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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妙趣横生,脍炙人口,韵味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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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畔。

崔岘作完诗后,四周围一片安静。

他背对众人,看着河面上成群戏水的白鹅,心中稍微有点小激动。

本来想先暂时凭借《虹猫》和书法字帖扬名,进入裴氏族学读书。

而后,再另找合适的时机作诗。

却不曾想误打误撞,竟被人找上门来斗诗。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今日过后。

《咏鹅》一出,他崔岘这天才神童之名,绝对稳稳地!

然而下一刻——

就见赵耀祖,以及他身后那群小少年们,在面面相觑的沉默后,齐齐哄笑出声。

“什么玩意儿!”

“你这作的也叫诗?连最基本的对仗都做不到。”

“开头一句三个字,后面都是五个字,书上不是这样教的!”

“何况耀祖兄作的还是更难的七言诗,立意高远,意境优美。”

“头一次见有人拿白鹅作诗,当真可笑。”

崔岘:?

听到这些嘲弄声。

他神情僵硬的缓缓转过身,满脸不可置信。

不是,哥们儿……

这对吗?

赵耀祖等人笑的趾高气扬,将《咏鹅》好一阵肆意痛批。

崔岘求救般看向裴坚:大哥,你快说句话呀!

为我发声!

然而。

大哥裴坚这次却尴尬一笑,支支吾吾一句话说不出来。

半点没有先前的嚣张。

包括庄瑾三位少爷,以及裴氏族学这边的学子们,都如丧考妣。

显然,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都不对仗,那能叫诗吗?

书上都说了,写诗,必须得对仗啊!

岘弟这首《咏鹅》,后面两句吧,乍一听挺像那么回事儿。

而且还押韵了。

但前面两句,属实……不太行的样子。

崔岘见状哪还会不懂,心中只觉得荒谬极了。

《咏鹅》输给一首不知名的垃圾诗。

原因是对手太菜,盲目无知。

骆宾王若是知道这事儿,棺材板怕都要压不住了吧!

但偏偏,面对这样一群没文化的菜鸡,崔岘有理说不清。

以后再也不打‘低端局’了!

对手全是垃圾人,菜就算了,还专会搞人心态。

嘲笑《咏鹅》足足一盏茶时间后。

赵耀祖一方宣布自己获胜,高傲表示,自己才是南阳最厉害的神童天才。

并训导崔岘:菜就多练。

离开前。

赵耀祖佯装大度,笑呵呵对崔岘道:“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崔岘沉默许久,真心建议道:“以后找别人斗诗,切记自带评委。若实在找不到,提前告知对手带个评委过来。”

今日但凡有位秀才在场,结果都不可能如此荒谬。

这是输了以后开始胡言乱语了!

赵耀祖没听懂,也懒得问。

他冷哼一声,带着一帮菜鸡得意欢呼着离开。

“回去后,把我的大作,和崔岘那首《咏鹅》一并抄录,快速去大街小巷传颂!”

“南阳神童之名,非我赵耀祖莫属哈哈哈。”

这便是赵耀祖今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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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崔岘扬名!

而他,确实做到了。

《虹猫》如今正在南阳县城爆火,八岁未开蒙稚子写话本一事,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俱在!

赵耀祖越想越激动,甚至连家都不回了。

直接去学堂,让一众同窗帮忙抄录大作,准备传颂!

说来也怪哉。

方才在白河畔,大家都觉得赵耀祖这《咏新竹》写的好。

可如今抄录的时候,一回想,竟毫无印象。

反倒崔岘那首《咏鹅》,不必费力思索,便能脱口而出记起。

而且,越读越觉得顺畅。

有朗朗上口之感。

因此抄录几遍后,有人心下嘀咕,迟疑道:“耀祖兄,是否要将这两首诗请示令祖父后,再行定夺?”

赵耀祖闻言十分不快:“不必,这两首诗孰强孰弱,我能看不出来?赶快抄写!”

奥。

大家畏惧赵家权势,不敢多言,闷头抄录。

因为人多,上百份诗词很快抄录完毕。

在赵耀祖的吩咐下,一帮半大少年纷纷带着此诗词,走街串巷分发。

当然,也不是谁都给。

而是专门找那些身穿儒衫的读书人,这样才能最快起到‘扬名’的效果。

等众学子出去分发诗词后不久。

赵耀祖的夫子来到学堂。

立刻有学子为了讨好赵耀祖,献宝般向夫子炫耀:“夫子,耀祖兄今日和人斗诗,作了一首颂扬您的大作呢!”

夫子闻言笑呵呵道:“哦?耀祖又作诗了,念来为师听听。”

赵耀祖矜持一笑,没说话。

旁边巴结炫耀的学子懂了,故意卖起关子:“学生先给您读一读对方作的诗吧,那首诗叫做《咏鹅》。”

显然,这是意图‘抛砖引玉’。

但赵家有权有势,夫子只当不知,很给面子的作倾听状。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听到前两句,原本态度有些敷衍的夫子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急切道:“后面呢?”

好生鲜活灵动的描述啊!

虽说遣词简洁,但却充满童趣韵味,而且仅仅前两句,就已朗朗上口!

见夫子态度大变,那学子有些疑惑,迟疑着继续念道:

“白毛浮绿水。”

夫子下意识抚摸胡须,脑海中已经有了‘白鹅戏水’的画面。

当真诗中有画,栩栩如生。

“红掌拨清波。”

夫子听得激动拔掉了胡须,疼的脸色都扭曲了。

却忍不住涨红着脸,大声赞叹:“好!好!好一个红掌拨清波啊,简直神来之笔!这首诗是何人所作?”

“全篇妙趣横生,脍炙人口,意境清新,回味无穷啊!佩服,实在是佩服!”

“我不如也。”

“想不到,我南阳城里,竟然有这样一位大家诗才!此诗究竟是哪位先生所作,速速带我前去拜见!”

这话落下,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赵耀祖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呆愣后,面色大变:“夫子!这首破诗都没对仗,哪里好了?一个八岁稚童做的庸诗而已。”

“学生的《咏新竹》更胜一筹,比他这首强上千百倍!”

“方才在白河畔,学生作完诗后赢得满堂彩,那庸才却惹来无数嘲笑,学生赢得十分轻松!”

“我这就把《咏新竹》背给你听……”

夫子闻言先是不可置信,然后脸色一点点由激动涨红,转变为……呃……涨红。

气的!

他看向赵耀祖,颤声道:“所以你用这么一首歪诗,赢了对方的《咏鹅》?而《咏鹅》的作者,今年才八岁?”

得到肯定答案后。

夫子眼前一黑,差点没摔倒。

八岁神童作诗。

堪称经典的《咏鹅》。

最后输给一首歪诗。

戏剧性直接拉满!

不出意外,这首诗肯定会火。

再加上如此‘一波三折’的‘斗诗趣事’,那就不仅仅是火,得是爆火!

此事一旦宣扬出去……

赵耀祖,和他诗中颂扬的‘恩师’,也就是自己,绝对会成为士林中人人笑料的存在。

想到这里,夫子反应过来,近乎乞求期待道:“这事儿,尚且还没人知道吧?”

赵耀祖得意道:“怎么会!我已让同窗帮忙,誊写了百余份诗帖,全城分发了!”

完了!

全完了啊!

在众人瞠目的注视下,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绝望。

赵耀祖见状不服气:“夫子这是作甚?我这句先扫先生鬓上华,难道不比那首庸诗……”

他话还没说完。

便见夫子突然跳起来,一巴掌朝着他脑门怒狠狠抽下去:“鬓上华!我让你扫鬓上华!就是因为有你这么个蠢材,我才会有鬓上华!”

“平日也没见你如此尊师,今日好端端的,为何写首歪诗,要带上我?!”

“以后别人但凡提起《咏鹅》,咱俩就得被奚落嘲讽!”

“蠢货!你究竟知不知道,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是能流传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啊!”

“老夫这一辈子的清誉,全毁在你手里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赵耀祖走后。

崔岘、裴坚等人返回族学。

因为斗诗输了,众学子怏怏不乐,各自散去。

还有学子小声抱怨:“不行就别逞强,连对仗都不会,偏要与人斗诗!”

“这下不仅自己输了,还连累族学一起丢脸。”

裴坚听得十分生气,双方好一阵争吵。

庄瑾小心看了一眼崔岘,安慰道:“岘弟,莫要听这些人胡说,你已经很厉害了!”

李鹤聿则是提议道:“要不这样,岘弟,你今日不是要回河西村吗,不如提前回去吧。”

这个提议,得到了几位少爷的一致认可。

现在处境尴尬,岘弟还是先走为妙。

崔岘无奈叹气。

偏偏吴清澜又不在,没人为他发声!

既然如此,那就先回家吧。

临行前。

崔岘又去了一趟耳房,将《咏鹅》认真写作诗帖,置于案前。

他相信等吴夫子来了,看到这张字帖,一定会懂得!

一盏茶时间后。

崔岘乘坐大哥裴坚帮忙叫的马车,怀里揣着30两巨款,富贵还乡。

高奇四人也无心读书,悻悻归家。

又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赵耀祖的夫子气喘吁吁来到裴氏族学,指名要找崔岘。

结果自是扑了个空。

“罢了罢了,都是命啊!”

老夫子绝望呢喃,随后竟连夜拖家带口,不辞而别,返回乡下去了。

他丢不起这个人呐!

另一边。

赵耀祖派遣出去那些半大少年,先后将《咏新竹》、《咏鹅》两首诗,递给南阳的读书人阅览。

并特地说道:“这首《咏鹅》,是《虹猫蓝兔七侠传》的作者写的。此人有名无才,是个草包。”

“因此赵耀祖作诗《咏新竹》,将其碾压的心服口服!”

这一看就是在特地为赵耀祖扬名。

换做平时,读书人们自是懒得理会这等拙劣手段。

可最近这两日,《虹猫蓝兔七侠传》正在南阳火爆销售。

因此很多人都接了诗帖。

一位读书人看完《咏鹅》,当即鼓掌叫好,激动不已。

当听说《咏鹅》竟然输给了《咏新竹》,大怒:“岂有此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咏新竹》这种歪诗,竟然能赢?”

那发诗帖的少年见状呆愣住,而后灰溜溜跑了。

他觉得有些不太妙。

而这一幕,正在南阳县城多处上演。

当晚。

县丞赵志归家,笑呵呵问道:“乖孙,你今日一定大放异彩了吧!那毛头小子,写了什么诗?”

赵耀祖勉强笑道:“他才八岁,能写出什么好诗!”

赵志一想也是,喜滋滋道:“且看明日,祖父替你好生宣扬一番。”

县丞大人心情极好,做着‘天才乖孙扬名南阳’的美梦。

却没注意到,孙子赵耀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不可能!那首《咏鹅》就是垃圾,夫子一定是老眼昏花了。”

赵耀祖在心里喃喃道。

但不知为何,他又有些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因此没敢对祖父说实话。

次日。

赵志外出,竟然听到几位读书人,正在讨论《咏新竹》,还说什么‘南阳神童诗才’之类的话。

心中振奋得意,赵志上前哈哈笑道:“小儿不才,幸得诸位称赞,在下正是《咏新竹》作者的祖父。”

结果那几位读书人脸色一变,鄙夷看了他一眼,竟直接冷哼拂袖而去。

赵志:?

这些庸才半点绅士风度也无,莫不是嫉妒他家乖孙才华?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白河码头。

一艘大船缓缓停泊靠岸,裴家的举人老爷子裴崇青走下船。

他最近休沐,乘船从开封府返回南阳。

“快看,是裴家老爷!”

“裴老爷,某近日偶得一首诗,据传是一位八岁稚童所作。读后惊艳不已,请裴老爷过目!”

当即有人认出裴崇青,并把一首《咏鹅》双手奉上。

裴崇青随手接过,以为又是哪家稚童,想借自己扬名。

然而等看过这首诗后,裴老爷子激动不已。

他仿佛已经看到白鹅戏水的画面了!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好!妙极妙极!栩栩如生,诗中有画!”

反复确认创作者只有八岁,裴老爷子两眼放光:“我南阳,竟出了一位诗才神童!可知此子是谁?”

然而递诗帖那人却摇摇头:“这,暂时不知。”

裴崇青急了。

怎么能不知呢!

必须要赶紧归家,然后去打听这位小神童的消息!

急吼吼返回伏牛巷的路上,裴崇青遇到了高奇的父亲,高千户。

高千户虽然是不值钱的武将,但好歹是位正五品官。

因此哪怕裴崇青心中急迫,也只能耐着性子,和高千户寒暄。

却听高千户笑道:“说起来,前些日子你我两家,还因一书童,闹出了些小波折……”

书童?

裴崇青这才隐约回忆起,上个月,自家孙子坚哥儿写信来开封,大肆吹嘘一位书童,而后遭到儿子开泰的斥责。

高、裴两家一向交好,莫要因此生了嫌隙!

因此裴崇青大度道:“小事,无碍。若你家小子真喜欢那书童,我替坚哥儿做主,将那小书童赠予高奇。”

啊?

高千户惊呆了!

随后大喜,竟眉开眼笑道谢离开,说是要回家告知儿子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裴崇青纳闷,心想就一个书童而已,至于吗?

他摇摇头,心里还惦记着那首《咏鹅》,急切归家。

不曾想,裴老夫人、裴坚都不在家。

原来是得知裴崇青要回来,二人出门去码头接他。

但今日顺风顺水,裴崇青的船提前靠岸了。

“管家,你差人去码头,告知老夫人和坚哥儿,说我已经平安回府。”

裴崇青吩咐一声,而后又随口道:“对了,坚哥儿身边是有个书童吧。方才我许诺高千户,把这书童赠予高奇,你回头知会一下坚哥儿。”

说完后。

裴老爷子急急进了书房。

唯独留下管家震惊的站在原地,脸色发白。

其余听见这话的裴家仆从们,也都一副‘天塌了’的惊恐表情。

老爷把岘哥儿赠予了高奇少爷?

天呐!

先前高、庄、李三家费尽好大心思,都没把岘哥儿抢走,结果却被老爷轻飘飘给送走了!

等老夫人和小少爷回来,一定会疯掉的!

书房。

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的裴崇青,满脑子都是那首《咏鹅》。

越想越觉得惊艳!

当真童趣盎然,朗朗上口啊!

心中激动的裴老爷,随手拿起案上一本书,握在手中来回踱步,思索该如何寻找这位神童天才的踪迹。

“咿?《虹猫蓝兔七侠传》?话本?”

思索的时候,裴老爷瞄了一眼那话本的名字,脸上浮现出怒意:“定是坚哥儿这孩子的闲书,气煞我也!别人八岁作《咏鹅》,你天天不务正业看话本。”

说着,裴崇青气呼呼翻开那本书。

然后——

不出意外,看到如痴如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连《咏鹅》神童都暂时抛到了脑后。

“长虹贯日?好生霸气的招式!”

“虹猫当真不愧少侠之名!”

“黑心虎,给老夫纳命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裴崇青老爷在书房里,如痴如醉看《虹猫》的时候。

高家。

小少爷高奇躺在卧房里生闷气。

直娘贼赵耀祖,找人捉刀了一首破诗,压着真正的神童天才岘弟扬名。

可恶!

小爷我一定要找机会,好生揍他一顿!

正当高奇心中愤愤的时候,卧房门被推开。

千户大人喜滋滋走进来,嘿笑道:“儿子,有好消息哟。”

高奇翻了个身,怏怏不乐:“什么啊?”

“方才为父遇到裴家老爷子,裴老爷子做主,说是同意把岘哥儿送到咱们府上来陪你了。”

什、什么?

本来正难受着的高奇一咕噜爬起来,开心到结巴:“真……真的吗,爹你可别骗我!”

高千户顿时道:“裴家老爷子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

高奇闻言晕晕乎乎,被这个惊喜砸懵了。

太好了!

但……裴坚肯定会气死的吧?

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这次可不是我主动抢你小弟,要怪就怪你祖父吧!

心中闪过一些念头。

高奇从床上跳起来,迫不及待道:“岘弟回河西村了,爹,我想现在就去寻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现在?

高千户看了看外面毒辣的日头,迟疑道:“六月农忙,村子里都在紧赶着收麦子,哪有功夫招待咱?不如等岘哥儿回来再……”

等岘弟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小弟被抢,裴坚那厮肯定要闹个天翻地覆的。

这个时候得抢占先机啊。

但岘弟家要忙着收麦子……等等,有了!

高奇眼睛亮起来:“爹,你喊上二十个好汉,咱们去河西村,给岘弟家收麦子吧!”

啊?

高千户闻言不停摇头:“不妥不妥,你爹我好歹是个五品千户,岂能下田给人收麦子?而且收麦子很累的!”

高奇诱惑道:“爹你看完《虹猫》后,不是一直眼馋岘弟给我做的虹猫少侠摩喉罗吗?”

“等咱们到了河西村,我让岘弟再给你做一个!”

高千户心动了,一咬牙:“行!”

于是,一盏茶功夫后。

高家父子,带领二十位身强力壮的好汉,浩浩荡荡朝着河西村而去。

·

再说崔岘这边。

那日,他乘坐马车,自裴氏族学返回河西村。

六月日头猛烈,村民们在村口纳凉。

猛然瞧见一辆马车来到河西村,都瞪大眼睛张望。

结果,下车的竟然是崔家岘哥儿!

哎呦这下顿时热闹了,大家七嘴八舌围过来,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岘哥儿,你真被老崔氏送去做书童啦?”

“天可怜见的。”

“你这段时间没回来,怕是还不知道,你祖母疯啦,把你爹、你大伯关进牛棚里了呢!”

“还有还有,你家牛也被卖喽!”

“麦子收完马上就要耕地,没了牛,你家咋干农活儿?”

“别说耕田,你家现在收麦子也是个难题!”

崔岘听得心中一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面上却不显,佯装好奇问道:“各位今年地里是收成不好?”

有个嘴快的婶子下意识递话:“确实不太好。”

崔岘闻言就笑:“怪不得,大把时间用来说别家闲话,嘴比人都勤快,收成能好才怪嘞!”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一帮大人被挤兑的脸面挂不住。

但崔岘已经懒得理会这些人,小跑着回家。

离家两三个月,再次看到自家破落的房屋,难免觉得亲切。

“祖母,爹,娘!我回来啦!”

崔岘一边喊人,一边推门进了院子。

而他突然回来,也让家里人吓了一跳。

“岘哥儿?”

老崔氏、林氏听到动静,赶紧走出屋子。

接着,肚子滚圆的陈氏也蹒跚走出来,神情激动:“岘哥儿,你咋回来了?快过来让娘看看。”

崔岘赶紧跑过去,陈氏拉着儿子,母子二人自是好一阵嘘寒问暖。

结果这时候。

却见崔璇、崔钰姐弟二人,端着饭碗从小后院回来。

瞧见崔岘,姐弟二人先是惊喜,随后想到了什么,赶忙把饭碗往身后藏。

那是给牛棚里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送的。

家里氛围顿时变得很是微妙。

崔岘佯装不知,笑道:“阿姐,阿兄,我回来了。对了,爹和大伯呢,我有好消息要跟大家一起分享。”

老崔氏含糊道:“他俩正读书呢。”

两个儿媳妇没吭声。

崔钰抿了抿嘴,他是前天从学堂回来的。

家里现在情况艰难。

一家人还没商量妥当,何时接岘哥儿回来,告知他这些沉重的消息。

为此,崔家人这几天都没睡好。

结果岘哥儿竟自己回来了!

也好,既然回来了,有些事情终究瞒不住。

陈氏叹了口气,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一路回来累着了吧,走,先进屋。刚好,娘跟祖母也有些事情要同你说。”

一家人沉默着进了堂屋,个个表情忧虑。

唯有崔岘一直在笑。

他模样好,眼睛黝黑,笑起来格外好看。

以至于陈氏、老崔氏二人嘴巴嗑动好几次,都没能开口。

该怎么说呢?

说你爹、你大伯被关进牛棚读书,前些日子因天气太热中暑了,上吐下泻,吃药花了很多钱。

说家里把牛卖了。

说明日就准备收麦子,但到现在,还没找好帮工。

因为对方知道崔家窘迫,所以故意要高价。

说老崔氏这几天急的一直哭。

说崔家现在成了全村的笑柄。

全是糟心事儿,没有一件好的,这怎么开得了口?

岘哥儿小小年纪,在裴府做书童已极为不容易,再给他说这些……

家里人实在于心不忍啊!

见始终没人开口,崔岘笑道:“那,我先来说说我的好消息?”

陈氏闻言涩声道:“岘哥儿你说,娘听着呢。”

于是,在全家人的注视下。

崔岘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拆开,就这样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哗啦啦!

一大把白花花的碎银子,在桌面上来回跳动。

那个瞬间,崔家堂屋的气氛都凝滞了。

老崔氏猛然瞪直双眼,倒抽一口冷气。

崔钰、崔璇姐弟俩人都傻了。

陈氏捂着肚子,发出一声‘娘嘞’的惊呼。

林氏噌的一下站起来,满脸不可思议。

看着全家人呆滞的表情。

崔岘笑嘿嘿道:“这就是我要分享的好消息!我前段时间,写了个话本,赚了30两稿酬。”

多少?

30两!!

天呐!那可是整整30两啊!

都是岘哥儿赚的?

陈氏等人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

活了大半辈子,他们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老崔氏哆嗦着,猛然将一件旧衣服盖到那些银子上面,颤声道:“老大媳妇去关门,再把……把伯山、仲渊喊过来。”

片刻后。

被关了好几个月牛棚,从不允许出来的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疑惑进了堂屋。

不出意外,兄弟俩也惊呆了。

“30两?岘哥儿赚的?”

“老天爷啊,这么多钱,我该不会是住牛棚住到出现幻觉了吧!”

“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崔家,堂屋。

“岘哥儿,你的意思是说。你虽未开蒙,但是某日突然来了灵感,构思出一个话本故事。”

“裴家少爷,和他的三位同窗,帮你代笔著作、出版。”

“然后你就……赚到了30两银子?”

面对瞠目、呆滞、激动的一家人。

崔岘点点头,无辜笑道:“对啊,哪里有问题吗?”

这……好像乍一看,确实没问题。

问题是,那可是整整30两银子啊!

崔仲渊咽了口唾沫:“咱全家人不吃不喝,攒十年,都不见得能攒下来这么多钱呐。”

“岘哥儿才离家不到仨月,就赚到了。”

关键崔岘才八岁啊。

这样一想,总有种晕晕乎乎的不真实感!

两个多月前。

崔岘离家的时候,老崔氏心想,岘哥儿这孩子,将来怕是要有大出息。

结果不用等到‘将来’。

岘哥儿现在就出息了!

这样想着,老崔氏按捺住激动,将那些碎银子收好,又递给崔岘:“好孩子,你赚的钱,自然应该你收着。”

全家人对此都没有异议。

陈氏趁机道:“娘,岘哥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相公晚上睡卧房,陪陪岘哥儿吧。”

崔仲渊顿时目露期待。

林氏、崔伯山也忐忑看向老崔氏。

崔老太太心情极好,因此痛快道:“好,老大也陪陪钰哥儿吧。”

一家人顿时都眉开眼笑。

崔岘适时问道:“对了,娘,祖母,你们方才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呀?”

刚才确实是有事儿。

但现在,没事了!

在30两巨款面前,一切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这笔庞大的钱,足以让一个支离破碎的家,重新再‘支棱’起来!

崔老太太笑着不停摆手:“那些都不重要了,好孩子,你是咱家的大功臣啊。”

这些天,崔家可没少被村里人嘲弄!

崔岘多半也能猜到祖母的一些想法。

他笑着想,30两只是个开始。

用不上几天,吴清澜怕是就要亲自登门,来寻找‘南阳最厉害的神童天才’了。

到时候,全家人肯定会更加瞠目、兴奋吧!

崔家也能在村里,狠狠扬眉吐气一把。

只是,崔岘还是想‘窄了’。

因为即将来崔家登门的,绝对不仅仅一个吴清澜而已!

那日。

裴家老爷裴崇青,先行坐船从开封府返回南阳。

不到半日的功夫。

吴清澜、和裴家大爷裴开泰,也紧急登上回南阳的船只。

裴老夫人、裴坚二人在码头等了许久,始终没等到裴老爷子。

却把裴家大爷给等回来了!

瞧见祖孙二人,裴开泰很是意外:“咿?娘,坚哥儿,你们俩怎知我回来了?”

裴老夫人更纳闷:“开泰,你不在府学读书,怎地回来了?娘在等你爹呢!”

而裴坚则是看着跟在老爹身边的吴清澜,恍然大悟:“吴夫子?我说你近几日怎么不在族学,你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去了开封!”

四人互相对视,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结果下一刻。

裴府管家如丧考妣赶来,哭嚷道:“老夫人,小少爷!老爷已经回府了,他还自行做主,把岘哥儿送给高家了!”

什么?!

那个瞬间,裴坚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当即顾不得别的,撒腿就往家跑。

裴老夫人更是眼前发黑:“快,快送我回府!这老糊涂东西,看我回家不把他那张老脸挠花!”

在吴清澜、裴开泰瞠目的注视下。

祖孙二人,和一众裴府家仆,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走了。

裴开泰尴尬道:“就算不是来接我的,好歹也别把我丢下啊。”

吴清澜则是没工夫理会裴府家事,说道:“开泰兄既已回到南阳,那我就先行回族学了。”

他惦记着族学里那位旷世奇才呢!

万一这段时间他不在的时候,那奇才回来了呢。

裴开泰对此心知肚明,赶忙道:“好,清澜兄快去吧,一切有我。”

于是二人在码头分别。

吴清澜去族学。

他刚回去,便有一堆学子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告状’。

什么岘哥儿还未开蒙便写出《虹猫蓝兔七侠传》。

什么《咏鹅》斗诗输了,赵耀祖好生猖狂。

这都在说些什么啊!

《虹猫》不是裴坚那四位少爷合著的吗?

吴清澜惦记着去耳房,心中急躁,因此将学生们随意打发了。

可等进耳房里,看到桌面上那首《咏鹅》后,当即浑身一震!

是他!

那位旷世奇才,他果真回来了!

字迹还是一如既往的惊艳。

当吴清澜定睛读完那首诗以后,激动到脸色涨红,恨不得在耳房里舞之蹈之。

好一首上上乘佳作!

如果一个人,他有成为未来书圣的潜质,堪称旷世奇才。

同时‘未来书圣’还会写诗呢?

这不得是文曲星下凡?!

吴清澜猛然想起刚才学生们似乎提起《咏鹅》。

于是拿起那张诗帖走出去,振声问道:“这首《咏鹅》,谁写的?!”

“是裴坚身边的书童崔岘写的。”

“夫子我们刚才和你说了啊,这首《咏鹅》输给了赵耀祖的《咏新竹》。”

听到这话。

吴清澜心中第一想法:原来奇才是裴坚身边那位不起眼的小书童!

第二想法:八岁,刚开蒙,未来书圣,创作《咏鹅》?文曲星,必须是文曲星!

第三想法:《咏鹅》输了。

输了?!

吴清澜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冲顶,咬牙切齿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我吴清澜从此和赵家势不两立!《咏鹅》这首上乘佳作,竟输给了一首歪诗!”

听到这话,族学里的学子们目瞪口呆。

另一边。

裴开泰返回裴府。

不出意外,回去后家里好一阵鸡飞狗跳。

裴坚满脸怒意,红着眼睛向祖父质问着什么。

而裴老夫人更离谱,真上手把裴崇青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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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人老爷裴崇青狼狈闪躲,嘴里却说得是:“不就一个书童,你们俩至于吗!别挠了别挠了,老太婆你过分了啊!”

“要不,你等我看完这话本以后再挠,我正看的过瘾呢!”

裴开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有,什么话本啊,被挠都要继续看?

而且……一个书童而已,确实不至于。

却听裴坚冷笑一声:“你还有脸看话本?这《虹猫蓝兔七侠传》的作者,都被你送给高家去了!”

裴崇青老爷子当即吃了一惊:被他随手送人的小书童,竟是《虹猫》的作者?

裴老爷子心中顿时生起悔意。

这时候,就见吴清澜急急来到裴府,大声道:“开泰兄,那位旷世奇才找到了,他叫做崔岘,是裴坚的书童。”

这下。

裴开泰也朝他爹怒目而视:“爹!你干的好事儿,你知不知道那位书童,未来有可能成为书圣的啊!”

先被孙子、夫人斥责,如今儿子也来发难。

裴崇青也恼了:“什么书圣?逆子,你敢跟你爹我这么说话?”

下一刻。

就听吴清澜说道:“不仅仅是未来书圣,崔岘还有极高的诗才!且看这首《咏鹅》,便是他创作的,他才八岁!”

哦?未来书圣还会写诗?

裴开泰很是好奇。

而裴老爷子则是彻底惊呆了,后悔不迭:“什么?《咏鹅》竟是那位书童写的?今年果真才八岁?!完了,怪不得高千户那厮跟捡到宝了似的开心!”

“老夫这是亲手把宝贝送出去了啊!”

说完,他竟直接夺门而出:“不行,我要去找高千户,把人要回来!”

与此同时。

看完《咏鹅》的裴开泰激动不已:“好诗!好诗啊!”

可一想到这样一位神童,竟被亲爹拱手相让他人。

裴开泰又怒道:“娘,我爹真是老糊涂了,你必须要狠狠挠他!”

裴老夫人、裴坚看的目瞪口呆。

怎么个事儿这是?

唯有裴坚听到《咏鹅》,反应过来了。

看夫子、父亲、祖父的反应,难不成——

《咏鹅》是首上好佳作?!

问题是……

裴坚喃喃道:“不会吧?《咏鹅》只是岘弟看完《声律启蒙》后,随意创作的啊。”

吴清澜、裴开泰听到这话,浑身一震!

老天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崔岘回来的这晚,一家人难得睡了个好觉。

尤其是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俩。

住了好几个月牛棚,终于能再次睡到床上了!

真不容易呀。

以至于夜里,崔仲渊抱着儿子岘哥儿,稀罕的不肯撒手。

陈氏也一直在傻笑。

他们家儿子,当真是出息啦!

唯有崔岘苦着小脸。

六月酷暑,还被亲爹一直抱着,他热呀。

次日。

崔岘在鸡叫、蝉鸣声中醒来,整个人心里都有种难以言喻的舒适、安定。

裴府条件虽好。

但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草窝啊。

他走出卧房,一家人都已经起来了。

祖母老崔氏看起来精神抖擞:“待会儿老大媳妇跟我一起,去隔壁村雇人。我方才瞧见,已经有人家赶早开始收麦子了,咱们也得抓紧时间。”

林氏笑着应道:“行。”

岘哥儿带回来的30两巨款,就是一颗强力定心丸。

让一家人都有了底气。

崔钰正在院子里读书,瞧见岘哥儿起床,笑着跑过来亲昵喊道:“阿弟!”

几个月不见,他看起来清瘦了很多。

再加上已经正式开蒙,身上带着点书卷气,像是‘缩小版’的先生。

“阿兄。”

崔岘伸出手,兄弟二人默契碰了碰拳头。

瞧着感情和睦的两兄弟,老崔氏等人互相对视,一家人都看懂了彼此的意思。

岘哥儿赚到了这么一大笔钱。

没道理再让他做书童了。

等夏收后,便送岘哥儿一起,跟钰哥儿去顾夫子的私塾读书罢。

当然,眼前最该忙活的,还得是收麦子!

“老大老二,带着俩小的锻炼体魄,老大媳妇去做早食。”

崔老太太抬眼看了看天:“今儿个有的忙了。”

崔岘笑眯眯道:“我最近休沐,刚好也能去地里帮忙收麦子。”

于是,一家人井然有序的开始忙碌。

也是奇了!

平日家里氛围紧绷,一家子苦兮兮的。

可岘哥儿只要一回来,家里所有的烦心事儿,好似都没了。

等忙活完,开始吃早食的时候。

林氏更是给全家人都加食了一枚咸鸡蛋。

夏日炎热。

坐在院子树荫下,吹着风。

一颗流着黄油的咸蛋,配上窝头细细咀嚼,美得哟!

偏偏这个时候。

河西村的里长,又大煞风景来登门了。

瞧见他,老崔氏脸色拉下来:“怎么,又有徭役名额要分予我家了?”

其余崔家人也都紧张站起来。

结果。

却见里长连连摆手,颤声看着崔岘激动道:“不,不是!是千户大人!南阳卫的千户老爷,和他的公子来了!”

“指名道姓,说是来探望岘哥儿!”

“嫂子,岘哥儿,你们快出来迎接,这会儿全村都轰动了。”

“咱们村里,头一次来这般尊贵的大人物呢!”

