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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同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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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魔域后,沈临渊才有时间理理这些日子来,近乎荒唐的幻境。早先,与仙界的争斗中,他受了伤,境界有损,魔域内部也出了奸细,内忧外患之下,他一时不察,被仙界众人联手困在了幻境之内。

仙侍们编织出数千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给他设置重重关卡,剥夺他的记忆,只为了让他永远溺毙在虚妄的世界之中。

大梦三千,他在幻境内走过无数世界,度过无数人生,想来最初的系统,也是为了将他更好地困在幻境中的一个道具。

他早该察觉到的

可偏偏,他被越止戈蒙住了心神。他怎么也料不到,对方的胆子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竟敢将自己最不想被提及的事情血淋淋地摆在所有人面前。

魔域众人都知道若有人胆敢在魔君面前提及成魔之前的往事,下场定然十分凄惨。

可越止戈不仅提了,还堂而皇之地撕开了他所有的伪装,甚至将他摆在了救赎者的位子上。

脑海中忽然想起过往最难堪的记忆,他难堪地捏紧自己的掌心,几乎在转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仙君,不能留。

他目光一转,终于下了决定,传令将翊唤了进来。

翊就是当初幻境中那个满身邪肆的青年,也是魔域十二城中的其中一位城主,他曾败于对方手下,自此心甘情愿臣服千年。

魔域众人对强者有着与生俱来的崇敬,而翊则是将这份崇敬发挥到了极致。

若有危急情况,他可以为王而死。

沈临渊张了张口,正想说让仙界内部的卧底制造混乱,他要一举攻入仙灵台,取得仙君性命时,只听地面传来一声脆响。

翊只来得及看清那是一块兔子形状的玉佩,正待仔细去看时,却有一双修长苍白的手将之捡了起来,令人畏惧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你在看什么”

“属下不敢。”翊飞快地低下了头颅,更加谦卑地跪在地上,询问“魔君唤属下来有何吩咐”

沈临渊摩挲着掌心中的那块玉佩,脑海中充斥着玉佩主人的身影,那越界的情感确实让他动了心,回想起在仙灵台内对方说的话,他转了转眼眸,话至嘴边,还是换了。

“令各城主戒备好各处关卡,不可放入任何一个仙界走狗。我要去人间走一趟。”

翊的眼神一下子瞪大了,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却只见到对方飘散离去的背影。

翊恨恨地咬了咬牙,虽然魔君什么也没说,可是他却猜到了对方离去定然是为了那位琼鹤仙君。

若早知道魔君对他,不是对待玩物的迷恋,早在幻境之中,他就应该杀死对方。

魔域不需要一个迷恋仙君的王。

化回本来的身躯后,沈临渊却没有任何的愉悦。那些似梦似幻的缠绵经历,总让他想起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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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令人不堪的回忆,然而又忍不住想要去细细品味。

等到回过神来时,沈临渊已经来到了凡间。指尖摩挲着那枚熟悉的玉佩,他有过片刻的恍神,顿了顿他抬手在面上轻轻滑过,刹那间,他就隐去了身形。

越止戈会在哪,他一清二楚。只是他暂时还不清楚该如何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曾经的亲密无间,到后来的分道扬镳,两人应当已经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然而因为这一场幻境之旅,那已经完全断裂的因果却又忽然维系了起来。

断亲绝爱,一生孤独。

这是他早已注定的命运。

千年前发生的种种往事,也完全证明了这一点。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底深处,他仍是不愿意拒绝对方的任何请求

所以他才会再度来到这里。

千年以前,仙门中人才辈出,沈临渊就是那批天之骄子中的其中一位。当世仙门,以踏仙门武力最高,而踏仙门中,则只有两位少年,当得上白璧无暇,美玉无双,人称踏仙双璧。

那就是沈临渊和越止戈最初的相遇。

踏仙门上下,不论男女,姿容都格外出色。每每仙门大比时,身着纹有飞鹰样式衣袍的踏仙门弟子,永远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样貌一绝,实力更是绝顶。尤其是在诞生了沈临渊和越止戈两位天纵奇才后,踏仙门一时如日中天,可以称一句仙门大宗,成为无数修士心驰神往的圣地。

踏仙门中剑修分为两派,一派是随心而动的心剑,一派是固守道心的无情剑。

两派私下争斗了许多年,一直未能比出个高低。

心剑弟子做事从来随心所欲,没个正形,踏仙门上下勒令凡宗门内的弟子,一不得饮酒,二不得私碰淫邪之事。可偏偏,心剑弟子从来不将门规放在眼里,该吃吃,该喝喝,偷藏避火图去课堂,那更是家常便饭。

玩得起劲了,还要跑去止戈峰,逗弄一下那些像木头似的无情剑弟子。

踏仙门上每日都能瞧见这样一副场景提剑的执法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一边喘气一边追着前面狂奔而逃的心剑弟子。两方各种剑招,符篆不要命地互相扔去,打得不可开交,当然最后还是以心剑弟子被关禁闭室落下帷幕。

沈临渊和越止戈从前只从师兄弟口中听说过对方的名号,都说对方是心剑无情剑的佼佼者,然而正式见面,却是在一次逃亡中。

那日,沈临渊练剑练得太过畅快,一不小心就将执法长老最珍爱的一棵千年灵树削秃了皮,惹得后者勃然大怒,抄起灵剑,扬言要打断他的腿。

沈临渊一边奔逃,一边无赖地回声笑道“哎,长老您莫生气嘛万事好商量,您看,您现在只是失去了一棵灵树,但是如果您打伤了我,这踏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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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您轻点啊”

“我是晚辈晚辈”

“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沈临渊不仅将心剑一派的剑招发挥到了极致,就连那厚颜无耻的脸皮也学了个十成十。

他慌不择路地四处奔逃,一时不察,就闯入了止戈峰的禁地。

沈临渊的身上挂满了长老留下的剑痕,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短暂的忘记了疼痛,愣怔在了原地。

眼前的少年身如苍松,眉眼如墨,盈盈肤色,恰似皓月,唇角一滴殷红的血迹,映着禁地内的桃花林,瑰丽到了极致。

沈临渊一下子就看呆了,愣了愣,才羞赧地挠了挠脸,“你你真好看。”

陌生少年“”

恰在这时,执法长老气若沉钟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其中包含的怒气让沈临渊全身一抖。

“沈临渊你个小兔崽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沈临渊浑身一震,有些羞愧地看向越止戈,后者回以淡漠的神情,凉薄的唇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沈临渊急了,一个飞升扑过去,将少年扑倒在地,同时,手掌死死捂住对方的嘴巴。

