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顺。

三人刚点完餐坐下，林绍文就察觉到不对劲。

「不是，怎麽是我坐中间啊？林刚……你坐那边去。」

「别啊。」

林刚急忙道，「老林……我跟了老许大半辈子，我都没见他低声下气的求过人，我这不得帮他说说话？」

「欸，这还像句人话。」

许慎叹气道，「老林……我真没几年活头了，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没想到这老来老来，还给了我个闺女，这是上天对我不薄啊。」

「要不……说说你那和宋小青的故事？」

林绍文替他倒了一杯酒。

「这有什麽故事？」

许慎叹气道，「宋小青二十多岁的时候逃难来的四九城，我遇到她的时候，是个大冬天，她那时候差点冻死在街头，我其实不想管这闲事的……」

「她长得漂亮？」林绍文撇嘴道。

「欸，还真别说，宋小青长得是真漂亮。」林刚啧啧称奇，「你问问林若水他们……当年有不少小子可对她念念不忘。」

「那她怎麽就看上了许慎这个糟老头子？难不成是用强了？」林绍文好奇道。

「去你的，你会不会说话？」

许慎没好气道，「要用强也是她对我强……」

「嗯？」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沉默。

好半晌。

「她瞎了眼吧？」林绍文皱眉道。

「不应该呀，人家那双眼睛可漂亮了。」林刚琢磨道。

「那是……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林绍文试探道。

「也没有啊，人家性格可温婉了。」林刚反驳道。

嘭！

许慎把自己的配枪摔了桌子上，咬牙道，「你们接着说……」

「别介，这不是开个玩笑嘛。」林绍文急忙道，「那她……跟了你多少年？」

「二十多年。」

许慎惆怅道，「可她一直没和我说，她给我生了闺女……」

「不对呀。」

林刚诧异道，「按道理说，她肚子大着的时候，你没见着？」

「没有。」

许慎叹气道，「她有段时间说回家探亲，然后回去了几个月……我当时也没想这麽多，毕竟我自己工作也忙的很。」

「你是什麽时候知道她给你生了个闺女的？」林绍文问道。

「前段时间，他们家乡发大水……宋小青的娘老子又过身了，她的哥哥嫂子又不愿意继续养许沐了，所以就给我送到四九城来了。」

许慎苦笑道，「老林，你信不信……我当时第一次看到她，我就觉得她是我闺女。」

「卧槽。」

林刚骂了一声，「难怪人老林不答应……」

「怎麽说？」许慎皱眉道。

「你他妈长成这样……这老林要是答应了，岂不是害了人家阿景一辈子吗？」林刚叹气道。

扑哧！

林绍文一口酒喷了出来。

「你他妈……」

许慎伸手就要去拿枪，却被林绍文给按住了。

「别介，有话好好说嘛，公共场合拔枪可不成。」

林绍文把枪的弹匣下了以后，塞回了他的口袋里。

「别他妈开玩笑，我认真的。」

许慎无奈道，「我都不敢承认我是他老子……我只是说我是他干爷爷。」

「自卑啊？」林绍文苦笑道。

「嗯。」

许慎把头低了下去，自嘲道，「我许慎这辈子乾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手上人命都不知道有多少，哪敢承认是人家老子呢？」

「这麽想可不对。」

林绍文给他把酒满上后，正色道，「老许……我打死的人也不少，可都是该杀之人不是？难不成还要有心理负担？」

「老林，我自己的身子骨我知道。」许慎举起酒杯道，「我这把年纪，睡下去可能明天就醒不过来了，我在四九城如果一定要说有朋友的话，那就只有你了。」

「不是……」

「你听我说话。」

许慎按住了林绍文，「我的确是没什麽钱，我也知道你不差钱……我有两套四合院，全部留给许沐，家里还有一些古董什麽的，那都是我老子留下来的，也都留给她。」

「我知道她对于阿景是高攀了，可只有这样，你家里的婆娘才会用心去照顾她，我自己也收养过孩子，知道被收养的孩子是什麽样的。」

……

林绍文看着他，默然不语。

「老林，答应他吧。」林刚叹气道，「老许这辈子也不容易……如果不是我家里鸡飞狗跳的，我就把许沐拿回来养了。」

「去去去，你想养我还不给你养呢。」许慎没好气道，「身为老爷们，自己的媳妇自己压不住，儿媳妇儿媳妇压不住……妈的，我看着你都窝囊。」

「欸，老子帮你说话，你怎麽还拆台呢？」林刚瞪眼道。

「不是，你家里又闹什麽？」林绍文无奈道。

「这还能闹什麽？」

林刚无奈道，「无非就我家老二媳妇不高兴了……说我家婆娘给老大媳妇带了孩子，现在也要给她带。」

「妈的，我听着脑子都嗡嗡的疼。」

「冯爱华好像还没退休吧？」林绍文皱眉道。

「是没退休啊，这家里不是有家政人员嘛。」林刚苦着脸道，「但家政人员也是人……人家是来照顾我和爱华的，又不是特地给我来看孩子的。」

「唔，也是……」

林绍文无奈道，「那你花点钱，再请一个保姆呗。」

「钱？你和我说钱？」

林刚瞪眼道，「他娘的……老子他妈的就那麽点工资，今天不是老大说家里的钱不够用了，就是老二又想买个什麽东西，我自己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

扑哧！

林绍文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日子，过得的确是窝囊。

「欸，你们怎麽还聊上了，先说我的事啊。」许慎不满道。

「老许，我们一二十年的交情了，我说把许沐当我儿媳妇吧，我真不敢保证，毕竟她和林景都还这么小。」

林绍文无奈道，「这样……我先答应你，我替你抚养她成不成？我把她送去和林景一起住，我也会让人教她医术。」

「当然，如果他们长大了，以后不能成，你可不许怨我，毕竟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

「成。」

许慎点头道，「赶紧吃，吃完我带你看宅子去……」

「也没有这麽急……」林绍文苦笑道。

「怎麽没这麽急？」

许慎瞪眼道，「她现在天天跟着我这个糟老头子在一起，能学到什麽东西？说真的，我连澡都没给她洗过。」

「好吧。」

林绍文叹了口气，又把酒给两人满上。