谁?

南阳卫的千户大人!

娘嘞!

听到这话,全家人都愣愣看向崔岘,似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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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崔岘同样有些惊讶。

高奇怎么来了?

·

半盏茶时间之前。

河西村口。

一辆马车,和十几匹骏马浩浩荡荡赶来。

如此大的动静,让原本准备去收麦子的村民们,都惊呆了。

因为骑马的那些汉子,一个个身强力壮,十分魁梧。

领头那辆马车,更是格外奢华!

一看就非富即贵。

而且这年头,能带领如此多的马匹出行,多半是军老爷!

河西村偏僻穷苦,平时几乎很少会有大人物过来。

村民们都慌了神。

也是巧了,河西村的里长刚出家门,准备去田里收麦子呢。

瞧见这群来历不明的贵人,当即稳住心神,上前打招呼:“草民河西村里长,敢问老爷名讳?”

奢华马车在村口停下。

接着。

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小公子走出来,好奇向四周打量:“这里便是河西村?岘弟的家?”

高千户紧跟着儿子走出来。

有士兵骑马上前来,对里长说道:“这是我们南阳卫的千户大人,和大人家的公子!”

老,老天爷啊!

竟然是正五品的南阳卫千户大人!

里长吓得腿一哆嗦,差点没站稳,磕磕巴巴行礼:“草民叩见千户大人!”

他这辈子,都没接待过品阶如此高的老爷!

其余河西村的村民们,也都震惊又慌乱。

如此尊贵的千户老爷,来他们村子,所为何事?

该不会是为了征兵?!

这样想着,很多人脸色都白了,吓得两股颤颤。

这时候,却见千户大人摆摆手,语气和睦:“老翁请起,我和你打听一个人,他叫做崔岘,今年八岁。”

高奇在旁边道:“对对,岘哥儿!你知道吧?他家住在哪里?我是他最好的兄弟,来他家探望的!”

里长闻言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余河西村的村民们,也傻眼了!

千户大人和他家的公子,来河西村,是为了探望崔家岘哥儿?

这小公子,还自称是岘哥儿的好兄弟?

老天啊!

见里长一直没说话,高奇狐疑道:“难道找错地方了?不应该啊,这里就是河西村……”

“没找错,没找错!”

里长反应过来,涨红着脸道:“小公子,千户老爷,劳烦您在此等候,老朽这就去把岘哥儿寻来!”

不等高奇回应。

里长激动的跑回村,去喊人了。

高奇不满道:“走这么快,不听人把话说完!我来找我兄弟,你指个路我自己登门就行,喊他出来做什么!万一岘弟误会我摆架子怎么办?”

高千户安慰儿子:“咱们贸然登门,都没提前打招呼,岘哥儿家里总要有个准备。”

高奇一想也是,便在原地等待着。

其余河西村人听到父子二人的谈话,满脸呆滞、不可思议。

难不成……

落魄许久,被大家瞧不起的崔家,真的要发达了?

千户大人和公子亲自登门来探望,还担心崔家岘哥儿会生气?

老天啊!

随着里长去喊人。

不出半盏茶功夫,全村都轰动了。

大量的村民们都满脸震惊的出来打探情况。

在里长的陪伴下。

崔岘,和同样神情晕乎乎的崔家人,走出村子。

高奇站在马车上,老远就瞧见了崔岘。

在无数河西村百姓倒抽冷气的注视下。

便见千户家的小公子跳下马车,小跑着朝崔岘冲过去,语气激动热络:“岘哥儿!想不到吧哈哈哈哈,我来找你啦!哦对,还有我爹,和二十位身强力壮的好汉!”

“我们来给你家收麦子来了!”

他话音落下。

村口霎时间一片安静。

无数河西村百姓嘴巴张得老大,满脸呆滞。

千户老爷如此威风凛凛来到河西村,竟然是为了……

来给岘哥儿家收麦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河西村口。

高奇这番话,恍若炸雷。

不仅把在场的村民们,炸到神情呆滞瞠目。

连崔家人都傻眼了!

千户大人带士兵来给自家收麦子?

娘嘞!

晚上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离谱的美梦啊!

老崔氏哆嗦着身子,下意识就要张口拒绝——

她哪敢让千户老爷帮忙收麦子啊,会折寿的!

然而没等老崔氏开口呢。

便见崔岘捶了捶高奇的肩膀,惊喜道:“高兄!你简直就是及时雨啊,我家刚好正在头疼收麦子的事儿呢!”

说罢。

崔岘又看向高千户,和他身后一众壮汉,嘿笑道:“高叔,还有各位好汉叔叔们!多谢诸位大老远过来,给我家帮忙。”

“收麦子可是个辛苦活儿,但大家放心,保证好饭好菜管饱,不让叔叔们白出一分力气。”

这话说得,多漂亮啊!

痛快,直爽,半点不忸怩怯场。

谁不喜欢这样的小孩呢?

那群跟在高千户身后的士兵们,都笑了。

高千户更是一甩膀子,调侃道:“岘哥儿,那你可得小心咯,我带来的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能吃。”

听到这话,高奇很是不满:“哎呀,都没开始干活儿呢,就先惦记上吃饭啦!先干活儿!”

崔岘顿时看向祖母,提醒般说道:“祖母,咱们去田里吧。”

老崔氏回过神来,神情拘谨忐忑:“这……哎哟,哪能真让千户老爷,和各位军爷来出力气哟。”

“祖母你好,你是岘弟的祖母,我也喊您一声祖母吧!”

高奇看向老崔氏,热情道:“祖母,我和岘弟是最好的兄弟,我们之间不用客气。”

高千户也道:“是极是极,不应客气。说起来,你家岘哥儿还是我家的恩人呢。多亏了岘哥儿,我家这小子才肯用心读书。”

高奇不满的撇撇嘴。

老崔氏听到这话,简直受宠若惊。

大伯母林氏则是欢喜到结巴了,看向那一群壮汉,犯了愁:“这……哎哟,这,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镰刀可以用啊!”

最近天天因为收麦子的事情,愁的睡不着觉。

结果一转眼。

千户大人亲自带着士兵们,来给她家收麦子了!

还因为人太多,镰刀都不够用。

跟做梦似的晕乎!

而听到林氏这话。

里长,以及河西村的村民们,纷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热情到不可思议。

“我家有多余的镰刀,先借你们用。”

“对对,我家里也有。”

“这么多军爷需要吃饭,我来帮你们搭把手做饭吧。”

“我家有多余的碗筷!”

高奇年纪小、心思单纯,见状碰了碰崔岘的肩膀,赞叹道:“岘弟,你们村里人真好啊,热情好客。”

崔岘也不反驳,笑眯眯附和:“是啊。”

听到这话的河西村百姓们,神情羞愧又忐忑。

因为以前,他们可没少编排、笑话崔家呢!

老崔氏、林氏、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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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以往这些人,背地里是怎么看不上自家的。

现在,轮到崔家狠狠扬眉吐气咯!

千户老爷亲自登门,帮忙收麦子——这事儿能在河西村至少聊上半年!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岘哥啊!

这孩子,太有出息了!

一家人看向崔岘,神情既骄傲,又振奋,还隐约……带着佩服。

因为千户大人,和那些士兵的气场太强大了。

别说老崔氏,就连崔仲渊、崔伯山兄弟俩,都很是拘谨。

但崔岘却半点不怵得慌,跟高奇、千户大人一路热络攀谈,介绍河西村。

等到了田里。

风吹麦浪,一片金黄。

高千户在得到崔岘‘送你整套七侠摩喉罗’的允诺后,只觉得浑身干劲,举起镰刀:“弟兄们,随我冲!”

“冲啊!”

“拿下这块麦田!”

二十多位好汉,干起活来那是真的生猛无比。

麦子一捆、一捆的割出来,速度惊人。

周围田地里的河西村村民们,看的无比眼热,但也只敢羡慕看着,半句闲话不敢吱声。

那给崔家收麦子的,可是千户老爷啊!

崔家人笑的合不拢嘴。

尤其是老崔氏,感觉自从丈夫死后,她几十年都没有笑的如此欢畅了。

因为今天的河西村人,热情到不像话。

甚至众人自发赶来,在田地外面支起大锅。

帮崔家烧火、做饭。

每一个过来帮忙的村民,先是目瞪口呆看着田地里奋力干活儿的千户大人,然后对老崔氏态度更加殷勤、热络。

大家都不傻。

崔家,绝对是要发达了啊!

但让整个河西村百姓都无法预料的是。

想到崔家要发达。

没想到——能这么发达!

当天下午。

千户大人还在崔家田地里吭哧吭哧收麦子。

全村百姓为此激动津津乐道的时候。

村口。

又有马车来了!

这次,足足有五辆马车!

这……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有人嘀咕道:“不会是又来找崔家岘哥儿的吧?”

结果还真是!

五辆马车在村口停下。

第一辆马车中,走出一位身穿襕衫,头戴方巾的古板中年男子,礼貌问道:“敢问诸位,这里可是河西村?我来寻崔家,崔岘。”

天呐!

在瞧见那古板男子走出来的瞬间,村民们齐齐瞪大了眼。

此人竟是位秀才公!

方巾,襕衫,是秀才公才能穿戴的!

没等村民们上前回话。

第二、第三辆马车里,先后走出一位中年男子,一位老者。

瞧见这两位,河西村的百姓们齐齐倒抽冷气。

比先前高千户来的时候,都更加震惊、激动!

因为这两位,不仅穿襕衫,而且还戴纱帽、扎腰带、穿皂靴!

也就是说,后出来的两位,是举人老爷!

大梁王朝重文轻武。

秀才公已经是极为厉害。

到了举人,那就是‘官老爷’了啊!

“拜见举人老爷!”

“举人老爷安好,草民给您磕头啦!”

因此。

在裴崇青、裴开泰父子现身后,无数河西村百姓纷纷激动跪拜叩头。

河西村里长,一天都在殷勤忙前忙后招待千户大人,和那群军爷。

好不容易歇息会儿。

结果听到汇报,有两位举人老爷、和一位秀才相公,也来寻崔家岘哥儿了!

什、什么?

老天呐!

里长一个咕噜爬起来,慌里慌张跑到村口激动叩拜、迎接。

其中那位年长的举人老爷摆摆手:“起来吧,崔岘家在何处,速速带我们过去。”

里长咽了咽口水:“好叫举人老爷知道,崔家岘哥儿不在家,在田地里呢。今日一大早,南阳卫千户老爷,和他的公子,来崔岘家,给他家收麦子来了。”

听到这话,年长的举人老爷脸色一僵。

另一位举人老爷脸色也不好了。

随后。

从第三辆马车里走出来一位锦衣华服的小公子。

那小公子恶狠狠瞪向两位举人老爷:“瞧吧!你们干的好事儿!我就说高奇那厮,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你们一位秀才公,两位举人老爷,也别摆谱儿了,都去给岘弟家收麦子去吧!”

什、什么?

听到这话,全河西村人都被震惊到麻木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崔家,田埂上。

高奇累的浑身大汗,喘着气道:“原来收麦子,这么辛苦啊!”

他方才兴冲冲拿起镰刀干活儿。

结果才一盏茶功夫不到,就‘歇菜’了。

崔岘也没好到哪里去,躺在高奇身边不停擦汗。

高千户、以及那群士兵,和崔家大人们都还在地里忙碌。

几个小的在田埂树下歇息。

崔璇端了两碗凉水过来,笑道:“阿弟,小公子,喝点水解解渴。”

崔岘赶忙接过来,咕嘟嘟一饮而尽,只觉得浑身舒畅。

反倒是平日最能嚷嚷的高奇,忸怩道谢,然后斯斯文文的喝水。

哎呦!

屁大点的毛孩儿,这还害羞了呢。

崔岘在旁边怪笑。

惹得崔璇赧然着跑了。

高奇佯装羞恼:“好啊,岘弟,你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二人在田埂上闹腾。

在地里割麦子的崔钰,也很快被祖母打发过来歇息,手上还拎着一个布书袋。

“崔钰,快来歇息,喝些水解渴。”

高奇自来熟,笑问道:“你手上提的这是?”

崔钰喝了水,在二人旁边坐下。

随后从布书袋里掏出一沓纸张,认真道:“我在私塾开蒙后,学着写的字,以及摘抄的《三字经》。”

“阿弟,给你。这段时间,我先教你开蒙。”

拿着阿弟去做书童的钱开蒙,崔钰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因此。

他把在学堂到的知识点都记下来,然后再回来教给阿弟。

可听到崔钰这话的高奇,却神情古怪。

岘弟……还用学《三字经》吗?他现在所有的启蒙书籍都已经轻松学会了吧!

还没等高奇把心里话说出来。

里长的声音,大老远传了过来,把在田间收麦子的人们,都震得人仰马翻。

“岘哥儿!崔家嫂子!裴府两位举人老爷,和裴氏族学的秀才相公,来探望你们啦!”

什、什么?

两位举人老爷!

哎呦我的亲娘嘞!

许多干活的村民们抬起头,瞧见里长身后那几位身穿襕衫的男子,慌忙丢下镰刀,赶来叩拜。

崔家人晕乎乎看向那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崔氏定睛一看,涨红着脸道:“穿襕衫,戴纱帽、扎腰带、穿皂靴,确实是举人老爷没错!”

“他们……也是来找岘哥儿的?”

她高兴的嘴角都笑僵了。

唯有高千户、高奇父子俩神情愤愤。

裴家这铁定是反悔了,准备把岘哥儿要回去啊。

真是无耻!

听到动静的崔岘惊讶道:“大哥怎么来了?还有吴夫子、以及两位裴家的老爷。”

他料到吴夫子会来。

却完全没料到,两位举人老爷竟也来了!

高奇嘟囔道:“还能因为什么,来抢人呗。”

但裴坚过来以后,还真没有第一时间‘抢人’。

他高声激动嚷嚷道:“岘弟!总算是找到你了。吴夫子,还有我爹,我祖父,都说你是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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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写了什么字帖,是未来书圣,还说你写的那首《咏鹅》,比赵耀祖那厮的《咏新竹》好上千倍万倍。”

啊?

高奇懵了。

听到这话的崔家人、河西村百姓们也都懵了。

吴清澜嫌弃的将裴坚推开,激动看向崔岘,脸色涨红,一副看‘宝贝疙瘩’的表情:“崔岘,终于找到你了!”

“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

“南阳最厉害的神童天才,不,河南,乃至全大梁最厉害的天才!”

“老夫找你找的好苦啊!”

听闻此话,在场无数人瞪大双眼。

老崔氏更是浑身一震,浑浊的眸子里浮现出激动的光。

但让大家呆滞的是,秀才公,和两位举人老爷,似乎比他们更加激动、急迫。

裴开泰一把推开吴清澜,不满道:“不要说这些大家都公认的事实!要先确定一些问题!”

“崔岘,我来问你。你是否在族学耳房里,写下三张字帖!”

“第一张,是你第一次开蒙写字。第二张,是你第二天写字。第三张,是你学会写字,一个月后写的。”

崔岘眨眨眼,自责道:“是的。我第一次写字,是临摹案上别人写的字帖。写的不好,还被夫子责骂朽木呢。”

吴清澜愧疚到无法呼吸。

随后在所有人瞠目的注视下,他竟然给崔岘执手鞠躬致歉:“是老夫眼拙,误把天才当朽木!老夫愧对于你啊!”

“你的字迹,灵气十足潇洒飘逸,日后勤学苦练,这大梁……”

“不!大梁王朝往前推五百年,再往后推五百年,文坛书法界,都必将有你的一席之地!”

“你,注定会成为被士林人人敬仰的书圣啊!”

裴开泰连连点头:“清澜兄说的没错!崔岘,你可知你天赋有多惊人,绝对我生平仅见!”

四周围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八岁的崔岘,心中回过味儿来。

举人老爷和秀才相公来找岘哥儿,是因为这孩子,读书天赋顶呱呱啊!

原本激动的老崔氏,和崔家人,全都呆愣住了。

他们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但紧接着。

裴崇青一把将儿子裴开泰推开,急急看向崔岘:“崔岘,老夫来问你。那《咏鹅》是你作的诗?”

崔岘点点头:“是呀。”

裴崇青深吸一口气,更加激动的问道:“可是,你都没开蒙,怎么会作诗呢?”

吴清澜、裴开泰也都看向崔岘。

崔岘理直气壮道:“我开蒙了!写字是在族学耳房里,自己临摹学会的。至于开蒙的书籍,《龙文鞭影》等等,是我大哥教我的。”

“至于作诗,我读完了《声律启蒙》,所以就会了啊。”

众人:“……”

这对吗?

唯有高奇、裴坚对此见怪不怪。

因为岘弟一直都这么妖孽啊!

裴开泰看着崔岘,嘴巴嗑动许久,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猛然想到什么,转身看向儿子:“当时你说,崔岘跟着读一遍《千字文》就学会了,是真的?”

裴坚撇撇嘴:“自然是真的。而且这算什么,岘弟还一下午背会《龙文鞭影》呢。”

嘶!

裴崇青、裴开泰、吴清澜三人倒抽一口冷气。

而这次,整日在家读死书的崔伯山、崔仲渊同样震惊看向崔岘。

先前那些,超纲了,他俩一时间都有些无法理解,不敢置信。

但一下午背会《龙文鞭影》——

那得是什么妖孽啊!

老天!

吴清澜激动到原地跺脚,最后竟仰天大笑,一边喊‘绝世天才’,一边喊‘老夫太激动了,割一亩地冷静冷静’。

说罢,竟真的在众人呆滞注视下,去割麦子了!

裴崇青紧跟其后,直呼‘当代文曲星’,也去激动割麦子冷静去了!

眼看这俩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裴开泰紧紧攥住崔岘的手,生怕小天才跑了,而后激动看向老崔氏:“您就是崔岘的祖母吧?敢问,您是否愿意赏脸,让岘哥儿来我裴氏族学开蒙?”

“您放心,我们一定给他最好的教导!”

听到这话,老崔氏再也忍不住,竟当众激动到泪流满面。

老天爷啊!

她盼望了这么多年,终于给崔家盼来一个文曲星了啊!

而这震撼一幕,则是让河西村的百姓们,记了很多年都无法忘却。

那个炎热夏日。

两位举人老爷,一位秀才相公,激动站在田埂处,对崔家只有八岁的岘哥儿说:

这孩子,绝对是当代文曲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面对神情激动的裴开泰。

老崔氏嘴巴嗑动许久,红着眼睛泣声小心问道:“这位举人老爷,您说岘哥儿读书很有天分,可是真的?”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

她生怕这是一场梦啊!

裴开泰点头:“当然!我此生都没见过,比你家岘哥儿更有天分的读书种子了!”

“他不仅仅是天才,称作当代文曲星都不为过!”

太好了,太好了!

老崔氏嚎啕大哭,看向四周:“听到了吗?你们听到了吗?举人老爷都夸赞我们家岘哥儿是当代文曲星。”

“我坚持让家里人读书是没错的,是没错的啊!”

村里人见状,自然一改先前的嘲讽,唏嘘附和。

谁能想到呢。

先前落魄到揭不开锅的崔家,竟然翻身了。

而且还翻身的如此漂亮!

陈氏、林氏,以及崔伯山、崔仲渊,都神情激动,笑的合不拢嘴。

他们崔家,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啊!

见老崔氏一直没正面回应自己。

裴开泰急了:“您得给句准话啊,让岘哥儿来裴氏族学开蒙,您看行吗?我做主,每月补贴岘哥儿五两银子的生活开支!”

嘶!

每月五两银子!

老天爷啊!

听到这话,村民们羡慕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别人开蒙要出钱。

到了岘哥儿这里,不仅一分钱不用出,反而还倒给钱呢!

老崔氏也吓了一跳,赶忙摇头:“不妥不妥!岘哥儿能去裴氏族学开蒙,是这孩子的福气,我们不能收钱。”

裴坚揽住崔岘的肩膀,对老崔氏笑嘻嘻道:“祖母,您就收下吧,不收下的话,我爹心里不安生。”

“你且等着吧,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些天,全南阳的族学,都会上赶着来抢夺岘哥儿的。”

裴家不缺这点钱。

但一个从裴氏族学里走出来的‘诗圣’、‘书圣’,以后能让裴家跟着名满天下的!

这笔投资,划算的很!

裴开泰闻言狠狠瞪了一眼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等老崔氏答应,让岘哥儿去裴氏族学读书,他这才松了口气。

老崔氏开心到晕乎,经由儿媳林氏提醒,猛然一拍脑门:“哎哟,秀才相公和举人老爷,还在地里收麦子呢!这可如何使得!”

众人闻言,看向地里激动收麦子的吴清澜、裴崇青,哄笑出声。

这天,崔家是真风光呐。

一整天下来,村里都在谈论崔家出了个神童。

甚至十里八村都听到风声,轰动不已,来河西村凑热闹。

两位举人老爷的存在,实在太‘权威’了!

大量不认识的陌生人,为了讨好举人老爷,竟自发来给崔家收麦子。

整整三十亩地的麦田,短短一天都给收完了!

夜晚。

明月高悬,星光漫天。

夏夜凉风裹挟着麦穗的清甜,在田野间簌簌吹过。

蛙叫、蝉鸣、犬吠声不断。

更远处。

水塘里荷花开的正艳,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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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在田埂处歇息、纳凉、闲谈。

崔岘、高奇、裴坚几人背靠背,嘻嘻哈哈笑闹。

而裴崇青、裴开泰、吴清澜三人,则是在不停使眼色。

最后由年纪大的裴崇青轻咳一声,温声笑道:“崔岘,老夫闲着无趣,我们来玩个对对子的游戏罢?”

虽说知道这孩子是神童,但……

难免还是想要再考教一番呐!

听闻这话,崔家人都有些神情紧张。

崔岘站起来,也跟着笑道:“好啊,裴祖父,您先讲讲规则。”

裴崇青道:“以四周围景物为题,我出上联,你对下联,如何?你读过《声律启蒙》,应该知道对对子的规矩。”

崔岘点头:“我知道的,裴祖父,那开始吧。”

见有热闹看,众人纷纷围了上来。

高奇、裴坚则是在旁边,给岘弟加油鼓劲。

崔钰眼睛也亮亮的。

他本还想着,自己教阿弟开蒙,结果阿弟比他想的,要厉害千百倍!

身为兄长,他格外高兴自豪。

裴崇青坐在田埂上,四处张望,而后眼睛亮起来:“有了,崔岘你且听好了,我这上联是:镰月割云收夜色。”

一句对子,竟是动字、名物字结合了。

裴坚立刻嚷嚷道:“太难了,祖父你欺负人!”

高奇苦苦思索,甚至拿出《声律启蒙》翻阅,试图找到答案。

就连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俩,都在暗中作对。

在众人的注视下。

就见崔岘不慌不忙环视一圈,指着旁边干农活儿的工具,笑道:“我想出来了,下联是:箕星簸谷撒天光!”

吴清澜当即叫好,夸赞道:“妙极妙极!好一个箕星簸谷撒天光!”

不是,你真会啊?

刚才叫嚷‘欺负人’的裴坚转过身,表情讪讪,随后又朝着崔岘竖起大拇指。

厉害!

像是这种‘限定题’。

不仅要有学识,还得有极快的反应能力,将眼前的一景、一物快速组合起来。

还得对应上联内容!

因此仅是一个对子出来,裴崇青三人就知道了,岘哥儿这孩子,绝对是个有本事的!

“好!”

裴崇青赞叹一声,又稍作沉思,笑道:“我这第二联,是:银河泻地成金浪!”

崔岘笑眯眯指向旁边堆积起来的谷堆:“玉斗倾天化麦山!”

好生敏捷的才思啊!

这下,裴崇青是真惊讶了。

他眼珠一转,指向自己,朗声笑道:“老叟笑谈丰岁事!”

不愧是举人老爷。

出题信手拈来不说,竟然还把‘自己’给糅合进了对联里。

这一联,好答,也不好答。

好答是因为难度不大。

不好答,是因为怎么样才能像裴崇青一样,不着痕迹的,也把自己写进对联里呢。

崔岘这次停顿了一会儿,陷入思索。

裴崇青见状嘿嘿怪笑。

吴清澜、裴开泰对此很无言——老爷子的恶趣味,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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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的崔家人、河西村百姓们,则是看的津津有趣。

虽然大字不识,但不妨碍大家喜欢看这种‘舞文弄墨’的趣事呀。

而后。

在场间所有人惊艳、佩服、惊叹的注视下。

便见崔岘眼睛亮起来:“有了!”

裴崇青惊讶道:“这么快?你可要想好了再答哦,这对子可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

崔岘笑道:“我想到了三个。”

三个?

裴坚、高奇顿时汗颜:他俩一个都想不到。

崔仲渊、崔伯山兄弟俩也有些脸红,他们连八岁岘哥儿都不如嘞。

裴崇青有些不太信:“哦?哪三个,你说说看。”

有风拂过田埂,池塘里的萤火虫,随风飞了过来。

皎洁月光下。

崔岘轻轻跳起,双手合掌抓住一只萤火虫,笑的格外灿烂:“我这第一个下联是:稚童合掌捕流萤!”

落地后。

他摊开手掌,将萤火虫放飞,接着侧耳做倾听状:“我这第二个下联是:稚童侧耳译虫书!”

接着。

他最后笑眯眯指向身后,正拿着《声律启蒙》争相翻阅的裴坚、高奇、崔钰三人。

笑道:“我这最后一个下联是:稚童争诵古贤经!”

裴崇青听后,赞叹道:“好,好啊!”

哇!

太厉害啦!

高奇、裴坚、崔钰三人很给面子的发出欢呼。

村民们反应过来,纷纷跟着鼓掌。

崔家人激动的脸色发红,骄傲极了。

明亮的夜色下。

一口气答出三个下联的崔岘眉眼带笑,黝黑的眸子清亮,虽然稚嫩,但脊梁笔挺,自信而立。

比月光都耀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场对对子的小游戏,在众人的欢呼、惊叹中落幕。

若是先前,村民们对岘哥儿的‘天才’之名还抱有怀疑。

那过了今夜,便再也不会有了。

哎哟,举人老爷出的题目,咱们连听都听不懂。

人家岘哥儿一次能对上来三个!

难怪举人老爷、和秀才相公,都争相夸赞岘哥儿是当代文曲星哩。

这孩子以后——

不对,岘哥儿现在已经开始有大出息啦!

今日崔家的风光,全凭岘哥儿挣来的啊。

河西村的百姓们,羡慕的眼睛都在滴血,对崔家也越发热情、殷勤。

今日来崔家拜访的人太多了,家里根本住不下。

于是各家各户自发帮忙。

将高千户带来的士兵们,以及裴家人,安顿到自家留宿。

这一晚。

老崔氏躺在床上,嘴角都笑僵了。

只觉得浑身轻飘飘,仿佛置身美梦当中,连睡着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

二十年了啊!

她从未像今日这般开心、舒坦。

因为睡的太香甜,竟罕见的起迟了,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院子里格外热闹。

大着肚子的陈氏,在张罗招待客人。

林氏则是带着一帮村里的女人,给大家做早食。

平日舍不得吃的鸡蛋,今日也非常大方的都拿出来——不能让人家白来帮忙干活儿呀!

崔家两兄弟,则是在向裴崇青虚心讨教学问。

看着这热闹的一幕,老崔氏又忍不住开始笑。

真好啊!

“嫂子,哎呦你总算是起来啦。”

同村的女人瞧见老崔氏,语气带着羡慕,以及热络恭维:“方才都想去喊你,结果你家媳妇儿说啦,说你这些年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让你多睡会儿呢。”

老崔氏闻言,看向陈氏、林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老婆子我这两个儿媳妇,都是好的。你们呐,羡慕不来哟!”

陈氏、林氏被夸得有些赧然。

这些年,家里人互相扶持、体谅,都不容易。

好在,如今苦尽甘来了啊!

而凭借一己之力,将这个落魄之家托举起来的崔岘,正在跟裴坚、高奇几人闲聊。

打算给崔家人谋划个好营生呢。

门口的大槐树下。

裴坚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笑嘻嘻看向崔岘:“岘弟,现在你家麦子也收完了,要不你今天跟我回去吧。”

旁边,高奇使劲翻了个白眼。

真是生怕别人把你小弟抢走了是吧?

臭德行!

崔岘闻言摇摇头:“大哥,我想在家再待些日子。一是我娘马上要生了,二是,我想说动家里,搬到南阳县去。”

听到这话,旁边的崔钰一怔。

高奇、裴坚举双手赞成:“可以啊!到时候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只管开口。”

崔岘笑道:“还真需要你们帮忙。首先是要租赁房屋——”

他话没说完,两位大哥都目露不满。

崔岘摆摆手:“听我说完。我们举家搬迁,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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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生意,将来估计能做挺大的。大哥,高兄长,还有鹤聿兄,庄瑾兄,我做主,给你们四人,每人一成干股。”

“不要忙着拒绝,我崔岘能有今日,少不得四位大哥扶持。”

“如今我过得好了,自然也该拉着大哥们一起发财。有你们四个庇佑,我这店铺,将来绝对安稳,财源广进。”

“而你们也能有个进项,自己赚钱,总好过张口管家里要钱来的舒坦,对不对?”

听到这话,裴坚、高奇都没有再推辞。

二人不愿意占岘弟便宜。

最后一人拿出来二十两,作为‘启动资金’入股。

高奇更是兴奋道:“那岂不是说,咱们很快就能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了?”

他们几个都是10岁左右。

这般年纪,要是有个日进斗金的铺面,那真的很了不得啊!

裴坚也很感兴趣:“《虹猫》话本爆火,摩喉罗生意肯定也不会差。”

“岘弟,我真是佩服你!敢想,也敢做!”

“小小年纪,又是出话本,又是写诗,现在又要开店铺。给你做大哥,我很有压力啊。”

高奇撇撇嘴:“那你把岘弟让给我。”

裴坚佯装没听到这话,继续道:“岘弟你放心,你家房屋租赁的事情,交给我去办。保证找的房子宽敞又便宜。”

“店铺租赁开张,去找庄瑾。摩喉罗生产,李鹤聿来解决。”

“至于后续的安全问题……”

高奇一瞪眼:“谁敢来咱们店铺闹事儿,我找南阳卫的好汉们,打到他满地找牙!”

看,这就是好大哥啊!

崔岘笑的眉眼弯弯。

旁边崔璇、崔钰姐弟俩,目瞪口呆的听着,脸色呆滞——

怎么这么大的事情,到了岘弟这里,如此轻松随意的,就给解决了呢?

阿弟,真的好生厉害啊。

三个小兄弟闲谈一番,就把开店铺的事情定下了。

吃过早食,高千户和那群士兵,以及裴家等人,都要离开了。

临行前。

高千户偷偷跟儿子咬耳朵:“儿子,你此次过来,不是为了抢夺岘哥儿的吗?怎地到了以后,竟一句不提了。”

没想到,高奇却认真道:“爹,我是真心拿岘弟做朋友的。他不是仆从物件,这个赠过来,那个抢过去。”

“他是我兄弟,不管在谁家,都是我兄弟。”

“裴坚肯定也是这样想的,你看,他来了河西村,也没提一句要抢夺岘哥儿啊。”

高千户听得万分感慨。

他欣慰道:“我儿真是长大了!你放心,为父支持你。岘哥儿有读书天资,你跟着他学,不能像以前那般,荒废学业了。”

高奇重重点头。

而裴家在离开前,把足足装满两个马车的礼,都搬进了崔家院子。

那些礼,全用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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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不到是什么,但必定贵重的很。

周围河西村百姓们看的眼睛都直了。

但有高千户和这群士兵在,他们连眼神都不敢乱瞟。

老崔氏哪肯收啊,连连拒绝。

裴坚笑道:“祖母,您快都收下吧,这都是我们几家先前送给岘弟的。”

“我们今日先走了,过些时日,咱们南阳见。”

老崔氏尚且没听懂这话的含义,以为只是客套呢。

见两大车厚礼,把自己院子都摆满了,她激动的甚至有些惶恐。

平白收人家这么多东西,实在于心难安呐!

但裴家两位举人老爷,以及吴清澜夫子,比她更难安。

吴清澜走之前,拉着崔岘的手不肯放开:“好孩子,若不是你母亲快生了,老夫怎么都要把你先拐去族学,以免夜长梦多。”

经过昨夜对对子的考教,几人彻底认识到了崔岘的天资。

裴崇青同样舍不得走。

他看向崔岘的眼神,犹如在看稀世珍宝,不停反复念叨:“岘哥儿,咱们可说好了。在家住段时间,一定要来裴氏族学读书啊。你要是去了别处,老夫我这颗心,怕是有点遭不住。”

说罢。

这老头还跟戏精似的,苦兮兮捂住胸口。

众人看得啼笑皆非。

裴坚毫不客气的揭他祖父的短:“现在知道宝贝了?不是你把我小弟送人的时候。”

崔岘闻言好奇道:“送人?”

