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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我雌雄(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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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些,沈临渊这才松开对越昭涯的桎梏,小小地喘了一口气。

然而,气还未完全吐出,只听咔嚓一声,棺材被人移开了。

两人的心几乎停了一瞬。

好在,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先生身旁的小少年金洋。

金洋瞧了他俩一瞬,颇有些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接着侧过头,轻声说道“先生,他们在这儿。”

远远的,沈临渊和越昭涯就听见王先生似乎笑了一下,接着道“带他们回去吧。”

“真麻烦。”金洋小声抱怨了一句,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对沈临渊伸出了手,催促道“要不是先生,我才懒得救你们。”

两手交握的瞬间,沈临渊察觉到的是钻入骨髓的黏腻冰冷,就如同那些活死人一样。他有些诧异地看了金洋一眼,然而后者却已经转过了身,去搀着王先生了。

沈临渊压下心底的疑惑,将棺材里的越昭涯也拉了出来。

金洋领着他们绕了个弯儿,回到了王先生自己的院落。金洋先催促他们进了门,又四下瞧了瞧,确认没人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给院子落上了锁。

一回头,看见王先生又扶着凳子开始咳嗽,他的眼底不可控制地浮现出一丝戾气,瞪向沈临渊和越昭涯,道“你们就不能安分些吗”

说着,他连忙扶着王先生坐下,边给对方喂水,边一下又一下拍着对方的背给人顺气,少年的动作温柔到了极致,眼底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深情,沈临渊瞧了一眼,忽然了然于心地在心底哦了一声。

金洋还想再说些什么时,王先生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道“我想两位还是不信任我。至少,不是完全信任。”

沈临渊也不去遮掩,只是让越昭涯将那片符咒招了出来,随手一扬,凭空就出现了一个昏迷的活死人。

金洋的瞳孔缩了缩,他紧紧扣住王先生的手臂。

“先生,他们把那东西带回家里了。”

王先生却是气定神闲,“不知二位有何考量”

“正如你所说的,我们并没有完全信任你,所以”沈临渊反手扣住活死人的臂膀,将人牢牢按在身下,接着手肘一个用力,粗暴地将人唤醒。

随着那人吃痛醒转,沈临渊挑着眉眼道“我也是想验证验证先生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王先生笑意渐浓“你想如何做”

身下的活死人嗅到了活人的气息,一双眼眸早已猩红不已,口水横流,一边怪叫着,一边费力挣扎仰头,似乎想要狠狠咬下沈临渊的血肉。

沈临渊不为所动,手肘又一使力,猛地撞向那活死人的脸颊,将人牢牢钉死在地上,轻嗤道“别动,还没轮到你呢。”

活死人还想再挣扎几下,却都被沈临渊给了。身着白色丧服的“姝色少女”懒懒散散地坐在那里,身下是被揍得鼻青脸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活死人,而始作俑者却只是晃了晃修长白皙的手,慢条斯理地说着“若验证了先生的话是真的,那么之前说过的合作就继续。若先生说了假话,那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可你该知道,我在你的小情郎身上下了毒。”

“是的,他是我的软肋。”沈临渊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越昭涯一时愣怔,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何感触。

“但是先生就没有软肋了吗”沈临渊的目光慢慢飘向金洋。

半大的少年气急,恼羞成怒着想和沈临渊来个比试。

王先生一把按住金洋,接着道“那我们就再等一夜。”

“明日是去是留,由你而定。”

沈临渊没再说话,要了间空屋子,绑着人去进行他的验证。

待沈临渊和越昭涯离开后,王先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他痛苦地掐住自己的脖子,一双眼眸在黝黑和猩红间不断切换。

金洋被他大力地推到一边后,连忙爬起来,他撩开自己的衣袖,手脚并用爬过去,将伤痕累累的手臂伸到对方面前“先生,求您了,求您了,吃我的血肉吧。”

活人的香气几乎要燃尽王先生的理智,猩红色的眼底里是难以掩饰的,他缓缓张开嘴,尖利的牙齿对准金洋的手臂。

金洋眼里露出喜意,急切地把手递得更近了些。

“先生,快吃吧”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王先生却忽然唤回了自己的理智,他猛然往后退去,头猛的磕在了椅背上,这份疼痛让他终于恢复了些许意识。

浑浊的双眼里滚下泪珠,王先生颓败地倒在一旁,声音沙哑。

“你知道的,我早该死了”

他缓缓将头转向金洋,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为什么还没有死呢”

浓烈的,几乎淹没一切的绝望让金洋终于崩溃了,他死死握住自己的手,尖利的指甲嵌入血肉,那双永远无法被对方看见的漆黑眼瞳,在一瞬间变作猩红。

然而,那双代表着屠戮的猩红色眼眸却正在流出,象征着绝望与后悔的泪水。

金洋扑过去,抱住王先生的双腿,将头枕在上面,泪水不停落下,他语无伦次地道着歉,却不知道这声道歉究竟是为谁。

接连几天的饥饿早已将人逼疯,他的双手紧紧扣着扶手,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王先生费力地喘了一口气,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和以前一样把我绑起来,打晕我。”

金洋红着双眼做完了这一切。

短暂的昏迷下,王先生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嘴角牵出一抹极浅的笑。

那一瞬间,金洋的心中悲痛到了极点,他终于彻底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无法挽回的无力感。

金洋茫然地捧起对方的手,贴上自己的面庞,他失魂落魄地趴伏在对方的双膝上,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求您求您再看我一眼。”

猩红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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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从前一样,再看我一眼”

为什么不能像前几次那样,陪他过完一生呢为什么这次偏偏要选择丢下他呢

“是我做错了吗是我做错了吗”他不停地问着昏迷中的人,然而对方却注定给不了他答案,一叠声的询问下,他绝望地垂下了眼眸,沙哑的说出最后那句话。

“我只是想让你永远陪着我。”

贞明村的夜格外的漫长,一直到沈临渊在那活死人身上做了好几个实验,这天才悠悠醒转。

醒来后的活死人果然不记得夜间发生了什么,眼见自己被捆在凳子上,神情骤变,本能地就想呼救,然而嘴里却被牢牢地堵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整整半夜的实验结果,基本可以断定王先生所言不假。

见沈临渊终于从实验中回过神来,越昭涯抿了抿唇,却是没将心中最大的疑惑问出口,而是解下外衣,披在对方的身上。旁的话,一路也没有。

可尽管如此,沈临渊也一下子明白了对方心底究竟在想什么。他拢紧越昭涯的外衣,接着望向对方的背影。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越昭涯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等出去了再说。”

王先生似乎比昨日憔悴了许多,而原先总是恨不得做他小尾巴的金洋也不见踪影。沈临渊心底有诸多猜测,却是什么也没问,只说道“我已验证清楚,先生所说不假。今夜,我就会行动。”

“那便好。”王先生似乎松了口气,“多谢。”

“倒也不必,我只是有我心中的牵挂罢了。”沈临渊道。

“我明白。”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可王先生听了却觉得这比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更使人信服,“你放心,解药我会让洋儿带给你。”

“那便好。”沈临渊灌了口水,长腿一迈,已然走到了门口,只是在转身离开时,那双眼眸却忽然望向了王先生,声似寒霜,“我若离开,第一件事便是毁了这里。”

话音刚落,王先生便笑了。这是沈临渊第一次见到对方露出那样真诚的笑容,没有任何杂念,只为了心中那份欢喜。

“只可惜,还没见过厉城的风光。”他轻声道。

“厉城”

“那是我亡妻的家乡,据说是难得的人间仙境,只可惜我这一生都被困在了这小小的天地,半步都不能离开。”他叹了一口,呓语似的呢喃“但愿此去,能再无束缚,纵横天地,去看一看厉城的风光。”

沈临渊没有再问了,回过头的一瞬间,却发现金洋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院子里,他似乎也憔悴了不少,眼窝深陷,就像丢了魂魄一般。

身后的拐杖声渐渐远去,王先生已然进了内室。

风拂过树顶,桂花簌簌落下。

金洋陡然间回过神来,他望了眼那间空屋子,忽然转头对沈临渊说“我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我能带你去。”

沈临渊没有应,也没有不应,反而饶有兴味地看向金洋“你究竟是谁”

金洋勾了勾唇角,一抹不属于少年人的成熟冷漠浮现在他的脸上。

“这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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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渊和越昭涯在白天只是稍微打了个盹儿,休息了片刻,第三夜便已悄然降临。

王先生和金洋似乎闹了矛盾,白天时,沈临渊几乎没怎么见到金洋,到了夜里,王先生却又闭门不出。

沈临渊冷眼瞧着,却不打算多管。他看着金洋,开门见山道“什么时候走”

金洋像是才被对方唤醒,他不悦地扬了扬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隐忍着握紧了双拳,良久,他才收回视线,站了起来。

“现在。”

贞明村丢了两个村外人,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有人在四处搜寻。只不过白天来打探的那些人,都被金洋给挡了回去。而此时入了夜,金洋却更显从容,领着沈临渊和越昭涯轻巧地避过那些搜查的人,拐了几个弯儿,竟是又回到了昨日那片坟场。

零零散散的墓碑分布在四周,众人几乎被包围在其中,微弱的光亮在此刻看来也凭添了几分诡异。在这样的环境中,金洋似呓语般缓缓开了口。

“第一个死去的,是一个秀才的弟弟。”

“那秀才是个不学无术的懒货,拿了家里的积蓄却没有好好读书,反而是花天酒地,日日流连于烟花场所。每每回家,便哄骗他的父母和弟弟,说他读书费钱,惹得年迈的父母拖了一身病也不去治,年幼的弟弟为了凑钱去做长工,结果累跨了身子。”

“就这样他一直哄了多年,直到有一年,他弟弟偷偷来看望他,正好看见他引以为豪的兄长正站在勾栏院的门口,与花枝招展的姑娘拉拉扯扯。旁边正走过几个学子,眼露愤慨,小声嘀咕了几句,恰好被弟弟听见了。”

“原是他那位好兄长早在一年前就被书院退了学,什么等我将来高中,就带你们过好日子,都是谎言。他那位好兄长,读了这么些年书,学问不好,说谎倒是在行。”

金洋说到此处,讥讽地冷笑了声,他一眼望向某个墓碑,迈步走了过去。

那墓碑四周很是干净整洁,没有杂草,似乎有人定期打扫过,然而与周围的干净整洁不同的是,那墓碑上竟是按满了一个又一个血手印,甚至于,碑身上还有坑坑洼洼的痕迹,像是被人泄愤似的击打过。

沈临渊拧着眉辨了辨,依稀认出墓碑最上面是个李字,一瞬间,脑海中某些零散的记忆拼接成线索。

他的目光锁在那个李字上,沉声道“李二郎曾说过,他在镇上有个兄长,学问做得极好。”

“呵。”金洋发出一声嗤笑,不知是在嘲讽对方的愚昧,还是自欺欺人。他的指腹慢慢滑过那些坑坑洼洼的印记,“若真是敬爱的兄长,他便不会杀了对方。”

“最先和我交易的就是他。”金洋缓缓侧过身子,黝黑的瞳孔在一瞬间变作猩红,越昭涯一下子绷紧了神经,而沈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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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洋难得正眼瞧了瞧了他,笑道“你这个小鬼倒是有趣的紧。”

