你一个未成年该待的,而且你哥今晚很忙,他刚才还冲我发火,问我为什么把你带过来。”
周玖不清楚裴廷对顾宝的情感,他所理解的是,裴廷觉得这个地方太闹,不适合顾宝来。
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尤其是顾宝身上有种特殊气质,看起来很好骗。
虽说现场大多是熟人,少部分是朋友带来的朋友,但要是在酒精的催化下出了什么意外,那就麻烦大了。
周玖知道裴廷重视这个弟弟,所以好心劝人回去。
哪知这番话在顾宝听来,就是这个生日派对,裴廷不欢迎他来,是他一厢情愿跟了过来,裴廷还因此生气了。
顾宝也有点气,但总觉得应该有什么误会。他信他哥,不信周玖。
周玖说:“对了,你是不是还有礼物要转交,给我吧,我帮你给他。”
顾宝一下将盒子塞裤袋里,生怕周玖惦记他的宝贝:“不用了,我自己给。”
周玖还要再劝,顾宝冷着小脸说:“放心吧,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言尽于此,周玖懒得再劝,他侧开身去找美人,把顾宝抛至身后。
音乐很吵,顾宝找了杯看起来很甜的果汁捧在手里,边走边饮。
他哪里都不熟,仿若格格不入的一位游离者。
顾宝边缘了不到十分钟,就被一位穿着红裙的女人喊住,拉去玩牌。
女人叫钟雪,是裴廷自小认识的一姐姐。
她这人热情大方,看着顾宝作为一个客人在这手足无措,无人照顾的模样,便好心带着顾宝一起玩。
钟雪问顾宝:“你是阿廷的朋友还是别人带来的?”
顾宝打量着钟雪精致的妆容,漂亮的五官,心想怪不得裴廷平日里都不近女色,身边有这样的美女还怎么看上别人。
不对,还是能近女色的,刚才那个周玖的“礼物”,不就成功亲到了裴廷吗?
钟雪看着这小乖乖不说话,继续笑问:“怎么不说话,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奇怪的大姐姐。”
顾宝忙答:“我和哥是因为住一个小区认识的。”
“哥?”钟雪意味深长地重复这个称呼,顾宝尴尬补充:“就是裴廷……我是他朋友。”
钟雪的手揽过顾宝的肩膀,用不冒犯的力道轻轻拍了下:“没事,阿廷平日喊我声雪姐,你叫他哥,那就是我弟弟了,我姓钟,钟声的钟,下雪的雪,你呢?”
顾宝跟着做了自我介绍,钟雪自来熟地喊他宝宝,带他玩牌。
在这里玩牌输了要罚酒,顾宝刚认了个姐姐,周围见他生面孔也起哄,就叫他给钟雪当黑骑士。
顾宝不是很想喝,钟雪看出来了,便护着他:“谁说我需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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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前的生命中,顾宝还没接触过钟雪这样的女人。
不过牌局过半,顾宝还是喝了几杯。
毕竟一桌的人都在喝,你要一起玩,又不想喝酒,哪有这种好事。拒绝太多次,旁人免不了觉得你玩不起,没意思。
顾宝有眼力见,更何况也不能次次都叫钟雪替他喝。
两人不过今晚才认识,钟雪帮他喝是义气,是照顾,是好心,不是义务。
顾宝喝一杯也是喝,两杯也是饮,没多久就晕晕乎乎,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钟雪赢了把牌,正笑着,胳膊肘被身旁的朋友推了下:“你的小朋友喝醉了,这里有房间,要不要带过去。”
钟雪瞪了那人一眼:“你都说小朋友,我能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这是阿廷的弟弟,谁都不能打歪主意。”
实际上钟雪不是第一次见顾宝,她有次在外面撞见过裴廷带着这个叫顾宝的小朋友买东西,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好,一看就是裴廷很重视的人。
只是裴廷从未把这个小朋友带来给他们见过,要不就是这人不够重要,要么就是这个人太重要了,裴廷不想让他们这帮子人带坏。
钟雪更加倾向于后者。
他们个个家世好,出了这屋谁不是天之骄子,都有自己的脾气。做人做事,虽然称不上违法乱纪,却也很随心所欲。
顾宝这样漂亮的孩子,要是真被裴廷带来了,指不定被哪个狐狸叼走,吃得渣不剩。
比如现在,如若她有什么坏心眼,直接把醉酒的顾宝带走就得了,甚至毫不费力。
钟雪想让裴廷欠她个人情,她把自己的外套盖在顾宝身上,拿出一根女士烟。
身旁她带来的男模本来听到朋友的话还很紧张,怕钟雪真看上了顾宝,现在立刻放松了不少,识相地掏出打火机给钟雪的烟点上。
钟雪抽了口烟,目光扫过了这一桌的人,吐着白雾道:“这个人,今晚谁都不能碰,知道了吗?”
周围的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朋友把牌往桌上一推,重新打散:“再来一把,押上我新买的表。”
有人笑骂,说谁要你的二手表,气氛很快就重新活跃起来,谁也没应钟雪的那个问话,却也谁都知道了,不能碰顾宝。
钟雪侧头,靠近男模的耳边:“找个没人安全的房间,把他送去休息,记得反锁。”
男模点头,把瘫在沙发上的顾宝拉了起来。
顾宝迷迷糊糊,靠在男模身上,路都走不稳,嘴里还念叨着,我能继续喝。
而另一头的裴廷,已经被灌红了眼。他提前吃过解酒药,却依然觉得脑子不太清醒。
好不容易脱身,在其中一个房间找到周玖,对方的手都已经攀到了他带来的“礼物”腿上了。
这突然被裴廷打断,周玖脸色都黑了。
裴廷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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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玖不耐烦地说:“走了吧,一个钟头前,我就叫他走了。”
裴廷一怔:“走去哪了?你怎么跟他说的?”
周玖:“没怎么跟他说,就说你不高兴我把他带来这,他说他自己会看着办的,我估摸着有点生气,应该不会久留,可能早就走了吧。”
裴廷本来喝醉了头就晕,被周玖气得更上头:“谁让你这么跟他说的!”
周玖:“你不是不高兴我把他带来吗?”
裴廷手指点了点周玖,气得说不出话来,当下转身走掉,要给顾宝打电话。
周玖耸了耸肩,不是很有所谓地关上了门,走向他的美人,含笑道:“来吧,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此时二楼的房间都已经被人占满,只剩下三楼的主卧。男模半扶半抱着顾宝,差点把老腰累断,幸好这别墅有电梯,不然他肯定会被顾宝耗尽力气,今晚就不能好好服侍钟雪。
男模把顾宝带进了那三楼的主卧,犹豫了下,心想这个房间说不定是留给寿星公的,让顾宝睡了会不会不太好。
可是看见顾宝已经麻利地上了床,并开始踢掉鞋,卷起被子,男模也懒得再换房间。
他带着顾宝过来,醉酒的人根本是不上劲,他搬得浑身酸痛,见顾宝被安置好,便忙着赶回钟雪身边。
没办法,他刚傍上钟雪,地位不稳,盯着他金主的人太多了,弄得他很有危机感。
临走前男模随手关上了门,到了楼下才想起钟雪的吩咐。
他心里犹豫了下,又觉得一个男生能出什么事,真有什么,也是顾宝占了便宜。
索性不管,径直往钟雪的沙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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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始终联系不上顾宝,他给顾宝打了数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顾宝是生气还是误会,气他不叫他来?周玖也是,平日里那么会办事一个人,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他躲在阳台不多时,就被寻他的好友发现,重新拉了回去。
裴廷只好在手机上给顾宝发了条微信,问人到家没?到了请给他回个电话,他很担心。
昏暗的房间中,手机一明一暗,在地毯的角落,被床单遮住,掩住大部分的光线。
床上的人轻轻地转了个身,发出一声难受的低吟。
热,就像在盛夏长跑后,被裹入了厚重的棉被里。
顾宝挣扎着,凭借本能地踢开了被子,脱去了衣服。
定制的马甲,西裤,一卷皮带,叮叮当当落到了床底。昂贵的袖扣边上,落了一条纯白内裤。
窗帘挡住了半边月,床上被单只裹住了半具光-裸身子。顾宝头发散乱,身子绵软地陷进了床褥中,浑然不知裴廷已经找他许久。
他是被酒后的干渴逼醒的,脑袋昏昏沉沉,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迷茫。
从前不是没喝过酒,就是没像今天那样喝得这么多。
他扶着脑袋起身,想下床,不料身子卷着床单,行动不便,顾宝从床上滚了下去,他磕到了膝盖和额头,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这会是真的清醒了。
记忆从充斥酒精的大脑中逐渐找回,他在裴廷的生日宴,遇见了个美女钟雪,替人挡酒喝醉了。
现在他又在哪?他衣服呢?
顾宝四下摸索着,指尖刚触及疑似他衣服的布料,这时房间门被推开,一个人迈着沉重又踉跄的步子走了进来。
灯没开,房间一片昏暗,顾宝只听见了身体砸在床单上发出了吱呀声响。
顾宝跪在地上,忍着疼,心里也浮现紧张。他不知道床上那个是谁,只知自己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是谁给他脱的?
他完全失去了睡时的记忆,只觉得现下的状况过于诡异。
顾宝手上拉紧床单,小心翼翼抬头看,床上那个是男人的身体,高大结实,散发着浓厚的酒味。
经历过舒二的事情,顾宝对与陌生男性共处一室十分警觉,不再像从前那样认为,男人和男人之间,只有单纯的睡觉。
尤其是现在这样一个环境,顾宝挺害怕,身上没有力气。
要不是神智还算清醒,他差点都以为自己遇见电视上被人下药的那套了。
顾宝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让自己别想太多。这可是裴廷的生日,都是裴廷的朋友,哪里会发生这种龌龊的事。
不过无论如何,他没穿衣服,跟一个醉酒男人在房间里是事实,真要有什么误会,也得等他出去了再慢慢理清。
安慰自己的同时,忍不住想着裴廷在哪,一晚上没见到人就算了,也不管他,弄得顾宝都有点相信周玖的那套说辞,裴廷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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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裴廷都对他相当照顾,以至于今晚的冷落叫顾宝不太能适应。
心里怨怪不过三秒,又觉得自己这种情绪来得挺可笑的。裴廷有多忙,他又不是不知道。
派对是他自己要来,现在怪裴廷做什么。
裴廷凭什么在自己生日宴上还要操心他,保护他?
顾宝摸索着衣服,昏暗中只能勉强捞起一件衬衫,不知正反地穿在身上。他动作放得极轻,生怕床上的人发现他的存在。
幸好一路上,床上的人都不见有醒转的迹象,他轻轻摸上了门把手,突然想起了他的戒指。
那枚几乎花掉他全副身家的戒指。
顾宝咬咬牙,原路折返,在地上一寸寸地摸,终于在床的下方找到了手机,他用手机微弱的屏幕光照着地面,想要寻找他的礼物,那枚戒指。
那戒指太贵了,即使他从成功从这逃离,戒指却被人捡走,那也亏大发了。
幸好戒指滚落不远,顾宝还成功地找到了自己的裤子。
他快速穿上裤子,也不顾真空,用手机打光,却发现上面显示好几通未接来电,皆来自裴廷。
这时他听见床上呢喃一声,那声音有点熟悉,喊得名字同样耳熟。
那人在喊,宝宝。
如果说刚才有多害怕,顾宝现在就有多放松,他紧绷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转身打开床头的灯。
床上的闭眼昏睡的男人,正是裴廷。
裴廷没有不理他,还是来找他了,不然他怎么会睡在这个房间,大概是裴廷见他喝醉了,叫人把他送过来的。
他第一次见到裴廷喝醉的样子,还挺新奇的,头发乱的,仪态也不是很端正,衬衫解开了大部分的扣子,露出了底下饱满的胸肌和腰腹。
可惜,这个房间里只有他,没别人,浪费这份男色。顾宝忍着笑,猜那位跟裴廷亲热的大美人又去了哪里,怎么没跟裴廷一起。
顾宝坐在床头,伸手去掐裴廷的脸,低声嘟囔:“你不早点出声,吓死我了。”
裴廷好似没听见,又喊了声宝宝。
顾宝一愣,只因为裴廷的语气过于不寻常。
这声宝宝喊得微哑,饱满的情绪几乎要浓烈得溢出来,里面的不舍与难受,叫人听得分明。
顾宝以为裴廷做噩梦了,还是关于自己的噩梦。
裴廷确实做了噩梦,梦中顾宝迈入婚礼殿堂,他如自己所设想的那般,穿上了伴郎的礼服,手中一枚婚戒。
他看着顾宝接过他手里的戒指,头也不回地朝红毯尽头的女子走去。
裴廷后悔了,在梦里,绝望铺天盖地地包裹着他,相处的画面犹如走马灯般格格倒放,他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心。
却因为这样或那样的犹疑和害怕,所以从未说出口,如今只能看着顾宝离开他,彻底不再属于他。
梦中他不停的追,现实却有顾宝的声音响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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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推着裴廷,想把人从噩梦中弄醒。裴廷眉心紧皱,在顾宝的坚持下,终于睁开了眼。
他双目赤红,有些魔怔地盯着顾宝。
顾宝被他的眼神惊了一跳,不是没有害怕,却固执认为,裴廷不可能伤害他。谁都会,只有裴廷不会。
他天真又迟钝,总也看不出裴廷对他的情感。
他错失了最好离开的时候,也迎来最坏的结果。
裴廷将他拽入怀中,炙热的吐息沾透了他的颈项。
顾宝犹如猛兽嘴里的猎物,战战兢兢,又保持着最后一丝的盲目信任,那不是侥幸,只是他从裴廷身上得来的所有安全感。
他小声说:“哥,我是顾宝,你看清楚,我是顾宝啊。”他忍着害怕,尽量平静道。
然而在一遍又一遍的陈述,顾宝逐渐崩溃,眼眶里没骨气地溢满眼泪。
他为参加裴廷生日宴所亲自挑选的衬衫,被撕下来,捆住了他的手。
他亲自给人挑选的礼物,从紧迫压来,分开他双/腿-间时滚落在地。
丝绒盒子撞开,戒指滚落出来,顾宝大声地喊了声哥。脆弱绝望,害怕惊恐,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在裴廷面前,他会怕成这个样子。
这是他哥,他所以为的最好朋友。
他喉腔都喊疼了,却在最后那一句,化作勉强又充斥着颤音的劝解:“别这么对我……”他终究是崩溃了,含着哭腔哽噎道:“……我、我是顾宝啊!”
自始自终,他都不愿意相信面前这人会对他做出这种事。
他甚至觉得这不是裴廷,只是位同裴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或者他所经历得一切事情,就是场噩梦,只是他未曾醒来。
如果能够醒来,他肯定会唾骂自己,怎么能将裴廷梦成这样。
可惜噩梦未醒,裤子已经被人脱下。
现实如耳光扇在他脸上,逼迫他清醒,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裴廷呼吸急促,眼神迷醉,一声声的呼喊砸进顾宝心里。
他喊的是顾宝,又叫他宝宝,称呼翻来覆去,连名带姓,几乎毁了顾宝所有的侥幸。
裴廷知道是他,想这么付诸行动的对象,也是他。
顾宝不断反抗,却避不开那些粗暴的触碰,放肆地错落在肩颈的亲吻。
那充满强硬力道,逼迫着紧压他的灼热身躯。
裴廷平日里所隐瞒的爱与欲,嗔与痴,都在此刻酒精的操控下,激烈地宣泄而出。
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只觉他终于把顾宝从那婚礼殿堂抓了出来,那张新婚床上,顾宝只会是他一人的新娘。
他激烈撕开这人的衣裳后,看着哭到抽噎的顾宝,裴廷动作缓缓停了下来。他依然是混乱又不清醒,本能中,他伸手触碰顾宝哭得通红的脸,指腹上尽是顾宝的泪水。
他吻去指尖的泪,又苦又涩。
这梦如此真实,就是在梦境中,顾宝也是不愿意的。
同现实一般,顾宝从来不是他的,顾宝不会是属于裴廷的宝贝。
裴廷轻柔地擦掉了顾宝的泪,温柔地吻在对方抗拒又紧抿的唇角。
裴廷闭上眼。
我爱你。
心里念过千百回的话,终于在唇舌凝成音节,一字一句地吐出来:“顾宝,我爱你。”
他停了一切的动作,就算这是他的一场春梦,一个欲//念,上天垂怜,让他在错觉中得到顾宝。
可他到底舍不得。
即使是幻觉,他也舍不得顾宝哭成这样。
裴廷俯身抱紧了哭泣的心上人,低声呢喃道:“别怕,我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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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辉是在睡梦中被电话惊醒的,一看手机,四点四十四,很不吉利,他揉开眼睛,定睛一看,来电显示顾宝。
臭小子,就知道扰人清梦!王辉不知顾宝大半夜发什么疯,还是接起电话。
顾宝在那头哑声道:“辉辉,我在宿舍楼下进不来,能不能下楼帮我开个门。”
宿舍门早就关了,王辉知道今夜顾宝为了给裴廷过生,特意回了趟家,从家里出发。
按理说不该这大半夜的回学校才对,虽说心里奇怪,王辉还是从床上艰难爬起,咬牙切齿地想着要敲一笔顾宝的竹杠,起码得请食堂的叉烧肥鹅套餐,才能对得住他大半夜又接电话又开门。
趿拉着鞋,王辉揣兜弓背往楼下走,深更半夜,只有他拖鞋在响。
叫醒宿管阿姨,还被人好顿训。王辉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才让宿管阿姨隔着小窗把钥匙给他,叫他自个开,开好后记得锁,再原模原样地还回来。
拧开门锁,王辉探出脑袋,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人,仔细一瞧,才发现楼柱底下蹲着一团。
王辉走过去,看清了顾宝的模样,也瞧出了这人的狼狈。
鞋丢了一只,身上只套着件西装外套,哭肿的眼皮,擦破的脸。
王辉没能够立刻出声,好半天才低声道:“你……”
顾宝抬头,冲王辉凄惨一笑,他站直身,小声道:“回来的路上被人抢劫了,吓死我了。”
假得不能更假的理由,真被抢了不去报案,反而回宿舍?再说了,抢劫还能给你剩台手机,让你能给室友打电话喊开门?
王辉心知肚明,却没深究,而是顺着话说:“有没哪受伤?”
顾宝愣了愣,缓慢摇头:“没,哪都没破。”就是心碎了。
王辉伸手要扶顾宝,被顾宝拒绝了,他确实没受伤,能走动。
顾宝看起来有种诡异的平静,王辉仔细打量着,总觉得顾宝明日醒来,是不是就剃头出家。
一十七岁的大小伙子,怎么一夜过去,沧桑了这么多。
倒不是说模样变了,是眼神,是气质。
好像一晚上,那点孩子气和天真都被吞噬掉了,半点没剩。
在裴廷的生日宴,顾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辉拿起手机,想着给裴廷去掉短信。
平日里总是后知后觉的顾宝,忽地扫了眼过来,敏锐道:“你是不是想联系我……”一声哥卡在喉咙里,生硬地转换成连名带姓:“裴廷?”
王辉尴尬道:“没呢,我就看眼时间。”
“别联系他。”顾宝的语气冷得像说一位陌生人。
王辉懂了,打劫是假,打架是真。这对好兄弟翻脸了,顾宝这幅模样,大概也与裴廷有关。
不管怎么说,顾宝才是他室友,他还是偏心顾宝的。
虽然理智上来想想,裴廷欺负顾宝的可能性不太大,指不定这孩子脑子哪转不过弯,怎么会在人生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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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辉不可能猜到裴廷真欺负了顾宝,还是那种他这辈子都想不到的“欺负”。
上楼后,王辉用热水冲了包奶粉,放在桌上晾着,打算等顾宝出来喝。
顾宝在洗澡,他说没受伤,脚掌却被尖锐的玻璃砸碎了,热水冲刷出淡淡的粉色,丝丝缕缕涌进下水口。
他逃离那栋别墅时,徒步走了许久。别墅区很大,得出去了才能打到车。不知是谁把啤酒瓶摔碎在路边,叫失魂落魄的顾宝踩了正着。
很疼,疼得顾宝重新哭了起来,打到车后,司机还从前方递了盒纸给他。
无论是谁的背叛,都不如此时的心碎。裴廷对他的所作所为,几乎摧毁了他。他不可能再信任裴廷,更害怕以后的人生,他还能不能再心无芥蒂地交友。
遇到这种事,却连一个能电话述说的朋友都没有。
纪图不在,杨扶风也不是从前的杨扶风。
最重要的裴廷,却伤他最深。
一旦确认了一件事,以往的所有细节都翻涌而出。裴廷对他好是真,却不是因为友情,那人根本不想同他做朋友。
是他痴傻,连这种事情都看不出来。
裴廷想睡他,跟舒二一样。不……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裴廷说他爱他。同样是丑陋的欲望,不过以爱为名,都是借口。
顾宝抹去脸上的热水,坐在了马桶盖上。他查看自己脚底的伤处,皮开肉绽,最外那层已经被热水泡得发白。
他很累,像大病一场,又似魂魄离体,什么都无法感知出来,只有无尽的难受,将他捆绑,拽他下坠。
从浴室走出,王辉已经裹着被子重新打起呼噜。他桌上放着一杯奶,热意未散,一张纸条,王辉狗爬字趴在上面,叫他喝,早点睡,明天起来,记得请他吃食堂的叉烧饭。
这种普通的关心,让顾宝忍不住鼻头一酸。是了,何必因为一次交友不慎,怀疑整个人生。
喜欢男人的没那么多,对他抱有不轨心思的就更少。
裴廷……裴廷。
仅仅是想到这两个名字,顾宝都觉得疼,哪都疼。
为什么是裴廷。
他在椅子上,僵坐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晨起的寒意让人直打哆嗦,仅仅穿着单薄睡衣的顾宝好似无知无觉。
顾宝成功地病倒了,受惊吓,受伤,又受凉。病情来势汹汹,反复发烧引起了**炎症。顾宝上吐下泻,几乎在宿舍床上起不来。
自然也无法上课了,只能请病假,回家睡觉。
那夜过后,顾宝将裴廷的一切联系方式拉黑。却又不知为何,还是留下了裴廷的电话号码,没有扔进黑名单。
但是电话号码一次都没响过,裴廷从来没联系过他。
顾宝穿着汤玉美逼他披上的外套,坐在自家的小花园。他很少拿手机,平日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
他连范娇都不敢联系。
即使那晚裴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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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是心慌,他不知道范娇有没有看出来过,如果看出来了,又是怎么看待他这个男朋友的,会觉得他装傻扮痴,跟她恋爱后,还与喜欢自己的男性要好吗?
很多事情,继续深想就变得很不堪。顾宝知道自己钻进了死胡同,很多想法都没有道理,情绪也一路崩坏,可是他救不了自己,也不想救。
进出车子的大门自动打开,顾正的车驶了进来。却没有立刻开入车库,而是在半途停下,后座下来了一个人,不是顾正。
顾宝闻声望去,那熟悉的轮廓刺痛他的眼。那人是裴廷,足足一个礼拜未见的裴廷。
裴廷朝这走了几步,一个水杯就碎在他足下,阻止了他进一步的靠近。
二人沉默地对视,这场对峙在汤玉美的惊呼中,各自掩盖了起来。
裴廷垂首,顾宝侧眸。
汤玉美不知道地上怎么会有碎掉的玻璃杯,她只觉得这样招待客人很抱歉。
她对这个年轻人观感很好,上次还帮忙在医院照看了她儿子一整夜。
顾宝在汤玉美的连声催促下,终是不情不愿地走到汤玉美身边。汤玉美见他不出声,还拍他的背,叫他喊人。
顾宝不想喊,他更恨哥这个称呼。他咳嗽起来,成功地转移了汤玉美的注意力。
汤玉美对裴廷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宝宝最近病得挺重的,状态不好,你见谅。”
裴廷点点头,客气道:“没事的阿姨,你先进去吧,我在这陪顾宝说会话。”
顾宝想讲没什么好说的,却碍于汤玉美,到底没把话吐出来。
他和裴廷到底有什么矛盾,他不可能跟汤玉美解释。他差点被裴廷强迫的事,更不能说。
庭院中静静地,偶尔能听闻鸟鸣。这是个很不错的环境,适合病人静养,如果不是裴廷突然地来了的话,顾宝认为今夜他还是能睡个好觉的。
他已经好几个夜晚睡不着了,心情也很糟糕。
顾宝抬眼,发现裴廷的气色同样糟糕,或者说比他还像个病人。
裴廷迟疑地说:“那晚……”
顾宝冷声打断:“别说了,我不想听。”
裴廷停了下来,只能毫无意义地说对不起。
顾宝根本不想受这声对不起,他转身想走,裴廷却拉住了他的胳膊。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就像一串刺痛又强烈的应激反应,深深扎入了顾宝的大脑皮层。他自我防卫地甩开了裴廷的手,大声道:“别碰我!”