裴崇青神情讪讪,而后茫然道:“送人?什么送人?老夫不知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高家父子、裴家祖孙三人、以及吴清澜坐马车走了。

河西村其余百姓们,也都各自散去。

闹哄哄的崔家,一下子就冷清下来。

但所有人都知道——

崔家的门庭,以后再也不会‘冷清’了。

甚至很多河西村百姓回去后,心想:要不也咬咬牙,送自家孩子去开蒙?

万一家里也出个跟岘哥儿似的文曲星呢!

崔家院子里。

等人都走了,大伯母林氏赶紧把门关上。

随后看向摆满一整院子的礼盒,调侃陈氏:“弟妹,赶紧把这些好东西都收起来,不然我看着实在眼热。”

陈氏大方笑道:“咱一起来拆开看看都有什么。大嫂喜欢哪个,我做主,先送你!”

一家人闻言都跟着笑。

众人合力,把这些礼盒搬进堂屋,一件一件打开。

然后不出意外,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娘嘞!这是……鎏银长命锁,玳瑁框象牙算盘!”

“这是松烟墨锭?太贵重了!”

“竹胎兔毫笔,甚至连书拨都是黄铜制的!”

“还有青砖雕花制的镇纸!”

这……别说崔家的女人,连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俩都惊呆了。

全都是精细、又昂贵的好东西啊。

陈氏让林氏挑几件。

林氏连连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哪敢收?

怕烫手啊!

老崔氏看着这些贵重礼品,眸子里浮现出追忆:“当年咱家富贵的时候,住在南阳县城里,用的也是这些好物件。”

这次,她并非在痛苦忆往昔,而是笑着感慨。

人生大起大落,当真令人唏嘘。

不曾想。

崔岘笑着把话接过来:“祖母,当年咱家可以住在南阳县城。现在……也可以了啊。”

老崔氏一怔。

其余崔家人也都纷纷看向岘哥儿。

崔岘笑道:“如今咱们有钱了,孙儿也要去裴氏族学读书,自然要替家里打算一番。”

“我那话本,赚了三十两基础稿酬。如今正在南阳县城畅销,听裴坚说,以后每月五两银子分成,应该不在话下。”

嘶!

每月五两?这哪里是话本,这是‘聚宝盆’啊!

见一家人瞪大了眼。

崔岘继续道:“话本卖得好,我想着,咱们搬去南阳,开家店铺做摩喉罗生意。”

“我和阿兄去裴氏族学读书。”

“爹、大伯这些年总在家里独学寡闻,也不是办法。到了县城,可以去县学深造。”

“有夫子教导,他俩又肯学,以后必然进步飞快,桂榜高中!”

“祖母您也不用日日以泪洗面,甚至把我爹、我大伯关进牛棚里了。”

听闻这话,崔伯山、崔仲渊眼睛亮起来。

老崔氏讷讷道:“岘哥儿,原来我把你父亲、大伯关进牛棚一事,你都知道了?本来还想瞒着你呢。”

“至于你说的,搬去南阳,做生意……这容祖母再想想。”

“咱家没做过生意,不懂门道。而且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了南阳,还得租赁房屋,寻摸店铺,找伙计,都要操心呢。”

其余崔家人连连点头。

崔璇、崔钰姐弟俩却互相对视,眼中带笑。

因为这些在老崔氏看来,极为困难的事情,阿弟都已经解决啦!

果然。

便见崔岘笑道:“祖母,这些都是小事儿。房屋租赁,我大哥裴坚已经帮忙解决了,咱只管过去。”

“至于租店铺、做生意,我另一位大哥庄瑾会解决。哦对,他是南阳首富的儿子。”

“摩喉罗的烧制,我还有一位大哥来解决,他是工匠李的儿子。”

“至于安全问题嘛,高奇负责。”

“你们看,这是四十两银子,裴坚、高奇临走前给的入干股钱。不出意外到了南阳,庄瑾、李鹤聿也会再各给20两入股。”

“八十两银子,足够咱们把店铺开起来了!”

听完这番话,全家人都瞠目结舌。

去了南阳短短不到仨月,岘哥儿竟认了这么多厉害‘大哥’?

老崔氏激动的想,既然这样,搬去南阳,好像没有任何顾虑!

崔岘手里拿着四十两银子,笑的神采飞扬:“当日我离家,就跟祖母保证过,以后定要混出个人样来,光耀崔家门楣。”

“今日,孙儿来兑现诺言了。”

“钱财、声望、关系往来、社会地位,如今咱们都不缺。一个小小南阳县城,大可去得!”

“去了南阳后,我,阿兄,父亲、大伯,安心读书科考。”

“祖母,娘,和大伯母,阿姐张罗照顾家中生意。”

“咱们共同齐心协力,重现昔日崔家荣光。日后外人提起崔家,少不得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南阳崔氏。”

好一个南阳崔氏!

老崔氏听得浑身震颤,神往不已:“好!好啊!听岘哥儿的,这个家,咱搬!”

其余崔家人,更是被岘哥儿这番话,鼓舞的热血沸腾,满眼振奋。

就在这个时候。

陈氏突然捂住肚子‘哎呦’一声。

全家人吓了一跳。

陈氏涨红着脸,道:“方才太激动,一下子没忍住使了劲儿……我,怕是要生了呢!”

啊?

老崔氏慌忙道:“快快快,男人们都出去。老大媳妇,扶你弟妹进屋!”

于是,崔家男人都被赶出屋子。

崔岘神情呆愣愣的,两辈子加一起,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产妇临盆呢。

好在,陈氏顺利生下个女孩儿。

崔仲渊笑容咧到嘴角:“我有女儿了。”

崔岘同款表情,也笑的憨憨的:“我有妹妹了,刚好那个鎏银长命锁,可以给妹妹戴。”

陈氏听了,欢喜戳了戳闺女的小脸:“哎哟,小丫头,命是真好啊!跳过咱家的苦日子,直接来享福咯。”

全家人闻言都在笑。

还真是呢!

以后啊,崔家的日子,必定会越过越顺畅!

因为家里喜事不断,又添了新丁。

老崔氏一挥手,大方摆了席面,并公布了即将搬迁到南阳的消息。

村里人都来恭贺。

得知崔家要搬迁去南阳,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人家这是飞黄腾达咯!

后面一个多月,崔岘都在家里待着。

等陈氏产后恢复好身体,等妹妹一天比一天健壮。

七月底。

裴府特地安排了两辆马车,挑了最稳的车夫,垫上柔软的褥子,来接崔家人去南阳。

搬家那日。

崔家人笑的喜气洋洋。

老崔氏神情无限感慨,回望自家仍旧寒酸破败的房屋,竟生出几分不舍来。

有村里人笑着调侃:“咋了嫂子,舍不得?那就别走啦。”

老崔氏一扭头,毫不犹豫上了马车:“该走还得走哟!各位乡亲放心,老婆子我以后,必定会常回来探望大家的。”

众人闻言齐齐哄笑,眼中有羡慕、有唏嘘。

他们也算是亲眼见证一个家族的崛起了啊!

在全村人的目送中。

崔家人乘坐马车,迎着朝阳出发,缓缓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河西村。

二十年前,寡妇崔氏抹着眼泪,带两个儿子,凄惨搬来此地。

二十年后,老崔氏眼含得意,一家三代人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搬家离开。

正如崔岘那日所说的。

一个崭新、富硕、实力雄厚的积善之家——

南阳崔氏,就此迎来了独属于他的灿烂辉煌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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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景巷里好生热闹,因为一户姓崔的人家,今日乔迁新居。

几位邻里探身张望,凑一起唠闲话。

“瞧着来头不小啊?”

“哎哟,七八辆马车先后来探望,似乎都还带着仆从呢!”

大家语气惊叹,猜测新邻居的身份。

这时,对面院子走出一位老汉,冷脸朝门口泼了一盆淘米水。

而后不屑啐道:“真要有什么来头,能住仲景巷这破落地方?早搬去伏牛巷了!”

说罢。

老汉扭头回家,重重关门。

几位邻居面色不虞,这崔老头,今日又发什么疯呢?

谁惹他了!

其中一位邻居转了转眼珠,目露了然:“许是因为新搬来的邻居也姓崔,人家正风光无限,他家一地鸡毛。同姓不同命,嫉妒了呗。”

这话,让周围众人都脸色微妙。

仲景巷里谁不知道,这崔家日子过得糟心,一大家子都极为难缠。

也是巧了。

新搬来的邻居,同样姓崔。

刚住进来,就被崔老头给嫉恨上了!

以后怕是有热闹看咯。

另一边。

新搬来的崔家,确实正风光得意。

这仲景巷虽说陈旧了些,但位置极佳。

走到伏牛巷,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出了巷子,集市、坊市、牲畜作坊、早点铺子、酒楼茶楼、书肆医馆等等,也都距离不远。

生活极为便利。

更妙在,租金也不算贵——每月八百文。

这是裴家帮忙物色许久,特地挑的地方。

牙行看在举人老爷家的面子,给了个实惠价。

每月八百个大子儿的基础开支,换做以前,老崔氏是万万不肯的。

因为一年下来,单是租金都得将近十两银子了!

好生吓人。

但为了岘哥儿、钰哥儿方便读书,为了日后把两个儿子送进县学,为了一家子能过的舒畅些。

老崔氏一咬牙,租了!

岘哥儿如今出息了,一家人日子越过越好。

老崔氏身上的阴郁在不自觉消失,变得爱笑,瞧着就是个和蔼的老妇。

此刻。

她坐在新家院子里,笑着逗弄小孙女哩。

崔伯山、崔仲渊两个男人,和大伯母林氏,以及几个小的,正忙活着打扫、擦洗。

新家院子不大,只有原来在河西村时候的一半。

仍旧是三大间厢房,里面又套了三个小间,一家子都能住下。

崔岘也有个独属于自己的房间了!

更妙的是,院子里还有口水井。

西边搭了鸡棚,挨着鸡棚不远处,栽种了一棵桂树。

据说是以前一位秀才公种下的。

老崔氏一眼瞧见,就稀罕的不行:桂树,好寓意啊!以后她的儿子、孙子,都能蟾宫折桂呢!

看得出来,裴家人为挑这个房子,是真费了心思。

不仅如此。

今日崔家乔迁新居,裴家、高家、庄家、李家的夫人们,都特地来恭贺。

搬到新住处,有人恭贺道喜,人情往来热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日子,哪能过不红火呢?

林氏一边收拾,一边笑着提议道:“娘,今晚上咱家杀只鸡炖一炖,庆祝般新家。”

听到这话,一家人都很是意动。

老崔氏非常痛快就同意了:“行!”

“耶!太好咯,有炖鸡吃咯!”

崔璇高兴到眼睛放光。

她带着钰哥儿、岘哥儿,姐弟三人合力,逮了一只棚子里最肥的大公鸡。

自家养的新鲜土鸡,加上最近才成熟的头茬芋头,在铁锅里炖上足足半个时辰。

鸡肉软烂,和被炖到绵糯的芋头一起送入口中咀嚼。

当真是香呐!

一家子八口……不对,现在是九口人,吃的两眼冒光。

可惜最小的那个只能眼巴巴看着。

饭后。

陈氏看了眼天色,说道:“钰哥儿、岘哥儿,赶快去睡觉。明日就要开始去上学哩,可不能迟到。”

崔钰、崔岘兄弟二人闻言,自是乖乖回屋。

睡前,崔岘看着崭新的家,惬意伸了个懒腰。

穿越过来短短几个月,他替自己挣来了神童的名声。

又把贫困的家,从河西村捞出来。

如今生活终于步入正轨,自己也即将入裴氏族学读书,正式成为一名‘拥有正规学籍的古代小学生’。

啧,这么想想,自己做的还挺不错?

睡前夸一夸自己。

而后困意来袭,崔岘沉沉睡去。

准备迎接一个崭新的开始——

古代小学生的日常。

嗯,是在古代贵族小学读书的小学生日常!

次日,卯时。

天刚蒙蒙亮,附近负责报晓的寺庙头陀,一边敲木鱼,一边沿街报时。

巷子里,一家又一家亮起油灯。

陈氏要带闺女。

听见动静的老崔氏,林氏率先起床,简单洗漱后。

在头陀报晓声中,在天边刚浮现的鱼肚白清晨,推开院子出门。

若是此刻在南阳县城上空俯瞰,便能发现,这座城市经过一夜沉寂,开始‘活’了过来。

三五孩童走街串巷,叫卖小报。

牲畜坊市最是赶早儿,许多肉铺摊子旁,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这个时候的肉,最是新鲜,且便宜。

现杀的,肉还冒着热气嘞!

老崔氏看的欢喜,没忍住割了二十文猪肉。

再往前走。

果子行也极为热闹。

各种新鲜的蔬菜,瓜果,米面粮食,佐料药材,琳琅满目。

这些暂时不用买,昨日裴家人送来了好多,还没吃完呢!

老崔氏、林氏是出来买早点的。

城里不比乡下,百姓生活节奏快。上工的、上学的都得早起,是以早点铺子、摊位花样繁多。

距离仲景巷不远,便有个‘早点一条街’。

烧饼、蒸饼、糍糕、雪糕,油炸桧,这些都是最普通的。

精致些的,还有鸡丝面、鱼丸汤、灌肺、炒肺。

最近正是仲夏,天气炎热,乌梅汤、桂花汤最是受欢迎。

当然这是穷人的吃法。

有钱人家的少爷、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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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一家茶楼的时候。

老崔氏和林氏,还听见有说书人,在讲《虹猫蓝兔七侠传》呢!

婆媳俩听了一会儿,神情自豪极了。

但因为赶时间。

她们不敢多逗留,二人买了一份炒肺,烧饼,粟米粥,这是给大人吃的。

至于家里三个小的,则是给他们买了鸡丝面,和油炸桧,以及解暑乌梅汤。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几个小的现在都能吃着嘞。

一顿早食,花了不少钱,老崔氏一边抱怨城里花销贵,忒吓人。

可回去路上,瞧见有人家在买现挤的鲜牛奶,又忍不住道:“家里几个小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每日也给他们煮上一碗牛奶罢。”

林氏就笑:“婆母方才还说城里花销大呢。”

老崔氏摇摇头,该花还是得花啊。

不过岘哥儿说的摩喉罗生意,得早点提上日程了,不然坐吃山空,谁家遭得住?

这些烦心事儿,大人们自是不会给小孩儿说。

因此买完早点回家后,老崔氏换上一副和蔼姿态,笑着喊道:“璇姐儿、钰哥儿、岘哥儿,起床洗漱咯。”

“祖母把早点给你们买回来了,有鸡丝面、油炸桧、还有甜滋滋的乌梅汤。”

她这话说完,自是没人回应。

时间太早,天才刚蒙蒙亮呢!

至于那只报晓的公鸡,今日休沐,因为昨夜被吃进肚子里啦。

于是老崔氏便拎着早点,去房间里,故意走动。

崔岘在诱人油炸桧的香味儿中醒来,肚子咕噜噜抗议。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笑着看向祖母:“好香啊!祖母,你肯定是故意馋我呢。”

老崔氏就笑:“懒虫,快起床吃早食,然后去学堂。”

崔岘一咕噜爬起来,也跟着笑:“收到。”

咿?

他怎么会说‘收到’呢?那不是前世做牛马时候的专用词汇吗?

总之——

古代小学生崔岘,就这样开启了自己上学的日常。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崔岘去院子里洗漱。

崔璇、崔钰姐弟二人也紧跟着起床。

吃到早食的那一刻,三人脸蛋上都是同款满足的表情——

太好吃了!

饭后。

在崔伯山、崔仲渊的带领下,崔钰、崔岘一起背着书箱,出门去上学。

老崔氏仍有不放心,交代道:“记得把束脩带给夫子,还有,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祖母。”

“好的娘。”

父子四人走出家门。

两个父亲手中,各自提着一大篮束脩——里面分别装着芹菜、莲子、红豆、红枣、龙眼、肉干。

虽然裴家特地邀请崔岘来读书,甚至不惜每月补贴五两的生活开支。

但束脩还是要给的!

礼不可废,这是对夫子的尊重。

清晨日头将将升起,空气还带着些许凉意。

崔家一行人出了仲景巷,往东走上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来到了伏牛巷口。

“来了来了!”

“岘弟,你们总算是来了。”

“快走快走,吴清澜那臭老头,最近竟把上学时间提前了半个时辰。”

“迟到了要打板子,简直丧心病狂!”

裴坚、高奇、庄瑾、李鹤聿四位大哥,纷纷丧着脸吐苦水。

换做平日,他们不在意这个。

反正也懒得去学堂。

可现在,不是要跟着岘弟一起好好读书了嘛!

听到这话,崔岘几人赶快加紧步伐,朝着裴氏族学走去。

族学里。

学子们个个苦着脸,精神萎靡。

吴夫子手持戒尺,训斥道:“看看你们现在的模样,一点精神也无,将来如何考科举!”

“还有,往日为师分明教授过你们如何作诗!”

“但你们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咏鹅》输给一首歪诗,却无动于衷,还敢抱怨崔岘逞强。”

“当真气煞我也!”

听到夫子这话,学子们顿时表情讪讪。

也不能怪他们呐,赵耀祖那首《咏新竹》,乍一看确实挺唬人的嘛!

这时。

忽听一人喊道:“崔岘来了!”

一族学的人齐刷刷转身,直直看向门口,眼神热切。

终于回来了。

这段时间,全族学,不,全南阳都在激烈谈论他呢!

方才还臭着脸的吴夫子,表情一刹那由阴转晴,笑的满脸都是褶子。

瞧的族学一帮学子们瞠目结舌。

天呐,这个老古板,他竟然还会笑呢!

“崔岘,好孩子,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吴夫子激动的竟主动过来迎接。

瞧见崔家带的束脩,嘴角都笑的合不上:“这般客气,还给为师带了礼。”

收了学生束脩,就是对方的老师。

吴夫子自是不在意这些束脩。

他在意的是,给一位神童天才做开蒙老师啊。

不信的话,出去打听打听,就崔岘这般神童,仕林大儒们绝对抢着要收徒。

也就现在这孩子还小,暂时便宜了他吴清澜呢!

见吴夫子这般‘不值钱’的模样,裴坚四人纷纷怪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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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仲渊、崔伯山也想笑,但因为是以家长身份来的,忍得好生辛苦。

等吴清澜收了束脩。

崔钰、崔岘兄弟二人叩拜过夫子,这礼便成了。

吴清澜略略打听了崔钰的学习进度,然后把他安排去了‘小班’。

而崔岘,则是去了‘中班’。

直接跟大哥们同班。

这下,裴坚等人笑不出来了——

他们想到了先前岘弟‘一读就会一背全对’的刺激场面,只觉得头皮开始发麻。

偏偏其余人还没意识到,族学里即将迎来一个何等可怕的妖孽怪物。

大家围拢在崔岘身边,浩浩荡荡进了课堂。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看着崔岘的目光,有敬佩、有好奇、有崇拜。

八岁,写话本,作诗,名扬南阳县城!

这……堪称古代版‘童星’啊。

趁着吴夫子还没来上课。

学子们先后跟崔岘热情搭话,这个说:“崔岘兄,我带了肉脯,香得很,你要不要尝尝。”

那个说:“崔岘兄,那首《咏鹅》当真是朗朗上口,我实在佩服啊!”

还有说:“崔岘兄,我也写了首诗,咱们找时间切磋一二。”

当然这话一出,立刻遭到其余人一片嘘声。

崔岘被围拢在中间,桌面上放满了各种零嘴儿礼物,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跟谁道谢。

新同学们都好热情啊!

这并非崔岘第一次来族学,但这一次来,感受是全然不一样的。

因为他不再是小书童,而是教室课堂里的学子。

并且是最最耀眼的那一个!

吴清澜走进课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呵呵调侃道:“看来我们的新同窗,很是受欢迎呐。”

其余学子们都哄笑出声。

裴坚揽住自家小弟的肩膀,笑的十分得意:“那是自然!”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就听吴夫子说道:“今日先不讲课,趁着有新学子到来,我刚好公布接下来的课业安排。”

“一,诸生清晨到族学后,先将昨日学习内容流利背诵五遍。再背诵三首新学的诗,背熟后,再将今日所授书,分作两节,读三十遍。然后放饭。”

什、什么?

听闻此话,学子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老头你想饿死我们就直说!

“二,饭后,看书一个时辰。看书毕,写一张字帖送呈夫子,教其美恶以行赏罚。”

“三,每日晚讲忠孝勤故事二条,诸生需熟记,随时面对抽查提问。”

“四,朔望日理半月前功课并考试,以行赏罚。”

“五,诸生表现优异者,给赏票一张,可免除一次责罚。功课勤惰,亦当赏罚行之。”

“六,诸生表现优异者,记录在簿一分,积至十分,给予纸笔犒赏。”

快速说完这些新的‘规矩’。

吴夫子不理会下面哀嚎的众人,问道:“有问题吗?”

裴坚愤愤举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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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瑾三人同样心有戚戚。

吴清澜佯装没听到,不予回应。

又一位学子小心问道:“敢问夫子,背诵的书籍包括哪些?”

这次吴清澜想了想,说道:“经、史、律、算皆有,以四书五经、史传、文集为重。”

“四书、《孝经》、《小学》、《五经》传注、《周礼》、《仪礼》、《三传》、《国语》、《国策》、《性理》、《文选》、《八家文集》、《文章正宗》等等。”

“《御制大诰》和律令,也需适当涉猎。”

那学子脸色苍白的坐下,只觉得天都塌了。

满学堂全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吴清澜这厮怕不是疯了!

唯有崔岘听着这一长串书名,心生期待——

想要走科举,就得战胜这些书籍啊!

哪怕前世身为汉语言文学博士,他也不敢说真的精通如此多科目。

更何况像是律令、史传等等,他都需要重新了解。

好在,他崔岘,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

面对一片抗议、哀嚎,吴夫子说道:“好了,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下了,从明日开始执行。”

众学子咬牙切齿,几十双眼睛恶狠狠瞪向他。

我们看起来像是没有异议?

说完课业布置后。

吴清澜把崔岘单独喊出来,和蔼笑道:“你放心,为师知你刚开蒙,根基尚浅。为师先多给你十张赏票,以后若遇到责罚,用它来抵。”

偷偷过来探听他们谈话的裴坚:?

区别对待,这就是区别对待吧!

吴老头不做人!

崔岘拿着吴清澜递来的十张赏票,神情古怪。

没等他说话。

就听吴夫子又小声道:“还有,你这个月好生表现,最好能再作一首诗,准备起来。”

“据可靠消息,未来一月内,县尊大人会来我们族学视察。”

好家伙!

原来古代也有‘政治作秀’啊?

听闻这话,崔岘眼睛亮起来。

若是他这神童之名,能获得官方背书,那这科举之路,就彻底稳了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族学里。

吴清澜说完‘县令视察’的事情,见崔岘眼睛亮起来,便知道他听进去了。

这孩子是真聪明。

吴夫子也是真心喜欢他。

因此想了想,又交代道:“县尊大人年初才来上任,为师只远远见过一面,瞧着好生威严。”

“听裴坚父亲、祖父说,新任县尊年纪不大,但才华不可小觑。为人也极其刚正不阿,想来属于办事雷厉风行,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

崔岘心中了然。

夫子这意思是说,来日莫要在县尊面前故作卖弄,以免弄巧成拙。

“多谢夫子教诲,学生谨记于心。”

崔岘躬身道谢,在吴夫子欣慰的注视下,返回课堂。

回去的路上,一位陌生的学子似是不小心,撞了崔岘一下。

那学子没吭声,匆匆走了。

但二人相撞的瞬间,崔岘手里多了一张字条。

崔岘不动声色展开,等看清楚字条上的内容后,脸色一凝。

“族学里有赵家的人在盯着你,万事小心。”

赵家的人……

赵耀祖?

崔岘收起字条。

回到课堂后,似是随意闲聊,他问裴坚:“大哥,我当时回河西村后,《咏鹅》是如何得以正名,反压过《咏新竹》的?”

说起这个,裴坚暂时忘记新课业规划带来的悲痛。

他捧腹大笑,一副天真姿态:“哦对,此事我竟忘记同你讲了。赵耀祖那厮,把《咏新竹》、《咏鹅》全南阳县城发放,意图借你作垫脚石扬名……哪成想,哈哈。”

“还有,有人当街痛批《咏新竹》。赵耀祖的祖父,误以为是在夸赞他家孙子,还厚着脸皮去攀谈呢。”

崔岘跟着裴坚一起笑。

心却沉了下去。

赵耀祖的祖父赵志,是南阳县衙二把手,县丞。在这南阳县,绝对算得上权势滔天。

穿越过来后,崔岘自问已算是八面玲珑,从不主动惹事儿。

但架不住别人来找茬啊。

崔家刚搬来南阳,正是要开启崭新生活的关键阶段。

绝对不容出一点差池。

对方是县丞,是官。稍微动用一点小手段,如今的崔家都招架不住。

再直白点来说——

虽然赵县丞目前还没动手。

但熟读过《厚黑学》的崔岘,已经在考虑,该如何给南阳县衙换一位县丞大人了。

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安心。

赵志权势滔天,做了三十年县丞,赵家又是南阳乡绅之首。

而崔岘如今才八岁。

两人差距犹如云泥,这局棋,该如何下?

崔岘把目光盯向了南阳县令。

通过吴夫子的告知,他现在有了一个跟南阳县令接触的机会。

这是破局的关键。

若是此时有一个三维成像的虚拟棋盘。

那么崔岘,和尚且一无所知、但实力雄厚的赵志,端坐棋盘两侧。

赵志的‘老将’是他自己。

而崔岘呢?

他要跳出棋盘,把‘县尊’放在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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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赵志发起最猛烈的攻杀!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能让县尊心甘情愿做自己的‘老将’呢?

崔岘一时间没有思路。

一天的课业很快结束。

念在崔岘第一天入学,夫子放他提前归家。

而裴坚等人羡慕的眼睛滴血,却只能老实待在学堂。他们需背诵完当天学的内容,方可下学。

背起书包走出课堂,崔岘去找崔钰:“阿兄,时间还早,要同我一起出去逛逛吗?”

崔钰一脸菜色:“我,我想回家温书。”

他在私塾开蒙,自然跟裴氏族学的学子无法比拟。

再加上还有一位天才妖孽阿弟,崔钰压力很大。

于是,兄弟二人在族学分开。

崔钰归家。

崔岘则是去闲逛。

一是想想该如何搭上县尊这条线。

二是看看《虹猫蓝兔七侠传》的销售情况,为开摩喉罗店铺做准备。

有个营生来源,一家人才能生活下去啊!

走出伏牛巷后。

崔岘随意进了一家书肆,果不其然,《虹猫》仍旧卖的很好。

“你们说,长虹剑究竟是什么模样?”

“不仅长虹剑,我还在想,虹猫少侠长什么样子呢,必定威武不凡!”

听着几位书友的交谈,崔岘心中暗笑。

果然不管现代还是古代,永远都不缺二次元发烧友。

这时候。

一位青年模样,衣着普通,但却浑身散发着典型‘公务员’气息的男子走进书店,问道:“掌柜的,可有虹猫七侠的摩喉罗售卖?”

掌柜摇头。

其余几位‘书友’闻言,也笑道:“现在根本没有虹猫的摩喉罗,因为想象不出来少侠们会是什么样子的。”

青年眼睛里浮现出失落。

只是对于这些书友的话,不置可否。

因为这位青年从自己的途径得知——南阳有虹猫七侠的摩喉罗,只是数量极少。

这两日,青年去了好些书肆询问,但都没有找到。

他转身失落离开。

崔岘见状,目光一闪。

虹猫少侠的摩喉罗,他只给四位大哥一人一个。

后来又给高千户做了一套。

眼前这位疑似‘公务员’的青年,进来直接要买虹猫七侠摩喉罗。

嗯……想来应该是高千户带着摩喉罗出去炫耀,被这位青年得知了。

能接触到高千户这个圈层。

再加上如此明显的‘公务员气息’,崔岘心中推测,此人多半是衙门里的。

赵志赵县丞正虎视眈眈,县尊大人暂时还无法接触到。

裴家两位举人老爷,已经先后返回开封府。

高千户是兵,拿不下赵志。

那么,此时结交一位疑似衙门里的人探探风,还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怎么结交嘛——

像是这样的二次元发烧友,可太好拿捏了!

因此,崔岘快步走过去,冲着那位青年的背影小声道:“喂。”

青年疑惑的转身。

崔岘从怀里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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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眼睛顿时一下子就瞪大了,表情也带上了激动。

竟是虹猫少侠的摩喉罗!

崔岘懂了——这人不仅仅是听过虹猫少侠摩喉罗,他还亲眼见高千户炫耀过!

看来,这青年绝对不是普通‘公务员’,多半还是个‘小领导’。

想通了这点,崔岘扭头就走。

那青年本来还在激动,自己跑了这么多家店铺,却意外在一个孩童这里,发现了虹猫少侠的摩喉罗!

他见过高千户那厮炫耀,绝对是的!

可一个愣神,那孩童竟走了。

青年反应过来,慌忙追上去,语气急切:“别走别走啊,价格好商量,你出个价,或者有本……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崔岘脚步不停:“改天再说吧,我迷路了。”

青年语气热络:“好说!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崔岘报了地址。

青年思索一番,有了印象,说道:“我大概知道位置了,我送你回去。”

崔岘‘哦’了一声。

见这小孩一直不说话,青年又眼馋对方的摩喉罗,绞尽脑汁跟人家套近乎:“你也喜欢《虹猫蓝兔七侠传》?你最喜欢哪个角色?”

“肯定是虹猫对不对?”

崔岘不答,佯装警惕:“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该不会是拍花子吧,想要拐卖小孩?你是做什么的?”

青年闻言赶紧摆手:“我不是拍花子,你放心。我……我是做酒楼生意的。”

这显然是在随口胡扯。

谁知崔岘却眼睛亮起来:“酒楼生意?太好了,刚好有个事儿,你肯定能帮上我。”

啊?

这么巧的吗?

我就是随口胡扯的啊。

青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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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带领着‘迷路’的崔岘回家。

二人态度反转,崔岘反倒是成为了主动的一方。

见青年愣神,崔岘又问道:“你还想不想要摩喉罗了?”

青年心中哽咽。

那可太想了!

不想要的话,何必颠颠跟在一个小孩身后献殷勤呢!

因此他挤出一个笑脸,很没出息道:“想!”

崔岘斜了他一眼:“那你就得帮我的忙。你说你做酒楼生意,你在酒楼里,地位排第几?”

青年迟疑片刻,说道:“算是排第一吧。”

豁!

果然是个领导。

酒楼里排第一,说不定还是某个部门的大领导。

此人看着年轻,不仅是个典型公务员,还浑身散发着‘清澈愚蠢大学生’气息。

大概率刚开始上班不久,没有经验。

一工作就能当部门大领导,难道家里有后台?

崔岘捏不准,因此眼睛亮起来,佯装惊喜:“这么说你是东家?整个酒楼都是你的?太好了!”

青年闻言脸色一苦:“这……嗯,情况有些复杂。我虽是东家,但有很多事情却无法做主。”

奥。

那看来是没后台。

新兵蛋子被赶鸭子上架,一工作就当了大领导,多半还是‘空降’过来的。

下面人不服气,架空领导。

所以作为一把手,却在单位里很多事情都无法做主。

嗯……这一点尚且存疑。

没有经验,没有背景,年纪轻轻,怎么就能空降来做领导了呢?

难不成是被推出来背锅的‘炮灰’?

因为信息不足,崔岘尚且推测不出来。

他顺着青年的话,质疑道:“胡说八道,东家是最大的,怎么能做不了主。你是不是故意推辞,不想帮忙?”

青年闻言脸色越发苦闷。

没上任之前,他也天真的以为,一把手肯定是最大的!

但现实给他狠狠上了一课!

原来,一把手也可以是最没用的。

甚至每天只能无所事事看话本,出来满大街买摩喉罗,消磨苦闷时光,作为慰藉。

面对一个八岁小孩,青年卸下防备,含糊着解释道:“我并非推辞。而是酒楼里厉害人物太多,个个都不好惹。”

但青年却不知道,他只是自以为藏得好。

三句两句话,便被套了底细。

崔岘闻言不客气的笑出声:“笨蛋,再不好惹又如何,你毕竟是东家啊。”

青年自持身份,自然懒得跟一个小孩辩论。

实际情况复杂得很呐!