“多余的奉承就不必了。”沈临渊懒散地打断对方的话,“比起这些,我更想听接下来的故事。”

“接下来”金洋曲起自己的右腿坐在坟包上,将头缓缓搁了上去,左腿随着他的身体起伏轻轻晃动着,紧接着,那双猩红的双眸就露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笑意。

“我见到了人间地狱。”

自那日去镇上,偶然窥见兄长过得是这些荒唐日子以后,李二郎一直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

对于穷到极点,穷到可以出卖一切的家庭来说,哪怕是一些小钱,都可以成为互相残杀的理由。

李二郎恨极了那个掏空家里,不务正业的兄长,可那时他的理智尚在,就想先将兄长请回家好好谈一谈。

见到兄长后,他直接戳穿了对方拙劣的谎言。可谁承想,即便被戳穿了谎言,他的兄长也没有悔改,反而声嘶力竭地责怪他们,说他们根本不懂他在书院过的是什么日子,因为穷,只能穿洗得发白的衣服,因为穷,他买不起笔墨纸砚,因为穷,他要忍受来自同窗的讥讽

听着兄长一声又一声的抱怨,李二郎忽然愣怔在了原地,胸口闷闷的,怎么也喘不过气。明明在很多年以前,他的兄长还曾温柔地拍着他的头,告诉他等高中了,就接他和爹娘去镇上,过好日子。等安定下来了,还要教他读书写字。

那一瞬间,李二郎就像魔症了似的,他觉得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男人,一定不是自己的兄长,他口里一边喊着“你把我哥哥还回来”一边举起一旁的斧子,砍向了面前的兄长。

身下人的挣扎和求饶他都听不见了,李二郎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那个温柔善良的兄长就会回到他的身边

鲜血流淌了一地,而这时恰好回家的李家夫妇,就亲眼目睹了小儿子残杀二儿子的惨烈现场。

越昭涯听到这里,胸口一阵翻涌,脸也有些发白。他不可控制地想起了最难堪的那段回忆,眼前都似乎蒙上了一层血雾。

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悄悄握紧了掌心。

金洋还在继续说着未完的故事。

李家夫妇并不知道大儿子的那些荒唐事,在他们心里,大儿子从来就比小儿子优秀太多,聪明乖巧不说,还生的俊秀,嘴巴又甜,谁人见了都得夸上一句。

更不用提,大儿子还口口声声说这次科举他有把握,考中了就能接他们去享福了。

美好的画面还在眼前飘着呢,却砰的一声被自家小儿子给砸了个粉碎。李母气得胸口起伏,两眼发昏,抓着手边的农具就要打李二郎。

而那时,在李二郎的眼里,父母和兄长一样,是被邪灵霸占了身体,只要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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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只剩下满地血腥。

金洋就是被这滔天的怒气和血海给吸引来的,他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人类,觉得这实在好玩极了,就和李二郎做了交易。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早就被盯上了。李二郎刚刚转化成功,我就被那群道士打成了重伤,丢进了这里。”金洋望了望外边笼罩着的那层结界,摊了摊手“再然后,他们就在外边下了结界,将我们都困在了这里。这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之后,由李二郎开始,整个贞明村在漫长的岁月下,渐渐被同化成了一个只剩下活死人的村子。

而始作俑者,正是心怀恶念的李二郎,和有心利用的金洋,以及那群设下结界的道士。

从他们封印贞明村的举动来看,他们清楚地知道“活死人”意味着什么,所以设下结界,为的就是不让这场灾难扩大。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应当早早有人过来肃清了这一切,不该等了百年之久,也没人来处理此事。除非,他们有意让贞明村的活死人繁衍生息。

想到这一点,沈临渊眉间一跳,猛的望向金洋。然而后者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此道“多的,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修士设下的结界,困得住活死人,困得住修为低下的修者,却困不住我。”金洋的掌间缓缓积聚起魔气,接着对着结界拍出轰然一掌。

整个空间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空气急速流转,几乎要撕裂一切。

咔咔咔

蒙在空中的夜幕四散龟裂,灼灼的日光投射进来,金洋眯着眼望向天空,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笑。

“好久没见过了,天亮的模样。”

烈日照射到的一瞬间,整个贞明村都被点燃了,冲天的火舌裹挟着热浪,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要将这一个小小的村落吞噬。

坟场处也在一瞬间燃起了烈火,结界破碎,越昭涯在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体内的灵力波动,他唤出飞剑,拉着沈临渊上了剑。

接着,他御着飞剑,来到金洋面前,冲对方伸出了手,清润的眼眸里直到今日也透彻如清泉,越昭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我答应了先生,要带你离开。”

那双清润的眼眸让金洋一时恍然,然而很快,他就后退两步,拒绝了越昭涯的好意,他从怀里摸出一枚丹药抛了过去。

越昭涯接过药,那头金洋笑着道“那是解你毒的解药,至于我,我是不会走的。”

“临走时,再让我送些东西给你们。”

妖冶的红自他的身上亮起,渐渐的,凝成实体,化成一只红色的飞鸟,没入沈临渊的体内,而越昭涯则接到了他抛来的一个须弥芥子袋。

火光下,附着在金洋身上的法术失效,他的身形逐渐拉长,缓缓变成成年男性的模样,身后的火焰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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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光下,那只飞鸟头也不回地没入了火海中。

“钉铃”

百年来,再未响过的风铎忽然响了起来,王先生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拐杖摔到了地上,浑浊的眼里渐渐滚出泪水。

“太好了”

伴着这场叹息,他缓缓抚向脖子里的旧香囊,慢慢阖上了双眼。

在他闭上眼不久,一只金色的飞鸟突然降落到他的肩头,靠在他的身边,依恋地用头不停地蹭着对方,直至烈火将一切吞噬。

老人与鸟的故事很简单,带着俗套的无趣。

最初,在老人还只是个少年时,捡到了被打成重伤的飞鸟,悉心照料。那一日,风吹起风铎,发出清脆声响。

飞鸟从未见过眼神如此澄澈的人类,几度使坏,换来的却是少年更加贴心的照顾。温柔总是使人贪恋的,后来飞鸟离去,少年暗自垂泪。

不久后,少年的院子里来了位棋士。少年天生一双盲眼,棋士就握着他的手,教他辨认棋子,教他落子。

最初的心动,就是从这样无趣的俗套中诞生了。

后来,棋士离开

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心灰意冷之下,他遵从村里长辈的意见,娶了妻。他从未碰过他的妻子,然而妻子的温柔,妻子的举动却让他觉得十分熟悉。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是他的妻子像极了当年不辞而别的棋士。

再后来,妻子也死了,只留下一个香囊。

这之后,少年还遇到过很多人,最后一次是名叫金洋的小小少年。

然而也许,这位小少年至此都不会知道,不管是飞鸟,棋士,妻子还是他之后遇到的许多人,其实都是同一个人。

如果他能看见,便会发现这些人望向他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不论见到的是少年时期的他,还是垂垂老矣的他。

飞鸟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为了让少年能够拥有漫长的生命,而将自己的血偷偷喂给了对方。

他的率性而为,他的偏执自私,在最后一刻,让他尝尽了苦头。

在化为灰烬的那一瞬间,他不可控制地想起了那名“姝色少女”,在心底有些恶劣地揣测着。

尽管对方掩饰的很好,可是他在那双眼眸的深处,看到了不亚于他的控制欲。

如果可以,真想看看他们的结局。

少年与飞鸟的故事,在火光中画上了句点。

越昭涯忽然握紧了自己的心脏,他喃喃道“厉城厉城我想起那是什么地方了。”

他望着身下冲天的火海,面上有被风送来的温度,不烫,更像是轻风拂面。他的心间一时思绪万千,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厉城,是魔域王都十二城池中最华美的一座,据闻那里金玉遍地,处处都是珍奇。而这代厉城城主,原型是一只金色的飞鸟,早在千年前就被仙君打成重伤,陨落已久”

若是千年以前,那与金洋所说的时间线就对不上了。

越昭涯飞低了些,将手送入火海,眼眶微酸。

“不疼”他回头望向沈临渊,“是假的。”

话音刚落,眼前的贞明村以及火海全都消失不见了。

四周有刚经过激战的痕迹,半点没有贞明村桃源仙境般的美丽,可这却是越昭涯熟悉的地方,云雾秘境的出口。

沈临渊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是真的。”

他引着越昭涯望向那个须弥芥子袋,又按向自己,让对方感受到他身体内汹涌的灵力。

越昭涯的神色一时恍然,分不清真假,正是大梦一场,一梦千年。真真假假,不可言说。

“接下来,想去哪儿”沈临渊轻轻拍了拍越昭涯,唤回他的心神。

经此一遭,越昭涯的脑海里都乱糟糟的,他需要回宗门,让他独自消化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玄灵门。”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我终于100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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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昭涯的伤势还未痊愈,他的身体无法支撑他进行长时间的御剑飞行,于是便领着沈临渊去了榕城的一家客栈稍作歇息。

榕城作为国都,本就繁华,近日来又是太子大婚将近,各路人马纷纷汇聚于此,处处锣鼓喧天,张灯结彩,实在是热闹非凡。

正因此,各个客栈都几乎人满为患。沈临渊和越昭涯寻了半晌,才找到落脚的地方。

沈临渊向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安顿好了,就与客栈内的伙计攀谈起来。

“外面张灯结彩的这么热闹,可是有什么喜事”

“客官您是从外地来的吧”伙计看了对方一眼,“少女”穿着不起眼的罗裙,施了障眼法的面容也看不出有何姿色,他扫兴地在心底啧了一声,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再过几日,太子便要大婚了,自然热闹。”

沈临渊了然点头,“怪道如此热闹。”

“那可不。”伙计与荣有焉地抬起胸脯,拽着几个常听来的词,颇为自豪道“太子殿下一表人材,娶的也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据闻,这位小姐生的花容月貌,与太子正是相配。”

正说的得意档口,伙计却忽然瞥见对方一副见鬼了的神情。

“你说新娘是谁”

“国公府的大小姐啊。”

“这位小姐姓甚名谁”

“”伙计怪异地看了沈临渊一眼,有些羞恼地低声告诫“你个乡下小丫头,好不知礼数,小姐夫人的名讳哪能是我们这些人能知晓的。”

心底暗骂这丫头真是上不得台面,伙计却又端着架子,“好心”告诉道“不过既然是永昌公的嫡女,那必然是姓沈了。”

沈临渊“”

他嘶了一声,在心底暗叹。

这就是所谓的无巧不成书吗兜兜转转,他竟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又或者

他眼神忽然一亮,往上一瞧,接着噔噔噔跑到越昭涯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清清冷冷地传来一声,“进。”

沈临渊推开房门,进去就抱着双臂,靠在门边,笃定道“你故意带我来这。”

“非是故意。”越昭涯抬了下眼眸,只轻轻望向沈临渊,目光没有任何躲闪。

“只是昭涯心中有惑,想要求一个答案。”