越止戈愣了一瞬后,才意识到对方做了什么,他的耳尖忽的一下变作通红,想要用力挣脱对方。

然而他越挣扎,沈临渊压得越牢,甚至为了钳制住对方,他曲起一腿,牢牢抵住越止戈的腹部,使对方动弹不得。

一边耍流氓,一边还要讨好地低声求饶“这位不知名的漂亮师弟,别叫,别叫,你就帮我这一回,来日我给你带美酒,带避火图。”

越止戈险些被气疯。

这些都是禁物这人,这人怎么能如此不知羞耻地说出来

许是迟迟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长老也不曾想过沈临渊在削秃灵树后,还有胆子跑去禁地,故而过了一阵子,那来追寻的脚步声便渐渐远去了。

沈临渊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松开对越止戈的钳制,瘫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喘着气,边拍胸脯边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然而一口气还未缓过来,一柄冷冽的长剑便横在了他的面前。

漂亮的桃花眼一愣,沈临渊错愕地看向越止戈,“喂喂喂,我都答应给你带避火图和美酒了,帮个小忙而已,不至于吧。”

越止戈平日里接触到的都是无情剑门下弟子,个个遵守门规,不敢有半分逾矩,所以从来不曾见过像沈临渊这样,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厚颜无耻之徒。

他并不觉得沈临渊是在与他交好,反而是在折辱他,一时之间气得狠了,手下一动,剑就划了过去。

飞剑何其锋利,沈临渊也没设防,冷不防脖子上就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沈临渊还没说什么,越止戈却是一下子慌了,那张如霜雪似的面容第一次流露出了多余的情绪,他将飞剑丢在一旁,跪在一旁伸手去摸那道伤口,可快要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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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渊这厮,常年使坏,挨执法长老的毒打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这小小的划痕。他刚想说小伤没事,却忽然嗅到了来自越止戈身上清冽的香气。

那香气让他的大脑瞬间变得晕晕乎乎的,他盯着越止戈的脸,对方的肤色很白,刚才被他捂住嘴巴,唇角的鲜血漾开,竟有着惊心动魄的美。

沈临渊咽了咽口水,双眼望天,结结巴巴地装起可怜。

“还、还是有点疼的。”

越止戈更急了,起身就想走。

“我去替你拿药”

“诶诶诶,等等”沈临渊一把抓住少年的衣袖,一张脸涨得通红,他的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越止戈凑得近了,才听见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沈临渊在说“你、你帮我、舔舔就好了。”

话一出口,沈临渊就懊恼地低下了头,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可真是个不要脸的禽兽。刚想说不用了时,脖颈间却传来温热的暖意。

对于自小就被接到宗门养大,又不曾接触过除剑以外事物的越止戈来说,他就像一张白纸,一切脏污之事都未曾接触过。对于沈临渊,他给予了自己完全的信任。

在越止戈的唇触碰上的那一瞬间,沈临渊一下子就僵直了身躯,轰的一声,大脑被烧成了个浆糊。

越止戈细心又温柔地将那些鲜血都扫去了,眼见伤口处不再流血,才停下了动作。

他撤开身子,瞧了瞧僵在原地的沈临渊,又低声说了句“抱歉”。

然而此时的沈临渊,还没从方才的亲密接触中缓过神来,他的心砰砰直跳,良久才顶着一张大红脸,扭扭捏捏地问道“才想起来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沈临渊,是心剑门下的弟子,你叫什么”

“越止戈,无情剑门下弟子。”越止戈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却还是如实回答到。

谁料,他话音刚落,就见沈临渊的脸色在短时间内变了几变。

“原来你是无情剑门下弟子啊”沈临渊讪讪笑道,心中却是在呜呼哀哉地怪叫谁不知道无情剑弟子最是无情,整天像个练剑的怪物,半点情趣也不懂,最绝的是,若是成为他们的心爱之人,那怕是要被杀,来成全他们的天道。

恐怖恐怖他竟然差点撩了一个无情剑门下的弟子还好及时止损,没有酿成大祸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我先走了,师弟你慢慢练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沈临渊充分发挥溜之大吉技能,脚底一抹油,就溜了出去。

禁地内,唯有越止戈一人留在原地,似乎正在想些什么,他愣愣地站了许久,好半天才捡起地上的飞剑。片刻之后,他才缓缓抬手抚过自己的唇瓣,清润的眸子里有过片刻茫然与愣怔。

这就是沈临渊与越止戈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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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论沈临渊如何抗拒,如何逃避,有时,宿命就是这么的神奇。

他和越止戈被分到了同一个任务,那是他们筑基后的第一个任务,追杀一个炼气期的杀人狂魔。

两个筑基期的少年,去追杀一个炼气期的魔头,怎么看都是一桩没有任何危险的差事。

然而正是这件事,差点要了两人的命。

原来这魔头隐藏了修为,他根本不是炼气期,而是筑基后期。虽然三人同在一个境界,然而刚刚筑基的两个少年无论如何也无法与筑基后期的魔头相提并论。

他们被打成了重伤,四处奔逃躲藏才堪堪找到一个躲避的小山洞。

恰逢那几日正是阴雨连绵,洞内既阴寒又潮湿,越止戈为救沈临渊,生生挨了一掌,心肺受损,无法调用灵力,本就单薄的身体在阴冷的环境内蜷缩成了一只虾子,脸色更是白的像纸一样。

越止戈已经陷入了昏迷,不住地发着颤。

他是那样单薄可怜又无助,我该帮帮他。

沈临渊心里这么想着,而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躲避了眼前的少年足足有半年,然而这一次,他却是径直将人揽进了怀里。

少年冰凉的身躯贴上自己时,沈临渊都止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哈了一口气,低声嘀咕道“你还真不愧是无情剑门下,冷得就像一块冰。”

嘴里这么说着,手下却是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连日来的奔逃,已经让沈临渊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如今抱着越止戈冰凉的身躯,他却悄然松了口气。难言的困倦涌上心头,他抱着人沉沉睡去。

两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不在什么风花雪月的美好时节,而在一次随时会丧命的逃亡中,在一个阴冷潮湿,没有一丝光亮的洞窟内。

黑暗之中,除了会滋生鬼魅,还会滋生如野草般疯长的情愫。

再后来,他们顺利逃回了宗门,那名筑基后期的魔头也成功伏诛。

经此一事,沈临渊再没办法欺骗自己。哪怕关于无情剑的传闻如何沸沸扬扬,都浇灭不了少年慕艾的心。

于是,止戈峰上下常能见到这样一副场景越师兄练剑时,总有一名别峰的弟子翘着腿坐在树上,边看对方练剑,边偷偷摸摸喝酒。

时间久了,止戈峰上下都知道了这个他峰弟子原来是心剑门下的第一人沈临渊。

两个人就这样相处了百年,谁都没往别的地方去想,只以为是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互相交好罢了。