这些时日的怨气和恼恨,难过与心碎,在见到裴廷后,几乎是成倍增长起来。
他恨不得裴廷跟他一样难受,或者比他更难受。
顾宝硬生生道:“因为会很恶心,所以别碰我。”
他看见裴廷的震惊,瞧见对方迅速惨白的脸色,颤抖又说不出话的唇。
顾宝清楚地明白,此刻的裴廷,绝对比他要疼,比他更难受。
可是他一点都不好,没有喜悦,没有宣泄的快意,无尽的空虚和难受,叫他不仅自我厌恶。
更厌恶仅仅是说出这种狠话,都会后悔伤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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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宛如剑拔弩张,却只是顾宝的错觉,现实中裴廷仅仅后退一步,被挥开的手缓慢落至身侧,轻声道:“地上有玻璃,别踩到了,会受伤。”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倒显得他才是那个坏人。
顾宝移开视线:“以后别来我家,也不要来学校找我。”
他一条又一条的命令,划清界限的意思很明显。
裴廷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来前已经构思了许多可能会发生的场面。却没想到,现实远比想象伤人,痛苦翻倍地落在身上,令他几乎无法维持体面。
顾宝盯着院子里的盆栽,汤玉美将它们打理得很好。顾宝第一次送裴廷花,就是从上面摘采。
一股突然的伤心涌了上来,被背叛感充斥的头脑清醒些许。
这段时日,他恨过裴廷,厌过对方,恼过这人的情感,怕过那夜的记忆。但裴廷对他的好,却是实实在在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不会有比裴廷对他更好的朋友了。
顾宝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明白这段时间的难过与心碎,并不仅仅是因为裴廷对他做了那种事,被最亲近的人险些侵犯。
而是裴廷做出这种事后,他们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
顾宝忍着眼眶泪意,背过身去:“你回去吧。”
身后久久无言,汤玉美去而复返,带来了钟点工阿姨,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
她感觉到气氛的异样,只以为是小孩子吵架,拉着裴廷就往客厅去,说那里有喜好的水果,还有点心饮料,问裴廷想要哪样。
裴廷到底留了下来,饭是在顾家吃的。
用的是招待客人的餐厅,长方桌上罗列了多盘美食,顾宝没什么胃口,他生着病,大鱼大肉,油腻的东西都沾不得,摆在面前的只有味道寡淡的营养餐。
顾宝安安静静,垂眸勺粥。顾正同裴廷聊天,裴廷和时下的年轻人不一样,他想要和人聊得好时,能接上很多话题,也适时抛出话头,叫人自然地接下去。
顾正兴致越来越高,还是汤玉美在桌下踢了人一脚,让他别太过份。人家裴廷是来看顾宝的,你这大叔非要拉着年轻人不放做什么。
人到中年,事业有成的顾正,怕了十几年的妻,惧内已成习惯,爱妻一个眼神就能叫他闭嘴。
用过饭后,汤玉美拉着顾正,说是出门消食,留顾宝下来,好好招待裴廷。
顾宝那碗粥从开餐喝到现在,还剩下大半碗。要不是粥煮得太稀,他怕不是要一颗颗米粒捡起来尝进嘴里。
没胃口是真,看着裴廷吃不下也是真。顾宝把勺子搁下,发出清脆一声。裴廷沉默地坐在对桌,刚才应付他爸的口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裴廷在他面前,拘谨地好像一个罪人。
顾宝觉得自己就算把剩下这碗粥泼在裴廷脸上,这人怕是也不会生气,反而任由他泄愤。
见裴廷这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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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不闪不避,他仔细看裴廷的模样,却是裴廷先避开了眼睛。这个在他面前,从来自信,成熟体贴的裴廷,如今自弃又卑微,不敢同他说对不起,也不知该和他说什么。
那裴廷今天来到底是做什么的,真的单纯只是看望他?
顾宝抿唇,觉得自己猜出了真相。
为什么非要来看他,因为喜欢他。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这份不该生出的情感。顾宝疲惫地起身,打算上楼。他不想出声送客,只愿裴廷能够自觉。
裴廷没有那么自觉,他跟在顾宝身后,循着顾宝的脚步,一步步上楼。
顾宝以为自己会害怕,会有更强烈的心理阴影。可是听着裴廷在他身后的脚步声,他竟然没有多少恐惧。
就算到今日这个地步,他潜意识里依然该死地信任对方。
顾宝都想骂自己傻/逼,却没有喝停裴廷的步伐,直到裴廷跟到了二楼,顾宝停住,没有继续往房间走,而是在二楼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廷没再迈步接近,他谨慎地维持着与顾宝的距离,在顾宝说他恶心之后。
他好像怕靠得太近,会让顾宝反感。
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无时无刻都留意那人的眼色。自己再难受也没关系,第一反应,所有本能,都只在乎对方的感觉。
裴廷低声道:“你有不接受我道歉的权利,但我还是得说对不起。”
“那晚我喝醉了,犯下大错。你讨厌我,恶心我,或者说想要报警都可以。”
顾宝单手掩住了脸,突兀地发出一声笑:“报什么警,你有对我做什么吗?”
裴廷再次沉默下来,顾宝放下手,脸却没抬起:“裴廷,我不会报警,也不会对外说出那晚的事情,我比你还想忘记。”
“而且我没掉肉,没破皮,真说出去了,旁人都嫌我矫情。”顾宝自嘲道。
裴廷却听不下顾宝的自暴自弃的话语:“我知道我伤害了你。”
顾宝一愣,眼眶猝不及防地红了。他狼狈地将脑袋埋得更深,没有说话。
裴廷好半天才平定了情绪:“说再多的抱歉,也无济于事。提补偿,你也不会想要。”
一滴泪无声地砸在地毯上,顾宝始终没把脸抬起来,甚至庆幸这地方的光线不好。
“顾宝,如果可以,我宁愿你这辈子都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裴廷真心地说。
裴廷:“我想陪在你身边,也想做你最好的朋友。”
“但是我搞砸了一切,是吗。”裴廷苦涩道。
一连串的泪湿透了地毯,顾宝沉重地呼吸着,闷闷地应了声:“对,你搞砸了。”
裴廷轻声问:“那辆车还在俱乐部,你还要吗?”
顾宝没说话,裴廷便道:“还是要吧,我送不了你十八岁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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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你肠胃已经是第二次出现问题了,平时在学校里,好好注意饮食。”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想到要注意,要提醒的地方,都说出来了。
裴廷怕顾宝觉得自己虚伪,也想尽量言简意骇,但这或许是他和顾宝最后一次谈话了,他忍不住。
他坐在了楼梯上,目光直白而留恋地看着顾宝,将这人的每分轮廓,都想印进心里。
顾宝还是心软的,没有赶他走,甚至容忍了他说了许多话。
直到最后能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两人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裴廷站起身,整理了衣服下摆,把准备了数日的话,郑重地说出来:“你放心,我不会再来找你了,别害怕。”
顾宝膝盖蜷起,踩在沙发上,脸埋进双臂间,露出脆弱苍白的颈项。如果不是他身体没有颤抖,裴廷甚至以为他是在哭。
裴廷最后一次,深而重地望了顾宝一眼,他走向顾宝,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
顾宝好像感觉到了,没有抬头,只是把脸埋得更深,肩胛骨清晰地耸起,他在短时间里,瘦了许多。
在双膝间,顾宝看见了裴廷的鞋,停顿在他身前,踩在了刚才那方被他眼泪打湿的地毯上。
他听见裴廷说:“宝宝,我走了。”
一如即往,裴廷其实说过停多次这句话。要去上班的时候,送他回家的时候,吃饭时被公司叫走的时候,在医院陪他,清晨来临的时候。
只是这次,裴廷是真的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不能出现在他面前,就像他做出的那句承诺一样。
裴廷的手到底没有落在顾宝的头发上,他怕顾宝更害怕。
他旋身,脚步声越行越远,直到顾宝听不见那人的脚步声。
顾宝久久坐在沙发上没动,就像一座落了雪的蜡像,冷而单薄,再也不会有灯落在他身上,那些关心和无尽的包容,待他的好,不会有了。
汤玉美和顾正回来时,大厅没有人,钟点工阿姨已经离开。汤玉美喊着顾宝的名字,扶着楼梯而上,最后在沙发上找到了顾宝。
她被顾宝吓了一跳,刚想说怎么在那里不吭声,就见她的儿子,把脸从双臂间抬了起来,哭得稀里哗啦。
汤玉美从来没见顾宝这么哭过,就像哭得世界都崩塌了一样。
她听见了自己儿子,一边抽噎,一边大声地说:“妈妈、妈!我难受!”
汤玉美慌了手脚,以为他病了还是怎么样,赶紧上前抱住了顾宝。
她的儿子,自从八岁以后,懂事了就没这么哭过,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汤玉美看着他,自己也想哭了:“你到底怎么了,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疼啊,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顾宝抽泣地在母亲的怀里摇头,嘴里喃喃道:“我做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啊?”
“我好难受,怎、怎么办啊?”
汤玉美紧紧抱着儿子,摸着他的脑袋。
顾宝抓紧了母亲的衣服,哭到声音沙哑:“为什么要这样啊,我讨厌、讨厌这样,为什么不能和从前一样!”
汤玉美听不懂,却不妨碍她感受到儿子此时的悲伤。
顾宝断断续续地哭着,最后轻轻地在汤玉美怀里说:“我不怕他了,也没办法见他了。”
“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人,他再也不可能回到我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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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如果想避免与另一个人见面,哪怕住在同一个小区,都有可能碰不上。
顾宝周末依然回家,和从前不同,他不会在小区的道上看见那熟悉的车辆。这才意识到原来以往的每次偶遇,都不是巧合。
日子没什么不一样的,又或者有不一样,顾宝强迫自己去适应了。
他与范娇的事情已经跟家里坦白,意外的是汤玉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而是心平气和地问他,谈了有多久,女孩长什么样。
过了明路后,等范娇从国外放假回来,顾宝就把她带给父母看了。
意外的是,顾正竟然认识范娇,范娇的父亲和顾正是在生意场上的朋友,属于顾正公司的供应商。
生意相交,儿女恋爱,这亲上加亲的好事。于是两边父母很快见了面,对方同样满意顾宝。
大三那年,范娇同顾宝视频联系,她跟顾宝说,她想要留在国外念研究生,父母担心他们的感情有变,除非订婚,不然要求她回来。
范娇问顾宝:“宝宝,你也来国外跟我一起念研究生好不好?”
手机屏幕里,趴在床上的范娇,头发如云堆在胸前,漂亮又娇俏,同他撒着娇。顾宝本来也没所谓,他年纪小,读研究生出来,也没太晚。
和父母商量过后,汤玉美刚开始不同意,可她确实很喜欢范娇。
她说范娇长得漂亮,以后她孙子肯定生得也好看。
而且范娇家境不错,跟顾家虽然算不上门当户对,但也没有差距太大。
更何况汤玉美还有一个浪漫的想法,她觉得跟初恋结婚,就和她与顾正一样,初次相遇,便注定相守一辈子。
加上去国外念研究生叫镀金,现在有钱人的孩子,哪个没留过学。
两家人讨论过后,决定选好日子订婚,然后送儿女一起出国念书。
顾宝本来以为,订婚只是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他把赠送范娇的首饰转交给对方,也就算礼成。
哪知道顾正提前带他去定衣服,他就知道情况不对。
真正订婚那天,场地很大,顾宝恍惚有种错觉,以为自己这是要结婚了。他心里其实挺奇怪的,没什么真实感。
自从恋情被家里知道后,一切的流程,都被四个长辈接手过去,几乎没有他们两个当事人插嘴的余地。
范娇有时在微信上会和他说,父母有多逼迫她,老是不尊重她的想法。她只想简简单单地吃个饭,弄那么大干什么。
顾宝与她意见相同,却摸不准女友到底是真这么想,还是只觉得甜蜜的烦恼,因此没有对这事发表太多的意见。
订婚那日来了许多人,甚至请了一组摄影团队,拍摄当日的情况。顾宝站在父亲身边,麻木地招待客人。
他觉得很累,甚至有点荒唐地想,要是结婚也这样,那得多辛苦啊。
王辉和他的室友们都来了,还有杨扶风。
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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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是和好,关系却也稍微回温。自从出了裴廷那档子事后,顾宝忽然醒悟了许多。后来他直白地问杨扶风,纪图是不是跟他在一起过?
杨扶风惊讶地望着他,犹疑道:“你……”他好似领悟了什么,迟疑道:“裴廷……”
听人这么问,顾宝再蠢也明白过来,裴廷喜欢他的事,杨扶风知道。
事情便自然而然地说开了,杨扶风和纪图的关系,杨扶风喜欢过他的事情。
许是因为经历过裴廷的“告白”,杨扶风喜欢过他这个事,竟然没有太大的冲击力。他只觉得荒唐,好好的友情为什么非要搅合成爱情。
对他来说,明明友情才更珍贵,最长久。这些情谊,偏偏毁在了情难自禁上。
他也明白,他们四个人不可能去那个海边了。
回不到那个年少的时候,开心的时光。
杨扶风说,他曾经对顾宝有过好感,可是那份心意已经整理清楚。大学的那会,不是故意要疏远顾宝,只是如果继续和顾宝呆在一起,他永远都不可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到底是什么。
是纪图,又或者是顾宝。
不管是哪个,如今已经过去了。杨扶风能跟顾宝坦白,看起来的确已经放下,不然不会说出口,揭开往事。
即使事情说明白,他们两个之间也没有恢复得像从前那样。项目结束后,杨扶风与他渐渐淡了联系。
订婚这日,杨扶风会来参加,顾宝是没想到的。
杨扶风穿着合体西装,手上一个礼盒,打量着他。顾宝不自在地推了下领结:“怎么了,很奇怪吗?”
顾正同自己的好友寒暄去了,不在旁边。
没有旁人,所以杨扶风很放松地说:“我以为我多少会有点难受。”
顾宝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杨扶风笑着把礼盒交给他:“好像没有,还觉得你今天挺帅,长成男人了。”
他接过礼盒:“本来就很男人。”
杨扶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范娇过来了,穿着粉色的裙子,化着精致的妆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漂亮。
顾宝牵过未婚妻的手,真情实感道:“好看。”
杨扶风识相告辞,留下这对未婚夫妻说悄悄话,作为订婚的主人公,顾宝和范娇都要迎接每位宾客,直到所有客人来了以后,才能入座。
高中的同班同学,顾正生意场的好友,范娇家的亲戚。
客人很多,西装很闷,顾宝出了不少汗。范娇穿得裙子,比较清凉,却因为高跟鞋,也挺累的。
迎到后期,汤玉美和顾正过来,还有范娇父母来接替他们,让他们能下去短暂地休息一下,范娇补妆,顾宝上个厕所。
等休整好出来,跳过媒人流程,直接交换戒指。顾宝站在礼台上,听着巨大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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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起来,也有近两年未见。
顾宝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能在余光里发现那个人。
裴廷同裴父一起出席,坐在离礼台很近的地方。他们的目光越过许多人,交汇在一起。
顾宝听不清主持人在说什么,直到范娇握住他的手,顾宝才紧张扭头,掏出那枚订婚戒指。
裴廷和杨扶风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喜欢过他的挚友,都是今日来参加他的订婚宴。前者并不能引起顾宝这样的反应,后者……又是为什么?
心跳加速,魂不守舍,芒刺在背。
订婚的新郎扯不出笑,面容僵硬地给范娇套上了戒指。
裴廷为什么会过来,是和杨扶风一样放下了吗?
这个想法不能叫顾宝松口气,他甚至乱七八糟地想着,裴廷该不会是过来把他抢走的吧?开上那辆全黑的重机车?
胡思乱想间,顾宝左手的中指被推入了戒指,礼成。
礼花,音乐,顾宝携手范娇下台,坐到父母那席。
是他自作多情了,裴廷全程都安分地陪在裴父身边。两年了,还有什么感情能放不下,顾宝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庆幸好像算不上,五味成杂,
流程到最后,宴会的大厅空出一片舞台。
顾宝怀抱着未婚妻,在缓慢的舞乐中,浪漫共舞。
范娇面有疲色,看起来好像和他一样没进入状况。范娇偷偷在他耳边说:“订婚都这样了,以后还要办结婚宴吗?”
顾宝悄声道:“应该要吧。”
范娇:“你还是不想考我的学校吗?”
顾宝耐心解释:“你学校没有适合我的专业。”
范娇脸慢慢红了:“我还以为我们能一起同居呢。”她踮起脚,在顾宝耳边道:“他们都说,婚前要去旅游或者同居,才能看得出合不合适。”
她咬唇,在国外上了那么多年大学,她其实也意识到了,好像没几对男女朋友像他们这样,都没做过,就订婚了。
顾宝抱着她转了个圈:“比之前好了,以前半年见一次,现在可以每周都见面。”
四周有不少男女一起舞着,他们转了几个圈,顾宝看见了裴廷,以及他怀里的杨小姐。
裴廷交过女友,如果没有他这个意外的话,其实更应该跟一个合适的女性在一起。
他从前就是这么想的,现在看见杨小姐,几乎能够肯定裴廷以后是要和对方结婚的。
最近他也听顾正说过,裴廷和杨卿兰的公司合作得越发紧密了。
随着音乐的升高,舞步变得轻快起来。顾宝不是很有体力,便想先退下。不料撞到了另一对男女。
正低头道歉,就听见一道女声说:“恭喜你啊,顾宝。”
顾宝抬眼,面前这人是杨卿兰。
舞池这样大,怎么就这么巧。
杨卿兰好似不知他们翻脸,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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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微怔,就听裴廷出声拒绝:“卿兰,别闹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恍如隔世,甚至有丝陌生感。裴廷客气道:“恭喜你,顾先生。”
不是顾宝,不是宝宝,两年后再次见面,只是一声得体的顾先生。
顾宝抬眼,自然没喊哥,同样露出官方笑容:“嗯,也恭喜你,杨小姐很不错。”
杨卿兰挑眉,伸手挽住了裴廷,歪着脑袋,靠在裴廷肩膀上:“我也觉得,很多人都这么说。”
两对男女离了舞池,分道扬镳,各自去往不同的餐桌。
顾宝扶着范娇,范娇回头看了看远处的裴廷,跟顾宝说:“他以前是不是跟你很熟,我记得你那时候跟我视频,总是提到他。”
“嗯。”顾宝敷衍地应了声,范娇又说:“你们闹翻了吗?”
顾宝没说话,范娇或许觉得好友就这么分开挺可惜,她说:“他一直在看着我们。”
之前顾宝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态度,听到范娇这话,反而僵**身子。不敢回头,亦不敢确认。
范娇再次回头,又重申:“还在看。”
“要不要过去说说话?”范娇道。
顾宝摇了摇头,他攥住了范娇的手:“不用了,娇娇。”
“我们……”顾宝没继续说,或者说他说不下去了。
颤抖的眼睫掩盖住了所有的心思,或许说即使是顾宝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能是那年盛夏,他刚踢完足球,汗湿的掌心上,被人食指勾画,千回百转的的两个字。
裴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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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酒吧里来听歌的人不多,看人的不少。舒二斜靠在沙发里,目光炙热直白地盯着台上的人。
当年为了碰这小辣椒,脑门上还留了印,连带着脑震荡,还只能咽下这口气。前段时间听闻顾家倒塌,舒二简直拍手称快。
顾宝的年纪早就过了他喜好的类型,如今故意找上顾宝,纯粹只是报复心理。
倒也不想弄出人命,只打算叫人吃点苦头。
看见顾宝的那刻,这心思就歇了许多。原因无他,这顾宝年纪涨了,脸依然像当年合他胃口。虽然他不经常碰年纪这么大的,但看着顾宝的脸,舒二觉得自己硬的起来。
失魂落魄的顾少爷,家破人亡,到处求助,皆被赶了出去。
舒二掐着时机出现在顾宝面前,装出副绅士模样,嘴上哎呀叹息,似同情极了顾家。
顾宝攥着手机,坐在街边,疲惫茫然地望着他时,舒二意识到,这个人竟然敢把他给忘了。
他忍住怒意,三言两语解释当年那一遭。
顾宝忆了起来,面带警惕地看着他。舒二打了个响指,他的保镖们拥了上来,轻而易举地将顾宝带走。
舒二与人约在酒吧,正好带这个小宝贝过去。也不用担心这人不配合,舒二只需笑眯眯提起顾正,再问汤玉美,顾宝就僵**身子,不甘不愿地坐在车里,咬牙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保镖递来一根香烟,舒二叼着,快意地吸了口,还能做什么,痛打落水狗,趁人之危罢了。
他舒二最擅长做这种事,面上却装出伪善面孔:“顾小弟,我舒二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当年你在我脑上留下一道疤,你觉得我该怎么还你?”
顾宝抿唇不语。
“但是,今日我不是来找你报仇,而是以德还怨来着。”舒二靠近了顾宝,语调暧昧:“你不是缺钱吗,没钱,你怎么救你妈?没关系,怎么捞你爸?”
他精准地戳中了面前这顾少爷的软肋,看这人眸中情绪千变万化,最后一点点暗了下来。
顾宝说:“你到底想带我去哪,这是绑架。”
舒二笑了,伸手揽过顾宝的肩,却被人用力拍开。舒二摸着滚烫的手背,也不恼,他倒是想看着小少爷倔到什么时候。
与舒二见面的是他的狐朋狗友,两人就是一丘之貉,朋友看见舒二带了个小美男过来,起了兴趣,凑过来问:“哪弄来的美人。”
顾宝恨不得坐得离他们远远的,刚起身又被保镖拦住,只能冷着脸留在沙发上。
舒二在朋友耳边说了会话,朋友惊讶道:“那个顾家?”
舒明笑着点头,朋友捶了下舒二的肩膀:“禽兽,玩够了也给我尝尝呗,让我试试看这种富家小少爷的滋味。”
两个人在说什么,顾宝听不见,却也猜得到。他很想离开,也害怕,可是舒二威胁他,他逃了,妈妈还在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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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他去医院找了汤玉美,甚至不敢认那是他妈妈。上一次母亲这么憔悴,还是他回来解除婚约。
他出国不到一年,就和范娇分手了。
有些感情能在远距离维持,却不一定能熬得过近距离相处。加上他们定有婚约,两人相处起来总有压力,没法跟其他恋人一样随心所欲。
久而久之,是范娇提出来,他们不合适,婚约也定得太仓促。
范娇说,她可以跟父母提。毕竟当初顾宝是为了她才出国,现在她想分开,父母那边,她能主动承担。
顾宝到底没让范娇自己承受,他主动跟两家说不合适,提分手。说是自己想分开,范娇是个好姑娘,他们不合适。
范家很生气,认为他没有担当,欺负范娇。当年顾宝回国处理这个事的时候,还挨了范娇父亲的打。
不止范娇父亲,连顾正都很生气,也揍了他一顿。
竟然是平时严厉的汤玉美不忍心,抱着自己的儿子求顾正别打下去了。
范娇在国外不知道这些事,她后来知道了以后,还来找过顾宝,在他面前哭了一会,竟然有点想复合。
顾宝顶着淤青未散的脸,很无奈地说了当初范娇提分手时,同样的话:“娇娇,你知道我们如果分手,就不可能再复合吧。”
与范娇分手后,顾宝就专心读书,没有继续恋爱。
旁人都以为他情伤未愈,顾宝自己都这么以为的。
他挽留过范娇,也没被人以为的云淡风轻,可惜范娇心意已决。
他们都还年轻,或许能遇到更好的,又或者不会。
不等顾宝遇到更好的,他家就出事了。顾宝办了休学,退了房子,买了机票回国。
顾正出事的突然,家里尽数被查封,汤玉美眼看着顾正被人带走,伤心欲绝地晕了过去。等顾宝来到医院,才知道汤玉美竟然确诊了胃癌。
浑身上下的钱,尽数缴了医药费。他打了个数个电话给国外的朋友,想要借钱。
顾宝从小到大都没为钱的事情愁过,一朝家破,竟然品遍了世事百态。
他根本不坚强,出了汤玉美的病房,就哭个不停。这些日子,每晚都在偷偷哭,第二日还要顶着一张浮肿的脸,去找亲戚借钱,去律师所,再回到医院看汤玉美。
汤玉美没比他好多少,仍是天天哭,捉着他的手,叫他去看看爸爸,说丈夫无辜,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顾正无不无辜,顾宝已经听律师分析过了。律师也暗示过,其实这种事情,还是能救一救,比如花钱通通关系,打点一番,他那有路子,就是得花点钱。
这路子到底能不能通,顾宝不知道,但他有没有钱,他知道他没有。
钱、钱,钱!
顾宝做梦都是钱。
范娇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件事,只打了个越洋电话,问顾宝自己的银行卡能不能用,有没一同被冻结。
顾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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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看着那笔钱,没办法还回去,他急需钱,因此也没矫情,微信上编辑了很长一段话给范娇,这钱他一定会还,不管需要多久。
范娇只回了两个字,加油。
当年受过顾正恩惠的叔伯们,倒不至于说连门都不让他进。但顾宝想借钱,万把块可以,几十万?不好意思,家里最近生意不好,资金不够周转,又或钱都在妻子手里,根本无法借。
一通太极下来,还留顾宝吃饭。
顾宝哪里吃得下,刚出了那张叔叔的住宅,坐在马路边,顾宝翻着手机里的联系簿,想着还有谁能拜托时,他就被舒二抓住了。
舒二对他有什么心思,顾宝没有蠢到看不出来。
这人当年就敢动他,是个有恃无恐的。顾家还没出事时,舒二都不怕,现在出事了,舒二更不在乎了,当街绑人这种事都做了,顾宝真不知道这人还怕什么。
甚至连他妈妈的医院都打听清楚了,这是有备而来。
顾宝焦虑,害怕,紧张,愤怒,种种情绪绞着他的胃,杀着他的心。
他恨不得将面前的酒瓶砸在舒二头上,还有他那个朋友,一起揍死。
可是他不敢,他要是出事了,汤玉美怎么办。丈夫进去了,儿子再入拘留所?
舒二倒酒给他,顾宝面无表情,不饮只问:“怎么样才能放我走?”