“有惑”沈临渊靠在门上轻轻笑了声,越昭涯轻易就可透过障眼法看见那人真实的皮相。贞明村事迹最后,金洋将一身修为都传给了沈临渊。

自云雾秘境初见,越昭涯就知道眼前这人的容貌是人间罕见的艳丽,如今对方修为渐涨,那张艳丽的面容更是美得具有攻击性,给人以近乎侵略的压迫感。

越昭涯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眸,心下一片平静。

“你知道我在疑惑什么。”

“我又不会卜算,我怎会知。”沈临渊迈着步子,来到越昭涯面前坐下,自斟了一盏茶,纤长的指尖端起茶杯,飞起的眼角似乎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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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知小道长心中的惑,是因为我不是女儿身呢还是你在疑惑,是否已经对我产生了别样的”

话音未落,沈临渊的面前已经横上了一把冷意森然的长剑。

越昭涯面无表情,“莫要胡言。”

面前的人,浑身上下都是冷的,像数九隆冬的天儿,恨不得把人给冻僵。可偏偏,那双眼眸的深处,是坚冰化作的柔软,碰一碰,就软成满湖春水。

沈临渊偏爱将那湖池水搅起涟漪,搅得对方手足无措,再无法伪装自己。

他缓缓勾起唇角,刹那间,近乎妖冶的美丽撞入越昭涯的眼里。

那人轻轻地笑着,无视面前长剑的冰冷,带着三分揶揄,和七分了然于心的熟识。

“哪怕被人戳中心思,也不要随意动怒。”沈临渊的双指夹住冰冷的剑锋,将之移开一寸,恰好露出漂亮的眼眸与之对望。“你的心思,太好猜了。”

沈临渊明显察觉到在他说完之后,对方的呼吸乱了一瞬,可是偏偏面上仍是瞧不出什么分别。他在心底喟叹一声,倒是有些想念在贞明村里,那个无法动用灵力的小越了。

越昭涯静静瞧了他一瞬,缓缓将剑收起,眉峰微蹙,这才继续开口,“你故意瞒我性别。”

“小道长上来便问罪呀。”沈临渊半点不恼,也没有半分被揭穿的心虚,依旧笑嘻嘻地坐在那里,接着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这才道“可我却是不认的。”

“小道长啊,你可从未问过我的性别。还是说”他直起身,往前倾了些,桌子并不大,沈临渊这一倾身,几乎要挨到越昭涯的鼻尖,他的笑声像藤蔓,一圈圈,绕紧了人。

“你觉得你的道侣就只能是个女子”

越昭涯的呼吸一乱,他猛地站起身,身下的凳子哐当倒地。

“我我从未想过这些。”

“哦”沈临渊拖长尾音应了声,这缱绻的声线却让越昭涯的心更乱了三分。

“那从现在起,便好好想想,反正啊,来日方长”沈临渊见好就收,不再拿话去招惹越昭涯。他清楚对方的性子,有时招惹得狠了,只怕是会适得其反。

沈临渊走到门口,手按在门扉上,慢慢侧过身来。如今的他,得了金洋的修为,整个身躯一下子抽条长开了。曾经雌雄莫辨的嗓音,若非刻意伪装,如今听来却是一个风流多情的年轻公子。

他这般道“对了,小道长得记着了。我不叫沈婉儿,我叫沈临渊。”

“临渊羡鱼的临渊。”

“可别忘了。”

说着,便听对方轻笑了声,离开了房间。

沈临渊阖上门扉出去了有一会儿后,越昭涯才慢慢回过神来,他缓缓扶起地上的凳子,心思有些愣怔。

于他而言,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眼时,眼底有过痛苦与挣扎。

总有一天,他会杀了对方。

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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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夜,越昭涯心底那纷纷扰扰的心思终于沉下去了一些,他起了个大早,为两人卜了一卦。

卦向上的结果与先前完全一致,可见沈婉儿越昭涯眸子晃动了下,他在心底缓缓纠正自己,不,是沈临渊。

回想起昨日那人离开时,一字一句告知自己名姓的模样,越昭涯在心底默念着那三个字。

沈、临、渊。

他轻轻晃了下脑袋,似有所愁思。不知为何,当听见这三个字的瞬间,似乎有种跨越时空的熟悉感,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沈临渊进来时,就看见越昭涯站在窗前,楞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片龟甲,在龟甲之上,似乎还附着着神秘的纹路。

这便是修士的其中一种手段卜算了。

在原先的世界里,沈临渊也接触过,可未曾细细了解过。卜算最要求施术者心思纯净,毫无杂念,这样卜出来的卦向才最为准确。

而光是心思纯净这一点,就是沈临渊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的事了。

他看了看那龟甲上的纹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干脆问道“你卜出什么了”

越昭涯早知道他进来了,听见声响只是慢慢转过了身子,这般回道“前几日,从贞明村离开,我便卜过一卦。如今又卜,结果一致,想来应该不会再错。”

他拖着龟甲,放到沈临渊的掌心里。

“你的因果还在榕城,尘缘未断,难登仙途。”

这也就是为什么越昭涯非要入尘世,履行婚约的缘由了。若是尘缘不断,他的修为便再难精进。可如今

越昭涯在心底叹了一口,不动神色地看向沈临渊。

对方已踏上仙途,只要斩断如今的尘缘,那他们之间的婚约也可一并一笔勾销。自此,路归路,桥归桥,他不会再伤他分毫。

“我的因果”沈临渊接过龟甲,对这个结果倒是没有任何吃惊。他明白越昭涯没有说谎,尘缘未了,是无法登上仙途的,只是不知道这份因果究竟应在谁的身上。

“你心中可有什么头绪”越昭涯轻轻问道。

沈临渊知道对方想问,知不知道这份因果在谁身上。可说句实话,他来到这个世界,接收到的信息实在太少,也看不出“沈婉儿”和谁交情甚密。要真说起是谁和他有因果,一时之间倒还真想不出来。

于是,他只能将龟甲放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于这个结果,越昭涯也没有任何意外,他顿了顿,提了个意见。

“也许,沈家会有什么线索。”

沈家

沈临渊在心底呢喃着这两个字,倒是颇有兴味地勾起了唇角。

“也好,如今大姐嫁与太子,风光无限。我这个离家多日的妹妹,自然是该带着未婚夫一起回去瞧瞧。”

“”越昭涯诡异地沉默了下来,也不知是为沈临渊那毫无芥蒂称自己为妹妹的坦然,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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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两人都决定好了先去沈府探探这因果究竟应在谁身上。

国公府因搭上了太子这条船,一时之间水涨船高,前来登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一直到入了夜许久,那围在门前的人才渐渐散去。

值夜的小厮打了个盹儿,揉了揉困倦的双瞳,再睁眼时,却发现对面正站着个俏生生的“绝色美人”,顿时眼睛都亮了。

然而美人的个子异常高挑,身后还跟了个面无表情的罗刹脸。

小厮被越昭涯冻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他咳了声,努力绷直自己的背脊,试图在美人面前落下个好印象。

“国公爷已经休息了,你二人若想拜见,明日趁早来吧。”

话音方落,他便见眼前的美人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几乎看酥了他的心,然而下一秒,美人的话却骇得他肝胆俱裂。

“进去通个话,就说二小姐回来了。”

“二二小姐”

小厮像是陡然惊醒,他猛地抬眼去瞧沈临渊,方才还觉得无一处不美的美人,此时在这黑漆漆的夜里,竟然显得异常鬼气森森。

他的双腿开始不自觉地打起颤来,股间涌现出尿意,心中一边狂骂与他同值的那人怎的如厕这么久,还不回来,一边又在心底尖叫。

二小姐,哪个二小姐

他娘的二小姐坟头的草都有两米高了

正当他苦思冥想,搜肠刮肚想些除魔的法子时,他那同值的人终于回来了。只听那人一声尖叫,几乎划破黑夜,惊起蛙声阵阵。

“我的亲娘嘞二小姐您还没死啊”

沈临渊“嗯”

我寻思着我不过是离个家,逃个婚,怎么已经被死亡了。

这和我设想中的剧情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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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那一声叫唤顿时惊得府内上下都醒了过来,沈临渊与越昭涯没等多久,就见昌平公并夫人匆匆赶来,两人应是刚睡下没多久,虽然仪容没有半分不雅,可眼底却是多了几分恼怒。然而这些恼怒在看见沈临渊的那一刻,都化成了惊恐。

眼前的“少女”变了不少,原先那唯唯诺诺的神色尽数褪去了,如今一双眼里尽是游刃有余的散漫,倒将原先不俗的姿色展现得淋漓尽致,显得更加明艳逼人。

然而王氏一点也不想看见这种转变,尤其是在见到眼前的“少女”一下子抽长的身形时,手更是一下子紧张地捏紧了。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即使再妒恨,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真是生了副好皮囊,无一处不美。就连眉眼间,也能看出与昌平公有几分相似。

然而,眼神这人越是好,王氏就越是妒恨。她与昌平公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纵然是方面她逼死了那个丫鬟,昌平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揭露出此事。可这些年,她曾经深爱过的丈夫却渐渐变了。

王氏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改变的缘由她生不出儿子。

儿子,儿子,儿子

这个词几乎逼疯了她

有时她甚至怨毒地想,生了儿子就该高人一等吗她的女儿不比任何人差,如今更是即将嫁与太子,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等他朝太子即位,她的女儿就是这天下万民皆要跪拜的皇后娘娘,她的外孙会是万民跪拜的君主。

谁家儿郎能堪比

然而她心里又清楚的明白,女儿再优秀,在昌平公心里,最在乎的仍然是有一个继承他血脉的儿子。

不仅她的丈夫这么想,就连她的娘家近日来也纷纷劝她,趁丈夫的年纪还不是特别大,赶紧张罗着多给他纳几个小妾,争取能生出个儿子来,给沈家开枝散叶。

眼下,昌平公前脚刚择出了小妾的人选,后脚她最恨的“沈婉儿”便回到了这里

一定一定不能让自己的丈夫知道眼前这人,便是他心心念念已久的儿子

昌平公看着面前身材颀长,眉眼间有三分肖似自己的“少女”,神色一时恍然。

“你是婉儿”他喃喃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沈临渊从善如流地握住对方的手,硬生生地逼出了一滴眼泪,演技飙到十成十,他动容地喊了一句“爹。”

“”越昭涯沉默着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这一声熟悉的称呼,倒是一下子唤醒了昌平公的记忆。他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在兰儿四处玩耍的时候,她艳羡地望着对方,看见他望向她时,便像个受惊的小鹿似的,怯生生地叫一句爹。

十几年前,因为愧对王氏,所以对于眼前这个孩子,他从未正眼看过这个孩子。如今不知是年纪大了,贪恋着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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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渊和越昭涯飞快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在转瞬间想起来,他们在贞明村被困了整整三天,如果其中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的话,那么非常有可能,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度过了三年。

尽管心下十分讶然,可他面上没有任何表露,只是依旧动情地哭着,俨然已经完全代入了角色。

“是女儿不孝。”

“父女”俩久别重逢,声泪俱下,相拥而泣。王氏气得险些绷不住脸上的笑,她张了张口,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外边风大,咱们还是先进屋子去谈吧。”

“多谢夫人。”