唯独越止戈的师傅在闭关出山,听闻两人交好的事情后,勃然大怒,将越止戈关进了思过崖。

思过崖内,处处都是千年玄冰,这是来自极境的至寒,哪怕是修士,也无法抗衡,而越止戈要在其中呆上三天。

沈临渊知道后,当即丢下所有的一切,偷偷潜入思过崖,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少年。

见到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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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冷冰冰的口吻简直比洞内的玄冰还要寒冷,冻得沈临渊一句话也说不出,他讷讷地恩了一声,只觉得满腔的热血都被浇灭了。

然而越止戈的话还没说完,他定定地看向沈临渊,缓缓说道“然而我不认同。”

“嗯嗯,我明白。你不认同也是对嗯你不认同”沈临渊猛然抬起眼,漂亮的桃花眼里在转瞬间变得熠熠生辉。

越止戈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他的耳尖红得几乎能滴出血,良久才逼迫自己与沈临渊直视,轻声道“每个无情剑修自修剑起,都会用他的心头血凝炼成本命飞剑。对于无情剑修来说,剑就是他的心。可是现在,我想把剑送给一个人。”

沈临渊一下子就急了,顾不上什么其他,径直抓住越止戈的肩膀,急声问道“谁你想送给谁”

眉眼如画的少年愣怔了一瞬,接着缓缓漾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越止戈很少笑,每一次却都能让沈临渊记上半天。

他呆呆地望着浅笑的少年,心中想到他的小本子上又该记上一笔了,某年某日晴,思过崖内,越止戈对我笑了。

越止戈就着那副浅笑的姿态,一瞬不瞬地望着沈临渊,薄唇微启,只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你。”

刹那间,有什么东西在心间炸开了,那股甜蜜的滋味似乎叫嚣着要冲向他的四肢百骸,将他整个人都填满了。

沈临渊止不住地咧嘴笑着,没头没脑地在思过崖内走了几圈后,才后知后觉发出一声惊呼,然后一把将越止戈抱在了怀里。他忘乎所以地将少年抛向空中,又在落下时一把拖住对方的臀部,让那两条腿挂在自己的腰间。

他抵住少年的额角,一叠声地重复道“我很开心,真的,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我太开心了,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一直喜欢你谢谢你,谢谢你也喜欢我。你不知道我多开心”

语无伦次说了一大堆之后,沈临渊的声音似乎都有些哽咽了,原本无望的感情突如其来得到回报,太多的欣喜交织着害怕失去的惊恐,一下子压垮了他。

他小声又不安地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如果是梦,那我宁愿不要醒来”

回应他的,是少年贴上的双唇。

与他冰冷的外壳不同,少年的唇温暖如春,似乎能消融一切冰雪。

沈临渊很快便融化在这份极深的温柔里,唇齿交融间,他还在想着,今天在小本本上,要把这件事写上三面。

越止戈他喜欢我,还亲了我

沈临渊和越止戈确定心意也不在什么风花雪月的地方,而在一个有着彻骨寒冷的思过崖内。

两人温存了一阵,越止戈才唤出飞剑,将它交到沈临渊手里。

“此剑名为破军,现在我把它交到你的手里。”

沈临渊郑重其事地接过,末了又皮了一句“那要是有一天我不小心丢了呢”

越止戈神色不变,只是握住了沈临渊的手,轻声说道“我会重新把它交到你的手里。”

事实证明,越止戈在这件事上确实未曾食言。

记忆回拢,沈临渊抚过眉心,在刹那间想起来,在幻境中,也正是越止戈将飞剑交到了他的手上。

那时,身份是他徒弟的小越赢了宗门大比,拿到材料的第一件事就是替他铸了柄灵剑,他欣喜之下,立刻取名为破军。

如今回想起来,倒真有那么一股子宿命的味道。

可偏偏,他不信命,只信自己。

望着眼前坐在桃花树上的青年,沈临渊现出身形,将眉心处的破军也唤了出来。

沈临渊一手握着剑,一手握着玉佩,心想也罢,今日就将这些东西一并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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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三月,桃花开得正盛。跳入幻境时,他亲自抹去了自己所有的记忆,可如今从幻境中脱出,原先丢失的回忆,包括那三千世界的记忆一起涌入他的脑海。越止戈极浅地勾了勾唇角,想起小世界中,化名为沈长岳的少年,在书斋里喂给他吃酒,却被先生逮了个正着,最后害得两人被关了禁闭。

指尖摩挲着手中的酒盏,越止戈将它端了起来,醇厚的桃花酒香一下子漫入鼻腔间,他作势要饮,然而唇还未碰到,手中的酒盏已经被人拿走了。

沈临渊捞过酒盏一饮而尽,颇有些讥讽地勾了勾唇“堂堂仙君什么时候也会喝酒了”

“你教的。”越止戈语气平常,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随你怎么说吧。”沈临渊被噎了一下,好半天才将将视线从对方苍白的唇瓣上移开,接着才将手里的玉佩、长剑一起推到越止戈面前。

越止戈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望向他。

沈临渊冷硬道“东西还你,日后再无相欠。”

垂下眼,往事重现在眼前。

对于无情剑者而言,本命飞剑就是他的心。许多年前,越止戈曾在思过崖亲手把心交给了他,然而今日,他却要把心还回去了。

无数的回忆在顷刻间涌入脑海,曾经的欢乐一片片碎裂,最后只剩下那场雷劫,那场血祸,那个无论他怎么跪地哭喊,都不愿意相见的无情剑修。

他和越止戈的情分,早在那天之后,就应当断了。

沉默了半晌后,沈临渊转身要走。

然而就是那一个瞬间,身后的人抓住了他的衣袖,沈临渊心下烦躁,将人挥开,然而下一秒,他却脸色大变,一把握住越止戈的手腕。

“你体内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急急地询问,脸上的担忧毫不作假,一切的伪装在这刻全都土崩瓦解。

冰凉的手腕被那人温热的大掌牢牢握住,过往的熟悉感扑面传来。越止戈天生体寒又畏冷,每每受伤体温骤降时,曾经都是沈临渊紧紧拥抱着他,给予他温暖。

如今,眼前的人,丝毫未变。

他爱的人,依旧是止戈峰上那不懂得掩饰的少年,唯独眼角的锋芒被磨去了,只剩下无法触碰到底部的深渊。

越止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长剑又塞回沈临渊的手里,道“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把剑弄丢了,我会亲手把它交到你手里。”