“你随时都可以走啊?”舒二厚颜无耻地说,仿佛示意保镖拦着的不是他一样。
舒二拿过顾宝的手机,加上他的微信,然后转了笔钱过去,再抛回顾宝怀里。
顾宝看了眼屏幕,上面显示转账两千。
舒二再次递酒给他,笑道:“宝贝儿,哥哥我算大方了吧,两千一杯酒,你喝不喝?”
见顾宝不动,舒二冷下脸:“好好跟你说,你不听是吧?”
顾宝劈手夺过了舒二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之前没拆封,他是看着舒二开的,应该没下什么下作的东西。
许是因为舒二现在觉得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所以也不用药了,逼着他清醒地看着自己如何被折辱。
一杯酒两千,舒二一笔笔钱砸下去,看着顾宝一杯杯接着喝,很快脸就红了,眉目湿润,很有风情。
他心痒痒的,身旁的朋友起哄道:“我给你五千,你上去给我唱首歌怎么样?”
顾宝染上醉意的眼望向那人,眼里狠意一闪而过,朋友缩了缩脖子,又觉得自己太孬。有什么好怕的,落水凤凰不如鸡,舒二都能把这顾少爷变成给钱就能喝的”顾少爷”了。
他的要求也不过份吧,不就是让他上台唱个曲吗?
酒吧音响一般,顾宝知道自己有点醉了,走路都不太稳。他从来酒量都不好,在台下时摔了一回,磕破了手肘。
狼狈爬起,坐在台边,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滴,手里攥着麦克风。
他随意地唱了首歌,心里计算着警察到底什么时候来。
被抓来的路上,他已经短信报警。
舒二就是有天大的本事,还能在警察的面前把他带走吗?
手臂很痛,胃也疼,他声音染上几丝颤抖,却强迫自己冷静。
没事的,顾宝,都这么大个人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努力平缓着呼吸,直到他看见对面的长廊,有人大步走了进来,风衣翻飞,面容冷厉,目光梭巡了全场,终于定在他身上。
几分陌生,更多熟悉,男人的轮廓在酒吧的光线下,隔着遥遥对视的距离,一点点清晰在他眼前。
是不可能,又可能的人。
裴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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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部影视剧,大概此时会放点抒情音乐,再来几个慢镜头。而现实中警察抵达现场,没机会让顾宝摸清这刻心中滋味,顾宝和舒二,以及舒二的帮凶保镖们,一起被带走。
舒二家的律师很快赶到,顾宝没受伤,又是被带到公开场合,一切都是误会。律师能言善辩,加之顾宝确实没有受什么人身损害,笔录做完,私下和解。
顾宝本只想脱身,不想打官司。期间舒二一直瞪他,目光森森,瞧起来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他揉了揉被酒精烧得生疼的胃,萎靡不振道:“算了。”
“谁说算了?”一道声音从身旁响起,顾宝身子一颤,有人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是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听见裴廷同警察说话,也听见对方带着自己的律师,跟舒二的律师辩驳。
舒二盯在他身上如蛇般的目光,忙不迭地移开了,似没想到,顾家倒了,顾宝身后竟然还有裴廷这大树。
裴廷侧眸,看见的是顾宝垂下的后脑勺,凌乱的发尾下,后颈走至肩胛,都因过瘦而显现出嶙峋线条。
他目光只稍微停了会,便无波无澜地移开了。
出了警察局,已经很晚。夜风微凉,顾宝只穿着单薄衬衣,衣襟零星沾着酒渍,雪白的底色,越发衬得那些污渍腌臜。
如同现在的他之于裴廷,站在一起,一个意气风发,一个狼狈不堪。
摸不清搞不懂裴廷为何帮忙,当年他们断交得并不愉快。这些日子看透人情冷暖的顾宝,只能猜测对方也许对自己旧情难忘?
他偷偷抬眼看了下裴廷,对方侧颜在路灯下英俊又矜贵,岁月将他的线条雕刻得愈发出众,完美的一位天之骄子。
再看自己,顾宝都要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裴廷是疯了吗,要对自己年少无知时喜欢过的对象旧情难忘,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裴廷一声不吭,顾宝目光不离脚尖,终是站定在警察局门口,犹豫开口:“裴……先生。”他摸不准该怎么称呼裴廷,所以采用了一个最为合理的叫法。
喊哥颇不要脸,有种趁机抱大腿之嫌,直呼名字没有礼貌,裴先生很好,适合目前的状况。
顾宝:“谢谢你今天的帮忙,官司就不用了。”他知这样拒绝,显得他不识好歹,赶紧补充道:“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陪他们耗着。”
到处借钱的时光没有白费,顾宝现在厚颜许多,要是往常,他可能都不会这么坦诚自己的困境,现在能够直白说出,也省下不少麻烦。
裴廷的律师识趣告辞,警察局门口只剩下他们二人。
顾宝等不来回答,忍不住抬眼看向裴廷,却发觉对方并没有瞧自己。
今晚应该就是一场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完全偶遇。
他尴尬抿唇,迟疑道:“那我先走了。”
裴廷:“你住哪?”
顾宝停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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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裴廷的车时,熟悉感扑面而来。明明车的款式不同,内里也不一样,却就是熟悉。系上安全带,这才意识到哪里熟悉,是车里的熏香,是支棱在眼前的猫咪装饰,还有那一串悬挂在后视镜上的小珠子。
裴廷……还挺念旧。
更让顾宝意外的是,他竟然记得裴廷车子的装饰。上一次坐,分明是五年前了。许多事情都记不清,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倒在记忆里清清楚楚。
约莫是与裴廷认识的那几年,是他记忆里的巅峰时期,高三生日日锻炼大脑,许多没意义的细节都还记得。
比如那次四人海边,他和裴廷在夜市买了一袋草莓,夜晚的海深蓝,裴廷穿着全黑的短袖,心口有一颗句号的图形。
车子四平八稳地在马路上开着,大半夜没有塞车,连红灯都没几个。全程无话,安静得仿佛车内的空气已经停止流动。
裴廷问过顾宝住址,便在车内导航输入了酒店地点。听闻名字的时候,裴廷就曾不动声色地蹙眉过。
前半夜下过雨,雨水不多,却足以把破旧巷子中的污渍和难闻气味挥发出来。
裴廷的车停在了一家破旧旅馆前,门口还有一位酒客搂着小姐,嬉笑打闹。
顾宝解开安全带,跟裴廷致谢,想要开门下车。驾驶者却没有要放人的意思,车锁未打开,顾宝开了几下车门,疑惑地望向裴廷。
裴廷指尖敲在方向盘上,问他:“怎么不借住朋友家?”
顾宝难堪垂睫,大学时的朋友,只有王辉留在本市,只是王辉住的是公司宿舍,借钱都只能艰难地凑齐五千块,顾宝哪里还敢提出住在王辉家。
杨扶风打过电话给他,问他是否需要帮助,钱也借了几万,顾宝又怎么敢再去麻烦对方。
这个旅馆虽差,住一晚上只需要六十。顾宝这些时日一直在找工作,打算找个包吃包住的,先稳定下来再说。
顾宝嚅嗫道:“住这里挺好的,没必要住朋友家。”
锁开了,顾宝下车,没有立刻关门,而是再次鞠躬道谢。雪中送炭难,不管他与裴廷多久没联系,对方今日对他的帮助,顾宝会记在心里,日后再还。
他转身离开,寻着旅馆的楼梯往上爬,在三楼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用门锁拧开。顾宝倒在那张又黄又潮的被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最后振作坐起,打开笔记本电脑和手机。
要找房子,要找工作,要挣钱。
他不能停下来,不然就会想哭。
一哭起来,那就真的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刚敲两下键盘,就感觉手肘压在桌面的部位生疼。这才想起他在酒吧摔出的伤来。
脚上的鞋子,是裴廷寻给他的。
摔倒时踢掉了,他当时太疼,也懒得去找,只穿着袜子,就爬上了舞台。
警察来时,人群惊慌,裴廷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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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鞋数秒,最后揉了揉脸,起身去浴室清洗伤口。
手肘上沾了灰,衬衣晕开大片血渍,很显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窝微陷。血丝密布,唇面苍白,酒精挥发过后,将唯一的血色都带走,看着就像位重症病患。
顾宝拧开水龙头洗了个脸,再洗手。
因为麻木,连痛感都变得迟缓了。这大概是今天唯二的好事吧,第一件好事是……遇到了裴廷。
万幸,裴廷好像没有恨他,也没有继续喜欢他,再无特殊感情。
敲门声响,顾宝吓得一抖,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来找他,难道是前台?
顾宝匆匆抹掉了脸上的水,去开门。
门外的人让他瞳孔微缩,这时走廊上,不知道是哪间房的呻-吟很大,在隔音不好的旅馆里,过于清晰。
裴廷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高大的身体倒显得这间旅馆的门太低矮了。
怎么觉得裴廷好像长高了?还是太久不见,产生错觉?
顾宝拉开门,好脾气问:“怎么了?”
裴廷看了眼表:“给你十分钟,收拾好行李。”
“啊?”顾宝傻了。
裴廷下了命令:“快点。”
顾宝觉得裴廷真的很奇怪,更奇怪的是,直接听命的自己。他怎么就这么听裴廷话呢?明明这个人就莫名其妙,还很霸道。
难道是多年以后,裴廷的气场依然能影响他?
顾宝把衣服叠着放进行李箱里,转头看向那个因为挑剔又嫌弃这里环境,懒得进来,也根本不坐的男人:“你……为什么要管我啊?”
裴廷看了眼表,没有解释,只道:“还有三分钟。”
“……”顾宝很无语地想,裴廷这是在这五年里去兼职做了教官吗,还是看顾大学生的那种。
拉着行李,跟着人下楼。走楼梯时,裴廷直接抄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就像押着人质一样,没有给顾宝反悔的机会。
离开旅馆前,顾宝去了前台一次,要回了押金。
等他从旅馆出来,裴廷已经将行李扔到了后车厢。顾宝安静地钻进了车里,任凭裴廷带他去往何方。
裴廷开车进了一个小区,不是五年前对方住的公寓,而是一间两百平左右的复试,楼下宽敞明亮,装潢简洁大方,还有一条狗。
狗热情大方,一见到顾宝就往他身上扑,尾巴谄媚地转成了一个圈,就差没摇断。
顾宝仔细观擦了面前的居所,确定了这是裴廷自己居住的地方。
他站在门口,迟疑地没有动。裴廷脱掉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转身看了无所适从的顾宝一眼,弯腰取出一双棉白拖鞋,放到了顾宝面前。
顾宝看着那双不属于裴廷尺寸的鞋,艰难地咽了咽:“那……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裴廷已经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饮了口,闻言望了他一眼:“怎么?”
顾宝局促道:“我住进来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裴廷放下水杯,不轻不重地一声,神情平缓,语气直白:“我以为你在跟我上车后,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真怕麻烦,顾宝就不应该上他的车。
顾宝脸色一下白了,裴廷这是觉得他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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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裴廷回家,只是以为对方能够出手相助,邀他共住,应该没有与人同居。看到尺码不同的拖鞋,他才发现他想岔了,裴廷是很有可能和恋人住在一起的。
想想裴廷已经二十五,快二十六了,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还是单身。
裴廷与恋人同居,他暂住在这又算怎么回事,不识相,还碍眼,硕大无比的一个电灯泡。
尤其裴廷曾经跟他表白,裴廷的恋人真能不在意?
他还不如回他的宾馆,虽然条件不好。
越想越后悔,觉得不该接受裴廷的帮助。他以什么身份条件去接受呢,即使裴廷现在不喜欢他了,曾经也是喜欢过的。
不是朋友,不是恋人,尴尬得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顾宝没有换上拖鞋,他笔直站在门口,忍着心里那点酸涩,尽量平静道:“抱歉,是我想的不够周到,没想到你家有人,太打扰了。行李还是给回我吧,我就不进去了。”
他目光坦荡,没有委屈,没有难堪,甚至没有一点口是心非的不甘。
只因他是真的这么想,不是赌气。
裴廷觉得他虚伪,这个念头一开始犹如针扎,刺痛他的心。但顾宝太擅长自我调整和安慰了,要不然他家破产这些日子,他早就撑不下去。
遇到多少难过的事,他都熬得住。现在这点难受算什么,他没关系。
他等了一会,裴廷没把行李还他,而是来到沙发,坐下,疲惫地舒展肢体,仰头吁了口气,这才道:“这家没别的人,所以换上鞋,进来。”
等了一会,没听见动静,裴廷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睁眼想看倔在门口的那个人。
他如今很忙,听闻顾家出事,硬是忙里抽空回家找父亲打听,又查探顾宝消息,听闻对方被舒二带走,更是将车开得险些追尾,才赶至那间酒吧。
如今作出云淡风轻模样,只因这人切切实实被他找到了,寻见了,安然无恙,平平安安地站在他眼前。
裴廷刚想说话,就见顾宝弯腰拖鞋,棉袜踩进那双尺码恰好合适的拖鞋里。顾宝走进了裴廷家,拘束得仿佛第一次做客。
他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不等他问,裴廷就闭上眼睛,靠回沙发上,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只说:“二楼右手第一间客房,对面有浴室。”
客房的布置和楼下风格一致,衣柜里有换洗的床上用品,和一些不同风格的男装,尺码不一致,看得出来住这间客卧的人不少,是不同人的衣服。
顾宝没有乱动,更没取出衣服往衣柜里放。他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在客卧的一个角落,尽量不碍事,也好带走。
他不认为他能一直留在这里住,只能说是暂住,一旦找到工作和落脚点,顾宝就会立刻搬出去。
拿上睡衣,他进浴室洗澡,在里面把头发吹干,裴廷的影子投在了磨砂门上,敲门:“你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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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赶紧拉开门:“好了,抱歉,我是不是用浴室的时间太长了。”
裴廷扫了他一眼:“到楼下来。”顾宝乖乖地跟在裴廷身后。
餐厅里,长方桌上,热粥香气四溢,旁边一碟小菜,一颗煎蛋,淋点酱油。
闻着味,顾宝肚子瞬间饿了。他没问这是不是给他的,裴廷都坐在对面,这食物肯定是给他的。
他落座说了声谢谢后,就开始喝粥。
裴廷在他吃饭的时候,简单地问了他几个问题。什么时候回的国,书还没念完,怎么打算,听说汤玉美生病了,现在住在哪家医院,找好了律师没有。
问题一个接一个,没有因为避讳而不问,每个都是顾宝当下面临的困境。
顾宝握紧勺子,温热的粥所带来的暖意,让他渐渐放松,他没顾左右言他,老实地答道:“办了休学,我觉得应该没办法继续读了。”
“先找份工作吧,给爸爸请律师要钱,妈妈那里她有保险,医药费能陪大部分,不过要请护工或者说住单人病房,不太行。”顾宝搅着碗里的粥,想到汤玉美的模样,就鼻头一酸。
他用力眨眼,将眼泪逼回去。
顾宝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也没打算博人同情。
他抬脸,露出个笑:“等我赚钱了,情况应该会变好一点,幸好之前用功读书了,大学还不错,工作不会太难找吧。”
裴廷抱臂:“工作是好找,薪资高的却不多。”
他逐条给顾宝分析利弊:“给你父亲请好的律师的话,想要减刑,花销会很大。”
顾宝脸上的笑容浅浅淡去,裴廷却没有因为他的神色变化而停下:“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只能从基层做起,好一点的公司,工资能给你开到五千,你能拿它做什么?”
他气力仿佛消失了,浓重的无力遍布四肢百骸,裴廷毫不客气地戳破了他的希望,让他看清自身的无力,无用,无助。
顾宝放下勺子,脸上的平静终是维持不下去了:“那我能怎么办呢,什么都不去做,就让我爸出不来,看着我妈天天哭吗?”
他眼泪涌出眼眶,声音微颤:“我也恨我自己没用,为什么没存下多少钱!为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可是我、我得活下去啊……我得面对这个事情。”
顾宝望向裴廷,双眸通红:“你知道舒二砸钱让我喝酒,让我唱歌我是什么感受吗?”
“我他妈不是觉得他该死,而是在想我能不能收下这个钱,这样就能再去找趟律师,能跟他认真谈我爸的案子,才不会被他助理请出去!”
顾宝狠狠抹了把脸,屏住呼吸,想把那些没骨气的抽噎都咽下去。强忍的后果,胸骨处涨得生疼,他没忍住咳了起来。
裴廷至他情绪崩溃后,就再也没开过口,等顾宝呼吸平缓,他才说:“做我的助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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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身子一僵,一句不用已经滚到舌尖,却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此时拒绝,可以有很多借口,怕麻烦裴廷,也可以说他做助理值不得那么多钱,亦能为了尊严,诸多理由。
但这一切的一切,在想起顾正以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他不可能,也不会把这份希望往外推。
顾宝的手至餐桌落了下来,抓住了裤腿上的衣服。
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商业奇才,做裴廷的助理能够为他创作多少经济价值。
那么他之于裴廷,又有什么用处呢?
顾宝指甲陷入了掌心,答案如此清晰,又难堪。
裴廷起身,说餐具放在桌上,明天会有钟点工,又说给他时间考虑,不用太着急。
说完裴廷往楼梯的方向走,他该洗漱睡觉,明日还要早起上班。
他的提议是认真的,做他助理事物繁忙,没有多少私人时间,工作压力还大。他又是拼命三郎,这些年已经换了数个助理。哪怕月薪过万,年终奖可观。
上一任助理才说过,做他助理压力大到闭经,头发一把把地掉。再上一任说女朋友因为缺少他的陪伴出轨,同他分手。
但……给顾宝帮助也是真。就算这份工作工作辛苦,却还是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地想要得到这个职位。
某种程度上,顾宝确实是“空降兵”。
还是那种,不管他业务能力如何,裴廷大概都不会辞掉的那种关系户。
他有意磨练顾宝,也想让人有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的能力。就算后来顾宝不愿意继续任职这份工作,也可以这为跳板,去任职更好的工作单位。
裴廷脱掉西装外套,进入主卧,他在浴室里冲了个澡,然后拉开了衣柜,想要挑选一件睡袍。
他的指尖在其中一件衬衣停了下来。
那衬衣熨得齐整,一直挂在他的衣橱里,用防尘袋罩着。尺码与现在的他已经有点不太合适,毕竟是五年前的衣服了。
他工作后为了保持体力工作,请了营养师和私教,精准规划锻炼时间,身材比从前更结实,也长高了一点。
这件衬衣他早已穿不上了,替他规划服装搭配的小徐,会定期往他的衣橱里填充当季新款和名表,不让裴廷为出席各种场合的穿衣而费心。
他曾经拿出这件衬衣,跟裴廷吐槽:“你留着这件过季的衣服做什么,我帮你扔了?”
裴廷只看了一眼,就沉下脸说放下。
说完他快步上前,挥开了小徐的手,指尖小心地抹平了那点褶皱,重新把衣服挂了回去。
小徐翻着白眼道:“旧情人给你送的?”他跟裴廷认识许久,说话也无顾忌,不过知道裴廷心里有人,却不知道具体是谁。
裴廷想了想,笑着摇头,说不算:“他挑的,我买的。”
小徐更无语了:“那你护得跟传家宝一样,现在流行断舍离,没用的东西要及时丢掉,你知不知道?”
断绝,舍弃,脱离。
是对事物,对生活的概念。
裴廷觉得这个词,也挺适合用在人身上的。
如果说对情感的“断舍离”打分,他裴廷应该是永远都不及格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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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整夜没怎么睡好,第二日早早就到客厅,端坐在沙发上静等裴廷起床。
裴廷生物钟准确,七点半醒了,简单洗漱冲澡,换上睡袍,下楼冲咖啡。
他单身惯了,冷不丁在客厅看见一个人,还吓了跳。再仔细瞧顾宝脸色,糟糕苍白,活像惨遭一夜摧残。
开启咖啡机,机器的嗡鸣声中,裴廷话家常般问道:“睡得不好?”
顾宝从沙发起身,走到餐厅这边,紧张望他。咖啡香弥漫,裴廷放松地靠在半开放的岛台上,不懂顾宝这如临大敌的姿态是为什么。
做他助理是可怕的事吗,或许对顾宝来说挺可怕的,多年前两人是为什么闹翻,裴廷还记忆犹新。
顾宝指尖抵住餐桌,不自觉地滑着,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壮士断腕般:“我答应你,但是……”
后面那截话停在了裴廷抬起的手势里,那是中止的意思,裴廷似担心他看不明白,补充道:“没有但是。”
做助理是学习,也是工作,不能仗着自己是空降偷懒。
又或者顾宝是想提出顾正方面的条件,那就更没商量余地。如果能帮,裴廷早已出手,父亲都说没办法的事情,他更无通天手段。
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请来名气极大的律师,盼望能够减上几年刑期,叫人尽早出来。
“不是在跟你商量。”裴廷说。
顾宝收声敛眉,一副受气包的窝囊样。裴廷没再看他,怕自己心软,端好咖啡,热上三明治,就上楼换西装。
下楼后,裴廷将张副卡压在桌上:“一会有人来接你,是我常用的店,做几套衣服,上班要用。”
说完裴廷就拿上手机和电脑出门,就像他说的一样,从行为上贯彻了没有要跟顾宝商量的意思,甚至不容顾宝拒绝。
顾宝看着那张卡,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不明白事情到底为什么发展成这样,裴廷真的要包养他吗?裴廷不是这种人啊?
他在心里为裴廷辩解着,甚至因此一夜都辗转难眠。
但他真的了解裴廷吗,五年前他就不知裴廷的感情,五年后,他又怎么能理解已经陌生的裴廷在想什么。
中午十一点左右,有人按响门铃。顾宝通过可视对讲机看见是个年轻的男人,对方自我介绍:“你好顾先生,裴总让我过来接你。”
顾宝开了门,那年轻人一身潮牌,打扮时尚,冲顾宝笑了笑,目光直白地扫视着顾宝。
怕顾宝觉得不舒服,还开口解释:“我是裴先生的搭配师,刚刚是目测一下你的身材,方便一会西装定制。”
顾宝习以为常地嗯了声,这种搭配师之前顾正就有请过。也知现在的一套体面西装,是如今的他无法消费得起的,所以裴廷才留下那张副卡。
他想不用都不行,他知道作为裴廷助理,服饰就等于裴廷的脸面,他只能接受裴廷的给予。
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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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磨带着顾宝先去吃了顿饭,餐桌上点的都是顾宝的口味。只是顾宝现在无心用餐,食不知味,没有察觉这点异样。
坐在顾宝对面的徐磨暗中观察着他,基本落实了这是裴总的心上人。
真是太明显了,皮肤白,卷发,身材偏瘦,少年感十足。
这个形容跟裴廷吩咐他去买衣服时,交代得一模一样。
是的,自从他任职裴廷的服装搭配师后,裴廷每年都会让徐磨根据他的要求,去购买一些衣服。不是自己穿,更无人穿,仅仅是放在那里,犹如无望的等待。
一般一年就几套,会给他交代年龄,从十九买到了二十二。因为摸不准身高,就让徐磨多买几个码数。
一开始的限定身高只是一七五,现在看见本尊,徐磨就知道自己买得尺码偏大,都不合适,不能穿。
谁能想到本尊又长高了五厘米,更没想到原来那么瘦,看着不像很健康的体魄。
胃口太小了,徐磨看着餐盘里剩下的大部分食物,觉得应该是顾宝食欲不振,不然正常人对着一桌称心的美食,多少也会吃多几口。
手机震动,徐磨掏出来看了眼,果不其然,是裴总的问话。
吃得如何,情绪怎样。
徐磨如实回答:“吃得很少,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兴。”
扣上手机,徐磨双手相扣,垫着下巴,继续好奇地打量顾宝,好看是好看,就是到底哪里能让裴总惦记着么多年?
徐磨自己是弯的,有男朋友,对裴廷欣赏大过心动,只把人当作可远观不可**的珍稀品。
再说了,真让他跟裴廷谈恋爱,他才受不住这份沉重到近乎变态的爱啊。
就他和裴总相处这些日子所了解到的,这人哪里都好,这是控制欲太强,他很怀疑,裴总要是跟谁谈恋爱,会不会将人从头到尾,一手包办,正常人谁受得了。
对面的顾宝放下餐具,用纸巾擦嘴。用餐礼仪无可挑剔,气质也很好,徐磨见多识广,一看顾宝就知道出身不错。
这么个人,怎么今天才落在裴廷手里?
还当裴廷助理?
徐磨露出八颗牙齿,灿烂微笑:“顾先生,怎么不多吃点,是不喜欢这家餐厅吗?”
顾宝愣了愣,礼貌道:“没有的事,这里很好,让你费心了。”
从餐厅出来,再到定制的西装店,顾宝一路都心不在焉,到了地方,裁量尺寸,沉默配合。
徐磨和老师傅在那里讨论,顾宝就在旁边用茶,细白的手指捧着茶杯,缓慢饮着。
就在这时,裴廷走了进来。徐磨和裁缝的争论同时收声,惊讶地看着这位大忙人,竟然有空出现在这里,顾宝也吓得差点碰翻茶杯。
裴廷好似没察觉到自己的到来,给这一屋人所带来的反应,他平静地问徐磨:“款式订好了吗?”