看着沈临渊那张投乖卖好的脸,王氏只觉得心里梗得更厉害了些。

入了府,沈临渊三言两语间便“解释”完了这三年来发生的事情。

越昭涯听对方在那里面不改色地扯谎,心底颇为无奈,他偷偷作法施术,探了探沈临渊的因果是否在昌平公夫妇身上。

沈临渊不动声色地与越昭涯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出否定的答案后,他从善如流地作出一副疲惫状,从正厅内退了出来。

府内下人惯会踩低捧高,见沈临渊忽然在国公爷面前得了宠,对着沈临渊二人便各种殷勤献好。

除了脸厚如城墙的沈临渊,越昭涯也没被如此亲密地对待过,身体僵硬地对付着前来讨好他们的下人。

沈临渊瞧在眼里,心底偷偷笑了下后,便挥退众人,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等到那些人散去,越昭涯才松了口气,浑身放松下来。

昌平公似乎是为了补偿这个“女儿”,于是没让她再去原先那个偏僻的小院,重新给她指了个幽静雅致的院子。

院子中央置办着张石桌,旁边挖了个小小池塘,几株睡莲正在月色下,静静绽放着美丽。

越昭涯平静地陈述道“你的因果不在他们身上。”

“这可难办了。”沈临渊摸了摸下巴,眉眼挑起。

越昭涯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按照常理推算,凡人的因果一般都应在父母等亲人身上,又或者是恋人,友人,极少数会应在交集甚少的人身上。

可“沈婉儿”一生,几乎没出过沈府,与他有交集的人,都在这一亩三寸地,没道理找不到。

如今看来,仅剩的因果只能应在那人身上。

沈临渊和越昭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出了那个名字。

“沈君兰。”

沈君兰,原身的姐姐,府里嫡出的大小姐,即将与太子成婚,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从刚才昌平公的对话中,他们便知沈君兰如今不在府里,也是不巧,他们到的前一天,对方刚被皇后请进宫里。

越昭涯紧紧皱着眉头,“无诏,修者不得入皇宫。”

修仙之人,最要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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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自带累世龙气,身负苍生气运,如若修士与对方牵连过深,引得气运动荡,天下大乱,那这名修士便会受到天道降下的震世雷劫。

为避免修士与帝王接触,天道更是降下两道法则。

修士行踪不得叫凡人知晓。

修行者,若无皇帝征召,不得入龙气笼罩之地。

因此,修士入凡间时,是无法在凡人面前暴露自己身份的。越昭涯来沈府提亲时,捏造的身份也只说自己是一个小地方的乡绅。

想到这里,越昭涯忽然又觉得有些心乱如麻。

当日来时,他从未想过会与对方有这么深的交集,而且,那人与他一样,皆是男子。

好在只要这事了断,他们的婚约也会一并断去。自此,再不会有人来搅乱他的心神。

正想着,他便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沈临渊,却没想到对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冷不丁被抓包,越昭涯短暂地慌了神,他强自镇定下来,僵硬地转移话题。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小道长啊”沈临渊双手抱胸,就那副吊儿郎当的散漫态度,飞起的眉眼搅得越昭涯心乱不已。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越昭涯飞快回道,然而话音刚落,他便懊悔地咬了咬唇。

回答得太快了,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临渊将对方那窘迫懊恼的样子看在眼底,他太清楚对方的心思了,所以几乎是在知道越昭涯故意将他带来榕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为了斩断和自己的尘缘。

“哦,是吗”

沈临渊缓缓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他不会出手阻拦,因为他要让对方自己亲眼看到

两人之间纠缠几世的情缘。

夜风起,沈临渊缓缓走向越昭涯,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他抬起手,撩开了少年额前的碎发。他望着前方,脚步未停,看似毫无流连的痕迹,声音却是温柔得能使人溺毙其中。

“那就祝你好梦。”

轻轻擦过额前的手并未停留,可越昭涯却觉得那份灼烫的温度几乎烫到了自己的心底。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远了,越昭涯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他的双腿打了个颤,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他懊恼地按住自己的眉眼。

在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人,有些事,当你决定去远离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深深陷了进去,永远也逃不开了。

这一夜,修炼无情剑已久,自觉七情六欲断了个彻底的越仙长,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梦,以至于第二天起床时,他几乎是被雷劈似的坐在床上,回想着梦中发生的一切,他更是恨不得拔剑自刎。

他怎能他怎能如此不知廉耻

沈临渊刚得到消息,说是皇帝听闻昌平公昨夜找回了丢失三年的女儿,心下好奇,就宣旨让他与越昭涯两人进宫一趟。

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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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这个好消息,沈临渊立刻马不停蹄地来告诉越昭涯,他一时心急,就忘了敲门,结果推门而入的瞬间,就和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沈临渊下意识的就揽住了少年窄瘦的腰身,两人几乎是亲密无间地抱在了一起。

少年身上干冽的清香混杂着情欲的气味,一股脑儿钻进沈临渊的鼻腔。有了几个世界的丰富经验,沈临渊怎会不知越昭涯身上的是什么味道,可正是因为清楚的知道,所以才格外的难以置信。

他瞪圆了眼睛,盯着怀中的人,迟疑地问出口“你”

回应他的是少年杀气腾腾的眉眼,和一声怒不可遏的“滚”

沈临渊被越昭涯丢出了房门,他后知后觉摸了摸挨了一巴掌的脸,心里半分不恼,反而觉得方才对方动怒的神情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越昭涯这气来得气势汹汹,绵长不休,等到了王宫里,也仍未完全散去。

只是碍于天子面前,他才不得不收敛了一二。

沈临渊失望地叹了长叹了一口气。

失踪三年,以为早就已经身亡的女儿完好无损的回到家里,已经是一大喜事,再加上,这人还是太子妃的亲妹,更是激起了皇帝的好奇,因此一道旨意将两人宣进了宫。

沈临渊又将搪塞昌平公的那段说辞,声情并茂地说给了天子听,天子听罢,极为动容,感慨地称颂沈越二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心中好奇得到了满足,天子也发了善心,知道沈临渊回到家中,还未见过自己的姐姐,便大手一挥,让宫人领着他们去找太子妃。

沈临渊等人倒时,沈君兰与太子正陪着皇后赏花。越昭涯不动声色地施放灵力,想检验沈临渊未断的因果是不是应在沈君兰身上。

那道灵力直直地往沈君兰的方向去了。

越昭涯和沈临渊俱是一喜,心道是了,这因果一定是应在沈婉儿那同父异母的姐姐身上了。

然而事情却注定没有这么简单,只见那道原本笔直前往的灵力,在中途忽然转了个弯儿,然后直直地没入了沈君兰身侧的太子体内。

越昭涯“”

沈临渊“”

宫人正喊道“皇后娘娘千岁,太子殿下,太子妃千岁。陛下仁德,知晓太子妃的妹妹昨日刚被寻回了家,今日便领来给太子妃见见,也好使得姐妹团圆。”

皇后大笑抚掌,“陛下真是贴心。”

沈临渊和越昭涯叩拜行礼完,还未抬头,就听见一道清润的嗓音缓缓响起。

“既是君兰的妹妹,那日后也是孤的妹妹了。一家团聚,实属喜事。”

沈临渊缓缓抬起头,那张美得近乎带有倾略性的面容一下子暴露在众人视线里。

太子脸上的血色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忍住,才没让自己失声惊叫出口。

可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变色,却让沈临渊和越昭涯再度确认了一点。

“沈婉儿”未断的因果,就在太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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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太子在转瞬间就收敛了他的心绪,但是那一刹那的惊变还是被沈临渊和越昭涯给捕捉到了,然而除此之外,皇后与太子妃似乎都没有发现异常,唯独沈君兰在望向沈临渊时,眼底不可控制地冒出了妒火。

一场谈话,表面融洽,实则每人心里都各有想法。

一场宫宴,终于让沈临渊和越昭涯知道“沈婉儿”的因果系在了谁的心上。只是,对象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而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这陌生人还身居高位,对方身上所笼罩的若有似无的龙气也在时时刻刻提醒二人,这是下一任人间的君王,他是天下黎明的主宰。

然而,沈临渊挖遍了原身记忆的角角落落,也没能找出“她”与太子之间有何关联。

对着越昭涯那副探求的眼神,沈临渊连忙举手投降“我真的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

说罢,他又无奈地补充了一句“你该明白我的心在谁那。”

这番话,说的露骨又直白,就差直接把心底的剖开宣之于口,越昭涯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夜那场荒诞又缠绵的梦境,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良久才欲盖弥彰地说了句“与我何干。”

沈临渊哦了一声,忽然岔开话题,摇头晃脑地提起早晨那事“说来,今日清晨我去你房里寻你时,似闻到了一股味儿”

话至此处,他支着下巴,神情散漫,从唇舌间蹦出的音节却缠绵至极,勾得越昭涯耳尖通红,然而沈临渊此人,却是正襟危坐,仿佛此时正在勾人的人不是他一般,唯独眼底露出了些许揶揄的笑意,活脱脱一个衣冠禽兽。

“不知小道长能否告诉我,那是什么味道”

沈临渊此时的神情,像极了那个荒诞的梦境。

梦境中的那人,也正是用这般漫不经心的神情,用这般蛊惑人心的语调,一层层撕下他的伪装,将他逼得退无可退,最后陷入无法挣脱的狂潮。

那双桃花眼里装的不仅仅是深情,更是一个捕猎者在悄悄露出的獠牙。

眼前的人,虽然美丽,却也同样危险至极。

而越昭涯没有办法招架这样的危险。

冰冷的剑客从来不怕动心,怕的只是动心时的身不由己,却还在言不由衷。

沈临渊轻而易举戳穿了对方的伪装,越昭涯眼眸闪了一瞬,他的面上瞧不出任何分别,心下却已经慌得寻不到任何出路,一颗心已经乱到了极致。

有人教他如何施展最精湛的剑术,有人教他如何于危境中杀出生路,有人教他如何摒弃杂念一心求道,可从未有人教过他,倘若心乱了,情生了,又该如何克制

沈临渊像是早就看穿了他心底的所思所想,他缓步走到越昭涯面前,抬手,轻轻按在对方的肩上,曾经在贞明村里说过的那句话,再次在越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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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去克制它,你的剑应该随心而动。”

然而,此时这一句轻喃,带了些许不易被人察觉的喟叹。越昭涯敏感地察觉到,那人似乎正在惋惜着什么,似乎在对方眼里,他应该是这样的人。越昭涯不自觉地拧起双眉,模糊中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不得其解。

肩上的温度缓缓抽离,越昭涯却忽然抬眼,“你究竟是谁”

沈临渊一下子就笑了,他伸出食指,轻轻点在越昭涯的唇上,黝黑的眸子里突然露出狡黠的笑意。

“我啊,是这世间最爱你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将感情宣之于口,直白得根本不给人任何躲避的机会,也突然的没有给越昭涯任何反应的机会,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就仿佛将人逼近了死角。

可同样的,他也没有正面回答越昭涯的问题。

越昭涯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暗潮涌动,最后慢慢站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沈临渊,突然沉声说了一句“我好像现在才第一次认识你。”

沈临渊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笑了笑,大方地冲对方张开了怀抱。

“我不介意你再多认识我一点哦。”他暧昧地眨了眨眼,“比如在某些方面”

原本指着能炸出些什么的越昭涯“”