见他不说话,崔岘继续道:“你一看就不服气,那我来猜上一猜。你作为东家,却在酒楼说不上话,说明酒楼地位排第二的,是个厉害人物。”

“排第二这位不仅厉害,还拉拢了排第三、第四的两人,作为同盟。”

“铁三角阵营坚不可摧,所以你这东家毫无办法,地位受到威胁,对也不对?”

青年一开始还随意听着。

后来眼睛越瞪越大,心想神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全被这小孩给说中了!

见他一副愣头青的表情,崔岘心中嘀咕。

此人身在衙门,新兵蛋子一个,空降大领导,却毫无‘办公室斗争’经验。

明显不是世家大族,很有可能是小镇做题家,纸面功夫厉害,政治嗅觉为零。

不是哥们儿,你凭什么空降来做大领导的啊?

奇怪。

青年不知道崔岘所想,见他全说中了,不知为何竟心生几分期待,问道:“可有破解之法?”

问完后,青年自己无声苦笑。

他也是够窝囊的,竟然试图在一稚童这里请教政治斗争。

政斗,那可是刀光剑影,波云诡谲,十分可怕的!

然而下一刻。

便听崔岘随意道:“自然有啊,简单的很!首先,你要知道,你是东家。你的身份天然就有优越性,这代表着,你随意做任何一件事,下面人都会揣摩。”

青年无奈道:“可我现在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啊。因为我不管做什么事情,他们三人都会联合起来反对。”

这就属于典型的‘新手领导’。

被属下欺负真是一点不意外。

因为刚上任,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更不懂‘驭下’。

崔岘有意结交此人,因此指点道:“错了,思考的路子错了。三人联合起来反对你,那是因为你总想做点大事情,来证明自己。”

“你太着急夺权了,意图明显,自然招来警惕。”

“换个思路,我来问你,你明日去酒楼后,让全体伙计把酒楼上下打扫一遍,这总能做到吧?”

啊?

青年愣住,随后讷讷道:“能是能做到,但这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大了!

因为作为领导,小事件打出大威力,才能震慑人心!

崔岘道:“你宣布打扫酒楼的事情,要当着第二、第三、第四这三位的面来说。”

“然后,你目光殷切的看向地位排第四的人,却惋惜长叹一声,把这件事交给地位排第三的人去做。打扫完了后,你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夸赞地位第三这个办事儿的人。”

青年急急问道:“接下来呢?”

崔岘笑的狡黠:“接下来啊?把实质性的奖励,统统全都给地位排第四那个。”

青年浑身一震。

他办公室斗争经验不足,但不代表人愚蠢。

听完崔岘这番话,心脏开始噗通噗通跳动,没来由觉得——这个法子说不定还真行!

正当青年激动的时候。

却听崔岘道:“我到家了,改日再见啊。”

崔岘一溜烟跑了。

青年反应过来——自己还没买摩喉罗呢!

而且,这小孩不是说要找做酒楼生意的人帮忙吗,也没提要帮什么啊。

算了,反正知道这小孩家地址,改日再来一趟。

青年这样想着,迫不及待归家。

到了第二日,青年早起后,细细回想和崔岘的谈话,然后穿上县太爷的官袍,进了衙署。

许久后。

赵县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主薄、马典吏三人这才姗姗来迟。

青年叶怀峰县令暗中磨牙。

面上却忍住了,说道:“今日本官发现,衙门里实在太脏乱了。所以本官决定,把衙门上下全都打扫一遍。”

打扫衙门?这‘小县令’又抽哪门子疯呢。

赵志三人互相对视,一时间也没反对——就这么点事儿,也不值得反对。

真成了!

叶县令心中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话,没有遭到反对呢。

因此他乘胜追击,目光殷切的看向马典吏。

马典吏一怔,心想小县令是准备把这活儿交给自己干啊。也罢,就打扫个县衙而已,接就接了。

不曾想。

叶怀峰却惋惜叹了口气,道:“这个事情,就由刘主簿来操持吧。你向来沉稳,本官最是放心。”

马典吏:?

不是,几个意思,我不如姓刘的沉稳?

一点小事儿,刘主簿也没拒绝,命人把县衙上下打扫了一遍。

叶县令当着全衙门人的面,好生将刘主簿夸赞了一番。

刘主薄听得好笑,打扫个县衙罢了,这小县令吹嘘的,跟自己做了什么辛苦事儿一般。

然而到了下午,刘主薄笑不出来了。

因为小县令特地给马典吏批了两日假期,还把几个有大油水的差事,全都安排给了马典吏。

赵志竟也没反对。

好家伙,老子累死累活辛苦了一天,半点好处没捞到。

油水都让马典吏捞走了!

凭什么啊!

这天,刘主薄和马典吏一句话没说,不似往日亲近。

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的叶县令,激动到瞠目结舌——

有用,真的有用!

他竟然真的从一个稚童身上,学到了真东西!

老天啊。

于是,年轻的叶县令当即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捂好自己的小马甲,继续和那位稚童保持联系,以便日后深度学习如何做县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辰时。

县衙的叶县令,有幸得高人指点,正激动振奋。

而指点他的那位、目前只有小学学历的高人,此刻将将起床,准备上学。

出门前,老崔氏照旧交代:“钰哥儿,岘哥儿,路上仔细安全。”

“知道啦祖母。”

崔钰、崔岘应声,一同出门。

老崔氏目送两个孙子远去,又回头督促两个儿子:“老大、老二,回房温书。”

崔伯山、崔仲渊立刻苦着脸回了屋。

新家安定了,孙儿上学了。

老崔氏松懈几天后,又开始紧绷起来,照旧盯着儿子读书——

她在计划,如何把两个儿子送进县学。

可惜这并非使些银子就能简单办成的,还得走动关系。

另一边。

崔家兄弟二人,走到伏牛巷口,跟等待他们的裴坚四人汇合。

然后一同赶往族学。

但今日气氛不知为何,格外沉闷。

除了崔岘背着书箱,悠哉哼着小曲儿,姿态轻松惬意。

其余四人包括崔钰在内,都是一副‘如丧考妣’、‘上学如上坟’的表情。

咿?

怎么了这是?

崔岘小心翼翼问道:“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奇怪,昨天不还好好的嘛!

其余五人闻言,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木然。

算了,天才妖孽注定无法理解学渣们的心酸。

裴坚叹了口气,神情恹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奥。

崔岘识趣的没有再问。

果不其然,等到了族学后,他顿时知道了。

课堂上。

吴清澜表情冷峻,手持戒尺:“除刚入学的崔岘外,其余人先后来背诵昨日教习的《国策》《三传》篇内容。背诵后回答一个相关内容的问题,且答案要引自《论语》。”

嘶!

听到这话,学堂里所有人齐齐倒抽冷气。

不是说只需背诵吗?

怎么还有临时考教题!

要求还如此惊悚严苛。

题目出自《国策》《三传》,答案出自《论语》,这是不同的三个科目书籍。

且不说《论语》那般多篇幅。

《三传》指的是《春秋》三传,即:《左传》《公羊传》《穀梁传》,是对《春秋》的注释和阐发。

《国策》即《战国策》,主要记载战国时期,纵横家的策略和言论。

而《论语》是儒家经典。

所以,这是要让学子们经史互参,两相辩证啊!

一位学子愤愤站起来,抱怨道:“夫子,昨日明明说只需背诵,今日为何还要回答问题?”

看到这一幕,裴坚脸色一白,心中把此人怒骂上一万遍。

因为这位站起来和夫子顶嘴的学子,就坐在裴坚的前面。

上过学的都知道。

当一位学子和夫子顶嘴,或者被挑到回答问题以后,答不上来。

那么此人的前后左右全得跟着遭殃。

妥妥的‘课堂连坐诛同窗’罪名。

果然。

吴清澜看向站起来那位学子,冷冷道:“不敬师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扣一分。既然你站起来了,那就从你开始背诵吧。”

那学子脸色一僵,支支吾吾背不上来。

好嘛!

你连背诵都不会,还敢质疑夫子另行提问问题?

吴清澜当即道:“现在,站着开始自行心中背诵。直到会背,方可放饭。后桌,站起来。”

裴坚生无可恋的站起来,磕磕巴巴背诵:“邹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朝服衣冠,窥镜,谓其妻曰……”

这是《战国策·齐策一》中经典的,邹忌讽齐王纳谏。

当然需要背诵的远远不止这一段。

好在,裴坚虽错了几个字,最后终究是勉强背诵完了。

没等他松一口气。

就听吴夫子问道:“纵横家言‘势’,《国策》中‘势’可借何物喻之?”

啊?

裴坚大脑登时一片空白。

尤其是被吴夫子神情冷漠的盯着,他额头开始冒汗,却一点思路也无。

这明明是一道只涵盖《国策》的题。

但刁钻就刁钻在,他必须要用《论语》来答!

裴坚也是好胆,想不出来,直接干脆放弃:“学生不知。”

“站着吧。左边,继续。”

李鹤聿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

他比裴坚好点,至少书背的还算顺利,但也仍旧答不上来。

不止他俩。

全课堂的人,一个个先后站起来,最多也就是会背诵,不理解意思。

这就是人们经常说的: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只懂读死书,有什么用?

瞧着满课堂学生都垂头丧气站着,吴清澜气的脸色涨红:“愚不可及!简直愚不可及!答案昨日为师已经险些没喂到你们嘴里,今日竟一个人都答不上来!”

“气煞我也!今日答不上来这道题,你们都别放饭了!”

啊?

学子们闻言神情发紧,同时暗中腹诽。

这道题,昨日明明没说过,怎么就‘险些喂到嘴里’了呢?

一片安静中。

听到‘大家都别放饭’的崔岘无奈叹气。

他可不想挨饿啊!

于是,崔岘也站起来:“夫子,您还未曾让学生背诵。”

他是新入学的,跟其余学子进度不一样,夫子昨日单独留给他的背诵内容是《论语》为政篇。

甚至为了教导崔岘,吴清澜还带领全课堂学子,一起读了为政篇。

所以但凡在座的学子动点脑子,便该想到,这道题,答案就藏在为政篇里啊!

见崔岘主动站起来,吴夫子一愣,随后轻咳一声:“那你背诵吧。”

他是故意漏掉崔岘的,怕这孩子刚来,没进入状态,不会背。

结果这孩子诚实,自己站了起来。

接着。

便听崔岘清脆的声音响起。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他口齿清晰,断句抑扬顿挫令人舒适,背诵的一字不差。

整个课堂学子人人瞠目。

不是,昨日夫子也就带着他读了一遍而已。

而且崔岘还早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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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就会了?

吴夫子面带惊喜,毫不吝惜赞叹道:“大善,快坐下吧,站着累。”

其余站着的学子:?

不曾想,崔岘却并未坐下,而是道:“启禀夫子,方才那道题,学生想尝试着解答一番。”

啊?

这下,连裴坚等人都纷纷侧目。

你只会背诵为政篇,昨日吴夫子讲的《国策》《三传》也就是跟着听了一部分。

这要如何作答?

唯有吴清澜心中一动,期待道:“哦?那你来解答,且大胆说,说错了也无妨的。”

崔岘笑道:“夫子问问题之前,说答案只能引用《论语》。昨日特地带领我们读了《为政篇》,所以学生斗胆猜测,这道问题的答案,就在为政篇里。”

吴清澜频频点头,目露赞叹。

这便是夫子为何会喜欢好学生的原因呐!

一点就通!

就听崔岘继续道:“昨日,学生听夫子教诲,张仪说秦以‘连横’破纵,譬如决堤导流,借诸侯相争之势成秦业。”

“可见势如激水漂石。”

“然为政篇有言,子曰:君子不器。”

“故,真势在民心向背,非仅兵戈尔。”

此话说完,满堂俱静。

原来……还可以这样解读?

吴清澜更是忍不住抚掌夸赞:“说的好!好一个,真势在民心向背,非仅兵戈尔!”

夸赞完以后。

吴夫子突然反应过来,震惊看向崔岘:“可为师昨日并未教导你为政篇的释义,只带你读了一遍啊。”

崔岘眨眨眼:“学生自己读了,便隐约理解其意思。本来只是隐约模糊理解,一早醒来,忽想起昨日夫子教导的《国策》。”

“两相辩证,互相呼应,便自行懂了。”

什、什么?

听到这话,满学堂学子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合理吗?

众人神情呆滞瞠目的看向崔岘,只觉得在看一个‘妖孽’。

而吴清澜则是怔怔看着崔岘良久,随后竟当众感动到落泪,激动颤声道:“天才!天生的读书种子啊!”

“上苍待我吴清澜不薄,竟分发给我一个如此灵气十足的仕林奇才做学生!”

是的,灵气十足!

别人只会读死书。

但他轻易可以举一反三,互相辩证,经史结合!

这道题看似不难。

但实际背后隐藏的,是一个八岁稚童用自己的七巧玲珑心,将儒家伦理,和政治权谋解读的淋漓尽致!

这如何不让吴清澜惊艳,甚至激动到落泪?

更值得侧目的是。

崔岘还会作诗,还能写一手飘逸好字!

说是文曲星下凡都不为过。

看着课堂上侃侃而谈,笑容自信的崔岘,吴清澜在心中震撼的想:他才八岁。

八岁啊!

这孩子,未来必定青云扶摇直上!

正当吴清澜如宝贝疙瘩般看着崔岘,激动到几乎快要昏过去的时候。

便听一位学子弱弱道:“夫子,既然崔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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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清澜脸色骤然一变,怒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是饭桶吗?给老夫继续背诵!”

众学子:“……”

于是这一天。

写字练笔的时候。

其余学子把字帖递上去,吴清澜暴怒:“写的是什么,你自己看看写的这是什么?它认识老夫,老夫都认不出它!回去重写!”

崔岘把字帖递上去。

吴清澜笑的满脸褶子,双眼放光,抚掌大笑:“善!大善!奖赏票一,不,奖赏票两张!”

到了饭点。

其余学子饿的眼前发晕。

吴清澜带崔岘去吃饭:“我们且早些去,晚了饭菜就凉了。”

再然后。

“崔岘今日回答问题,记录在册,加一分。”

“崔岘背诵完子路篇,奖赏票一张。”

“崔岘……加一分……”

“崔岘……奖赏票……”

一整天下来,满课堂学子们神情已经麻木了。

这个奖罚制度是不是有些多余?

干脆把分和赏票全都直接给他吧!

到了放学时间。

崔岘把一叠厚厚的赏票塞进书箱,然后站起来,冲四位大哥笑道:“大哥,三位兄长,我先回家啦。”

在四人眼巴巴的注视下,在全课堂学子艳羡的目光中,崔岘早早放学。

裴坚饿的两眼发昏:“咿?我怎么觉得,岘弟变成一只大鸡腿了呢?”

李鹤聿写字写到崩溃:“怎么才能写出来吴老头认识的字呢?”

庄瑾羡慕的眼睛发直:“我也好想放学啊。”

高奇则是在想崔岘书箱里那一沓赏票:“你们说我借一张岘弟的赏票,明日能抵一顿毒打吗?吴老头下手黑的很!”

说罢。

笨蛋四人组憔悴互相对视,欲哭无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崔岘笑眯眯走在回家的路上。

背后夏日夕阳漫天,清风尚且带着燥热余韵。

今日崔钰惨遭夫子留堂。

四位菜鸡大哥也是同样的处境。

是以他只能单独放学。

等再过些时日,崔岘考虑着,给几位大哥和崔钰补补课。

至于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心里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

提起做事——也不知昨日那位公务员,回去后有没有成功把事儿办成。

但崔岘有预感,此人肯定会再次找上门。

一是为摩喉罗。

二嘛,自然是为来讨教‘办公室生存技巧’。

所以,昨日崔岘特地借‘迷路’,让那位公务员送自己回家。

为的就是留个‘联络方式’。

崔岘所料不差。

他还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身穿常服的叶县令,便鬼鬼祟祟暗中去了仲景巷崔家。

说来也是离奇。

他堂堂县尊,竟然在一八岁稚童身上,学习到了该如何政斗。

叶怀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一边觉得那稚童说的话,只是巧合。

另一边又觉得,对方或许是有真本事的。

两相怀疑对半开。

纠结良久后,叶县令一咬牙,终究是放下身段,再次寻来了!

崔岘曾在心中嘀咕:不懂叶怀峰没背景、没资历、没经验,怎么能空降来做大领导。

实则因为,他会‘做题’。

考试考得好,中了进士,便分配来做官。

上任前,叶怀峰踌躇满志。

上任后,叶怀峰心灰意冷。

这是走出象牙塔的学子,刚踏入社会后,都要经历的劫难。

但叶怀峰起步高。

所以劫难比别人来的更狠。

仲景巷,崔家门外。

叶怀峰踌躇徘徊良久,愣是没好意思上前叫门。

门开了该怎么说?

说昨日那稚童的法子好生厉害,想跟人家再讨教几招?

还有……眼馋人家的摩喉罗?

想想就好生羞耻啊。

正当叶怀峰踌躇不定的时候。

嘎吱——

崔家的门开了,老崔氏探出头来,疑惑看向眼前陌生的青年:“你是?”

叶怀峰尴尬道:“我……我找……你们家那个看着好生俊俏机灵的稚童。”

说到这里他更尴尬。

自己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贸然登门了!

实在唐突。

结果老崔氏一听就笑了:“是岘哥儿的朋友啊,你先进来吧,他还未曾下学。”

奥。

叶怀峰拘谨的进了院子。

家里打扫的很干净,还能隐约听到两个男子的读书声。

看来是个读书世家,难怪那叫做岘哥儿的孩子,心思如此通透。

想到这里,叶县令顿时有底气了。

开始矜持了。

觉得自己又行了。

因为他别的不擅长,但最擅长读书啊!

说不定还能指点那孩子一番呢。

想他叶怀峰,曾经也被十里八村夸做神童,从小写得一手好字,还会作画、写诗。

甚至年少时候,也曾出版过话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补贴家用呢。

这时候。

老崔氏见叶怀峰神情拘谨,便贴心拿来一本话本:“这话本最近很火,你要实在无聊,可以看看。”

叶怀峰定睛一看,这不是《虹猫蓝兔七侠传》嘛!

他惊讶道:“老人家,您也爱看话本?”

不曾想。

老崔氏连连摆手,笑着说出让叶怀峰浑身一震的话:“没有没有,老婆子我不识字,哪能看得懂话本。”

“这话本,就是我那小孙子岘哥儿写的。”

什、什么?

叶怀峰眼睛都瞪直了,没忍住提高声音道:“您家孙子,他是《虹猫》的作者?”

岘哥儿……崔岘!

那位尚且还没开蒙,口述著出《虹猫》的八岁天才神童!

我的天呐!

竟然是他!

叶怀峰太喜欢《虹猫》了,以至于激动不已,有种‘粉丝’见到‘偶像’的振奋。

他喃喃道:“难怪,难怪他有虹猫少侠的摩喉罗。”

摩喉罗?

听到这个,老崔氏来劲了。

自家最近正准备做摩喉罗生意呢,此人好像很感兴趣,刚好可以做个‘顾客意向’调查。

因此。

老崔氏回屋,从屋子里拎出来一个箩筐:“对对,就是摩喉罗。你看看,就是这样的,一个卖……50,嗯,30文,你会买吗?”

她觉得30文都太贵,因此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很是没底。

而叶县令看到那一筐摩喉罗,眼睛都直了。

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七侠合集摩喉罗!

他眼馋了好些天,苦苦寻不到,崔家却有一箩筐!

而且只卖30文?!

叶县令激动冲了过来,眼神狂热:“不行不行,30文太少了,要我说,卖200文吧!”

老崔氏闻言直摇头,谁家乐意200文买个泥巴娃娃哟。

这时候。

叶县令突然发现,那箩筐里,还有一沓册子。

他下意识拿起来,然后浑身一震。

便见那册子上,画的是各种《虹猫》的剧情名场面,画的当真出神入化,妙笔生花。

老崔氏见状笑道:“这是我孙子岘哥儿闲着无聊,随意画的。”

叶县令看的如痴如醉,下意识往后翻阅。

然后,又是一震!

老崔氏眯起眼睛:“这应该是岘哥儿写的字帖吧,他刚开蒙,夫子都夸他字写的好呢。”

这……只是一个‘好’字可以形容的吗?!

而且才刚开蒙,便写出这般灵气十足的字迹?

苍天啊!

叶怀峰哆嗦着手,继续往后翻。

等看到那首《咏鹅》诗以后,不可思议又呆滞的看向老崔氏,试探性颤声问道:“这首《咏鹅》该不会也……”

《咏鹅》让赵志丢了大脸。

整个衙门无一人敢聊此事,这就导致叶县令对这首最近小有名气的诗,毫不知情。

侧面也能看出,他这位县尊被架空的极为彻底。

迎着叶怀峰震撼的目光,老崔氏笑的十分自豪:“是啊,这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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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嘞!

叶怀峰已经被震撼到失声。

他刚进来的时候,怎么想的来着?

指点崔岘读书,自诩有写话本、作画、写字、作诗的才能?

可崔岘,才八岁!

未开蒙创作《虹猫》。

从《虹猫》上市,到现在,才多久?

他开了蒙。

而后绘制出如此巧夺天工的画!

写出如此飘逸灵动的字!

作出如此朗朗上口的诗!

这……这究竟是什么妖孽啊,老天!

更关键的是。

他还懂‘政斗’!

对,现在叶怀峰敢肯定,崔岘昨日教授他的,绝非巧合。而是对方真的有本事!

这天下,竟有如此年轻,却如此妖孽之才!

此子,将来必成大器啊!

想到这里,叶怀峰半点也无方才的傲气,矜持。

因为他八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

甚至如今二十多岁,做了县令,还深陷政治泥沼,自身难保。

不过现在,叶怀峰看到了破局的希望:从崔岘这里学点真东西!

这时候。

崔岘笑着推开家门走进来:“祖母,娘,爹,我回来了。”

叶怀峰豁然转身。

老崔氏指着叶怀峰,笑道:“岘哥儿,这人说是你朋友,来咱家寻你来哩。”

崔岘看到叶怀峰,也不惊讶,但却故作茫然道:“咿?我朋友?我不认识他啊。”

老崔氏脸色当即一变。

叶怀峰赶忙尴尬挤出一个笑容来,慌忙解释:“认识的,认识的!”

想他堂堂县尊,如此殷勤模样,也是丢脸到家了。

好在,没人知道他的马甲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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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叶怀峰好一番解释,老崔氏才意识到闹了乌龙。

岘哥儿说不认识此人,是在开玩笑呢。

她方才险些提起扫帚,把这人赶出去!

略显嗔怪的瞪了一眼小孙子,老崔氏又问道:“怎地不见钰哥儿回来?”

崔岘道:“被夫子留堂了。”

奥。

钰哥儿先前在私塾开蒙,骤然去了裴氏族学,一时间进度还没跟上。

老崔氏点点头:“那等他回来再做晡食吧。岘哥儿,招待下你这位朋友。”

崔岘瞥了一眼院子里那筐摩喉罗,似笑非笑看向叶怀峰:“想要?”

叶怀峰眼睛发亮,忙不迭点头:“想,你出个价,我买!”

他其实现在不仅眼馋摩喉罗。

还有点看到《虹猫》原著作者的激动和佩服。

不曾想。

崔岘却突然用笃定的语气,说道:“昨日我教你那法子,奏效了吧?”

叶怀峰心中一惊,装傻充愣:“还,还行。酒楼打扫的很干净。”

崔岘闻言也不拆穿,从筐里挑了一套摩喉罗递过去,大方道:“送你。”

叶怀峰被这个惊喜砸晕了,抱着那些摩喉罗,受宠若惊:“真的全都送我?”

崔岘一摊手:“对啊,不是你说的吗,我们是朋友。”

叶怀峰闻言表情讪讪,但心里又有几分暖意。

这时。

老崔氏从堂屋出来,窘迫看向叶怀峰道:“老糊涂了我,这才想起家里没肉了。你——怎么称呼?”

叶怀峰含糊道:“您叫我大川就好。”

老崔氏便热情道:“行,大川晚上留在家里吃饭吧。你先跟岘哥儿聊,我出门买肉。”

叶怀峰见状赶忙站起来,赧然道:“这……不妥不妥。您在家吧,我出去买。第一次登门,连东西都不曾带,实在唐突。”

说罢。

不顾老崔氏挽留,他愣是急吼吼出门去采买。

等人走了。

老崔氏看向岘哥儿,压低声音询问:“什么来头?”

她也是个人精,刚才一直都没问。

但孙子头一次带陌生朋友回家,此人还比岘哥儿大那么多,老崔氏直觉不一般。

所以招待的很是热络。

崔岘小声交代道:“疑似衙门里的,身份暂时不知。待会儿饭桌上,祖母你试探着问问,问不出来便罢,诉诉苦也行。”

“我爹,还有大伯入县学的事情,不还没着落呢吗?试一试,万一就成了。”

哎哟!

老崔氏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

岘哥儿这孩子,真是满身福气。

不仅自个儿是个文曲星,现在连衙门口子里的人都带回家啦!

不过说起来,刚才那位大川,一看就是个愣头青。

甭管外头再厉害。

进了家往饭桌上一坐,话几句家常,铁定被老崔氏这样的,拿捏到死死的!

祖孙二人互相对视,默契‘嘿嘿’笑出声。

老崔氏心情极好。

因为还惦记着被留堂的钰哥儿,她每隔一会儿,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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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老天今日见她太得意,所以故意使了绊子。

再一次出门没瞧见钰哥儿,老崔氏失望回家。

却在巷子里,跟崔老头迎面碰见了。

对上视线,二人俱是一愣。

崔老头当即反应过来:原来最近搬来仲景巷的‘崔家’,竟然是老崔氏一家!

但因为当年旧怨,二人只当彼此是陌生人,谁都不曾理会谁。

老崔氏沉着脸往家回。

崔老头盯着她的背影,脸色越来越难堪。

那天他可是听说了,老崔氏搬家过来的时候,很是风光。

邻里街坊都说这家人大有来头。

能有什么来头,乡下破落户而已!

崔老头转了转眼珠子,有了主意。

他转身去了巷子里另外一户人家,毫不客气的推开院门,冲里面喊道:“女婿,跟我出来一趟。”

崔老头的女婿姓林,是衙门里的差役。

林差役一听就知道没好事,但架不住老泰山撒泼打滚,只能憋屈跟上。

翁婿二人出门。

崔老头故意把女婿,带到老崔氏家门口不远的地方。

然后扯着嗓子指桑骂槐:“咱们这街坊邻居都出来看看啊,有些破落户人家,面上装阔绰,背地里不知道做什么勾当!”

“我女婿,可是衙门口子里的差役!威风着呢!有他在,谁都别想在咱们仲景巷作妖!”

听到动静的街坊邻居们都出来看热闹。

但对这话却不置可否。

你崔老头才是仲景巷里最能作妖的吧!

只是碍于你有个差役女婿,所以大家不敢多说而已。

林差役见崔老头越说越过分。

一边对街坊邻居投以歉意的目光,一边试图把崔老头往家里扯。

崔老头自然不肯走。

他今天就是故意来老崔氏面前嘚瑟炫耀呢!

果然,听到动静的老崔氏,崔岘,以及一家子人,都开门来查看情况。

崔家门刚打开。

拎着肉、蛋、新鲜瓜果、米,等琳琅满目东西的叶怀峰,恰好也回来了。

林差役最先瞧见他,浑身一震。

崔老头毫不知情,见老崔氏走出来,神情越发得意:“哟,说谁作妖,谁就出来了。”

叶怀峰从一群人中匆匆走过。

他没注意到那个小差役,衙门那么多人,注意到了也不见得认识。

而且一群人围在这里,是做什么呢?

唠家常?

恰好瞧见崔家门开了。

叶怀峰吃力地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对老崔氏赧然笑道:“方才忘记带礼上门了。”

“我又出去买了些,您可千万别嫌弃我不会来事儿。”

老崔氏无缘无故被崔老头上门指桑骂槐,正准备回怼呢。

闻言赶紧对叶怀峰说道:“哎哟,你这太客气了。”

见到这一幕,林差役直接被震惊傻了。

巷子里。

崔老头瞥了一眼叶怀峰买的那些东西,有点酸,嘴上却道:“就这么些不值钱玩意儿,我家都吃腻了。是吧,女婿。”

他身后的女婿林差役:???

你个老登,作死能不能别带着我啊!

于是,在崔家人,和全仲景巷街坊邻居震惊的注视下。

便见那林差役突然暴起,一巴掌狠狠扇向崔老头的脑袋。

崔老头捂着脑门哀嚎,满脸不可思议。

林差役不理会老泰山。

他颤抖着上前两步,双腿一软,直挺挺跪倒在崔家门前,磕磕巴巴陪笑道:“对,对不起。冒犯了,是我们冒犯了。”

嘶。

整个仲景巷一片安静。

街坊邻里们震惊瞠目的看着这一幕,在心里想,这崔家,难不成有什么背景?

竟让林差役直接跪下道歉?

跪下的林差役则是比其余街坊邻居更惊骇。

县太爷亲自拎着瓜果肉类,赔笑登门拜访。

这崔家,得是什么权贵滔天、深不可测的人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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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差役滑跪的太快,给原本还在生气的崔家人整不会了。

天老爷!

这怎么弄的,像是我家欺负你了似的。

老崔氏不知道该怎么说,厌恶的瞪了一眼崔老头,道:“你们快走吧,别堵我家门口。”

林差役狠狠松了口气,满脸感激涕零,还频频看向叶县令。

叶怀峰确实被架空的很厉害,斗不过县丞赵志。

但林差役就是衙门里一个最不起眼的差役,他哪里敢在县太爷面前逞威风?

破家县令,灭门府尹。

这话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但叶怀峰其实现在也正忐忑着呢。

林差役一跪下,他就察觉到不妙:此人多半是认出自己了!

说好的捂紧马甲呢,怎么一不留神就要暴露。

尤其是旁边崔岘的目光,还若有若无的,看向自己。

让叶怀峰好生紧张。

好在。

见叶怀峰低调到一声不吭,林差役也识趣,站起来便要走。

崔老头终于反应过来,只觉得颜面尽失。

二十年不曾见面,他本想在老崔氏面前装一把大的。

结果好家伙,拉了一坨大的!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崔老头涨红了脸,怒不可遏,便要上去打林差役。

县太爷还在呢。

林差役不敢再让崔老头继续胡说,干脆咬了咬牙,一拳头砸向崔老头的下巴。

砰!

崔老头下巴被砸到错位,说不出来囫囵话,疼的吱哇乱叫。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林差役冷着脸,把崔老头强行扯回了家。

左右邻居们看的傻了眼。

先是齐齐目送崔老头翁婿二人回家,又齐齐转身看向崔家,目露震惊。

这家人,究竟是什么可怕的来头啊!

竟然让林差役如此低三下四。

但没人敢来问。

一场原本由崔老头挑起的纷争,由崔老头一人受伤后结束。

众人各自散了。

但表面平静的仲景巷,背地里开始波涛汹涌。

新搬来的崔家,绝对有大背景!

崔家。

一场闹剧,让家里人都心情不是很好。

叶怀峰本还想继续请教崔岘呢,但眼下这氛围,实在不合适。

于是也不在崔家留饭,匆匆走了。

老崔氏心情不虞,也没心思挽留。

等叶怀峰走后。

崔仲渊这才皱眉道:“怎地二叔一家也在这儿住着,当真冤家路窄。”

老崔氏冷冷道:“他不是你二叔,既然分了家后老死不相往来,那就不再是一家人。”

当年老崔氏守寡。

崔老头欠了外债,欺负寡嫂膝下只有两个幼子。愣是联合族老们一起,逼迫老崔氏帮忙还账,还分走了七成家业。

这事儿,一直都是老崔氏心中的痛。

没想到阴差阳错,在这仲景巷里,又碰见了。

崔岘也不曾想,竟会遇到这么一遭事儿。

他在心里迅速做出评估——这崔老头,不足为惧,但像是块狗皮膏药,恶心人。

必要时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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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

看那林差役今日对大川的态度,这位大川,在衙门里显然是有一定地位的。

而且地位还不低。

此人会是什么官职呢?

崔岘暂时琢磨不出来。

由于先前吴清澜夫子,特地交代过‘县太爷刚正不阿,十分威严’等话。

导致崔岘都没能把‘憨憨大川’和‘威严县尊’画上等号。

这一晚。

崔岘一家虽说觉得晦气,但也没过多纠结此事。

反倒是崔老头一家,闹翻了天。

崔老头回去又哭又闹,折腾的一家子都不安宁,非让女儿逼迫着女婿,给自己下跪道歉。

林差役惧内,所以才会一直被崔老头一家欺负。

但今日他格外强硬,冷冷对娘子说道:“你要是不想你爹害死咱们全家,就让他别去招惹那崔家。”

林差役的娘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开始数落她爹。

一家人自是又摔盆砸碗,闹得不可开交。

林差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怕县太爷把自己革职了啊!