徐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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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就像处理公事一般,决定得很快,指尖点了几下,就确定了大概。
确定好款式后,裴廷直接开始在店里挑选领带和配饰。
徐磨心想,果然是控制狂魔。
顾宝却不这么想,他不明白裴廷为什么会过来,只能局促跟在人身后,让裴廷像布置娃娃一样,看到一件不错的配饰,就将他喊过去。
正好今天顾宝也穿了件衬衣出门,裴廷把领带绕过他的领口,替他打上。
打领带实际是件很私人的事情,站得近,能感受到彼此呼吸。顾宝垂落的眼睫不安颤抖着,身体僵硬,甚至不敢看裴廷。
裴廷问了句话,顾宝没听清,抬眼问了句什么,却撞上了裴廷的眼睛,淡然又深邃,好看且熟悉的眼。
顾宝的目光几乎是逃开的,移至旁边的布料上,听见裴廷重复道:“太瘦了。”
“本来就不胖。”顾宝回应了句。
裴廷:“以前没这么瘦。”
确实是瘦了,顾宝回国后,瘦了起码七八斤,有时候他摸自己,都觉得身材单薄,风吹就倒。
顾宝大着胆子,挣开了裴廷的手,说自己来。
他们指尖相碰,皆是一愣。很快顾宝退开避让,裴廷垂手转身。
裴廷没有久留,就像他出现得突然一般,离开得也很突然。裴廷走后,徐磨满脸奇怪笑容,过来同顾宝说话。
徐磨自来熟,问顾宝和裴廷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宝不是很想说,但架不住徐磨一直问,便简单地交代了两句。说以前只是邻居,也很久没见过面了。
徐磨不信,却识趣得没有多问。
量体结束后,徐磨将顾宝送回了裴廷家中。裴廷的家是密码锁,密码是1029,看起来像是日期,没有什么意义的四个数字,挺好记的。
送走徐磨后,顾宝躺在裴廷家的沙发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他高兴不起来,也无事情解决的松快。前途渺茫,无后路可退。
时间还早,他打算去看一眼汤玉美,顺便把找到好律师的消息告诉对方。
去到汤玉美的医院,寻到病房,却发现原本汤玉美的床上已经换了人。顾宝慌张地找到了熟悉的护士,才知道汤玉美已经换到了单人病房里,还有人给她请了护工。
护士奇怪地问他:“不是你安排的吗?”
顾宝没有回答,而是找到了那间单人病房。环境果然比原来的好很多,护工正在帮汤玉美削水果。
汤玉美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情绪也不稳定,但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她看着儿子,眼眶又是一红。顾宝快步上前,捧住了母亲的手,露出笑来:“妈妈,没事了,我找到能帮爸爸的人,爸爸……他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我们一家会重聚的。”
汤玉美在他的安抚下,渐渐放松,又睡了过去。她现在需要化疗,很辛苦也难受,顾宝也难受,对于自己无法时时陪在汤玉美身边的这件事。
出了病房,他拿起手机,发现裴廷给他打过电话,刚刚打的。
顾宝拨回,那边很快接通,裴廷问他:“在哪?”
“医院。”顾宝顿了顿,终是感激道:“是你帮我妈换了病房吧。”除了裴廷,他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帮他。
裴廷没有否认,只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顾宝说现在。
他离开医院,坐上地铁。地铁上,他点开手机的浏览器,输入了几个字,男人和男人,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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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图片,视频,只要你想搜索,应有尽有。顾宝看得眉心紧簇,最后胡乱地把手机塞进口袋,眼不见心不烦。
他自暴自弃地想,他不懂应该无所谓吧,裴廷懂就好。
想到裴廷,顾宝就头疼万分,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二人的关系,唯一清楚的是,再也回不去从前。
他们断交的时候,这个事实彼此都心知肚明。裴廷对现在的他伸出援手,顾宝很感谢,也猜测着这份帮助下所隐藏的含义。
在揣测与想象中,每一个眼神和动作,好像都能延伸出无限的遐思。
同居,助理,一张没有上限的副卡。律师,医院,替他母亲换病房的安排。
裴廷还喜欢他吗,或许喜欢,或者只是曾经的执念。不是顾宝想得太多,只是这段时间,他见得太多翻脸无情的,已经不敢想象这世上还有不计回报的帮助。
那些曾经备受顾家帮助的叔伯,都避他如蛇蝎。而一位多年不见,又处于尴尬情况的朋友,凭什么这样帮他。
如果说一开始,顾宝家里刚出事那会,他还对人性抱有希望。
可后来就不了,他明白自己的天真,清楚社会的残酷,曾经家里人不愿让他看的,懂得,皆在短短几日内,尽数品得明明白白。
被推到律师事务所外时,助理轻蔑的眼神。
坐在餐桌上,言笑晏晏的明嘲暗讽。
打不通的电话,无尽的敷衍,接受帮助和转账时,一份份叠在心上的压力。
孤立无援,逼至绝境,不过如此。
没谁有义务去帮你,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如果裴廷和其他人一样,借他的只有钱,顾宝不至于惶恐如此。人的一辈子这样长,他努力工作赚钱,迟早都能还上欠下的债。
然而裴廷的帮助不止如此,男人近乎是将压在他身上的那座巨山,轻轻松松地推开了。
不能因为这个忙,对方有能力帮,而且帮得很轻松,就认为这不是多大的事。
对于顾宝来说,他欠了裴廷天大的人情,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还了,他也别无他物。
这么理清二人的关系,着实难堪,却又真实,让顾宝苦中作乐地想着,起码还有还上的机会。只是他觉得他的身体没那么值钱,还认为裴廷这买卖做得不大划算。
裴廷想要怎么样的人没有,怕是他主动献身,裴廷最后也发现不过如此。
胡思乱想的结果是顾宝坐过了站,跟着手机地图和地铁指示牌又转乘了几趟,这才回到家中。
距离他跟裴廷电话联系,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输入密码,饭菜的香味涌了出来。一直都没什么胃口的顾宝一下饿得烧心,他很久没这么饿过了。饥饿的同时,又有一种奇异的感受涌上他的心。
顾宝站在门口,裴廷单手端了盘菜出来,扫了玄关处的他一眼:“下次去医院跟我说一声,我让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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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顾宝的回程消耗的时间,裴廷基本猜到这人没有打车。
顾宝换好拖鞋,进到餐厅,看着桌上的菜,尴尬搭话:“我都不知道你会做饭。”
“前几年学的。”裴廷给自己倒了半杯香槟,又倒出一杯果汁,推到顾宝面前,自然道:“现在能喝酒了吗?”
“还行,酒量一般。”顾宝接过那杯果汁,坐了下来。
桌面上的是松露奶油意面和牛排,做得很西式,味道不错。
顾宝顺着话题问:“需要帮你挡酒吗?”
一般助理的功能就是解决老板遇到的困境与麻烦,挡酒应该是最基础的操作吧。这么一想,他果然什么都不会,有够让**心的,大概很多东西都要重头开始学。
“有些时候需要。”裴廷拿起刀叉:“但你不用。”
顾宝切肉的动作一停,他觉得裴廷对他过于特殊的话,可能会让其他人看出来。虽然他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任由裴廷对他予取予求了,却想保持住最后的一点自尊。
裴廷解释道:“有第一助理在,而且你喝醉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说完他唇边露出点笑:“现在我是老板,你是助理,总不能让我背你回家吧。”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裴廷说过最温和,也最打趣的话了,充满了过去的影子和友好,叫顾宝心里那点奇怪感受更加汹涌。
他仔细品了品,就像在寒冷的地方呆久了,被人冷不丁拽入一个过份温暖的房间,身体所产生的强烈不适应感,难受的同时,又有一种无法离开的诱惑。
明知道不能久留,却还是想着,再留一会,只放纵着最后的一点时间。
裴廷笑,顾宝也笑,他们目光平和相触,好似两人都成熟不少,更没因为矛盾而决裂过。五年时光,在彼此的谈话里,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顾宝简单地出来个远门,回来后,等在此处的,依然是他的裴哥。
明面的和谐下,是成年人的心知肚明。
不管如何,现在已经住在一起了,总不能还抱着往事尴尬。
顾宝就更不能尴尬了,他有求于人,矮人一截。裴廷不提当年的事,他已谢天谢地。
气氛还不错的谈话里,顾宝简单地交代了自己出国后的生活。包括范娇的事情,没隐瞒,他们分手了。
裴廷听后,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只歉然道:“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是我没告诉你。”顾宝指尖忍不住扣紧了椅子边缘,一张脸皮又麻又辣。
他为什么没告诉裴廷,是因为他们根本没联系。
每个问话,每次答案,都像在踩雷,一颗颗地在顾宝心中引爆。
顾宝远没有出社会多年的裴廷能装,若无其事地谈这场话,已经耗尽他所有精力。
所幸饭有吃完的时候,裴廷香槟饮尽,便告知顾宝上班时间,就是明天。
顾宝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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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两个星期,你先跟着助理熟悉公司环境和流程。”裴廷说:“你该不会真以为,你一上来就能做我助理吧。”
当然要实习,公事不能开玩笑,不可马虎。
顾宝自觉拿起自己吃完的餐盘,要去洗。却被裴廷赶出厨房,说他不用添乱。
其实顾宝在留学的时候做过不少家务,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少爷了。
现在他挺顺着裴廷的,没有争着表现自己,裴廷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裴廷推他出厨房时,双手落在顾宝肩膀上,动作大方,仿若朋友,没有一点暧昧。
可惜顾宝心中有鬼,总觉得双肩微微发烫,留有裴廷掌心的温度。
再联想他们可能会做的事情,引擎搜索出来的照片和视频,换上他和裴廷的脸。
轰的一声,顾宝脑子差点炸了,现在只剩一团浆糊,激烈地沸腾着。
他抓着头发,忍着浑身麻意,使劲甩头,想把那些十八禁的画面甩出去,这时门铃响了。
裴廷在厨房里喊,顾宝,开门。
这让顾宝冷静了点,他小跑到对讲机前,点开了视频,心里划过了个念头。裴廷……现在都是连名带姓地喊他,不像从前,都是单个字,宝,或者更亲密的宝宝。
对讲机里站着一长发红唇,妩媚的女人。她手里提着高跟鞋,醉醺醺地喊着裴廷的名字,让他开门。
顾宝一开始没认出这人的脸,开门后,他就认出来了,是杨卿兰。
杨卿兰一身酒味,光着脚站在门外,迷蒙的视线在落到顾宝身上后,先是迷茫,继而聚焦,最后震惊:“顾宝,你这么会在这里?”
顾宝就跟被抓到现行般,重头到脚被钉在原地,杨卿兰的目光叫他有种被审判的错觉,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好一个问话,真是问到顾宝的良心深处。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女人这个点喝醉了来找男人,说明这是她信任的男人,又或者这是她暧昧的对象,前来过夜,更直白点,他们是男女朋友。
裴廷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湿淋淋的。
杨卿兰绕开顾宝,将高跟鞋往角落一甩:“裴廷!顾宝怎么在你这?”
顾宝恨不得夺门而逃,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转身,看见走路不稳地杨卿兰绊了一跤,摔进了裴廷怀里。
他看清裴廷的神色,顶多有点慌乱,却不意外。眉心虽是皱的,但也熟络地道:“说过多少次了,进来要换拖鞋。”
拖鞋……他脚上这双吗?
看这码数,颜色绵白,还真的分不清男女。
顾宝大声解释,也不知道说给谁听:“我、我是来找裴廷拿样东西,这就走了。”
说完他脱下脚上的拖鞋,换上帆布,开门走了出去,顾宝甚至体贴地给人关上了门,留出了空间。
他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夜风灌入他的领口,将刚才那点积蓄下的温暖扫荡一空。
怎么办……裴廷有女朋友,所以他怎么办?
他不可能当人小三,他还不至于下作到如此地步。
激烈地奔跑过后,顾宝越走越慢,过速的心跳去没有因此而停止。他弯腰扶着双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果然……没感受过那份温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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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瞎跑的下场就是悲剧了,小区占地面积极大,地理环境很好,绿化和基础设施非常健全,还有别墅区。
顾宝脚都酸了,还没寻到小区门,再一摸兜,他傻眼了,手机或者钱包都没带。
一阵冷风吹过,顾宝打了个哆嗦。他最近休息不佳,又没好好吃饭,身体虚得厉害。刚才跑了通,出汗后吹风的结果,就是连打好几个喷嚏。
他抱着胳膊,茫然四顾。大晚上的,小区里乌漆麻黑的地方太多,顾宝几乎辨别不出方位。
没有手机,没法离开得太远。不能打车,还没有钱,顾宝都快笑出来了,苦笑。
跑得太急,胸口闷闷地胀痛。可是走了许久,胸腔那股闷意没有消散,反而一直徘徊着,甚至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顾宝捶两下胸口,汤玉美病得如此突然,已经够糟糕了,他可千万别沾上什么心脏病之类的。
走走停停,一抹亮光将顾宝引了过去。那是个儿童公园,有秋千和滑滑梯,一盏灯幽幽亮着。
顾宝早过了害怕这些的年纪,大概是现实远比那些幻想中的可怕事物更残忍,反而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坐在秋千上,漫无目的地打发时间,脚下轻轻借力,荡了起来。
明天要上班的话,裴廷应该不会留杨卿兰过夜吧。不过都是成年人了,就算过夜也不影响上班,真正有影响的是他的存在吧。
要是这种时候,他还不识趣地留在裴廷的家,那两人想做什么都没办法。
他还能继续当裴廷的助理吗,应该拒绝比较好。对方已经有了杨卿兰了,跟他又算什么回事呢?
苦思冥想,排除了数个结果,顾宝回过味来,该不会是他想岔了,裴廷根本没想包养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出手相助而已。
顾宝整张脸开始烧了起来,尽是自作多情的赧然。
与其猜裴廷是否要脚踏两条船,顾宝更愿意相信这个猜测。他不信裴廷是这种人,裴廷该是那种有了女友以后,会很有责任感的类型。
可能真的只是偶遇他被舒二骚扰,念着旧情,顺手帮忙,裴廷已经不喜欢他了。
秋千停了下来,顾宝双手抓着身旁铁链,有些愣。肯定是了,谁会这么长情,一直喜欢他这样的。而且那时候,裴廷年纪也不大,错把友情当爱情了的可能性……
顾宝咬唇,再次否决了这个想法。感觉这样想更不尊重人。裴廷不可能分不清爱情和友谊的区别。
只是都过去了,再深厚的感情,都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抹平。
裴廷跟他重逢以后,态度自然平静,更不提当年的事。倒是他在这想七想八的,人家当事人未必这么有他想得这么多。
他想要献身当然是建立在裴廷对他还有兴趣的情况下,要是裴廷对他没兴趣,那他怎么办呢?果然还是还钱比较好吧。
也不能住在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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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杨卿兰应该不知道裴廷和他的事,但顾宝不能心安理得,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关。
要不先在app上租个单间吧,现在软件发达,想找合适的房子应该不难吧。
可惜手机在家,没办法立刻看网上都有什么房子。
又一阵夜风吹过,顾宝冷了个哆嗦,从秋千上起身,走到滑滑梯二楼的小屋里,空间点点大,胜在防风。
顾宝半截身子在外,上半身往里,大半夜的很吓人,一眼望去胆子小的还会以为是什么命案现场。
他等啊等,竟然心大得睡着了。实在不怪他,他昨晚就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天,这才没撑住,露宿街头。
裴廷安置好杨卿兰,方才有空去找顾宝。杨卿兰这女人跟他相识以后,两家有意撮合,叫他们时时在各种场合见面。
加之性情相投,即使没办法做恋人,也能成为不错朋友。
总之就是后悔,要是让裴廷回到数年前,他肯定会诚恳建议那时的自己千万别跟杨卿兰结交,因为这个女人每次失恋了都会喝醉过来同他哭诉。
杨卿兰朋友不少,但唯一能和她感同身受的,只有裴廷一个。
她吧裴廷当作与她同病相怜的苦主,每次都跟裴廷吐露心声。
天知道裴廷一点都不想跟她同病相怜,他也委婉地跟杨卿兰说过自己很忙。女人靠坐在他家沙发,抱着酒杯,一边痛饮一边谴责:“你有没有良心,没有我,你早就被逼着相亲了好吗?还能逍遥到现在?”
裴廷主观认为即便没有杨卿兰,他也不会相亲,客观上却不能否认,有这样一位异性朋友,确实省了不少麻烦。
只是这反而增添了许多希望他们喜结连理的好事者,次次见了他便已暧昧眼神,问他同杨卿兰的事。
顾宝跑后,杨卿兰愣愣站在原地,吐着酒气问裴廷:“我是不是把他吓跑了?”
裴廷扶额道:“你说呢?”
“顾宝怎么回来了,还在你家?听说顾氏出事了,他……”杨卿兰似意识到什么:“天啦,裴廷,你出息了啊!都学会趁人之危了!”
裴廷本来都给人倒好温水了,闻言自己喝了,放下水杯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今天没空招待你,你先坐,我给你司机打电话。”
杨卿兰醉醺醺地倒在沙发上,一袭短裙差点露了春光。她抬手,有气无力地挥了挥:“知道了,让我躺会,一会就回去,你去找你的小宝贝吧。”
裴廷取下门口的外套,手一挥砸到了杨卿兰的身上,自己穿了另一件:“我是男的,你是女的,能不能矜持点。”
杨卿兰扒拉了几下外套,盖住了裸露的大腿:“行了,再不走你的小宝贝就要连夜跑路了。怕是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吓得跟兔子一样,以为被我捉奸了。”
裴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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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卿兰翻了个身,手撑着脑袋,黑卷发滑落在沙发上,妩媚娇俏:“怎么不会,我可是女人。女人的直觉最准了,他就是以为我来捉奸的。”
裴廷心头一跳,仍然否认:“我和他没有暧昧,只是暂时收留他罢了,他不会误会。”
杨卿兰乐了:“裴廷,这话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告白过的朋友,怎么可能还是朋友。要么他把你吊着,要么你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裴廷不赞成她的说法:“顾宝没有利用我。”
“那他在想什么呢,留在一个喜欢他的人家里,不就是在给你机会?”杨卿兰道。
裴廷说:“那是因为他现在的状况糟糕,没有办法。”
杨卿兰翻了个白眼:“总之,你人生唯一能得到他的机会,大概就是现在了。我看他也没你想象的那么无坚可摧,你努力一把,说不定就真的掰弯了呢?”
裴廷听得眉心皱紧:“那我和欺负他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杨卿兰一愣,她坐起身,惊异又怜悯地看着裴廷:“我发现你这个人,忍者转世了吗,这么能忍。你总是想着为他好,那你自己呢?”
裴廷不答,转身出门。杨卿兰重新倒在了沙发上,笑道:“没有圣人的命,得了圣人的病。明明想要人家都快想疯了,还忍着呢。”她啧啧两声:“算了,得不到也好,得到了……岂不是要发疯啊。”
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那就真的得跟我同病相怜了。”
屋外的裴廷没有胡乱地找,他先去管理处调过监控,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顾宝的方位。
选择一个好的小区益处就在这里,监控遍布,很有安全感。
裴廷找到顾宝的时候,发觉这人竟然已经睡着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没心没肺,还是太累。
他出来时穿了另一件外套,脱下来,盖在了顾宝身上。自己抽了根烟。杨卿兰的话将他的心都搅乱了,不得不说,对方的提议确实让人心动,他都已经亲眼见过顾宝订婚,没有比那更让人绝望的事了。
曾经也放弃过,却还是想念,不是那种持续的,一直一直地想着。
而是开车经过曾经的路段,看到踩着单车的身影,会想。
看见钥匙扣上的太阳花,会想。
整理顾宝之前留下来的东西时,会想。
还有那一直贴着心口挂着的戒指,那枚刻着他名字,丝绒盒里还藏着一张纸条,祝他生日快乐的戒指,日日触碰与看见,会想。
有时候他都觉得顾宝荒唐,怎么会想到送他戒指。
又觉得顾宝是不是生来就懂得折磨人,分明没有亲手把戒指给他,却叫他画地为牢,被这戒指套了许多年。
一道微哑的声音响起,裴廷转头,顾宝揉着眼睛,抓着外套茫然地看着他,似分不清今夕何夕,刚睡醒迷糊得要命。
裴廷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顾宝一愣,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
“杨卿兰有恋人,她不是我女朋友。”裴廷平静地说。
顾宝手指在他掌心蜷缩了下,目光避开了他。
裴廷把顾宝的手握紧了:“不愿意的话,可以挣开我。”
顾宝还是侧眸不语,也没挣开他。
裴廷牵着他,让他从那小屋里下来,期间哪怕姿势再别扭,都没松开顾宝。
顾宝也一直乖顺地被他牵着手,脚踩着楼梯,似一步步走进了他怀里。
“宝,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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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办公室里一片忙碌,众人安静且动作敏捷,顾宝险些没跟上第一助理的步伐。
第一助理是位男子,气质稳重,戴着眼镜。
大早上面对老板交给自己的难题,沉默同裴廷对视数秒,仿佛确定对方没开玩笑。
裴廷没工夫跟他眼神互动,丢下吩咐就进了办公室。助理目光只追老板背影,直到那扇门关个严实,他才收回目光,闭上眼,长长吐了口气。
助理露出得体笑容,跟顾宝作了个自我介绍。他姓吴,名鸣山。吴鸣山在电脑上打开了顾宝一晚上赶出来的简历,哪怕裴廷说过他不用做,顾宝依然坚持。
吴鸣山就像位挑剔的面试官,一目扫过了顾宝学历和留学经历,在暂时休学和没有工作经验上短暂停留,然后关上文件,露出官方式假笑,嘴上夸完很好很不错。
最后简单交代了下事宜,就打发顾宝去整理文档,复印文件,顺便接接电话,熟悉公司的规模与情况。
吴鸣山很忙,因此他电话叫进了一个职员,叫人带着顾宝去公司每个部门,记下位置和交接成员。
作为总经理的助理,得处理各部门人员的传递工作,还要协调彼此人事关系。
第一天的工作,以顾宝把总公司逛了圈,认识了一堆人,勉强记下了姓名和长相,再被资料淹没而结束。
裴廷上午开会,下午出差,全程并没有对顾宝特殊关照,甚至没看顾宝一眼。
下班之后,顾宝还没把吴鸣山交代的资料整理完,不敢轻易离开。他到公司楼下买了个三明治和奶茶,继续返回工作位奋斗。
助理这一职位跟顾宝想象得不太一样,工作量真的很重。因此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影视剧里的女助理还有时间跟老板偷情,是工作不够忙还是不够累。
嚼着三明治,翻着公司往日的经典合作案例。这是吴鸣山让他看的,叫他更熟悉公司内容。那些经典案例中没少出现裴廷的姓名,对方的优秀肉眼可见。
真是年少有为,后生可畏。
关键是吴鸣山还挺膜拜与佩服裴廷的,这份情感转移到顾宝身上亦然,他坚信裴廷带来的顾宝肯定也是人才,虽然没有经历,但定有出众之处。
把顾宝夸得满脑袋汗,深知自己辜负吴鸣山的信任,他其实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学历,放出去也不够公司的其他人能打。
饮一口罐装奶茶,顾宝揉揉酸疼的眼镜,敲打电脑,录入资料。
昨夜裴廷与他手牵手回家,到家后也没做什么,裴廷让他去洗澡,这使顾宝胆战心惊地在浴室磨蹭许久,最后蒸得皮肤都红了,出来才知自作多情,裴廷早已回了卧室熄了灯。
没有暧昧,只有静谧的夜晚,就似那手牵手仅仅只是带他回家,没有其他意思。
裴廷不似当年待在分公司基层那样,时时把工作带回家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现在更倾向于工作事公司毕。
更何况他现在职位不同,如果什么事都要他这个经理来忙,那公司每个月开销那么大,请这么多人做什么。
因此他更倾向于早睡早起,保持精力。
顾宝跟着裴廷的生物钟,昨日因为太困,洗完澡就睡了,早上起得早,还在裴廷车里睡了一觉。下车时极有眼力见底看裴廷脸色,怕对方嫌自己懒,毕竟裴廷现在是自己名义上的老板。
幸好裴廷没说什么,只问他要不要咖啡,顾宝红着脸摇头。
上电梯时,裴廷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看顾宝。顾宝穿了一身深色服装,还把卷发尽数吹到脑后,企图作出稳重模样。
裴廷不喜欢,觉得那头发看起来太硬,手感不好。
晚上裴廷给顾宝打电话,得知对方还在公司,心疼的同时也欣慰,要是顾宝完全不想上进,他还得头疼。
吩咐司机返回公司接人,行驶了数十分钟,中途裴廷叫人停车,在一家餐厅里打包了日式料理。他记得顾宝喜欢吃这个,也不知这么晚了,吃过饭没。
行至助理办公室,发现那办公桌上文件堆得高高,顾宝的小脑袋埋在后头,很有当年高考复习的拼劲。
想到过去,裴廷不禁柔和了神色。他敲了敲桌面,顾宝被吓了跳,他一心工作,完全没听见有人进来。
抬头看见裴廷,顾宝说:“文件还没看完呢。”明明没想着撒娇的,尾音偏偏软得厉害,顾宝都被自己吓到了,恨不得给嘴巴两下。
裴廷仿若没感觉出来,把日式料理往桌上一放:“晚饭吃了吗?”
“嗯。”顾宝嘴巴边上还有点沙拉酱。
裴廷说:“再吃点。”
寿司做得很精巧,基本一口一个。顾宝不敢在办公桌上吃,怕沾到酱料。
裴廷无所谓地推开那些文件,帮他清理出一块用餐的地方。看到其中一份竟然还是有关自己的,尴尬地用其他文件盖住:“你看这些无关紧要的做什么?”