事实证明,在打嘴炮这方面,越昭涯是无法战胜脸皮厚如城墙的沈临渊的。

今日这场谈话过后,越昭涯有意识地避了沈临渊几日,可是后者却知道,这样的躲避,只不过是在映证心里的猜想。

只有心乱如麻又不得排解时,才会想着躲避不是吗

他不急,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介意再多等一会。

然而,越昭涯还没等到时,沈临渊却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说不速之客好像也有些不太准确,毕竟那正是与“原身”有因果的太子殿下。

这几日,沈临渊从下人的口中,也零零散散拼凑出了太子与沈君兰的爱情故事。

太子名叫刘璨,是当今天子的嫡子,中宫所出,身份尊贵,自小就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再加上生母早逝,皇帝对先皇后很是敬重爱护,因此早早就被立为了太子。据闻,太子温文尔雅,是个谦谦君子,待谁都如沐春风,唯有一点,常被人诟病,那就是常年不肯娶妻。

任凭天子与皇后如何劝说,送来多少美人,太子永远是那句“儿臣暂时无心成家之事。”

这一无心,可就无心了多年,直把天子愁秃了头,朝野上下也是恨不得剖开太子的胸膛瞧一瞧,瞧瞧那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铁石心肠。

好在,后来太子便入宫禀了圣上,原来当年那些话只不过是借口,他早有心仪之人,那人正是长平侯家的长女沈君兰。昌平侯祖上也有从龙之功,如今也是安分守己,从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者,相比那些手握重权的重臣,皇帝也更加乐于见到自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儿子娶一个没有实权的侯府嫡女。

太子的位置已经太稳了,朝中重臣无不交口称赞,余下的兄弟无一人能与其一争高下。再上一步,可不就是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所以,皇帝对于太子的选择,实在是欣喜,因此在下赐婚诏书时,更是把沈君兰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直言是天下女子典范。

普通百姓并不知隐在光辉下,权力的汹涌,他们只知太子为了侯府千金,等了数年,只为娶她为妻,一颗真心,让人动容。于是,也纷纷夸起太子,说太子是世间难得的重情重义之人。

然而,此时,这位重情重义的太子,今日却将沈临渊约到了一个僻静的无人处,正满目含愁地望着他,轻叹“你可还记得我”

他没有说孤,而是用上了我。这份难得的心意,若任何一名寻常女子站在这,怕是早已融化了心肝,化成满腔柔情。然而沈临渊不是,他异常冷静地看着太子,又将脑海中的记忆翻找了一遍,百分百确认原身没有见过这个人后,淡漠地吐出三个字“不记得。”

记忆是一个人所有情感和性格的构成点,若是“沈婉儿”的记忆中,从未有过刘璨的印象。要么,他从未见过对方,要么,对于他来说,刘璨此人只是一个陌路人,见过便忘了。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只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段因果来自于刘璨的自我幻想。

刘璨心底抱着一丝希冀,指望着能从“沈婉儿”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然而如今事实摆在他面前,所有的幻想都被碾了个粉碎,他苦涩地叹了一口“你忘了也是该的,毕竟你我连名字都不曾知晓。”

他缓缓抬头看向沈临渊,眼中深情毫不掩饰。

刘璨如今名义上的母后,是他的姨母。幼年时,因为姨母与母亲相似的容貌,血浓于水的连系,他也曾动过真情,真心实意地喊过对方母亲,对方也曾真心实意将他看作自己的亲生儿子。

然而,当后来姨母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时,刘璨却察觉到了这位养母态度上的转变。可因为对方迟迟没有任何举动,他也就处处欺瞒自己,直到那次他领命出京,被亲信所叛,遭遇扶杀,他才彻底冷了心。

他的好姨母,已经对他动了杀心。

他于万死之境中杀出一条生路,拖着一口气,不知走到了谁家的府中,幸得府中小姐相救,才堪堪活了性命。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人见到他时,似小鹿般受惊的眼神,也无法忘记,那人照顾他时的温柔神情。彼时,他遭至亲至信背叛,眼中所见无一处不黑暗,唯独她,不惧怕那时困兽似的,凶狠的他,给予了他人间最后一丝温情。

后来,他在京中的人手来得太快,快得他来不及与她分别。后来,经过多方打探,他才知晓,原来那日救他的人是昌平侯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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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儿和沈君兰到底由同一个父亲所生,眉眼间有些许相似,再加上当时他受了重伤,五五感有些迟缓,所以纵然沈君兰的性子与记忆中不大相同,刘璨也只以为记忆中的少女只是长大了,明媚开朗了。

直到那日

他于殿中见到“沈婉儿”,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认错人了那一瞬间的惊骇,险些让他失控。

而当刘璨望向沈临渊时,后者也终于得以窥见这个世界的真正剧情。

待他看完全部,这才了然明悟。

怪不得翻遍沈婉儿的记忆,都找不到关于“刘璨”的任何片段,因为那与世界主线有关。

原来这个世界的“沈婉儿”是主角,他虽然有着极其坎坷的出身,但是因为曾经于危难之际救过男主刘璨一命,所以让刘璨动了真情,不惜为他扫平一切。两人的再见,也颇为戏剧化。

那时,刘璨与剧情中一样,认为沈君兰是当年救过自己的少女,心中相思难解,便偷偷来看望她,恰好撞见了因为被逼婚,而欲上吊自杀的沈婉儿。见到对方面容的那一瞬间,刘璨才知晓自己找错了人,他一直恋慕的是府中的二小姐。

于是,后来就是一段十分俗套的我爱上了一个女子,她是我的白月光,但是有朝一日我发现她竟然是个男子,可是兜兜转转我发现还是爱他,真正的爱情无关性别的俗套故事。

而在原本的世界中,越昭涯只是随笔带过的一个角色,只说他在知晓未婚妻悔婚时不曾恼怒,反而送上贺礼,极为大度,便再也没有过多赘述了。沈君兰也不过是一个因为嫉妒“妹妹”,在过程中疯狂使坏,最后不得善终的恶毒女配。

原本的剧情下,沈婉儿和刘璨才是命定的伴侣。

然而,如今阴差阳错,沈临渊变成沈婉儿后,直接逃了家,没有见到刘璨。

对于这种情深似海的爱情故事,沈临渊颇为戏谑地啧了一声,态度冷漠到了极点。他这个人,旁人初见时,只会被他那三分含笑的眉眼给骗了,只当是一位多情又风流的公子,可若是深交了,便会知道在这份吊儿郎当的皮囊下,藏着的是比谁都冷硬的心肠。

在未遇到越止戈之前,系统曾这样评价过他,说他这人样样都好,唯独没有善恶正邪之孙,做事全凭喜好,高高在上,让人恐惧。

那时他只觉得好笑,他向来自负,又眼高于顶。

这千万年的游戏人生间,能让他动了真情的,唯有越止戈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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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璨望着沈临渊那无动于衷的神情,满腔的热情终于一点一点冷了下来,他几乎将指甲嵌入了掌心间。

如今,他有了自保的实力,可以与姨母抗衡。父亲年纪已经大了,曾经那个让他仰视的伟岸身影,如今鬓角已经花白,精明的双眼已然浑浊。余下兄弟个个不成器,没有一个能与他比肩。

他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差,万里江山只差一步,就能握入掌中。

可偏偏,他最想要的不是这些。

当年的那份温柔是一束光,支撑着他走过无数尸山血海,支撑着他渡过无数最为黑暗的夜晚,可如今这道光要从他的生命中抽离了。

他无法接受也不想接受。

“无论如何,你都不愿意给我这一次机会吗”刘璨哑着嗓子上前半步,近乎卑微地祈求“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只要你愿意。”

望着眼前那道魂牵梦绕的身影,无数夜里入梦时模糊的面容,在这一刻变作清晰。刘璨情难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对方的脸颊。

沈临渊懒得敷衍,径直掐住那只手腕,力度之大,险些将它折断。

刘璨的脸色白了一瞬,他讨好地唤道“婉儿是在怪我认错人了吗”

“非也非也。”沈临渊淡漠地回了句,他扣着那只手腕,唇角微翘,露出一个凉薄的笑意,没有丝毫温度,眼底唯有讥诮。

“我只是在感慨,殿下演这出感天动地的戏,是为了感动我还是为了感动你自己”

“我自然是为了你”刘璨有些急着争辩道“你为何不愿意信我”

“哦。”沈临渊松开手,不咸不淡地应了声,那漠不关心的态度呕得刘璨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他按着发疼的手腕,露出一丝苦笑,眼底却又隐隐带着期待“你是在恨我吗”

“”沈临渊干脆靠在一侧的柱子上,摊了摊手“你不了解沈婉儿。”

刘璨本能地就想否认,然而对上对方那双古井无波的双眸,他忽然就僵硬地定在了原地。

是的,他根本不了解她。

如果了解,怎么会认错人。

沈临渊继续慢条斯理撕开对方的遮羞布“你喜欢的只是当年的那份温情,如果那个人不是沈婉儿,你同样会喜欢上她。”

他直起身子,不再打算和对方纠缠下去。他勾起唇角,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说来,我也该为殿下道声喜,贺您不久之后的大婚。”

许是沈临渊的话说得太过直白,刘璨几乎是在原地愣怔了许久,才失魂落魄地离开。刘璨的到访使原本扑朔迷离的剧情豁然明朗,沈临渊也终于清楚为何“沈婉儿”的因果系在对方身上。只是如果双方本就是命定之人,这份因果要断起来可就难了。

这个时候的沈临渊还尚未得知这份因果最后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刘璨离开后,昌平侯府依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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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日,越昭涯先前发出的简讯终于收到了回音。

玄灵门的长老连发三道指令,令越昭涯在日落之前回到宗门。

若非十万火急之事,长老不会连发三道指令。越昭涯心中明白,因此他不敢多做停留,与沈临渊简单做了告别后,就神色匆匆地往玄灵门赶去。

至此,留在榕城的只有沈临渊一人。

昌平侯府内,如今没有人会分出一丝心神给这位离家三年,突然归来的“二小姐”。沈临渊也落个清净,那份与越昭涯相处时的调笑尽数收了起来,他整个人静立在窗边,按了按有些发胀的眉心。

自从接受了来自金洋的修为后,眉心处就一直隐隐作痛,沉寂许久的破军剑似乎正在渴血沸腾,只待时机成熟,就立即出鞘,肆意妄为。

他微垂双眸,指尖在窗沿边缓缓写下两个字。

仙、魔。

再睁眼时,那双桃花眼里飞闪而过一丝困惑。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忽略了,但是他却迟迟想不起来。

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沈临渊也不强求,索性将念头放到一边,开始琢磨起该如何断掉这份因果。

算算时间,再过两日,便是沈君兰同太子的大婚了。

越昭涯离开也有数日,沈临渊手里捏着离别时对方留下的传信玉简,想了想,发了一道讯息。

玄灵门内,所有弟子神色肃然,严阵以待,只为共商如何对抗血魔一事。

千年前,血魔危害人间,修真界倾大半修士骨血,才得以将之封印进“轮回之境”,轮回之境内没有生死,黑夜与白天几乎交融在一起,困在其中的人永永远远都在渡过一个轮回,重复着既定的命运。然而,就在不久前,轮回之境的结界被人打破了。虽然封印在其中的血魔已经全都化为虚无,但是在那之后,修真界各地接二连三传来弟子死讯,死状与千年前,遭受血魔伏击一模一样。