他终于抬起他的眉眼,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沈临渊,缓缓的,唇角牵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沈临渊,没有人可以把心收回的。”

“你若是不要,那便丢了吧。”

望着越止戈眼底那近乎化为实质的悲伤,和无法被掩饰的情谊,沈临渊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眶,他很想揪起对方的衣领,质问一句当时思过崖上,你为什么不见我你如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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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会杀了所有人

在被困入幻境之前,他不知道是怎样度过那些无边的黑夜的。只要一阖上双眼,就是被染成血红的踏仙门,一个个同门师兄弟缓缓倒在地上,而那些所谓的正道君子杀红了眼,嘴里都在喊着邪魔当诛。

那日老道士的话就像一道梦魇,时时在他脑海里响起你这一生断亲绝爱,注定孤苦无依。

曾经,他天不怕地不怕,相信人定胜天。

怎奈,后来,一语成谶。

胸口就像被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沈临渊难过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越止戈在那一刻将剑塞进他的手里,自己大力抱住了眼前的人。

远远的望着,瘦削的少年好像是投怀送抱一样,然而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越止戈的这个举动给予了沈临渊最大的宽慰。

越止戈紧紧抱住他,两人都在轻微的颤抖,他声音沙哑,一遍又一遍在沈临渊耳边重复“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沈临渊一下子绷直了身体,越止戈的话就像钥匙,一下子打开了情绪的宣泄口,他愣了许久,才带着凶狠的,报复性的、近乎侵略性的狠劲反扣住了对方的腰肢,几乎要将人勒断似的,嵌入自己的血肉,仿佛只有这样,他才是完整的。

“当日为什么不见我”

最大的心结问出口,越止戈知道眼前的人,正在尝试打破桎梏他的枷锁。他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依旧紧紧拥抱住对方,接着贴在耳畔轻声说了两个字“天道。”

在越止戈缓缓叙述的语调中,当年那场惨绝人寰的惨案终于露出了全貌,零碎的记忆点被完整地拼凑到了一起。

原来天道诞生之初,暗合阴阳正邪之意,正因为如此,它才可以从茫茫虚无中催生一个世界。光与影,本就是相生的,二者缺一不可。

然而,在千年以前,以踏仙门为首的仙门宗派,势力逐渐壮大,并且以除魔卫道为由,大肆打压妖魔,致使妖邪一道势力大衰,正邪失衡,天道不稳,天地动荡,所以在千年以前,才会如此频繁的出现自然灾祸,这都是天道的预警。

但是,正道中人却将所有罪过全都怪罪到妖魔身上,正邪之间的不平衡越来越明显。

急于平衡两派的天道很快就将目标锁在了踏仙门的沈临渊身上,还未觉醒就已经展露出极高天赋的血魔是最好的武器,也是邪道最好的首领,他是一柄刀,可以从正道之中杀出一条血腥的路。

那一年,正值仙门大比,沈临渊代表踏仙门出战,一举夺魁,荣光加身,最是夺目不过的英才少年。然而,也正是那一日,天道无情地在所有仙门众人面前,揭露了他的身份。

一个将来会为祸苍生的血魔,竟然在仙门藏匿了如此之久

踏仙门的掌门,也就是沈临渊的师父最先被问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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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踏仙门弟子自发地站到沈临渊身前,与他们的师尊一起,护住了沈临渊。

沈临渊在他们的保护下,冲出了包围圈。然而,那日前来参加仙门大比的宗门何其之多,纵然踏仙门弟子个个都是精英,最终也是败在了车轮战下。

口中说着要除魔卫道的仙道众人,将踏仙门这群叛徒屠戮待尽,又放了一把永不会熄灭的异火。

那日的沈临渊,可谓是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惊变。

前一刻,他是刚刚夺得魁首的天之骄子,正想着要用这次的材料给越止戈再锻造一把好用的飞剑,下一刻,他就变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血魔。

最绝望的是,幼年时被师尊封印的记忆也在这一刻尽数涌入脑海。父母正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惨死在牛鼻子老道的剑下。

他恨恨天道不公恨正道虚伪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仍有残存的一丝善念,一丝光明。

那就是思过崖里的越止戈。

越止戈的禁闭还未结束,所以他成了踏仙门在这场灾难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沈临渊拖着满身的血痕来到思过崖前,身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同门师兄弟的,殷红的血染红了玄冰铺就的小径。

若是以前,执法长老见到此情此景,一定又会大叫起来“要死咯,这可是玄冰你还敢把血滴在它身上走走走给我去关禁闭”

然而,此时,偌大的宗门只剩下令人绝望的厮杀声。

沈临渊见到思过崖的那一刻,他的眼里露出欣喜的光芒,往前走了一步,然而下一秒他就被结界挡在了外面。

他难以置信地拍打着透明的结界,“小越”

然而无论他如何拍打,空荡荡的洞府内都传不出一丝声响。

暴雨突至,却浇不灭踏仙门上熊熊燃烧的烈火。

沈临渊只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在这一刻被耗尽了,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卑微地祈求道“求求你,不要不见我。”

然而,他看见的只有一个缓缓转身的背影,和毫无温度的眼眸。

“咔”

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

天雷降下,不灭之火燃起。

应合雷火而生的魔君已经降生。

那一日,踏仙门上所有的仙门宗派无一人生还,血魔沈临渊之名传遍整个大陆,令人闻风丧胆。

那一日的思过崖,死了一个心剑弟子,多了一个魔君。

然而沈临渊不知道的是,那一日的思过崖里,同样有一人忍受着钻心彻骨之痛。

天道看似大度,摆在越止戈面前的却是两个残酷的选择救还是不救

救沈临渊,意味是他要漠视结界外困兽似的绝望少年,他要先将对方推入深渊。与此同时,他所有敬爱的师长都要死在这里。

不救沈临渊,这个世界崩散,一切不复存在。

无论选择哪个,都是无解的结局。

在面临抉择那一刻,越止戈心想师傅当真没有骂错,情之一字,终归会害人。

沈临渊恐怕已经忘了,在那个濒死的雪夜,最先发现他的不是他最亲爱的师尊,而是一个眼神清亮的小小孩童。

后来,这个小小孩童被检测出拥有无情剑资质,便被更改了名字,送去了无情峰。

踏仙门的掌门是他的亲生父亲。

那一日的思过崖上,两个背道而驰的少年同样绝望,心底涌起的念头却惊人的一致

是他害死了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第一个世界沈临渊会救小越是必然的,他真正想救的是曾经的自己。