到后半夜。

林差役还是睡不着,出来起夜。

因为心中忐忑,他特地扫了一眼老崔氏家的院子。

结果这一看,当即面色一变:一个壮汉,正打算摸黑翻进老崔氏家里呢!

将功补过的好机会啊!

因此,林差役当即破门而出,大声吼道:“小贼!官差在此,速速束手就擒!”

这一嗓门,把巷子各家都惊动了。

林差役身手矫捷,当场将贼人抓获。

崔家亮起灯,一家子人惊魂未定。

林差役自然是好一番殷勤安抚,然后将那贼人缉拿,带去衙门。

赵家。

属下急匆匆进来,告知了赵志这个消息。

赵志闻言冷哼一声,骂道:“废物,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警告那人,在牢里嘴巴严实一些,敢胡说八道,仔细我割了他舌头!”

次日。

仲景巷还在因遭贼一事,议论纷纷。

崔家一家子也都惊魂未定。

陈氏庆幸道:“还好咱一家人无恙,也无银钱损失。若非林差役刚好起夜,都不敢想咱们家会有什么可怕后果。”

老崔氏也道:“祖宗保佑哟!这些毛贼,当真猖狂。”

崔岘笑着安慰道:“祖母,娘,莫怕。那贼人已经被官府缉拿收押了。”

然而。

当崔岘离开家去上学后,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收了起来。

这半夜翻进他家院子的人,多半不是贼。

此人不是来偷东西的。

是来‘放’东西的。

流程很简单粗暴:先把一些贵重东西放进崔家栽赃陷害,然后报官。再然后,崔家人就可以顺理成章被抓进大牢。

进了大牢,想出来,少不得要被‘剥层皮’!

甚至一不小心死在里面,估计都没法伸冤。

显然,赵志出手了。

不愧是做了三十年县丞的人物,一出手便辛辣无比,直接置崔家于死地。

想到这里,崔岘也一阵后怕。

随即在心里明确了一件事:必须要尽快将那赵志拉下马!

只是‘老将’县尊暂时还未就位。

那就先出‘小兵’吧。

千万莫要小瞧‘小兵’,用好了,那就是‘奇兵’。

可杀将!

崔岘、崔钰兄弟二人,走到伏牛巷口,照旧和裴坚四人会合,一同上学。

因为课业压力,气氛依旧沉闷。

但崔岘两句话,便将这股沉闷一扫而空。

第一句:“大哥,各位兄长们,有人欺负我。”

第二句:“你们干不干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人欺负我小弟?

听到这话。

原本还神情恹恹的裴坚登时勃然大怒:“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敢欺负你?”

“你尽管说,大哥去帮你干他!”

李鹤聿、庄瑾、高奇三人,也第一时间看向崔岘,一副磨拳霍霍的姿态。

说起学习,他们有气无力。

但若要是‘干仗’,那不就是兄弟们最擅长的嘛!

却听崔岘说道:“那人便是赵志。”

接着,他把自家昨日‘遭贼’,怀疑是赵县丞栽赃构陷的事情,一一详说。

包括先前在族学收到的,提醒自己小心赵家的字条。

旁边崔钰脸色一白。

他原本以为,只是家里进了一个毛贼而已。

谁知竟然是有人恶意搞鬼!

裴坚四人听完,脸色都凝重起来。

这就不是单纯的干架了。

作为南阳县城的乡绅之首,赵家可不是好对付的!

“赵耀祖那厮,自己上门来斗诗,结果又输不起,当真无耻。”

裴坚深吸一口气,忍住怒气道:“一场比试而已,竟然还想要人性命?岘弟你放心,我这就回家,给我父亲、祖父写信!”

那日从河西村离开后不久。

确定崔岘会进裴氏族学读书,裴崇青、裴开泰两位举人,便返回了开封。

高奇三人,也当即表示,回去找家里长辈帮忙。

赵家确实权势滔天。

但他们四人,竟想也不想,就主动站出来保护崔岘。

崔岘很是暖心。

但是却摇了摇头,认真问道:“此事莫说我没有证据,就算拿到证据,也无法让赵志真正受挫。”

“哪怕有你们四家帮忙的情况下。”

“若非不能一次将赵家连根拔起,彻底消除,我们的反抗,绝对会迎来对方更猛烈的打压。”

嘶!

听闻此话,几位兄弟都倒抽一口冷气。

裴坚更是傻眼,磕磕巴巴道:“岘弟,你是说,你要把赵家连根拔起?”

这几位少爷向来猖狂,可也从未狂到,欲把赵家直接按死!

崔岘闻言,笑道:“怎么,你怕了。”

裴坚神情一滞,梗着脖子道:“你大哥我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问题是,就算我们找家里人帮忙,也不可能除掉赵家啊。”

崔岘看向几位小兄弟:“谁说不可能,凡事皆有可能。”

“我有办法。而且,不必找家里人帮忙,咱们几个兄弟合力,就能把赵志拉下马!”

啊?

听到这话,几人面面相觑,满脸荒谬。

你的意思是说,就凭咱们几个毛头臭皮匠,去干赢赵志吗?

怎么可能嘛!

可不知怎地,明明心里觉得不可能。

但大家看着岘弟一副笃定的表情,心脏没忍住开始加速跳动。

万一……真能行呢!

就听崔岘又压低声音道:“自从上次一起写完《虹猫》,咱们兄弟,已经许久没有再合力办大事儿了!”

“既然赵志那厮猖狂嚣张,目无法纪。那咱们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起,兄弟齐心,收拾了他!”

“今日下学,河边小竹林会和,商议计划细节。”

“代号:‘斩首’行动!”

绝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代号。

可这个代号一出,听着就莫名就有种热血上头的冲动啊!

四位少爷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兴奋。

就连一向斯文端正的崔钰,都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崔岘眼睛里浮现出笑意。

赵家在南阳权势滔天,贸然把四位大哥的家族拉进来去博弈厮杀,很不理智。

而且还很难成功。

所以得出‘奇兵’。

主要是为杀将,但也能顺势,练一练几位大哥的能力和胆量!

学堂里读书很重要。

放下书本,学会以笔墨喉舌做枪,同样不容忽视啊。

赵志——

且看我带着一帮小兄弟,同你‘杀’上一局!

这日。

学堂里的学子,和吴夫子都很是奇怪。

因为裴坚四人,玩了命的背书,使出吃奶的劲儿练字。甚至还破天荒的,得到了赏票奖励。

至于原因嘛:他们怕被留堂!

若是留了堂,就无法参与岘弟的‘斩首行动’了啊。

这个行动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他们超想参加的!

傍晚。

夕阳漫天,河边竹林。

几个小子鬼鬼祟祟碰头,神情俱是压不住的振奋。

初生牛犊不怕虎,就凭他们几个,竟真的敢去和一位权势滔天的县丞掰腕子!

裴坚压低声音道:“岘弟,你快说,咱们要怎么做。”

在几位兄弟迫切的注视下。

崔岘道:“首先明确,此次计划的最终目的,是干掉赵志。”

“其次,干掉他的同时,咱们几个,要踩着他风光扬名!”

“同时,还要借此狠狠赚上一笔钱,把虹猫七侠的摩喉罗店开起来。”

“这叫一鱼三吃!”

啊?

合着光干掉赵志还不算,还有这么多附带的好处?

问题是,这几件事,似乎完全不沾边啊!

见几位大哥神情茫然。

崔岘从怀里掏出几个摩喉罗,笑道:“当然仅凭借咱们几个,肯定不行。所以第一步要做的,是调‘兵’!”

“赵志家工匠花匠的儿子,衙门里差役捕快的儿子,酒楼青楼里伙计的儿子,茶馆牙行东家的儿子,都可以是咱们的兵!”

“赵志何时在衙门里办公,在家接待了谁。去了哪家酒楼,谈了什么内容。”

“是喜欢喝茶,还是喜欢听曲儿。”

“外面有没有相好的,过户了哪些房产。”

“跟谁家走的近,又跟谁家有仇。”

“这些消息,不管大小,通通去打听来!斩首之前,先抓住他的‘尾巴’!”

“哪家小子打听来的消息最管用,奖摩喉罗一个。”

原本,几位少爷还不怎么抱期望。

可听完崔岘的话,一个个眼睛都亮起来,表情振奋。

合着,最后还是绕回了他们最擅长的部分啊!

庄瑾家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商,全南阳数得上的商户,有点实力的,儿子跟他差不多大的,他心里门清儿。

李鹤聿家呢?

这个更恐怖,全南阳那么多工匠,遍布各个宅院,到处都是‘眼线’。

至于裴坚,完全有能力把手伸进衙门里!

他们几人本就是‘孩子王’。

要是又有摩喉罗作奖励,底下那群小子们,绝对抢着来办事儿。

想到这儿。

崔岘又回忆一番‘大川’的模样,当场绘制,交给裴坚:“大哥,去衙门的时候,让人打听下此人是谁。”

崔老头家那个女婿林差役,显然是认出了‘大川’。

但崔岘没有贸然去打探。

他连大川是谁都不知道,贸然上去打探,不就露馅了吗?

如今赵志虎视眈眈,崔岘还想继续扯虎皮,让那位林差役,继续照顾自家安全呢。

裴坚接过崔岘递来的画像,和其余三位少爷嘿嘿怪笑。

而后,几人分头离开。

崔钰没分配到任务,眼巴巴问道:“阿弟,我呢?”

崔岘想了想,道:“阿兄,你去赵志家附近蹲点,碰碰运气。”

万一就有收获了呢!

这天。

在大人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许多小孩都十分振奋。

“真给虹猫摩喉罗?裴坚兄你放心,这事儿我保证给你办好!我嘴巴严的很,我爹娘也不告诉!”

“鹤聿兄,我爹是赵府的花匠,我去打听!”

“庄瑾兄,我向来唯你马首是瞻。我什么都不要,一定把这事儿给你办好!”

“高奇兄你放心……”

如此多的人,暗中打探赵府相关信息。

若这是一群大人,早就会引起各方警惕,赵志绝对第一时间察觉到。

但妙就妙在,这是一群人畜无害的半大小子。

而且他们之间并无互通,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暴露了也无所谓。

因为裴坚四人给出的口径十分一致——

“兄弟们,哥哥我看赵耀祖那厮不顺眼,打听点赵家有用的消息来,我想办法搞他!”

“能帮上忙的,奖励虹猫摩喉罗一个。”

“帮不上忙也无所谓。一个月后,商铺街会开一家虹猫摩喉罗店铺,让你爹娘带你去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对于小孩来说,摩喉罗的诱惑力太大了!

最近《虹猫》话本爆火。

虹猫摩喉罗,是个小孩都无法拒绝。

而得到摩喉罗的办法也很简单——

跟自家爹娘,打探点赵府相关的信息就可以了!

这些小子们读书可能不太行。

但长得那点为数不多的心眼子,用在自己爹娘身上,可真是一用一个准儿。

因此。

这日,某位在赵府做花匠的男子归家后。

饭桌上,他的儿子突然道:“爹,你上工一天辛苦了。”

“儿子听说,那赵府门第高,权势滔天。爹你在他家上工,不会被欺负吧?”

“他家老爷和少爷,会不会突然发脾气,迁怒无辜?”

花匠闻言感动极了,直呼我儿懂事、孝顺。

父子俩顺着赵家的话题继续聊。

花匠随口道:“说起来,赵府的小少爷确实脾气不好。最近在家经常摔砸东西,嘴里还念叨着……”

“此人绝对不可能是天才,我要杀了他,之类的话,好生吓人。”

他只是闲聊。

却没注意到,自家儿子眼睛猛然亮起来。

某酒楼。

几个赵家的家丁,正在小间里喝酒吃菜。

因为四下无人,一位喝多了的家丁红着眼愤愤道:“七年,我在赵家干了七年!对他们忠心耿耿!”

“可赵志那厮,竟欺负了我娘子!我恨啊!”

其余家丁心有戚戚,出言安慰。

他们没发现。

小间隔壁,酒楼老板的儿子,正猫在传菜口偷听。

忙碌的店小二以为自己少东家在玩耍呢,全然没在意。

某牙行。

趁着亲爹不在家,一个半大小子拿着钥匙,偷偷打开了自家库房。

“我隐约听我爹某次喝醉酒说过,赵家富的流油,单是在我家牙行里过户的房产契单,都足足有好几本。”

这小子一边嘀咕,一边在库房架子上来回翻找。

究竟放在哪里了呢?

蓦地,他眼睛亮起来:“太好了,找到了!”

南阳某处不起眼的私宅。

一位富有的茶行商人,以‘宴请’的名义,悄悄请赵县丞上门吃酒。

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络。

最后。

商人将一沓银票不着痕迹的递给赵县丞,语气谄媚:“赵大人,一点心意,一点心意。”

赵志笑呵呵收下,搂着一位美娇娘,去了隔壁房间。

两位大人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到。

商人家六岁的小儿子,一直在客厅门槛处坐着逗猫。

但小眼睛却滴溜溜转动,将父亲和赵县丞的举动,全都看在眼中。

赵府外。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正双眼无神的躺在巷子里,满脸绝望憔悴。

在赵府门外小心徘徊的崔钰瞧见了,有些于心不忍。

这位老妇,让她想到了自家祖母。

于是,崔钰迟疑片刻,花一文钱买了一个馒头,又问店家要了一碗清水。

而后送到老妇身边:“婆婆,吃点东西吧。”

老妇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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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杀的赵志不做人,我家足足四十亩的田地,全都被他夺去了啊!”

听到这话,崔钰浑身一震。

白河边,竹林。

天色已将将擦黑,崔岘等待许久,终于把各位大哥们都盼回来了。

第一个回来的是李鹤聿。

他表情愤怒:“岘弟,我去打听了,你家遭贼一事,多半就是赵家动的手!”

“上次斗诗失败,赵耀祖和赵志丢尽颜面,还得知你有读书天分,是以怀恨在心。”

“咱们族学里赵家那位内应,我也揪出来了。”

“但我没有轻举妄动,佯装不知。”

崔岘给予赞许:“鹤聿兄做的好,咱们目前不能暴露,要处在暗中行事。”

庄瑾回来的时候,表情十分难堪:“岘弟,我这边也打探到一些消息。”

“那赵志家的房产,多的不计其数。”

“他还受贿,吴记茶行的东家,今晚给赵志塞了足足二百两银子!他家儿子亲眼看到的。”

“而且,赵志还打人!”

打人?

见李鹤聿、崔岘目露疑惑。

庄瑾愤愤道:“对!吴记茶行家的小儿子亲眼所见!说是赵志带着一个女子去了隔壁房间,然后那女子一直使劲叫唤,叫的如杀猪一般凄惨。”

“……”

崔岘汗颜,随后赶忙道:“好了好了,这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庄瑾有些不服:“打人这种事情,也是可以报官的!怎么会没问题呢?”

崔岘无言以对。

好在庄瑾也没有过多纠结此事,他和李鹤聿一起看向崔岘,目露期待。

这些信息,能把赵志干掉吗?

崔岘摇了摇头。

贪墨、受贿、权色交易、私宅无数——看似很严重,但仍旧无法将赵志就地正法。

需要一个‘典型’的罪名。

可以无限放大,足以挑起士农工商各个阶层的怒火,闹到满城风雨,闹到县衙,甚至府衙都不得不出面。

闹到仕林儒人们的目光,都要愤怒的看向赵家。

赵家是乡绅之首,不假。

但在这个以士农工商排序的古代社会,惹怒了士族文人,什么乡绅都得完蛋。

要是这个罪名更典型,崔岘甚至有把握,把赵家当做靶子,丢到开封府去。

让赵志尝尝布政史大人的怒火!

正当庄瑾、李鹤聿、崔岘三人失望的时候。

崔钰小跑着回来了。

他气喘吁吁的说道:“阿弟,我也打探到一些消息。有一位老婆婆说,她家四十亩地,全被赵家霸占了。”

“不仅是她,他们村子里很多户人家,都被赵家霸占了土地。”

李鹤聿闻言愤怒道:“这赵家,当真可恶。”

庄瑾同样厌恶道:“混蛋!该死!”

而崔岘,则是眼睛猛然亮起来,说出让在场几人浑身一震的话:“赵志,让我抓到你的尾巴了!”

土地兼并!

单是这一条,或许还不见得能拿下赵志。

毕竟罪名虽大,但赵志在南阳权势滔天,就算告到开封府去,也不见得能成功。

但——

若是再加上一首脍炙人口,风靡仕林,足以挑起无数人对农民悲悯之心的名诗呢?

赵志,且看我以笔作刀。

来‘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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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黑了。

好在,终于抓到赵志的‘尾巴’,一帮小兄弟们都很振奋。

庄瑾压低声音问道:“岘弟你说,接下来该做什么?”

崔岘看了眼天色:“今日太晚了,我们先各自回去,莫要让家里人担心。”

众人点头。

等往回走的时候,才发现裴坚那边还一直没动静。

崔岘略作思索:“大哥去的是衙门,打探消息必定难度大一些。明日,学堂碰面再商议。”

于是,大家在河边分别。

另一边。

尚且没来得及回传消息的裴坚,还真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裴坚认识县衙马典吏家的小孙子。

他在衙门悄悄蹲点许久,亲眼看到赵志离开。

然后指使马典吏家的小孙子,以寻找自家祖父为由头,‘误进’了赵志的县丞衙房。

本意是想碰碰运气。

结果好家伙。

那马典吏家的小孙子,直愣愣进去逛了一圈。

出来后从怀里拿出一沓文书,递给裴坚,语气带着讨好:“裴坚兄,你看这个行吗?”

裴坚随意一眼扫过去,脸色一下子就绷紧了。

甚至不可置信的看了好几遍。

因为这一沓文书,是关乎好些村子的‘脱户’、‘销户’、‘漏户’的在册登记内容。

裴坚虽然没文化,但他有见识,而且心思极其敏捷。

直觉告诉他,这东西绝对有大作用!

将这沓文书迅速塞进怀里。

裴坚想了想,终究没忍住问道:“这些东西,你怎么找到的?”

马典吏的小孙子直愣愣道:“赵县丞衙房案牍下面地板有处暗格,我先前进去躲猫猫的时候发现的。”

“这种暗格,我祖父弄了好几个,我一看就知道怎么打开。”

“但里面的金银珠宝,银票之类的,我不敢拿。只拿了这些没什么用的破纸。”

裴坚:“……”

人才啊。

他怔怔看着马典吏家的小孙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马典吏家的小孙子见他不说话,有点急了:“那些贵重东西我真不敢拿!裴坚兄,求你了……”

东西已经到手,裴坚懒得废话。

从怀里掏出一个摩喉罗递给对方,不耐道:“行了,你拿来的东西虽然不咋地,但勉强给你一个吧。”

“但规矩你是知道的,要是敢出去乱说,老子三天能揍你五顿。”

马典吏家的小孙子兴奋收起摩喉罗,缩了缩脖子:“裴坚兄你放心,我肯定不说!”

他去赵县丞衙房里偷东西,怎么敢往外说?

等目送马典吏家的傻孙子走了。

裴坚瞧了眼天色,又去了县衙后门。

这里距离差役们的耳房很近。

他刚过去。

一个年纪稚嫩的小男孩畏怯走过来,喊了一声‘裴坚兄’。

裴坚应了一声,问道:“人打听到了吗?”

不得不说,小裴少爷真是天生能干大事儿的人。

知道兵分两路。

他谨慎的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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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崔岘让他帮忙寻找‘大川’的事情,则是找到了这位稚嫩小男孩来办。

因为眼前小男孩的爹,是衙门里的一位差役。

也是巧了。

这小男孩的爹,其实就是崔老头的女婿林差役。

听闻裴坚的话。

稚嫩小男孩小声道:“裴坚兄,你找的人我认识,他是县太爷。”

什么?

裴坚一愣,随后从怀里掏出崔岘给的画像,狐疑道:“你确定?再看看,别弄错了。”

叶怀峰县令是新上任的,因此裴坚也不曾见过。

那稚嫩小男孩又认真看了几眼画像。

随后笃定道:“他就是县太爷!今日我亲眼看到他来找我爹,我爹喊他县太爷。”

“县太爷跟我爹说,让我爹嘴巴严一些,若是崔岘一家来向我爹打听他的身份,让我爹什么都不要说。”

“哦对,他还特地交代我爹,让我爹帮忙照看崔岘一家。”

啊?

岘弟怎么跟县太爷扯上关系了?

裴坚很是吃惊。

他照旧给那稚嫩小男孩一个摩喉罗,对方欢喜的脸色涨红,喜滋滋跑了。

县衙里。

特地找机会,跟那位林差役交代,让对方守口如瓶的叶怀峰县令,正在庆幸。

他的马甲又捂住了嘿嘿!

稍晚些的时候。

在茶行商人家里吃好喝好,享受完美人服侍的赵县丞,优哉游哉归家。

结果刚一回去,又看到自家小孙子在摔砸东西。

赵志赶紧上前哄道:“哎哟,是谁又惹我家乖孙生气咯。”

赵耀祖气呼呼道:“还是那个崔岘!我可是听说了,他最近在裴氏族学里,好生出风头。”

“那吴夫子,天天夸他是旷世奇才!气死我了!”

“祖父,你不是说很快便能收拾了他吗?”

提起此事,赵志脸色也是一冷。

前些日子本想踩着崔岘做垫脚石,让自家小孙子扬名。

结果一首《咏鹅》,让《咏新竹》和赵家都成了笑柄。

赵志在南阳嚣张惯了,自然忍不下这口恶气。

再加上孙子赵耀祖挑唆。

赵志便使了个阴招,派了个有前科的毛贼,携带一些金银,去崔家栽赃陷害。

却不曾想,那没用的毛贼,竟被一个小差役碰巧给抓包了!

“乖孙放心,上次出了点意外。祖父向你保证,肯定尽快把那小子全家收拾了。”

赵志笑呵呵跟孙子表态。

心里却在思索着,该再想个什么法子,惩治崔家。

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要打压收拾一户普通百姓,那实在太过容易。

听说,崔家小子确实有些才气天分。

既然如此,更要尽早扼杀,以绝后患呐。

巧了。

崔岘也是这样想的。

一位权势滔天的县丞,在背后恶意的盯着自己,叫他如何能安心?

崔家。

老崔氏等了又等,终于在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把两个小孙子给盼回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松了口气:“老大媳妇,两个孩子到家了,准备开饭。”

林氏从堂屋里出来:“好的,娘也赶快去坐下歇歇。”

俩孙子一直没回来,老崔氏不放心呐,一直在巷子口眼巴巴等着。

崔伯山点起油灯。

陈氏在哄小闺女。

崔璇则是帮她娘一起,把饭菜端去堂屋。

一家子人各有各的忙活。

最后在堂屋饭桌前坐下,烛火昏黄温馨,菜肴冒着热气,每个人表情都轻松惬意。

自从搬到新家后,日子越过越好,可不就舒坦。

老崔氏不停给几个小的夹菜,神情欢喜:“今日庄家派人来知会,说是摩喉罗店铺选好了,这几日让咱们过去瞧瞧呢。”

因为是头一次做生意开店,一家子都很谨慎,也抱有极大期盼。

他们聊得火热。

是以没注意到,崔钰、崔岘两兄弟,今晚话格外的少。

尤其是崔钰,眼神一直在阿弟身上瞟,有些不安。

他才九岁,碰到这么大的事情,心里慌乱也是正常。

等饭吃的差不多了。

崔岘经过慎重思考,认真开口道:“祖母、大伯大伯母、爹娘,我有个事情,要同你们讲。”

什么是家呢?

家是避风港。

崔岘集结了一帮小兄弟,准备向赵志宣战。

但这还不够,他还需要家人的帮忙。

他们一家子齐心协力,从河西村搬到南阳来,费了不少的力气。

是以,崔岘绝对不允许,有人来伤害这个家。

但今日解决了赵志,明日或许还会有钱志、孙志。

崔岘无法时时刻刻保护自家人。

他决定带着家人一起成长。

陈氏抱着闺女,闻言笑道:“什么事儿啊,还挺严肃。”

结果崔岘一句话,便让陈氏笑不出来了。

就听岘哥儿说道:“昨夜来咱家的毛贼,并非是来偷东西的,而是来放东西的。”

“此人是经由县丞赵志指示,特地来栽赃嫁祸咱家。”

哐啷。

老崔氏拿着饭碗的手一抖,瓷碗跌落地面摔了个稀碎。

其余崔家人也都神情剧变。

纵观南阳县城,谁不知赵家威风?

大伯崔伯山急急问道:“岘哥儿,你说的可是真的?赵家,怎地会盯上咱家?”

崔岘便把赵耀祖、赵志试图拿自己做垫脚石。

未曾想却丢了大脸,于是怀恨在心,蓄意报复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换成别家。

这个时候的家长,势必要狠狠打一顿孩子,训斥他闯下滔天大祸。

但回过神来的老崔氏,一把将崔岘抱在怀里,心疼道:“我的好乖孙,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啊。”

“这么大的事情,一直憋在心里,肯定担心受怕坏了。”

崔仲渊则是咬牙切齿:“赵家欺人太甚!大哥,明日我们便去县衙报官。”

崔伯山重重点头。

两个儿媳妇,以及崔璇面色发白,但好在都还算镇定。

看来这段时间他们也在成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虽然缓慢,可比从前一遇见事儿就抹眼泪好太多了。

崔岘从祖母怀中挣脱出来,道:“爹,大伯,赵家权势滔天。冒然报官,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

“孩儿今日选择把话说出来,便是想到了将赵家连根拔起的对策。”

娘嘞!

将赵家连根拔起?

听闻这话,一家人都神情呆滞。

那可是赵家啊!

昏黄的灯光下,岘哥儿眉眼仍旧稚嫩。

但不知为何,姿态竟有几分少年的肆意张扬。

“我答应了祖母,要光耀我崔家门楣,岂能让赵志那厮,绊住我们的大好未来?”

接着。

崔岘将自己带领小兄弟们调查赵志的事情,详细和盘托出。

一家人听得心惊肉跳。

岘哥儿胆子是真大啊!

便听崔岘又道:“土地兼并一事,既然已经抓到他把柄,那就有了施展空间。”

“但赵志手中有权,又站在背后。他栽赃陷害我们不成,必定会选择继续下手。这才是目前,最需要警惕的。”

“未知危险才最是可怕。”

“是以,我们要掌握主动权,引导赵志来‘迫害’我们。把未知危险,调控成已知危险。”

他口齿清晰,逻辑顺畅,表情也有种运筹帷幄的笃定。

无形中,堂屋里众人都安心了很多。

老崔氏道:“岘哥儿你继续说,你打算怎么做。”

崔岘抬起头来:“咱家那三十亩地,想办法,让赵志那厮侵吞了去。一来控制风险,而来,我需要介入土地兼并案件中,以苦主的身份,讨伐赵家。”

嘶。

听闻这话,全家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刚从农家搬出来,还未完成阶级跨越。

田地,是一家人的命啊!

是以谁都没有吭声。

良久后。

老崔氏一咬牙:“好。岘哥儿说的对,已知危险,总比看不见的未知危险,让人提心吊胆来的好。”

崔岘闻言惊讶的看向祖母,惊异于对方的魄力。

随后。

他继续道:“至于如何让赵志盯上咱家的田地,借助隔壁那位崔老头来‘帮忙’吧。”

“我们和他早已分了家,为避免此人以后来打秋风,还是早早划清界限来的好。”

“咱们崔家,不稀罕这些所谓的宗亲,以后我们自己,单开族谱。”

好一个单开族谱!

面对赵县丞这样可怕的敌人,八岁的岘哥儿,非但没有一点害怕。

反而运筹帷幄,准备博弈!

这般少年姿态,实在让人心折。

但,敌人毕竟是赵家啊!

老崔氏虽然下了决定,还还是哆嗦着问道:“岘哥儿,有把握吗?”

油灯下。

她年幼的小孙子灿然一笑,眼神清亮,眉眼自信:“不出一月,赵志必死无疑!”

这……

是何等的魄力啊!

没等一家人说话。

崔岘突然看向崔钰,笑问道:“阿兄,你今日去过那赵府宅院,如何?”

崔钰道:“里面不知,外面很是奢华,门头修缮的更是格外气派。”

于是。

便见崔岘一扬眉,笑看向全家人:“单开族谱,岂能无大宅安家?此处院落太小,还要出房租,常住下去也不方便。”

“既然如此,便让赵家化作尘土随风去,换上我崔家的牌匾吧!”

“怎么样。祖母,大伯大伯母,爹娘,要不要同孩儿一起,全家协力,同那赵志,杀上一场!”

“替咱们崔家,杀出来个大好未来?”

老天呐!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把一家子人的血都给点燃了。

岘哥儿这孩子,当真满身胆量锐气!

一盏茶功夫前,全家神情紧张畏怯。

而现在,他们不怕了!

反而个个如打了鸡血,进入‘战斗’状态。

赵家欺人太甚,我崔家齐心,全家协力,为保卫自家而战!

老崔氏涨红着脸看向小孙子,一锤定音:“岘哥儿你说,咱全家人,都听你调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崔氏一锤定音,采取了岘哥儿的计划。

整个崔家人都悄然开始行动。

于是这天早上。

崔老头出门溜达,突然瞧见老崔氏的两个儿媳妇,正在巷子口说闲话。

他转了转眼珠,悄悄过去偷听。

上次因为女婿抽风,公然在老崔氏家门口下跪,让崔老头丢了很大的脸。

这口气崔老头咽不下,正琢磨着怎么讨回去呢。

今日真是老天相助!

崔老头刚一凑近,便听到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便见老崔氏的大儿媳苦兮兮叹了口气,道:“怎么办,得罪了赵县丞,咱家以后还哪里有活路哟。”

二媳妇抱着小闺女,也抹起眼泪:“谁让咱家岘哥儿有本事,比赵县丞家的小孙子厉害。”

大儿媳妇又道:“可咱家岘哥儿厉害,还不是因为……”

话说到这里。

两个女人仿佛做贼一般,遮遮掩掩的打住了话题。

崔老头听得抓耳挠腮:还不是因为什么,继续说啊!

后面的内容,他到底是没听清。

但有一件事绝对是真的。

老崔氏一家,竟得罪了县丞赵志。

娘嘞,那可是赵家啊。

老崔氏一家完了!

崔老头幸灾乐祸,只觉得心中长舒一口恶气,同时又起了坏心眼子。

难不成,老崔氏一家有什么宝贝,被赵县丞盯上了?

他要是打探清楚,然后汇报给赵县丞,岂不是能借此攀个高枝儿!

这样一想,崔老头心中无比激动。

准备再找个机会,将老崔氏一家的内幕,仔细打探清楚。

兴奋的崔老头没发现。

崔家两个儿媳妇一边闲谈,一边暗中彼此使眼色呢。

与此同时。

老崔氏则是早早出门。

根据昨天崔钰打探来的消息,她佯装迷路,去了那个被赵县丞强占田地的老婆婆所在的村子。

老崔氏年纪大了,看起来似乎也腿脚不便,迷路实属正常。

半点没引人怀疑。

她在一户人家歇脚喝茶,又跟人家闲聊了许久。

结果越聊老崔氏越生气。

赵志那厮不得好死。

眼前这个活生生的村子,竟全被他操控成了‘黑户’!

为了兼并土地,赵志把这个村子百姓的户口,都一并‘销户’、‘脱户’了。

还把村子里一些闹事的男人,强行送去服徭役。

因此哪怕被强占走了土地,这些百姓们也不敢再去伸冤。

有道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这简直骇人听闻。

从那村子离开后,老崔氏一边愤怒,一边提心吊胆。

虽明知赵志手段滔天,可亲眼见识过后,才知这些手段落在普通百姓身上,会多么令人绝望。

若非有他家小孙子岘哥儿在,崔家多半也要完蛋。

“老婆子我盼了二十年,才盼来崔家崛起,盼来岘哥儿这样一位文曲星乖孙。”

老崔氏原本佝偻的脊梁,一点点挺直。

苍老的眸子里迸射出恨意,与孤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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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喃喃道:“赵志,任你手段滔天。但你敢惦记我孙儿,敢惦记我崔家。老婆子我拼上这条老命,也得狠狠咬上你一口!”

孙儿才八岁,正是无忧无虑读书的好年纪。

却要被迫卷进波云诡谲的纷争里。

老崔氏心疼啊!