血魔重现人间的事实已经不容置疑。

仙灵台琼鹤仙君广发诏令,令所有修真门派集合全体弟子,共商抗魔大计。

所有门派齐聚后,琼鹤仙君再发诏令令全体弟子寻出血魔母体,若寻得,不顾一切,全力击杀。

仙君话音刚落,所有弟子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红衣身影,容貌看不真切,唯独那双几乎要勾魂夺魄的桃花眼,让所有弟子的心神不免乱了几分。那一瞬间而来的,是让人趴伏跪地的杀意。

越昭涯从识海中脱离,一下子握紧了手中的长剑,面容煞白。

那人、那人分明是

沈临渊

越昭涯死死握住剑柄,才飞快地将脸上的那份异样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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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殿内出来,云出岫如往常一样缠在越昭涯身边,只不过脸上却没了昔日的天真烂漫,反而有些闷闷不乐。

“师兄,你等等我。”她咬了咬唇,喊道。

然而越昭涯却恍若未闻,脚步不停地继续往前走着。云出岫急着跺了跺脚,一边急急跟上去,一边才顿了顿,闷着嗓子说了句“云雾秘境里的事情,我没有告诉我爹。”

遭到魔族入侵后,那日还活着的人,只剩下站在这里的两人,和还在凡间的沈临渊罢了。云出岫这话便是指没有将沈临渊的存在告诉旁人了。

越昭涯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冷冽的眼眸望向云出岫,道了声“多谢。”

先前还当自己不存在,如今不过是提了对方的名字就停下了脚步。

云出岫的眼底在转瞬间盈满了妒火,她没好气地道“她本就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拥有修为,而且她又怎么能进入我门的秘境。期间种种疑团都能证明,这人不可信”

越昭涯缓缓站直了身子,眼底没有任何情感变化,只轻声说了句“我知道。”

对方那满身的修为,那自眉间飞出的灵剑,能承受妖魔灵气的身躯,还有那无时无刻都在游戏人间的散漫态度种种疑团,他都清楚。然而

在望向那双眼眸时,他什么都问不出口。

“你知道还”云出岫气急,漂亮的眸子里几乎燃起了烈火,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越昭涯,急声追问“师兄你是不是”

“是不是”她没有放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感变化,在注意到越昭涯眼底那一瞬间的温柔后,云出岫近乎绝望地哽咽出声“你喜欢上了她了。”

这回,轮到越昭涯的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

情之一字,于旁人而言,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情感。于越昭涯而言,却是从未体会过,也不曾知晓的,彻头彻尾的陌生情绪。

“我不知道”他愣怔了许久,才缓缓握紧剑柄,像是呓语,又像是在反复追问自己的内心。

“我喜欢他吗”

眼见越昭涯这番姿态,云出岫还有什么不明白,她捂着自己的脸蹲了下去,忍了许久才没让那份悲意发出声响。

她与师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相伴了这么久,可师兄永远像是山涧上的一抔冬雪,任谁都没能窥见这冰雪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风华。然而,如今,这雪却化了,流露出触手可及的柔软。

但是,这份柔软却属于另一个人。

云出岫哭了许久,像要把这么多年的委曲与暗恋都宣泄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红着眼睛抬起了头,那熟悉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

少年身长如松,就那样抱着剑站在一旁,落日余韵下,那人眉眼如画,胜过万千江山美景。

那让她深深恋慕的少年,一如当年。

云出岫的眼泪倏地再度滚落,她哽咽着质问道“你怎么还在啊”

越昭涯没有看她,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轻声说了句“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

天黑之后,是血魔狂欢的时间。

如今修真界各处皆有弟子死讯传来,越昭涯是在担心她。

云出岫死死咬住唇,自己站了起来,狠狠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后,才恨声道“我不要你多管闲事。”

然而话音刚落,越昭涯却猛然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眉眼一厉,高声道“退后”

云出岫虽然愣了一瞬,却还是本能地往旁边急退了几步。

下一秒,黑夜完全降临,藏身于角落处的鬼魅狂笑着登上舞台。

作者有话要说歇了几天终于把大纲理清楚了,裸奔党太难了。

这章的剧情开始和第一个故事衔接了

剧透下,其实沈大佬和小越在第一个世界前就已经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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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灵门虽然不是仙界中为首的几大宗门,却也不算太弱,护山大阵自中央延绵至四周,护住门派上下千余年。

然而,在未曾触动结界的情况下,竟然会有如此多的血魔蛰伏于此。若非是对方领略了他们不曾知晓的密法,那就是玄灵门内出了奸细。

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越昭涯想看到的局面。

大敌当前,云出岫也没了儿女晴长的心思,她很快敛起心神,护住越昭涯的后方,急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入目所见的,就是地面塌陷了一个缺口,而自缺口之下,无数血魔正不断从地下攀爬出来,伴着桀桀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越昭涯抽出长剑,神情肃然,冰冷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度,薄唇微启,唯有声音的余韵震颤在空气里,他只说了一个字。

“杀。”

云出岫点了点头,唤出飞剑之时又捏碎了玉简,给她的父亲传音。

黑夜在顷刻间,笼罩上了整片大地。没有人曾预料到,这场黑夜竟会持续如此之久的时间。

不管是仙界还是人间,都将迎来一场浩劫。

太子大婚在即,观星者却突然观测到了异象,还未来得及和殿下禀明,这位年迈的观星者已然死在了高台之上。

他的死像一个讯号,整座榕城顷刻间陷入了地狱。

不知名的死讯越来越多,毫无迹象可以搜寻的凶手,越来肆无忌惮的命案,这座繁华的京都在一时之间,皆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有流言开始传说是太子无德,这才引来了天地浩劫,只要天子重立储君,便可安然无恙。

黑夜的猎手总是静待良机。

这日,它们摸上了昌平侯府的大门。

整座侯府内仍高高悬挂着嫁娶用的红色灯笼,然而此时夜深露重,萧飒寒风席卷而过,烛火摇曳几下,倏地一瞬灭了。

“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了。

它们伴着这阴冷的风涌了进来,猩红色的双眸在黑夜中格外清晰,那些眼珠缓缓转动,对上了床上的人影,然后伸出尖锐的指尖。

床上的人似乎睡得正熟,完全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经靠近。

三寸一寸近在咫尺之间

血魔勾起了唇角。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掌却被生生斩断了。

原本应该正在熟睡的人不知何时已然苏醒过来,那人只随意披了件外衣,胸口大敞,挑起的眉梢间还带着些刚刚苏醒的春意。

“怎么不打声招呼就直接闯进来吗”

沈临渊的样子极其随意,任谁瞧了都会觉得那是一个慵懒到了极致的美人。

然而,美人身前横卧着一柄懔懔长剑,其上所布满的雷火之力,令神鬼都为之退散。方才那贸然进攻的小鬼,已经被斩掉了一只手掌,断裂的手掌甚至还没来得及挨到地面,就已经化为乌有,消失于天地之间。

血魔本就是已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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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刻在他们脑海里的有一条命令遇到能伤害身躯的人类,先擒,若擒不住,则逃。

潜伏进沈临渊房里的血魔一共有三人,其中一人已经被斩了手掌,他们互相对望一眼,接着后退几步,离开沈临渊的攻击范围,然而那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眸却仍是牢牢锁定着对方,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略过那三只血魔的时候,沈临渊有过片刻的愣神,但是很快就回过了味。

在贞明村中的异样感,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在初次遇到越止戈的世界里,他所遇到的血魔与眼前这三人毫无差别,而贞明村内的村名则更像是转化还不完全的血魔。

没想到这两个世界竟然还能有所联系,倒是有趣极了。

他提着破军下了榻,随手拿过腰封,松松垮垮地系在了腰间。

先前从贞明村离开时,金洋将满身的修为送给了他,凭着那些修为,他轻而易举就突破了境界,如今已然步入金丹,眼前不过是最为低级的血魔,处理起来轻而易举。

战斗的开始与结束不过在眨眼之间。

甚至连声音都不曾想起,那三只血魔已然化为了灰烬。

破军剑缓缓没入眉心,沈临渊随手将自己的长发束起,原先的女儿姿态一扫而空,这一刻,他就是踏仙门中的雷霆真君。

凡间已被牵扯进了仙与魔的纷争,他不能在人间久留,只有速速斩断这具身体在凡间的尘缘,他才可以踏入仙界。

心内已经做出了抉择,沈临渊提着剑走出了房门。

院子里,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传来,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间,宛若人间炼狱。沈临渊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护在沈君兰身前的王夫人,这位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夫人,此时发髻散乱,衣衫不整,哪还有半点国公夫人的样子。她是后院里惯会使阴私的毒妇,她毁了原身的一辈子,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妇人,此时为了她的女儿,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那些魑魅魍魉面前。

沈临渊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曾在越止戈的识海中见到的那个梦境,如出一辙的黑夜,如出一辙的场景,此时在他的眼前,就发生着那么相似的一幕。

眉心间再度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沈临渊一把按住躁动的破军剑,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不对、不对、不对

当初看完梦境时的熟悉感觉再度降临,然而他一时之间分不清是在为梦境里的小越悲伤,还是单纯在为那个无助的男孩悲伤。

这股感同身受的悲彻在这一刻彻底攫取了他的身心。

行走人间太久,沈临渊几乎都快忘了哭泣是什么滋味。

然而此时,泪水却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

他的脑海里此时一片茫然。

越止戈梦境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血魔尖啸着扑向王夫人和沈君兰,千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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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脸色煞白地跌落在地,捂着胸口喘起来粗气。

“你、你是妹妹”躲在对方身后的沈君兰,难以置信地望向沈临渊,明明是那样熟悉的眉眼,可是此时对方的神态却让她觉得陌生又畏惧。

当沈临渊听见声响,望向她时,沈君兰往后缩了缩,“不,你不是。”

沈临渊转过身向她们走去,在听见沈君兰的话后,却是大大方方承认了。

“是的,我不是你妹妹。”

他围着两人的身躯,用破军剑的剑气画下了一个圆,将两人圈在了里面。

冷然的眉眼里只有冰霜一片,沈临渊说道“沈婉儿早就死了。”他缓缓看向王氏,只一眼,便让后者几乎肝胆欲裂,迫切地就想要往后退去,然而手刚碰到剑气所画的边缘,就感受到惊人的雷电之力,将她震得皮开肉绽。

“你、你这是做什么”王氏大叫道“你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贱人,快放我们出去”

沈临渊看了她一眼,接着徒手抓过一只血魔,大力一扯,就将之扔向了剑气所设的屏障,只听嘭的一声,血魔的身躯应声而裂,鲜血溅了满地,圈内的母女抱头尖叫。

“这个圆是在保护你们。”沈临渊一字一顿道“只要不踏出分毫,你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说罢,他将破军剑收回眉心,转过了身子,在靠近门边的时候,他看见了这具身体名义上的父亲,对方双眼俱瞪,眼底写满了惊恐。

沈临渊脚步一顿,抬手将那双满是血污的眼眸合上了。

直到沈临渊的身影看不见了,沈君兰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说了句“娘,他还挺好的。”