想把所有的光明都给曾经的自己,他心底深处还是止戈峰上那个无忧无虑的心剑弟子,每天惹祸被师傅追着打,逃到小越那里寻求安慰的心剑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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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边桃花盛开,桃粉色织就的暖意让赏花人心情愉悦。此间风景甚美,每年到了赏花季,总有人会呼朋唤友,远道而来。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里除了桃花一绝,更绝的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一个传说。

传说,千年以前,这里是一座仙山,里面住着长生不老的仙人,他们腾云驾雾,点石成金。可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天降雷火,将整座仙山给点燃了。据口口相传的流言说啊,这火足足烧了三年,期间任凭雨水浇灌,愣是没有半点熄灭的意思。

直到三年后,有个俊秀不似凡人的小公子来到山脚下,拿手点了几下,这火才算是熄灭了。

“哎各位听众可要竖起耳朵听好了”赏花亭里,正有一说书人神态激昂地说着千年以前的传说“刚才我们说到小公子抬手灭火山,其实啊,我的祖先曾见过这位小公子”

话音一落,座下众人都是惊奇地叫了起来,随即摆摆手,喊道“你定是在唬人”

“我谭某人从不说谎,各位瞧好嘞”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书箱里摸出一卷画卷,那画卷边缘处已经泛黄,甚至出现剥落的痕迹,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感了。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说书人慢慢展开画卷,画中人一点一点现于所有人面前。

四下顿时想起一片抽气声,说书人心中颇有几分得意,暗忖想当年他第一次看见这幅图时,也是这般反应。画中这人实在是峻峭得不似凡间人物,踏着云霞从天而降,当真神仙风采。

他得意地望向台下,却发现

所有人正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说书人“”

台下人颤抖地拿手指向他的身后“神神仙”

说书人愣怔了一下,疑惑转身,下一刻却也是同其他人一样彻彻底底呆愣在了原地。

他的眼底只能见到一位清旷脱俗的公子,那通身的风华绝非人间所有,一瞧就是九天之上的真仙。

说书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可真正让他吃惊的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与画卷里的人物几乎如出一辙不不不从前他总觉得这画卷里的仙君已经是天人之姿了,却不料当仙君真真正正出现在他面前,他才惊觉人间笔墨难以描绘出对方一分一毫的风采

他张了张口,刚想开口,忽然眼前一阵模糊,整个人摇晃几下。数息之后,亭内众人恍惚醒转,你骗骗我,我瞧瞧你,脸上都是迷茫之色。

“这是怎么了”

沈临渊收回施术的手,目光停留在越止戈过分苍白的脸上,顿了片刻才移开目光。

“你竟然连隐身的术法都维持不住了。”

他尽力稳住自己的声调,不想泄漏出半分半毫的担忧。当年的事情,虽然越止戈已经一五一十解释清楚,在那样的情境下,无论发生什么,他始终会踏上那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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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天道的选择,只要他一天拥有血魔的身份,他就无法做出改变。

所以,他并不恨越止戈。

但他恨天道不公,恨天道为何选择让他痛失一切。

沈临渊自拜入踏仙门起,从未想过要扛起拯救苍生的重任,一开始,他就只想做个逍遥快活的散仙,无拘无束,乐得自在。

可偏偏,天道无情。

越止戈抿了抿苍白的唇,身姿却依旧站的笔直,眼底没有一丝慌乱,就这样望过去时,他依旧是那个主宰仙界的琼鹤仙君。

若非他连低级的术法都维持不住,沈临渊险些无法发现对方的异样。

目光一沉,沈临渊在电光火石之间想通了关窍“是它。”

如今,纵然过去千年,仙界势力也远远大于魔界,正邪失横,那么最便捷的方法,便是直接削弱仙界第一人琼鹤仙君的力量。

他并没有明说那是谁,但是能让魔君与仙君都忌惮到不敢轻易开口谈论的对象也只有一个,天道而已。

越止戈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没有做任何的遮掩,这份坦诚和信任,倒让沈临渊一下子想起了止戈峰上的白衣少年。

当年的越止戈也是这般信任他。

如今,千年一晃而过,对方依旧。

方才的拥抱还牢牢地刻印在身体里,沈临渊深邃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挣扎。

忽的,腰侧被人碰了碰。

目光垂下,越止戈替他系上了破军剑,剑柄上垂着兔子形状的玉石吊坠。

沈临渊“”

越止戈只是平静地抬眼望向他,清润的眼里是让人动容的温柔。

对方身上清冽的香气钻入鼻腔,让沈临渊一下子想起了止戈峰上终年不败的红梅,心在这一刻剧烈跳动了起来。

“你”

越止戈的唇角勾出极浅的笑容。

“别再丢了。”

别再把我的心丢了。

沈临渊按了按额角,又像哭又像笑,看了越止戈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

“你还能走吗”

越止戈愣了一瞬后,立刻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他躲闪地移开目光,低声说了句“不用。”

结果话音刚落,脚下就一个趔趄,险些倒在地上,胸口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沈临渊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又好气又好笑“喂,我说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越止戈愣了一下,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莫要胡说。”

那一瞬间,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千年以前的相处模式,沈临渊一下子捞起越止戈,将人背在背上,还非常习惯顺手地打了下屁股。

“就你事多。”

背上的越止戈一下子僵住了身体,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沈临渊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现在做的举动和千年之前毫无差别。

背上这个人,他背过很多次。

第一次,他切磋胜了,却害得越止戈被师父喊去冰窟罚跪,不动用灵力,以凡人之躯,足足跪了三天三夜。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后,越止戈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他心中过意不去,亲自背他回去。

第二次,越止戈为了救凡间人类,自愿被妖魔挑去手脚筋脉,他背着满身是血的他去求掌门。

第三次,他和青岚师妹打赌输了,青岚就说愿赌服输,我的要求就一个我要你在不动用任何灵力的情况下,背一个人走上这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台阶的登仙道。

越止戈其实是不愿的,但奈何他出了损招,先将人打趴了,捆仙锁一绑,再用隐藏面容的法器遮住了对方的容貌,背着人蹬蹬蹬爬上这几乎与天同高的登仙道。

沈临渊和越止戈两个人几乎是一瞬间都僵在了原地,沉默良久,沈临渊才打破这寂静的空气,开口道“我送你回仙界”

“不。”越止戈喘了一口气,低声道“去魔域。”

沈临渊的脚步一下子顿在原地,他顿了片刻,方才说道“我怕你刚走到魔域门口,就会把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守卫吓死。”