顾宝开了其中一个餐盒,双眼一亮,是他喜欢的三文鱼。迫不及待地夹了块进嘴里,含糊道:“吴哥让看的。”
吴鸣山年纪比他大,喊吴助理略显奇怪,顾宝便唤作哥,就是这声哥把裴廷招惹到了。
顾宝回来这么久,还没叫他一声哥,吴鸣山这小子占了便宜。
裴廷拉来另一张办公椅,把顾宝桌上的文件有条理地规划好,一边随口问:“第一天上班如何?”
顾宝咽下嘴里的米饭:“还行,感觉需要记的东西好多,像回到高考。”
这不,两人就心有灵犀了。裴廷脸上浮现浅淡笑意,顾宝只在上头落了一眼,就移开了。
整理好文件,裴廷便要带顾宝回家。顾宝把资料倒入u盘,准备带回家用笔记本电脑继续看。
裴廷不是很赞同,甚至在想助理这个工作,两个人是不是太少了点,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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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想法要是叫吴鸣山知道了,定要诉苦一番。
只是裴廷现在有意磨练顾宝,这种心态要不得,哪怕再想减轻顾宝的负担,也不能去做。
只能看着顾宝上了车后,又一路昏睡到家。下了车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这样也有个好处,顾宝累的时候,精神状态就没那么紧绷了。进电梯的时候,还同裴廷咕哝了一句,公司里的咖啡好难喝,太苦了。所以他点了奶茶。不都说一杯奶茶等于六瓶红牛吗,怎么他这么困。
说完这话,顾宝意识到自己有点话痨,还嫌公司咖啡,不禁望向裴廷。
对方也在看他,揣着兜,微颔首听着。明明顾宝已经一米八了,怎么裴廷还是比他高这么多,目光由上往下地看着他,顾宝忍不住问:“你现在多高。”
叮,电梯到了,裴廷按下开门键,让顾宝先出去,顺口答:“一八八。”上次裁量体型做西装的时候,测出来的数据,还算准确。
顾宝哦了声,有点闷。他又望了裴廷一眼,今日的文件里,那些合作案例夹杂着裴廷签约时与对方代表的合照。
裴廷西装革履,光彩裴然,俨然是照片上最吸睛的一个。
按理说照片是单反拍摄,最易把人拍丑。然而这些在裴廷的优越基因下,只完美展现了这人的出众五官和气质。
顾宝莫名想起汤玉美的话,找个好看的对象,才能改变下代基因。裴廷是够好看了,想不想当他对象还未可知。但昨夜牵手时,滚烫的掌心不假,那些暧昧也不假。
十七岁的顾宝可能蠢不自知,二十二岁的顾宝已经读懂了那些亲密下的含义。
裴廷想要他,他几乎能确定了。
两个男人谈什么下代基因,更何况他们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恋爱关系。
顾宝想跟裴廷说不用做这么多,不必待他这么好,甚至无需徐徐图之,放慢节奏。
裴廷想要的话,今夜他就能去对方房间。
只是这种事情,主动权不在他而在裴廷,顾宝处于被选择的位置上。
来到门前,裴廷让顾宝输入密码,自己在人身后站着。顾宝指尖按上那四位数,开门进去。音乐流畅响起,电子女音机械地说着,欢迎回家。
裴廷喜欢这句话。
顾宝在他身前,漆黑的发沿下是纤细的颈项,开灯后弯腰换鞋的身子,衬衫勾勒出纤细的体型。
从未想过还有这样一天,顾宝在他家,像自己家一样活动着,如每个美梦里所做的那样。
顾宝回头,发觉他的目光,想了想,笑了下,一如当年,豪无芥蒂:“怎么了?”
裴廷摇头:“没事。”
顾宝走了进去,像卸了劲,松掉一身懒骨,倒在了沙发上,抱住枕头。裴廷问:“书房有游戏机,要拿下来给你吗?”
顾宝苦恼地坐起来,下巴压在抱枕上,有点赌气道:“不用了,我还有工作呢。”
他努力找回当年同裴廷相处时的模样,扮演十七岁的自己感觉不太好,他自己都嫌肉麻。游戏也许久不打了,可只要裴廷时喜欢的样子,他都得再次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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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室出来,顾宝浑身上下的疲惫都一扫而光。他头发半干,脖子上搭着毛巾,犹豫地望着裴廷卧室的方向。
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步步迟疑地往那方向走。敲响房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顾宝推门而入,裴廷也刚洗好澡,坐在床上,正擦拭头发。裴廷没再穿睡袍,而是换成长衣长裤式的睡衣。
他就着湿润的头发,撩睫望着顾宝:“有事吗?”
顾宝鼓足勇气,走到裴廷面前,在一个极近的距离蹲下了。裴廷瞳孔微缩,这是他们相遇以来,第二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上次还是他主动手牵手。
不等他反应过来,顾宝已经把手放在裴廷膝盖上,就像从前那样,蹲在裴廷身前,仰望着他。
顾宝试探性地问:“……你还怪我吗?”
裴廷恍惚了下,面前的顾宝头发湿润,双颊还带着浴后的粉意,哪怕是当年的婴儿肥已经褪去,露出青年该有的俊秀轮廓,可此时,裴廷却还是看见了过去的顾宝。
他喉结滑动,半晌才哑声道:“我从没怪过你。”
“我当年的态度很伤人。”顾宝垂下眼脸,他是真的在自我反省。
过去明明有那么多把关系处理得更好的方法,顾宝却任性地选了最糟糕的那种。
裴廷抬手,缓而慢地落在顾宝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是我的错,明知道你害怕那种事,却喝醉了酒……”
如果选择另一种方式告白,也许结局会不一样吧。当年不管是他还是顾宝,谁都没想到会以哪种方式结束。
他的手从顾宝脑袋上挪开,轻声道:“你……还能叫我一声哥吗?”
裴廷主动给出橄榄枝,希望修复关系。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顾宝这样顺从,是由于家逢巨变导致的没安全感。
他也看清顾宝的不安和惶恐,以及半夜噩梦哭泣。
如果说顾宝家没有出事,他和顾宝现在并不会像现在这般。应该只会像成年人一样,对过去一笑置之,做一个关系不远不近的朋友。
裴廷想帮顾宝,那是不管顾宝出了什么事,只要需要他帮忙,他都会出力。
杨卿兰说他趁人之危,或许是吧。不然他不必把人带到家中同住,更不用把他安排到身边做贴身助理。
潜意识里,未尝不是想求一份希望,跟顾宝能够在一起的希望。
他不会强迫顾宝,只想让顾宝愿意看他一眼,又或者……能够重新开始。
范娇与顾宝分手,裴廷早就知道了。他忍住没找顾宝,是即使范娇离开了,也会有下一个张娇,李娇,而他与顾宝早在那个醉酒之夜,缘分已断。
顾家出事是谁也没想到的,就像顾宝如今还能像过去一样,毫无顾忌地蹲在他身前一般,这是裴廷曾经不敢想的事情。
他听见了顾宝喊他哥,当年清朗的少年音已经不见,较从前低沉些许,却仍然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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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看着他的哥,终于没忍住:“哥,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想要说开,这些日子他一个人一直在胡思乱想,从裴廷出现在他面前,再到现在。他不清楚为什么裴廷肯帮他,不明白缘由,裴廷也从不解释,甚至不提条件。
因为我们曾经的交情所以帮你,因为我有能力帮你,因为你以后会还这份恩情所以帮你。
这些话,裴廷都没说过,他只能自己猜。
因为裴廷依然喜欢他,所以帮他,这是顾宝觉得最不可能的答案,这比他们还有交情这个揣测更为荒唐。
他不认为自己让人情深难忘,至多是对他还有点念想。
他那时对裴廷那么坏,裴廷怎么可能还喜欢他。
五年的时间很长,足以让一个人变得陌生。带他回家,替他安排的行为都过份强硬,第二日给张副卡完全让人误会,他初经磨难,对一切抱有最大恶意的揣测。
可那些念头,都在此时此刻望着裴廷的眼睛时,尽数打消。
他们四目相对,顾宝忽然意识到了一点。裴廷的眼神,好像从未变过。
这人有多好,他五年前就知道。
只是那时隔阂在二人之间的事情,是无法翻篇的。不可能继续做朋友,也没法再来往。
所以那时再难受,顾宝都忍着没去找裴廷。哪怕他数次无意间逛到了裴堡楼下,看着那曾经亮着灯,他自由进出,熟悉的地方,他都知道再也不能进去了。
在裴堡外,他还曾经撞见过五嫂。五嫂招呼他进去,说好久没见到他,顾宝根本不敢回应,只是落荒而逃。
继续同裴廷交好,他对得住谁,对不住范娇,对不住自己,更对不住裴廷。
强迫一个喜欢你的人以好友身份留在身边,顾宝做不到。
裴廷似察觉到他眼中的惊慌和动摇,他从未想吓到眼前这个人,于是他用轻松的语调:“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帮你奇怪吗?”
顾宝不给面子,嗯了声,他随意提起了其中一位叔叔,他自小认识,每次逢年过节,都会互相拜访。他家女儿险些和顾宝定了娃娃亲。
顾正发达以后,也给了那位叔叔不少帮助,几乎说那位叔叔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顾正的提拔。
两家很亲密,认识好多年。就是这么一个顾宝以为最有可能帮忙,也是第一位去找的叔叔,连他的面都不肯见,叫保安打发走了他。
顾宝无法做到平静,甚至在述说时感到委屈,他蹲的时间太久,被裴廷拉到了床上坐下。
以前顾宝还能用人情冷暖安慰自己,现在被裴廷牵着手,寒了许久的心,被那句理所当然的,帮你很奇怪吗,给那泡化了。
他终是流露出了难过于不解,不再故作坚强和冷静。
他问裴廷:“为什么呢,曾经我以为他是出了爸爸以外对我最好的叔叔,就算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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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顿了顿,自嘲地笑:“可能我真的是吧,要不然爸爸妈妈怎么会同时出事。”
裴廷皱眉道:“宝,你不是。”
他说的笃定,这个答案却让顾宝心窝都疼了。
顾宝闻言,愣了愣,然后猝不及防的,他落泪了。
就像一个在外受了委屈被人欺负的孩子,藏了许久的难过,终于遇到了一个在乎他的人,不再故作坚强,他在裴廷面前哭了出来。
“哥……我爸爸,还能有希望出来吗,妈妈还生病了……呜、我、我好怕啊!要是我没照顾好妈妈,爸爸会不会怪我,呜……呜我好没用,他们要是生了个更有用的儿子就好了。”
顾宝嚎啕大哭,身子颤抖,呼吸抽噎,不要面子,也不管丢不丢人,他抬手胡乱地擦眼泪,终于他身体被抱住了,紧紧的,裴廷的掌心扣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拥在怀中。
他哭得满脸通红,几近缺氧,仿佛要将身体里的所有水分给消耗干净。
顾宝生来环境优渥,日子顺遂,幼时他想要的东西,都能马上得到,从未感受过如今的无能为力。
他曾以为他不爱哭,他很坚强,如今才知道只是日子不够苦,未到伤心处。
裴廷没有安慰,没有让他别哭,直到人在自己怀里嗓子哑了,也哭累了,这才把顾宝放置床上躺平,起身洗毛巾倒温水,加点蜂蜜,润喉咙。
顾宝本能地钻进被子,脸上红痕斑驳,肿得厉害,一点都不好看,却依然是裴廷搁在心尖上的人。
裴廷帮着顾宝饮了几口水,摸着人的头发,温声道:“睡吧,明天醒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顾宝眼睛疼得睁不开,只能抽着泣说:“明、明天要上班。”
裴廷笑了:“我是老板,你是助理,我来决定你什么时候上班?”
顾宝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皮:“哥,我会在公司加油工作,努力再努力一点,做个对你来说有用的人。”
裴廷心软得一塌糊涂,已经保持不住自己想要磨练顾宝的初心,哄孩子般,他说:“不那么努力也没关系。”
顾宝闭上眼,又是一串湿润淌到了鬓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瓮声瓮气,认真地问。
裴廷用热毛巾擦去对方脸上的湿痕,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顾宝睫毛颤抖着,始终没有睁开,他低声否认:“怎么可能。”
他们都在此刻知道了对方在说什么。
裴廷没有纵容他的逃避,给出了最确切,也早应该说的答案。
“我喜欢你,顾宝。”
顾宝终于睁开眼,就着柔软的枕头,温暖的灯光,他注视着裴廷的眼,双眸覆上一层水光:“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不知道,就是很喜欢。”裴廷认真地答。
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或许人生路这么长,以后我会遇到很多更好的,更爱我的人。
可是不会再出现比你还要让我喜欢的人。
唯独只有你顾宝,我一颗心都给了你,始终不愿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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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下起雨,气温骤降。顾宝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时,梦里一切皆淡去,留下灰色的印子。
呼吸间,另一人的气味充斥在鼻腔,连同温度一块,裹着四肢,暖和身心。
睡前大哭过的眼睛很干涩,模糊的视野里,是裴廷的胸膛,领口的扣子解了一两颗,露出锁骨与喉结。
再往上,下巴处有淡淡青影,是一夜过去后新生的胡茬,裴廷闭眸沉睡,呼吸绵长。
昨日/哭得昏沉,顾宝任由裴廷将他放平,却忘了这是裴廷房间,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如今早早醒了,只能面对这种尴尬境地。
脑子里仿佛还回荡着那句喜欢你,不知是不是被窝里气温太高,顾宝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手放在外面晾了半天,贴在脸上降温。
他小心地从被窝里出来,踩在地毯上,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裴廷房间。
先去浴室,看着镜子里肿成猪头的自己,也难为昨夜裴廷对着这么张脸表白。
表白,喜欢……顾宝蹲在了地上,双手捂住了脸,觉得不可思议,裴廷竟然还喜欢他。
他们……相识不到两年,分开已经有五年了啊,五年的时间这么长,旁人孩子都生了两个了,结婚的都离婚了,裴廷却还是喜欢他。
那他订婚的时候,裴廷又是以什么心态来参加的?
想着过去,顾宝都为裴廷难过起来了,如果是喜欢别人该多好。
哒哒哒,是小狗肉垫踩在地板上,上楼的声音。它摇着尾巴,扑到了顾宝身上,柔软的舌头舔着顾宝的手指。
白日里小狗会有专门的人过来遛狗,洗澡和美容。晚上才会被送回裴廷家中,吃喝都很精细,把狗养得油光水滑,膘肥体壮。
狗是条串,白色的皮毛上一尖黄,眼睛又圆又大,咧开嘴来是张天生的笑脸。
顾宝摸着狗,小声和狗说话。这时不远处传来房门用力拉开,跑动的声音。
直到发觉这边的浴室光亮着,那动静才小了点。不一会,裴廷就到了浴室面前,他看着顾宝搂着条狗,顾宝和狗也同时望着他。
不合时宜地,裴廷笑出了声。本来就觉得像,现在一人一狗凑在一起,眼睛看起来更像了。
顾宝顺了顺狗脑袋,问裴廷:“这狗叫什么名字。”
裴廷:“披萨。”
顾宝:“……”饿了。
先不吐槽狗的名字,顾宝没忘了裴廷刚才的动静:“怎么不多睡一会,天还没亮呢,是我吵醒你了?”
裴廷:“不是,我本来就该起来了。”
顾宝哑然,裴廷说完之后,回卧室换了身衣服,直接去了一楼的健身房。顾宝自己前往客卧,裹着一身寒意,缩进冷冰冰的被窝里,打算补眠。
被子里还没暖起来,顾宝拿手机看时间,刚六点多钟。
这么早起来健身?难道这就是成功人士的自制力?
脑海里的念头渐渐被困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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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想上次同床共枕,是他们都不愿提起的醉酒那夜。
日转星移,当年那些细节早已模糊许多,顾宝也不许自己随便想起。那晚裴廷最后没做什么,压着衣衫不整的他沉沉睡去。
裴廷是不是以为,他还怕他。
顾宝怕吗?实际上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包括对裴廷的表白,他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答应有利用之嫌,不答应,还能心安理得接受裴廷帮助吗?
翻来覆去,在床上几乎转出火来,顾宝都没琢磨出答案,只能起声洗漱,下楼吃个早餐。
裴廷昨晚说今天要带他去个地方,也不知道是哪。
顾宝抵达一楼时,裴廷正好从健身房出来,大汗淋漓,浑身冒着热气。披萨跟在他腿边摇尾不过数十秒,看到顾宝就叛变,快活地来到顾宝身旁讨要摸摸。
裴廷瞧着不满,喊了几声,狗子不但不理,亲亲热热地被顾宝抱在怀里,尾巴摇出阵风来。
披萨是小型狗交配出来,体型很小,跟成年猫差不多,抱着也不重。顾宝就像搂小孩一样抱着狗,话家常般:“早上吃什么?”
裴廷随手抹了把汗,后退了步:“生煎包怎么样?”
顾宝意识到对方避让,愣了下,说好。
裴廷绕过顾宝,留下一句去洗个澡,便大步撤离,跟逃似的。
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是他主动告白,裴廷被他吓怕了呢。
心里嘀咕着,顾宝带着披萨来到沙发上,点着狗的鼻子:“你主人在想什么?”披萨并听不明白,还把顾宝的手指头舔得湿淋淋的。
跟条狗说心事没有意义,顾宝躺在沙发上,胸口上趴只狗,脸颊下巴被舔得一道道潮痕。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身上放肆的披萨被主人毫不客气地拎起。
裴廷冷着脸把狗一甩,对占了便宜的情敌毫不心软。披萨还不知自己讨嫌,用头拱裴廷的小腿,快活得不像一头成熟稳重的中年狗。
顾宝目光落在裴廷身上,发觉人已经换上一套西装,自己身上还是松垮的白棉T恤,他忙起身:“出去吃吗?”他以为就叫个外卖。
裴廷颔首,顾宝一骨碌地从沙发上爬起,想要跑上二楼。腰部却被裴廷捞了把,肚皮柔软地贴在结实的小臂,力的作用,顾宝险些被裴廷搂在怀里。
不等他反应过来,裴廷就松开了他:“别跑,地昨天才打过蜡,很滑。”
顾宝扶着人的手臂站稳了,红着脸胡乱点了两下头,离开裴廷,他踱步上楼,
从前的顾宝会想,努力健身就会有回报,裴廷是他的追随目标。现在不了,总感觉打量裴廷身材有多好都是件奇怪的事。
他揉了揉肚子,那里脆弱敏感,轻轻一撞都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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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衣服,顾宝到楼下与裴廷会和。他换了正装,想着一会可能还要上班。哪有上班第二天就旷工的道理。
车上他问裴廷,到底是去什么地方,不能晚点再去吗,比如说下班后。
裴廷扶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说不能,时间早已定好了,就是今天是十点半。
吃早餐的店面不大,胜在干净,环境也不错。点这家外卖的人很多,外卖骑手来了一趟又一趟。
老板娘与裴廷相熟,给他留有位置。顾宝竖着菜单偷摸问裴廷:“这家店也能预定位置?”
裴廷奇怪地看向顾宝:“不能。”
“那老板娘为什么给你留?”顾宝说,该不会因为裴廷长得帅吧。
裴廷好似看出顾宝在想什么:“我名下的基金会,救助过老板娘的女儿。”
原来如此,顾宝为自己的肤浅感到脸红。
顾宝刚想问问是什么基金会,话到嘴边又苦涩地咽了回去。问清楚了有什么用,他现在的状况还能做慈善不成。
裴廷对他才是做慈善,是救助。
老板娘端着热乎乎的生煎包上来,还有两杯浓香的豆奶。
裴廷用餐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但老板年第一次见顾宝,便多问了几句,顾宝说自己是裴廷朋友,老板娘夸他一表人才,长得好看,末了还送了几根油条给顾宝。
没谁不喜欢听好话,顾宝脸上难得露出点笑来,等回神,就发现裴廷在桌的对面看他。
顾宝笑容僵在嘴边:“怎么了?”
裴廷说:“你确实长得好看。”
筷子里的生煎包落在盘中,油溅到了顾宝脸上,他笑不出来。很显然,裴廷的夸赞没有老板娘的给力。
顾宝用纸巾擦了擦脸:“谢谢。”
无尽的沉默在蔓延,裴廷抿唇,有点后悔。
他只是很久没看见顾宝笑了,却没考虑好安全的社交距离。老板娘对顾宝来说是陌生人,他对顾宝来说,是没被答应的追求者。
两者之间有区别,老板娘的夸奖能让人心情好,他的夸奖大概只能让顾宝心情差。
不过他一会要送的礼物,应该很合顾宝心意。
裴廷不能手段通天将顾正捞出来,但让父子俩见上一面还是能做到的。
车子停在了拘留所外,顾宝就已经睁大了眼睛,震惊地望着他。天上下起了细雨,裴廷从车后座拿起一个纸袋,里面有条围巾。他裹在顾宝脖子上,顾宝一动不动,任凭他动作。
浅色的围巾挡住了顾宝消瘦的下巴轮廓,显得气色好了几分。
裴廷说:“这样看起来胖点,你爸爸也不用太担心。”
顾宝眼圈一下红了,裴廷说:“不要哭。”刚说完他就蹙眉,觉得自己语气太硬。
明明从前和顾宝相处总是游刃有余,现在怎么经常犯错。
顾宝眨了眨眼,听话地不哭了。
他急切地开门下车,天公不知何时下起雨,细细密密,冷意都被那条围巾挡在外面。
裴廷喊住了顾宝,把伞撑开,走过去遮住了对方,一如从前,雨伞顺着执伞人的心意,大幅度倾斜在了顾宝身上。
而一心想着要见顾正的顾宝,完全没有察觉。
抵达会面地点时,顾宝由旁人带进会面室。顾宝回头,看着收伞的裴廷。裴廷冲他点点头,目光鼓励又温柔,带上了以往不敢流露的情深。
顾宝进去了,会面的时间很短,也不知道父子俩说了什么话。
裴廷候在外面,雨伞点地,雨水一滴滴淌在地上,很快就蓄出小滩水渍。
不知过了多久,顾宝被人领了出来,他眼睛又哭肿了。裴廷心里一抽,在想带顾宝来到底是对是错。紧接着下一秒,顾宝就大步朝他跑来,紧紧抱住了他。
裴廷懵了一瞬,他听见顾宝在他怀里说谢谢,伴随着抽泣的哭腔。
还有那一句:“我答应你。”
裴廷本来还没听懂,很快,他就懂了。因为顾宝垫脚,不顾场合也不顾周遭的一切,在他颊边,落下了一个用力且潮润的吻。
顾宝亲了他,还对他说:“哥,我们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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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正瘦了许多,头发也花白不少,穿着拘留服。顾宝第一时间就扑了上去,隔着玻璃窗,潸然泪下。
好似没想到能见到他,顾正情绪也很激动,拿着电话问他,怎么来的,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顾宝不敢说汤玉美生病了,只拿好话讲。他说遇到了很多好心人帮忙,已经请好了厉害的律师,会让爸爸早点出来。
自己是个什么情况,没有比顾正还要清楚的。
顾正憔悴地望着顾宝:“宝,跟妈妈好好过日子,爸爸这个事你帮不了。”
顾宝握着电话筒的手轻轻颤抖着,他执拗道:“帮的了,爸爸,我等你出来。不管多少年都等,妈妈也是。”
他咧出个难看的笑来:“我和妈还要再吃你做的鱼,我一定把饭吃完,陪你看电视,散步,再也不急着走了。”
话音刚落,顾正的表情也变了,泪流满面。
对话的时间不多,不一会就有人进来提醒顾正回去。顾宝按着玻璃窗,恨不得突破这层阻碍,拥住他的亲人。
而现实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正的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拐角处。
顾宝额头贴在玻璃上,一双眼通红,眼泪都快流干了。耳朵轰隆隆的,脑子里尽是顾正灰败的脸。
出了会面室,顾宝恍恍惚惚,整颗心被线捆着在空中,心如刀绞,不过如此。
于黑暗中,他仿若看见一线希望。那刻他抛弃所有,就似得了失心疯,他胡乱地抱着裴廷,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不管如何,他都想要救顾正出来,他们一家人能再次团聚。
直到额头被狠狠敲了下,火辣的疼痛唤醒了顾宝的神志。他捂额后退,惊觉裴廷温和不在,满脸严厉地望着他,就像觉得他荒唐至极。
顾宝回过神来,明白了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傻子都明白,他这时提出的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更何况裴廷。
裴廷不傻,一生里做过最蠢的事,大概就是喜欢上他了。
疼痛不止唤回了顾宝的理性,连同他的羞耻心一起归于体内。他捂着额,步步后退。
裴廷扫了眼四周,他们刚才的动静引来了不少视线。
他伸手抓住顾宝的腕,将人拖了出去。
会面室到停车场,一条长道,被铁皮棚遮挡着。雨水敲在棚上,声音比落地上还响。
雨大了许多,顾宝踉跄着被拖拽着,鞋尖踏起了地上的污水,湿透了裤脚。
裴廷的力气很大,抓得顾宝甚至以为手腕都要断掉了。裴廷没打伞,他一路把人拖到车前,粗暴地推了进去。
顾宝头发尽湿,脸上惊慌,看着连带着一起钻进后座的裴廷。车厢很大,裴廷关门的力道极重,砰的一声,甚至摇晃了车身。
雷声阵阵,一道道亮光笼罩天地。裴廷的神色自昏暗与极亮中,冷到了谷底。
顾宝试图后退,却被裴廷掐住了脸颊,往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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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沉默不语,顾宝缩在车里,捧着自己的手腕不敢吱声。
许久之后,顾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刚才淋了雨,他有点着凉。
裴廷仿若才从沉思中回神,他没有问顾宝同意与否,就拿出香烟。这在他自小接受的礼仪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这时他不来一根,他怕他压不住火。
顾宝自然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妥,他在最糟糕的时候,提出了最胡来的提议。
他把裴廷当什么,又把自己当什么。
香烟弥漫在车厢里,裴廷低着头,沉声道:“顾宝,我今天带你过来,不是为了让你做出这种选择。”
顾宝指尖离开痛极的手腕,他轻轻地碰到了裴廷的衣角,得寸进尺地,他摸到了裴廷的手背。血管清晰,骨节分明:“对不起。”
裴廷似听乐了,他也的确笑出声。顾宝心尖一抽,一种不同于见到顾正时的难过,蔓延开来。
因为顾正而伤的心,是苦涩的。因为裴廷这声笑的感觉,是酸的,酸得几乎要让顾宝手足无措,恨不得给刚才的自己抽几耳光。
裴廷躲开了顾宝的手,他抽了口烟,没看顾宝,视线只落在虚无的一个点上:“是不是人这辈子,只需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不配被原谅”
“不是!”顾宝急声道。
裴廷像倦了,他拇指抵着眉,颓丧道:“顾宝,从我家搬出去吧。”
顾宝瞳孔一缩,裴廷彻底生气了,也对他失望了,终于从喜欢他这件事上清醒过来,要赶他走。
不要堵在喉咙里,却无法凭着心意吐出来。他鼻子酸透了,刚才见过顾正流光的泪,又涌了出来。
“你讨厌我了吗?裴廷。”他不喊他哥,目光直直地看着裴廷。
裴廷没看他,哪怕他感觉到了顾宝的目光。
顾宝执拗地问,也不知道想要得来一个什么答案:“你讨厌我了。”他用了肯定句。
裴廷没有否认。
“因为我没你想的那么好,白白让你惦记了这么些年,失望了是不是!”顾宝越来越大声。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语调变得激烈。他知道自己现在很难看,就像位被拆穿把戏,露相的小丑,歇斯底里,不愿从台上谢幕。
撒泼打滚,不是成年人的行为。死缠烂打,也不符合他们久别重逢的相处。
昨夜的温柔与缱绻,今晨的平和与安心,都在这刻尽数归无。
哪有什么救命稻草,温暖归处,都是他逃避现实,自欺欺人罢了。
顾宝抹了把脸,他身子在刚才一直抖着,不知是冷还是激的,他生硬地甩下一句:“我知道了。”
说罢他起身要开车门,手腕再次被抓住,又是那刚才被抓伤的地方。顾宝忍着疼没有哼出声,他把痛呼咽进肚中,不想再露出任何一丝脆弱,给面前这个人察觉。
裴廷说:“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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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车回去收拾行李。”顾宝不看裴廷。
裴廷吸了口气:“我没让你现在搬。”
顾宝挣了一下,没挣开,他终是找回了自己的骨气,不再沉迷虚无的美梦中,哪怕这份骨气,只是变相的一时意气:“没事,早点搬出去好,我早在软件上看好房了,今天就能搬走。”
他说谎,他只是有这个念头,却还没实行过。
裴廷皱眉:“就是租房也得经过中介,你这些日子跟我在一起,哪有时间看房。”
顾宝转过半张脸,唇角紧绷,客客气气道:“我可以先回原来的宾馆,边住边找房。”
裴廷不肯松手:“别闹了。”
顾宝忽然笑了下,这笑跟裴廷刚才的笑有点相似,皆是怒极反笑。
他扭头看向裴廷,目光微凉:“你带我回家,让我当助理,处理我家里的事,插手我的人生,都是你想,所以你就做了。现在你不想了,一句话也能让我滚,我闹吗,我只是听你的话罢了。”
句句讽刺,字字诛心。裴廷脸色逐渐糟糕:“插手你的人生?”