正因为心疼,她更不能怯。

回想方才那村子里的凄惨状况,老崔氏不停给自己顺气,怕的手一直在抖。

可八岁的岘哥儿,用他稚嫩的肩膀,扛起了崔家。

那自己这把老脊梁骨儿,凭什么挺不起来呢?

岘哥儿,好孩子。

别怕,别怕啊。

祖母会始终站在你身边,同你一起打赢这一仗!

当老崔氏去实地搜查证据的时候。

伏牛巷。

崔岘刚到,便见早已等待许久的裴坚,若无其事递过来一本书:“看看,有用没。”

庄瑾、李鹤聿几人嘻嘻哈哈围过来,替他们遮挡住外人视线。

崔岘接过那本书翻开,然后不可置信惊喜道:“这……大哥,你怎么找到的?”

这是吊销户籍、兼并土地的直接证据啊!

白纸黑字的文书看似轻飘飘,可一旦上了秤,‘几千斤’都打不住!

裴坚闻言,得意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崔岘听得大为震撼。

这……也行?

真就‘小兵’过河,打出‘奇兵’的效果了呗。

见崔岘神情惊喜。

庄瑾压低声音问道:“岘弟,那是不是说明,咱们能把赵志那厮拉下马了!”

其余几位小兄弟闻言,都很是振奋。

他们年轻,正是嫉恶如仇的年纪。

又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在。

大家齐心合力,干大事儿,能把高高在上的赵县丞给收拾了。单是想一想,都觉得热血沸腾啊!

崔岘闻言摇了摇头:“不,还差一环。赵志权柄太大,我需要拉县尊入场压阵。”

“吴夫子说,县尊最近会来族学,到时候我想办法观察一下对方的品性,再做定夺。”

竟还需要县尊参与?

一众小少年都很是吃惊。

更让大家吃惊的是。

听到崔岘的话,裴坚先是一愣,随后嘿笑道:“这事儿啊?大哥也给你解决了。”

“还记得你昨日让我打听的那位大川吗?我打听了,他就是县尊本人。”

什么?

大川就是县尊?

崔岘闻言也有些吃惊,随后反应过来——

‘酒楼东家’便是‘县衙一把手’。

棋盘上缺少的那位‘老将’,竟然一直在我身边。

吴夫子嘴里‘好生威严’、‘刚正不阿’的县尊,竟然是憨憨大川?

多荒谬啊!

见崔岘表情精彩,裴坚没忍住问道:“岘弟,你怎么跟县尊牵扯上了?”

崔岘便把叶怀峰眼馋虹猫摩喉罗,甚至不惜登门拜访的事情说了。

几位小兄弟听得瞠目结舌。

不是,这也行?

将那些文书证据收入书箱,崔岘看向瞠目的一群小兄弟,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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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等我把咱们的憨憨县尊调教一番,教他两招真本事。”

“而后就能拎他上战场,拿下那赵志了!”

“还有,先前跟你们通消息的那群小孩,最近常跟他们联络着。”

“我需要他们,帮助咱在南阳掀起一场很大、很大的舆论风波。”

“这件事后,咱们兄弟几人这南阳才子的名头,保准坐的稳稳地。”

绝了!

听听这话说的有多狂妄!

什么万事俱备,什么教县尊两招真本事,什么保准坐稳南阳才子的名头。

裴坚几人听得心驰神往,激动不已。

跟着岘弟走,没错的。

咱们兄弟几个,注定是要干大事儿的人!

这天。

几位少爷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连学习都事半功倍。

让吴夫子好生欣慰。

同样是这一天。

憨憨大川在衙门又受了挫,拎着瓜果肉菜,再次敲开了崔家的门。

崔家灯火温馨,饭香四溢。

老崔氏打开家门,笑容和蔼极了,亲切的简直不像话:“哟,又跟婶子客气呐,到了自家,还带这么多东西作甚。”

崔仲渊听见动静走出堂屋,在院子里道:“大川来啦?嫂子,加副碗筷,刚好一起吃饭。”

林氏笑眯眯应了一声。

叶怀峰晕晕乎乎走进去,只觉得一颗心暖暖的,感动的想哭。

有种在工作上受了委屈,回到温馨家里,一切负面情绪都被抚平了的熨帖。

真好啊。

可此时,便见老崔氏恶狠狠瞪了一眼崔仲渊:“就你吃饭最积极,去县学读书一事,到现在都没有着落。”

“我都快愁死了,你还能吃进去饭呢!”

叶怀峰一听,赶紧问道:“仲渊兄,你想要去县学读书?”

好巧,这事儿他能办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崔家,堂屋,饭桌上。

听闻叶怀峰的问话,崔仲渊羞愧道:“实不相瞒,我和兄长多年科考,如今仍旧是童生。”

“所以想进县学,求教习先生们指点一二。”

独学寡闻,确实难以精进学业。

叶怀峰点点头,笑着建议道:“既然如此,伯山兄,仲渊兄,那你们可要抓紧时间去县学啊。”

老崔氏叹了口气:“去了好几次,人家嫌弃他俩是十年前的‘老童生’,不肯收嘞。”

叶怀峰不动声色道:“是吗?无碍的,婶子,你让两位兄长明日再去试试。”

老崔氏没吭声。

倒是崔仲渊叹了口气:“已经去了两三次了,都说不行。”

崔岘只跟老崔氏说了,大川疑似是衙门里的官差。

家里其余人并不知情。

甚至老崔氏目前还不知道,大川是县尊大人。

要是真知道,估计会吓得直呼‘县尊老爷’,哪里还敢跟现在似的,套路人家?

正在吃饭的崔岘笑着接过话茬:“大伯,爹,既然大川兄都这么说了,你们明日再去县学试试。”

叶怀峰心中一跳。

他颇有些心虚的看向崔岘,见对方一直笑眯眯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而且……你叫我什么,大川兄?

难道不应该是‘大川叔’嘛!

叶怀峰尴尬道:“这……岘哥儿。我唤你爹仲渊兄,你唤我大川兄,是否有些不合适。”

崔岘眨眨眼:“没事,我们各论各的,很合适啊。”

想我堂堂县尊,跟一八岁稚童称兄道弟,哪里合适?

我不要面子的吗!

叶怀峰正欲反驳。

也不知有意无意,老崔氏突然在旁边笑道:“哎呦,大川你别介意,岘哥儿这孩子,机灵得很呐。”

“我观你方才进家门的时候,神色郁郁,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放心,你且说出来,万一岘哥儿能帮帮你呢。”

“我家平日遇见难题,都是岘哥儿来解决的。”

其余崔家人听到这话,只觉得老崔氏今日也是奇了,竟对这大川如此热情。

唯有吃饭的崔钰一下子竖起耳朵,心想,来了!

今日放学的时候,裴坚几人多次交代崔钰:若是县尊去了你家,岘弟调教他的时候。你在旁边,每一句话都要仔细记清楚。

次日来同我们细细详说!

这种‘名场面’,谁想错过。

若非怕引人怀疑,四位少爷恨不得也坐到崔家饭桌上,现场强势围观!

果然。

听到老崔氏这话,叶怀峰眼睛猛然亮起。

婶子真是熨帖啊,刚好把话茬递了过来,此时正是向崔岘请教的好时机啊。

因此,叶怀峰看了一眼崔岘,随后暗中一咬牙,忍住羞耻道:“岘……岘弟,愚兄今日,还真遇到了点难题。”

崔岘见状心中暗自吐槽:这真的不能怪我,就此人这德行,谁敢想他是县尊?

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哦?什么难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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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怀峰苦着脸道:“上次,我按照你说的,用打扫衙……咳,酒楼,成功让手下三人离心。”

“但今日我准备乘胜追击,照葫芦画瓢做另外一件事,却被二把手联合另外两个给否了。”

崔岘闻言直摇头:“既然已让他们离心,那就应该在这上面继续做文章。”

“你太着急了,目的太明确,肯定会招来二把手狠狠打压。我不用猜就知道,你所谓的另外一件事,是件关乎夺权的大事儿。”

神了!

崔岘明明不在现场,却能把控的非常精准。

叶怀峰脸上浮现出懊恼,急切期待道:“可有补救之法?”

崔岘道:“有。打扫酒楼这么个小事儿,都能让三把手、四把手离心,说明此二人本就面和心不和。”

“平日二把手估计有意让这两人针锋相对,互相掣肘。”

“这样,你先莫要着急夺权。绕过二把手,想个办法针对三把手,以个人恩怨为由头,把他开了。”

“你不是东家吗,开个人还是很轻松的,然后扶持自己人上来。”

叶怀峰闻言脸色一苦,期期艾艾道:“这,我暂时无权开他。”

什么?

这下轮到崔岘大为震惊。

县太爷无权开掉一个小小典吏?那现在县衙里究竟是个什么混乱的情况啊?

他想了想,又提议道:“既然开不掉他,那就仍旧以私人恩怨为由头,凡是此人要做的事务,都不批钱。”

结果。

叶怀峰表情更加凄苦:“这……批钱一事,我不负责。”

崔岘:?

这次他想也不想,看向叶怀峰,真诚建议道:“那你回家吧。”

回家吧,回家吧孩子。

一位县尊老爷,虽然是附郭的,但那也是县尊啊!

你一无人事调动任免权,二无财政权,那你每天去县衙是去干嘛的?

也难怪叶怀峰肯拉下脸来,求自己帮忙。

显然是被逼急了。

虽说心中吐槽。

但崔岘一颗心也在下沉:看来,赵志手中的权柄,比他想象的更为可怕。

叶怀峰听到这话急了,殷勤陪笑道:“别啊!你再想想,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老崔氏在一旁热络帮腔:“对啊岘哥儿,你再帮大川想想办法。”

崔钰闷头吃饭,只觉得今晚的饭格外香甜。

老天!

阿弟真的在调教县尊呢,虽然早有准备,但崔钰仍旧看的大为震撼。

他已经迫不及待等明日上学,同裴坚几人转述了!

见叶怀峰神情焦急,崔岘又问道:“那财政大权,和开人的权利,都由二把手掌控?”

叶怀峰赶紧道:“不不,这倒不是。额……我这小酒楼上面呢,还有一个大酒楼在管辖着。小酒楼的权限,由我手底下的二把手,和大酒楼的二把手共同管辖。”

“听起来虽然很荒谬,但我还没来得时候,他们就已经是这样执行的。”

“据说我这小酒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上一任,便是被二把手逼走的。小酒楼缺了东家,于是小酒楼的二把手,和大酒楼二把手一起联合经营小酒楼。”

“我来了以后,小酒楼二把手很猖狂。大酒楼二把手明年就调遣走了,现在也懒得管小酒楼的破事儿,但也不愿意放权。”

“因此我这个东家,什么事儿都办不成。”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崔岘听懂了。

县丞赵志斗走了上一任县太爷。

南阳县衙暂时无县太爷。

于是知府大人出了个紧急备案:让知府衙门的二把手同知大人,跟县衙的二把手县丞一起,成立了一个类似‘委员会’的部门。

县衙的财政权,中层官员罢免权,都绕过了县令,由委员会来决定。

相当于县令这个职位,被完全架空了。

再然后,倒霉蛋大川迷迷糊糊来上任。

换个有手段的,自然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办法夺权。

堂堂县尊手中无权,岂能行?

但大川一怒之下,呃……怒了一下。

也难怪会被赵志骑脸贴大。

就目前这个情况来说,赵志比叶怀峰更像是县太爷。

崔岘一边听,眉头越蹙越紧。

有点难搞啊。

可当听到‘大酒楼二把手明年要调遣走了’时,他眼睛顿时亮起来,道:“有了!”

叶怀峰闻言激动道:“岘弟,你快说。”

崔岘笑的意味深长:“这个法子,放别人身上不见得好使,放你身上,指定能行。”

“明日,你直接去找大酒楼的东家,狠狠状告一番大酒楼的二把手。新上任的菜鸟,别的不会,告状你总会的吧?”

“大酒楼的二把手,明年就要走了,自然不想节外生枝。”

“必会先对你好言相劝,然后私下威逼利诱,让你安生点。”

“你且撑住了,拿出愣头青的架势,不管他说什么,你就要告状。大酒楼告不赢,就去更大的酒楼去告!一直告,告不死他!”

“他明年就要调任升迁,肯定不敢由你去告状。人未走茶先凉,他既要走,你也不必担心跟他撕破脸。”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你知道大酒楼二把手现在最怕什么人吗,就怕你这样的。”

“这是你目前唯一的机会,我劝你最好把握住了。”

“不然拖到新的大酒楼二把手上任,接了下你小酒楼的管辖权,你就一点机会也没了。”

啊?

这……能行吗?

叶怀峰万万没想到,会等到一个如此简单粗暴的办法,迟疑道:“可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彻底撕破脸的话,会不会招来报复?”

崔岘眨眨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就让他没有以后相见的机会。”

叶怀峰满脸惊骇。

便见崔岘哈哈大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你且坐稳东家的位置,日后见与不见,怕他个鸟。”

此话,让陈氏、老崔氏齐齐皱眉。

崔岘反应过来,乖巧一抿嘴:“我是说,怕他作甚,嘿嘿。”

叶怀峰见状反应过来——

眼前运筹帷幄之人,还是个说浑话会被长辈管教的孩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孩子,竟想出一个让他去跟同知大人撕破脸夺权的辛辣办法!

叶怀峰一边震惊于崔岘的多谋善断。

一边将对方刚才那番话,细细复盘揣摩,越揣摩越觉得心脏砰砰砰加快跳动。

此法虽险,但,胜算颇大啊!

一旦夺权成功,赵志那厮便再也不能如先前那般猖狂。

饭桌上。

崔岘看着脸色踌躇不定的叶怀峰,笑眯眯吃饭。

夏夜凉风吹进堂屋。

油灯随之闪烁。

灯光照耀在他身上,忽明忽灭。

旁边崔钰怔怔的看着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阿弟,震撼到无言。

他想起学堂夫子教育学子作比喻描述的一句话:

于无声处听惊雷。

方才阿弟和县尊大人这番谈话,看似在饭桌上轻松随意。

甚至崔家人都没有多想,还真以为是在聊酒楼生意。

唯有知道所有内情的崔钰看懂了。

阿弟借力打力,由县衙到府衙,铸起一柄锋利铡刀——

朝赵志斩了下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崔岘家用过饭的次日。

叶怀峰决定出击。

他深吸一口气,穿上县令官袍,抱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态,去了知府衙门。

直至很多年后,叶县令每每想起此事,都觉得自己异常神武、英勇。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同一时间。

伏牛巷,去族学的路上。

崔钰面色微红,满脸忍俊不禁的复述昨夜饭桌上的名场面:“那县尊老爷可憨啦,一开始不愿意跟阿弟称兄道弟。”

“后来为了向阿弟请教,忍住羞耻期期艾艾喊了一声岘弟。”

裴坚四人听得捧腹狂笑不止。

庄瑾笑嘿嘿道:“我叫你岘弟,县尊老爷也叫你岘弟。那岂不是说,我跟县尊老爷也是兄弟咯?”

高奇一摆手:“都是兄弟,好说好说。回头去县衙,找咱兄弟讨杯热茶喝。”

听到这话。

四位少爷互相对视,又开始贱兮兮的笑。

小男孩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崔岘也跟着几人一起闹腾。

等快到族学的时候,他低声道:“大哥,几位兄长。不出这几日,我就要回河西村一趟。”

“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莫要慌乱。咱们按照计划行事。”

听闻这话。

小少爷们浑身一震,表情都跟着严肃起来。

裴坚也压低声音询问道:“要准备动手了?”

崔岘点点头。

有时候想想,这件事真的很疯狂。

他们这群毛头小子,竟准备把一位权势滔天的县丞拉下马。

……要是真成功了,这件事,兄弟们能吹一年!

但裴坚想了想,又认真交代道:“岘弟,大哥知道你聪慧,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但大哥还是要交代你一句,尽力而为。”

“此事能成自然是好的,失败了,也不必畏惧。你只管保全好你自己,保全好家里人。”

“其余的,放心交给大哥,交给裴家。”

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有他们四家压阵,或许不见得能除掉赵家。

但一定可以护住崔岘一家周全。

崔岘闻言心中暖意盎然,他轻笑道:“大哥,几位兄长,你们放心。我知道的,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几日我走后,还得需要你们出力帮忙。你们附耳过来,且听我说。”

几人赶紧凑过来。

等听完崔岘的计划后,饶是裴坚四人胆大包天惯了,此刻都有些脸色发白。

这……玩的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李鹤聿喃喃道:“这么玩,吴老头会不会被咱们气疯掉。”

裴坚非常笃定:“一定会疯的!说不定也会像赵耀祖的夫子那般,连夜搬家回乡下去了。”

庄瑾咽了咽口水,忐忑问道:“岘弟,你确定此事能行?吴老头虽然不做人,但咱们也没必要把他往死里坑。”

正当几人鬼鬼祟祟商议的时候。

刚好在族学门外,碰见了吴清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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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几人吓得一哆嗦,赶紧跟着乖巧行礼。

而后脚底抹油,心虚开溜。

吴夫子看着难得乖巧的几位少爷,再回想他们几人最近格外用功读书,欣慰道:“善,大善呐!”

另一边。

南阳知府衙门里,也出了一件大事儿。

县令大人叶怀峰,当着全知府衙门官员的面,狠狠告了吴同知大人一状!

直言对方僭越弄权,坐着同知的位置,还监管着县令的差事。

甚至当场脱下官袍,对吴同知说‘你干脆两件官袍一起穿吧’。

此言一出,满知府衙门哗然。

各路官老爷们瞪大眼睛,兴奋吃瓜。

好家伙,直接贴脸开大啊!

听闻新任县令年纪小,是个愣头青,可这未免也太愣了点!

众目睽睽之下,吴同知直接被架在火上烤,一点准备都没有。

知府大人自是不愿看到这场闹剧,将二人狠狠一番斥责,让他俩私下解决。

说是私下解决。

但很多人可都听到了,在同知大人的衙房里。

叶县令声音洪亮,十分决然:“威胁我,你是不是在威胁我?”

“别说那些废话,老子第一次当官,不懂规矩,只懂道理。”

“你想穿两件官袍,那我就找知府大人告你!告不赢,我就去开封府告你!还不行,我就进京去吏部告你!”

“总之,我告不死你!”

嘶。

凡是听到这话的人,都在倒抽冷气。

这是得多愣啊!

但听完这场谈话,全知府衙门都知道了——这位愣头青叶县令,不好惹,以后见他绕路走。

不出意外,吴同知服软了。

他明年就要升迁调任,哪里敢在此时被抓住这么一个严重的把柄?

真要闹到开封府、闹到吏部,他这官位也算是做到头了。

当天。

吴同知交出了手中的权柄,管控县衙的‘委员会’就此解散。

在一帮官员侧目的注视中,愣头青叶县令雄赳赳气昂昂走出府衙。

然后……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嘿嘿攥拳激动傻乐。

他真的成功了!

原来……波云诡谲的政治斗争,和骂街撒泼也没什么区别啊。

想到这里,叶怀峰又开始庆幸,还好自己遇见了崔岘!

此子,当真有大智慧,料事如神,运筹帷幄!

虽然只有八岁——

不,什么八岁。

他就是我异父异母、亲如兄弟的好弟弟,岘弟啊!

知府衙门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县衙。

无数人脸色剧变,都认清了一个事实:衙门马上要变天了。

刘主薄、马典吏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溜之大吉,观望后续。

赵志气的恨不得去把叶怀峰生撕了。

可,失去权柄后,他现在也无法再像先前那般,随意怠慢叶怀峰了。

好在,赵家还是南阳乡绅之首。

叶怀峰就算有权,也拿不下他赵志。

当叶县令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闹知府衙门的时候,仲景巷里,也发生了一件小事。

崔老头不死心,近日一直在鬼鬼祟祟,打探老崔氏家的秘密。

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好机会!

这日,不知为何,老崔氏的大孙女崔璇,独自在巷子口徘徊。

那大馋丫头,一直盯着巷子外一家烧鸡店,疯狂流口水。

崔老头一咬牙,花钱买了只烧鸡,乐呵呵递过去,语气亲昵:“丫头,我问你个……”

崔璇双眼冒光,接过那烧鸡二话不说就开吃。

呃。

崔老头继续道:“我问你个事儿。”

崔璇说:“没吃饱,吃饱了就说。”

崔老头忍住肉疼,又给她买了一只。

两只烧鸡下肚,崔璇打了个饱嗝:“我有点犯困,回家了。”

崔老头:?

他好说歹说,又买了一只烧鸡,才留住这大馋丫头,赶紧问道:“听说你有个弟弟,读书很厉害,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这次崔璇乖乖道:“祖母说,是因为我家田地风水好,冒了青烟。她把阿弟的生辰八字埋在地里,阿弟就变成了厉害的天才。”

啊?

崔老头愣住。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崔璇跑了。

但崔老头想了想,小孩子总不会撒谎。

难不成老崔氏真靠那几十亩风水宝地翻身啦?

不管了,先把这事儿禀报给赵县丞吧。

听说赵县丞家里也有个天才孙子,当官的都很是信风水,指不定能捞一笔呢!

因此,崔老头去了赵府。

赵志被夺权,本就心中愤怒烦躁,正在家和孙子用饭。

等崔老头进来,把老崔氏家‘风水田地养天才’的事情一说。

赵耀祖当即激动道:“我说那小子才八岁,就能作诗!原来是家里有块宝地在镇着。”

“祖父,快将崔家那田地夺过来!再把孙儿的生辰八字埋进去,孙儿马上也会变成天才哈哈哈哈。”

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

赵志本就气儿不顺,刚好老崔氏一家不开眼招惹到他。

不管是不是风水宝地,先夺过来再说。

因此赵志冷哼一声:“乖孙放心,祖父马上去帮你办!纵使被那姓叶的夺了权,但祖父我收拾一个小小崔家,还不是手到擒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知县、知府衙门里的风波,和普通百姓关系不大。

但今日的崔家,却出了个天大的好消息。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两人,再次去县学尝试入学。

结果这次,人家二话不说,直接同意了!

顺利的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晕晕乎乎回到家。

碰巧遇见拎着好几斤猪肉、两壶黄酒登门的叶怀峰。

叶怀峰笑呵呵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有酒有肉,替两位兄长庆贺一番。”

崔仲渊轻咿一声:“大川,你怎知道我们进了县学?”

叶怀峰打了个哈哈:“这事儿我当然不知。此次登门,主要是为了感谢岘弟,庆祝我夺回酒楼经营权。”

奥。

两兄弟不疑有他,三人一起进了院子。

老崔氏听说后,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好,好啊!我两个儿子,在县学读书。两个孙子,在裴氏族学读书。”

“以后啊,都有大出息。”

叶怀峰闻言,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

崔岘竟在裴氏族学读书?

他隐约记得,自己本月似乎有个要去裴氏族学‘教化学子’的公务。

呼,好险好险!

看来这裴氏族学,暂时不能去了。

而且提起‘教化学子’,叶县令就有些嘴中发苦。

按道理来说,治下出了一位崔岘这样的神童,他必定好生教化,以作升迁之履历。

问题是,他现在左一个‘岘弟’,右一个‘岘弟’的叫着。

怎么好意思以县尊的身份,跟崔岘摊牌?

实在好生羞耻啊!

……还是继续把马甲捂紧,能瞒一日是一日吧。

崔家,餐桌上。

崔岘举起茶杯,笑道:“恭喜大川兄夺回酒楼经营权,弟弟以茶代酒,祝你早日将那不听话的二把手拿下,彻底坐稳东家的位置。”

叶怀峰喜滋滋回敬了一杯。

而后期待道:“岘弟,依你之见,为兄真的能拿下那二把手吗?”

崔岘笃定道:“自然可以,大川兄,你如今就缺一股东风。时机到了,自然能拿下那人。不过嘛……”

叶怀峰问道:“不过什么?”

崔岘笑眯眯道:“不过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大川兄你,又不想真拿下那二把手了,也未可知。”

怎么可能!

叶怀峰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呢,跟着傻呵呵一起笑。

次日。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去县学入学。

临行前。

崔岘交代道:“大伯、父亲,你们入学的时间刚刚好。不出意外的话,赵家很快就会对我们出手了。”

“届时,你们二人在县学里,见机行事。”

啊?

崔仲渊闻言紧张道:“岘哥儿,你说,为父该如何帮上忙。”

但崔岘却笑道:“莫怕,等事发的时候,父亲和大伯,帮忙带个路就可以了。”

等父亲、大伯入了县学。

崔岘照旧去裴氏族学读书,每日获得吴夫子大量夸赞,和赏票、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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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没事人一般。

而崔家人,以及四位小少爷们,则是越来越沉不住气,每日都在焦急等待。

直到三日后的晌午。

河西村里长气喘吁吁来到仲景巷,敲开了崔家的门,急切道:“嫂子,你怎地惹上了赵家啊!”

“那赵家派人来河西村送话,说要用一文钱,买下你家三十亩的田地。”

“若……若是不同意,就把你家男丁,全送去服徭役!现在这事儿,全村都闹得沸沸扬扬。”

“你看,要不你跟我回去一趟吧!”

来了!

听闻这话,老崔氏先是心头一震。

随后迅速进入状态,大声哀嚎:“哎呦我的娘!我不活啦,我不活啦!赵家欺人太甚呐!”

崔家两个儿媳妇也跟着哭,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里长见他们哭的凄惨,唏嘘不已。

本以为崔家发达了,怎地一转头,竟又惹到了赵家。

世事难料啊!

当日。

崔岘告假,同一家子人哭嚎着,跟里长一起急急回了河西村。

回去之前,崔岘看向裴氏族学方向,心中想着——

大哥,这场大戏,正式开演。

搭戏台子一事,我可就交给你了。

仲景巷。

崔家哭嚎的声音,惹来各家邻居出来张望。

崔老头听到动静后,在自家幸灾乐祸的笑。

林差役见状有些不安,没忍住问道:“岳丈,崔家出事儿,该不会跟你有关吧?”

崔老头脸色顿时拉下来:“胡说八道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差役这才松了口气。

稍晚一些的时候。

崔家人终于返回河西村。

一大帮村民们过来询问情况。

老崔氏和两个儿媳妇抹着眼泪,甚至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田里。

六月底才播种完。

如今一个月过去,田地里一片绿油油,庄稼长势喜人。

多好的田啊!

可惜了,竟然被那赵家用一文钱买去!

村民们见老崔氏哭的凄惨,一边怒骂赵家,一边也生出兔死狐悲的惧意。

赵家,惹不起啊。

在一片怒骂声、哭声当中。

便见崔家岘哥儿突然冲进田地里,使劲拔苗。

里长奇怪道:“岘哥儿,你这是作甚?”

崔岘抬起头来,一本正经道:“我在书上看到,拔秧苗可以助庄稼生长。赵家欺人太甚,盯上了我家的田地。”

“我想让庄稼快些成熟,把粮食收了,好降低自家损失。”

啊?

听闻此话,村民们神情瞠目,讷讷无言。

若非现在崔家现状凄惨,他们真的想说一句——

这孩子读书读傻了吧!

第二日。

老崔氏‘屈服’了,让里长帮忙传话,表示同意卖田,求赵老爷开恩,莫要把崔家男儿送去服徭役。

听闻此事,赵志冷笑一声,算这崔家识趣!

赵耀祖欢呼道:“好哦好哦,祖父,我们这便去河西村,将我的生辰八字埋进地里去吧。我要变成天才咯!”

赵志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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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赵家祖孙二人,乘坐马车赶往河西村。

他们没发现。

有个年幼的孩子,一直在赵府盯着,瞧见赵志出门后,立刻转身小跑着报信。

裴氏族学。

今日岘弟和崔钰没有来上课,裴坚几人心脏一直都跳动的很厉害,直觉是‘事发’了。

果然,当听到赵志祖父二人去了河西村。

裴坚四人当即决定,开干!

他们的任务,是替岘弟‘搭戏台’。

再好的戏,想要开演,也得需要一个大大的戏台子,吸引大量的观众入场。

涉及‘士农工商’,老少咸宜,既能让田间老翁捧腹摇头,又能让儒林士子直呼荒谬。

要俗的彻底。

又雅的别致。

得引发各个群体兴趣,好奇。

然后拉出一条‘舆论火线’,‘轰’的一下在整个南阳县城里熊熊燃烧。

甚至闹到最后,县尊、府尊都得亲自出面,来扑灭这场舆论之火。

否则,便要担上一个‘教化失责’的罪名。

#著写《虹猫》《咏鹅》的八岁神童一夜之间沦为庸才,竟号召无数稚童,去自家田地揠苗助长,帮助庄稼早日成熟,痴心妄想提高粮食产量

这个话题,够不够劲爆荒谬?

族学里。

裴坚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同窗们!且听我说,岘弟遇到了麻烦,有一事,需要咱们帮忙!你们可愿意?”

什么?

崔岘遇见了麻烦?

一帮学子们闻言,纷纷围过来关切询问。

如今,崔岘在族学里,那可是‘粉丝无数’的。

便听裴坚道:“岘弟读圣贤书悟道,得知拔秧苗,可以让庄稼早日成熟!今日,我们一起前往河西村帮忙!”

“不仅是咱们裴氏族学。你们现在,去各个族学调人,凡是能喊来的朋友,全都喊来!”

“我们从族学出发,一路沿街喊口号,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是去干什么的!”

啊?

听到这话,学子们神情一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位学子迟疑道:“这不是……揠苗助长吗?夫子说过,这是错误的。”

裴坚闻言大怒:“岘弟都说了,此法有用,难道你比岘弟还天才?忘记上次《咏新竹》怎么赢得?小心吴夫子回来,狠狠痛批你只会读死书。”

“这一次,岘弟仍旧是跟别人比试学问的!你们难道忍心看他输?”

那学子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他怎敢跟崔岘比学问?

既然不对仗的《咏鹅》都能成经典,或许……揠苗助长真能管用呢?

而且,不能再让崔岘莫名其妙继续输了!

否则吴夫子又要骂人。

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纷纷响应。

学子当中,还有一部分裴坚特地安排的‘托儿’来附和。

但凡换一群成年人,这场子都搭不起来。

可他们是年幼的孩子,总能做出超乎大人预料、且匪夷所思的事情。

于是,一帮半大小子们轻易被带偏,出现了有趣的‘皇帝的新衣’现象。

没人敢再质疑此事的荒谬。

大量裴氏族学的学子出去‘呼朋唤友’,一群十岁左右的半大小子们汇聚起来,准备去‘干一番大事儿’。

不出意外。

这一天,整个南阳县城都被惊动了。

一只无形的手,挑起星星之火,自年幼的学子群体当中迸发,准备燎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阳县城。

街道上。

由裴坚、高奇四位少爷带头,数十位身穿襕衫的学堂小学子们,成群结伴经过。

这样一幕,自然引来无数路人观望。

便见那群半大学子们,一边走,一边煞有介事谈论商议‘干大事’。

“待会儿到了河西村,咱们看见庄稼,就狠狠往上拔。”

“但不能全拔出来,庄稼会死的。”

“对对,拔一半就好。今日拔完,过两日庄稼就熟哩。”

听到这话,很多路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乖乖,这群‘小先生’们读书读傻了吧!

真要是任由他们这样干,那田地里的庄稼,可不就遭殃咯。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汉赶紧劝导:“小子们,可莫要胡来。庄稼在地里长得好好的,你们拔它,会让庄稼死在地里的!”

裴坚闻言,当即站出来,大声道:“老汉,你没读过书,你不懂种庄稼。”

“你知道写出《虹猫七侠传》话本,和作诗《咏鹅》的八岁神童崔岘吗?他是我们的同窗。”

“他参悟了圣贤书,说拔苗可以让庄稼早日成熟!”

高奇、李鹤聿、庄瑾三人连忙附和,把节奏带起来。

一帮半大小子越发有底气,竟嘻嘻哈哈嘲笑老汉‘不懂务农’。

更多的小学子,闻风从各个族学赶来,加入队伍。

他们宛如‘游街’般,浩浩荡荡穿过闹市。

引来无数人侧目。

那被指责‘不懂务农’的老汉,鼻子都快气歪了:老头子我伺候了一辈子庄稼,竟然说我不懂务农。

你在教我种地?

岂有此理!

但‘揠苗助长’事件,实在太典型了。

凡是听说此事的人,甭管年迈的老叟、亦或者未开蒙的妇孺,都在捧腹大笑,谈论此事。

今日南阳县城的百姓凑到一起,聊的话题都是:

“哎,听说了没?那几十上百个小先生,要去地里拔秧苗让庄稼早熟哩。也不知河西村在哪里,他们的田地要遭殃咯。”

甚至有好事者,还真跟上那群小先生,准备去凑热闹。

再加上《虹猫》、《咏鹅》的名头。

这把火,自然也从市井,烧到了南阳士林文人群体当中。

“揠苗助长?荒谬!”