“我有准备。”说着,就见刚才还连隐身术法都“维持不了”的琼鹤仙君,一下子给自己施了个变形术。

如高山白雪的仙君神威刹那之间散去,剩下的只是一个俊秀少年的皮囊。

沈临渊定定地看着他轻松熟稔的术法,一字一顿挤出几个字“你骗我。”

越止戈愣了片刻,忽的凝起双眸,刹那间,那张惨白的病容更加让人心慌,他努力憋出了一小口血,然后“柔弱无力”地歪在沈临渊肩膀上。

很小声地说了一个字。

“疼。”

沈临渊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你变了。”

“和你学的。”越止戈小声说了一句。

沈临渊“”

他不再接话了,越止戈极轻地叹息了一口,接着轻轻地让自己靠在对方身上。那里,是他最熟悉的味道。那人,是他最恋慕的师兄。

心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千百年来,一直重复做着噩梦的不止是深处淤泥里的魔域君主,还有高坐于九天之上的琼鹤仙君。

当年那场灾难下,仅存活了两个少年。如今,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只有相互靠近,才能彻底放下心结。

沈临渊明明可以动用灵力,带越止戈回到魔域,但是不知为何,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用隐身术遮去两人的身影。他背着忍,穿梭在闹市之中。

耳边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才子吟诗作对,孩童的笑声一串接一串传进耳朵里。偶有几片落花随风凋零,但是它们将会化为养料,在新的轮回里孕育生机。

生生死死,阴阴阳阳,正合天道轮回之理。

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沈临渊闭了闭眼,下一刻,人已在云端之上。背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沉睡。

他好笑地轻声呢喃了一句“怎么都过了一千年了,还是连撒谎都不会。”

他换了个姿势,将人抱在怀里,一施术,破军剑上的玉佩嗖的一声飞入越止戈的脖子里。

“我送给你的东西,你也别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结尾疯狂卡,更新会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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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虚化之镜中脱出,沈临渊阴差阳错算是勘破红尘千劫,修为精近不少。但即便如此,比起绵延不知多少年,向来为“正道”的仙道众人,魔域仍然是不入流的存在。前者是积蕴许久的天道宠儿,后者是为了平衡天地才不得已推出的魑魅魍魉。纵然如今沈临渊功力精近,魔域在这千年里,也发展出了不少中坚力量,但是相比起仙道而言,仍然差上不少。所以,越止戈的伤重,并不是毫无根源。除此之外,虽说如今越止戈身为琼鹤仙君,是仙道领袖,沈临渊是魔域尊主,但是两道仍然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最简单来说,那就是若琼鹤仙君有令,仙界诸人莫敢不从,但沈临渊这个魔君,虽说实力强劲,但是千年来有大半时间被困在虚化之境里,前身又是仙门的佼佼英才,在魔域之内并没有树立什么威信。在看似平和的表象下,其实暗藏着汹涌流淌的杀机。随意进入虚化之境,唤醒幻境中人,稍有不慎,幻境之人便会灵魂消散,不复存在。而径直闯入虚化之境,用强硬手段唤醒沈临渊的“翎”的真心又会有几分而在魔域之内,又会有多少像“翎”一样心怀鬼胎的魔类这个问题,实在耐人寻味。所以当越止戈说他不回仙门,而要前往魔域时,沈临渊就已经猜测到了对方的盘算。空气中的灵气越发稀薄,黄沙呼啸着冲向来人,却被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在外,沈临渊颠了颠背上的越止戈,道“再不醒来,我可就要带着你进去了,这戏也就没法唱了。”原本还“昏迷”不醒的越止戈似乎身子僵了一瞬,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那双清润如水的眼眸却像是放空了似的。背上细微的动静让沈临渊难得笑了刹那,他将人放了下来,抱胸挑眉“你的心思我已经猜到了,说吧,我要怎么配合。”越止戈的眼底划过一丝震动,曾几何时,眼前的人也是如此,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对方就能轻而易举猜中他的想法。还好你没变,还好你还在。他万分庆幸地欣喜着。只是,这份欣喜在他心里,仍旧是践踏在对方伤痛上的卑劣。越止戈勾起的唇角在眨眼间又压了下去。他定定地看向沈临渊“我要帮你找出魔域内心怀叵测之人。”这想法倒是不谋而合了,沈临渊回望向越止戈。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无需多言,双方就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所思所想。沈临渊回首瞧了瞧黄沙漫天、满眼焦土、寸土不生的魔域,这是一片血与恶构筑的土地,他再清楚不过。然而,纵然那是罪恶浇筑而成,也终将只能被他踩踏在脚下。那双森然的眼底忽然露出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神色。沈临渊正立于悬崖之上,风卷起衣袍,猎猎飞舞,剑似的眉眼微闭了一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下一刻,令人胆寒的杀气自周身散出。顷刻间,整个魔域都听到了魔君殿下那一声杀气腾腾的低吟。“不知道琼鹤仙君来我魔域,所为何事”琼鹤仙君那个仙界第一人不可能吧这里可是魔域边界,堂堂仙界君首怎么会纡尊降贵来到这种地方

心底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见穹顶之上,一道人影飘然而出,白衣如雪,冷峻的眉眼竟无一处不完美,然而便是眼前的人再美,也掩盖不了那让所有妖魔都心惊胆颤的威压。

妖魔最爱酒色,然而如此人间绝色放在面前,却无人敢生出旖旎的心思。

那是当之无愧的仙界第一人,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毁天灭地。

他绝对强大。

该死,他怎么来到了这里

这是所有魔类心底冒出来的唯一念头。

然而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魔君与仙君已然相撞在一起拼杀起来。强大的气劲令山河震颤,风云变色,几乎没有人能在这股互相伯仲的力量间站稳脚跟。

便是魔域十二宫的几位元老,此时也只是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躯,费力去看清苍穹之上正在交战的两个人影。

战局未曾停歇,场外灵力低微的妖魔先败倒在两位君主的灵压下,肝胆俱碎。

翎捏紧了双拳,压下口中的鲜血,猩红色的眼眸近乎狂热地追随着空中的人影。

对方强大得令人头皮发麻

那就是魔域君主的力量

不知交战了多久,仙君和魔君终于停手了。

那令魔头们闻风丧胆的琼鹤仙君,无悲无喜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挥袖离去,那令人无法喘息的灵压也随之散去了。

魔君缓缓降落。

翎第一时间冲了过去,扶住沈临渊,然而只是短暂的碰了一下,他便被甩开了。

沈临渊厉声呵斥“退下”

翎在第一时间跪了下来,头颅低下,态度谦卑到了极点。

“属下知罪。”

隐在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他几乎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心底的躁动。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他确实探查到了。

魔君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我要闭关。”沈临渊喘了口气,才说出这句话,他的声音略微低沉,似乎就连说话都成了一件费力的事。