王氏却是苦笑着什么话也说不出。

好真的好吗

对方这行为从表面上看,确实是保护了她们母女没错。可是这院中,还活着的怪物不在少数,被圈在一个小小的圆内,眼睁睁看着人间惨剧在自己的面前发生,这哪里是好这分明是道貌岸然的恶劣。

沈君兰回想了下方才见到的沈临渊的模样,顿了顿,又小声询问道“娘,那位公子好厉害,可是他的样子怎么和妹妹长得”

话音未落,王氏就大声呵斥住了她。

“别再提他了你的妹妹三年前就死了”

出了侯府,沈临渊提着剑径直往太子府走去,望着乌云蔽日的天空,他咂了咂舌,在心底叹了声。

月黑风高夜,正适合痛饮一坛桃花酿,然后提着剑冲入妖魔邪道间,但是可惜啊可惜,他全身上去,连个酒塞子都没有,实在寂寞。

太子大婚,皇帝新赐了宅子,与昌平侯府挨得很近。想来,这也是太子对“沈婉儿”的一点心意。

路上血魔的数量虽然不少,却也不成气候,沈临渊没费多少力气就来到了太子府邸。

正如昌平侯府内的惨状,太子府内也不遑多让,白玉石铺就的地砖缝隙里尽数淌满了鲜血。

沈临渊踏入的一瞬间,院内灯火齐齐亮起。

太子刘璨正坐于他面前,望向他,露出鬼魅般的笑意。

“你终于来了。”

猩红色的眼眸在黑夜里格外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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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瞬间,沈临渊就明白了眼前的太子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他忽然就想到了曾经遇到的秀才,还有贞明村里的小农夫。

魑魅魍魉惯会虏获人心,只需给出一些诱惑,自然会有凡人献出自己的身心。想来,太子刘璨也为了那份求而不得,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陌生的血魔几乎是一见到沈临渊就睁大了双眼,他绷紧了自己的身躯,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兴奋的潮红,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盯着沈临渊,好半天才微微低下头颅,喉间的音调都激动地在发颤。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对方声音落地的瞬间,沈临渊忽的蹙起眉峰,脑海中警铃大作,他猛然往后退去。

下一秒,他原先站的地方轰然塌陷,扬起飞沙阵阵。

沈临渊抬起眉梢,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

“怎么,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然而,对方的身形快如鬼魅,眨眼间就来到了沈临渊面前,尖锐的指甲扣在他的脖颈上,他露出有些恶劣的笑。

“您还是老样子。”

手指微微蜷起,沈临渊的脖颈处就流下了殷红的血液。

那血魔似乎更加兴奋了,连带声音都粗重了几分。

“我很高兴,能再见到您。”

他没头没脑的又说了这么一句。

紧接着,他便看到沈临渊露出了一个近乎勾魂夺魄的笑容。

血魔几乎是惊喜地全身都震颤了起来,他近乎痴迷地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眼底除了迷恋,更多的是一种对于力量的崇拜,以及下位者对上位者的绝对臣服。

在那份痴迷中,他看见破军剑自对方眉间出鞘,冷冽的刀锋裹挟着雷电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了那只扣着沈临渊的手。

一时之间,风云忽变,陌生的血魔短暂地瞪大了双眼,似是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破军剑身上尽是所有邪魔歪道最为厌恶的天道正气,诛邪神,屠妖魔,扫平天下恶道,浩然一身,无人可挡。

沈临渊捕捉到对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错愕,心底思忖着对方是在惊诧但是在惊诧什么呢是破军剑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上还是他怎么能使用破军剑

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临渊曲起手指,划过伤口,原先还在淌血的伤口转瞬间就止了血。

他一手握剑,哪怕面对一个实力强大的血魔,沈临渊的态度依旧漫不经心,甚至于可以说是散漫到了极点。

然而对面的血魔却觉得对方如此行径,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仿佛沈临渊生来就该高高在上,他生来就该被放置于高台之上,只顾以玩笑姿态去戏弄底下众人。

沈临渊就那样看着血魔,问出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我是谁”

闻言,血魔一下子就笑了。人类的皮囊本就承受不住妖魔的力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时,伴随着他越来越大的笑容,那层皮慢慢开始剥落,渐渐的,一个浑身邪肆的男人暴露在了沈临渊面前,他舔了舔唇,笑着回道“那就要问问大人您了。”

话音刚落,一只血色飞鸟自远方传来,他召到身边,飞鸟张嘴发出了一长串奇异的语调。

血魔听罢,笑容更深,他望向沈临渊,态度谦卑地邀请道“似乎抓到了几个有趣的孩子,不如一起去瞧瞧”

“那便去看看。”沈临渊从善如流地收了剑。

“我想,大人会很高兴见到对方。”血魔谦恭地低声说了句,转眼没入了黑暗之中,空气中却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风声,平地卷起飞扬的尘土。

沈临渊略微眯了眯眼,下一秒,他整个人便被裹了起来,那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除了无边的黑暗外,就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沈临渊将掌心贴在“暗墙”之上感受了下,顿时明了,自己此时正处于高速飞行中,想来就是要去见见对方口中的人。

不知飞行了多久,沈临渊才感觉到包裹住自己的暗墙落了地,笼罩于眼前的绝对黑暗撤离,他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景物,却是一下子拧起了眉毛。

眼前是一片血泊,两边横七竖八吊满了已经死去的修士。裹在身上的纯白长袍染满了鲜血,沈临渊看了一瞬,便厌恶地移开了目光。

血魔也不生气,依旧笑着“也是,您向来不爱看这些。”

他抬抬手,眼前的景象也变了,这会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庭园,一扇小小的木门正大敞着,似乎正等待着有人进入。

血魔适时退了下去。

沈临渊沉着脸色踏了进去,木门之内只有一张床榻,然而眼中所见之景却让他的眼底一下子升起了罕见的愤怒与暴戾。

越昭涯就那样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扔在了床上,听见脚步声,少年的身子几不可查地颤了颤,白皙的肌肤上浮起一层薄红,那双总是清润的眸子此时看上去却是染上了情欲。

迷蒙的双眼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越昭涯费力地张了张口,似乎拼尽全力才说出了一个字。

“走。”

说着,他的喉间溢出一道让人听了就足以热血沸腾的轻响,血魔的指尖一点一点攀上沈临渊的肩膀,邪肆的瞳孔就像在打量货物般,挑剔地看着越昭涯。

“不知大人可满意他可是您曾经心心念念的仙君。”

“哦,又错了。”血魔的笑无声无息,声音里却包含着世间最大的恶念,他趴在沈临渊耳边,一字一顿道“王,您该醒来了,这场梦你做的太久了。”

鬼魅的轻响震在耳边,似乎在一瞬间撬动了心底深处的某把钥匙。

“咔”的一声,所有的幻境在一瞬间尽数崩散。

仙灵台上数位仙侍哇的一声吐出殷红鲜血,被震散到了地上,然而此时却没有人胆敢关心自身的伤势,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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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倾尽整个仙界之力才设下的三千幻境,竟然也没能困住这个嗜血的魔头

好不容易才趁对方重伤,将人困死在了幻境之中,却偏偏被那魔头的手下给坏了好事若是若是对方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一想到魔君的雷霆手段,所有人都是心神一颤。

随着水镜上的裂缝越来越多,所有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首先探出水镜的是那修长苍白的手掌,紧接着,那使人震颤的身影才完全踏了出来。

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仙君们的身子才不可控制地打起颤来。

沈临渊四处环顾了一下,这熟悉的环境险些让他气笑,眉眼一戾,他冷冷一拂袖,四面的玉石柱子便塌了一地。

他勾起唇角,泛出冷笑,“你们倒是让本座大开眼界。”

抬手间,掌中尽是暴虐的灵力,竟是想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仙侍毁于一旦

千钧一发之际,水镜中再出一人,白衣飘飘,手提长剑,轻描淡写将沈临渊的攻击化解了去。

“何至如此”来人轻轻摇了摇头。

整个大殿内的仙侍一见到白衣青年,立刻惊喜地叫了出来。

“琼鹤仙君”

被唤作琼鹤的仙君微微点了点头,接着,清俊的眉眼看向沈临渊。

那是他在幻境内最迷恋的人,只是一瞬间的眼神交错,就让他险些乱了思绪。

沈临渊几乎是耗尽了全部心神,才绷住了自己的神情,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温柔。他抬起眼,有些戏谑地张口嘲讽“多年未见,仙界高高在上的仙君殿下,竟还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怎么,你以为这区区幻境能困得住我”

“我从未想过困住你。”越止戈缓缓摇了摇头,他抬眼看着沈临渊,霜雪似的眸子里如同先前一样,完完整整地只能倒映出他的模样。

“我不愿你进入歧路。”

仙君的话里,尽是悲天悯人的温柔。可千年以前,他就是信了这份温柔,才在止戈峰上落得如此下场。

往日种种,皆历历在目,眼前这人却做出一副要渡化他的好模样,简直让沈临渊烦躁到了极点。

“我不会再信你。”

早在千年以前,他和越止戈之间就有了不可跨越的鸿沟。如今,他们一人是高高在上的琼鹤仙君,一人是踏足黄泉末日路的修罗魔罗,他们再不是毫无芥蒂的师兄弟。

越止戈的眸子闪了闪,却仍是没多说什么。他将殿内众人挥退,接着自眉心召出破军剑,手一扬,剑就飞到了沈临渊手里。

沈临渊接过破军,眼底一闪而过复杂的情绪,然而面上仍是那般讽刺。

“堂堂仙君这是连本命飞剑都不要了”

越止戈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理所当然地轻声回道“物归原主罢了。”

沈临渊猛然扭过头,不再去看那人的眉眼,他故作轻快地收起飞剑,道“多谢仙君美意,我也正好缺把趁手的武器。下次再见面,就用你最喜爱的那个仙侍练练手,试试此剑的危力。”

“你不必用话激我。”越止戈轻叹一声,望着沈临渊离开的背影,他又说道“此间桃花盛开,风光正好。我在人间等你,等着你回来和我一同饮桃花酿。”

沈临渊离开的脚步一顿,丢下一句没有温度的话。

“我不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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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魔域后,沈临渊才有时间理理这些日子来,近乎荒唐的幻境。早先,与仙界的争斗中,他受了伤,境界有损,魔域内部也出了奸细,内忧外患之下,他一时不察,被仙界众人联手困在了幻境之内。

仙侍们编织出数千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给他设置重重关卡,剥夺他的记忆,只为了让他永远溺毙在虚妄的世界之中。

大梦三千,他在幻境内走过无数世界,度过无数人生,想来最初的系统,也是为了将他更好地困在幻境中的一个道具。

他早该察觉到的

可偏偏,他被越止戈蒙住了心神。他怎么也料不到,对方的胆子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竟敢将自己最不想被提及的事情血淋淋地摆在所有人面前。

魔域众人都知道若有人胆敢在魔君面前提及成魔之前的往事,下场定然十分凄惨。

可越止戈不仅提了,还堂而皇之地撕开了他所有的伪装,甚至将他摆在了救赎者的位子上。

脑海中忽然想起过往最难堪的记忆,他难堪地捏紧自己的掌心,几乎在转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仙君,不能留。