顾宝用力甩开了裴廷:“我从没求你来帮我!”
他猛地推开门,冒雨走了出去。裴廷紧跟着下车,抓住顾宝。顾宝以为自己很有力气,却敌不过裴廷,最后被人束缚在怀中。
他怒极了,用头撞向裴廷的胸口,就像十七岁时,他手脚无法施展,只能来记头槌。
熟悉的动作和姿势,不同的场景和年纪。
裴廷刚才是气笑的,这回是真的想笑了:“几岁了你,还来这套。”
大雨磅礴,很快淋透了他们俩的身体,顾宝大声道:“你走开!你想跟我打架吗!旁边就是拘留所!正好送我进去,我还能跟我爸一起吃饭!”
裴廷笑出了声,搂着怀里沾了水,更加活蹦乱跳,似尾鲜鱼的顾宝:“送什么送!你以为牢饭是吃着玩的!”
“裴廷!松开我!”顾宝声音大到自己的喉咙都喊痛了,口腔里还进了不少水。
当事人却像充耳不闻般,甚至还抱怨般道:“你刚才不是还想跟我在一起,现在就翻脸了?”
顾宝挣扎累了,也不动了:“谁说要跟你在一起了,我刚才可能疯了吧。”
裴廷见他不动,就强行拖着往车的方向走,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是吗,我可能也疯了吧,我一点都不想你搬走。”
好好的一场告白,却被他们搅和的跟生离死别,马上翻脸,永世不见。
就像剧本拿错,让人哭笑不得。
裴廷再次强硬地把人推上了车,打开暖气,伸手解开顾宝的衣服。
顾宝刚才还鲜着,现在就是条死鱼了。他侧着脸,倔强地不看裴廷,还说:“想睡就睡吧,当还你住宿费。”
裴廷没忍住,又狠狠敲了顾宝的额头一把:“再瞎说就打嘴。”
顾宝不理他,裴廷把人的衣服脱掉以后,把车里的毯子拿下来,裹到顾宝身上:“生病了怎么办?”
“放心,病得起不来了,爬着我也把家给搬了。”顾宝说。
裴廷看着顾宝,心里那股郁气却莫名其妙地散了。明明现在的顾宝该让人头疼才对,他却只想笑,不合时宜的笑。
“不行,我都插手你人生了,怎么能不负责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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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拉开衣柜,那些曾经他以为都是别人的衣服,原来都是他的。不同布料与颜色,顾宝件件拿出,若有所思。
衣服上传来清醒的味道,干干净净,显然都是有被好好清洗与保养。
就如裴廷所说,他离开了这么久了,这些衣服又是什么时候买的。
顾宝甚至看到前几年的流行款,摸上那些衣服,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涌上心头。他听话地挑选了其中一些合适他的,白色的卫衣和牛仔,吹干头发后,来到镜子面前,顾宝恍惚了阵。
这真是前几年他的风格,在裴廷眼中,他好像一直是个孩子。不过刚才在浴室里,裴廷对他的所作所为,可不像对一个孩子。
他是成年人了,不会不知道那微妙的氛围代表着什么。
从卧室出来,下到一楼。屋外的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天边黑沉沉的,雷声阵阵,压得人心里发慌。
滴的一声,落地窗的窗帘自动合起,是裴廷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操作的。
男人修长的腿随意摆着,上面摆着一台办公笔记本,裴廷专注地盯着屏幕,耳朵塞着一枚蓝牙耳机,像是在线上开会。
顾宝不在公司,总共就上了一天班,也不知道该帮裴廷做些什么。想了想,他走进厨房,寻找食材。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住进来了,冰箱里多了许多裴廷不吃的东西。比如巧克力和奶茶,可乐与雪碧。一听听,紧紧挨着裴廷的啤酒。
顾宝不熟悉厨房的构造,翻翻找找,还意外地寻出一个牛奶锅。把可乐倒入,生姜去皮洗净,切丝。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丝熟练。身后传来问询,是会议暂时休息中断的裴廷。
如今见了裴廷,不知为什么,总也容易脸红,还会紧张。顾宝刀落在砧板上,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声响,裴廷沉下脸问:“伤到了吗?”
顾宝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没伤到,就是那块姜丝切得粗了些。其实一眼就能看见他在做什么,裴廷还是要问:“在煮什么?”
他顺着裴廷的意,回答道:“给你煮姜丝可乐,怕你感冒。”
裴廷唇角勾起,很满意的样子,他随口问:“什么时候学的?”
顾宝继续切姜丝:“留学的时候。”
可能留学的日子就似裴廷口中说的那样,是他离开裴廷的时间,裴廷没什么兴趣,换了个话题:“看见我放在你房间的文件了吗?”
姜丝切好了,顾宝沥干水分,加进了热得冒泡的可乐里,厨房里飘满了姜丝可乐的味道。顾宝最讨厌姜了,可他还是为裴廷煮了姜丝可乐。
顾宝:“看到了,已经签好名了。”那份文件是律师代理合同,顾宝仔细看了一遍,在律师费用上心惊了一下,是个很高的数目。
然而这仅仅只是明面上的,如果要达到想要的效果,私下花钱走门路的费用肯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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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勺搅拌着可乐,顾宝低声说:“也不知道以我的工资什么时候才能还的起。”他依然想着要还。
裴廷没接这句,他接过顾宝手里的汤勺:“出去吧。”
顾宝犹豫道:“还没煮好。”
“你不是最讨厌姜的味道吗?”裴廷随口说。
猝不及防的,顾宝的心就被揉了下。很多事情,只需要通了开头的关窍,余下的便顺其自然了。
顾宝第一次明确又切实地接收到了,原来这个人的喜欢是这样子的。没有太多轰轰烈烈,却细腻入微。
仔细想想,五年前裴廷就很厉害,在顾宝心中无所不能,五年后也一样。
坐在餐椅上,顾宝用手机点开了吴鸣山的微信,问他公司里忙不忙。他和裴廷在工作日都没上班,因为他个人私事,顾宝挺内疚。但如果一早知道是去看顾正的,顾宝无论如何也是要去的。
吴鸣山回得很快,简洁明了:“还行。”
裴廷端着两碗姜丝可乐出来,顾宝嫌弃道:“我不喝。”
“不行。”裴廷否决了他:“你也淋了不少雨。”
顾宝只能捏着鼻子往下灌,喝完以后,顾宝看向裴廷,发现这人像是品什么珍馐般,一勺一勺地喝,动作很慢。
他扫了眼裴廷身后的电脑,问:“你不是还在开会吗?”
“中场休息半小时。”裴廷说。
顾宝等了等,见裴廷还是没有要喝完的意思,就问:“这么喝不辣吗?”
他是不能理解喜欢姜的人,同样,他不吃香菜,辣椒和洋葱。
裴廷嘴唇的颜色被姜汤润得很红,他回答道:“因为是你煮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所以想喝久一点。”
时隔上次脸红没多久,顾宝再次不争气地红透了脸,他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坐立不安,咬着嘴唇,又不肯走。
一碗姜汤就那么多,裴廷动作再慢,还是喝完了。顾宝垂着眼说:“其实没必要,我还能煮其他的给你吃。”
裴廷起身,收拾碗筷:“你第一次做给我的东西,不一样。”
顾宝跟在裴廷身后,抢着要洗碗。他总想帮裴廷做些什么,不然会不安。听到裴廷说的话,就有点后悔:“早知道昨天就给你煮了,你想吃什么?”
裴廷没让顾宝帮忙,而是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再洗手:“没事。”顾宝还要再说,裴廷忽然转身,盯了他嘴唇数秒,又移开视线,重申道:“没事。”
顾宝:“……”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好像从某个时刻开始,裴廷变了。不是说他这个人性格变了,而是从前那种收敛的气势与想法,都逐渐表现出来。
包括从前就有的控制欲,现在顾宝是他的助理,更是指东不能往西。
顾宝在公司里逐渐上手,其实做助理也没有太难,熟悉了流程以后,那些慌乱就少了许多。顾宝本来就不是笨的人,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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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吴鸣山就隐约感受到自己第一助理的地位,即将被空降兵的顾宝给威胁了。
理所当然的,顾宝来到公司这么久,裴廷出差,他第一次带上了顾宝。
吴鸣山整理资料的时候,还目带怨念地看着顾宝。顾宝顶着他的目光,硬着头皮听从吴鸣山的叮嘱。
吴鸣山说:“再这么下去,我这位置都要让给你了。”
这话可不敢当,顾宝捏着资料,平静反驳:“放心,我不会一直在这里当助理的。”
听了顾宝这话,吴鸣山心下一松的同时,又有点不舒服:“怎么,你看不上这份工作?”
顾宝忙道:“怎么会,只是我觉得以后我应该会做点别的事情。”
在这家公司他学习到了很多,可是想要真正变得强大,能让汤玉美依靠,让顾正出来以后过上好日子,只当助理还不够。
他毕竟是顾正的孩子,如果有可能,他想要自己创业。
电话铃声响起,两个助理分头开始工作,谁也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
顾宝订好了出差所用的机票和酒店,包括接送车辆。坐在车上,他用平板跟裴廷确认行程,等裴廷删改了其中两项后,顾宝才坐回去打电话,把前期工作切实到位。
挂了电话,顾宝才发现裴廷在看他。裴廷总是喜欢看他,顾宝已经从刚开始的惊慌,到现在的镇定了,不过依然不能经常和裴廷对视,只留给裴廷一个腼腆的侧脸。
微微颔首,睫毛低垂。
裴廷说:“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顾宝摇头,说没有。
之前顾宝公事上有不懂的地方,都会请教裴廷。裴廷会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一一解释清楚。他声音好听,在夜晚时会染上喑哑,虽是指教,偶尔听久了,会像情人之间的低语。
顾宝把客卧的行李箱打开了,衣服挂进了衣柜里面。就像一个开始,渐渐的,裴廷家中开始出现他的痕迹,牙刷餐具,浴袍拖鞋。
裴廷还嫌不够,经常会给顾宝添加东西。甚至有次给顾宝买了一个名贵的手表,价位并不是顾宝现在的工资能够消费得起的。
其实五年前的裴廷,性格也能感受到点强势。那时顾宝刚跟他相识,他们之间的主导关系就明显偏向裴廷。
那时裴廷是成年人,见多识广,为人优秀。顾宝还是个高中生,对裴廷有种盲目的崇拜。他被裴廷管教,哪怕有时都觉得裴廷过份,那会不过是吵吵闹闹,始终会被裴廷安抚下来。
比如这个表,顾宝从前就没有这种消费需求,他大一就敢眼也不眨地给裴廷买个几万块的戒指,说明其实他对贵的东西,或者说金钱没有概念。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裴廷每个月都会扣掉助理工资的一半,发给他,让他消费。顾宝都是用来还钱,每个月都会还。这份压力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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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顾宝拿到这份礼物,其实挺负担的。
但裴廷却似看不见他面上的为难,拿出手表戴在他腕部,笑着说好看。顾宝也只能戴了,但他这人粗枝大叶,只刚开头两天都比较小心,后来就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上戴着辆车的价位。
第一次发现手表的表盘有些花时,顾宝抽了口气,疼得跟自己身上被刮了刀一样。
裴廷听到他的抽气,还以为他受伤了,忙拉着他的手看,发觉没什么伤处,这才问怎么了。顾宝指着自己的表,心痛万分:“花了。”
要裴廷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上面的划痕:“没事,表就是用来戴的,人没受伤就行。”
顾宝还是肉疼,他掌心捂着那表盘,五官都皱起来了。裴廷自沙发上揽过顾宝,他没有因为同顾宝表白过后,就战战兢兢,行为不敢放肆。
反而变得比以前更主动,以前是顾宝喜欢对裴廷动手动脚,现在轮到裴廷,他揽着顾宝,哄他:“要不给你换个新的?”
顾宝赶紧摇头,裴廷笑出声,顾宝这才反应过来裴廷是逗他的。顾宝气道:“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我珍惜点还不好啊!”
裴廷说好好好,顾宝觉得他敷衍,肩膀顶开了裴廷的手,扭身继续捂着表心疼。
他听见裴廷一直笑,忍不住道:“你到底笑什么啊?”
裴廷手臂撑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掩着嘴唇:“你现在就像第一次骑雅马哈摔了,那时我只担心你摔伤没有,你却只担心车。”
雅马哈是裴廷送给顾宝十七岁的生日礼物,裴廷带着顾宝骑过,结果第一次去场地,顾宝就摔了。裴廷差点再也不让顾宝骑,后来两人翻脸,顾宝另外找了个练习场联系。
那台雅马哈在顾家被查封后,一起留在了那里。
顾宝手指在表盘上磨蹭:“你喜欢那时候的我。”过去的许多事,裴廷记得比他还清楚,经常也会提到。
他有时候都在想,裴廷到底是不是喜欢曾经的影子。这个念头在他心里挺久了,每次想起来的时候,心脏总是沉甸甸的,高兴不起来。
裴廷嗯了声,顾宝听他承认了,抓紧了腕上的表。
裴廷又说:“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从过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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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的地方是C市,公司打算在这边开家连锁酒店,裴廷是过来与分公司的负责人会面的。
飞机行程行驶了两个半钟,裴廷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落地时直接前往酒店。顾宝房间开了两间,裴廷拿到卡以后,嘴唇好似抿了下,不像高兴的样子。
他余光瞧见了,却当没看见。
如今裴廷挑明了对他有意思,日常行为中也有试探意味。不时打记直球,情话更是无所顾忌,就似一种追求,但裴廷从未强迫过顾宝回应。
顾宝的心很矛盾,如果感情的事情能够像简单的数学题,只要得出答案就能解决,那就好了。
可即使是道数学题,这题目也被过多的外在因素所干扰。
如果不愿意,就离开裴廷,自己解决所有的事情。
如果愿意,就接受裴廷,得到他一切帮助。
题目的优先条件,不是他愿不愿意,而是能否得到帮助。
甚至因为过多的干扰,有时候他分不清楚他对裴廷到底是个什么感受。
感谢,感激,有安全感,有依赖心。一团乱麻中,怎么才能分辨出这些不是被影响的情感。
这些就是爱情吗?就是喜欢?
很显然,他如今留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顾正和汤玉美。
他想要留在裴廷身边,他爱裴廷吗?
如果不是因为他人生出现了重大的变化,他们俩的关系会有如今的转变?
这些假设其实很没有意义,顾宝却总也忍不住去琢磨。
因为这样的自己答应裴廷与他恋爱,对裴廷公不公平?
还是糊里糊涂,得过且过,让裴廷得到他想要的?
这些问题折磨得他快要发疯,只能逃避地缩在自己壳里,裴廷不动,他也不动。如果裴廷一定要拽他出来,他也只能离开自己的安全区。
大概没有比他更倒霉的感情考生了,懵懵懂懂被拽进了不属于自己的考场,想要写下一份不伤害任何的人答案。
拖着行李箱,裴廷刷卡进了房间,关上房门,顾宝本来还想问要不要订个餐,吃完再好好休息,见房门已经被关上了,只好回自己房间。
放行李,洗澡,换衣服。
顾宝拿出手机给裴廷发微信,先来个表情包,等了数分钟,没回。又发了句话问饿不饿,还是没回。
恍惚回到二人初识,那时裴廷也经常不回他消息。
现在裴廷不是喜欢他吗,有人会不回自己喜欢的人消息?
顾宝也知自己这样有点蹬鼻子上脸,没有答应裴廷,又无法接受对方不理他。就像贪心咬饵的鱼,想要饱腹,又不愿被吃。
潜意识里,未尝不是因为害怕。
踏出这一步,今后的人生就翻天地覆。
社会对同性没有那么宽容,至今还未能有合法婚姻,汤玉美知道他和男人在一起会不会接受,顾正呢?
再提裴廷,裴家独子,他认识裴父,知道那是看似慈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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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顾宝就想远了,他头疼地倒在床上,觉得这是在自讨苦吃。不如愁愁近处的问题,裴廷到底生什么气!
独自一个人时,没人看见他的幼稚。他把枕头压在手机上,微恼道:“不理就不理!”
他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忙明天会面的事情,等文件弄得差不多了,顾宝开始搭配明日的西装,领带和袖扣这些都是裴廷出门前帮他佩好的。
有次吴鸣山跟他一起乘坐电梯时,曾经暗示地问过他,是不是跟裴廷买了同款。
顾宝茫然地看向吴鸣山,直到对方目光落在自己的袖口处,他才意识到,吴鸣山知道这个袖扣是裴廷的。
他用着裴廷的东西,如同一个标记,所有人都能看见的标记。
吴鸣山都知道了,那公司其他人知不知道,顾宝羞耻得脖子都红了。
回到家后,他拐着弯提醒裴廷,说以后不用给他搭配这些饰品,他可以自己买。
裴廷本来还在看文件,闻言放下手中平板,像真的在疑惑,实际一针见血道:“债还完了?”他知道顾宝之前借了别人的钱,一直在还。
顾宝被一招ko,后来只能当作不知道,要是有旁人问起,一律用同款掩盖过去。
其实他不喜欢这样,就好像他是一件附属品。不过他现在的境地,更如一株菟丝花,硬要维持那点自尊心,才叫又当又立。
顾宝时常想去看顾正,在这点上,裴廷会尽量满足他,半个月能见上一面,说点其他的话,每次见完顾正出来时,裴廷都会给他一个拥抱。
还有他去看汤玉美,裴廷也曾跟他一同前往探望。
病房里,裴廷坐在病床边给汤玉美削水果,和她有条理地分析顾正的事。
他的总结能力比顾宝优秀多了,也因为陈述的比较客观,汤玉美听了以后,情绪好了许多,裴廷甚至陪着汤玉美去散步。
阳光落满了医院的公园,郁郁葱葱,裴廷高大的身子搀着瘦弱的汤玉美,看起来,比他还要像汤玉美的儿子。
顾宝趴在病房的窗口,望着底下的那两人,心里又酸又饱涨,不知什么感受。
顾宝整理好明天的服饰,蹲在地上,他又开始想裴廷了。不管现实中如何,烦心事再多,裴廷给他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充满存在感的。
就像现在,裴廷不过是稍微有点不高兴了,都让他在房间里无论做什么,心里都惦记着裴廷。
他们同吃同住这么久,裴廷还是像从前那样,没有太纵着他。适当严厉,偶尔宠爱。
除了那次见完顾正,他们淋雨回来,那高温的浴室间里,险些擦枪走火后,裴廷再没对他做出更过火的行为。
顾宝却胆战心惊,总以为会有下一回。两个人住在一起,其中一个喜欢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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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不知道哪一台阶会踩空,心里悬着念着。但始终没有,裴廷仿佛看不出他的紧张,平日里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又是一场自作多情。
他疑心裴廷是想逼一逼他,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裴廷能逼他什么呢,感情上,裴廷才是那个弱势的人,因为他爱他。
可实际上,一切都掌控在裴廷手里,顾宝是逃也逃不出的猎物,只能垂死挣扎地闹脾气。
甚至也没什么脾气好闹的,顾宝把行李箱一推,决定不自己闷头想了。
他叫好了外卖,等外卖来了就送过去给裴廷,顺势同人认错。
虽然他也不知自己错在了哪,因为不住一个房间吗?顾宝觉得真没必要为这个生气,他们在家也是睡不同卧室。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酒店的门铃就响了,顾宝以为外卖到了,赶紧过去开门,门外的不是外卖,是裴廷。
裴廷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是要出门的打扮。
顾宝愣了愣:“不是明天吗?”
“是明天,我今晚有个私人约,见个朋友。”
顾宝已经换好了睡衣了,头发也洗好吹干,搭在额头,面庞看起来不似个严谨的助理。
他抓了把睡衣上的毛球:“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去换衣服。”
裴廷赶紧道:“不用了,我过来是让你自己吃饭,不必等我。”
顾宝脚上的酒店棉鞋都踢开了,被生生止在原地,茫然回头看裴廷:“啊?不用我陪你过去吗?”
裴廷:“嗯,见的是朋友,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顾宝:“喝酒吗?我帮你开车?”
裴廷笑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外地,不用开车。”
顾宝站在原地,这时真正的外卖员到了,见门开着,裴廷站在这,就问裴廷是不是他点的外卖。
裴廷看见明显是两人份的外卖,还没说话,一旁就有细白的手伸过来,把外卖提走了,顾宝对外卖员说:“辛苦了。”
他提着那袋外卖,放在了酒店的桌上。裴廷反应过来道:“你点了我的?”
顾宝没有立刻拆袋子,而是转身拿了工作用的平板,点了几下:“嗯,今晚不要喝太多酒,过了十一点我会给你打电话,手机记得别关机。还有,你去的地方留个位置给我,如果你一直不接电话,我就过去找你。”
他就像一位尽职的助理,给老板确定了所有的细节,只要求在不影响公事的条件下,能让老板的夜晚私生活过得顺心。
如果在工作上看,顾宝的行为应该是满分的。
可惜在感情上,简直没有比他更糟糕的做法了。
他不问裴廷大晚上的去哪,见什么人,为什么不跟自己吃饭。本该闹脾气,撒个娇的正确做法都避开了。
贴心地让裴廷不知该说什么好。
裴廷只留下了个地址,是某个私人会所。顾宝拿好后还体贴地问裴廷,车叫好了没,需要他帮忙吗?