翎小心翼翼抬头,望着对方苍白的脸色若有所思,在沈临渊看过来之前又低下了头,只是如此说道“可几日后便是血日宴,您”

话未说完,便被粗暴的打断了。

“那便血日宴以后。”

“是。”

“血日宴之前,任何人不得踏足黄泉宫。魔域内大小事宜,交由十二宫宫主共同打理。”

翎的头颅低得更下,所有心思都被藏在阴影之下。

“属下明白。”

翎退下后,沈临渊才回到黄泉宫,这座代表着魔域内最高地位的宫殿。

虽然翎是一个心怀鬼胎的属下,但是不得不说,在撕破脸皮之前,他的办事效率实在令人心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沈临渊回到黄泉宫时,宫内已然没有一个人影,寂静得近乎可怕。

“我倒是不希望几日后,他会是另一方的人了。”沈临渊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他这幅气定神闲的模样,哪里有半分方才弱不禁风的模样

空气似乎震颤了下,接着像水波泛起涟漪般轻轻晃了晃。

一个白衣人影自虚空中踏出,赫然是刚才飘散离去的琼鹤仙君

越止戈是第一次来到黄泉宫内,他曾设想过很多关于魔域内的景象,然而无论何种想象,都比不上眼前连绵一片,似火海蔓延的红梅林让人浑身震颤。

远方黄沙漫天,这里却有着盛开到近乎艳丽的红梅,与止戈峰上如出一辙。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踏仙门。

可是很快,他便醒转过来,眼前这红梅林,虽然开得茂盛,却没有一丝梅香传来。哪怕做得再逼真,骗过了眼睛,也只是一片幻境而已。

越止戈猛然转身望向沈临渊,却发现对方也正望着他。

沈临渊抬手将幻境撤去,他耸了耸肩,似乎正努力靠向那个最初的自己。

“千年以前,我还需要这些幻象来麻痹自己。”他自嘲地笑了笑,坦诚的告诉了越止戈自己的真实想法。

千年以前

越止戈在心内咀嚼着这四个字,一下子想到当初仙界众人背着他密谋如何诛杀魔头沈临渊,他们最后想出了一个法子

放出风声说,踏仙门的青岚仙长脱胎转世为一凡间女婴,接着在那里设下天罗地网,只待魔头前来。

那是一个拙劣到了极致的陷阱。

然而沈临渊却仍旧去了。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越止戈都清楚地理解沈临渊的想法。

他们是一类人,守着心中那微末的、不可估计的炽热滚烫,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刀山火海,只要有一丝希望,都要去闯一闯。

“我也是。”

越止戈只是望着沈临渊,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沈临渊在微愣之后,却是缓缓地笑了。

曾经的他也好,越止戈也好,拼尽全力,除了仇恨,什么也没留下。

然而此时此刻,此时此地,他们留住了彼此。

沈临渊心头微动,开口“在虚化之境里待久了,我都有些分不清你是谁”

他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越止戈“现在的你,究竟是九天之上的琼鹤仙君,还是雷霆真君的徒弟,还是踏仙门里的那个小剑修”

两人挨得极近,越止戈便拉着沈临渊的手按在了腰间的长剑,生平第一次说了一长串话。

“是思过崖上,把心剑给你的剑修。”

又拉着他的手抚过自己的兔子玉佩,“是可以为了师尊不顾一切的小越。”

最后,越止戈拉着沈临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也是如今站在你面前的琼鹤。”

他这样说着“我就是我,从未变过。”

“我一直在这里。”

迟了千年的回应终于落入另一个人的心底,沈临渊心底最后一丝结缔彻底消失,那个蛰伏在他心里,痛失一切的少年终于留住了足以照亮黑夜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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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向来不是光明所笼罩的大地,这儿贫瘠野蛮,毫无法则可言,他们崇拜的只有力量,七大罪在魔族身上展现地淋漓尽致。

魔域每诞生一代君王,就会举办一场血日宴,以万民信仰为君王洗礼,而洗礼完毕的君王也会融合数代君王的力量,最终成为真真正正的魔域之主。然而,千年之前,魔域新诞生的王,也就是沈临渊,原先是仙界的剑修,与魔族对立已久,又因为虚化之镜被困了许久,所以他迟迟都没有举行血日宴,魔域大部分人也没有见过这位名义上的“魔君”。

可以说,如今的沈临渊,还不能完完全全算是魔域之主。

魔族本就不似仙族,用道德和良知约束自我,一个形同虚设的王最容易使得人心浮动,欲望汹涌。

沈临渊被困在虚化之镜的千年内,魔域上下大小事宜都由魔域十二宫宫主接管。人一旦沾染了权力,就很能再放下了,更别说魔。所以当听说魔君归来时,十二宫宫主们的表情煞是好看。

不断增长的欲念,在听说沈临渊与仙君大战一场,受了重伤时,被扩大到了极致。

与心思各异的上位者不同,下等的魔族只是单纯好奇这位新的魔君长什么模样,有如何强大的力量,若是能带领他们杀上仙界,好好教训一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眼高于顶的仙人,那便更好了。

“吼吼吼”

凶兽发出震天的嘶吼,几乎能震破所有人的耳膜,也让所有人的血液在这一刻躁动了起来。

血日宴,开始了。

魔族们设想过千万次新的魔君应该是什么模样,有人觉得既然魔君原本是仙君,那定然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一样,端的是一个云淡风轻的态度,也有人说既然这代魔君能屠尽整个宗门,那他定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关于沈临渊的相貌,魔族们有过诸多猜测,然而不论是哪种猜测,也抵不上如今眼前所见之景。

在这千年间诞生的,年轻的魔族在见到那个人影时,眼底一下子就浮现出了惊艳。魔族好美色,似乎已经成了定律。而那些老一辈的魔族,在见到那种熟悉的脸时,却是止不住的浑身一颤。

在更早之前,久到他们快要忘记的那段岁月里,曾有一个让他们惊惧不已的宗门,而有两个人的名字,每每午夜梦回想起来,都要惊起一身冷汗。

踏仙门的沈临渊与越止戈。

惊艳绝伦的少年修士,初生牛犊不怕虎,带着势如破竹的气魄,那个年代诞生的魔族几乎都活在这两个人的阴影之下。每每与正道对上,只要看见白底纹鹰的袍子,就会萌生出退败之心。

与踏仙门对上,无异于死路一条,这是当初所有魔族默认的铁律。

然而,就是这样无所不能,仿若庞然大物,让整个魔域为之震动的宗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却在血火交融的那一天化为了乌有。比血池更加浓郁汹涌的鲜血,自这座巍峨的山巅滚落,悲鸣与雷声最终淹没在汹涌的火海之下。自滚滚炼狱中,魔域空了百年的君王诞生了。