“那崔岘先著《虹猫》又作《咏鹅》,本以为南阳出了位神童,结果竟能干出如此荒谬之事!”

“可笑,实在可笑。”

一开始,众多文人们只是怒骂痛斥。

直到——

自家仆从、夫人们哭嚷着来报信:“老爷,不好了老爷!咱家小少爷去拔秧苗了!”

什么?

这些文人们顿时慌了!

尤其是南阳县学里,许多有童生功名的读书人,脸色齐齐发白。

家里的孽子,太能闯祸。

真参与了揠苗助长一事,那以后的仕途就全完了。

一片慌乱中。

新入学的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冷静站出来,道:“诸位同窗莫慌,我知道河西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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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学子闻言狠狠松了口气,并对这崔家兄弟好感倍增。

关键时候,这两兄弟是真给办事儿啊。

于是。

一大帮县学读书人们,或惦记自家小子、或纯粹看热闹,浩浩荡荡结伴赶往河西村。

事情越闹越大。

眼看全县城都在议论此事。

沿街巡逻的差役们察觉到不对劲,慌忙向上官禀报。

知府大人最先收到消息,先是勃然大怒,随后火速溜之大吉:“本官有些私事要办,今日休沐。去找吴同知,看他怎么处理。”

官场老油条都知道,凡是涉及‘公众舆论’事件,最为难搞。

因为完全不可控。

而且知府大人敏锐察觉到,这事儿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先把事儿甩出去,让下面人趟趟浑水,试试深浅,再做定夺。

巧了。

知府大人这边刚‘休沐’。

吴同知大人那边,说是突然拉肚子,去就医了。

于是这个案件,便被丢到了县衙。

叶怀峰县令刚刚夺权成功,正准备大施拳脚一番,听闻属下来禀告此事,冷汗都流了下来。

一群年轻学子结伴去揠苗助长?

老天!

这要是真让他们拔个几亩地,自己这位父母官,绝对会沦为士林官场的笑柄。

“看,就是那叶县令,他治下的稚童学子,竟干出揠苗助长的荒唐事!”

单是想一想,叶县令都觉得头皮发麻。

若要是较真起来,这完全是一项‘教化失责’的大罪啊!

此时,附郭县令的苦楚便来了。

好处分不到,有事你得去顶上。

叶县令慌忙去了知府衙门,结果知府大人不在,同知大人也不在。

没辙,叶县令只能坐上轿子,急急朝着河西村赶去。

咿?河西村?

怎地听起来有些耳熟呢?

叶县令坐进轿子,苦苦思索,总觉得这地名有些耳熟。

下一刻,便听属下说道:“县太爷,属下方才又去打探一番,总算是把事情打探清楚了!”

“揠苗助长一事,全因那《虹猫》《咏鹅》作者,崔岘而起!现在那帮学子们,都是去河西村,帮崔岘家拔苗的。”

叶县令:???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冷汗都流了下来。

甚至想跟属下说,算了咱别去了,咱们回家吧。

他捂了那么久的马甲,怎地今日猝不及防之下,就要暴露了!

而且,岘弟——啊不是,崔岘。

崔岘他能干出来‘揠苗助长’的愚蠢荒唐事?怎么可能!

叶怀峰就算反应再慢,也品出来其中肯定有什么玄机。

但他参不透!

好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一会儿要是穿着官袍,众目睽睽之下跟崔岘一家见面,得多尴尬羞耻啊。

见叶怀峰神情阴晴不定,属下忐忑问道:“县太爷,您怎么了?”

没怎么。

就是要死了而已。

社死。

叶怀峰勉强挤出个笑脸,硬着头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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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这桩差事,他根本推不掉啊!

裴氏族学。

吴夫子来学堂上课,发现今日里面空荡荡,唯剩下几个学子,其余人竟都不在。

他找人一打听,整个人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在地。

将手中的戒尺握紧,吴清澜难以置信颤声道:“你们是说,崔岘向你们求救,找你们帮忙揠苗助长。然后裴坚几人响应,带全族学的人,去河西村帮忙了?”

得到肯定答案后。

吴清澜深吸一口气,罕见说了脏话:“放屁!简直一派胡言!老夫宁肯相信自己干出揠苗助长这样的荒唐事,都无法相信我的天才学生能干出此事!”

话虽如此,吴夫子还是气得不轻。

他一甩袖子,着急忙慌往河西村赶去。

与此同时。

县太爷的官轿,和一众衙门差役,浩浩荡荡出发。

显然,是去处理那帮‘揠苗助长’的小先生们去了。

这下,城中无数百姓纷纷来劲了,呼朋唤友跟上去,准备强势围观新上任的县太爷‘断案’。

南阳城外,老崔氏去过的那个村子。

那个曾经在赵志府外哭诉,和崔钰有过交谈的老妪,回想先前老崔氏对自己的交代,抹着眼泪敲开一家又一家村民的大门,哭道:“乡亲们,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啊!”

“今日,有人会在河西村,替我们做主,拿下赵志那贪官!”

“我们过去,亲眼瞧瞧赵志的下场!”

听闻这话。

无数面色枯槁、眼神麻木的百姓们,眼睛中迸射出希望与恨意。

戏台搭好,各方齐聚。

好戏,开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河西村。

今日便是赵家前来,‘买走’老崔氏家田地的日子。

村民们心中愤慨,却又无力阻挡。

而老崔氏,则是在两个儿媳妇的搀扶下,带着岘哥儿、钰哥儿,在田地处等待着。

一家人神情紧绷。

其余村民们以为他们在难受呢,纷纷上前来安慰。

却不知,崔家人担心的,是接下来能否彻底扳倒那赵志啊!

正当老崔氏心中忐忑的时候。

她察觉到,岘哥儿伸出手来,握住了自己的手。

祖孙二人对视,崔岘眼睛里尽是笃定。

这让老崔氏心头安稳了许多。

此时。

有同村人咬牙道:“赵家来了!”

便见一辆奢华的马车,带着数十位凶悍家仆,嚣张浩浩荡荡赶来。

甚至到了田地处,仍旧横冲直撞,竟也不勒马。

惹得无数村民惊恐避让。

崔岘看着这一幕,眼神发冷。

马车停下后,赵耀祖第一个从轿子里钻出来,双眼冒光:“就是这块田地吗?快,快把我的生辰八字埋下去!”

说完后。

赵耀祖这才注意到崔岘。

他顿时洋洋得意道:“哟,又见面了。当日你不是好生猖狂吗,我看你今日还能不能笑得出来!祖父,快把这晦气一家子赶走,不许他们玷污了我的风水田地!”

听闻这话,村民们都神情愤恨。

赵家,太嚣张了!

那赵志紧跟着走出轿子,居高临下的打量崔家人。

他做了多年县丞,权势滔天,浑身带着官威。

百姓们吓得脸色发白,不敢与他对视。

赵志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崔岘身上,问道:“你便是崔岘?”

崔岘怡然不惧,冷冷和他对视:“是我,如何?”

赵志颇有些惊异,接着嗤笑道:“倒是好胆,日后说不定还真能是个人物。可惜,你们没有日后了。”

“签了这份田地买卖契书,然后你们一家,去徭役场开荒吧。”

什么?

听闻此话,周围村民一片哗然。

里长颤声道:“县丞大人,您不是说,只要崔家同意卖地,便会放过他们吗?”

赵志闻言脸色骤然绷紧,大声斥责道:“放肆!本官何时说过这样的话?这崔家卖地全凭自愿,去徭役场开荒,也是走的正常衙门章程。”

“你敢平白污蔑本官青白?”

里长被这番夹枪带棒的话震慑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哆嗦着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崔家人更是被气的脸色铁青。

老崔氏颤抖着身子,愤怒道:“你出一文钱,便要买我家三十亩田地,还说全凭我家自愿?这天下,竟有这般自愿一说?”

面对老崔氏的质问,赵志冷笑一声,不屑回应。

他堂堂县丞,何须跟一乡野老妇费口舌。

赵志身后。

一位属下做了个扬手的动作:“来人,将这崔家人拿下,除去户籍,送去徭役场!”

有道是:斩草除根。

赵志自是懂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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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人目露惊骇焦急。

眼看这群赵家的家仆们就要动手,崔岘迅速稳住心神,直直看向赵耀祖,然后又佯装急切回头看向自家田地。

万幸!

他就怕赵志不讲道理,直接把事情做绝,所以准备了拖延时间的对策。

果然,赵耀祖瞧见崔岘的动作,大声道:“祖父且慢!崔岘,你那生辰八字,究竟埋到哪里去了?速速去挖出来!”

崔岘问道:“我告诉你后,你会放过我家吗?”

赵耀祖眼珠一转:“自然!”

于是,崔岘道:“好,我带你去找。”

赵家的家仆们见状,没有第一时间拿人。

赵志在旁边看着,未置可否。

而赵耀祖,则是亲自跳下马车,在两个家仆的陪伴下,跟着崔岘去寻找埋在地里的生辰八字。

可是崔岘找了许久,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愣是找不到。

赵耀祖急切道:“究竟在哪里?”

崔岘不慌不忙道:“这么大的田地,怎能轻易找到?我当时埋生辰八字的地方,可是冒青烟了!”

赵耀祖一听,表情更加迫切:“那还等什么,你赶紧找啊!”

田地外。

赵志等待许久,仍旧不见崔岘和小孙子回来,眯起眼睛朝那边打量一番后,突然眉头一跳。

他怎么觉得,那崔家小子,正带着自己小孙子故意绕圈子呢。

拖延时间?

赵志不信崔家能翻出什么风浪。

但为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早些把此事了断。

因此。

在无数村民惊骇的注视下。

赵志一甩袖袍,冷声道:“拿下崔家,让他们早早签了买卖契书,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吧。”

“是!”

他话音落下,数十位凶悍的赵家家仆轰然响应,准备先将崔家人拿下。

陈氏、林氏惊恐的把崔钰、老崔氏护在身后。

河西村的百姓们,甚至吓得闭上眼睛。

田地里。

崔岘似有所感,猛然抬起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哐哐哐!

马蹄声震天。

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从远处赶来。

最前面的马车上,裴坚坐在最前方,神情愤怒,声音带着怒吼:“姓赵的,你敢动我小弟,老子绝对跟你没完!”

原来,为避免无法及时赶到。

裴坚四人出钱,雇佣了十几辆马车,带着上百位学子,乘车而来。

好在,赶上了!

马车在田间地头先后停下,激起一阵阵尘土。

而后。

裴坚一马当先冲下来。

高奇紧接着道:“兄弟们,计划有变!《虹猫蓝兔七侠传》的作者被欺负了!”

李鹤聿:“眼前这帮人,就是如黑心虎一般的坏人,是来抢夺崔岘家田地的!所以崔岘才想呼吁我们来帮忙拔苗,提前收割粮食。”

庄瑾振臂一呼:“但仅仅拔苗是不够的!我们要帮忙保护崔岘,向虹猫少侠学习,对抗邪恶势力!我保证,回去后,今日参与此事的兄弟,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手送一个虹猫摩喉罗。”

天呐!

虹猫摩喉罗!

而我们此刻,正在化身正义的虹猫少侠!

一帮半大小子们激动的脸色通红,纷纷跳下车,朝着崔岘家田地跑去。

“崔岘兄,我来保护你!”

“可恶,这些坏人是谁?竟然敢这般猖狂!”

“且看我回去后,告诉我爹!”

赵志愣住了。

赵家的家仆们也愣住了。

河西村百姓们看的目瞪口呆。

而老崔氏等人,同样看傻了眼。

虽然知道岘哥儿肯定会搬救兵来,但这群救兵……是不是有点过于年幼了?

便见一群穿着襕衫的小学子,奋不顾身冲向崔家田地。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赵耀祖,吓得屁滚尿流,在家仆们的护送下开溜。

裴坚几人怒气冲冲瞪向他。

但此事无暇顾及赵耀祖,大家来到田地里,将崔岘团团围住。

裴坚看向崔岘,紧张问道:“怎么样岘弟,没事吧?”

看得出来他是真紧张,一边喘气,额头上冒了很多汗。

庄瑾三人也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而一群赶过来的年轻小学子,则是神情或愤怒,或好奇的打量这位最近如雷贯耳的《虹猫》《咏鹅》作者。

“你便是崔岘兄?”

“好生厉害!”

“外面那些坏人是来欺负你的吗?”

“崔岘兄,你当真认为,拔秧苗可以让粮食早熟?”

面对一群年幼学子们七嘴八舌的询问。

崔岘很是暖心。

他向裴坚几人摇头,示意自己无事,正准备说话,却瞧见远处有大量的人群,浩浩荡荡再次赶来。

隐约还能瞧见其中县太爷的官轿。

大势已成!

崔岘狠狠松了口气,随后高声笑道:“诸位兄弟同窗们好,我便是崔岘!感谢诸位今日来相助,此事了却后,回到南阳县城,我做东请大家吃席面!”

“但,坏人还没有被打走!咱们还得如虹猫少侠那般,开启战斗!”

“我向各位保证,今日大家不仅能得到摩喉罗,且能体会一场锄奸惩恶的少侠快意之事!”

“不仅如此,今日所有参与此事的兄弟,必定会成就一番美谈佳话。你们的爹娘,师长,甚至万千百姓们,都会为你们喝彩鼓掌。”

“各位虹猫少侠们,可否愿意?”

哇!

这一番话,把一帮小小少年们说的热血沸腾,眼睛发亮。

其中一人没忍住激动道:“崔岘兄,你且说,我们要怎么做!”

崔岘笑道:“自然是拔苗!但各位且注意了,佯装拔苗便好,可别真拔了,我家还得吃饭呢。”

啊?

听闻这话,一众学子面面相觑,却狐疑照做。

田间地头。

一帮大人们正因这群半大小子的到来而呆滞,没反应过来。

便见,更多马车、人群,成群结队赶来了河西村。

众人看得嘴巴张的老大,娘嘞,这是发生了什么?

远远看去,竟全都是人!

赵家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位家丁眼尖,眯起眼睛瞧了片刻,脸色一变:“是叶县令,他怎么来了?”

赵志闻言神情一冷。

崔家那小子故意拖延,就是为了等叶怀峰吧!

早知——罢了,多说无益,就算是叶怀峰来了又如何?

他赵志,何惧之有!

叶怀峰乘坐轿子来到河西村田地外,远远瞧见一帮身穿儒衫的稚童们,在田地里弯腰‘拔苗’,当即吓得脸色发白。

跟在叶县令身后赶来的百姓们纷纷议论。

县学的学子们,同样脸色铁青,若非县太爷在,早就恨不得冲过去好生揍一番自家逆子。

而跟着大部队赶来的吴夫子,更是拳头都硬了。

这帮胆大包天的玩意儿,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场面,这可该怎么收场啊!

当河西村百姓们瞠目的时候。

崔家人总算安定了很多。

救兵来了啊!

众目睽睽之下,老崔氏当场大声哀嚎。

而后踉跄着朝县太爷的官轿跑去,一边跑一边抹眼泪:“青天大老爷,请您要为民妇做主啊!这青天白日的,赵家竟然要抢夺我……呃??”

“大川?”

老崔氏是真伤心呐。

虽然今日是在设计赵家,可被欺负到这种程度,岂能不憋屈!岂能不难受!

她一边哭,一边跑到县太爷的轿子附近,就准备下跪磕头。

结果,等瞧见从轿子里下来的‘青天大老爷’之后,老崔氏傻了。

这不大川吗?

因为过于震惊,她一时间连眼泪都给硬生生憋没了。

叶怀峰听见这声‘大川’,只觉得尴尬到脚趾扣地,强忍住羞耻,沉声道:“你有何冤情?上前来陈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是叶县令夺权成功后,第一次在公众露脸,本该是威风八面的县太爷。

实际上,却尴尬羞耻到直接社死。

但,这么多人盯着呢,他必须绷住了!

什么大川?

我……不,本官不知啊。

好在老崔氏反应极快,听到叶怀峰的话,顿时回过神来——

好家伙,在衙门里当差的大川,竟然是县太爷!

难怪岘哥儿会如此有把握呢。

既然连县太爷都是自己人,老崔氏有什么好怕的!

她当即跪下,继续哭嚷道:“启禀青天大老爷,那县丞赵志欺人太甚,欲用一文钱,强行买下我家三十亩田地!还要把我们一家人送去徭役场开荒!”

“求您为我家做主啊!”

陈氏、林氏虽然也震惊于大川变成了县太老爷,但纷纷跟着婆母跪下,一起抹眼泪。

叶怀峰听闻这话,脸色微变:“竟有此事?”

而老崔氏这话,也让周围来围观的大量百姓们一片哗然。

不是看小先生们拔苗的吗?

怎地突然还出来一桩官司。

而且,一分钱买走人家三十亩田地,当真黑心呐!

如此荒谬可恶之事,但一想到是赵家所为,众人眼睛里浮现出厌恶与了然。

纵观南阳县,谁不知赵家权势滔天?

然而。

面对在场无数人如刀子般的目光。

赵志怡然不惧,冷笑道:“纯属无稽之谈!你家自愿卖地,我家前来购买,钱货两讫、纯属自愿,何来欺人太甚一说?”

哗!

听到这无耻至极的话,在场百姓无不哗然。

叶怀峰也被气的不行,恶狠狠看向赵志:“放肆!本官面前休得无礼!赵志,我且问你,你是否威逼利诱,准备强买百姓家的田地?”

“甚至不惜以服徭役相逼迫?”

赵志眯起眼睛,看向叶怀峰,冷笑道:“一派胡言!你虽是县太爷,但说话也要讲究证据。”

“我赵志清清白白,为南阳百姓劳心出力,县太爷讲话之前,最好想清楚了再说。否则——哼!”

好大的官威,好猖狂的姿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都敢一点面子不给县太爷,可见此人有多嚣张。

但,赵家作为乡绅之首,协理官府收纳粮税、治理一方安定。

他不仅代表着赵家。

更代表着整个南阳乡绅,这是一个隐形的‘阶级群体’。

正所谓:皇权不下县。

双方一旦撕破脸,县衙的各项政策,想要继续推进,就会受到极大地阻碍。

叶怀峰脸色涨的通红,咬牙切齿道:“赵志,你莫要猖狂!且等本官拿到证据,定然不会放过你!”

赵志无所畏惧:“那便等县太爷拿到证据再说吧。”

他话音落下。

从人群中,又冲出来一群神情惨淡、衣衫褴褛的百姓。

正是那些被兼并土地的村民们赶到了。

“县太爷,求您为我们做主啊。”

“那赵志也是用一文钱,买走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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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你该死,你该死啊!”

这群村民们在叶怀峰面前跪下,神情凄厉诉说冤情。

那位曾经在赵府外,向崔钰哭诉的老妪,满脸狰狞的看向赵志,恨声道:“赵志,你还记得我吗?你怕是记不得吧!”

“但我记得你!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会记得你!我家那四十亩田地,全被你夺了去。”

“我的大儿子,被你送去服徭役,死在徭役场。我的二儿子,小儿子,被你派人活活打死。”

“我的三个儿媳妇先后饿死,然后孙子孙女饿死!全家11口人,就我一人还活着!赵志,你这个狗官,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啊!”

这话,让周围无数百姓动容,目露不忍。

叶怀峰更是勃然大怒。

可面对这般质问,赵志竟一点愧色也无,转头看向自家的家仆。

在无数哗然声中。

一位赵家的家仆,一把将那老妪推倒在地,警告道:“死老太婆,莫要胡说八道,你这是在污蔑朝廷命官。”

老妪猝不及防被推倒,发出剧烈的咳嗽。

赵志则是准备乘车返回,还不忘瞥了一眼周围大量百姓,讥讽看向叶怀峰:“县太爷弄出这般大阵仗,难道就是为了来自取其辱?”

“我还是那句话,当官断案要讲究证据,你以为是在过家家?”

“或者,你莫不是打算如当日在知府衙门撒泼一般,也在这里再撒泼一场。好叫在场的百姓们看看,他们这位父母官的风采?”

叶怀峰气的脸色涨红,整个人都在哆嗦,可一时间却拿叶怀峰半点办法也无。

等听到赵志说‘弄出这般大阵仗’,叶县令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崔家田地方向。

那日在崔家饭桌上,与崔岘交谈的话,再次浮现。

“岘弟,依你之见,为兄真的能拿下那二把手吗?”

“自然可以,大川兄,你如今就缺一股东风。”

东风!

叶怀峰的眼睛骤然亮起来!

恰逢这时候。

田地里那一大群学子停下‘拔苗’,围拢着崔岘,朝着此处赶来。

他们所过之处,所有人都纷纷为他们让路。

他们是那么年轻、稚嫩。

但却半点不畏惧赵家权势,恶狠狠的瞪向赵志、以及赵家的家仆们。

学子们的最中间位置。

裴坚、李鹤聿、庄瑾、高奇四人,分别站在崔岘两侧,为他保驾护航。

赵志看向他们。

叶怀峰看向他们。

崔家人,河西村的百姓们看向他们。

更远处。

崔仲渊、崔伯山兄弟二人,和县学的学子们,以及吴清澜,和无数的百姓,也都看向他们。

此刻很多人都模糊的看懂了——

似乎今日,表面上是这群小子们在‘揠苗助长’,实则另有所图啊!

但,那可是权势滔天的赵志。

就凭这群小子,能行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崔岘从学子们当中走出来,他没有理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任何人,先是弯下腰,将那被推倒在地的老妪扶起来,轻声问道:“婆婆,你没事吧?”

老妪摇头,却没忍住失声痛哭,眼睛里满是浑浊的泪意,与哀切痛苦。

崔岘搀扶着老妪,抬起头来,看向叶怀峰。

叶怀峰和他对视。

这一刻,原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尴尬的叶县令,竟然发现自己并没有。

反而有些迫切。

他看向崔岘,在心里想。

这就是你说的东风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点一把火,乘借东风,让大火烧起来吧!

而后,就如叶怀峰期盼的那样。

下一刻。

崔岘亲手点燃起了这把火。

众目睽睽之下,他站起来,目光在周围众多人脸上扫过,大声道:“小子崔岘,今日作了一场闹剧,让诸位跟着看了一场笑话。”

“我知道,如今人人笑话我读书读傻了,妄图揠苗助长,收获粮食。”

“可诸位也看到了,赵志以势相逼,小子实在无法!”

“《孟子·公孙丑上》篇有言: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

“在场父老乡亲可能不懂其意,但其实说来也简单,小子今日揠苗助长,做的便是这般糊涂事。”

“承蒙夫子教导,小子得以在学堂安心读书。夫子教导这篇内容时,细心相教,传授其意。”

“是小子自己自作主张,做出这番揠苗助长之事,惹来无数笑料,也让我的夫子蒙羞。”

这个年代,最讲究名声。

揠苗助长一事,过于荒谬,作为学生,崔岘不能害了吴夫子。

所以他要当众把此事点明。

不仅不能害了吴夫子,他还要借今日之事,替吴夫子扬名!

果然。

听到崔岘这番话。

原本还有怒意的吴清澜愣住了,接着他毫不犹豫站了出来。

在无数质疑、嘲讽声中,站了出来!

吴清澜走向崔岘,看向自己最满意的学生,傲然说道:“诸位,我便是吴清澜,是眼前这位做出揠苗助长的、荒唐学子的夫子。”

“但,我眼中的崔岘,他聪慧、敏捷、满身才气,小小年纪便自有其笔墨风骨。他,也是我骄傲。”

说到这里。

吴清澜看向崔岘,笑道:“所以我的意思是说,崔岘,莫怕。一切有为师在,你且细细将前因后果说出来。”

崔岘看向吴清澜,请教道:“夫子,揠苗助长一事,无数人当做笑谈。”

“学生读了圣贤书,可当遇见滔天灾祸之时,却无力自保。甚至痴心妄想,真想效仿那被当做笑料的痴人,揠苗助长,收获粮食。”

“学生斗胆请问,我读这圣贤书,有何用?若揠苗助长不再是笑谈,落在你我身上,何解?”

那一刻,很多人都沉默了。

在场的无数百姓或许还在茫然。

但吴清澜、叶怀峰,以及崔仲渊、崔伯山,和那群县学的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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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看似荒谬的揠苗助长,用血与泪解读出来,竟如此残酷。

吴清澜沉默许久。

而后他看向周围无数的百姓,突然就懂了学生的意思。

妙哉妙哉!

崔岘,老夫的好学生,当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吴夫子抬起头来,看向崔岘,看向崔岘身后那群裴氏族学的学子,颤声道:“好孩子,这个问题,为师曾经问过你们,当时你们不会回答。但……”

说到这里。

吴清澜数次哽咽,强忍住泪意继续道:“但当时崔岘曾经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们谁还记得?”

这一次。

崔岘站直了身体。

裴坚、李鹤聿、高奇、庄瑾,以及在场的无数裴氏族学的学子们,都抬起头来,站直了身体。

就像是在课堂上讲课那般。

吴清澜红着眼睛道:“裴坚,你来说。”

裴坚敢发誓,他这辈子,绝对没有上过这么一堂课。

他听懂了夫子的问题,甚至知道答案。

虽然此刻,他不在课堂上。

但课堂上学的知识,在这一刻,实现了教育的意义。

抬起头来努力和吴夫子对视,裴坚红着眼睛颤声说道:“当时,夫子问我们:纵横家言‘势’,《国策》中‘势’可借何物喻之?”

“我们都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但是唯有岘弟答上来了。”

“他说:子曰:君子不器。”

“故……故,真势在民心向背,非仅兵戈尔!”

是的!

真势在民心向背,非仅兵戈尔!

此话,宛如惊雷,让在场无数读书人心头巨震。

而裴坚、庄瑾,裴氏族学的学子们,和吴清澜一起,纷纷看向崔岘,眼含激动、期盼。

今‘兵戈’当前。

‘民心’已聚。

那,‘势’呢?

势在《悯农》。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崔岘看向赵志,冷笑道:“赵志,你要证据,是吧?好,你且看着,听着!你以势压人,欺负百姓有口难言,无法同你辩驳。”

“但你错了,因为这天下,有的是读书人,有的是文心脊梁,笔墨风骨!”

“眼前这老婆婆,遭受你骇人磋磨,却无法向你讨个公道。但我不是,我读过书,我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不会说,我来教她同你说。”

说罢。

在赵志不屑的注视下。

崔岘攥住那老妪的手,低头过去,轻声说了什么。

那老妪听在耳中,浑身一震,整个人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什么是诗呢?

辞藻华丽,大气磅礴,是为诗。

妇孺皆懂,直指人心,也是诗!

那老妪没读过书,但却听懂了崔岘让她说的话。

于是,这位从未开蒙的老妪抹干净眼泪,颤声看向赵志:“赵志!这孩子刚刚作了两首诗,我虽大字不识,但我听懂了。”

“所以,我想来问问你,你是否能听得懂。”

“这两首诗的名字,叫做《悯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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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作诗了?

当场作诗?

听闻这话,在场无数人纷纷竖起耳朵。

老妪没读过书,记性也不好,于是崔岘低声说一句,她复述一句。

便见那老妪声音凄厉,字字泣血: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此前两句一出,叶怀峰、吴清澜等人眼睛骤然亮起来。

甚至一些未开蒙的百姓,都能听得懂。

然而接下来,老妪恶狠狠看向赵志,泣声质问道: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好一个: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为何农夫尤饿死?

还不是因为这世间,有大量‘赵志’之流?

老妪的话音还在继续,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赵志,继续道:“还有,还有的!你听好了,狗官,你听好了!”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就这么简短的一句,就仿佛让人看到无数百姓顶着烈日劳作,疲惫辛勤的场面。

能流传千古的名诗,越是简单,杀伤力越大。

大道至简!

自有其势!

那不仅仅是诗,更是无数穷苦百姓无声的呐喊,与怒吼。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老妪念完了诗,自己却泣不成声。

她听懂了,她听懂了这两首诗啊!

吴清澜、叶怀峰等读书人,则是震撼的看向老妪身边的崔岘。

八岁,这孩子才八岁!

《悯农二首》一出,必定要扬名诗坛了啊!

而周围更多的百姓们,则是在互相传颂、复述这两首诗。

凡是听过此诗的内容后,百姓们都抬起头,齐齐愤怒看向赵志。

无形中,势在凝聚。

怒火在燃烧!

子曰:君子不器。

故,真势在民心向背,非仅兵戈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河西村。

绿油油的田野上。

众多的百姓们,在互相传颂着《悯农二首》。

伺候了一辈子庄稼的老汉,苍老眼睛里浮现出浑浊泪意。

满脸风霜的妇人,怔怔看向自己粗糙、尽是伤痕的手掌。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对啊,这究竟是为何呢?

或许以前人们没想过,不知道。

但现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田间旷野之上,有风呜咽吹过。

庄稼簌簌摇摆。

代替沉默咬牙承受了一辈子苦难的老农,发出质问与怒吼!

一位身形佝偻的老翁颤巍巍站了出来,先是感激的看向崔岘。

而后,‘砰’的一声,双膝跪下。

他卑微的将身体与头颅贴在困住自己一生的庄稼地里,声嘶力竭、咬牙颤声嘶吼道:“草民恳求青天大老爷,为我等做主,拿下赵志!”

这句话,仿佛出征的号角。

霎时间,点燃了整片田野。

一位老实巴交,满身补丁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

一位年轻的妇人,红着眼睛,牵着自家两个孩子,站了出来。

崔仲渊、崔伯山兄弟俩,和一群身穿襕衫的读书人们,站了出来。

满脸泪痕的老崔氏,跟河西村的百姓们,站了出来。

而后,人群如麦浪般纷纷跪倒在地。

无数道或苍老、或稚嫩的声音,先后响起。

“草民恳求青天大老爷,为我等做主,拿下赵志!”

“草民恳求青天大老爷,为我等做主,拿下赵志!”

这一幕堪称震撼。

自上任以来,头一次接手案件的叶怀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无数百姓,怔怔无言。

同样被震撼到的,还有以裴坚为首的小学子们。

他们年纪还小,眉眼是那般稚嫩,或许在今日之前,根本不懂一粒饭背后的含义。

可今日,崔岘告诉他们:粒粒皆辛苦。

稚嫩的小学子们齐刷刷转头,看向被大家围拢在中心的崔岘,或敬佩、或崇拜,或振奋。

因为此刻的崔岘,在他们看来,简直神采飞扬,绚烂耀眼。

和虹猫少侠一样耀眼!

裴坚脸色涨的通红,整个人都激动的有些发抖,他看向崔岘,双眼直冒星光:“岘弟!你太厉害了,真的,无敌厉害!”

“信手拈来,当场作诗,《悯农二首》听得我都想哭。”

“大哥一时间想不出来用什么好词儿来夸你,但是你方才,实在潇洒不羁,满身侠气!实属我辈楷模。”

庄瑾、李鹤聿、高奇三人同样激动的脸色通红,只会疯狂跟着点头。

虽然大哥没文化。

但大哥愿意为你摇旗呐喊、冲锋陷阵!

因此,在裴坚的带领下。

一群模样稚嫩、嫉恶如仇的小学子们,同样站了出来。

他们声音清脆有力,宛如在课堂上朗朗诵书!

“草民恳求青天大老爷,为我等做主,拿下赵志!”

这是民怨。

也是民愿!

在一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恳请拿下赵志’的愤怒嘶吼中,赵耀祖呆呆看着崔岘,眼睛里终于浮现出畏惧与颓败。

而本来还无所畏惧的县丞赵志,脸上头一次有了慌乱。

他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

这些平日他向来不会放在眼里的刁民们,如今汇聚起来,个个朝他怒目而视。

被这些愤怒的目光盯着,赵志竟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而后。

赵县丞反应过来,恶狠狠看向崔岘,色厉内荏道:“好,好的很呐!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做两首歪诗,便能给我定罪吧?”

“本官乃八品县丞,经由吏部选拔……”

赵志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便如遭雷击。

因为迎着赵志的目光,崔岘将一沓文书掏出来,冷笑道:“作诗自然不能给你定罪,但这些呢?你兼并土地、伪造脱户、销户、漏户的证据。”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可能给你定罪?”

赵志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这些东西,他藏得极为隐秘,这崔家小子是如何拿到的?

而听闻崔岘竟然拿到了赵志土地兼并的罪证,无数百姓眼睛都亮起来,既惊喜,又敬佩。

这个孩子,当真了得。

英雄出少年啊!

怔愣的叶怀峰眼睛里迸射出精光,看向赵志,冷喝道:“赵志!现在你可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赵志深吸一口气,终于再无先前的嚣张。

但,他还有机会!