裴廷说不用,有人来接他。
顾宝说好,然后他等裴廷到了电梯以后,关上了房门。
站门口站了数十秒,顾宝忽然小跑起来,他跑到了酒店阳台,探身往下看。夜晚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幸好他定的楼层不高,能清楚地看清酒店楼下的车道上,来来往往有什么人。
不一会,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绕过酒店喷泉停了下来,顾宝看见裴廷上了车。
托敞篷跑车的福,顾宝看清了驾驶座的,是位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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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一个人在酒店孤单地吃完饭,房间里太安静了,顾宝支起平板,点开综艺下饭。
不知为什么,可能是综艺没拍好,顾宝始终没能将精神集中在综艺上。
两个人的饭菜有点多,顾宝吃了很久,近四十分钟,在飞机上他不想吃,一天饿了很久,现在又吃这么多,因无法消化,胃部传来控诉般的痉挛。
顾宝疼得受不住,给自己煮了点热水喝,在床上躺了一会,依然没有缓和的迹象,顾宝穿上外套,下楼买药。
用手机看时间,距离裴廷离开不到一个小时,晚上八点,离十一点还有三个钟。
他把手机揣兜里,抱起胳膊看这座夜晚的城市。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开始,酒店位处于市中心,有许多可供购物的地方。
顾宝按照地图找到了附近的药店,其实他完全可以叫外卖送货上门,可他就是不想。因为心里有种强烈的想要出门散心的欲望。
在药店里接了热水吃下药,药店的女收银员看他脸色不好,还提供了一张椅子给他,顾宝说了谢谢后,坐下来休息,静静等药效发挥。
坐的地方恰好有面镜子,顾宝侧眸望去,看见自己略显憔悴,苍白的脸。
五官和从前没有太大的变化,眼神却老了。
顾宝视线避开了那面镜子,待了好一会,药效发挥作用,又或者是心理因素,他觉得没那么难捱了,便起身离开了药店。
街上繁华,人很多,食物的味道从一家家店中飘了出来,形成幅幅诱人的招牌。
顾宝被人撞了一下,那是对情侣,是男生撞到了他,女生却和男生一起到道歉,顾宝摇了摇头,说没事。这对情侣短暂在意外里分开了下,很快又亲热搂在一块,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们热恋。
他站在原地,茫然地望着那对情侣,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什么。
然后他买了一串冰糖草莓,在街上散漫地逛,边走边吃。
在这期间里,他倒是很少想起了裴廷。
就像短暂地从鱼缸游入大海的鱼,有股放松,缓慢,悠闲的感觉。
他在外面逛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可能是因为胃不舒服,体力也变得很差,顾宝累了,再次回到酒店,在酒店大厅坐了下来。
距离十一点,还有两个小时。
裴廷一直没给他打电话,是喝醉了,还是正在回来的路上?
顾宝拿出微信,本打算给裴廷发信息,却发现两人的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是他之前发给裴廷的,问吃不吃饭。
裴廷没有回他。
顾宝把手机收了起来,身体放松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如果是他出门,想必也不喜欢被人经常问询何时归来,玩也玩得不尽心。
既然没到十一点,裴廷就不需要他。
顾宝等到睡着了,他是被冻醒的,醒后第一时间就是摸手机,在这公共场合睡着,也幸好酒店治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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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竟然已经十二点了,手机上显示一通未接来电,是裴廷的。
明明睡之前才九点钟。顾宝赶紧掏出了手机,给裴廷打了个电话。
裴廷接得很快,语气也很平静,听不出有醉的痕迹。顾宝说:“你好了吗,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需要。”裴廷答得利落,顾宝甚至听到了电话那头有水的声音。
他缓了很久,一句生硬的问询道了出来:“你在做什么?”
裴廷声音带着回音,就像一个密闭空间,类似于浴室。
果然,裴廷回答:“在洗澡。”
下一秒,顾宝就已经把电话挂了,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以前,他已经看着黑掉的屏幕久久。
而裴廷没有拨回来。
他从沙发上站起,浑身上下的骨关节都散发着酸痛。就像疼痛从胃部走到了四肢,存心叫他不好受。
从大堂到电梯,顾宝把药袋粗暴地塞进了外套里。不回酒店,正在洗澡,见的是女人。顾宝觉得他明白了,怪不得不愿意带上他,裴廷应该见的不是朋友,是情人。
裴廷人的确很好,但是好人就不会在感情上变坏吗?
是等他等倦了,觉得没必要把时间花在一个无望回应的人身上?还是想要让他生气?
他又为什么生气,他不喜欢裴廷。
这个想法好像能让他出一口气,顾宝又笃定地想,对,他不喜欢。
顾宝等着电梯里的广告牌,久久没眨,广告牌的配色糟糕,灯刺在眼睛里很酸,顾宝决定一会在app上评分的时候,建议酒店换一个有品味点的广告牌。
回到房间,顾宝把药甩在了桌子上,换上睡衣,躺到了被子里。他像具尸体一样,趴了三分钟,又猛地爬起来,拿出手机拨通了裴廷的电话。
裴廷再次接得迅速,顾宝不待他说话,便道:“您如果在那家私人会所休息,考虑到交通拥堵的情况,建议您早半个小时起床。不然开会也许会迟到,当然,如果您愿意,办完事情后回酒店也可以。”
酒店就定在分公司附近,开车不到十分钟,非常便利。
而他的老板却这么不负责任,夜宿外面的私人会所,叫他的工作多增了许多麻烦。
顾宝又想起什么:“况且您的西装还在酒店,明天您是打算出门的那套衣服去见分公司负责人吗?”
他一口一个您,非常阴阳怪气,顾宝也不想,但他没察觉到。
裴廷静了一会,忽然道:“你现在去我房间把西装拿上。”
顾宝差点想说凭什么,又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一股后悔涌了上来,他又凭什么这种态度对裴廷。
裴廷是他的恩人,是喜欢他,不是欠他的。
他不喜欢裴廷,还不能让裴廷去找别的快乐吗,没这个道理,太双标了。
顾宝语气低落下来:“嗯,送到那个私人会所是吗?哪一套。”
裴廷说你看着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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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怏怏地从床上爬起来,取上备用的房卡,顾宝走到裴廷房间门口,刷卡进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顾宝摸索着,将卡往插卡的地方插,却没能一次性插-进去。
他奇怪地往那处摸,却发现卡槽处有另一张卡。顾宝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灯就被人打开了。
顾宝下意识闭眼,再缓慢睁开,裴廷靠在桌沿边,睡袍松散地绑着,带着水珠的胸膛裸露在外,他手里握着一杯水,冲顾宝笑了笑:“来了?”
他见顾宝站在门口没有动,脸甚至有越来越红的趋势。下巴往床上一点:“过来帮我选套西装?”
顾宝迟疑地走到床前,两套西装早已搭好在床上,甚至包括配饰这种细节。
裴廷把水杯放下:“你放心,明天从这里出发,应该不会迟到。”
顾宝觉得自己被耍了,又意识到是自己先误会了,挂电话再前,挂了又打过去,连珠带炮冲裴廷说了那么多的,也是他。
真是没有比这个还要尴尬的事情了,裴廷站在他身后,凑到他耳边:“你说,选哪套好?”
尾音压得有点低,气息扑在顾宝的颈项,叫他半边身体都麻了。
他局促地往前走了几步,胡乱选了一套,这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说?”
裴廷把西装收拾好,放松地坐在床上,双腿慵懒地放着,睡袍滑下,顾宝甚至都不敢往那里看。
他说了个时间,顾宝估计了下,发现那时他还在外面闲逛,怪不得他在酒店大堂没能等到裴廷。
“回来怎么没给我打电话。”顾宝说,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劲,似抱怨似撒娇,总之很不妥。
裴廷仿佛也没听出来似的:“给你打了。”
九点多的时候打了一通,那时顾宝正好在睡觉,没接到,天知道他为什么睡得那么沉。
很快,顾宝就反应过来不对:“你说你在洗澡,为什么不跟我说明白是在酒店的浴室。”
“还有,你叫我过来拿西装,为什么故意不开灯!”顾宝控诉道,觉得自己完全是被骗了。
裴廷手臂撑着床,在顾宝眼中,笑得很可恶。他挑眉道:“怎么不称呼您了,我第一次听你这么喊我,挺新奇的。”
顾宝憋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甩下句:“我回房了。”
裴廷却抓着他,把他往床上拽。顾宝吓得浑身僵硬,却没多少反抗,而是睁着一双眼看裴廷。
裴廷压在他身上,也注视着他的眼,忽然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是啊,我故意把你骗过来的。”
顾宝睫毛在裴廷的掌心中颤抖着,他听见裴廷说:“顾宝,我要吻你。”
他像宣布一个决定般,说着这句话,感受到身下的躯体瞬间紧绷起来。
“如果讨厌的话,就推开我。”裴廷说了当时从公园里牵顾宝回去时,一样的话。
然后,他俯身吻住了顾宝,那么强硬,不容反抗,没留给顾宝任何拒绝的余地。
他说要吻他,就一定会吻到。
顾宝嘴唇被含住的那刻,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的唇就如他那被强硬从壳里撬出的身子那样,如此柔软,脆弱得好似禁不起任何粗暴的侵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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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接过吻,只和范娇接过。女生的嘴唇与男生的不一样,男生的要更有力,火热,主动且强势。
这种时候,顾宝也想不起来对比,他几乎是被亲懵了。亲密的行为,气息交融,将他的脑子搅和得一塌糊涂。连什么时候被人掐着腰,抵在床头亲都不知道。
顾宝的味道有点甜,舌头又热又软,跟他的人一样,是裴廷惦记了许多年,终于品到滋味的满足感。
顾宝,属于裴廷的宝贝。
顾宝没有推开他,甚至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在最初的紧闭后,终究是打了开来,颤颤巍巍地回应着他。
裴廷的眼睛红了,他本来没想要做到这一步。
顾宝的嘴唇在漫长的亲吻后,终于被松了开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颊绯红,身体虚弱地靠在床头,在裴廷的嘴唇里,他唱到了酒的味道。
那酒好似也把他变醉了,他四肢用不上太多力气,直到他看见裴廷松开了腰腹的带子,几乎是将所有展现在他面前。
顾宝瑟缩着,目光漂移,不敢往裴廷身上看。他心咚咚地跳着,激烈得几乎要撞出胸腔,烂在地上。
空气中有股奇异的味道,沉郁又浓烈的,被体温挥发出来,罩住了顾宝。
他的脚踝被抓住了,往下拽。他的睡衣往上卷,很快就露出白皙的胸膛。
裤子不知何时被剥下,细白的腿卧在床单上,那么细,叫人只需握住那泛粉的双膝,就能轻而易举地打开来。
得到顾宝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难,他从前为什么总以为那么难。
裴廷没再作出绅士的问询,又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绅士,他俯**的同时,顾宝睁大了眼,发出急促的悲鸣,他从未体验过这种事情。
他抓住了床单,灯明晃晃地刺着顾宝的眼。
顾宝惊呼一声,抓住了裴廷的头发,强迫人抬起脸。他腰腹颤抖着,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滚烫酸疼:“别……别这样。”
裴廷舔过湿润的嘴唇,那双唇红艳艳的,让顾宝的心都死在了羞耻的海洋里。
如果裴廷愿意听顾宝的话,他就不会做这么过份的事情。
结局是顾宝再次倒回了枕头上,仰起脸颊,呼吸急促地咬住自己的一根指头。
裴廷好像知道他害羞,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机里放着专业的美食栏目,冰糖湿润地淋在了草莓尖上,粉色柔软的刷头来回涂抹着果身。
主持人捏着那颗草莓,塞进了嘴里,口腔挤压果身,舌尖拨弄尖端。
酒精裹着草莓,品到甜头的主持人不断地将草莓塞入嘴中,仿佛贪婪成性的凶兽,要将那所有的草莓,甚至是每一滴汁水,都要吃吞入腹。
草莓在人类的口腔里虚弱地躲避着,可它又能做什么呢,既然已经进入了人类温暖的口腔里,早已落得个吃干抹净的下场。
很快,草莓里浓郁的白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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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失去了浑身气力,绵软地躺在床上。就像一颗被弄破的草莓,酥烂地倒在雪白的云朵上。
裴廷直起身,舔过指尖的湿润,又来吻他。
顾宝没有躲避,他脑子里正处于完全放松,什么也想不到的时期。他品到了裴廷嘴里微涩的味道,是他的味道。
裴廷仿佛解馋一般,吻过了他,却还不放手,他含着顾宝的嘴唇,一声声地叫宝宝,帮帮我。
顾宝闭着眼,分明听到了,脖子都因为害羞全红了,却装作不知道,因为他不想帮。可是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他想或者不想就能解决的。
他的手被人握住了,顾宝的手生得好,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还没来得及受太多的苦,就被人藏进了家里。
掌心柔嫩细滑,十指修长,指甲饱满。这么好看的手,被引着去做些不太好看的事。
顾宝到底是被逼得睁开了眼,他润着眼眶,哑着声音道:“你欺负我。”
裴廷并不否认,还可恶至极地利用他的手,满足自己的需求。
顾宝是半夜三点多的时候,被裴廷扶回自己的房间的。
他又洗了一次澡,这次是和裴廷一起洗的。
裴廷的床已经不能睡人了,于是裴廷留在了他的房间里,同他一起睡。
睡觉的时候,裴廷的双手紧紧搂着他,就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生怕一睁眼,宝贝就跑了。
顾宝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然而实际上,他一闭眼就睡了,甚至一觉到天亮,质量极佳。
他是被裴廷起床洗漱的动静弄醒的,顾宝从床上坐起来,睡懵的脑袋一时间还有点恍惚,看着从浴室出来的裴廷,目光透露着一种,这人怎么会在这的茫然感。
记忆很快就回到了顾宝的脑海里,都是些需要屏蔽的粉红又刺激的画面。
他僵坐在床上,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却很淡定,甚至有种时常跟人同床共枕醒来的熟练感,所以处理这种事情都很容易,这使顾宝的局促显得很奇怪。
他把顾宝的西装拿出来,放在床上,还给他们定好了酒店的早餐。
裴廷打着领结,就像昨晚没和顾宝有了更加亲密的关系一样,只和顾宝谈了谈公事,对了下流程。
顾宝见裴廷都这样了,也不好继续扭捏,只能从床上下来,进浴室洗漱。
镜子里的他嘴唇红肿,昨晚被亲得太久了,内侧还有一个被咬破的小伤口。
他没有刷牙,而是扶着洗手台,开始怀疑人生。是不是男人都是这样,就算睡过了也无所谓,甚至没有任何一丝旖旎和变化,第二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虽然他也是男人,但他从没有和其他人做过这种事,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即使昨晚没有做到最后,裴廷也不能这样吧!
顾宝心里又气又苦,几乎要没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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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都游刃有余,小孩才哭哭闹闹。
洗漱过后,顾宝也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了。他和裴廷吃过早餐,前往开会的办公楼。
一上午很忙,开完会以后,又考察现场,才到了正式开始招待的环节。
到了餐厅,负责人还给裴廷上酒。公事应酬,难免要喝几杯。
裴廷拒绝后,负责人还想再劝,顾宝礼貌地说着社交语言,用酒杯替过了裴廷,豪气地一饮而尽。
分公司的负责人是个中年男人,知道裴廷是太子爷,没打算多为难,顾宝给他台阶下,就顺势跟顾宝劝起了酒。
平日里顾宝不会喝那么多,他和吴鸣山学了很多酒桌上来往的小招数,今天却没怎么用上。大概是他喝得豪爽,负责人很高兴。
裴廷在旁边没怎么出声,只是用目光静静地看顾宝,顾宝不回应,只专心跟负责人客套,和酒桌上其他人来往,将气氛炒得很火热。
助理不就是这么用的?除了和老板上床,好歹也要发挥一下自己真正的价值吧。
在他的努力下,裴廷一晚上几乎没喝什么酒,他自己倒是去厕所催吐了好几回。
饭局结束以后,负责人暗示性地问裴廷要不要去会所,那里有很多姿色不错的美女。
刚从厕所回来的顾宝,听到这话就停住了脚步,他很在意,酒精甚至放大了他这种在意。
要是这种时候有面镜子放在顾宝面前,他会发现他的脸色有多么糟糕,可惜没有。这时顾宝被人撞了一下,他本来就站不太稳,一下跌坐在地,打碎了一个玻璃杯。
他这个意外让现场的人都惊呼起来,顾宝撑在地上,忍着疼,露出笑脸仰头,说了几句玩笑话,成功地揭过了这件事。
负责人还笑道:“小顾,你这酒量还要再练练啊。”话音刚落,他就觉得有道异常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将他吓得一僵。
玩笑话也不敢开了,望向目光的来源者,裴廷。
裴廷没看他,而是起身去扶顾宝:“陈经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陈经理尴尬道:“那会所。”
裴廷:“不用了。”
说完他便把顾宝撑著搂起,离开了包厢。
顾宝双腿软得跟虾一样,踩得步子很虚浮。他在裴廷的怀里时没有出声,一直道车里了,才强打精神道:“我没事,你要是想跟陈经理去玩的话就去吧。”
裴廷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出声。
顾宝继续道:“真的,我就是刚才有点没劲,现在好很多了。”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的脸被掐住了,裴廷狠狠吻住了他,在他嘴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顾宝疼得胡乱打着裴廷,他也火了,直到裴廷松开他以后,他才气呼呼道:“你发什么神经!”
他醉了,但托频繁去厕所催吐的福,还没那么醉。
顾宝惊慌地扫视着车外,没什么人:“要是被分公司的人看见了怎么办!”
裴廷侧脸面对着顾宝,下巴的线条明显地绷紧了,他语气低沉道:“顾宝,别惹我生气。”
顾宝嘴唇还疼着呢,心里的火不灭反盛:“谁惹你了!从头到尾都是你招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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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瞬息变得很糟糕,或者说从未好起来过,这种自早上开始,就隐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暗涌,终于在此时此刻,这密闭车厢里,爆发了出来。
顾宝像喘不过来气般,胸口起伏着,双眸泛红,就像昨日他被压在那床上时一样,不同的是,之前眼里晕着是迷蒙的雾,现在是旺盛的火。
裴廷的脖子被顾宝打出了红印,表情依然严肃,好像他比顾宝还生气。
顾宝不想在车里待下去了,他开门下车,狠狠摔上车门。
他知道自己这个模样很难看,但酒精把他的冷静冲走了,如今除了本能的宣泄,他不想有任何的理智。
身后传来开车门的声音,还有裴廷的话语,哪怕顾宝并不想听,却依然顺着风送到了他耳边:“顾宝,过来。”
傻子才过去!顾宝又不是傻子,可他还是没骨气地停了脚步,他眼睛更红了,心里涌出了无尽的难过。
也许是因为他总是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好招惹,所以裴廷可以在床上对他昨晚那些事以后,第二日又当作没发生过。
他后悔让裴廷帮他了,如果裴廷不帮他,他也不至于在裴廷面前矮上一截,哪怕现在难过得快死掉,却因为裴廷的一句话,生生止住的脚步。
自尊心早就已经碎得没有了,就算这样,还是会委屈。
裴廷不说喜欢他的话,顾宝就不会有期待。
他能接受别人对他很坏,更糟糕的事情不是没有过,却没办法适应别人对他很好以后,再变坏。
就是因为裴廷说喜欢他,将他从绝境里带了出来,又温柔地对他,给了他无尽的希望。如今的落差,才叫他窒息。
最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就是得到以后,觉得不过如此。
他站在原地,没有转身,仿佛这样就能维持住最后一点体面。
刚刚喝醉了,觉得热,所以外套脱了,又落在了车上。现在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夜风贴着布料的纹理,滲入他的毛孔,叫他感觉到一股无法忍受的冰冷。
然后他就被人拥住了,裴廷从背后抱着他,男人体温很高,熨着他的背心,驱散了所有寒意。明明是叫他冷的人,又在这种时候给予他温暖。
顾宝都觉得自己矫情,刚刚相遇那会,连献身都想过,现在却连半点忽视都无法忍耐。
口不对心,大概就是说他这种人。
裴廷抱着他,问他:“你是不是后悔了。”
他声音有种难以言喻的低沉,就似顾宝要是说是,他就会做出很可怕的事情来。
裴廷的手搂着顾宝的腰腹,掌心隔着衬衫,按在了顾宝的心房上,好似要通过手却触碰到顾宝的心跳,裴廷说:“后悔也没有用,我不会再放开你。”
顾宝一开始并不明白裴廷在说什么,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裴廷在说什么。
裴廷在问他昨晚的事情,是不是后悔了。
一时之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被裴廷拉上了车,把车开回了酒店。
可能是车里的温度很高,顾宝的体温恢复得很快,酒精在大脑里挥发,并没有太影响他的思考。
意识到裴廷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对昨晚无动于衷,这个事实让顾宝好受了许多。
他昏昏沉沉之间,连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道。喝完酒以后,要是短暂睡一觉,只会更醉。
顾宝被裴廷摇醒后,还困得把脸往胳膊里缩,他的动作让心情一直不太好的裴廷微微笑起来,但也没笑多久。
顾宝再次惊醒,是他感觉到自己被抱出了车厢。他比从前瘦了,裴廷较过往更结实,身材更好,力气也很大,所以昨晚一只手就能让他两只手都不在动弹。
他被裴廷的动作吓了一大跳,挣扎着说:“别这样,我自己走。”
裴廷却很固执地没松手,又往停车场的地下电梯走了几步。
这是酒店的停车场,这个点肯定会有车来来往往,要是被别人看见这幅怪异的画面,很丢人。
顾宝无奈道:“你就不能背我吗?”
裴廷在这种事情上,好像有种奇怪的固执,说的话也很奇怪,却又让人无法反驳:“做你哥的时候可以背你,现在我不想当你哥。”
所以抱他?裴廷的意思仿若不喜欢从前的自己,因此一举一动都要划分开来,哪怕在这种事情上。
顾宝只能把脸藏在裴廷的怀里,当自己已经醉死过去。好在裴廷也没太过份,将他抱到了电梯门口,就放了下来。
裴廷说:“以后不许喝这么多酒。”
裴廷对顾宝总有很多这样不行,那样不许,喜欢命令的口吻,又时时温柔地让人无法拒绝,叫人怀疑是不是那份温柔只是裹着强硬的假面,就像给人疼的时候,总要让人尝点甜头。
顾宝不知道裴廷之前的女友是不是都这样被对待的,又是不是每一个都像他这么软弱,欠裴廷这样多,所以不得不听。
即便心里已经接受了,嘴上还是要反驳:“我是你助理,鸣山哥不在,难道不应该我来替你挡酒吗?”
“不需要。”裴廷说,他看了顾宝一眼:“陈经理不敢逼我喝,你没必要出头。”
这话说的,好像顾宝多管闲事了一样。
叮,电梯到了,顾宝走了进去,觉得短暂的,他不想理会裴廷了。
裴廷却没意识到自己被嫌弃,还跟在顾宝身后,来到他的房间前,等着顾宝刷卡进去。
顾宝捏着房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为难地回头,因为裴廷太高了,所以他只能微微仰起下巴,掀眼睫望向裴廷:“你不回自己房间吗?”
话音刚落,裴廷就将他的身子转了过来,按住了顾宝的肩膀,脸往下一低,作出了要亲他的姿势。
顾宝立刻就把眼睛闭了起来,等了半天,却发现没有任何的感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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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睁眼推开裴廷,却被堵住了嘴。不粗暴的裴廷,会缠人得让人腿软,他的嘴唇,他的气息,他的全部,放肆又磨人,甚至怜惜地舔过顾宝嘴唇的小伤口,明明他才是造成伤口的元凶。
嘀哩,顾宝的房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裴廷偷走了,开了门,顾宝被推了进去,险些被地毯绊倒。裴廷扶住了他的腰,让他站稳后,把房卡插上,便自在得仿佛是自己的房间一样,进了浴室。
被留在外面的顾宝,摸着嘴唇,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房卡被人偷走了。
这种本事,不做特工可惜了。又觉得裴廷要是做特工,大概只能做以色诱人的那种,实在吃亏。
他傻站着,裴廷却脱得只剩下半身,走了出来。顾宝心都快跳出来了,结结巴巴道:“我、今晚,今晚不行,明天还有很多行程呢!”
裴廷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忽然从裤子里拿出一张房卡,递给他:“去我房间把我睡衣拿过来吗还有内裤。”
“……”哦,原来是他误会了。
裴廷又道:“放心,不会碰你。”
得到保证的顾宝拿着房卡去裴廷卧室,从行李箱里翻出了睡衣,却发现裴廷这次带过来的都是风骚的睡袍,分分钟春光乍泄的那种。
他再翻出内裤,那布料捏在手里,让顾宝不得不想起昨晚的事情。
昨天晚上,之所以没做到最后的原因,是因为他被吓哭了,他一直说那种东西是不可能进得去的,他的害怕却让裴廷好像更激动了。
最后裴廷把他翻了过去,用他的东西抹在腿上,最后靠他的腿解决了。
他腿根好像还残余着那种感觉,甚至腿根有些地方都有小伤口。
面红耳赤的顾宝将睡袍猛地捂到了脸上,羞耻地叫出声。
他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裴廷的箱子里有个丝绒盒子,那盒子有点老旧,看起来像戒指盒,还有点眼熟。
谁送的东西,竟然连出差都带着。
顾宝伸手拿起了那丝绒盒,一边心里唾弃自己乱翻他人东西,侵犯隐私,一边又忍不住,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催促他打开。
他也打开了,那是一枚保养得很好的戒指,处处透出主人的精心呵护。
银色的戒身,是数年前奢侈品的流行款,价格不菲,曾经掏空过顾宝的腰包。
顾宝愣愣地看着那戒指,忽然深刻地意识到了,裴廷那句喜欢你的份量。
不仅仅是轻飘飘的五年后,我还喜欢你。
是喜欢你,一直持续了五年。
所以将他的东西留到了现在,连出差都随身带着。那是一枚并未被正式赠送的礼物,是一份被捡来的礼物,是他们决裂那夜,被他抛弃的礼物。
一同留在那个房间里的,何止是礼物,还有裴廷。
分明是知道的,他也许会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为什么还要喜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顾宝将丝绒盒轻轻放回了原处,回到了房间里。
裴廷还在洗澡,出来后发现顾宝坐在床上发呆。他走过去,穿上睡衣。他坐到床上,伸手碰顾宝的脸。顾宝也乖乖的,让他随便摸,眉心却簇着,依然在想事。
其实顾宝再不愿意,裴廷应该也不会离开。他知道顾宝需要人逼一逼,不然他们能当兄弟到死去。
裴廷曾以为自己能做圣人,实际上,他做不了,甚至已经尝到了不隐忍了滋味,又怎么愿意回到从前。
嘴巴上还是要哄的,裴廷亲了亲顾宝的脸颊:“去洗澡吧,说了不会动你。”
顾宝却转头看他,目光很奇异,就似发现了一个稀珍物品。
裴廷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顾宝垂下眼睫,有些难为情,却又很认真地说:“在想……如果我不能像你喜欢我一样,那么喜欢你,你会难受吗?”