没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夜之间,被整个魔域无比忌惮的踏仙门众人,在那场灾难中,几乎无人幸免,唯一的幸存者,一个成了魔域的新王,一个成了仙界的仙君。曾经情同手足的同门,似乎有了不可跨越的鸿沟。

然而,那些年的痛苦回忆,在见到新魔君的面容时,一下子就回忆起来了

“父亲,您也在为王的诞生而欣喜吗”年幼的魔族闪着眼眸问道,而他的父亲则哆嗦着端起酒杯喝了口,掩饰自己的胆怯,胡乱应了声。辛辣的酒液灌入喉口,老魔物偷偷瞥向王座上的魔君。

他看见了一双如黑色深渊的眼睛。

尽管带着笑,却让人不寒而栗。尽管那漫不经心,却也无人敢轻视。

他偷偷松了口气。

早在十二宫的侍者上门来透露出来意时,他就已经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即便魔君曾是仙界的修士,可如今,他却是这片蛮荒之地的主人,他足以掌握每一个生灵的性命,这是天道赐予对方的权力。

而那些看不清局势的魔物,终究会成为血日宴的祭品。

老魔物砸了砸舌,感受着酒液跳动在味蕾间的芬芳,接着对自己的儿子道“去吧,去歌颂王的诞生。”

魔君落座之后,血日宴就正式开始了。魔族们将要割下手指,猩红的血液融入酒水间,并把它献于他们无上的君王,代表着他们永不背叛的忠诚。身为魔域十二宫之首,翎是第一个献酒的。

与闯入虚化之镜时的嚣张诡魅不同,身处魔域的翎似乎展现了他无上的忠诚,他没有任何犹豫就割开了自己的手指,让鲜血融于酒水,单膝跪地,头颅低垂,他将杯盏递给沈临渊,仿佛是拼尽全力才压下声音里的颤抖“感谢您的归来,我等的王。”

沈临渊觑了他一眼,仿若没察觉到他近乎狂热的态度,只是轻描淡写嗯了声,接过杯盏一饮而尽,算是接受了对方的投诚。

有翎打头,十二宫的主人也陆陆续续上来献上血之酒。然而,就在接到最后几位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第九宫的宫主比起前面几位宫主的谦卑忠诚,显然并未将眼前的人放在眼里,甚至在面对“魔域之主”时,眼底仍旧夹杂着不屑与排斥,他连酒杯都未拿,也不曾俯首称臣,只是那样盯着沈临渊,意有所指地道“我听说,您先前曾是仙界的修士。想来,当年在您手下枉死的魔类也不少吧。”

此言一出,底下所有人都察觉到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般。

这任魔君来自仙界并不是什么秘密,尽管有很多人心中有所芥蒂,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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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渊并未急着作答,反而靠上王座,支起双手,冲着对方点了点头,大有你继续往下说,我听着呢的意味。

什么就这样

第九宫的宫主简直难以置信,对方的态度傲慢到了极点,显然没把他的挑衅放在眼里。

在刹那间,怒火点燃了他的理智,粗大的手掌带着恶意袭向沈临渊,猩红色的眼眸亮得惊人。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略有些惨白的面色,在心底无比愤怒地想着不过是一个仙界的小道士,仗着一点机缘堕入了魔道,就算成了魔君又如何还不是

剩下的话,他没能再继续想下去了。

硕大的头颅被直接拧了下来。

甚至于,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涌出来时,尸首就已经化为了灰烬。

这下,寂静的空气几乎成了死寂,没有人再敢发出任何声音。

新任的魔君用绝对强大的实力,向所有人证实了他的强大。

沈临渊收回手,靠向椅背,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只说了两个字“继续。”

一刹那,原先所有生出叛逆心思的人都哆嗦地坐回了原地。第九宫的宫主在魔域内,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然而却于一个呼吸间,就没了性命。眼前的魔君,究竟可怕到了何种地步

第十宫的宫主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在魔域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交际花,无数魔族渴求着与她春风一度。而在沈临渊出现的那一刻,这位大美人的眼神就一下子亮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就与新任魔君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然而,在刚才的凶行之下,所有旖旎的心思都升不起来了。

她明白,眼前的这位魔君,和先前的都不同。在他的眼里,规则与秩序大于一切,冷漠到了极致。他高高在上,凌驾于众生之上。

她递上酒盏,虔诚地跪了下去。

若是这位大人,定然能够带领他们魔族走向复兴之路。

陆陆续续的魔族献上自己的血之酒,宣布把所有的忠诚都献给眼前的魔君。直到最后一杯血之酒被献上,血日宴的前奏便到此为止了,按照以往的惯例,新任的魔君会在这一刻得到万民的信仰,与前任的力量,成为真正的魔域之主。

然而,沈临渊只是抬手将杯中的酒水饮尽了,他这样说道“不急,还有位客人。”

话音方落,所有人便见他们高高在上的魔君忽然站了起来,原先还幽深不可见底的眼眸在一瞬间,恰如春水烂漫,变得万分柔和,那目光愣是让好几位老魔物唬得浑身一颤。

这可真是见鬼了,这杀神他妈的竟然笑了。

而更令人恐惧的还在后面,所有人只察觉到空气中出现了一阵奇异的波动,紧接着,那空无一物的尘埃中伸出了一只素白修长的手。

紧接着,那白底烫金色的鹰纹便猛然撞入所有人手里。

“嘭”不知是哪个胆小的魔族一下子滚到了地上,他颤抖的伸出手,指着空间波动的方向,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牙齿不断打着颤,然而下一秒,他看见了对方那双冷寂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喉咙便像被死死掐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

底下的魔族,不论是身居高位的,还是此处卑微的,此时却都如出一辙地在心中呐喊着堂堂仙君,怎么会在血日宴来到他们魔域

什么时候,仙界之人还会来魔域参加宴会了

沈临渊神态自若地牵起越止戈的手,露出一个近乎恶劣,却是今天唯一发自内心的笑。

“相信我不用多介绍,大家都知道他是谁。”

那人只静静站在一旁,他甚至不用多说什么,只需看那白底鹰纹的长袍,所有人便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自千年以前,踏仙门惨遭灭门之后,这世间,唯一会穿白底鹰纹长袍的人,只有

“琼鹤仙君越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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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来,仙君降临魔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戮,所以在看见越止戈蓦然出现时,几乎所有魔族都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而那些胆小的,曾被对方气魄震慑到的魔类却是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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