在众人不齿的注视下,便见赵志神情屈辱的朝着叶怀峰跪下,低声道:“下官糊涂,确实犯过一些错误。”

“但我赵家名下产业众多,养活着无数百姓。恳请县太爷开恩明察,狠狠斥责下官,下官任您处置。”

说罢,赵志隐晦的抬头看向叶怀峰。

叶怀峰听懂了此人话里的暗示,心脏没来由噗通、噗通加速跳动。

那可是家财万贯的赵家啊!

如今被自己捏在手中。

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高扬起轻轻落下,放此人一马,便能接手赵家的万贯家产!

良田、金银、美眷、大宅!

一切轻易唾手可得。

叶怀峰出身不好,凭借自己多年努力中了进士,做了县令。

但自己却是个糊涂蛋,做官做的窝囊,荷包自然也不富裕。

更不曾享受过奢靡生活。

这是他生平头一次,遇到金银财富主动入怀的机会!

要,还是不要?

叶怀峰承认,这一刻,他动摇了。

似是若有所感,与自己心中贪念做斗争的叶怀峰猛然抬头,看向崔岘。

崔岘的表情意味深长。

叶怀峰突然想起,那日在崔家饭桌上。

崔岘跟他说:“不过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大川兄你,或许又不想真拿下那二把手了,也未可知。”

当时,叶怀峰笑着摇头:怎么可能!

短短数日后。

他便懂了崔岘这话的含义。

这个才八岁的小小少年,竟对官场人心,洞察的如此彻底!

见叶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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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志脸色微喜,跪着上前两步,继续道:“县太爷,求您了,下官一定任您处置!”

叶怀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再看赵志,而是看向崔岘,看向崔岘身边眉眼稚嫩的学子们,看向远处跪倒在地的无数百姓们。

方才,吴清澜当着众人的面,在这片田野上,给学生们上了一堂课。

其实叶怀峰,也上了自己官场生涯的第一课。

原来十年寒窗苦读一朝进士及第,并非真正做官。

原来在知府衙门里撒泼,设法夺权政斗,坐稳县太爷的位置,也并非真正做官。

动动手指,生了贪念,轻易便能做个贪官。

可,如何做个好官呢?

要经历无数次扼制贪念,经历无数次修心,宛如一场场自我发起的残酷‘心劫’。

叶县令一直在沉默。

百姓们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陡然安静下来。

裴坚等一众小学子们,也都安静下来。

包括崔岘,也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看向叶怀峰。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

“赵志,你说任由本官处置,对不对?好,你话里藏得机锋,本官听懂了。这真的很容易懂,本官真的听懂了。”

叶怀峰看向赵志,略显颤抖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而后他一甩官袍,指着崔岘,指着在场无数百姓,神情略显激动:“可是本官也听懂了《悯农》,听懂了那老妪的泣声质问,听懂了百姓们的恳求,更听懂了这群小学子们的期盼。”

“本官读了十多年的圣贤书,这是本官穿上的第一件官袍,得以受无数百姓拥戴,喊本官一声青天大老爷!”

“本官先前浑浑噩噩来上任,被你掣肘碌碌无为,甚至从未想过,该怎么做这个官。”

“但今日,本官耳边《悯农二首》声声回荡,眼前百姓殷切期盼。本官为政一方,理应庇佑一方平安。又怎能受你诱惑贿赂,便忘却本心?”

听闻这话。

赵志脸色猛然变得难堪。

而一群百姓们则是眼睛骤然亮起。

裴坚等年轻的学子们,更是兴奋的握拳。

他们在等,等‘青天大老爷’,为赵志的命运,写下结局。

众目睽睽之下。

便见叶县令涨红着脸,朗声道:“赵志!你草菅人命、鱼肉乡里,兼并土地。犯下滔天罪行!本官今日,将你缉拿归案,交由上官审判!”

说罢。

他一甩袖袍指向赵志:“来人,卸掉此人官袍,将其拿下!”

“是!”

一帮差役们手持‘水火棍’,霎时将赵志缉拿!

田野上有片刻的沉默。

随后,响起无数百姓们震天的欢呼声。

崔岘露出笑容。

而裴坚、高奇、李鹤聿、庄瑾等人,则是带着一帮学子,激动的上蹿下跳鼓掌高呼。

“县太爷威武!”

“县太爷潇洒不羁!”

“县太爷太帅了!”

叶县令在一片片欢呼声中激动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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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27岁,第一次做官。

他也年轻着。

他的血,也一样是热的啊!

隔着欢呼的人群,叶怀峰与崔岘对视,眼睛里都是笑意。

而后,叶怀峰命人将赵志押解,返回南阳。

大量的百姓们,则是纷纷来感谢崔岘。

今日能拿下赵志,全凭这孩子啊!

于是。

裴坚等一众小学子们,将崔岘围在中间。

大量的百姓们,则是把这群小学子围在中间。

人群浩浩荡荡,返回南阳。

老崔氏等崔家人,看着这一幕,激动到不停淌眼泪。

成功了,他们成功了!

他们一家人齐心协力,保护住了崔家啊!

而更多的读书人们,则是激动的乘坐马车返回南阳,在各个族学,甚至去县学,宣扬《悯农二首》。

“诸位同窗兄台们,揠苗助长一事,纯属误会,此事另有隐情!”

“你们且来看看这《悯农二首》,乃那八岁神童崔岘,当场斥责狗官赵志所作!”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好,好啊!”

“如此振聋发聩之诗,竟是一八岁稚童所作?此子大才啊!”

“赵志案件还未曾彻底尘埃落地,我辈读书人,应该站出来,将崔岘与《悯农二首》传唱颂扬。好叫天下读书人携手,用唾沫星子淹死那赵志,将其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兄台所言极是,我这就将《悯农二首》摘录,送往开封府!”

数日后。

《悯农二首》出南阳,一路悍然传颂至开封府,再到大梁两京十三省,引发士林诗坛轰动。

不知道多少文人墨客,对着那两首诗,激动到手舞足蹈。

当得知《悯农》作者只有八岁之时,更是震撼到呆滞无言。

神童崔岘,名扬天下!

开封府。

收到信件的裴崇青打开后,怔怔读完《悯农二首》,激动到热泪盈眶:“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好,好啊!”

“崔岘,老夫知道你有诗才,但想不到,还是低估了你!”

“好小子,且看老夫帮你造势,送你一场大造化!”

裴崇青虽然没有具体官职,但他在布政史大人麾下做幕僚啊!

布政史大人,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身穿二品绯袍的高官!

今河南布政史大人姓李名端,字宗正。

这李大人,人如其名,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妥妥的‘实干派’。

这日。

当裴崇青把《悯农二首》呈上去后。

布政史衙房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剧烈拍桌的声响,随后李端激动道:“好,好诗啊!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崇青,此诗是哪位大家所作?”

裴崇青忍住笑意,骄傲说道:“启禀大人,此诗的作者名为崔岘,乃南阳一八岁稚童,如今只开蒙半年。属下这里还有他的另外一首诗《咏鹅》,以及他写的字帖。”

李端大为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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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看完《咏鹅》后,李大人浑身一震,直呼‘妙哉妙哉’。

再看完崔岘写的字帖,李大人激动到脸色通红:“此子有书圣之姿!”

裴崇青见李端这神情,便趁机把赵志作恶南阳一事,也就是《悯农二首》的创作背景,一一交代。

李端听后勃然大怒。

当即道:“岂有此理!如此大事,为何只有南阳县令出面断案?南阳知府何在?本官这就命其来开封述职!”

“还有,速速去查明此事!本官要写奏疏,将赵志和《悯农二首》一起,上呈吏部!”

赵志虽说只是八品县丞。

但不管是叶怀峰县令,还是南阳同知、知府,甚至作为二品河南布政史的李端,都无法将其定罪。

要先整理其罪状。

由南阳递交到开封府,再由开封府递交吏部报备。

而后,督察院,或巡按御史派遣天官下来,布政使司作协同,调查罪责始末。

一切调查清晰后,再回传吏部定罪。

再然后,由吏部交由刑部,做最后的责罚。

这是一套清晰明确的流程,也是赵志先前怡然不惧叶怀峰的根本原因。

但有《悯农二首》在,这个案件一定会被当做典型来判。

甚至可以上达天听!

这首诗的作者,才八岁,此事一了,必定名扬诗坛、士林、甚至官场!

李端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那八岁的崔岘,未来成就不可估量啊。

刚好,师兄最近不是有意收一个关门弟子吗?

李端想了想,看向裴崇青:“那崔岘,如今在何处读书,可有拜师?实不相瞒,这孩子属实有天分,本官想将其推荐给我的师兄做弟子。”

李大人的师兄?

裴崇青一愣,随后神情激动到发颤:“敢问……可是曾官拜礼部侍郎,如今的士林名儒大家,师承次辅郑阁老的……东莱先生?”

老天,那可是享誉文坛,桃李满天下的儒道大家,东莱先生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年代,车马太慢。

纵然《悯农二首》振聋发聩,字字珠玑。

但传颂士林,也需要时间。

裴崇青收到信件,再呈给河南布政史李端。而后李大人打算将崔岘,推荐给自己的师兄东莱先生一事,已是在三日之后。

且说当日。

叶怀峰县令将赵志押解回南阳县城。

百姓们欢呼跟随,一路护送。

因有县学读书人先一步乘车返回,如今南阳城里,已有大量百姓收到消息。

赵志伏法,被县太爷当场缉拿!

那群揠苗助长的小先生们,非但没有闹出笑话,反而是大大的功臣。

尤其是《虹猫》《咏鹅》的作者,八岁神童崔岘。

不仅找到了赵志兼并土地的证据。

还当场作诗《悯农二首》,引得无数百姓含泪共情,齐齐恳求县太爷严惩赵志。

每一个听说此事的市井百姓,都眼含激动,神往不已。

直言后悔自己竟没有去跟着凑热闹,见识一番‘小神童当场作诗惩奸除恶’的风姿。

大梁王朝重文轻武,百姓们也对读书人格外推崇尊敬。

尤其是,当有人在大街上,把《悯农二首》念出来以后,许多百姓都听得十分动容。

生平头一次,大字不识的他们,竟读懂了这两首诗。

两首诗,八句话,漫漫一生心酸苦难啊!

因此。

当县太爷的轿子,和崔岘等一群‘小先生们’回城后,无数听闻此事的百姓们前来夹道相迎。

“青天大老爷威武!”

“狗官赵志,你总算完蛋了,老天开眼啊!”

“快瞧,那群小先生,一个个机灵聪明,看着就有出息哩。”

“哪个是小神童崔岘?”

“被小先生们围在中间位置,最白皙俊俏的那个。”

“哎哟,果真俊俏!以后怕不是要做状元公咯。”

百姓们争先恐后踮起脚,只为目睹‘小神童’的姿容。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仲景巷的一些邻居,以及崔老头。

暂不提瞠目结舌,向周围人激动骄傲介绍‘那小神童崔岘住在我家巷子’的邻居们。

且说崔老头。

他本意是想等来老崔氏完蛋的消息,却不曾想,赵志那般厉害人物,竟然被捉拿了!

而且,老崔氏家的小孙子,还成了‘捉拿赵志’的神童英雄。

尤其是当县太爷的轿子经过,受无数百姓欢呼的叶县令,探出头来跟众人招手的时候。

崔老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娘嘞,这不是当日去给老崔氏家送礼的那个青年吗?

此人竟然是县太爷,难怪自家女婿会突然下跪。

完了!

全完了啊!

崔老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哆嗦。

但,此时所有人都在欢呼庆祝,无人在意他。

长街上。

走在一群小学子中的裴坚脸色涨红,被夸得晕晕乎乎,只觉得舒爽到头皮发麻。

他傻笑着朝四周围拱手。

见身边李鹤聿身量太高,遮挡住了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己,还不满道:“鹤聿,你能不能走远一些。没听到周围百姓夸赞少爷我俊俏,都在看我呢。”

李鹤聿闻言大怒:“胡说八道,大家分明都是在看我,在夸我俊俏。”

其余小学子们都跟着哄笑。

崔岘无奈扶额,笑看着两位活宝斗嘴。

但不得不说,今日他们是真风光呐!

全城百姓夹道欢呼相迎,这样堪称恢弘的场面,很多人终其一生,也不见得能经历一次。

而如今他们这群被称赞的孩子,平均年纪只在十岁上下。

年轻的令人艳羡赞叹。

莫说裴坚、李鹤聿嘚瑟到无法自持。

其余小学子们,哪个不是脸蛋微红、羞赧骄傲,又带着傻笑。

想来十年、二十年、乃至数十年以后,他们都能记得今日这样盛大的场面。

那是他们虽已逝去,但却永远忘不掉的绚烂青春啊!

有道是:人永远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而作为穿越者,崔岘对此番话,更是深有体会。

今日,眼前这群年轻的学子们,出力帮了自己。

作为回馈,赠送摩喉罗、请吃酒席,是应该的。

但除此之外,崔岘还想再赠送他们一些别的东西。

当队伍走到城中,即将告别的时候。

“诸位同窗,且留步。今日承蒙诸位倾力相助,我们共同合力,最后才能惩奸除恶,让奸佞之人伏法。”

“我知道,方才这一路走来,我们受到了太多百姓们的夸赞、颂扬。”

“但我总觉得,似乎还缺了些什么。”

崔岘喊住一帮年轻的学子,而后在大家激动、惊喜、振奋的注视下。

他走到吴清澜面前,笑着说道:“夫子,你是不是还没有夸赞我们呢?”

哦豁!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让在场无数学子们激动到不行。

裴坚脸色发红,当即第一个喊道:“对对,吴夫子,我们今天棒不棒!快快,夸我们几句。”

庄瑾也跟着大声道:“怪不得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岘弟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吴夫子你怎么回事,我们做了这么多,你竟一句夸赞也没有。”

高奇也煞有介事‘批评’道:“是极是极,夫子,你有点太不懂事了!”

他们是真年轻,也是真嘚瑟啊。

一个个期盼看向吴夫子,眼睛亮亮的,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若是他们有尾巴的话,估计此刻一个个都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结果。

在众人期盼的注视下,吴清澜竟举起手中的戒尺,严肃道:“你们还敢要夸赞?揠苗助长一事,虽说是崔岘万不得已做出来的。”

“但你们竟然都没有提出半点质疑,当真气煞老夫。”

啊?

大家本来还在期盼呢,却没想到盼来这样一个回答,都有些悻悻然的失望。

结果下一刻。

便见吴清澜突然笑出声来。

他欣慰的看向自己这群学生,说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然,《论语·为政》篇有言:见义不为,无勇也。你们今日,见恶则惩,为伸张正义而战。以后,当以此为荣。而作为你们的夫子,我亦以你们为荣。”

“《孟子·公孙丑上》篇有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你们虽年幼,但读过圣贤书,当如春草破土,虽幼而刚直,养浩然气于胸,日后必成栋梁。”

“为师想用《孟子·尽心章句上》篇里一句话,来告诫你们: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今日惩奸为达之义举,而平日读书则是穷其修身。望你们能如《尚书·周官》篇说的那般,日后功崇惟志,业广惟勤!”

“最后,为师想再次表扬你们。你们今日之表现,善,大善!”

他洋洋洒洒夸了一大堆。

周围百姓们鲜少见过夫子授课,只能听懂个大概意思,但却不影响他们跟着鼓掌叫好。

裴坚等人被夸到脸色涨的通红。

但被这么多路人强势围观,竟又有几分赧然羞涩心虚。

其实……他们也没有夫子夸得那么优秀啦!

“多谢夫子教诲,学生等人谨记于心。”

崔岘拱手道谢。

而后从一位同窗的书箱里,借来纸笔,笑着同周围一帮学子们说道:“诸位,今日一事,虽已落幕。但大家倾囊相助,齐心协力之情谊,必然不会就此落幕。”

“所以我想请诸位,在此签下自己的姓名!我们做一本‘少侠惩恶同窗录’,此录中记载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少侠功臣!”

“也好叫这本同窗录,记录我们灿烂张扬的年少青春!”

这样一部‘同窗录’,虽然没有实质性的奖励。

但这是他们青春、无畏、与勇气的见证啊!

“好!”

“今日我们有幸,能和崔岘兄一起,惩奸除恶。”

“咱们之间,来日也要互相扶持,如夫子寄托那般:功崇惟志,业广惟勤!”

小学子们激动极了。

在崔岘的带领下,众人一起,神情郑重的在‘同窗录’中写下自己的名字。

远处。

叶怀峰尚且没有走,他看着站在那群稚童当中,意气风发的崔岘,心生无限感慨。

这,便是‘领袖’啊。

振臂一呼,便有无数人愿意呼应,为之摇旗呐喊。

想来再过些年,这士林之中,必定有南阳学子的一片天地!

等‘同窗录’写完后。

崔岘拿着那叠手稿,笑着递给吴清澜:“夫子,您也来留个名字吧。”

吴清澜感慨不已。

他知道,今日自己也沾了学生的光。《悯农二首》一出,作为崔岘的夫子,他的名声,也跟着水涨船高。

得此优秀学生,夫复何求啊!

吴清澜郑重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而后。

在众多学子们激动的注视下。

吴清澜借来红墨,笑着在‘同窗录’的扉页,画了一朵漂亮的红花。

送你一朵小红花!

就这么一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红花,让众学子开心不已。

而今日,让他们开心激动之事,显然不止这一件。

叶怀峰县令笑着走了过来,朝他们道:“这本‘少侠惩恶同窗录’,且让衙门中人也摘录一份吧。本官将命其写入南阳县志,好叫后人瞻仰诸位少侠的惩恶风采。”

哇!

一帮小子们高兴疯了,一个个开心的欢呼出声。

而后,各位‘少侠’们彼此拱手道别。

裴府。

裴老夫人已经在府门外张望许久。

终于,便见裴坚兴冲冲跑回来,隔着老远便喊道:“祖母,祖母我跟你讲,我今日同岘弟一起,干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裴老夫人一把将小孙子抱在怀里,激动道:“哎呦听说了听说了,我的乖孙,太厉害啦!”

不仅仅裴府。

高奇家,李鹤聿家,庄瑾家,以及参与此件事的上百个‘少侠’家里,都在发生着这温馨一幕。

崔家自然也不例外。

回去后,老崔氏,和两个儿媳妇一起,做了好丰盛一桌哺食。

堂屋里点燃起清亮的油灯。

一家人神情振奋,个个精神抖擞。

他们是真高兴啊!

甚至老崔氏还破天荒的,打了一壶清酒。

崔岘、崔钰兄弟俩,也分到了一小杯。

一家人笑着齐齐举杯庆贺:“敬咱们心往一处使的一家子人,敬咱们以后的好日子!”

老崔氏鲜少喝酒,但因为高兴,多贪了两杯。

次日,她在一片吵嚷声中起床。

一个邻居在外面激动喊道:“崔家老嫂子,快起来开门呐!知府大人,同知大人,县令大人,带着知府、县衙数十位官老爷,来您家慰问来啦!”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阳知府姓宋。

作为一名正四品的官员,他久经官场,深谙为官之道。

是以‘揠苗助长’风波闹起来的时候,宋大人果断选择避风头,暗中静观其变。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

他会等舆论风浪明晰后,再站出来铁口断案。

然后收获百姓的‘鲜花和掌声’。

但,意外来了。

而且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呈奔雷破竹之势!

叶怀峰赶去河西村后不久,知府大人麾下的人,也暗中赶到了。

于是那《悯农二首》,当天便出现在宋知府书房的案台上。

宋知府年纪大了,又常年读书批公文,所以有些近视。

他坐在书案边,拿起属下递来的诗帖,一边眯眼看,一边下意识端起茶盏,往嘴里送茶。

然而下一刻——

“噗!”

刚送进口中的茶水,没忍住直接喷出来。

宋大人放下茶盏狼狈起身,惊艳呆滞的将手中的《悯农二首》又复读几遍,脸色当即就白了。

拿着诗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他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胸有笔墨,自然能看出这首诗的含金量。

若是没穿这身官袍,宋知府必当拍案叫绝,赞一声:好诗!

可如今他穿着一件四品官袍啊!

这首诗的含金量有多高,杀伤力就会有多强。

用词简洁,字字如刀。

宋知府以自己浸淫官场数十年的直觉来看,这首诗,绝对要上达天听的!

简单来说:不管赵志有没有犯事儿。

这首诗一出,他都完蛋了。

因为这简直是足以写进教科书里的‘政治正确’标杆案件!

吏部收到这首诗,绝对会呈到内阁。

八岁神童作《悯农二首》。

内阁的阁老大人们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样一个让皇帝陛下龙心大悦的好机会。

神童天赐,佑我大梁。

这甚至还能包装成一个‘祥瑞’事件。

宋知府绝望闭上眼睛。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布政史李端那张愤怒咆哮的脸。

看到督察院、巡按御史派遣来的天官,以及布政史司、按察使司的官员们,齐齐居高临下,向自己问责的惊悚场面。

不不不,这还算轻的。

若是最后事态被继续放大,他这位南阳知府,甚至还得亲自进京,去吏部述职。

太可怕了!

宋大人哆嗦着,慌忙将自己的副手吴同知喊来。

然后吴同知也跟着哆嗦了。

他俩难兄难弟,一旦出事儿,谁也跑不了。

有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早知事态会这般发展,当时就该站出来,而非借机开溜。

如今,《悯农二首》已强势传颂而出。

青天大老爷叶怀峰狠狠出了一把风头。

作为南阳知府和同知,他俩竟然在这件事中‘隐形’了!

“还有办法补救,还有办法补救。”

宋知府焦急道:“本官猜测,布政史大人马上就会命我去开封述职。这个还好,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少我们熟悉李大人的禀性。”

“怕就怕在,不日有天官来问责,稍有差池,咱俩就栽了!所以,趁着那些能要命的人还没来,先去苦主家慰问一番。虽不指望他能帮咱说情,但至少别说要命的话!”

正所谓: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上了秤一千斤也打不住。

上头若是真想彻查,谁敢说自己经得住查?

吴同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跟着点头:“是极是极,我们明日就去崔家慰问。”

宋知府又警告道:“叶怀峰如今乘势而起,你和他那些矛盾,尽早化解。他替那崔岘断了案,自然有情分在,莫要在这个关键时候,葬送你自己的仕途。”

吴同知欲哭无泪。

早知这样,他何必贪恋那些小权。

他明年就要升迁了,这下别说升迁,能保住目前官位都算是万幸!

于是当天晚上。

吴同知悄悄去了叶县令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以前被猪油蒙了心肝,遭赵志蒙骗。

叶怀峰在心里放声大笑,只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但还得使劲压住嘴角,同他虚与委蛇。

再然后就是次日。

南阳县城里《悯农二首》传唱越来越广。

宋知府,吴同知再也坐不住,喊来叶县令,带领县衙、府衙上下数十位官员一起,来到了仲景巷。

这个时候,自然不必忌讳行事高调。

恰恰相反,他们就得高调起来,在‘赵志案’中有足够的参与度啊!

于是这日早晨。

数顶官轿,数十位着官袍的官老爷,和大量衙门差役,停在了仲景巷口。

那宏大的场面,引来无数百姓瞠目围观。

随即有人了然,欣喜道:“是知府大人和同知大人,大人们一定是来褒奖小神童崔岘的。”

整个仲景巷都跟着轰动了。

他们这个陈旧的巷子,还从未接待过这般大人物呢!

而且还一次性来了数十位穿着官袍的大人!

得知崔家人还没有起床,有邻居去慌忙帮忙喊门。

宋知府站在巷子口,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无碍无碍,是本官昨日听说那赵志作恶,心中实在愤慨,痛惜我南阳百姓,竟遭此人如此欺辱磋磨。”

“而后读了小神童崔岘的《悯农二首》,当场感动到潸然泪下,钦佩不已。如此文采,本官自愧不如啊。”

“想不到我南阳,竟出了这样一位神童奇才,属实是本官之幸,南阳之幸!”

“因此一大早未打招呼,便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前来慰问我南阳的神童功臣。说起来,倒是本官唐突了。”

如今南阳百姓是真喜欢崔岘。

听到知府大人不吝惜夸赞崔岘,都格外开心激动。

旁边吴同知不逞多让,也慌忙开启夸夸模式,恨不得把崔岘夸成一朵花。

叶怀峰看的叹为观止。

原来,脸皮厚也是做官的一部分啊,至少以他现在的微末‘功力’,是说不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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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大人和一众官员在巷子外等待的时候。

仲景巷里自然一片沸腾。

崔老头担惊受怕一整晚,听见动静打开门,看到外面一群乌泱乌泱的官老爷,当场吓得尿了裤子,眼泪也跟着出来了。

林差役见状哪还有不懂得,着急道:“岳丈你说实话,崔家先前遭遇磨难,是否跟你有关。”

崔老头哆嗦着道:“我……我哪里知道,老崔氏的孙子那般厉害,竟然能扳倒赵志。”

林差役脸色惨白:“你要把咱家人都害死啊!”

他的娘子得知此事,也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崔老头一家正惊恐绝望。

而老崔氏一家,则是欢喜到晕晕乎乎。

她听到邻居的喊声,难以置信的起床,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哆嗦。

县令大人、同知大人、知府大人,和县衙、府衙几十位官老爷一起,来自家慰问?

娘嘞!

就算相公、公公还活着的时候,家里都没有来过这么多官老爷啊!

老崔氏哆嗦着,去各个屋子,把一家子人都喊起来。

“娘,你不会喝迷糊了吧?”

“什么?”

崔伯山、崔仲渊,以及林氏、陈氏等人睡眼惺忪,嘴巴张的老大。

连崔岘都很是惊讶。

随即了然:这是政治作秀,作到自家来了啊!

但此事对崔家百利而无害,而且崔岘还暗搓搓盯住了赵志家的大宅呢。

因此,他笑着提醒道:“祖母,既然各位大人们已经到了家门外,咱们自是不好让人家久等。快快洗漱换好衣服,出门迎接。”

是极是极!

经岘哥儿提醒,老崔氏反应过来,立刻安排激动的一家子洗漱、换上体面衣服。

这不是拿乔,是对登门者的尊重。

约莫半盏茶功夫过去。

崔家的大门终于打开。

仲景巷子里外,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当即有人欣喜惊呼:“出来了,出来了!”

老崔氏牵着岘哥儿,带领一大家子慌忙出来迎接。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围观的百姓们看到瞠目傻眼。

便见站在巷子口的宋知府,远远瞧见崔家人出来,竟眼圈一红,眼泪陡然落下。

知府大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快步上前颤声道:“本官唐突造访,但愿莫要惊到你们。哪个是作出《悯农二首》、揭露赵志丑恶真面目的崔家岘哥儿?快快上前来,好叫本官仔细瞧瞧。”

旁边。

吴同知慢了半拍,在心中怒骂宋知府老狐狸,戏说来就来。

但他也不逞多让,看向老崔氏,目光淳淳殷切,眼角微湿:“老人家,便是你辛苦培养出神童岘哥儿的吧?本官得替南阳百姓,甚至替我大梁诗坛,向你郑重表示感谢啊!”

嘶!

听闻这话,周围百姓震撼到失声。

甚至有感性之人,泪洒当场。

两位老大人,真是爱民如子,识才惜才啊!

想来要不了多久,知府、同知大人殷切慰问神童崔岘的事迹,便会传遍整个南阳县城。

而被如此夸赞的老崔氏,则是激动的险些没有晕厥过去。

她一介老妇,竟然跟大梁诗坛扯上关系啦?

唯有叶怀峰县令讷讷站在一旁,急的直跺脚。

他也想过去整上两句,可一是马甲被拆穿,现在瞧见崔家人,总觉得羞耻。

二是面皮太薄,实在搞不来这种高端操作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看得出来,宋知府求生欲真的很强。

因此戏演的格外卖力。

见崔岘走上前来。

宋知府半蹲下去,不顾官袍沾染到地面的尘土,紧紧攥住崔岘的手,殷切道:“好孩子,你便是崔家岘哥儿吧。果真秀外慧中,一表人才。”

“孩子莫怕,今日本官带着衙门众官员,是特地来褒奖探望你的。”

“感谢你为咱们南阳,惩奸除恶啊!来孩子,咱们回家。”

崔岘:“……”

说实话手被紧紧地握着,再听到这样一番话,他差点没绷住。

演员。

这就是演员吧!

但你要是跟我飙演技,那我……我也要飙起来了奥!

因此。

崔岘看了一眼宋知府,而后低下头,窘迫道:“回大人的话,草民家中清贫破落,担心无法招待好大人。”

方才。

趁着还没开门出来迎接诸位官老爷的时候。

在崔岘的建议下,全家人把院子里值钱的、体面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宋知府闻言,表情越发慈爱。

他看向身后的一众官员,说道:“看看,那贪官赵志赚的盆满钵满。真正的神童天才,却落魄如斯。”

“实在让你我愧疚啊。”

他话音落下。

一众官员齐呼‘是是是’,并且非常亲民的带着猪肉、大米、鸡蛋等等,表示这是官府对小神童的慰问和褒奖。

崔岘惊喜的瞪大眼,感慨道:“多谢各位大人,这么多东西,我家院子太小,都放不下哩。”

没有人发现。

在说到‘我家院子太小’这一句的时候,他反手握紧宋知府的手指。

宋知府眉心一跳。

他顺势站起来,牵着崔岘,神情殷切的往仲景巷里走去,余光却忍不住观察对方。

这八岁的孩子,眉眼灵动,模样稚嫩,一派天真姿态。

以至于宋知府都有点不敢确定,刚才对方握紧自己手的那一下子,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另一边。

吴同知则是搀扶着神情激动的崔老太太,跟在宋知府身后。

其余崔家人脸色通红,表情受宠若惊。

叶县令,以及府衙、县衙一帮官老爷紧紧跟随,先后拎着慰问礼品,前往崔家。

娘嘞!

无数百姓看的瞠目咂舌,震撼呆滞。

这种场面,他们做梦都不敢想啊!

“知府大人、同知大人竟然如此随和亲民。”

“崔家是真风光呐!”

“何时我家也能祖坟冒青烟,出个小神童哟。”

百姓们羡慕的眼睛发直。

等到了家门口。

崔岘握紧宋知府的手,回看向身后一群官员,赧然道:“家里院子太小,怕是都安置不下这么多大人嘞。”

与此同时。

宋知府的手,再次被用力捏了一次。

卡着说‘院子太小’时候捏的!

这下宋知府哪里还有不懂得?

从他见到崔岘开始,对方只说了三句话,句句不离‘院子太破太小’。

宋知府看向神情赧然的崔岘,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想好家伙,你也是个演员啊!

才八岁,作出《悯农二首》,扳倒赵志。

果然不简单。

而且这小子一直反复强调院子小,再加上他是扳倒赵志的主力。

难不成……

嘶,小小年纪,胃口不小。

但只要自己能安稳渡过这一关,把赵家宅院拨给他也不是不行。

宋知府在心里很快有了决断,面上却笑道:“无碍,那就我跟吴同知、叶县令进去坐坐。其余人尽尽心意便好。”

说话的同时,他率先牵着崔岘进了院子。

进去的一瞬间。

趁着没别人,宋知府压低声音试探道:“赵家那院子,还算宽敞。但就怕事情闹太大,不好收场,到时候本官做不了这个主啊。”

崔岘眨眨眼:“事情怎么会闹大呢?大人放心,不会闹大的。”

二人互相对视,随后齐齐笑出声来。

崔岘心想:老东西。

宋知府心想:小狐狸。

但不管怎么说,二人在极短的时间内达成共识,完成了一次资源置换。

后面搀扶着老崔氏进来的吴同知瞧见了,隐约明白了些,在心里松了口气。

好好好,苦主这边安抚住了。

接下来压力至少能去掉一半。

两位大人心头安稳了,态度也越发和煦。将崔家大门敞开,坐在靠近门口位置,同一家人话家常。

问老崔氏身体可还健壮。

问崔岘的学业。

总之,那氛围要多和谐有多和谐。

巷子里,强势来围观的百姓们,时不时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呼。

“我看见知府大人半蹲着,揉小神童的脑袋,夸他有才识胆量。”

“同知大人甚至还关切询问老崔氏,并且说自己略通医理,给那老崔氏把脉呢。”

哎哟!

这真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场面呐。

百姓们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隔壁崔老头家听得彻底崩溃了。

最后,林差役一咬牙,当场拉着崔老头,去崔岘家门外自首求饶。

这事儿肯定瞒不住。

那还不如早早自首,求个开恩。

“启禀知府大人,同知大人,县太爷!”

在一众百姓哗然的注视中,林差役跪倒在地,颤声道:“赵志之所以盯上小神童家的田地,全因为我这岳丈而起。恳请大人降罪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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