他目光一转,终于下了决定,传令将翊唤了进来。

翊就是当初幻境中那个满身邪肆的青年,也是魔域十二城中的其中一位城主,他曾败于对方手下,自此心甘情愿臣服千年。

魔域众人对强者有着与生俱来的崇敬,而翊则是将这份崇敬发挥到了极致。

若有危急情况,他可以为王而死。

沈临渊张了张口,正想说让仙界内部的卧底制造混乱,他要一举攻入仙灵台,取得仙君性命时,只听地面传来一声脆响。

翊只来得及看清那是一块兔子形状的玉佩,正待仔细去看时,却有一双修长苍白的手将之捡了起来,令人畏惧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你在看什么”

“属下不敢。”翊飞快地低下了头颅,更加谦卑地跪在地上,询问“魔君唤属下来有何吩咐”

沈临渊摩挲着掌心中的那块玉佩,脑海中充斥着玉佩主人的身影,那越界的情感确实让他动了心,回想起在仙灵台内对方说的话,他转了转眼眸,话至嘴边,还是换了。

“令各城主戒备好各处关卡,不可放入任何一个仙界走狗。我要去人间走一趟。”

翊的眼神一下子瞪大了,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却只见到对方飘散离去的背影。

翊恨恨地咬了咬牙,虽然魔君什么也没说,可是他却猜到了对方离去定然是为了那位琼鹤仙君。

若早知道魔君对他,不是对待玩物的迷恋,早在幻境之中,他就应该杀死对方。

魔域不需要一个迷恋仙君的王。

化回本来的身躯后,沈临渊却没有任何的愉悦。那些似梦似幻的缠绵经历,总让他想起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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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令人不堪的回忆,然而又忍不住想要去细细品味。

等到回过神来时,沈临渊已经来到了凡间。指尖摩挲着那枚熟悉的玉佩,他有过片刻的恍神,顿了顿他抬手在面上轻轻滑过,刹那间,他就隐去了身形。

越止戈会在哪,他一清二楚。只是他暂时还不清楚该如何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曾经的亲密无间,到后来的分道扬镳,两人应当已经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然而因为这一场幻境之旅,那已经完全断裂的因果却又忽然维系了起来。

断亲绝爱,一生孤独。

这是他早已注定的命运。

千年前发生的种种往事,也完全证明了这一点。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底深处,他仍是不愿意拒绝对方的任何请求

所以他才会再度来到这里。

千年以前,仙门中人才辈出,沈临渊就是那批天之骄子中的其中一位。当世仙门,以踏仙门武力最高,而踏仙门中,则只有两位少年,当得上白璧无暇,美玉无双,人称踏仙双璧。

那就是沈临渊和越止戈最初的相遇。

踏仙门上下,不论男女,姿容都格外出色。每每仙门大比时,身着纹有飞鹰样式衣袍的踏仙门弟子,永远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样貌一绝,实力更是绝顶。尤其是在诞生了沈临渊和越止戈两位天纵奇才后,踏仙门一时如日中天,可以称一句仙门大宗,成为无数修士心驰神往的圣地。

踏仙门中剑修分为两派,一派是随心而动的心剑,一派是固守道心的无情剑。

两派私下争斗了许多年,一直未能比出个高低。

心剑弟子做事从来随心所欲,没个正形,踏仙门上下勒令凡宗门内的弟子,一不得饮酒,二不得私碰淫邪之事。可偏偏,心剑弟子从来不将门规放在眼里,该吃吃,该喝喝,偷藏避火图去课堂,那更是家常便饭。

玩得起劲了,还要跑去止戈峰,逗弄一下那些像木头似的无情剑弟子。

踏仙门上每日都能瞧见这样一副场景提剑的执法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一边喘气一边追着前面狂奔而逃的心剑弟子。两方各种剑招,符篆不要命地互相扔去,打得不可开交,当然最后还是以心剑弟子被关禁闭室落下帷幕。

沈临渊和越止戈从前只从师兄弟口中听说过对方的名号,都说对方是心剑无情剑的佼佼者,然而正式见面,却是在一次逃亡中。

那日,沈临渊练剑练得太过畅快,一不小心就将执法长老最珍爱的一棵千年灵树削秃了皮,惹得后者勃然大怒,抄起灵剑,扬言要打断他的腿。

沈临渊一边奔逃,一边无赖地回声笑道“哎,长老您莫生气嘛万事好商量,您看,您现在只是失去了一棵灵树,但是如果您打伤了我,这踏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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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您轻点啊”

“我是晚辈晚辈”

“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沈临渊不仅将心剑一派的剑招发挥到了极致,就连那厚颜无耻的脸皮也学了个十成十。

他慌不择路地四处奔逃,一时不察,就闯入了止戈峰的禁地。

沈临渊的身上挂满了长老留下的剑痕,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短暂的忘记了疼痛,愣怔在了原地。

眼前的少年身如苍松,眉眼如墨,盈盈肤色,恰似皓月,唇角一滴殷红的血迹,映着禁地内的桃花林,瑰丽到了极致。

沈临渊一下子就看呆了,愣了愣,才羞赧地挠了挠脸,“你你真好看。”

陌生少年“”

恰在这时,执法长老气若沉钟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其中包含的怒气让沈临渊全身一抖。

“沈临渊你个小兔崽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沈临渊浑身一震,有些羞愧地看向越止戈,后者回以淡漠的神情,凉薄的唇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沈临渊急了,一个飞升扑过去,将少年扑倒在地,同时,手掌死死捂住对方的嘴巴。

越止戈愣了一瞬后,才意识到对方做了什么,他的耳尖忽的一下变作通红,想要用力挣脱对方。

然而他越挣扎,沈临渊压得越牢,甚至为了钳制住对方,他曲起一腿,牢牢抵住越止戈的腹部,使对方动弹不得。

一边耍流氓,一边还要讨好地低声求饶“这位不知名的漂亮师弟,别叫,别叫,你就帮我这一回,来日我给你带美酒,带避火图。”

越止戈险些被气疯。

这些都是禁物这人,这人怎么能如此不知羞耻地说出来

许是迟迟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长老也不曾想过沈临渊在削秃灵树后,还有胆子跑去禁地,故而过了一阵子,那来追寻的脚步声便渐渐远去了。

沈临渊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松开对越止戈的钳制,瘫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喘着气,边拍胸脯边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然而一口气还未缓过来,一柄冷冽的长剑便横在了他的面前。

漂亮的桃花眼一愣,沈临渊错愕地看向越止戈,“喂喂喂,我都答应给你带避火图和美酒了,帮个小忙而已,不至于吧。”

越止戈平日里接触到的都是无情剑门下弟子,个个遵守门规,不敢有半分逾矩,所以从来不曾见过像沈临渊这样,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厚颜无耻之徒。

他并不觉得沈临渊是在与他交好,反而是在折辱他,一时之间气得狠了,手下一动,剑就划了过去。

飞剑何其锋利,沈临渊也没设防,冷不防脖子上就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沈临渊还没说什么,越止戈却是一下子慌了,那张如霜雪似的面容第一次流露出了多余的情绪,他将飞剑丢在一旁,跪在一旁伸手去摸那道伤口,可快要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时,他又飞快缩回了手,只是满眼担忧地急声问道“疼不疼”

沈临渊这厮,常年使坏,挨执法长老的毒打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这小小的划痕。他刚想说小伤没事,却忽然嗅到了来自越止戈身上清冽的香气。

那香气让他的大脑瞬间变得晕晕乎乎的,他盯着越止戈的脸,对方的肤色很白,刚才被他捂住嘴巴,唇角的鲜血漾开,竟有着惊心动魄的美。

沈临渊咽了咽口水,双眼望天,结结巴巴地装起可怜。

“还、还是有点疼的。”

越止戈更急了,起身就想走。

“我去替你拿药”

“诶诶诶,等等”沈临渊一把抓住少年的衣袖,一张脸涨得通红,他的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越止戈凑得近了,才听见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沈临渊在说“你、你帮我、舔舔就好了。”

话一出口,沈临渊就懊恼地低下了头,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可真是个不要脸的禽兽。刚想说不用了时,脖颈间却传来温热的暖意。

对于自小就被接到宗门养大,又不曾接触过除剑以外事物的越止戈来说,他就像一张白纸,一切脏污之事都未曾接触过。对于沈临渊,他给予了自己完全的信任。

在越止戈的唇触碰上的那一瞬间,沈临渊一下子就僵直了身躯,轰的一声,大脑被烧成了个浆糊。

越止戈细心又温柔地将那些鲜血都扫去了,眼见伤口处不再流血,才停下了动作。

他撤开身子,瞧了瞧僵在原地的沈临渊,又低声说了句“抱歉”。

然而此时的沈临渊,还没从方才的亲密接触中缓过神来,他的心砰砰直跳,良久才顶着一张大红脸,扭扭捏捏地问道“才想起来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沈临渊,是心剑门下的弟子,你叫什么”

“越止戈,无情剑门下弟子。”越止戈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却还是如实回答到。

谁料,他话音刚落,就见沈临渊的脸色在短时间内变了几变。

“原来你是无情剑门下弟子啊”沈临渊讪讪笑道,心中却是在呜呼哀哉地怪叫谁不知道无情剑弟子最是无情,整天像个练剑的怪物,半点情趣也不懂,最绝的是,若是成为他们的心爱之人,那怕是要被杀,来成全他们的天道。

恐怖恐怖他竟然差点撩了一个无情剑门下的弟子还好及时止损,没有酿成大祸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我先走了,师弟你慢慢练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沈临渊充分发挥溜之大吉技能,脚底一抹油,就溜了出去。

禁地内,唯有越止戈一人留在原地,似乎正在想些什么,他愣愣地站了许久,好半天才捡起地上的飞剑。片刻之后,他才缓缓抬手抚过自己的唇瓣,清润的眸子里有过片刻茫然与愣怔。

这就是沈临渊与越止戈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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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论沈临渊如何抗拒,如何逃避,有时,宿命就是这么的神奇。

他和越止戈被分到了同一个任务,那是他们筑基后的第一个任务,追杀一个炼气期的杀人狂魔。

两个筑基期的少年,去追杀一个炼气期的魔头,怎么看都是一桩没有任何危险的差事。

然而正是这件事,差点要了两人的命。

原来这魔头隐藏了修为,他根本不是炼气期,而是筑基后期。虽然三人同在一个境界,然而刚刚筑基的两个少年无论如何也无法与筑基后期的魔头相提并论。

他们被打成了重伤,四处奔逃躲藏才堪堪找到一个躲避的小山洞。

恰逢那几日正是阴雨连绵,洞内既阴寒又潮湿,越止戈为救沈临渊,生生挨了一掌,心肺受损,无法调用灵力,本就单薄的身体在阴冷的环境内蜷缩成了一只虾子,脸色更是白的像纸一样。

越止戈已经陷入了昏迷,不住地发着颤。

他是那样单薄可怜又无助,我该帮帮他。

沈临渊心里这么想着,而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躲避了眼前的少年足足有半年,然而这一次,他却是径直将人揽进了怀里。

少年冰凉的身躯贴上自己时,沈临渊都止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哈了一口气,低声嘀咕道“你还真不愧是无情剑门下,冷得就像一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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