不该问的,这种话谁听了会高兴。
偏偏裴廷却像听了很了不得的话,眼睛都亮了起来,甚至连捧住顾宝脸颊的手,都微微颤抖:“不会,宝宝。”
顾宝还是为难地拧着眉:“你不在乎我喜不喜欢你?”怎么感觉有点气。
裴廷吻在他的唇边,叹息道:“宝宝,你知不知道,问出这种问题,愿意和我接吻,上、床,都是因为你喜欢我。”
“我知道你喜欢我。”裴廷低声说,好像他是顾宝的心,知道一切的事情。
那些连顾宝自己都不明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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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却知道裴廷字字句句砸进他心里,几乎有回音,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他愣愣地望着裴廷,倏地,他整张脸从下巴尖红到了美人尖,他用力攥着裴廷的领子,低下了头,企图把自己藏起来,不让裴廷看见。
裴廷还要说话,顾宝却捂住了耳朵,嘴里讨饶道:“等等!等等……别说了。”
顾宝今晚的情话接受过量,再说下去他得自燃了。
裴廷却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并不允许顾宝这种近似逃避的行为,他搂住顾宝,把人紧紧地束缚在怀里,对着他耳朵,喜欢你,我爱你,说了许多遍。
顾宝羞得都快浑身发麻了,他挣扎出裴廷过于紧的怀抱,用手捂住了裴廷的嘴巴。
但这并不能阻止裴廷,他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吻了一下。似有电流,自掌心往下,经过血管,让他心脏紧缩。
裴廷被他捂着半张脸,只露出那好看又深邃的双眸,裴廷眨着眼,那过份长的睫毛就像要眨进他心里去。
前所未有的感受充斥着他的心脏,就像一个又一个满涨的彩虹气泡,他慌张松开了捂在裴廷脸上的手。
更过火的不是没有,今天较昨晚已经足够纯情,顾宝却觉得更刺激。
他近乎逃一样,从床上滚了下去,连鞋都没有穿,甩下一句要洗澡,就光着脚奔进了浴室。
一个澡他洗了很久,磨磨蹭蹭,几乎要把皮都给冲掉。直到做足了心理准备后,顾宝才把脑袋往外一凑。
结果床上的人却没等他,已经睡着了。顾宝走到了床前,不敢置信地确认了一下,裴廷呼吸匀长,真的睡着了。
原来说今晚不动他是真的,裴廷到底行不行啊,今晚喝很多的是他,又不是裴廷。
难道是因为马上二十六了,这些年忙于公事,被掏空了精力,已经外强中干了?
很快这个念头就被顾宝否决了,要是裴廷都外强中干,那世上大概就没有性-能力强的人了。
他关掉了所有灯,摸黑爬上了床,膝盖却不小心压到了裴廷。顾宝连声说对不起,却被裴廷迷迷糊糊拥进了怀里,脸上被亲了一下:“宝宝,过来。”
顾宝觉得裴廷这个习惯不是很好,每次在他生气的时候说过来,在床上,黑暗又暧昧的时刻,也喊他过来。
裴廷把这个词汇变得很中性,叫他想起来,不知道该生气,讨厌,还是该害羞,喜欢。
至少现在,顾宝没有太多心理负担,就让自己缩到了裴廷的怀里。真神奇啊,前几日万分纠结的事情,好像顺着哪些被破坏的界限,一下就变得不再纠结。
裴廷说因为他喜欢他,所以愿意跟他接吻,上床,睡觉。
顾宝想,或许裴廷是对的。他不讨厌和裴廷接吻,不愿上床更多是因为害怕,但……至少他也有享受的时候,不是吗?
直变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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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似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里,看到的,听到的,甚至感受到的,都是不一样的东西。
顾宝的脸颊靠近了裴廷的胸腔,他听到沉稳的心跳声,他发现他喜欢裴廷的心跳声,也喜欢裴廷的睫毛,他的温度,他的气味,包括身材。
但这并不代表着什么,很少有人会讨厌好看的人或者事物,顾宝也是个俗人。
可裴廷让他主动亲吻,顾宝会吻吗?这个问题滑过了顾宝的脑袋,自然而然地浮现了答案,他会。
这个念头渐渐沉入了海底,连带着他的思绪一起。
这是个很热的夜晚,顾宝是被热醒的,连带着还有身体的异样,和那些掩盖不住的躁动。
他睁开眼,防光窗帘没有拉紧,露出了一线白光,明晃晃的,落在酒店深红的地毯上,还有半截,铺在了绵白的被褥。
被褥如海般,涌动着,起伏着,将那光搅出了动荡的痕迹。
床的边沿,耷拉着顾宝的睡裤。
大概没有男人会拒绝这样的起床方式,顾宝那青涩的身体,就更受不住刺激了。
只是他的羞耻心也很旺盛,哪怕腰都在打颤,却还是带着初醒的鼻音说:“你说好不动我的。”
裴廷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身体一寸寸地压上了他。他没有撑住床,而是用自己身体的力量,将顾宝压得陷进柔软的床垫中。
裴廷声音也哑,却很性感:“宝宝,那是昨晚。”
顾宝睁眼看着那抹代表着清晨的光,所以今天就要动他了吗?
他想糖吃到了一半的孩子,舔过嘴巴,馋着滋味,用湿润的目光看裴廷。
裴廷却仿佛不懂,从他身上离开,体贴般道:“不闹你了,去洗漱吧。”
他残忍地把顾宝留在了床上,顾宝神志清醒过来了,发觉了裴廷的坏心眼,却不愿意去求裴廷。
反正这种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他伸手勾住了自己的裤子,在被子里穿上。内裤不知道去哪了,可能在某个角落吧,顾宝懒得去找。
他会报复回去的,他有这个机会。
洗浴室里,裴廷刮掉了一夜新生的胡子。顾宝跟着进来上厕所,目光扫过裴廷的下巴,眼神立刻就躲开了。
裴廷转身,摸着自己的下巴道:“扎到你了?”
他们两个都知道,到底扎到了顾宝哪里。顾宝羞愤欲绝,表示今晚绝对不会跟裴廷同一个房间了。
外地出差只有三天,第三天就要搭乘飞机回去。今日裴廷只需要再考察一个地方,这次出差就算圆满成功。
依然是陈经理招待的他们,这次没有饭局,而是早早就让人送他们回到了酒店。
裴廷没有跟顾宝回一个房间,而是对顾宝说:“我今晚有约,要出门。”
顾宝想到了那辆敞篷车,和车上的女人:“什么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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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定定地看了顾宝一会,顾宝拧眉道:“不能去就算了。”
“能去。”裴廷笑道:“不过今晚你不许喝酒。”
顾宝如愿地见到了第一晚有过一面之缘的女生,她看起来比坐在车里的要高,也要瘦,身材极好,好似模特,浑身高定。
面对裴廷带过来的顾宝,也非常有礼。
那是一个小型聚会,在场的每个人都很体面。
女生是裴廷的大学同学,叫易云,和裴廷有许多话题,两人谈话间,有种让人在意的默契。
而四周的人看着易云和裴廷,好似每个都觉得他们很配。
并不会有人怀疑顾宝和裴廷的关系,哪怕顾宝是裴廷带来的,即使裴廷在整个聚会的过程中,都几乎陪在他身边。
谈话内容有很多,金融到艺术,时事到政策,很多消息都可以在这种聚会里听到一二,在场的人几乎是一个圈的。
顾宝很快就发现裴廷为什么会连续两晚都来赴宴了,因为他能得许多对公事上有用的帮助。这几乎是变向的调研会,人们互相交换消息,获得帮助。
不仅仅是想要私下见个面,而是具有一定目的性的。
这使顾宝心理好受了一点,甚至还听进了许多。越听越觉得易云真是个奇女子。
如果说裴廷需要一个对他事业上有极大助力的妻子,易云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宝意识到这一点后,觉得杯里的酒更难喝了。
他的酒量虽然练出来了,但他始终都不喜欢酒,甚至不明白这种又辣又苦的东西,为什么人人都喜欢。
学会喝酒好像是个成年人该有的标志,顾宝不能学不会。
大概是他看易云的目光太明显了,易云转过头,冲他得体一笑。
顾宝忽然觉得腰上敏感的地方被人重重一捏,令他手一颤,酒都差点撒了出来。
也不知道易云到底有没有擦觉到,但是她很快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没有留在沙发上。
裴廷垂眸看着顾宝微红的耳垂,还没忘记怀里这人,仅仅是因为班花与他表白,就答应了,甚至最后还订婚。
这么想着,他眼里的深色就越发沉郁。
顾宝只觉得腰上的手不但没有要撤离的意思,连带着裴廷倾身凑到他耳边,问他:“易云漂亮吗?”
顾宝忍着腰上的酸软:“你觉得呢?”他把问题抛回给裴廷。
裴廷一愣:“按照正常的审美,她很漂亮。”他说得很客观,就似他对易云没有任何的想法。
为了不叫顾宝误会,裴廷补充道:“当然,她漂不漂亮跟我没关系。”
顾宝抿唇:“骗人。”
裴廷收回手,好奇地打量顾宝:“你说什么?”
顾宝却不肯说了,裴廷逗他:“快说,不然就在这里咬你耳朵。”
闻言,顾宝身体一颤,瞪了裴廷一记没什么力度与威慑性的眼刀:“你怎么越来越变态了。”
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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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廷伸手揉捏顾宝的耳垂,故意又恶劣,作弄人的力道,把那圆润的耳垂揉得通红。
顾宝投降了:“刚刚上厕所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你们当年是校园有名的cp。”
裴廷如今的注意力完全被顾宝的耳垂吸引住,听到他说出理由,也没放手,继续玩弄着那软绵的耳肉:“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顾宝避不开,躲不掉裴廷的玩弄,觉得叫裴廷这么弄下去,怕是所有人都看出他们关系不对了。
他只能继续补充证据:“”你们聊天的时候,她记得很多你的事情,你需要她提醒,才能想起来,她喜欢你……”顾宝缓了缓,重申道:“她喜欢你,她看你的眼神和看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最重要的是,易云应该察觉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刚才离开的时候,目光有点黯然,很快就被那精致的妆容,藏到了面具背后。
裴廷不置可否,顾宝觉得裴廷好像不信:“真的!”
裴廷松开了顾宝的耳垂,本来被弄得滚烫的地方,现在反倒冷了。
顾宝捂住了耳朵,感觉裴廷的情绪好像不太高,甚至比刚才都低。
这股低潮一直持续到了聚会结束,二人回到了分公司提供的车子里。
顾宝主动地提出:“你在不高兴,为什么?”
这次由裴廷来开车,他没喝多少酒,顾宝发现,好像不需要裴廷喝酒的场合,他几乎是滴酒不沾。
裴廷指腹敲着方向盘,敷衍道:“没有。”
顾宝却没有因此而住嘴:“你要跟我说你为什么不高兴,我才能知道。不然我只能猜,猜又猜不到。”
裴廷说:“刚才不是猜得挺好的吗?”这是承认他和易云的确有过一段,有过这个词不算准确,有可能只是单恋。
裴廷忽然苦笑了下,揉了揉额头:“我只是在想,原来你也没那么迟钝,知道喜欢和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明白我喜欢你,宝宝。”
“这些日子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年,在范娇之前我就跟你表白,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浪费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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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当年的事情没有意义,裴廷这么理性的人,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当年真的难过,现在也患得患失。
不等顾宝回答,裴廷就后悔了:“算了。”
什么就算了,怎么就算了,顾宝仔细思考,认真作答。他不想敷衍裴廷,更不想骗裴廷:“别算了啊,你让我想一想你提的这个问题。”
想了一会,组织好措辞,顾宝开口答题。
“我那时候没考虑过喜欢男人这种事。”顾宝目视前方,尽量做到客观:“你先告白的话,一开始我可能会被吓到,应该会不理你。但是你一直追,我那时候年纪小,心也软,说不定你再追两下,我就答应了。”
他构想着那些过去与已经不可能发生的未来:“然后我们瞒着长辈谈恋爱,可能很快就会被发现,被迫分手。”
裴廷好像被他的构思弄乐了:“这么快吗?”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你说,如果那时候被你爸知道我们的事,我还是个大学生,你那会是个小职员,我们肯定扛不过父母。”顾宝说。
裴廷顺着他的思路想,摇头道:“不会。”
顾宝好奇道:“什么不会?”
裴廷:“我可以带着你去私奔。”
顾宝笑出声,觉得裴廷的构思比自己还要狗血。私奔到哪里去啊,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裴廷说:“这座城市就不错,你不是喜欢这里的饮食吗?”
顾宝仅仅留在这里几日,都快吃胖两斤了。
“这里确实不错,但是不是太远了,私奔到这么远的地方,我的大学怎么办?”顾宝提出了问题所在。
裴廷也跟着笑:“那就跑得不那么远,在你大学旁边租个房子吧。”
“这叫什么私奔啊,我妈肯定找上门来哭。”汤玉美看起来强势,实际内芯很柔软,说不定她会是最开始接受顾宝和男人恋爱事情的那个人。
裴廷:“你妈妈哭的话,你会跟她走吗?”
顾宝觉得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应该会吧。”
裴廷的脸黑了:“你怎么都不坚持坚持。”
“你爸在你面前哭的话,你能坚持吗?”顾宝反问。
裴廷觉得这个问题不存在,他父亲不可能会在他面前哭:“所以你就跟她走了,我怎么办?”
顾宝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裴廷很可爱,于是他伸手掐裴廷的脸,裴廷有些错愕地扫了他一眼,倒没阻止顾宝这胆大包天的行为。
被掐脸的裴廷,顾宝依然觉得很帅:“不是租在大学附近吗,我始终要来上课,到时候偷偷回来跟你住。”
裴廷懂了,打的是游击战的路线。
顾宝问了个很现实的问题:“但是我这么阳奉阴违,被我爸妈发现了,他们可能会断掉我所有零花钱,让我办休学,那时候怎么办?”
红灯到了,裴廷让顾宝脸凑过来,让他亲一下,顾宝不愿意,裴廷不太高兴地继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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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宝觉得不公平:“我父母都断了我经济来源了,你爸爸肯定也得停你的卡吧。”
裴廷对这方面,倒十分从容:“我十八岁以后就从信托里面拿钱,创始人是我爷爷,我爸干涉不了。”
“而且条件里也没有提到不能和男人谈恋爱。”裴廷淡定道。
顾宝真的羡慕了,裴廷的爷爷大概成立继承条件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恋爱取向这一点吧。
“你供我上学,那我们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奇怪吧。”顾宝说,他发现裴廷某些时候会很迟钝,亲兄弟明算帐,更何况是情侣之间。
就比如裴廷刚把他领回家,就给他甩了张卡。
他们都是男人,哪有一方完全给另一方开支的道理,说是谈恋爱,怎么看都像包养。
裴廷听出了顾宝的言外之意,他挑眉看向顾宝:“不愿意?”
顾宝只好道:“愿意,我就在家当被你养的小男人。”反正这不都是畅想吗,哄裴廷高兴就好。
裴廷不知怎么的,听到这句话,忽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真的愿意?”他的语气里暗示意味很浓,顾宝迟疑道:“现在的一切都是假设,如今我也不需要被你养啊。”
实际上他依然是被裴廷养,他付出劳动,裴廷作为老板付出工资,并解决了他家里的一切问题。
其实今天这个话题,还有一个最敏感的地方没有提到。裴廷怎么想的,顾宝不知道。顾宝也不太愿意去提,那就是为什么他现在能接受和裴廷在一起了。
觉得和男人一起没有那么可怕,这是一部分,大部份是因为他家庭的变故。
裴廷是真的想不到这个原因,还是不愿意去想,怕影响现在两人的关系和心情。
回到酒店,他们在走廊上走向两个方向,各回房门。
顾宝洗过澡后,拿出手机发微信:“睡了吗?”
裴廷那里很快就显示输入中:“宝宝,过来。”
顾宝觉得和裴廷基本确认关系以后,就发现裴廷真的很粘人,一点都不酷了。这么想着,顾宝轻快地下床,压根没发现自己脸上也带着笑。
他溜到了裴廷的房间,敲了三下门。裴廷把门开了,与此同时,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裴廷叫了c市有名的糖水,顾宝喜欢吃甜,因此他叫顾宝过来吃。
顾宝吃完甜品以后,坐在床上看文件的裴廷说:“你可以回去了,记得刷牙。”
这就回去了?裴廷不是故意叫他过来一起睡的?
顾宝坐在沙发上,看了裴廷数十秒,直到裴廷抬起头,问他:“你还有事。”
“没有。”顾宝有点咬牙切齿,觉得裴廷是变酷了,也变讨厌了。
顾宝起身,准备回去。裴廷再次出声:“等一下。”顾宝站定了,还以为裴廷要自己过去,有话要说。不等裴廷说,他就自动自觉地打算走过去。
裴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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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裴廷就含住了顾宝的唇,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却一次比一次更浓烈,熟练,不是裴廷吻技高超,只是他们过于契合,而有些事情,仅仅是依靠本能而已。
顾宝从第一次接吻就发现了,他和裴廷在身体接触方面上,相当来电。
所以他认为,自己或许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直。
在车上才会说那种话,裴廷在他十七岁的时候,一直追,如果真的亲了他或着抱了他,他会沦陷得更快,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亲吻结束,顾宝几乎是挂在裴廷身上喘气,裴廷按着他的肩膀,让他站直,然后把他送到了门口,顶着那张泛红的嘴唇:“回去吧。”
顾宝越来越喜欢接吻了,每次接吻的时候,身体都麻酥酥的。
但顾宝不肯承认,现在也不会痴缠留下,他头也不回地走到了房间,关门,睡觉!
这次出差,两个人的关系几乎在默认的情况下,更进一步。顾宝觉得网上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要不怎么说旅游以后,总是诞生不少情侣。
就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一次出差,他竟然真的跟裴廷成了。
顾宝没有太大的实在感,比如说在街上,他不会打量男人的身材或者屁股,那种同性网站更是从来没兴趣过去。
他能接受的男人,好像就只有裴廷而已。
抵达机场是下午三点多钟,顾宝和裴廷先回了公司一趟。刚进大厅,顾宝就听到有人在说他的名字。
顺着声音望去,发觉前台那里站着一个皮肤微黑,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固执地跟前台小姐说:“我真的认识顾宝,我是他高中同学,你把他电话给我好不好,住址也行,小姐姐,我真不是坏人。”
“照片?照片在家里呢,我暂时拿不出来,要不你让顾助理下来?他见到我就知道我是谁了!”
裴廷皱眉过去,问前台:“怎么回事?”
前台小姐看见裴廷,松了口气:“裴总,这位先生说他……”
花衬衫男人一看见裴廷,声调都大了几个度:“裴廷?!你怎么在这里,顾宝呢?”
他回头,终于对上了身后的顾宝。他从来都是丹凤眼,如今瞪得圆圆的,看着顾宝,甚至有点不敢认的模样。
很快,他就跑到了顾宝面前,狠狠地将顾宝搂住了:“宝宝!我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是纪图,消失了好几年,曾经顾宝最好的朋友,纪图。
裴廷脸黑了,前台小姐一脸惊吓,顾宝比他们的情况还糟糕,脸黑且惊吓,与此同时,还有好大的脾气要发。
他用力推开了纪图,硬声道:“别叫我宝宝。”
纪图尴尬又可怜地望着他:“啊,是不是我黑太多了,你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了?”
顾宝冷冷道:“记得,纪图嘛,纪先生,真是好久不见。”
纪图理亏,声音小小的,还去拉顾宝的衣角:“别生气,我真的很辛苦找到你,杨扶风不肯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偷到的,打你电话你又不接,我……”
顾宝再也硬不下心肠,他也很想纪图,哪怕纪图是个混蛋,但他想他了,这个从小到大,都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成长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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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大厅人来人往,他们的动静引人注目,顾宝推开纪图的手,不管对方脸上的黯然,走到裴廷身前,迟疑开口:“我……”
裴廷似乎看出他要说什么,主动道:“没事,你去吧,你们许久没见,确实需要好好聊聊。”
顾宝感激地笑了笑,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裴廷。左右回公司是交接,还有吴鸣山,他的作用不大,因此顾宝提前下班。
来到纪图面前,看纪图耷拉着脑袋,顾宝说:“你还要在这站多久,跟我走。”
纪图双眼一亮,跟个小尾巴一样随在顾宝身后,也不敢对他动手动脚,怕他觉得讨厌。
顾宝把人拉到咖啡厅,一副公事公办,说完就走的模样。
他现在西装革履,冷起脸来倒能藏住不少情绪,瞧着和从前不一样了。
纪图坐立难安,捏着咖啡杯,就像等待审判的罪人,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顾宝一眼,最后把口袋里捏得温热的卡,推到了顾宝面前。
那是张银行卡,纪图说:“我听说了你家的事,帮不了你什么,一点小钱,不介意就收下吧。”
顾宝鼻尖泛酸,他瞥开视线:“不用,我们的交情不到这种地步。”
纪图听了好像有点生气,又很难过,可他是最没资格生气的人了。杨扶风是渣了他,但顾宝没有,是他丢下了顾宝。
他明白顾宝的心情,但生气归生气,钱不能不收:“你爸爸那里,你妈那里,不都得花钱啊,你再生我的气,也不能赌气啊。”
他好声好气地哄,顾宝眼圈越来越红,终于没忍住,愤怒地看向纪图:“你喜欢杨扶风!关我什么事!你用得着为这事失联吗!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就算你讨厌见到我,你好歹也给我留个你去哪的消息!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纪图被他的话砸得浑身都疼,双手用力地握在一起。他努力呼气再吸气,最后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宝,我没念大学。”
顾宝本来还很生气,对纪图的不告而别,然而听到这话,关心终究是占据上风:“你怎么会……不是出国留学了吗?你……”他看到纪图的肤色,迟疑道:“你到底去哪了?”
纪图报了个地名,是他母亲家乡,一座临海的小镇。
原来当年纪图家里出了事,他爸卷了公司的钱和女人跑了。别说出国了,光是公司的债都让纪图和被留下来的母亲愁得要命。
母亲把房子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又和亲戚们借了很多钱,才将窟窿填上,被逼无奈,她带纪图回到了乡下的外公外婆家。
纪图跟着外公一起,经营家里的水产店。乡下靠海,那里很多人都是牧渔为生。纪图比较争气,这些年不止是做了海产生意,还开了餐厅。
不止还上了亲戚们的债,甚至有盈余。
这次回来,除了是重回故地,也是想在这里开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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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终想要回到这里,他母亲也是。
纪图对那些艰难的过去轻描淡写,还搓了搓自己的皮肤:“你看,都是出海晒出来的,是不是很爷们。”
顾宝没想到纪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说!一声不吭就失联!你以为你这么做很帅吗!”他要气死了,这比他原本以为,纪图是因为自己的感情而失联,还要令他生气。
因为纪图过得不好,在他正常地上大学,在他和旁人订婚,在他留学的时候。
他最好的朋友,过得是人生最窘迫的日子。
纪图咧嘴笑了笑,亮出一口白牙:“没办法啊,那时候我爸公司找的那些催债的人太可怕了,要是我找你帮忙,他们找上你怎么办?”
“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纪图眼睛有点湿润:“而且我也没多难过,我有我妈,我外公外婆,每天都忙着做事,日子挺充实的。再说了,没读大学就没读吧,现在我赚得也挺多的。”
纪图起身,坐到了顾宝那边,把卡硬塞给他:“好了,这钱也是借给你,我知道你有多困难。”
顾宝不要:“我现在没事了。”
纪图:“怎么没事!你不是还欠杨扶风钱吗!”
原来纪图是一个月前回来这里的,他第一时间是找去了顾宝家。
当他发现顾家被查封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
以前的联系方式都被他删除,更别提找到顾宝。纪图先是回到高中,查到了顾宝最后考去的学校,又找去了大学。
在大学里,他被杨扶风逮住了。杨扶风留校任职,当了老师。纪图没想到能遇见杨扶风,他根本不想见到这个人。
可他实在很忧心顾宝,十分不情愿的情况下,他问杨扶风顾宝的近况。杨扶风说了顾宝家里怎么回事,纪图就很想找到顾宝。
他这次来本市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找完顾宝,给笔钱,还要回乡下。
杨扶风知道他要走,故意拖着他,磨磨唧唧,烦得要死。
要不是因为顾宝的消息在杨扶风手里,纪图早就把人打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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